我停住脚步，可是我没有看到说话的人，我不知道那声音从哪儿飘过来的，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说，你找谁呀?

这次我听到了声音是从大门左边的墙后边发出来的，我就朝那走过去，我穿过一个小门看到了一个老女人正坐一条凳子上屙屎，她屙出的尿又腥又臭，我就捏着鼻子对她说，我找我妗子。那个老女人正屙到关键的时候，因为用力她的脸都变了形，她一边用力一边朝我扬了扬手。我就捏着鼻子退出来，我沿着酱菜厂里的小路往里走，在妗子的住处我没有看到人，我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就沿着四周的房子去寻找，可是每间房门上都上着锁，最后我来到了工棚里。工棚里放着许多小坛子，那里也没有我的二妗子。我正失望的时候听到了一种快乐的呻呤声，我寻着声音，最后在右边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洞，从洞里我看到了另一间房子里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脱得光光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在地上的苇席上扭成一团，他们一会儿男的压住女的，一会儿女的又骑着男的，他们不停地晃动，他扪像两团白­色­的光在闪动，他们一边闪动还一边不停地发出叫声，叫着叫着他们就站了起来，脸对着脸，女的把腿架在男的腰上，他们脸对着脸一上一下地晃动，一会儿男的又把女的脸儿翻过去，那女的把腰弯下去，最后他们一块儿翻倒在席子上，他们好像很冷呀，他们浑身都因为冷而抖动起来，于是我就小心地从那个洞里爬过去，拾起地上的衣服给他们盖在身上，我说三舅、二妗子恁冷吗，我给恁盖衣服。

他们两个好像一下子都被突然出现的我给惊住了，他们飞快地各自地穿上衣服，三舅拉着我的手说，你跟谁一路来的?我说我自己。

二妗子说，咋弄?

三舅说，不碍事，他是个傻子。

妗子说，文宝，不好好在家跑出来­干­啥?

我跟姥爷下地了。

三舅说，姥爷哩?

姥爷在犁地。我说，你们在­干­啥?

三舅笑了，三舅说，我们也在犁地。

我说，犁好地就播种吗?

三舅和二妗子都笑了。三舅说，你不懂，一边犁地一边播种。

我说，我也要犁地。

三舅在我的头上拍了一下说，你还小，等长大了再犁。二妗子

就从一口酱缸里捧出一捧醋蒜辫放在我的面前，妗子说，吃吧，文宝。二妗子和三舅说完就开门走出去，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我回身看看他们刚刚劳作过的苇席，那里平平的，什么都没有，没有牛，也没有翻过的土地。我想，在这苇席上也能播种吗?我真有些不明白，看来我还是去找姥爷，我要去找姥爷问个明白。我这样想着走出酱菜厂，在一片月光之中朝着我要去的地方行走。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荒芜，月光下莽莽地看不到尽头，我一直这样走呀走呀，到后来我就走得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于是我就在地上坐了下来，我要歇歇。我在一块净地上坐下来，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过头看看，就远远地看到了文玉，文玉在月光之中独自一人慢慢地朝我走过来。我说，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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