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国公诸事繁杂,实是无法脱身,兮儿也知西梁虽亡,却是与后陈大有不同,莒国公虽不过一方王侯,身上之事却不亚于做国君之时。”萧不允对萧琮的了解,恐怕比偶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范柳和高致还要透彻几分,甚至,每当他提及萧琮从事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倦意,让红兮一度产生错觉,以为这个瘦弱的男子在一瞬间化身成了她的阿兄,亲切得让红兮心里暗暗发疼。
“兮儿怎会不知,阿兄总是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肩上,而他却疲累不堪,纵然西梁不再,阿兄也未得那份清闲。”红兮总是觉得他的阿兄太累,她真想替阿兄分担一些,可是她却是这么无用,只会等着阿兄来爱护。
“兮儿虽是年幼,却总是这般懂事,想是莒国公有你这个小妹也甚感欣慰,呵呵,不允亦然,纵然你我不是血脉至亲,可是为兄却觉得你比我那便宜弟弟更得我心。”萧不允提起他的弟弟,会心一笑,虽是笑意很淡,让人看了却觉得很温暖。
红兮知道萧不允的弟弟叫萧不寿,虽然萧不允很少提及,可是每次提起总会子眼里流出出别样的温暖,由此可见,这个萧不寿定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那兮儿就多谢不允阿兄这份情谊了,可惜此处无酒,否则兮儿定会敬兄长一杯。”红兮拢了一下斗篷,仰起头,皱了一下懂得发红的小鼻子,模样煞是俏皮可爱。
萧不允见红兮露出难得憨态可掬的样子,低低笑出声来,嘴边呼出一阵白气,朦胧了他那双黝黑晶亮的眼睛。
红兮见萧不允开怀,也微笑着凑到栏杆旁边,双手放在朱漆的栏木上,深吸一口气,望着大兴宫被暖阳照的流光闪烁的重重殿宇,心里突然明白了萧不允今日找她来是为什么。
于是,红兮缓缓转过头,与萧不允四目相接,忽地,萧不允伸手温柔地拂了一下红兮额间的乱发,然后凝视着红兮美丽的脸,叹道:“看来今日已不需为兄多言了。”
“不允阿兄,兮儿在大兴城已四载,纵然此地不比江陵之暖,可兮儿已不觉有那般冷了,更何况,江陵雪少,更无这高楼之上肃清风满之畅快。”
不知是这八角楼开阔了红兮的心胸,还是为兄长解忧心切,此时,面对着她一直觉得抑郁的宫殿,和那宫殿之内扰她心弦的人,红兮竟油然升起一股昂扬的心思,这份心思在这小楼之上被冬日的轻风吹着,仿佛让红兮看到了前路。
“兮儿小妹可是真心?”萧不允眼中满是惊讶和赞叹,是的,他一直都十分肯定,萧家红兮从他第一眼看到时就不是个寻常的小丫头,她若嫁于那人何止会是一个小小的王妃?这……是天意吗?
红兮对着萧不允微微一笑,道:“呆会我会给阿兄写信,告诉他今春该为兮儿绾发、行笄礼了,届时,不允阿兄也在旁鉴证可好?”
听到红兮的邀请,萧不允淡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激动,含笑点头道:“不允幸甚!”
实是起风了,迎着带有白雪的味道的风,红兮突然听到了铜铃低徊的声音,抬头猛然发现,这八角亭上也是挂着铃铛的,只不过,这里的铃铛稍显厚重,发出声音也不如桃花水榭那般悦耳清雅,反而有点像寺庙法师念出的经文一般,带着浓浓的禅意,若想参悟,还需机缘。
萧不允见红兮好似想通了什么,一扫方才来此的迷茫,心里虽然是高兴的,可一想起今夜晚宴将会发生的事情,心里沉沉一叹,心道:“温文,你是否如我今日这般彷徨已久?”
未及日落之时,独孤皇后便派来了两名很会梳妆的宫女来服侍红兮,当两个宫女为红兮梳好繁复的发髻,打点好妆容,再穿上独孤皇后今日特地送来的玫红礼服,红兮几乎认不出那的小女子就是她自己了。
平日里红兮总是穿素色的衣袍,即便入宫怕失了礼节,也只是轻点下朱唇,戴个简单的发饰罢了,何曾像今日这般劳师动众地打扮过,所以,当红这般盛装矗立在镜前,屋内的几个人宫婢包括翠微,皆是觉得眼前的红兮就像在幻觉中灵光一现的仙女似的,真怕眨一下眼就再也看不见了。
红兮看着镜中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怔忡了一会之后,突然发现屋内的人都在呆呆地看着她,特别是那两个方才给她梳妆打扮的宫女,竟然好似不认识红兮这副样子就是出自她们之手似的。
“我这个样子很奇怪?”红兮怎么看镜中的自己怎么觉得别扭,再一看众人的反应,更是有几分不自在,不由得打断这些人痴想,问道。
“怎么会?小公主今日甚美,翠微虽是看惯了小公主的模样,也不免心折,可想这几个奴婢定是惊讶于小公主的美貌。”
翠微笑着迎上红兮,细心地为红兮又整理了一下衣袍,一扭头,便瞟到了门口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痴呆最严重的人,凤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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