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雨后天晴的上午，文宝立在大街上，他看到从酒厂的院子里飞起来一群黑­色­的蝴蝶，那群黑­色­的蝴蝶在明亮的空间里上上下下地盘旋，然后又四处飞落。文宝不知道在这个季节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蝴蝶，蝴蝶的出现使文宝听到了一些纷杂的声音，文宝想，那是蝴蝶飞翔的声音吗?那是蝴蝶的翅膀在抖动吗?文宝听到那声音越来越接近他，文宝看到有一群人从酒厂的门口里涌出来，但由于那些在天空中飞翔的蝴蝶，文宝没有去追赶他们，他也没有看到走在那群人前面的文玉。

文玉走在那群人的前面，丰收和小明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在大街上最先看到一个纸匠铺，文玉带头走进去，守在铺子里的驼背老女人从凳子上站起来说，你们要花圈吗?

文玉说，是的，我们要花圈。

老女人说，你们一下子来这么多，有个四五个人就够了。

文玉说，我们把你的铺子都买下了。说着他朝站在门口的学生们说，搬吧，把花圈和这些扎花圈的东西都弄出去。那些学生就一哄而上。老女人有些惊慌，她说，恁这­干­啥?

文玉说，烧掉。

老女人说，­干­啥要烧掉?

文玉说，你这些东西不是早晚都要烧掉吗?我们就先替你烧了吧。说完他推开老女人的手，跟着那群搬东西的学生走出去，他们把花圈童男*小轿车摇钱树之类的东西还有那些扎花圈用的各种彩纸都堆放在大街当中，丰收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只一下就把那些东西烧着了，那堆东西在阳光下发出哔哔剥剥的怪叫声。扎花圈的老女人这时才明白，她叫一声跑过来，可是那些燃烧的东西热量太强大，烤得她近不了身，老太太往后一退就坐在了地上，老女人立刻哭叫起来，她的声音尖细刺耳，随着那些燃烧后的纸的骨骸飞上天空。

文玉说，让她哭吧，让她为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哭丧吧，我们走。

接着他们来到了理发店，在理发店里文玉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的人正在给一个男人剃头，他走过去对那个剃头的师傅说，刘嘉生，你停一下。

刘嘉生停住了手里的推子，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文玉。刘嘉生说，文玉，是你这样喊我吗?是你喊我刘嘉生吗?

文玉说，是呀，是我喊你刘嘉生。

刘嘉生说，我是恁爹!

文玉说，叫你爹可以。文玉指着他身后的那些玻璃门窗说，这些东西是不是地主雷九少家留下的?

刘嘉生说，是呀，可现在这些都是集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