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浩歌目瞪口呆,重复道,“护卫首领?”
这小丫头好大的口气!
“你,你,…”
姜缨打断他的话,扬眉笑道,“你不是说我是贵人之后,暂且隐居民间么,身边没有几个护卫怎么行?”
卫浩歌抽了抽嘴角,嘀咕道,“还说我是爱看话本的,只怕你看的话本不比我少”
哪来的爱做梦爱说胡话的小丫头片子,老天快降一道天雷来把她收了吧!
姜缨因沙中淘到了真金,心情甚好,也不计较卫浩歌话里的贬意,反是正色道,“反正你千万要记得,替我笼络住王大姐”
说着便从袖中摸出五钱银子,塞给卫浩歌,“这钱先放在你那里,得了空买些待客的东西,余下的劳你想法子送给王大姐去”
卫浩歌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人家还不知道会不会来呢,这小丫头倒是剃头挑子一担热起来
其实他是不知道,这位主儿这般的慷慨大方,完全是家学渊源:姜缨的母皇当年请一位隐士出山为相,不惜花上万两白银买那位隐士的消息而姜缨的皇姐更是为了招揽一位武林高手,年年送她生辰礼,把大内宝库都快搬空了,惹得皇姐夫都差点吃了醋,觉得皇姐和武林高手才是真爱…
且不说姜缨和卫浩歌两个商议如何挖来王丑姑这位女力士,此时阳平城郊外的栖云山中,几位贵公子已经是策马入林,游戏般地寻觅着猎物
这四人里头,云松因是武将勋贵出身,保国公府未来的世子,自小教养严格,骑射这些都是必修的,虽然此时不用护卫们帮忙驱赶猎物,斩获难了许多,总还是没有落空,猎到几只山鸡野兔
小侯爷和云松情况相仿,且他自幼丧父,府中只有寡母庶兄,自然是除开平时的常例教习之外,自己又多用着一份心力在上头因此虽然四人里属他年纪最鞋猎物倒是他的最多除了山鸡野兔外,大个头的赤狐也射中了一只
荣小郡王的武艺比之小侯爷杜鸿和云松要差一些,但手上的特制金弓很有准头,小猎物得了不少
只有裴冲,文官家世出身,身无武艺,也就是骑个马熟练些而已,至于射箭么…就差了许多,忙活半天,也只射中几根野鸡羽
眼瞧着带着的箭筒都空了,裴冲眉头微皱,叹了口气道,“唉,早知当初就该多学学这骑射之艺了”又落了最末了吧?
杜鸿骑着马小跑过来,凤目轻挑,下巴微扬,大笑道,“裴二莫急,我这挂着的,随你挑去”
若只是哥几个倒也罢了,这不今日来的还有几位小姐呢么空着手回去,也太伤面子了
裴冲微笑着摇摇头,拿别人的猎物来充门面,这事岂非更丢人?
云松和高宏也都带着猎物,骑马过来跟他们会合,四人边说笑边朝临时选好的营地走
“这阳平县城虽然是边城小县,但在这里的日子倒也过得悠然自得,不知不觉地也有数月了想到就要回京,还真有些不舍得呢”
高宏身为郡王,父亲早丧,如今王府里还有位老郡王,是高宏的亲祖父,眼看着快到年底,怎么也要回去过年的云松身为保国公嫡长子,留在阳平城陪着云老夫人过年倒也是正理,不过另外三只就都得在年前回京了
裴冲也道,“难怪吃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几个月倒真是见识不少”
杜鸿半侧了头,瞥向云松,唇角带着抹微笑,“我倒是想留在这里过年,只要云兄不赶人就好”
云松看了他一眼,笑道,“若是平时自然是巴不得多留的,眼下嘛…若留了杜小侯爷在我老家过年,只怕日后见了杜夫人,要被她啐一脸啊”
“呵呵,我母亲若真有那般气性倒也不错”
杜鸿呵呵笑了几声,仿佛已经看到了云松被凶狠的杜夫人喷得满头包的窘相
这话引得旁边两位也莞尔一笑,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那位早年守寡的杜夫人是出了名的和善人,就是和奴婢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这种性子,往好了说是和气良善,往另一面想,便是面软懦弱了
早十几年前,京里定国侯爷还在世的时候,定国侯府那真是出了名的不讲规矩,宠妾灭妻,大家出身的杜夫人日子格外难过,被个通房丫头出身的小妾江氏硬是压了一头,正经夫人的话在府里还不如江氏管用,生生的让江氏先生出了庶子,自己倒是怀了几次才留住了杜鸿这独苗嫡子
若不是杜鸿自小就精明能干,个性强硬,且定国侯死得早,这定国侯的爵位最终能不能落到杜鸿手里,还不好说呢即使这般,如今的定国候府,还是纷争未歇,杜夫人和软,每日吃斋念佛,万事不理,内府里当家是庶子媳妇简氏各种暗争算计依然层出不穷,因此杜鸿即使在京里,也是府外过的夜比府内多
如今听到杜鸿这般说,其中又何尝没有几分暗藏的对杜夫人的失望?
云松与杜鸿也算是发鞋也知道这位看似风流不羁的小侯爷的心事,眼瞧着快要走到营地,有些话当着几个小姐是不好说的
“郡王,杜侯爷,裴弟,你们三位能陪我兄妹一同到这阳平城来,这份情谊,云松感激在心在此谢过了”
说着冲着三位公子深深揖了下去
PS:
小猴爷:傻了吧,回了京,哪还有你们的戏份,统统变成难配~
三公子:!
六十 四年
云松说这番道谢的话全是发自内心
数月前,那位年将十五的佳意公主不知为何就看中了已有婚约的自己,明知道自己已经和裴氏有了婚约也快要成亲了,却还是硬要横Сhā一脚,几次三番地闹着请皇上赐婚,当今皇帝又非昏君,岂会在明知男方家有婚约之后还非要下嫁公主,那不是让公主们都成了大笑话?2m
何况云家和裴家还都是朝中重臣,又不是苦苦熬上来的那些寒门士子,家中有个小门小户的妻子啊未婚妻啊什么的,退休了就是,那些村姑平民什么的也没本事闹去,可换成了公侯将相之家,这影响力可就大了皇家可丢不起这人
走上层路线不通,若是个寻常的也就死心了,偏偏佳意公主自小就被生母端妃宠着长大,一向是说一不二,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主儿,见此路不通,也不知她身边哪个脑残了的给她出了个馊主意,让她跟云松私定终身,或是交换什么贴身信物,或是设个局二人相会让人看见,实在不行就来个绝的——生米煮饭,到时候皇上为了维护皇室的名声,就算不想赐婚也不行了,那裴氏么,就叫她另嫁他人去至于裴氏若是不乐意么,那也行,公主就大方点,抬裴氏回来做侧室吧…
佳意公主几次三番私下命人约云松,云松身为世子,少年老成,行事极为谨慎,佳意公主无从下手,便想让闺蜜云桑帮忙,云桑哪经过这个,自然慌得摆手拒绝,几番言语下来,就惹得公主大怒,差点在宴会上就要动起手来,又被外人瞧见,引来流言纷纷,一时间,得罪了公主的云桑在京中名声也受了损,而佳意公主的猎夫计划似乎还未放弃…
幸好佳意公主那疯狂的举动也传入了皇上耳中,恼怒之余也定了要给这位刁蛮公主赶紧寻个人家好嫁祸出去,同时也是为了劝慰云家,派人透出口风,暗示云松可以躲上一躲,免得他在京中,佳意不肯老实订亲
于是云家当家人一商量,便让云家兄妹回了老家,等京中佳意公主的事尘埃落定了再回来也不迟
只是云赦般回了乡,若教不知内情外人看起来,倒像是云肾了什么错事被打发回去一般,云家人正在发愁,却恰好云松的三位好友听说云家兄妹要回乡,便以为云老夫人踪为名,都想随着云松云山个到阳平县来
云松大致能猜得出来,小侯爷和裴二这两只是为了躲开被选为公主驸马的命运,荣小郡王大概是因为好友都走了,才跟着来凑下热闹有了这三位贵公子的加入,云家兄妹的回乡看上去也就不那般突兀,且因他们这举动,也能看出来这三家对云家的支持态度
而最让云松高兴的是,原本的名声受损会影响云桑的婚事问题,也解决得极为圆满,荣小郡王前几天向他表示过结亲的意愿,只等回了京,郡王府就会上门提亲,云桑能高嫁入郡王府了!
而京中传来的消息说,皇上已经为佳意公主选定了位长相俊美的新科探花,原本还别扭着的佳意在瞧见探花那俊俏的长相之后也扭捏着点头同意了!
哎,谢天谢地艾压在云松头上的阴云也终于要解除了,等开了年,他正好回京与裴小姐成婚去裴小姐出身相府,自小便教养得知书达礼,长相又端庄温婉,虽然他也只见过一两面,但印象极好,比之那刁蛮公主不知要强多少倍,云松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娶佳意公主这尊泼阎王回来压在自己头上
那三位公子听他这般说都是呵呵一笑,裴冲倒是避开他这一礼,毕竟这位是未来的姐夫,而且推拒了公主,维持与裴家的婚事,不管云松是出于什么心思,他这些举动至少也维护了他姐姐裴冰的颜面
听那两只跟云松客气了几句,杜鸿凤目微斜,在三人面上各自觑了一眼,调笑道,“你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可就等着年后吃你们三家的喜酒了”
三人听了这话,云松笑容不减,高宏面上微红裴冲微微一怔,随即又笑如春风,恭贺了两句
眼见得营地将至,云家侍卫和下人已经搭起了临时歇息用的帐篷,前头点着篝火,各种食材都准备就绪,几名仆妇忙忙碌碌地在摆设着,在帐篷外头守着的丫头们瞧见四位公子过来,忙冲里头禀告了一声,
虽然没有听见丫头说的是什么,却是远远地瞧见,丫头们将帐帘一打,从里头迎出一位芳年玉姿的少女来,石榴红的衣裙,鸭蛋青的大毛蓬,更衬得人亭亭玉立,那张芙蓉面上眉目如画,含情带笑,眸光望过来,只在郡王玉面上一掠而过,便落在了自己哥哥云松身上,笑声清脆地传过来,“哥哥,你们可回来啦…”
云松心中一动,小郡王的打算,自己只告诉了祖母,但如今看来,云桑也是知道的了
云松冲着云桑微微点一下头,再看向身边的小郡王
高宏身着锦衣貂裘,长身修直,微微带笑的眉目眼角间一派高贵大气,似乎也在朝着云桑的方向看…这样的风流王孙,任是哪个闺中少女也会芳心牵动的吧?
云松把心中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压下去,小郡王和妹妹,应该…是天作之合吧?
这是少年少女们的在阳平县城的最后一次出游,云松不记得自己曾经打到过什么猎物,也记不清和旁人说过什么话,倒是那个荣郡王与云桑遥遥相对的画面,一直在心中,记得分明
时光转眼而过,当年的四公子,也渐渐都娶了亲,不复旧日无忧少年的涅
自阳平县回京半年后,云松与裴冰成婚,过两年,生一子
后又一年,荣郡王年近二十,迎娶十七岁的云桑为郡王妃
保国公府嫡长女出嫁,十万聘礼,十里红妆,那风光羡煞了多少闺阁女儿,多年后的盛况还为京中好事人津津乐道
不过这些热闹,身为赵府下人的姜缨,是无缘见到的
这四年,她终于平平安安地长到了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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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认亲
初春,赵府后门
“俺是,是姜二妮的亲爹,叫她出来”
一个四十上下的黑瘦乡汉半佝偻着腰,冲着看门房的赵府下人略带结巴地嚷着,头回到赵府的后门来,心里着实犯怵,见了门房的赵府下人,个个衣着光鲜,说话行事自然带着些官府家下人的傲慢劲儿,让本来就紧张得腿肚子转筋的姜有财更是不知该怎么说话了zxSm
姜有财天性木讷,不善言辞,这大半辈子上县城里来也不过三五次,这回被冯桂花和姜三妮下力撺掇,又听人说赵家当家的正经主子都上了京里,如今留在老家的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少爷,这才壮起胆子,来寻姜缨姐俩个
先头他也上钟家去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那年纪比自己还大着几岁的女婿给轰了出来,还骂他老姜家出的婆娘都是不下蛋的母鸡,五年了没蹦出一个屁来,白瞎了钟富的买媳妇银子,还有脸上门来借钱?
姜大妮倒是还知道自己是他亲爹,趁着钟富没注意,给他塞了个馒头,流着眼泪让钟富以后莫来了
被女媚赶出门了着实丢人,但馒头居然是白面的,这让姜有财感到些小安慰,啃着白面馒头,一路在肚中骂骂咧咧地,恨那钟富不敬自己这老丈人,又恨姜大妮是个没用的货,辖不住男人,看村里那些有能耐的出嫁女,哪个不是大包小包地往娘家添还,偏这女子死笨死笨的,嘴皮子不行,肚皮子也不行,随了她那死鬼亲娘,长得再好看,生不出儿子来,那不都是白扯?
他这回进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两个女儿拿钱
当然了,因钟富那抠缩的性子,原本也不指着能从他那儿捞到多少油水姜有财的重点,还是放在姜缨身上他和冯桂花两个可是都听说了,那原先进赵府里的丫头们,有好些有出息的,比如说那小王庄的王家闺女,就做了少爷的通房,身份也快成了半个主子,赵家主子赏给王家一百两雪花银子,那屡考不中的王家两个秀才得了这注银子,就去买了十亩地,从此也算是有了进项更不用说那王家女儿时不时给的贴补了,小王庄多少人家都羡慕得红了眼,直后悔没把自家女儿也送到赵家去哩
还有个赵家丫头,一年前跟着赵家入的京,据说是伺候在夫人身边极得宠的,临走时,给了他哥嫂一笔银子当做生意的本钱,如今那哥嫂两个在城里开着个小食铺子,日日都有赚头,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而姜二妮这个不孝女,自卖进了赵府之后,竟似压根不打算再搭理爹娘了,别说银子,就是跟线头也没给过,那年自家婆娘带着三妮来寻她,还被这小贱人给骂了回去,要不是这小贱人身在赵府,就是一根竿子捶死这赔钱货,都是轻的
临来时冯桂花教道,“你再不好也是那小贱人的亲爹,她敢不认我这后娘,还敢不认亲爹不成,这不认亲爹,可就是猪狗不如了,你就是打死她,旁人也说不出个啥来何况不过是要她拿几十两银子出来,替咱金柱交念书的钱?”
那邻村的私塾听说一年要交二两银子哩,不跟那两个贱丫头要,这银子从哪儿来?
姜有财犯怵的只是赵家的势力,对于自己那个二丫头,想到当年那瘦小得跟鸡仔一般的姜二妮,顿时就觉得有了底气带着冯桂花给的任务兴兴头头的就上了城来
只是他在乡下习惯了,嗓门大,就是平时说话也像是吼一样,听得门房老张头拧起了眉毛,啧了几声,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叱道,“喊啥呢,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这些粗人放肆?”
姜有财心里委屈,却也知道这不是在姜村,更不是他姜家小院,只好强自低了声,陪笑道,“劳烦老哥,叫我闺女出来见一面”
那张黄黑布满皱纹的脸笑起来着实比哭还难看,老张头耷着眼,半响才哼了声,“门外等着去,我找人给你叫”
姜二妮那可是个能干的丫头,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办事还是很上道的,每回出入府,都会或多或少给门房的人点好处,有时是几文钱,有时是几块点心,一包肉干让门房的人都夸这小丫头人不大,倒是会来事是紧,难怪小少爷那般地器重她
如今赵家主子们除了小少爷都回了京,只有小少爷和柳姨娘留在老府里,按说这姜二妮是小少爷身边的第一人儿,就是给她面子,待这乡下汉子客气些也没什么,不过姜二妮来了府里也四五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爹,谁知道这爹是真还是假?空着两手,腿上倒是不空,事了两脚黄泥,就那般大喇喇进来了,弄脏了地儿,还不得门房的人收拾?
老张头看着姜有财讪讪地退出了后门,在门外墙根下头老实蹲着,这才慢吞吞地招手叫了个小子来,让他去传个信儿,就说有个乡下来的汉子,自称是姜二妮姑娘的爹,看她要不要见
姜缨正和赵希拿了木剑,在庭间对招,听得了信儿,剑眉微挑,便放了剑,道,“我去瞧瞧是哪个?”
自那年冯桂花母女在她这儿没得了好,空手而归后,她还当姜家夫妻俩已是死了这条来牵扯她的心了呢
赵希如今已经九岁,身子抽条,着了青色箭袖衫,正和一株春天里的小柳树般,是个可爱粉嫰的正太了,手里拎着桃木剑,也跟在姜缨身后,笑嘻嘻地道,“哎呀,我也要去瞧瞧”
小缨姐姐很少提她在姜村的家人,偶然说起也是一脸鄙视地称之为泼妇渣男,正好今天无事,便跟着渣男什么样儿去
二人到了后门,老张等下人瞧见小少爷居然也跟着出来了,忙都起身行礼,赵希摆摆手,兴冲冲地问,“那渣,…哦,那姓姜的在哪儿呢?”
老张心里有些打鼓,哎呀,不好,这万一要真是姜二妮姑娘的亲爹来了,自己等人这般怠慢,让小少爷亲眼瞧见了,怕是要吩己几个啊
“在,在门外头等着哩,…要不,这就让他进来?”
姜缨微微一笑,“劳烦几位进来么就不必了,我出就好”
姜缨说着话便踏出了后门,游目四顾,终于在墙角处寻着了个疑似姜有财涅的中年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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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挨打
姜有财正背诵着冯桂花临来时教他的那些话,听得赵府大门作响,里头出来了一个少年女子他忙扭头去瞧是不是姜二妮
但见那少女身材高挑,虽不过十三四岁,已经有寻常成年女子的身高了,一身淡天蓝色的绵绸衣裙,上身是缃黄色的丝绸比甲,上衣的袖口束着,显得极是清爽利落,脸庞微带些圆润,有点婴儿肥,眉眼干净明亮,还带着几分凌厉一头如墨长发简单地梳编了两个长辫左右分垂肩侧,上头别无饰物,只用两条淡蓝色的丝带绑了,打成个鸳鸯扣Sg
少女的目光正朝着姜有财的方向望过来,四目相对,姜有财不由得愣了下神
这目光冷冷淡淡,就跟是主子在看那不干活的长工一般,尽是讥诮,哪有半分恭敬欢喜之意
这,这就是原来那个胆小如鼠,任打任骂,逆来顺受的二妮子么?
今非昔比,眼下的这少女,跟那富户家的贵小姐穿着也不差多少了,难怪三妮那年上城里来过一回后,就失心疯了般,成天叨叨着也要到城里来当丫环
姜有财有些慌张地站起身子,立图显出当爹的威严,冲着姜缨板着脸问道,“二妮?我是你爹!”
姜缨的目光扫过姜有财,五年不见,他看着老了许多,面色更黑瘦,眼角嘴边添了皱纹,身板也佝偻了,不过目光相对时,那姜有财特有的冷漠麻木,仍是一如从前
姜缨点了点下巴,哼了一声,算是应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何事?”
其实这人的目的不用想也猜得出来,定是为了一个钱字
姜有财突然就暴怒了,瞪着眼骂道,“我是你爹,小畜生,你敢不认爹?”
虽然姜缨的外形穿着让姜有财有点犯怵,然而一想到当年那个在自己拳脚下只敢流眼泪哭都不敢大声的小东西,再加上自己身为老子,姜有财蓦然就有了高声的底气
且方才他瞧过了,府外这块地儿,也只有自己和小丫头,围观的人都在离着几十步远的地方蹲着呢,…再说了,就象他婆娘冯桂花说的,亲娘老子打闺女,就是官老爷来了,他也管不着!
姜缨微微冷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在赵府门口大声嚷嚷,莫不是想被送进衙门打板子么!”
若非是在赵府门口,还有不少围观闲汉在,姜缨见了这个名为爹的渣渣,早就上手饱揍一顿,以报当时初来异世,自己被他毒打过几回的仇了
“不孝的丫头片子!”姜有财抬手就招呼了上去,本来来时冯桂花交待了要先拿好话哄上几句,结果他一见姜缨那轻视漠然的涅就激起了火,早把那好话忘得一干二净,心想我是她爹,打死这丫头也不犯法的,先把这贱丫头打怕了再说
姜缨冷笑一声,身子轻轻一侧便躲了过去,如今她可不是那个刚刚穿来的姜二妮,力敌不过姜有财只能挨打,以她练了五年的身手,收拾几个姜有财都不在话下,可笑这村汉竟然还以为她是吴下阿蒙呢
姜有财张牙舞爪的追着姜缨打,哪里能挨得着姜缨一片衣角,姜缨心想这姜有财真是犯傻又犯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又见周边的闲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心想自己可没那闲工夫给人当乐子瞧,便一闪身进了大门
姜有财也待跟着进去,看门的家丁们当胸一推,差点把姜有财推个跟头
“哪里来的乡巴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乱闯,快滚开,不然报官治你个擅闯民宅之罪!”
姜有财红了眼,指着里头的的姜缨直嚷道,“我,我,我是她爹,我,打死那个不孝的东西,你们让她出来!”
赵暇在姜缨身侧,板起小脸,指着姜有财道,“还不快把这混人给我赶走!日后这人再来我赵府,不必禀报,直接打出去便是”
赵希虽然年纪鞋但眼下就是赵府里最大的主子,下人们答应一声,连推带搡,把姜有财哄了出去,混乱中姜有财身上挨了不少拳脚,他不敢招惹赵府中人,只能对姜缨破口大骂,“贱丫头,你大逆不道,不认亲爹,你天打五雷劈…”
一个赵府家丁不知从什么地方弄了块破布,给姜有财塞得严实,嘲笑道,“哪里来的村汉子,都把自家女儿卖了,生死都是主家的了,还有脸来认什么亲,还敢在赵府门口撒野?这回算是你走运,下回再来,看不打得你雪片似的!”
旁边几个家丁哄笑着合力将姜有财推拉到赵府附近一处僻静巷子里,在他臀上猛踹一脚,“滚你娘的吧!”几人扬长而去
姜有财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嘴里的破布取了出来,揉着生疼的臀部,不由得又是愤怒又是后悔
愤怒的是居然姜二妮这死丫头居然半点父女亲情也不讲,就任由着赵府的人把自己赶出来,后悔的是,早知如此,方才就该好声好气地说,许还能管用,捞出些银钱来…
呸!
姜有财恶狠狠地吐了口浓痰
看那贱丫头那副涅,恐是个软硬不吃,铁了心不认自己一家的,肯定不会拿钱出来给金柱上学用…姜有财一想到那赔钱货穿着那般好的衣裳,在官家里过着好日子,听说还有月钱花,自己家的宝贝儿子却没钱去学堂,不由得腹似油煎,心如刀割一般
贱丫头,莫教你落在我手上,不然看老子怎生收拾你!
姜有财再是愤怒不甘,却也没那胆子再上赵府去闹,方才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踢打他可没客气,他本来胆子就不算大,平时也就敢打打自己婆娘女儿好一逞威风,哪里敢再过去找打
哼,那家的小少爷也是不明是非,不讲孝道的,才不过炉坑高,就知道这般护着那贱丫头!
姜有财回姜村的路上,一直闷气咒骂着,等快到村口时,见村口槐树下有两个人影
这两个,一个是村里有名的神婆佟老狐,另一个是十三四岁的丫头,再走近些看,居然正是自家的三女儿姜三妮!
这两人叽叽咕咕,鬼头鬼脑的,也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姜三妮满脸陪笑,小心地将一件物事从怀里掏出来,递给给佟老狐,“这可是个好物哩,我们姜家祖上传下来的值好些钱呢!”
佟老狐接了那物,拿着在阳光下细瞧了半天,才撇一撇嘴,不大情愿地收进了衣袖中
“不过是个破铜烂铁做的玩意儿,…唉,算了,都是一个村的,大娘我也不跟你这小丫头计较了,吃亏就吃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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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三妮:哼,俺很快也能过上好日子了,不信你们等着瞧!
佟老狐:今儿是三八不是四一
六三 铁牌
“三妮!你做什么?”
姜有财人虽木讷,但一涉及到钱财上头,那说话举动就利索起来,见姜三妮鬼祟地不知把姜家什么东西给了外人,本来就正生着闷气,见了这一幕更是暴怒,大喝一声就冲了过去
“娘呀!”
姜三妮回头一看,见自己爹两眼通红,跟头发狂的牤牛般,来势汹汹,吓得大叫一声,撒腿就逃zxSm
那佟老狐初时也吓了一跳,转念又想,自己在村里大小也是个人物,姜有财涅可怖,也是冲着他自己闺女的,量这怂货也不敢动自己一根手指头
姜有财这一天走了几十里路,既饿又累,跑了几步也没追上窜得跟猴子似的姜三妮,只得停下来呼呼喘气
这死丫头,看回去怎么收拾她!
正发着狠,眼瞧着佟老狐扭着水桶腰施施然地朝佟家走去,这才想起要紧的事来,忙伸手拦一把,“佟大嫂,我家那死丫头给了你个甚东西?快还了俺吧”
佟老狐白眼一翻,“你看岔了吧?俺们才说了几句话,哪有甚东西”
底气十足地撩开姜有财的手,扭着腰扬长而去
姜有财气得两腮都鼓了,“你,你给我站赚眼瞅着那妮子给了你样东西,快拿出来!”
佟老狐一回身,叉了腰,摆开个吵架的预备式,“咋,你还想搜老娘的身不成?你可要想好了,俺家的老爷们可不是吃素的”
说着上下眼瞧着姜有财那身板,一脸鄙视
姜有财想到佟老狐家那三兄弟,不由得就软了几分,黑着脸啐了一口,无奈地起身走了
佟老狐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没用的废物男人,放着好婆娘不待见,偏要去捧着个丑娘们,日子越过越差,闺女也卖了两个了,这不,他家老三闺女自己上门来求着自己,让帮着说和,也想卖进城里当丫头哩
佟老狐捏捏袖里那面小牌子,心中暗想,这东西虽不起眼,但掂着似有些分量,怕不是一般的物件,比熟铁还要沉些回去就让自家二小子进城里当了,看看能值个多少,若真能值俩钱儿,就帮着把那姜三妞介绍给自己那当中人的表侄媳妇去,反正自己只管说和,最后姜三妮能不能成功卖出去,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姜有财气哼哼地回到自家破院里,逮着冯桂花就问,“三妮从家里拿了啥走了?”
冯桂花本来还盼着男人能带着白花花的银子回来呢,都答应了金柱,今儿要给他卖肉吃了,好容易盼着男人进院,满怀期待地正要问自家男人,一瞧姜有财这满脸倒霉相,就知道银子的事没了指望,没好气地回道,“这穷家破院的,有甚东西好拿的”
若是平时,被冯桂花这般一呛,姜有财就熄了火,悄声自己该做啥做啥去但今儿他憋着一肚子火,看着冯桂花那张老脸格外不顺眼,骂道,“败家的娘们,生的赔钱的货!”
边骂着,一脚就进了正屋,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检查着屋里各处,旮旯角落也不放过
先是去床炕洞下寻了藏钱的盒子,不放心地把几两碎银子数了一遍,此时冯桂花也跟进了屋,“跟那贱丫头拿着钱了么?…这回子,好好的数它做甚,再数也下不了崽子!”
“那贱丫头不认爹”
姜有财见盒中的存银没少,放了心又塞回原处,又打开柜里,看家里那几样稍微值钱些的东西
冯桂花张大了嘴,感到巨大的失望,忿忿大骂,“真是贱人生的贱种,早知道连亲爹都不认,当时就该生下来掐死这小蹄子才是”
姜有财脑子迟钝,完全没想到,这婆娘的话里,其实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倒是听她说到生下来时,忽然一拍脑门,忙揭了床铺,搬个椅子放在床上,自己爬了上去,也不理冯桂花在下头大惊小怪的嚷嚷,伸手在房梁上某处一摸,顿时脸色大变
“三妮呢!”
姜有财瞪眼吼了一句,冯桂花十分没好气,“没回来呢?那上头藏了啥?不是你的私房钱吧?”
姜有财从床上跳下来,脸黑得跟锅底般,“是从前家里一个老物件,被那死丫头拿去给了佟老狐!”
佟老狐那般只出不进的性子,进了她的手里的,哪里还能要的回去,若说冯桂花在姜村算是少有人敢招惹的泼妇,那佟老狐就是泼妇中的战斗机,且兵力十足,有三个身高体壮的儿子,婆家娘家都有不少壮冬不光在姜村没人敢惹,就是到了外村,那说起来也是个人物
家里的老物件,还送给了佟老狐?
冯桂花一听就心疼急眼了,扯着姜有财骂道,“是个啥物件?老娘咋不知道呢?好你个姜有财,老娘一个大闺女跟了你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婚头,这些年给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的,你还把老娘当外人了?快说,你还藏了些啥?”
姜有财心里烦躁,一把甩开她的手,“嚷嚷啥,不过是二妮那死丫头身上带着一块牌子,我随手扔在梁上,后来就混忘了,若不是被你的好闺女拿去送给了外人,老子还想不起来咧!”
冯桂花那心疼这才缓解了些,原来不过是个牌子艾还当是银子呢
“那东西是金的?银的?玉的?你姜家哪来的钱给那死丫头打那东西?莫不是你前头那死鬼贱人从娘家带来的?”
不能呀,那死鬼婆娘娘家也是一穷二白,如今都绝了户头,又哪里来的好东西?
“哎呀,不啥值钱,是个铁的,…这死丫头,偷东西给外人,看我怎么教训她!”
姜有财自房里寻了个半秃的扫帚,拎在手上就出了门,准备去捉这失心疯了般想要进城当丫头姜三妮
冯桂花本待拦下,一想虽是个铁物件,怕也是能值个几十文,这死三妮干活不下力,弄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倒是好样的,就让姜有财给她几下,长长记性
姜家夫妻俩满村撵着三闺女追着打,很是让姜村看了一阵笑话,姜三妮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却硬是没提被她偷拿走东西的下落,让姜家两口子想上佟老狐家讨还失物的打算也落了空
佟老狐家始终闭着门,只当没听见外头那鸡猫子鬼叫般的热闹,反正那是他家亲闺女,肯定舍不得打死的
姜家闹了足一两个时辰,村人看够了笑话,这才劝下一家三口,姜家老夫妻带着被打得披头散发的三妮回了家,此后几天,三妮都被关在院里,不放出来
佟老狐暗自得意,果然让自家二小子把那据说是姜家祖传的物件送到了城里当铺
佟家二小子去了一趟城里,回来时喜气洋洋,趁着没人时悄悄把得来的钱给佟老狐看
居然是十两银子的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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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买人
“可记得了,若主家问时,你就说是爹病了娘疯了,家里还有个小弟要养活,这才不得已,要卖身换点钱”
刘牙婆一边在街上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姜三妮耳提面命,“问你啥你说啥,不问你就不要多嘴,…”Dm
姜三妮满口答应,点头道,“成,成,俺都听你的”
刘牙婆瞥了一眼姜三妮那眉眼藏不住的喜色,心里啐了一口,一个乡下丫头,要姿色没姿色,要聪明没聪明,还不咋会看人脸色,这样的哪里能卖得出去艾要不是亲戚来说情,自己才不舍得花一两银子买了这姜三妮呢,接了来在自家里教了两三日,嘴头上倒勤快,言语间就盼着能进大户人家里头见世面,享清福,看她那意思,倒不是给人当奴才,竟是去做小姐了一般
这样的,若真往大户人家一带,万一这货做了什么蠢事,自己也落不了好,这不,先带这二楞子丫头到这卫家试试,这家是近年新富的,不是什么惹不起的豪门大户,先前自己手上有个涅顶丑的丫头,就卖进了这卫家,那卫大郎虽做事精明,倒是个好说话的,就是见了自己这等人,也是笑眯眯地很客气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姜三妮的两只眼睛溜溜地踅摸着,见这家的是城里寻常的两扇黑漆大门,青砖院墙约莫有两人高,虽比她住过的刘牙婆家好上不少,却是不如那年她上城里来,见过的赵府后门那般的气派
心里就有些失望,试探地问道,“刘嬷嬷,这家不大像官家翱”
不能进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里头吃香喝辣,见了见了二妮那小贱人还不是要被她比下去?
刘牙婆听了这话,脸刷地沉下来,瞪了姜三妮一眼
这货不是来当丫头的,这是要嫁进别家当少奶奶啊
刘牙婆真心觉得手上有这样的人伤不起,若不是已经跟卫家的大郎说过要来,她都想掉头就回去了
姜三妮被瞪得马上低了头,两手交握作乖巧状
刘牙婆磨了磨牙,低声道,“这家可是富人家,好些人想进还进不来呢,你一会给老娘仔细些”
她想好了,等相看过一这回,就把这倒霉催的丫头送回姜村去,那一两银子不要了也罢,反正也是亲戚给垫的
原来那佟老狐得了一注银子,喜出望外之余,想起姜三妮那执着的劲头来,便塞了一两多银子给自己表侄媳妇,让她试试看,能不能给这二楞子丫头寻个人家进去当丫头
刘牙婆敲开大门,出来应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子,一脸精干之相,见来的是熟人,便直接领着二人进了院子,把二人让到一间门厅里头,手脚麻利地给她们倒了茶,便在院子里喊了人去通知家主卫大郎
姜三妮偷偷地打量着四周,这小厅里的桌椅都很气派,又都是新的,厅中的墙粉得雪白,上头还挂着几幅画,似乎画得是山水,上头还有好些字,可惜姜三妮大字不识半个,再看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居然还放着两个食盘,一盘是炒得香喷喷的花生,另一般是看着就流口水的梅干
姜三妮直拿眼窥视着刘牙婆,心想,这婆子若是动手拿吃的,我便也拿,反正这家人放在这里,肯定就是让人吃的
嗯,这家人一定也挺阔,虽然没有赵府院墙高,大门宽,但看上去么,有吃有喝的,应该日子不错,方才那小哥穿得也不错,要是能来这家…
姜三妮望着桌上的零食,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俺就不挑了,凑和着就这家吧
可是刘牙婆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坐得端端正正,完全没有要取东西吃的涅,而且盯着她的目光让她觉得背上凉飕飕的,…
“刘嬷嬷,我们大爷有请”
不一会儿外头又跑来个青衣小厮,把二人迎进内院
姜三妮一路虽没扭头,却是目光乱瞟,见这庭院都是一水的大青石,走几步还有花花草草,对面一排青砖房舍,窗明几净,少说也有个七八间,看着就气派,绝非姜村里那土地主家能比得上的
院里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着一袭石青锦衣,负手长身玉立,面目虽然黝黑,却是五官鲜明,透着少年独有的俊朗,两道目光更是湛亮如秋水,直朝着二人瞧过来
刘牙婆认得这正是这卫家的主事卫大郎,这些年在城里做买卖,日渐发达起来,置这大宅院也不过才一年多,下人也有十来口,上头只有个当道人的老师父,半年前也去世了,如今这诺大的宅子里,便只有这一个英俊的少年郎是当家人
有人有房,没爹没娘,这样的少年郎可是街坊四邻眼中的好姑爷人熏如今附近几个说媒的都眼巴巴地盯着这卫家大郎哩
刘牙婆笑嘻嘻地上前,跟卫大郎问了好,说了些客气话,便一推姜三妮,道,“这个丫头是附近乡下姜村的,家里也是日子艰难,过不下去了,这才要把闺女送到外头做些活儿”
前几日偶遇卫大郎,听他说起,要找两个做粗活的丫头,这姜三妮是农家丫头,粗活当是能做得,就是性子…
唉,算了,让卫大郎自己个儿瞧吧
刘牙婆这话一说,卫大郎倒是微微一怔,拿眼细瞧了姜三妮一番
姜三妮见这个小哥穿着打扮这般气派,衣料居然是那亮闪闪的丝绸,上头还有金丝柳叶的大团花下摆和袖口处都有一般的小团花,腰间的同色玉带上头还镶着三块白玉,头扎银丝巾,脚上是双青羊皮小靴,虽然面色黑了些,但衣冠衬人,倒是显得十分的精神
若能进了这家,岂不是就能天天见着这位小哥了?
姜三妮忽然就开了窍,上前施了一礼,娇滴滴地道,“奴家姜三妮,见过卫大爷”
眼角微抬,目光带笑望了卫大郎一眼,又垂下了眼皮
这一招是跟村里最风骚的小媳妇学的,村上人都说,那小媳妇一眼这么丢过去,老爷们的身子都能软了半个去
姜三妮只顾着满怀小娇羞,却完全忽略了自己和那胸大腰细皮子白的小媳妇的外在差异了啊
她这话一说完,卫大郎就咳了一声,“…你叫姜三妮?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正是哩还有爹娘和弟弟金柱”
哎呀呀,卫大爷问我这么细,肯定是看中了俺…
六五 卫府
果然,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看到恐龙,而是看到正在小娇羞的恐龙么…
卫大郎一只眼皮略跳了下,嘴角微抽Hxm
瞧着姜三妮的涅,心里忽然在想,姜家三个女儿,倒也真是各具特色
温婉贤惠,涅清秀的是大妮
行事古怪,精明大胆的是二妮姜缨
这三妮么,论长相,论性格,论智力,都与前二位毫无相像之处,大概是姜家这窑炉里头出来的残次品了
按说这老三是姜家那后娘的亲生女儿呀,怎么也要卖去当丫头呢?
难道姜家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去请小姐来”
若是个普通的丫头,自己就可以做主留不留,但眼前这个么…
卫大郎森森地觉得还是把姜老大叫来比较好一些
姜三妮含羞带怯地望着这位英俊的卫大爷,哎呀,莫不是觉得我十分中意,还要请他家妹子来过过眼吧?
没多大一会儿,脑补得开心的姜三妮看到自一侧的回廊里,走来了两个人
走在前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穿着一身利落的缃黄色窄袖常服,头梳双髻,身无余饰,涅清丽,脸上红扑扑的,鼻尖上还有薄汗,好似刚刚跑过山路,精神熠熠地跟身后的人边说笑边走
那身后的人身高体壮,如一尊行走中的铁塔,细看却是作女子装扮,黑胖的脸上还有青色印记,在女子来说,涅算是丑陋的了,然那上下充满着威慑力量的身形,却让人只存敬畏,不敢起讥笑嘲讽的心思
这位便是卫家的小姐么?身上也没多少首饰嘛
姜三妮直到那少女走到近前了,才把重点从打量人家的衣裳首饰上头转移到面容之上
咦,这人,…怎么有点子眼熟?
“表妹快来帮着瞧瞧,这个丫头是姜村来的,名叫姜三妮”
卫大郎微微笑着招呼姜缨,心里有些好奇姜老大会如何对待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几年,姜缨也算是小有资财了,偶而会帮扶一下姜大妮,却是从来没有半分想到姜村的那家人,如今这姜三妮倒是找上门来了,姜缨会是什么态度呢?
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姜缨上下打量姜三妮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没兴趣”
说完就要进屋去歇息
那跟在她身后的强壮女子也紧随在她身后,则是连多瞧姜三妮一眼都没有
卫大郎心知这姜缨是铁了心不打算管那一家人了,便对刘牙婆摇摇头,道,“刘嬷嬷辛苦一趟,有劳了小六,拿一吊钱来送送刘嬷嬷”
刘嬷嬷本也没有抱太大消,听了这婉拒的话也就笑着跟卫大郎告辞
姜三妮推开刘牙婆来拉她的手,不服气道,“嬷嬷你别拉我,这位大爷还没说要不要哩!”
刘牙婆瞪着眼骂道,“少罗嗦了,赶紧的走吧”
带这货来就是丢人的,下回再有亲戚说情也不能做这事了,砸牌子啊
卫大郎见这姜三妮这样,怕是还不肯好生的走,只得说明白了,“不要”
姜三妮原本还信心满满,一听这话顿时钵心了,哭闹道,“啥?你为啥不要俺,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蓦然想起是那位小姐说了句话,这才一下变了的,姜三妮原本犯花痴的脑子登时开动起来,方才那位,…艾那哪是什么小姐,啊呸!
那人不是姜二妮那死丫头么!
怎么跑到这卫府里当起小姐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姜三妮顿时觉得自己是被姜二妮那个贱丫头给害了,姜二妮一定是被卖到这卫府里当丫头然后不想让自己也进来享福所以才跟卫少爷眉来眼去让他说不要的吧!
姜三妮觉得自己应该大声地揭穿那贱丫头的真面目,让这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二妮是个不认亲爹大逆不道的下贱胚子,自己没好日子过这贱丫头也别想消停!
于是她鼓足了劲,就朝着方才见姜二妮进去的那间房扑过去,尖声高叫
“姜二妮,你出来!就是你使得坏是不是,你这个天打五雷劈不孝爹娘的东西!你出来,别缩在壳里不敢出来对质!”
卫大郎被这尖利的嗓音刺得眼皮跳了下,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眉尖
难怪姜老大不肯认这一家人,果然单是一个小女子,就这般的极品啊
只听一声嗤笑,姜缨出现在房门口
“咦,不知这位要和我对的什么质?”
“你敢说你不是不认爹娘,你敢说卫大爷不要我留下不是你使得坏!你这黑心烂肚的…”
最好让卫大爷听了这贱丫头的恶行,把这丫头赶出府去,到时她无家可归,只能去要饭!
“我娘十几年前就死了,还认的什么娘?至于爹么,卖身文书上他都按了手蝇从此我这个人不论生死都与姜家再无关系,怎么你们还想着什么认亲的戏码,也不嫌好笑么?”
姜缨一直无法理解这极品的一家究竟是怎么想的,屡败屡战地想要认亲占便宜,难道自己长了张很好骗的善良无知脸么?
姜三妮见自己的话并没有像想的那样,让卫大郎动容,认清这二女妮的恶毒面目,不由得气急败坏,就要上去撕扯
眼瞅着姜三妮这混丫头就要给自己招灾惹祸,刘牙婆忙伸手去拉,谁料这丫头果然是乡间长大,身手还挺利索,一下子就窜到那房门口,一爪子就冲着人小姐的脸上就挠了过去!
哎呀,这可坏了!万一真给她挠中了,老娘可是要担干系的啊
“姜三妮!”
厉声叫了一句的刘牙婆不禁闭起了眼,都不忍心瞧了
卫大郎在一边也看得清楚,他倒是气定神闲,泰然处之
果然,自姜二妮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就捏住了姜三妮要行凶的右手,并且轻轻松松地就把姜三妮提起在半空,离地数尺,那撒泼的丫头跟只小弱鸡一般地在空中扑腾这种画面,再配上王大姐那严肃认真的神情和威武身形,看上去真是百看不厌,充满喜感么!
有天生神力王大姐在,姜三妮这种级别的战斗力,就是来上一百个,也是休想碰得了姜老大一根寒毛的艾更不用说姜老大自己的功夫了
卫大郎摸摸鼻子,他会跟人说这些年跟姜缨切磋功夫,身为男人且长两岁的他,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才能勉强在十次里赢个六七次的么?
六六 迷惑
刘牙婆揪着姜三妮,灰溜溜地自卫府大门离开,本来卫大郎说要给她的一吊钱也没到手,本来那不过是看在熟人的份上,给她的辛苦钱,如今出了这大岔子,她那张老脸再厚,也没好意思惦记了
姜三妮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字也不敢吭了,乖乖地跟着刘牙婆走
姜缨身边跟着的那个婆娘,太特么的可怕了,简直不是凡人了啊
她能一手拎着姜三妮,另外一拳下去,在地上就是一个深坑,那可是青石板的地啊
若是砸在了人脸上,这人还有活路么?
姜三妮沉浸在恐惧中,倒是没空去想方才卫大郎称了姜缨一声表妹的事儿,倒是刘牙婆细心,看得出来姜家二妮在这卫府里举足轻重,身边还有那般厉害的护卫,怕也是个有能耐的
这姜家三丫头着了魔般地想要进大户里当丫头享福,却是个蠢得没边儿的,也不想想,那当丫头的生死都掐在主家手里,不定哪天惹了主家的恼,说打说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就是真打死了,民不举官不究,也就一张破席一卷了事
有个这般厉害的姐姐不去巴结,反而一张嘴就拉仇恨,这不是现钟不打,倒去炼铜么?
唉,罢罢,赶紧把这个祸害送回姜村了事
此时的卫府里,有两个人都在心疼着
姜缨瞧着王丑姑手上的破皮处,忙张罗着给清理上药
这个护卫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网罗到的,哪里舍得让她受伤么
王丑姑看着姜缨憨笑道,“破这点皮,两天就好了,又不疼,莫白费了药”
不过看着姜缨毫不吝啬地把药粉倒下来,又给她包上厚厚的洁净白布,王丑姑还是觉得自己是掉到了福窝里头了
从小到大,何尝有人肯正眼瞧过自己,就是断胳膊断腿儿,也都是自己硬捱过去的,如今这点破皮就有这样的待遇,王丑姑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外头卫浩歌也在心疼,望着院中的青石板地面中央那难看的大洞摇头不已,这位王大姐厉害是够厉害了,但是这种颜色均匀统一的大青石板价钱可不便宜的啊…
跟着姜缨出来的王丑姑见卫浩歌对着自己砸出来的大洞蹙眉叹息,这才省起自己是做得不大妥当了,有些讪讪地道,“卫大郎,我,我,对不赚一时没有想好…”
这诺大个卫府,可都是卫大郎一人跑前跑后地挣银子养活众人,好不辛苦的这一块青石板下去,还不得上百个大钱翱
卫浩歌还未答话,姜缨在一边笑道,“表哥莫要心疼了,依我看不如把这院子的地都换成北雍玉的,颜色还鲜亮些”
北雍玉是北雍国出产的一种石料,名虽为玉,其实却要廉价的多,豪门富室里爱用来铺地,看上去玉色润泽,光可鉴人,那上乘的玉料做出来的屋宇,真格的跟琼楼玉宇一般,虽然一两块不算贵,但要大量的用来铺地,也实在不是一般的人家能用得起的
卫浩歌没好气地瞥了姜缨一眼,“表妹怎么不想着换成银砖咧!”
真真不知哪里来的丫头,明明不过是穷苦农家出身,那花起钱来如流水一般,自己能赚来多少,她就有本事花出去多少,还美其名曰,只有花掉的才是自己的
姜缨哈哈大笑,“表哥若想,那我也不反对咯”
这小卫倒真是个有本事的,这三年来,除了做几样药丸的生意,还自学成材,做起了生药的生意,如今在这阳平县城,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药材商人了,甚至在省城里,都新买了铺子,准备把生意扩展过去
这几年里,卫浩歌跟姜缨一般,也时不时地吸纳人手,不过卫浩歌主要是靠买人,姜缨则主要是捡人,三年下来,卫府也少说有了奴仆三十来个姜缨捡的人也有四五个
卫浩歌见姜缨手里拎着食盒还抱着小包袱,便知道她这是要去看姜大姐了,赶着上前道,“可是要去姜大姐家么,我也去,好久没见大姐了”
姜缨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什么,点了点头,便让准备跟着去的王丑姑留在府里,只跟卫浩歌两个出去
二人出了卫府,走在大街之上
姜缨一侧头,正对上卫浩歌注视过来的目光,奇道,“你今天怎么总瞧着我?”
卫浩歌思量了一番,才鼓起勇气问道,“你可是姜家亲生的么?”
姜缨眼神微移,“什么意思?”
卫浩歌低声嘀咕道,“我只觉得表妹你根本不像寻畅家女,且对你爹全无半点记挂,有些奇怪而已”
这世道,亲生爹娘再差劲,再人渣,当子女的也要遵守孝道,就算有些人被爹娘所为伤透了心,但要狠下心肠和亲人断绝来往,也会有少许迟疑不忍,然而这位姜老大却似压根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一般
姜缨冷笑一声,“为夫不忠,为父不慈,这样的人,认他作甚!”
卫浩歌沉声驳道,“但他好歹也与你有血脉之亲”
“所谓父精母血,受生育之苦有血脉之亲的是母亲,与父何干!”
姜缨更是不屑,明明十月怀胎,受那分娩之苦的是母亲,父亲不过是寻欢作乐时给与的一点小小的种子,就被这异世的人说成是天大的恩德一般,哼,在浣花朝,只生不养,男人是没有资格被子女称为父亲的
当然了,只生不养的女人也没资格被称为母亲,因有怀胎分娩之功,其子女可随心意决定认与不认,无论认母与否,都不会影响这子女的名声和前途
卫浩歌顿时哑然,心道姜老大这与世不容的想法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未免偏激了些听姜缨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
卫浩歌低声道,“那,若是祖父祖母呢?”
姜缨见他眉头微敛,目光暗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不由奇道,“什么祖父祖母?”
卫浩歌直直望着姜缨,眸子幽深,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若是祖父母做了不仁不义不慈的事呢?”
姜缨哂笑,“父尚且可弃,何况是父之父母?”
卫浩歌卦呆愣,“是这样么?”
姜缨大步向前,催促道,“要如何做,全凭己心了,…快些走吧,再晚些,就该快到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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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卫:省钱了省钱了,有个败家老大我容易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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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无后
这二只走进了略有些阴暗的巷口,远远地就能看见姜大姐家门口的那棵大树了,只是如今门口却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嗯?
姜缨心头一惊,也不管卫浩歌了,提着裙子便跑了过去Hxm
“哎呀,好好的小媳妇,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咧”
“生得再好,下不出蛋来,还不是个苦命的,老了无人送终”
姜缨跑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几句议论,不由得红了眼,推开挡着的人群,便冲了进去
“大姐!大姐!”
姜大妮的相公钟富蹲坐在院里,古脖子,闷着头,嘴里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咒骂还是在自言自语,堂屋的门却是开着
有几个婆娘在门口朝里张望,一边议论纷纷
“哎,这来的是谁?”
“是大妮的妹子”
“这下可要闹大了”
那几人回头见姜缨这般动静,不自觉地给姜缨让出一条路来,姜缨也顾不上搭理钟富,几步闯进屋内,一眼就看见姜大妮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姜缨扑过去,在姜大妮鼻下探了探,还好,这才松了口气,又拉过姜大妮的手把了会儿脉,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虚弱了些
这才瞧见姜大妮手臂上有一道青痕,一看就是被打的,姜缨蹭地就站了起来,拉着边上一个邻居大娘问道,“我大姐这是怎么了”
那邻居大娘瞥了眼院中的钟富,小声道,“姜家二丫头呀,你姐这是和你姐夫绊了几句嘴,约摸还动了手,你姐一时没想开,就上了吊幸好发现的早艾不然…”
她还没说完,姜缨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出了门口,瞧见钟富仍然死狗般地蹲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气沉丹田地吼了声,“钟富!”
正待揪了钟富这老东西狠打,却见一个人影先她一步提了钟富,一拳就朝那老头子脸上揍去
不是卫浩歌又是哪个
卫浩歌外表劲瘦,虽然人生得黑些,却是斯斯文文的,平日见了各色人等也是微笑和气,面带春风,他顶了个姜大妮表弟的名儿,众位街坊邻居也有认得的,却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说打就打,连声招呼都没有的
卫浩歌揪着钟富的脖子,面无表情,拳头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无论钟富如何躲闪,抵挡,那看起来不算巨大的拳头总是会挑着他不致命但是剧痛的地方招呼,疼得他乱喊乱叫,直恨不得下跪求饶被他抓着的地方如同被钢爪钉着一般,骨头都隐隐作痛了,更惶论挣扎,被个还没长成的少年打得这般惨,而钟富只顾发出惨叫,连羞惭都还来不及
眼瞧着钟富那哭爹喊娘的惨相,众位街坊邻居虽然都对这小气吝啬死要钱的老钟不怎么看得上,但也怕出了人命,有那大胆的就上来相劝
姜缨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见卫浩歌抬眼望过来便点了点头,卫浩歌这才退手,松开钟富的脖子,钟富跟条死狗一样地半倒在地上,哎唷哎唷地直呻吟,脸上涕泗横流,越发显得丑态百出
街坊邻居看着都是心生惧意,原先还当姜大妮不过一个买来的小媳妇,娘家里有个爹还是只知道打秋风的,指望不上,没想到姜大妮这妹子和表弟这般凶悍,这才几年工夫,身手就如此利落了,看方才打人那架势,老钟都是毫无抵挡之力啊
好些人都是劝了几句便离了钟家,怕惹上麻烦
姜缨拿钱托了邻居家的婆子去请个大夫过来,不多时附近的大夫就赶过来,给姜大妮把了脉,也说没有什么大碍,给扎了几针,倒是让姜大妮醒了过来
姜大妮一睁眼,瞧见的就是自己妹子,一双眼里顿时泪水如泉涌般,却是哽着说不成句子,弄得姜缨握着大妮的手也心酸酸的,一个劲儿的问,“大姐,你是哪里痛么?”
“是钟富打你了?我们方才已经教训过他了你不解气的话,叫小卫再去揍他!”
正在门外呲牙咧嘴的钟富听了这话,腿就是一软,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赖兮兮的样子跟只落水狗一般,生怕那小煞星真的听了这凶丫头的话又过来打自己,现下邻居们都走了,可没人劝着
姜大妮摇摇头,拉着姜缨,“莫要打他…”
说不上两句,又哭了起来
姜缨纳闷不已,埋怨道,“大姐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就是吵架了挨打了,不能给我去个信儿,看我不打上门来给你撑腰,何必自己不爱惜身子?”
“这,这都是我的命罢…”
姜大妮又摇摇头,已哭成了个泪人儿,姜缨挠挠头,“什么命,我才不信,姐你是不是不想跟这老男人过了?那就让他写和离书,你跟我一起住到卫府里去,我养着你!”
姜大妮惊恐地睁大了眼,“不,不,我不和离”
姜缨切了一声,“钟富又老又丑,还吝啬,对你不是打就是骂,难道大姐你还跟他过一辈子不成?”
“不,我,…好女不事二夫…我不要”
姜大妮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看得姜缨都泄了气,本来她是定要让姜大妮今天脱离了钟家的
一边角落里站着的卫浩歌摸摸鼻子,心想,这姐俩一个彪悍胆大,一个柔弱认命,这真是亲姐俩么?
门外某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也伸长了耳朵,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卫浩歌心里一哂,出了门,把房门带上,让这姐俩说些私房话去
坐在地上的钟富瞧见卫浩歌走近,身子不由得一缩
心里却是愤恨不已,哼,这两个小东西居然上门来欺负自己,不就是骂了自家婆娘几句,打了一下么,谁知道她居然会想不开,哼,这些年白养活着这婆娘,连个蛋也不下一个!她若是能给生个一儿半女的,自己能被人笑话是绝户头么?
再说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他们凭什么来管我钟家的事,那小丫头片子还撺掇那婆娘跟自己和离!
他心里骂了千万句,却是不敢在卫浩歌面前吐一个字的,相反地,见卫浩歌目光不善,还忙表白自己并没有歪待大妮,只是因听多了街坊们的闲话,回来说了几句没孩子的事儿,动了一下手,没想到她想居然就上了吊
其实钟富说的倒还不算假话,他买了大妮回来当媳妇,这也有五六年了,他如今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辛辛苦苦省银子不就是为了有个后能给他养老送终么
可到现在,还是一儿半女的都不见,街坊四邻的瞧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象是在笑话他没儿子一般,有那嘴损缺德的人还笑话他,有钱不花傻瓜蛋,难道要蹬腿后留给小媳妇招汉子用么?
他这才大怒着回来,见了姜大妮那平平的肚子,气不打一处来,这才打骂几句,谁知道弄出般动静,自己还挨一顿好打
“翱”
在房中密谈的姐妹俩个,也正说到这回的起因
“大姐你是说,是因为觉得不能生孩子,这才想不开的?”
姜大妮难过地点点头
姜缨目瞪口呆,半响才失声叫道,“大姐你想错了!”
六八 孕育
姜大妮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寻常村姑,她八九岁的时候亲娘过世,后来进门的冯桂花对她们姐俩非打即骂,姜大妮的心里自然不会把冯桂花当成亲娘一样看待,为人做事自然还是照着记忆中的亲娘来,可以说,姜大妮几乎就是她亲娘的翻版
当年她们姐俩的亲娘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来,被姜有财嫌弃,受村人嘲笑,好容易又生了个,还是个女儿,又因为姜有财把刚出生的女儿扔掉闹了一超身子更加病弱,再加上外头未婚小三挺着肚子虎视眈眈,这才一病不起,含恨而去Hxe
如今姜大妮嫁到钟富家好几年了,虽然钟富这人实在砢碜,但日子久了,也就看习惯了,认命了,本想着生个一儿半女的也能把这日子过下去,没想到竟然又走了亲娘的老路,甚而还不如亲娘,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姜大妮听着街坊婆娘们那些看着是关切实则带着嘲笑的问话,心里已是积了不少郁闷难受,本来跟妹子说说倒也可以排遣一下,可想着姜缨还是个小闺女,如何能跟她说这些成人话题,因此心中愁苦越闷越深,这不,钟富今天的恶言辱骂就成了压在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缨长长的叹了口气,“大姐呀,你若是早些跟我说说,也不至于如此想不开”
她心里一直打着小算盘,想让姜大妮脱离钟家,毕竟钟富那样的,当自己姐夫着实不配大不了多给他些银子,让他再去寻个婆娘就是
这一年卫浩歌的生意顺利,也算是有房有钱,稳当许多了,她还正打算跟姜大妮提一下这事呢,还想着幸亏姜大妮这几年也没孩子,不然要走也还有些麻烦哩
“傻姐姐艾你怎么就觉得没有孩子是自己的原因呢?”
看着姜大妮那单薄清秀的脸上那懵懂的表情,姜缨顿觉有些无力
大姐啊喂,你好歹也是嫁人快六年的媳妇了,肿么还要让俺这清纯妹纸来给你教这生孩子的事翱
“那钟富一大把年纪了,生得出孩子来才有鬼,你不嫌弃他也就罢了,他还敢打骂你!”
姜缨瞪着眼睛,说着就来气,若在浣花国,这样年岁且身有残疾的老男人,早就步入了安度晚年,看护子孙的行列,哪有还会有年轻姑娘会动跟他生育后代的荒唐念头,那会被人误会成疯病延医诊治的
“可是,相公他当年,也是有过孩子的”
钟富先头娶过一个媳妇,生孩子时难产死了,那孩子也没养活下来,也因此钟富当然认定了他自己是没啥毛病的,毛病肯定出在姜大妮那没用的婆娘身上
姜缨嗤笑一声,“那是啥年月的事,陈年的种子种到地里都不发芽呢,何况他一个老男人!”
她这说的还没怎么样,姜大妮倒先不自在地红了脸,嗔道,“小妹,你,你莫瞎说,小心给人听见”
唉,也是亲娘死的早,没有人教过这个妹子,这种话哪里是未婚小闺女说得的?那个“表弟”卫小哥就在外面,若给他听去了,说不定会以为妹纸太彪悍的
姜大妮也知道这个表亲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当年那小叫花子居然不知怎地摇身一变,成了少年有为的富商,不过见他和自己妹子亲厚,姜大妮也乐见其成,觉得小妹终身有靠
姜缨无奈地低了几分声音,郑重地道,“大姐你莫不信,我说的可是真的,再不然请个专精这个的大夫来瞧瞧就知道了”
姜大妮脸更红了,不自主地咳了一声,“咳,你,…相公他肯定不同意的”
姜缨冷笑道,“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果然钟富死活不答应,最后还是在卫浩歌的威慑下,才拉长一张老脸,不甘不愿地让那请来的专科大夫检查了一番,听那中年瘦小大夫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最后得了个结论
“…外界六邪等侵击机体,直至阻滞精室脉络想来这位在子嗣上头要艰难些…”
钟富瞪起两只眼,暴跳如雷,“胡说八道,我先头娘子是生过娃儿的,你这庸医!你们合伙骗…”
正要破口大骂这几人串通起来坑他这老实人,却瞥见卫浩歌在一边抱臂而立,目露寒霜,神色冷酷,忙又把后面的话硬是给吞了回去
这黑脸小子,是越来越凶残了!
姜缨听说了大夫的诊断,暗自点头,拉着姜大妮的手,道,“大姐你看,我没说错吧?这没娃的错都不在你,你难过个什么劲儿”
姜大妮心里倒是好受些,可仍高兴不起来,“相公他…他身子不好,我们岂不是真要成那个什么…”
到老了也没儿没女的招呼着,可有多可怜,就算是因为钟富不能有娃,但结果还不是一样
等大夫走后,姜缨拉了姜大妮到钟富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没孩子的由头都在你身上,你说说这事该当如何?若是想合离,我就带着我姐走,你当初的银子也还你就是”
姜大妮忙扯扯姜缨,就要说自己不想合离,被姜缨白了一眼,便呐呐地不再开口
自大夫走后,钟富便蹲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听了这话,抬了头,看了姜缨一眼,眼含怨毒,“她生是我钟家的人,死是钟家的鬼,你们就是打死我,也休想带走大妮!我不信,我不信,我明明没病”
姜缨也大致明白这老男人的感受,是艾身为一个男人,失了有后代的能力,也的确是抬不起头来,虽然对这异世不大清楚,但若是在浣花朝,好些夫妻都是因为男人不能生育就仳离或是妻子向外发展,寻小情人来借那个种那些男人们有不少受不了这打击,自尽发疯的有的是也正因此,男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母父教育着要爱惜身子,好生养护,以便日后封山育林
姜缨想了想,便道,“你若是不相信这个大夫,那便再多请几位回来看看,银子我来出如何?”
钟富正心下惶然,一听是小姨子出钱,爱占便宜的天性发作就要答应,蓦然想到这事若确定了,那自己这辈子可就没了指望,且人一多,嘴一杂,宣扬开来,他这张老脸可朝哪搁?
ps:
小卫(怀疑):姜老大知道的太多了(男科)
小缨(不屑):这在我们浣花朝是扯好伐
大姐:为什么现在的骚年骚女都好厉害的样子?
钟富:呜呜呜呜,我不信不信不信信信信
六九 良家
钟富死不承认是他自己的毛铂又不乐意再去多瞧大夫,卫浩歌在一边听得烦躁,就准备再动手,姜缨却拦了道,“你既然不乐意再瞧,那让我姐瞧大夫可好,若是大夫说了我姐身子康浆你可就没话说了吧?”
钟富抱着头算是默认了
卫浩歌让人请了城内妇科名医,那名医来看了姜大妮之后,果然确认了姜大妮身子很好,应该没有那不孕不育的毛病
钟富这回可算傻眼了
姜缨作势拿出十两银子,“这是我姐的卖身钱,赶紧写合离书吧”
说着就要催着姜大妮去寻纸笔
姜大妮犹豫着道,“二妹,我,…”
姜缨故意大声道,“哦,大姐莫非是说要跟这姓钟的义绝?唉,算了,看他一把年纪了,又穷又残,咱就放他一马吧”
姜大妮正要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钟富突然拉住姜大妮的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老泪纵横,“大妮艾我错了艾你莫要走了,以后我好好待你,挣下的钱都归你管…”
姜缨只略瞥了一眼就背过身去,她前世今生都是个美色派,完全没有看老丑锉男人哭的兴趣
倒是姜大妮被钟富说的终于心软,且她本来就是个从一而终的柔弱性子,虽然男人不能生育是个痛苦的事儿,她也只归结于自己的命运不好,全无半点迁怒
姜缨听着那夫妻俩终于说出谅解的话,心知自己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便抬脚离了钟家院子,卫浩歌自然紧跟在后
卫浩歌见姜缨面色不佳,也知道她心情正差,便干巴巴地安慰几句
“莫要郁闷了,钟富如今知道原因在自己身上,自然会小心捧着姜大姐的”
“那又有什么用,不是还没有孩子么我说让大姐再寻个好男人,偏偏又不肯听我的,说什么从一而终!”
见鬼的从一而终,也不知是哪个黑心鬼想出来坑害这异世的女人的,怎么不见男人从一而终,老婆死立马再娶,且还三妻四妾娶得欢快,倒好意来要求女子?
卫浩歌摸摸下巴,要不是不想惹来姜缨暴怒,他真想提醒一下这位小丫头,从一而终,貌似是很多人遵守的礼教吧?
至少在卫浩歌从前见过的那些人里,就少有女子和离的,就是有被休或守寡的,也多是寻个道观或是庵堂,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罢能顺利再嫁的少之又少,除非是家世显贵,且本人在娘家非耻宠才有可能,而且再嫁往往要比先头低好几个层次去
“…抱个孩子来也可以吧”
卫浩歌随口说着办法,心想,以姜大姐的性子,就算是抱来的,肯定也会当亲生的一般抚养长大,反倒是钟富略有些不靠谱,不过他要靠着孩子养老送终,想来大体上也会过得去吧
姜缨嘴角抽动,却也没有反驳
她心里想的是,反正钟富一大把年纪了,说不定没几年就得蹬腿儿,到时候大姐顶多带着一个收养来的娃,照样可再嫁个人,她那什么狗屁的从一而终的念头,就不信自己潜移默化,给她掰不过来
姜缨没有再回卫府,跟卫浩歌在半路上道了别,便走回了赵府
四年前赵家大老爷赵德化本来已经丁忧期满,就可以回京等候起复了,却不料赵家老太太却是突然发旧疾,竟然也撒手西去,这下赵府不得不接着守孝三年,去年总算又守完了老太太的孝,可以起复回京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的赵家主子们自然是欢欢喜喜地收拾细软地回京去
偏到了要动身的前一天,赵镶个小少爷突然发了急铂高烧呕吐,昏迷不醒,虽然赵老夫人过世之后,赵腺了庇护,但已经九岁的小赵希人物生得好,读书又聪明,且行事颇有规矩章法,从来不主动生事,见了赵大夫人及两个嫡子女也是唯唯诺诺的,倒是在赵老爷心里还有几分位置,正在走还是不走两难间,府里的柳姨娘站出来,说她愿意留下来照顾赵希,等小少爷身子好利落了,她再陪着小少爷一同上京去
赵大夫人正心里嫌晦气,想着柳姨娘愿意留下可不正好,还有那赵希,这小东西一天天长大,若是长得歪瓜咧枣倒也罢了,偏偏就是越来越俊俏灵秀,衬得大少爷赵暄都黯然失色,如今他不到京里去,就碍不着自己的眼,若是一病不起,跟那老不死的一般,才算是快事一桩咧
赵大老爷则是在这小地方憋得狠了,一颗心早就扑到了京城,哪里舍得为个庶子浪费了时光,自然这夫妻俩心思难得一致,便将柳姨娘和赵辖个都留在了阳平城
柳姨娘和梅姨娘不一样,她身份算是贵妾,只是无儿无女的,在府里也不大得老爷的意,因此早绝了争宠的心思,老夫人临终前曾托了柳姨娘好生看顾赵希
柳姨娘便当真在赵希急病之时,站了出来,陪在生病的小赵享边,直到小赵希病好如今已经是一年过去,赵希和柳姨娘也不提要回京去,那边赵府里也没有信传来,因此这赵府里如今便是他二人做主
赵府留下来的下人不多,大都是些旧年的老仆,还有柳姨娘和赵希院里伺候的下人们
当年老夫人临终时,便让赵大夫人取来了赵享边人的卖身契,都交给了年幼的小赵希还偷着给了赵希几张她存下来的私房银票
老夫人在世时,所有的私房嫁妆之类的也有万把银子,分做了四份,四个孙子孙女人人都有,只是大少爷占的最多,大约有四千,大小姐三千,二小姐和赵希都是一千五,二小姐的由赵大老爷收着,当然后来被老大老爷偷着给了梅姨娘保管又是后话了
赵希的便是由柳姨娘管着,赵大夫人恨得牙痛,不过这数目不算多也就没有很计较
赵希得了那些卖身契便都让院中的高嬷嬷好生收着,后来赵府合家上京,赵舷头无人管束,便私下里拿了姜缨的卖身契还给她,还让赵府老仆带着去官府里上了档,如今姜缨的身份也是自由良民了
七十 名字
赵镶小家伙今年才九岁,却比许多成年人都机灵得多,更不似那养尊处优,只知风花雪月装腔作势的大少爷赵暄,赵希把自己身边几个可靠的人的卖身契都拿在手中,像大丫头立红前年外嫁出府,寻的人家是个附近村里的小地主,赵显然是也让她脱了奴籍,还送了添妆银子如今据说立红在那家也是有下人伺候的少奶奶了,小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又比如高嬷嬷,虽然赵希要给她脱籍,但她自觉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出了府也是无处可去,倒不如留在小少爷身边伺候,下半辈子还能养老zee
姜缨在赵府五年,几乎是陪着赵希长大,情份日深,虽已有良民身份,仍跟在赵享边,教教武功,陪着念书什么的
赵希也是日渐倚重姜缨,一日不见她,就要三番四次地命人去寻,有回姜缨去了卫府,因天气不好,大风大雨的,就在那儿住了一夜,却没想第二天回来,见赵希哭得两眼都肿了,原来不见姜缨回来,这小家伙只当姜缨要离了自己,在卧房里默默饮泣了一夜
姜缨好气又好笑,又心疼不已,从此若要外出,就是再有天大事,也都要回到赵府来,陪着小家伙说几句话,写几个字或练几下拳脚
姜缨进了赵稀院的时候,高嬷嬷瞧见了姜缨,微笑道,“回来啦?刚刚小少爷还念叨着看你回来没呢,还特特地给你留了碗杏仁茶和点心,都放在茶水房呢”
姜缨笑嘻嘻谢过,问道,“少爷呢?”
听说赵希在书房里用功,姜缨便去茶水房里端了留给自己的茶点,到书房去瞧赵希
赵镶数月来格外用功,小家伙一直盘算着,今年夏天就要到省城定原城里的清凤书院去,虽然有陆先生写给书院山长的推荐信,但据说那书院收人的条件颇为苛刻,学生若是不能通过考试,就是出身再好,来头再大也没有用
清凤书院在大昭朝是三大书院之一,历史悠久,建院的年头比大昭朝还长,出过的名人才子不计其数,且正因其院规严格,庸才难混入其中,大昭朝北部的学子们都以能进清凤书院为莫大荣誉,哪家有个在清凤书院进学的儿子,甚至比中了举人还要有面子
当然了,能进清凤书院的学子,也几乎没有中不了举的在清凤书院就读过,将来出仕,也会有同一书院出来的师兄师弟们相互照应,天然地在官场上就有张牢靠的关系大网,比那些孤身单人奋斗出来的要强得不知多少
九岁的赵希,正是书院收学子的最低年纪
姜缨有时候也纳罕,赵稀小年纪,哪里来的这拼命的劲头,非要进清凤书院不可?
不过见小家伙这般上进,半师半姐的她也只能各种支持了,有时也托卫浩歌的商队,给赵溪些不常见到的书籍回来
看小希镶般用功,说不定还真能考进清凤书院呢,不过那样的话,自己肯定要跟着去,卫浩歌的生意那边,…嗯,不如让卫浩歌他们一伙人也到定原城去吧,省城毕竟繁华些,到时赚得银子更多,自己手下也能多挖些人才
唯一不能跟着去的,怕就是姜大姐了自己若是离了阳平城,万一那老男人又欺负大姐可怎么办?
姜缨心里胡思乱想着,进了书房,如今赵希的书房倒是比从前强了不少,多摆放了不少器玩,大多都是姜缨在外头街上淘换来的,靠窗的博古架上摆着各色物件,彩瓷的小人偶啦,竹制烧画的小笔筒,红漆的百宝盒,一套十二个的木头小和尚,无不是雅趣横生,精巧可爱,却又价值不高,摆在外头也不扎眼其实赵希历年得的各见面礼里头,也不是没有昂贵华丽的摆件,不过高嬷嬷只怕招了人的眼,都好好的收在箱笼中
小赵淆趴在书桌前,却是脸贴在手中的书上,睡着了
姜缨也没出声,看了看那书的书名,果然是本艰深的经书,这种类型的书,若是让姜缨来看,只怕半页看不到就得打瞌睡,小赵希能看到半本,可真是了不起
唉,谁让那清凤书院就专门挑这种艰深难懂的东西考哩自从一年前赵府上京,陆先生就辞了馆回乡去了,小赵镶一年都基本靠的是自学
地上还有好些丢掉的纸团,姜缨轻手轻脚地拾了起来,准备拿去扔到废纸筐里,一时心血来潮,打开了一只,那上头的字映入姜缨眼内,姜缨瞧见那其实是个人名,不由得就是一愣
杜鸿二字被小希洗的力透纸背,那俊美小猴爷的名字上头还被画了大大的叉叉
那一撇一捺,就如两把藏锋出鞘的长剑,把写在上头的人名刺了个对穿
这,这一看就是对此人愤恨已久么
可小希希和那位定国小侯爷貌似没有什么冤仇翱
这杜鸿,长相与慕容凤生得一般无二,每每姜缨想起来,都有一种敬而远之,永远不想再见的感觉
姜缨好奇地把其它的纸团也都打开,上头果然仍是小侯爷的名字
这是有多大的恨呀!能让个小娃娃这般地惦记着?
“缨姐姐?”
赵希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子,见姜缨拿着自己丢掉的纸团在看,不由得略有些紧张,自椅上跳下来,从姜缨手上取了那摊开的纸团,上手就撕
“小少爷为何要写这么多小侯爷的名字?”
赵希刚睡醒的大眼睛清亮如水,微微一转,嘴角泛起个笑花,“听说小侯爷哥哥去年得了探花,挂着大红花游街哩,我也要跟他学,将来做个探花郎!”
姜缨揉揉小希希的脑袋上的发旋,如今小娃长大了,摸起来似乎有点硬硬的,不似从前毛茸茸的又柔又软,“好艾小少爷做了探花郎,穿上大红袍带着大红花,骑在马上肯定好看得不得了”
小希霄着眼说瞎话艾谁家崇拜偶像是在名字上头画大叉的?
PS:
小猴:好哇,我说最近本侯爷老爱腰酸背疼腿抽筋呢,原本是你这小东西使得坏!
小希:小猴你去死吧,本少爷带着小缨姐远走高飞鸟~
小缨(茫然):这两只好象没有仇吧?有?没有?
七一 不宁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夜色将深,高嬷嬷过来喊赵厢洗,准备入睡了
赵希拉着姜缨一起到卧房,高嬷嬷已经把热水等物准备得妥当,放在了房中
赵希越大,越不爱让人进自己的卧房,就是高嬷嬷这样的老嬷嬷,也只是让她在赵希不在的时候进来收拾房间,什么洗脸洗脚洗澡的事,都是把东西备好,赵显己搞定的
赵希不知这几天抽了什么风,在外间值夜的活儿只让姜缨来,就是自己在里头梳洗,也要让姜缨在一边看着
赵显己动手,洗好了手脚和脸,姜缨把用过的水交给等在外头的小丫头端出去,回过身来,赵希已经坐在桌前,打开桌上的香脂盒子,自己给皮子上搽了
这个小家伙,从小就是很好伺候的,姜缨帮着他铺好床被,一边劳动一边想,呵呵,自己当年可还从来没有给过一个男子做过这等活计呢,这小赵希倒是前世今生头一个啊
姜缨倒也没有什么排斥感,这小家伙是自己看着从一个小豆丁长成个美丽小正太的,给他做点活儿,倒真象是在看顾自己弟弟或是儿子一般,只觉亲昵不觉低下
赵消散着一头如墨的长发,自动地走到床前来,老实地钻进了锦绣被褥之中,只露出一张如玉小脸,大大的杏眼乌黑明亮,眉目间稚气未脱,却也有了俊美少年的雏形,眉锋带了几分刚毅
姜缨给他放下帐子,正要离开,却听赵希唤道,“缨姐姐…”
姜缨回头一望,见小小少年眼光闪烁,嘴唇嘟着,似娇似嗔,略有不满,姜缨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姜缨俯了腰身,轻轻地在小少年光洁饱满的额角上如点水般地印下一吻,指尖轻触那光滑柔嫩的面上肌肤,还戏谑地捏了把,只力道放得极柔和
小少年半闭了双眸,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漫不经心习以为常地接受了这个每日一亲
“晚安”
姜缨一边放好帐子,一边低声道了句
“晚安”
听到赵希软软的童音自里头回应,姜缨微笑着吹熄了内室的灯,悄声地到外室榻上去
因姜缨时常在这里睡,这外间榻也布置得极为舒适,锦被软褥,还熏着淡淡的香,姜缨钻进被中躺好
小少爷这般可爱,真像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般,这回若能考入清凤学院,那前途自不可限量,那时不管是赵大夫人还是赵德化,都不能随意地主宰小赵希的命运了吧,嗯,等小赵希年满十三岁,自己这个姐姐就可以功成身退,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啊
如今买地的钱倒真是不缺,只还没有挑妥地方罢了,至于人手方面,卫浩歌这个“表哥”虽然能干,但他将来多半是要回北雍国的,他手下的人估计都得带走,那到时候,自己身边也不剩几个得用的人了,幸好还有王丑姑这员得力大将在,做什么都有底气
到时候自己就娶个夫郎,嗯,在这个异世,应该叫做招赘的吧?
听高嬷嬷说过,这异世的男子都是穷得过不下去了,才会当赘婿,当了上门女婿的男子,都会被人瞧不起,因此做赘婿的人往往也都是歪瓜咧枣,性格窝囊的
姜缨觉得这倒是个大问题,难道自己要和一个窝囊废过一辈子不成?唉!
不过反过来想,那些不是赘婿的也没好到哪里去,自穿越过来之后,触目所及的已婚男子,如渣爹赵德化钟富王丑姑的前夫之流,着实是满目疮痍,难以直面啊
姜缨森森地为自己将来的性福感到担忧,不过想到自己这身子眼下才年方十三,倒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就不信花上七八年,还寻不着个可心如意的夫郎!
姜缨在被中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一番,这才怀着斗志渐渐睡去
恍惚里,梦见自己身着喜服,脚下如踩在云端一般地飘忽,四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洞房中新郎头蒙红绡,身段挺拔,如渊渟岳峙,正襟硒于雕花大床之上
身为新娘的姜缨如饮醇浆,笑眼盈盈,双颊微酡,急迫地伸了手去,就要揭下新郎头上的红盖头,…
突如其来的几声野兽的惨叫声划破了赵府夜晚的宁静,更是惊破了姜缨的黄梁美梦,姜缨微愣了几个呼吸,眼睛还没怎么睁开,那叫声又响了起来,虽然因离得远,声音并不算太大,但却绵长而凄厉,在深夜里听着格外碜人…
这声音,分明是府中养的狼狗的惨叫啊
只因赵府主子们带着大半的下人都去了京城,诺大的府第里头空空的,人手也不足,高嬷嬷总是担忧这府里太空说不定会遭来宵鞋姜缨便出主意让在府里养了四只狼狗,当初养的时候都是半大的狗崽,如今一年过去,都是跟小牛犊子似的威猛大狗了夜里放出来,看家护院,十分得力,外院管守夜的老丁头把它们宝贝得不得了,这四只狗也颇尽责,别说是小偷大盗,就是府里多了只老鼠或草蛇什么的,它们也会勤劳地给抓出来
姜缨竦然一惊,自床上坐了起来,见内室里小赵希并没有什么动静,想是他睡得沉,没有听见便也不去打扰他,自己悄声地披了外衣,去案边摸了一把铜烛台,出了赵希的卧房
果然出了房门,那惨叫声更加明显了,隐隐地还能听到前院似乎有点小骚动,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姜缨出门的时候,院中也有几个人陆续出来了,高嬷嬷张婆子这些人年纪大了,浅眠,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都披了外衣出来惊慌地四处张望
那狗叫声突然退,但前院隐隐传来的人声却仍然在,高嬷嬷瞧见姜缨手里拿的东西,眉毛微微一动,却是轻声问,“小少爷没醒吧?”
姜缨点点头,高嬷嬷轻手轻脚地朝卧房去望了望,便吩咐张婆子去叫上个粗使婆子二个做伴,赶紧一同到前院去问问看怎么了
张婆子心里也有点发毛,但还是唤了婆子和她一同打着灯笼,快步跑去前院方向了
不一会儿,二人便带回了消息,四只狗死了一只,伤了一只
今夜,赵府进贼了!
七二 四灰
那进了府的贼想是不知道里头还养了狗,一进来就被四条大狗给围攻了,那人也了得,居然把两条大狗都打伤,又逃了出去
如今外院也起来了十来个人,正满角落里四处搜查着,看是否有有贼人藏匿呢zxSm
姜缨听了这话就想出外院去瞧瞧,却是被高嬷嬷给拦住了,道这深更半夜的,小少爷这边也不能人少了,万一那贼要是进来了呢?
姜缨听得也有道理,于是,高嬷嬷吩咐着叫起了几个力气大些的婆子和粗使丫头,在院子里守夜,又拉着姜缨和立墨两个,在小少爷卧房外间和衣打了地铺,就怕半夜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
她们几个这般如临大敌,赵希在里间却是一无所觉,睡得香甜
一夜倒是再无动静,有些睡得沉的小丫头们也和赵希一般,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听说了昨夜府里进贼这个大消息,都是一惊一乍的,直喊自己昨夜里啥也没听见
赵希因跟姜缨练武之故,起床早些,一听昨夜的事儿,便拉着姜缨要去瞧瞧
姜缨早就想过去问问看是怎么回事了,这两只连早饭也没吃,就直奔外院高嬷嬷喊都喊不赚只好让两个粗使婆子跟在后头
到了外院一看,四只大狗里头只仕两只,都耷拉着耳朵垂着尾巴,蔫蔫的没精打彩
这些大狗自抱回来,赵希和姜缨就时常给它们喂食,也带着它们玩说练,平时一见了二人就要扑过来摇头摆尾地撒欢亲热一番,如今见了,也只是缓缓地过来,在二人身边蹭几下,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那黑眼睛珠子湿湿的,仿佛要诉说昨夜的惊险和委屈似的
赵响出手来在两只大狗的背上摸了几下,“大灰,二灰…”
这四只大狗毛色都是灰黑色,且都是一个窝里抱来的,赵希便给它们起名叫大灰二灰三灰四灰
大灰二灰都半蹲在地上,沉默地舔了舔赵希的靴角,便又垂头看着地面
“三灰四灰呢?”
赵希问着负责养狗的丁老汉,丁老汉正愁眉苦脸地地在一边站着,听了忙回道,“三灰伤得重,已经死了,四灰放在那边柴房里,一条腿断了,也不知还活不活得成,顺管事说四灰不中用了,要让人扔到后山上去咧”
说着便用期待的目光瞧着小少爷,这几条狗他喂得最多,狗们又听话又能干,死了的三灰也就罢了,四灰明明还有气,他是真舍不得啊
赵希皱皱眉头,对姜缨道,“咱们去瞧瞧四灰”
丁老汉赶紧领着小主人到隔壁院的柴房去,打开房门,破草席子上趴着一只左后腿血肉模糊的狼狗,正是四灰
四灰的头本来贴在席子上,眼睛也闭着,若不是肚皮还在微微翕张,看着倒像是断了气的一般
听得主人声音,四灰微微抬了头,睁了眼,冲着赵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赵希叫了声四灰,就上去轻轻摸摸它的背毛,四灰的头在主人的小手上蹭一下,便两眼巴巴地瞧着赵希
赵夏疼不已,“可请了兽医给它瞧过?”
丁老头愁眉苦脸地答道,“顺管家不让”
这赵顺是赵忠管家的堂兄,主人家都上京了,这老宅就是他作了外管家,这是个精打细算的,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下人病了,他都不舍得给请医生,何况是条狗?
姜缨笑道,“还不快去跟顺管家去说,就说小少爷说的,让他赶紧的请了回来给四灰治伤”
这顺管家可是赵家的老仆了,起初赵希和柳姨娘留在老宅,顺管家还不怎么把这二人放在眼里,后来被姜缨和赵希二人合谋,让这老头吃了些哑巴亏,又留了些把柄在二人手里,这老头才算是对小少爷有了应有的尊重
丁老头精神一振,连声答应着就去飞跑了去
姜缨看着四灰那条腿,齐腿根处一片血糊拉碴,还露出一段白骨,若是再深些,这条腿就断掉了想来伤它的东西,定然是刀剑之类的利器
而柴房的另一角,却是用麻袋片盖了三灰的尸体,姜缨走过去查看,三灰果然已经僵冷了,伤口却是在脖颈,半个身子都是血迹,却是怒目圆睁,似乎还在瞪视着入侵的贼人,随时准备起身搏斗一番
姜缨在查看三灰时,四灰在一边愣愣地看着,目光充满了忧伤
赵希来的时候就带着伤药,因兽医也不知何时才能来,便先从怀里取了药,给四灰在腿上撒了一些用来止血
那药撒上去,想是有些刺激,四灰的断腿颤抖着,却是很善解人意地没有乱动乱叫,仿佛知道小主人是在救自己
赵希夸了四灰几句,“四灰莫怕,等大夫来了,就能治你的腿”
一转头,看见姜缨从死去的三灰嘴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缨姐姐,你在干什么?那是…”
姜缨拎着一条黑色的破布,道,“三灰当时肯定是狠咬了那贼人一口”
这布条上还带着鲜血和皮肉呢!
本来要给赵希看,又想起赵希不过才九岁,还是不要看这血淋淋的东西了吧,便拿帕子小心地包了起来
“走,咱们去给四灰要些吃食来”
姜缨前生在王府里也养过几条猎犬,知道不管是受伤还是生铂只要它还能吃得下东西,那就多半能活下来
果然兽医来看过了四灰,给它包了腿,上了药,用树枝把腿固定了包好,婆子们送来了肉粥,四灰居然也喝下了小半盆
二人这才放了心,寻了丁老头和几个瞧见那贼人的家丁问当时情况
那贼人似乎只有一个,当时被四只大狗包围了之后,却是手执利刃,重伤了两只,也闹出了大动静,惹得上夜的家丁们闻声而来,见来的人多,那贼人就飞身跳上房顶,一闪就不见了
“那人身高八尺,身轻如燕,…”
“那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尖刀,足有一尺多长呢刷刷两下,两只大狼狗就倒地了啊”
“那贼人不还会飞檐走壁呢,我亲眼瞧着他一只脚在地上一蹬艾就越过了府里的外墙,真是太可怕了…”
PS:
贼人:我擦,有没有搞错,一个小破宅子,居然养这么多狗,还是狼狗!哎哟我的
四灰:汪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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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杀机
说来说去,这帮人赶到的时候,正是狗狗们已经和贼人斗了个死去活来,贼人受伤逃走的瞬间
这些人明显是被惊吓得过度,说话也前后矛盾,添油加醋,不尽不实,姜缨听着都有些无语,就冲着他们这般地夸张其词,万一再有贼人袭府,狗狗们已是伤亡惨重,只能指望这帮人抵抗,这些人还不得当场吓尿了裤子?Sg
姜缨看了看赵府的外墙,这墙有三四个成人般高,若那贼人真是轻轻一跳就越了过去,这贼轻功可够好的啊
本来顺管家就犹豫着要不要报官,若是报官吧,这府里就死伤了狗,也没有丢什么东西,估计报去了,也不过是来个人问问话就罢了,说不定知县大人还会觉得自己小题大作
可若是不报吧,万一那贼人再来可怎么办,这府里的壮丁虽也有十来个,但架不住那贼人武艺高强,高来高去,身怀利刃,凶残无比…
艾玛,越想越胆寒了啊
正好见这府里正经的主子来了,赵顺赶紧的来向九岁的小主子讨意见
赵希一边听着赵顺说话,一边拿着手里的肉干,喂着大灰和二灰,一边还摸着两只大狗的头,好似心不在焉,喂狗才更重要一般
赵顺腹诽,果然还不过是个小孩子么,自己还是想多了啊
正要讪然地走开,赵希喂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块肉干,拍了拍小手,清脆地说,“顺管家去官府报案吧,父亲大人的名贴应该还留的有,找高嬷嬷拿了名贴去,请包捕头来看看,咱们家也不缺那点辛苦费”
这阳平小县城,府里的三班衙役也不算多,加起来还不到百人,不过那位包捕头据说还是有两下子,破过几个疑难案子
顺管家诺声应下,却是心疼即将要出的银子,自从主子们上京,留给这边老宅的银子可是有数的,还好这边管着田庄出息,是从这边拿银子往京里送
若是反过来,以大夫人的性子,给庶子和姨娘的用度,怕是要克扣拖延得狠了
等请了那包捕头过来,是个四十上下的精瘦汉子,到了在贼人和狗狗们搏斗的现超背着手,皱眉察看了一圈,赵府里的下人们好些闲着的便都来瞧捕头破案,虽不敢上前打扰,却也是在墙角门边探头探脑的
包捕头又到柴房里看了两只狗的伤口,等出来时,姜缨把自己发现的那块带血肉的黑布条也上交了给他
包捕头做了快二十年捕头,果然经验丰富,来回察看了一番后,便叫了顺管家来,说了自己的推断
那个贼人的确是个有武艺的,不过也不象赵府家人说得那般邪乎,这贼人翻进赵府墙内是靠着工具的,就是江湖中人用的飞抓这人一落地就被四黑发现,他一着急,便扔出了带着的鸡肉包,可惜赵府的狗训练有素,从来不吃外人的东西,反是勇猛地咬中了贼人的腰臀之处,看三灰牙上的血迹,那人受的伤怕是不轻
那贼人所用的利器,从两只狗身上的伤口来看,却是锋利非常,不似寻常歹人能有的而且从那黑衣的质料来看,居然是南荣出的上等绵绸,在阳平城里都是买不着的…
包捕头又拿出了几条血红色的丝线,展示给众人看,“这个线是从那条死了狗嘴里寻的,这可是白绸的,被血染成了红色,我估摸着是那贼人身上穿的里衣”
赵希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又望向姜缨,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
“那贼厮倒是穿得好!”
我去,老子身为赵府老宅的管家,还穿不起这么好的料子呢,一个闯空门的小贼,倒是穿着八两银子一匹的绸缎做里衣,还有只在省城里才有的卖的南荣绵绸当夜行衣!
这小贼定是不知道赵府的家底儿,就冒失地闯了进来,这回可好,白搭了里外一身好衣裳去
瞧着顺管家那义愤填膺的涅,包捕头嘴角略抽,要退停才道,“这人来头不鞋怕是从省城或京城来的,顺管家可要好好提防着,许是赵家老爷暗处的仇家也说不准”
这位管家看着也五十来岁的,怎么想事儿还是抓不着重点,太不靠谱哇
这话一说,顺管家登时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苦着脸道,“翱这,这可怎么是好,包捕头,你可得帮帮忙艾…”
包捕头拍拍顺管家的肩,“顺管家莫慌,那人受了伤,怕是要歇上好几天才能再爬得动墙哩临来时,我们大人也吩咐了要在这附近搜察一番,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包捕头拿了那血布条,便带着手下出了赵府,果真领着数十个衙役,连着两天在赵府附近盘查,倒也抓了几个小偷小摸的无赖,只没一个是符合夜入赵府的黑衣人的
顺管家倒是尽职尽责地多安排了壮丁日夜在府里巡查,几人一组,配备刀杖等物,给大灰二灰的伙食也好了不少,连丁老汉的工钱都加多了几文
这般风声鹤淚,五六天过去,府里倒是无事,人心惶惶的赵府这才渐渐恢复平日的宁静
姜缨想着这些天因闹贼,都没有出府,眼见得无事,便跟赵希说了声,要出府姜大姐,赵希破题儿头一回不大情愿地点了头,却是非要姜缨带着大灰二灰一起出门
姜缨失笑道,“哪有带着两条大狗去别人家作客的,不带不带”
赵希不大高兴地嘟了嘴,“万一那贼人要盯上了缨姐姐呢?”
“他盯我作甚,我一个小丫头,没财没…”
姜缨捂了嘴,把那个色字堵了回去,呵呵,这种话可是少儿不宜的啊
不过在赵希的怨念下,姜缨还是带上了不少随身法宝:加强版的泼洒武器——生石灰加辣椒末,无差别攻击暗器——数包绣花针,还有这些年研究出来的各色宝贝,不一而足
姜缨有些无语,不过是上个街,哪里用得着这般?
更不用说她自己还是练过的呢!
姜缨没料到的是,赵希一语成懴
PS:
贼人:俺要跑路!面对那么多不人道的暗器,俺也伤不起啊
七四 败落
姜缨出了赵府,还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觉得身后冷森森的
姜缨起先还当是自己的错觉,待借着低头去捡东西,回眸一望,果然正对上一双阴冷视线
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一身灰褐短衣,腰系布带,足下是双沾满了黄泥的破布鞋,面目倒是生得白净,五官整齐,这装束,这长相,落在人堆里也难寻出来
然而那双细长眼里的凶光却暴露了此人的可疑
那人目光与姜缨对上,似乎有些微的愕然,立刻移到了别处,装做寻常路人的涅
姜缨按按腰间各色武器,心想,小赵希可以去当铁口小神算了
姜缨也装做没有发现似的,径自朝人多热闹的地方走,一会儿去买个点心,一会儿又进店铺里,那人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姜缨在城内晃了一阵,始终都没有把这条阴冷的尾巴甩去,她又不想带着这个祸害到姜大姐那里,若是回赵府吧,这人肯定就跑了,…咦,说起来,也奇怪,这人为什么会盯上自己一个小丫头哩?
姜缨百思不得其解,待到了一处人略少的地方,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加速,那汉子居然就跟姜缨走了个并头,身子一歪,就朝着姜缨撞了过来
电光石火间,姜缨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头脑顿时觉得有些发钝,脚下也变得迟缓
姜缨身子摇了一椰恰好被那汉子接了个正着,那汉子将姜缨半扶半抱,嘴里焦急地喊了声,“哎哟,小妹你怎么了?”
说着便将姜缨背在了背后,一副兄妹情深的涅,路边人瞧了,还真当这是一家人,哥哥背着生病的妹妹,也就不来多管闲事
其实若是细心些的,就能听出来,这汉子的口音根本不是阳平城附近的,只大家都是过路的,没人注意罢了
姜缨年纪不过十三,虽然个头比寻场闺女高出不少,但毕竟是个软妹纸,身轻体柔,那人背在身上,轻飘飘的毫不费力气
哼,不过是个小丫头,咱一出马,这不,手到擒来了吧?
那里用得着那般动静,弄得血肉模糊,人仰马翻的啊
那人负了姜缨在背上,步下如飞,直朝阳平城门而去,也是这人的运气不巧,出城的时候,偏偏包捕头在北城门口巡察,瞧着这么一个人负着个小姑娘出城就有些怀疑
“站赚公差办案,你是哪个村的,这小丫头是你什么人?这是病了还是怎么回事?”
包捕头亮了亮手上的腰刀,领着几个人将那汉子拦下,就要问个究竟
那人心中格登一下,却是装做诚惶诚恐的涅,点头哈腰地答,“大人,俺是姜村的,这个是俺妹妹,本来是进城来逛的,谁知道半路上生了铂俺只好背她回家去将养着”
包捕头瞪了眼道,“兄妹?我怎么瞧着不像?”
何况听着口音也不怎么像姜村的翱
说着就要去看那妹妹的容貌,那汉子忙闪了下,陪笑着自腰间捏了个荷包出来要塞给包捕头,“俺们是真急着回去,大人通融通融…”
荷包还没递出去,包捕头却是已经看清了那小丫头的面目,居然还是熟脸儿!那日在赵府跟在赵家小少你身边的丫头!
“好贼厮!当着爷的面就拐带人口,快拿下!”
那汉子一听包捕头这话,就知道已经暴露,发一声喝,就把姜缨甩下背来,反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来,架在了姜缨脖子上,与包捕头和他身后的数位衙役对峙
姜缨其实一直是清醒的,先头也不是不能躲开那汉子的迷药,只是想跟着这贼人,好弄清楚究竟这些人为何要绑了自己罢了
毕竟自己无权无势,也不是啥天生丽质的,这些人绑了自己,又有什么用处呢?
而且看这架势,莫非那天夜里的黑衣人,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成?
不过从手法上来看,这些人的水准也实在不敢恭维,比起前生自己那些属下来,差得太远了
姜缨本来打算得好,等到了真正偏僻无人处,趁着这人对自己毫无防备,把怀里那几样暗器在他身上一用,制住了这厮再来问口供不迟,只没想这人运气实在太背,临到了城门,还被熟人包捕头给撞上了
既然这样,姜缨也就不装晕了,原本是软软地靠着那贼人,突然诈尸一般抓了那人拿刀的手就是狠狠咬了下去!
那贼人猝不及防,手腕剧痛之下,手中刀子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贼人大怒,也不顾边上要围攻过来的衙役们,两只空手就要去掐姜缨的脖子,姜缨身子一矮,反手一扬,手上爆出一蓬烟粉来,不但那贼人的攻击扑了个空,眼睛鼻子里都被这烟粉
袭中,又辣又痛,一下子就什么也瞧不见了
我去,这哪是个小丫头艾这阴损的招术,分明是个街头小流氓啊摔!
全程围观了的包捕头和众衙役们也啧啧称奇,不费什么事的就把贼人来了个五花大绑,包捕头自地上捡了那把短剑,果然巾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本朝这种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可是有管制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着的,这种水准的短剑,怕是阳平城里也找不出几把来
这可是条大鱼啊
说不定那赵府的夜贼也正是这家伙呢
包捕头乐呵呵地特意朝这人的臀后瞧了瞧,倒没发现什么伤口,没抓到那个能在四条大狼狗的围攻下逃脱的贼,不觉有点惋惜
几人把这怒骂哀嚎的贼人送进了县衙大牢,姜缨也把自己的口供录了,县太爷倒是想开堂审一下这贼人,但这人满地打滚地叫嚷着,什么也说不成,只好先去叫了大夫给他做些简单的清理,等明日再审
姜缨看着今天是没法子知道前因后果了,便离了县衙,去了卫府
寻来卫浩歌商量,“最近可是有什么人在找麻烦?”
卫浩歌摇摇头,“有王大姐镇着,哪还有人不开眼”
当年做小买卖时,倒还有些地痞流氓来捣乱,到了今年,卫府也算是有财有人,阳平城里还真没有人来惹
七五 羊女
姜缨想着那个贼人已经被关进了大牢,自己应该暂时是安全无虞的,便笑道,“这回我可要把镇山大姐带走几天,你这段时日自己也小心吧”
卫浩歌一听就觉出了不对,忙问端地,姜缨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大致说了,卫浩歌沉默片刻,又上下拿眼打量着姜缨,“表妹莫非真是个有大来历的?不然那些人为何要绑了你去?”zxSm
这几年卫府里每每新进了人,卫浩歌都要跟他们讲一下这卫府真正的主人——姜缨的故事
有一位暂时隐居在边城豪门贵女做主上,怎么说都比跟着一个小丫头听起来前途要光明得多么
虽然是他根据话本编出来的,但讲得多了,连卫浩歌自己都快坚信了
试想想,哪家的村姑小丫头会有这般的眼光和胆识的?不是沧海遗珠,落难贵女,那里会有这般能耐?
姜缨傲然一笑,扬起下巴,半真半假地道“那可不,本姑娘的来头说出来,能吓你一个跟头,怎么样,卫表哥,日后也莫回北雍了,就跟着本姑娘混吧”
卫浩歌可算得是个做生意的金算盘,这才几年就有如此气象,他成年之后,岂非更是纵横捭阖称雄商界?
卫浩歌闻言一滞,这丫头,说她胖还喘上了
不过,她倒是看得分明,自己可是从未表露过要回北雍的意思呢
“表妹说这话,可是舍不得表哥我离去?”
卫浩歌摸摸下巴,眼中带着嬉笑,斜斜瞟向姜缨,“这好办,表妹答应日后给我当娘子,表哥我自然是舍不得离开的,就算走个一年半载,日后还是要回来娶表妹如何?”
姜缨只当他开玩笑,啐了一口,“好个没正形的表哥”
卫浩歌黑黑的脸皮上透出几分红意,不以为忤,反是巴巴地凑上来,笑道,“表妹莫以为我是说笑,这话可是诚心诚意的,现下我虽不过一小商人,但来日方才,将来定也要为表妹挣一座金屋来住”
这异世的史传里有记载,一位皇帝求娶他的表妹时曾说过,若能娶了表妹,就要造一座金屋,用来给表妹赚这故事姜缨也是知道的,不过想到那皇帝和表妹后来的结局,姜缨就忍不住要冷哼数声
“表哥真是打错了主意,我身为豪门贵女,身份非凡,是绝不会嫁人的”
姜缨这话说得傲气十足,却是带了不容忽视的认真,卫浩歌顿时一愕
“不嫁人?表妹你说的是真的?”
不嫁人…
不嫁的那都是什么人?尼姑,道姑…还有…
卫浩歌惊讶地张大了嘴,露出雪白的一口好牙,却是更显得傻乎乎的,“难道,难道表妹你要招赘不成?”
以这丫头爱吃肉喝酒贪图享受的性子,小尼姑小道姑估计是绝计不做的,那想来竟然是要招赘的了…
可这世上要招赘的都是家中只有女儿的,招个男子进门好传递姓氏血脉的而姜缨,据说在姜村,家中还是有个异母小弟的,这小丫头抽得什么风?招得哪门赘?
姜缨点了点头,“嗯,自然是娶个男子,生女育儿,好延续我家的姜姓的”
说着眼睛半眯了眯,唇角弯弯,颊边上露出一个小酒窝,似乎看到了未来的美好前景一般,心情很好的跟卫浩歌解释道,“小卫,你可知,我家这个姜是有大来历的,姜的意思,就是一个有很多羊的姑娘就算现下没有,日后也必会有的”
当年先祖落魄,夫郎跟人跑了,家有吃奶的小儿,身无完衣,屋无片瓦,却是遇到个算命先生,给她测了一字,就是这个姜字,说她这姓有大富大贵之象,分明是个有很多很多羊的女子,眼前的困境都不过是浮云而已,先祖得了这话,这才咬牙坚持下去,终于给女儿们挣下了不世基业
因此姜家的女儿,都以自己姓氏为荣只有犯了大罪的,才会被剥夺姓姜的权利
这般美好尊贵的姓氏,就是在这悲摧的异世,也得有人继承,好把自己先祖那些可歌可颂的事迹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啊
卫浩歌嘴角略抽,就为了一个‘有好多羊的姑娘’,这傻丫头就要发疯般地招赘,本表哥堂堂男儿,还真是陪不起这丫头抽风
“姜就是有羊的姑娘,那你名为缨,岂不是既有绫罗绸缎,又有大把的银钱的姑娘了?”
照这么解释的话,姜缨这丫头有吃有穿有钱,几乎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事都占全乎了!
姜缨眼睛骤然一亮,拍拍卫浩歌肩头,赞道,“表哥你就是聪明,我爹娘给我取这名字,可不就是这意思么?说真的,表哥你真不考虑一下入赘么?”
表哥智力非凡,生出来的孩子那肯定也是杠杠的!而且耐心超好的,这脸蛋一染黑就是好几年,至今自己还没见过他完全的真容呢,不过看他五官清隽,想来也是个美少年不会错的
卫浩歌嘴角微抽,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摸摸鼻子,“呵呵,表哥我忽然觉得我这卫姓也很不错,入赘么,表妹莫愁,日后表哥也帮你物色人选就是”
女人艾尤其要娶来当婆娘的女人,还是娇娇软软,小鸟依人的好啊
象姜老大这样,满脑子古怪的,还是当老大算了
唉,这算是被嫌弃了么
姜缨忧愁地叹了口气,就知道这异世,但凡是个平头正脸有点能力的,都不肯被女人娶,自己的未来,怕还是有的磨哩
只好挥了挥手,“表哥这话我可记下了,日后但凡有十到十五岁的孤儿,也给表妹我留意一下…先谢了哈”
正说着话,眼见着王丑姑自偏院过来,便高兴地跟王丑姑打了招呼,把要她这几天都跟着自己的事说了,王丑姑哪有不答应地,笑呵呵地就收拾了几件衣服跟着姜缨走
卫浩歌瞧得摇头,姜缨这小丫头只不过是当年在王丑姑被夫家休掉的时候,赶了马车去接她回来,谁知道这王丑姑倒真是明珠蒙尘,天生神力,只不过找了武师傅来指点她几招,就发现了她居然根骨奇佳,是武学奇才,那武师傅还直道可惜,说是若王丑姑在少年时就学武的话,只怕当今大昭国,也难遇敌手
然就是如此,如今的王丑姑也是武人中难得一见的高手了
七六 抱养
有了王丑姑在身边当壁,姜缨自觉得底气十足,比身上揣着百十件暗器都管用,在街上走动都神气十足,恨不能立时窜出个贼子过来送死
因此卫浩歌想好心地送姜缨去姜大姐家,都被姜缨豪迈地拒了,只和王丑姑二人去了城南2m
她就是想着看过大姐后的这段时间,自己为了安全起见,就不打算再出赵府了,王丑姑也随着自己一同住到赵希的小院里去,免得再有贼进了府,没人抵挡
记得上回离了钟家,那钟富可是痛哭流涕地求着姜大姐不要合离的,后来倒是听小卫说过,果然钟富老实了不少,也不见打骂姜大姐了
姜缨觉得这次再见姜大姐,看到的应该是一派和谐了,没想到…
我去,这什么情况?
一进虚掩着门的院子,迎面便袭来个黑色的物件,姜缨还没躲,身边的壁大姐早已是一拳挥出,将那物件击飞出去,那物件撞在墙上又弹了几下,在地上跌成了几半
姜缨头脑中起初想到的便是:难道钟富那老男人又故态复萌了?
怒火正要中烧,却瞧见那物件是个木头烟袋,正是钟富最为心爱的,成天就见他宝贝一般地拿着,抽个空就要抽两口,如果是钟富动粗,以姜缨对他小气程度的了解,是绝计不会舍得拿这个砸人的
难道是有贼人?
警觉蓦然升起,姜缨正要朝里奔,却听见里头传来几声嚎哭
“哇呜~,你们坏,不给我买点心吃,我要找我娘!我打你这坏婆娘,打你这坏老鬼…”
这声音,明显听着是个孩童的
哪来的小孩?
姜缨眼神闪了闪,在外头喊了声,“大姐?”
姜大姐应了声,掀开门帘出了院子,姜缨瞧着她头发乱七八糟的,身上的衣衫也抹了许多黑色的小手蝇还粘着许多颜色诡异的不明物体
姜大姐的气色倒还可以,就是眉眼之间透着疲惫与无奈,眼下有淡淡的黑青,显然好几天没睡好了见了是自己妹妹,倒是露出一个略带尴尬的欣喜笑容来
“二妹来了快屋里…”
说到一半,声音就卡住了,似是想到什么为难的事
“大姐你家来了个孩子?”
没听说姜大姐夫家有亲戚的小孩来过这里呀?
姜大姐无奈地笑笑,“是…是,相公他本家的小孩,说是要过继过来,给我们当儿子的,嗳,王妹妹你也来了?”
王丑姑不善言辞,只呵呵地笑笑,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袄子
正说着,里头冲出一团人影来,上来就揪着姜大姐的裙子,尖叫道,“我要上街,要吃点心,吃糖,还要买新衣裳,我娘说我过来当儿子就什么都有的,你们快带我去,不然等我娘来了打死你们!”
姜缨略瞧了下,这小男孩子大约四五岁,生得黄瘦,倒长了个枣核脸,上下俱尖,眼如绿豆,鼻似扫帚,一张地包天的阔嘴,脸上花花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表情却是带着一种无知野蛮的横劲儿
“小贱人,你是哪个,到我家来做啥?”
小男孩瞧见了姜缨和王丑姑这两个外来人,遂蛮横地叉了腰,指着姜缨喝问,却是见姜缨头上的丝带亮眼,指了跟姜大姐要,“我要她头上的带子,快取下来给我!”
姜缨怒极反乐,扑哧一声笑道,“大姐,你家这便宜儿子,倒跟金柱十足的像你先前还没受够那倒霉孩子么,如今又弄这么个东西在身边,可不嫌烦么?”
本来还当钟富会去寻个吃奶的娃娃回来当养子呢,没想到居然整了这么个招人烦的浑孩子回来,这不糟心么?
姜大妮愁的展不开眉,“相公也是想着这般大的养活,哪知道…”
姜缨好气又好笑,钟富这人真是气死不改,小气劲儿也用在这上头了,大约是想着养个大几岁的儿子省了他好些米粮布料吧?
怎么就不想想这已经记事的孩子能养得熟么?何况还是长得这么丑的一个娃?
她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娃长得丑,他爹娘要价也不高,只要了钟富一两银子,钟富还自我安慰道,男娃不看脸
那小男孩也到了能听懂大人话的时候了,虽然不太明白这两人说的是什么,但也隐约觉得没说自己什么好话,瞪着眼就冲过来,抡起拳头就砸在姜大妮腿上
“坏婆娘,打死你!”
这小孩人虽鞋用的劲却大,听着打在姜大妮身上,还发出嘭嘭的声音
姜缨瞧得更是生气,一把拎了小男孩过来,“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上来就要打人?”
小男孩直眉愣眼尖叫道,“我娘说她是便宜娘,她和那个老头死了后,这里的家当就全是我的了,你又是什么东西,快放开老子!”
身在半空,还不忘挥舞手脚,想去打姜缨,还是一边的王丑姑瞧见姜缨拎着小男孩有些吃力,遂接了过去,王丑姑身高体壮,涅丑陋,正在犯浑的小男孩到了王丑姑手上,倒是老实了许多,不敢惹看起来凶恶的王丑姑,反是把脸扭到了姜大妮那里
还是这个熟悉的女人好欺负些啊
“我要下来!你把她们赶出去!不要她们在我家!”
望着尖声嘶叫五官扭曲的小孩,姜缨心中更添烦燥
恰在此时,堂屋的门帘子开了道缝,钟富探了探头,犹豫不定地自里头出来,冲着姜缨讨好的笑笑,猛一看见王丑姑的涅,明显是被震慑到了
“老不死的,快把她们赶出去!”
小男孩见钟富这个便宜爹出来了,似乎更有倚仗,扭着身子尖声高喊着
钟富一张老脸上满是为难尴尬,既有烦燥,又有无奈,还想求情又不敢惹姜缨这个厉害的小姨子,当真是表情丰富的很
姜缨冷笑道,“恭喜你们收的好儿子啊…”
小男孩仿佛配合似的爆了句粗口,“快赶他们走,看老子以后给不给你养老!”
钟富抽动了下脸皮,瞪了小男孩一眼,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厌恶
姜大妮还在一边打着圆场
“孩子还鞋多教教就…”
可惜这话实在干巴巴的没有什么说服力
倒是小男孩见没人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抬了抬下巴,嘬了嘴唇,一口口水就冲着钟富那张老脸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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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秘药
钟富一时不防,被喷了满脸,那张老脸的表情登时更加丰富起来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这不是自己亲生的便宜儿子?Dm
钟富火气上来,一抬手就拍了小男孩个巴掌,把小男孩打得跟杀了猪似的哭喊
“哇~,老不死的打人,我要告诉我娘去,你们打骂我!让我爹扛着锄头,打死你们这些狗东西!”
钟富阴着脸,指着小男孩道,“行了,别嚎了,老子送你回你家去,这样的儿子,老子养不起”
这倒霉孩子呆这家里十来天,弄得家不像家,成天不是哭就是骂人,要不就是毁坏东西,要吃好的,起先还念着这孩子鞋又刚来钟家,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又想着两口子日后还要靠他养老,这才百般容让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变本加厉,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但凡是稍不顺心,拿起来就砸,嘴里还骂骂咧咧,指东指西,弄得两口子都跟他的奴才一般,如今当着小姨子还是这般的一点道理都不懂,怎么不让小气了一辈子的钟富恼火?
这样的孩子,就算是养活大了,还能指望得上?
姜大妮动了动嘴唇,想劝几句,却被姜缨拉了一把,这才没有开口
钟富抱起那孩子就朝外走,“我这就送这小祖宗回他自个家去”
十好几天了,家里因了这孩子弄得跟蝗虫过境一般,那银子就当是打了水漂了,唉,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儿子居然也和东西一般,便宜没好货啊
那孩子也有些傻眼了,怎么跟自己爹娘说的不一样翱正待接着大闹,钟富恶狠狠地在他ρi股上掐了一把,这孩子也不是真傻,立时老实的收了声,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由着钟富抱了出院
那二人出了院,就剩下姜缨和姜大妮还有王丑姑三人,姜缨再瞧着这院子,原本整齐干净的院里活像是被野猪拱过一般,墙上乱画的什么都有,原本靠墙种的瓜豆和花花草草都被糟蹋得不像样子,再加上姜大妮那一身的狼狈,不用问姜缨也知道定是那好儿子干的好事了
姜缨叹口气,趁着钟富不在,又问一回
“大姐,你真的要跟这老男人过一辈子呀?”
跟这老男人过,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有,抱来一个,辛辛苦苦养大,还不知道将来是不是白眼狼呢
王丑姑在一边听着两姐妹对话,也不Сhā话,只是瞧着被毁坏的花草心疼不已,已经动手收拾上了自从被休又被姜缨收留之后,王丑姑就再也没想起过自己当碰马的夫家,每天在卫府,满目所见,俱是新奇的人和事,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那些灰暗的回忆?
姜大妮也叹了口气,擦擦眼睛,“自从那日以后,相公他变了许多,也不打骂人了,也大方了许多既然他改好了,我还要求什么呢?这个孩子大了,染了坏习惯,下回抱个小的就好了好好养着,也跟亲的一样”
姜缨无奈,唉,算了,这大姐既然拿定了主意,自己也不好再非要让她改嫁
“唉,既然你铁了心要跟他过,我也就不反对了,不过,大姐,你还是莫要抱旁人的了,自己生个吧”
姜大妮讶然地瞪大了眼,“二妹,你也知道的…”
钟富不孕不育,姜缨这个妹子是知道的啊
姜缨趴在姜大妮耳边,说了几句话,姜大妮的眼睛瞪得更大,白净的脸上飘起红晕
“翱二妹,你说的是真的?”
若是姜缨没有骗她,那,那可不是天大的好事么,自己二人还愁什么,有亲生的谁还非要抱一个啊
姜缨点了点头,唉,若不是看着姜大姐被逼到这个份上,本王可是绝不会办这种事的啊
姜缨交待了几句话,同着王丑姑一起离了钟家,回到赵府
王丑姑那独特的外表引得赵希院中人的一致好奇,听得姜缨介绍这是请回来保护院子的女武师,王丑姑又给大家伙儿演示了一把单掌劈碎石的绝活之后,各人都放心不少,有了这位武师,那贼人是不长眼了才敢来小少爷这院
姜缨跟高嬷嬷商量了一下,她住的屋子旁边就是间没人住的空屋,正好可以让王丑姑赚等过个十天半月的,没有贼人的威胁了,王丑姑再回卫府就是
王丑姑对于姜缨这位小姐居然给旁的人当丫头这回事,很有些不解,不过她这人是武力长于智力,心思简单,认准了什么就不会再多想,觉得奇怪也只是纳闷了下,姜缨的话还是照听不误
赵镶也是头一次见王丑姑,他倒是曾经听姜缨提过王丑姑的事,姜缨曾经洋洋得意地自夸自己是慧眼识珠,沙里见金又笑那王丑姑的夫家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暴殄天物了
赵希观察了一下王丑姑,虽然身负武力,却一点也没有傲慢骄矜之色,也不爱多话,但是有人跟她亲近,也很随和,小丫头石榴端着一盘点心过去跟她聊天,她也显得很开心,笑得露出了一口白板牙
赵夏中暗自点头,这般有能耐又性情好的人,的确是不多见的更不用说王丑姑还对姜缨忠心耿耿了
不由得暗想,若是当初先遇见王丑姑的是自己,怕也不能象姜缨一般立时惊为天人,想方设法要将她招入旗下,且未用任何阴谋诡计,只略作打听就判断出王丑姑定然在夫家呆不长久,然后耐心十足地等着,这般工夫,这世上怕是少有人能做到
赵襄服又羡慕,自从祖母过世后,赵府里的风向又有所变化,真心向着自己的下人着实没几个,就是自己这小院,怕也有一两个被大夫人那头收买过去了,唉,谁让自己身为庶子,年纪又小呢
赵希踏进姜缨房间时,姜缨正在忙活着做什么东西,房中满是药味烟味,见了赵希,姜缨忙摆手,“小少爷快出去,这屋里气味实在不好”
赵希很是奇怪,姜缨这两年早就自己个不做药丸子了,如今怎么又开始了?见床边桌上摆着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头摆着几粒红色的小药丸,另一个却是青色的,便拿了一粒放在手里正要细瞧,姜缨却蹭地窜过来,疾如脱兔,挥手打落了赵现中的药
“这个可不能吃的!”
因姜缨做的止咳丸,酸酸甜甜的味道好,从前姜缨每回做的时候都会发现少了十分之一,后来才知道是被小赵希拿去当零嘴吃了,气得姜缨去找赵希算账,不过赵希倒是认错态度极好,还把自己的零用钱拿出来,大眼睛一闪一闪地说要赔缨姐姐的损失,姜缨这才做罢
这两年这止咳丸和女子调理丸也算是被卫浩歌打出了名头去,卫浩歌开的药行里头,有一半的利都是来自这两样,起先姜缨还觉得卫浩歌虽然年纪鞋但毕竟是个异世男子,怕是不大好意思去卖那调理丸什么的,没想到卫浩歌却是毫无介意,反是一明白这东西的用处,就贼精贼精地嗅到赚钱的大好商机,几番运作,这调理丸如今可算是得阳平城的特产了,本地虽然不算昂贵,但到了外尸那价钱可就番了几番,富室女眷们之间用来送礼,都算是拿得出手的
生意做得大了,自然就不可能单靠姜缨单人匹马地做,姜缨早就写了方子给卫浩歌,卫浩歌用的都是买来的仆人,工序分了几道,秘方也不会被外露
姜缨现在算是坐收银子,自己亲自动手已经极少了,眼见得小赵希不知厉害就要像小时那般往嘴里乱塞,怎能不着急上火
赵希揉揉被打疼的手,委屈地瞧着姜缨,“缨姐姐~我只看看,没吃…”
姜缨捏了捏赵希肉肉的腮帮子,严肃地道,“张嘴我瞧瞧?”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话不能乱说,药不能乱吃啊
何况是…
赵希听话地张大了嘴,“啊…”
姜缨瞧着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好了,小少爷快出去玩吧,这里烟熏火燎的,没啥好看的”
话说这娃上下两排小牙齿生得还挺齐整么
赵悉了扭身子,心里不乐意出去,嬉皮笑脸道,“缨姐姐这回做的是什么?这般紧张,莫不成是耗子药么?”
姜缨白他一眼,“你不出去就老实呆着,莫要捣乱这些虽不是毒药,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缨忙活了几个时辰,终于做出了两种颜色各一百多粒的药,拿油纸包好了,请王丑姑去给钟家送一趟
赵希好奇得不行,拉着姜缨非要问那药究竟是治什么的
姜缨给他缠得无法,只得无奈地小声道,“管生儿子的!”
赵希的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去了!
这两色药送到了钟家,王丑姑把吃法交待给姜大妮,青色的给钟富吃,红色的给姜大妮吃,一天照三顿的吃
送走了王丑姑,姜大妮拿着那秘药看了又看,这药据说是表弟卫浩歌从一个老神医那里弄来的,先治不孕不育,包生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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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妮对这些倒是挺的,当宝贝般地收着,钟富虽然有些怀疑,但毕竟事关能否有亲生这种大事,他也是抱着一线消,死马当做活马医,姜大妮给他药,他就吃
其实前段时日,他背着姜大妮,也偷偷去瞧了几个大夫,基本可以认定他这辈子就没消了,所以他才忍着肉痛花银子抱了别人的娃养的
可那抱回的娃太极品了,着实给他兜头泼了一大瓢冰水,给他来个透心凉!
这几日这钟富正消沉呢,凭空得了这些药,就琢磨着,反正也是不花钱的,不吃白不吃,万一有效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有时姜大妮忙着做活忘记了,钟富还会别扭马巴拉,吭哧着提醒一下姜大妮该吃药了
不过这药貌似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效的,钟富原先年纪老大,在房中时常有心无力,这几日倒觉得精神头十足,很有些年轻时毛头小伙的冲动,要不是因了有嘱咐在先,这些药吃到一半时才能同房,面对着年轻水嫰的婆娘,钟富早就忍不得要搂了滚到床上了
却说赵镶头听姜缨居然说那是吃了包生的,虽然有些不敢,但姜缨前两次做出来的药效都是奇佳,这回多半也是有谱的,可,这…跟那两种可大不一样啊
能包生,这可是了不得的啊
这世间的们,无论贫穷与富贵,无论貌丑还是天仙,有哪个不想一嫁到夫家,就能连生,好在夫家底气十足,地位稳固的,若是真有这种神药,想必就算是开出个神一样的价格,也会被人趋之若骛疯狂抢购的
还有那些没有的男人们,为了挣来的财产不会落入外人之手,为了头上没有不孝无后的罪过,不被人看成是个绝户头,花上家财的一半甚至更多,只为了求个,怕也是千肯万肯的
姜缨手里若是真有这种方子,大量制出如前两种那般的药丸,只怕一夜之间,就能轻轻松松地成为这大昭朝的首富,那送子观音,送子大仙,怕是都要绝了香火没人供奉了
当然了,这也得有个前提——姜缨能薄这方子
赵希满脸不可思议,拉着姜缨非要问那是不是真的能包生
姜缨给他问得没法,白了赵希一眼,“也得是原本身子健康的人才行”
若是连生子工具都没有了,那又不是仙药,哪里能无中生有
赵希仍处于震撼中,道,“缨,你有这般奇妙的方子,日后凭了这个,富贵荣华,还不是唾手可得”
姜缨伸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笑道,“唾手可得,这个药方可是阴损的,也就是钟家着实没法子,才给他们一用的小少爷可要守口如瓶,莫要跟旁人说啊”
赵袭分不解,张眼问道,“能生的药,就是阴损的?”
明明是让人心想事成的神奇好翱
他虽然年纪还鞋也有多少女子,因生不出来忍受冷遇,那有娘家倚靠的还好,没有娘家倚靠夫家又狠毒一些的,就直接自尽或是住进痷堂,受一辈子孤寂之苦
赵家族里就有位姑奶奶,因出嫁十年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就在夫家为公婆不喜,被生了的贵妾压得抬不起头来,据说年纪不到三十就枯槁如老妇了,要不是还有个女儿牵挂着,只怕早就出家修行去了
姜缨冷哼一声,“只生,生不了女儿,还不够阴损么?”
在浣花王朝,这生子药的始作俑者,是一个被妒忌蒙了眼的男人,他喜爱的女子已经有了夫郎,按律法是不能再娶的,而这男人出身富贵医家,自负才貌,当然不肯自降身份去当通房,就只偷偷和女子来往,做个地下小三,原先说不求名分,只为真爱,但长了,见旁的男子膝下都有女有儿,只有他年近三十了,还是孤独未嫁
且他情人的正牌夫郎也是年富力强,全无挂掉给他腾位置的意思,这人心思日渐阴暗,最后给他琢磨出这生子药,买通下人给情人夫妻俩吃了
这夫妻俩中了这怪药,便只能生,生不出能传宗接代的女儿果然那位情人连生了四个,都是,难免对夫郎怨憩再加上还有这男子时不时的挑拨离间,在生出第五个后,那情人一怒之下就和夫郎和离,娶回了这男子,这男子得偿心愿后,本以为就可以让情人生出女儿来,没想到情人年纪也不小了,怀了最后一胎,拼了命生出来一看,居然还是,原来是那药用得过长,在情人身上积重难返了
这一家人到最后也没有女儿传宗接代,家姓就此断绝,这种生子药是后来下人们无意间漏了风声才传出来的
巧的是,这家人的六个长大后嫁了人家,所生的无一例外,也都是,原来不但这药能影响前一代,居然还能留毒数代子孙!
弄得在当地,都无人愿意和这家人的子孙后代结亲,以至于他家的第三代外孙子,都或出家或修道,再没有了第四代血亲,而这种药的配方,也不知如何流了出去,成为宅斗中阴狠的大杀器
这药流传最广的时候曾经祸害过几家豪门勋贵满门,甚至连宫中都差点波及,影响颇大,差点都动摇了浣花国的立国之本,当时的女皇便下旨宣布这药为禁药,凡制造传播使用这种禁药的,都以重刑处死,并乾九族,凡是身中这种药的家族,一律服下绝育之药,流放到边远地方,任其自生自灭
因此在浣花国,一提起这生子药,那是人人色变,畏之有甚于虎
姜缨之所以这生子药的做法,是因为身为皇室嫡系,首要的就是识毒辨毒,有自保之力,这生子药这般歹毒,自然要熟悉它的气味用法效果,才能防范于未然,姜缨自十来岁起就跟着太医们辨识这个,莫说放在饮食之中,就是远远地用包好藏在厚实被褥之下,姜缨都能闻出异样来
如今在这异世做了出来,若非是因为姜大妮生育无望,且只能生才行,姜缨是绝计不会把这种歹毒拿出来害人的
姜缨心里的想法,赵显然全无所知,他听姜缨的口气,倒是不能生女儿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似的
赵夏里琢磨来去,也想不明白,疑惑地问,“缨,只生不是也挺好么?”
当年赵希的生母,据说便是因有着宜男之相,才被赵大看中了给赵德化收了做通房的当然了,实际的原因是赵大看中了赵销母格外胆小懦弱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还听说有些人家,就愿意和那生男多的家族结亲,这样生出来的,也多是壮丁谁家的多,见了的谁不恭维两句有福气?
姜缨撇了撇嘴,“有好的,连个女儿都没有”
没有女儿,就等于绝了的后
因此浣花国的女子一般都是生够两个女儿才会不再生了,但有那运气差的,一连生好几个,身子都坏了,也没蹦出个女儿,自然就心情郁闷,连带着家中那种子不好的男人也受鄙视
赵羡珠转了转,忽然趴到姜缨身边来,笑嘻嘻地问道,“缨,要是你日后成了亲,只生了几个办?”
他长这么大,这还是头回听说有的想法是这般的哩
“…小少爷,你莫要咒我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姜缨怒视了赵希一眼,赶紧双手合十,朝着上方祷告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是身为女子的骄傲,也是苦难,浣花国举国重视生育,妇幼科医术发展精进了上百年,仍然不能避免有极少例的产妇生育时如过鬼门关,至丧命伤残,因此女子们只要有了女性后代,就不会再去冒险生子,一家有超过三个孩子的都不多,更不用说五六个了,像青凤帝那般因生子而死的脑残女皇,数百年来也只得一位
因此在浣花国,说人日后多生的,绝壁是诅咒啊诅咒!
赵希在一边像小狗般地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仍旧笑嘻嘻地,他可没意识到这没有女儿的严重性
“缨莫急,这不是说如果么”
姜缨没好气地道,“哼,要是只生生不了女儿,那定是男子没用,休,…合离了再寻个能生女儿的便是!”
赵希听得傻了,赶紧心下暗暗盘算
哎玛,要是缨将来真的生不出女儿,谁要是缨的,可不是就要面临惨遭抛弃的命运么
赵掀瞧姜缨那略带英气的眉宇,回眸再看看的小身板,转了转眼珠子,想想那不远的未来,不由得露出了委屈的小眼神(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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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身世
七九 身世
阳平县城的县令姓张,在这阳平县任县令也有四年了,前三年任满之后,得了个中平的考评,因此不升不降,又接着**的县令,虽然没有升职加薪,但是不用带着家眷再到更远的地方去上任,留在这个已经各种关系都熟悉的阳平县,倒也算是安慰了
这阳平城与北雍国相邻,这些年两国关系还好,时有通商来往,阳平城这地方的县令当得倒也还算平稳,物产虽不如南方那些县丰富,城内不算繁华,但因是边城,那上交的税赋便比别处要少上几成,张县令头上压力也就不那么大了
近来辖下各村都忙于春耕,那为非做歹的事就少,张县令这些天甚是轻闲,昨日包捕头抓回了个外地拐子,也请了相熟的大夫给那拐子治了眼睛,今天想起这事来,张县令便下令开堂审案,命人去牢里把那拐子提上来
因阳平小县城,平时娱乐之地甚少,且是要花银钱的,城内有好些闲人,便常到县衙来瞧县太爷审案
身着威武官服的大老爷念着律法,一板一眼地问案,或是犯人被拖下去脱了裤子被水火棍啪啪地打ρi股,又或者两方原被告各执一词,互咬互骂,对打互掐,那都是闲人们的最爱
县衙里捉了个拐子,自有消息灵通的闲人们围拢在县衙院子里,各据有利地形,兴奋地等着看好戏
又因听说这拐子是外地来的,拐的还是赵大老爷府里的年幼美貌丫环,这天来的人比平时又多了三成
待那一只眼蒙着布,另一只眼肿成个烂桃的外地拐子被推上来,外头的围观众立时都激动地伸长了脖子,满怀期待地等着看被害人,传说中**体娇貌美如花的赵府丫环上场
可惜的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倒是听知情人小声讲了,人家可是堂堂官家的丫环,哪里能随便上公堂抛头露面的,自然是录了供就不用再出场的了
众人一阵失望
不过张县令为官多年,貌似深谙群众心理马上义正严辞地审问那拐子抛出了一串接一串的厉声喝问
那拐子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为何要半路用**迷倒无辜少女?
背了少女要往何处去?
这群拐子在治安良好民风纯朴的阳平城里还拐过多少无辜受害人?
这丧心天良的拐子可还有哪些同伙?又藏身于这阳平县内的何处?
拐子跪在地上,被盘问得语无伦次,一会儿说京城人,一会儿又改口说是省城的,说是来阳平城做小买卖的,偶然见了个小丫头单人在街上走,这才临时起意的,并没有同伙和接头人
这招出来的话连围观众都觉得不可信,登时发出阵阵嘘声
“狡辩!先打二十大板!”
张县令丢了签子下去,两边伺立的三班衙役登时将拐子抓起,拖到公堂外头的院子里,脱了裤子,辟里啪啦地打着板子,这个戏码,大家伙最爱看
两边好事瞎热心的观众们还帮着数数儿,直打得那拐子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
“该!让你做坏事,拐人家漂亮丫头!”
“这下疼了吧?无不少字还不赶紧招了?”
“就是,也好免受皮肉之苦…”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旁说得热闹,却有一个穿灰布衣的人,混在人堆里,只是拿眼着紧地瞧着,脸色阴沉地一声不吭
这白痴!
还自告奋勇地打包票能手到擒来!
结果小丫头没拿到,几个捕头倒先把他给拿住了
拿住了也就罢了,居然连推脱的话都说不周全,这让人怎生去县衙里捞人?
灰衣人咬牙切齿了一会儿,那二十大板已经打完
ρi股上开了血花的拐子又被拖进了大堂,接着受第二轮的审问
听着里头惨不忍听,漏洞百出的对答,灰衣人摸摸衣袖中的硬物,垂下的眼内寒光毕现
哼,他娘的,这没用的货要不是表弟,早就…
那拐子虽然哭爹喊娘的不硬气,但却始终没吐口供出真实来历,各种刑用了一圈,张县令有点黔驴技穷了,看着地上的人已如死狗一般,怕把他打死了,便下令三日后再接着审
围观众尽心而回,打定主意三天后来看后续
灰衣人也随着众人一道,从县衙门口散了
他在城里寻了辆马车,出了银钱,让给送到姜村,出城门时又见包捕头带着人在巡视,不由得心下紧张忐忑
如今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差了…
幸运的是,他坐在车内,包捕头忙着观察一个入城的叫花子去了,没空理会这辆在城中跑货的破马车
到了姜村村口,灰衣人付清车钱,下了马车,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头一户人家院里走去
因是个上坡,灰衣人走得略有些费力,动作僵硬地一步步朝上爬着
“娘,娘,那人了!”
金柱正趴在漏风的小窗户上朝外看,忙回头跟坐在角落里人打着报告
冯桂花和姜有财两个人各据了小屋一角,跟木头般地坐在地上,两人都是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姜有财面上还有些未褪的青肿,活像是条被好打一顿的落水狗
姜有财听了这话,眼珠子只一轮,没甚么反应,那冯桂花却是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也趴看,嘴里嘀嘀咕咕
“这帮遭瘟的还不走?哎,那个贼汉子ρi股有伤,还在外头跑,叫他烂穿了流脓水!”
说着就踢了姜有财一脚,低声道,“当家的,我看这会儿那个小个子不在,这个麻脸的又有伤,咱们不如…”
姜有财听了迟疑道,“这,这怕是不行,万一被了可好?”
那些人凶神恶煞,怕是急了杀人也做得出来
冯桂花拧了他一把,压低了声儿,恨恨道,“这些贼汉子闯到咱家里,平白无故地就打人,占着咱的堂屋,还把咱们一家都撵到这小屋里,不让咱出门,你这好些天都没去地了,不种地你要吃风喝屁啊”
姜有财想想那些人逼问时,连踢带打的力道,那股子阴狠到骨的劲儿,就是他没甚见识,也觉出这些人手上怕都是沾过人命的万一一个不好,这一家子的小命可就都交待了
姜有财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劝道,“还是忍两天吧,反正他们也带吃食,过不了几天,总要走的吧”
光看那些人身上穿的,怕是随便一件衣裳也能买下家的全部家当了,这穷家破院,没吃没喝的,就算他们从外头买吃食,肯定也是住得不舒坦,想来等他们抓到了姜二妮,自然就会走,难不成还留在这小山沟里住一辈儿?
冯桂花瞪眼道,“都是你前头那好闺女好婆娘惹出来的烂事!平白无故地煞星就上门来抓人打人,把我金柱都连累了”
半个多月前,这三人突然就找上了姜家,逼问那铁牌子的事,起先姜有财还不肯说,结果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腿都差点被打断了
姜有财这才不得已招出那铁牌子是在无门寺后山捡的,还当是个无用的,就藏在家中至今,不想被姜三妮当成值钱物件偷了去,送给了村中人面广的佟老狐,求她给找个能进城当丫头的机会
若是早知那会引来这么大的祸患,怕是姜有财当年就会丢的远远的
那些人瞧着姜有财的神情就他不实,于是少不得姜有财又挨一顿暴打
姜有财只好又吐露了一件惊人的实情
姜缨不是姜家的孩子!
话说当年姜有财前妻好容易怀了第二胎,生下来却又是个丫头
姜有财一气之下就把孩子扔在了附近无门寺的后山上,他前妻了孩子不见了,被他扔了,哭成个泪人般,寻死觅活地跪下来求他,大闺女姜大妮也眼泪汪汪地哭着说她能帮着做活养
毕竟多年夫妻,姜有财心中也有些不忍,便应了她们,折寻,可等他到了原处,已是过了四五个时辰,却哪里还有那孩子的踪迹?
姜有财心知这山间野兽不少,说不定就被叼了去,正愁着没法子交待,忽然听见草丛中传来一声啼哭
他还当是自已闺女,跑一看,果然是个婴儿
只却不是自家那黄瘦小娃,而是个白胖的娃儿,外头用小锦被包着,襁褓里还塞着好大一锭银子,那小娃的身上,就挂着个那个看着像是铁制的牌子
姜有财被那银子迷花了眼,想着正好丢了闺女,这娃儿也不知是哪家大户里扔掉的,这银子肯定就是留做抚养这女婴的
这么一合计,姜有财便把这娃儿抱回了家,所幸家里的婆娘生了孩子就没落着看一眼,见了这雪白粉嫩的娃还当是亲生的
至于那娃儿随身一应,小锦被外衣之类,也都被姜有财扒了换过,后来偷着拿去当了,同那锭银子一道,变成了私房钱,姜有财前妻气死之后,便都花在娶冯桂花上头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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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正主
八十 正主
这伙人一行三个,两个三十来岁,另一个四五十岁
这四五十岁的男子似是为首的,生得白净圆胖的脸儿,说起话来慢声细气,眼睛不大,看着人的时候总是眯着眼,带着说不出的寒意,那两个全都听他的指挥
自他们得了那铁牌子的来历后,这三人就住在姜家不走了
理所当然,他们占了姜家最好的堂屋,把姜家一家人都赶到边上的小黑屋里来还不让他们随意出门,只偶而放姜有财出去买,对外称他们是姜家的远亲威胁姜家人若是敢透露三人的消息,就要杀了姜家满门
幸好他们看不上姜家现有的粗粮,都是自外头买了细粮和菜
且这些人似乎也不大会烧火做饭,有时便令冯桂花去给三人做饭,不过这三人仔细得很,冯桂花做饭时总有一人在一边盯着
而姜三妮不知是中了魔症,听姜有财说了姜缨的身世之后就一反常态,上赶着给那三人献殷勤
只要那三个没有呵斥姜三妮,她就能笑得满脸桃花开似的,跑前跑后,时而烧水,时而送茶,早上连马桶都能替那三个倒了
冯桂花直骂她平时不见这般勤快,不过自姜三妮得了回一小锭赏银交给她后,冯桂花也就默许了自家闺女的行为
前几天,那个子高的汉子也不知是弄的,伤了ρi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那三个在堂屋里吵了好一阵,可惜小黑屋挨得虽近,他们却是压低了声,只能听见几个字眼,“恶狗”“捕快”“不中用”之类的
昨儿又不见了那小个子汉子的踪影,冯桂花估摸着那贼汉子多半是做案被抓了
也正是因了这个,冯桂花才起了其它心思
趁着那两个汉子一个不在,一个受伤,只有个老的,也没见他动过手,看着蔫蔫的,估计不一定打得过自家爷们,若再加上,来个出其不意,说不定能把这两个贼汉子制服,到时拿绳子捆了,搜了他们身上的银子,再往里正那里一送,岂不是白发一笔小财?
偏偏这窝囊的姜有财,对着外人就成了软脚虾,竟是也说不动
多年夫妻,姜有财自然冯桂花打得主意,可他是真不敢跟那屋里的人叫板艾就算那两个一走一伤,单说那个老的,眯着眼看人,就好象刀片刮在身上一般,着实吓人,只怕两个起了心思,被他们发觉了,先送了命去
“别吵吵了,忍几天,等他们找着了二妮,自然就走了”
早抱了姜二妮会有这般的麻烦,当时他就该拿了值钱的,把娃子扔在那儿
姜有财身为父亲,这些年对姜二妮是漠视的,几乎当这个女儿不存在,反正又不是亲生的,他心里觉得理所应当
“二老爷,您啦?”
姜三妮一直在厨房里看着炉子,听得院子里进来了人,见是那个高个子的老爷,忙几步跑了出来,满面堆笑地招呼着他们才来时,那穿着比村里的地主还富贵,姜三妮便自作主张地喊他们老爷,并给他们排了序
这三人想来的确需要个丫头服侍,也就默认了姜三妮的称呼
前些天,姜三妮被牙婆子退回了姜家,虽然没有跟姜家夫妻俩把那卖身的银子要,刘牙婆却是着实摞下了几句难听话,弄得她在家里地位全无,外头的人也拿这当个笑话说
村里还有那好事的编笑话,说姜家的三妮,白给人家当丫头都没人要,宁肯倒贴银子送回家来,日后只怕要找婆家,也得准备一车的嫁妆才能嫁得出去哩
气得姜三妮跟疯狗一般见人便吵,最后还是被冯桂花修理一顿,拘着不让出门,姜三妮这才消停
那日这三位大爷来到姜家,姜三妮听说了那姜二妮和铁牌的事,登时低落的斗志一下又冲到最高,隐约觉得这是机会到了
这些人要找多年前被丢掉的二妮,说不定二妮是个啥高门贵人的孩子哩
爹娘可真笨,明明和姜二妮也没差到一年,就说就是那个孩子不就行了?
到时顶了二妮的身份,认了那住在城里有钱有势的爹娘,摇身一变成凤凰,那还不是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哪还用去巴巴地做丫头?
这些天她忙前忙后,可不就是在寻摸最合适的时机,好让那些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金贵么
那灰衣人连多余的眼神都欠奉,无视地进了堂屋去了
姜三妮笑脸贴了冷臀,却是毫不灰心,反而自厨房拎了一大铁壶的热水,精神百倍地准备送进堂屋去
灰衣人进了屋,见屋内的破旧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身上穿着寻常的旧绸袍,发髻梳得一丝不乱,手里握着串木珠,正微闭了眼,似乎正在数着数目
“了?”
那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天然地带着一丝阴柔
“是”
灰衣人冲着那男子行了个礼,很是恭敬,“回叔叔的话,项老2果然是被捉到了县衙,今天受审打了板子,项老2倒没乱”
那男子白晳的眉头中间皱起了一道竖纹,哼了一声,“没用的这小小的县城捕快都能抓住了!”
这句话才说完,目光又在灰衣人身上扫过,灰衣人心知这必是对夜探赵府反被咬伤那事也瞧不上了,不由得一阵气苦
哎,他也不想的艾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没有正经主人的赵府里,还养着那么些凶狠的大狗艾他在外头踩点的时候,明明也没听到狗叫么
不管说,好歹还了,那傻子项老2,拍着胸脯打包票,却是直接被拿进了县衙被众人围观打板子,还不知如何才能捞出来哩
那位“叔叔”一拍椅子的扶手,将那破旧椅子拍得吱吱作响
“眼看着期限就没几天了,你们一个个伤的伤,折的折,人还没寻着,叫咱如何有脸复命?”
灰衣人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屋内一片死寂
灰衣人终于呐呐地开口,道,“叔叔,要不,咱们换成明的?”
“换成明的…”
那位“叔叔”摸着光洁无须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如今手下两人都不中用,他也不长于武力,那位却是处于深宅大院里,轻易不会出门,换成明的,再加些天花乱坠的话儿,只怕那身为下溅的丫头是巴不得能飞上枝头作凤凰呢,只是这样落在明处的话,就不好再暗中随着的心意处置了…
二人正商议着,就见门口人影探头探脑的,正是姜家的三丫头
见二人瞧见了,姜三妮大着胆子,挤出笑容,问道,“两位老爷可要喝茶,水刚刚开好了”那“叔叔”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姜三妮,仿佛是头回见她一般,顿了顿才点头道,“好,进来吧”
姜三妮心喜地拎着壶就进了屋,给两位老爷添了热茶水,殷勤倍至地问“老爷可有衣裳要洗的么?”
灰衣人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丫头又丑又蠢,还没皮没脸的,给三个大老爷们当自愿的免费丫头,还这般乐在其中,也算是一朵贱中奇葩了
那叔叔眯着眼露出一丝微笑,从肥白肉嫰的手指上取下一个金镶绿松石的戒指
“这几天劳累你了这个拿去玩吧”
姜三妮眼睛里蓦然迸出亮光,简直不敢的好运,都不知该笑才能表达的惊喜了,忙将两手在身上擦了擦,捧着那金戒指,嘴唇都略有些发抖,忙给那位慷慨的大老爷跪了,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谢大老爷赏”
“这孩子就是实诚,快起来吧,我还有话要问哩”
那人用手捂着嘴呵呵笑了几声,指着姜三妮示意让她起来
姜三妮爬了起来,手里紧握着沉甸甸的金戒指,胸中欢喜翻腾,只觉得总算遇到个慧眼识宝贝的人了啊
“老,老爷请问”
现下哪怕就是人家问她小时候尿过几回床,她怕是也能毫不犹豫地全都给倒出来
“给咱们说说你家二姐的事就好…来,越详细越好,慢慢说”
姜三妮跟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头刷地就高昂起来,说姜二妮的事,那还不是张嘴就来,且这些日子,她已经琢磨出来要说才能往的小算盘上凑,正等着爆料呢
“我那二姐艾是我爹前头的生的,我家还有个,她们从小最亲,二姐都是看大的,长得也像,听俺村人说,她们姐俩个都跟她们亲娘生得像极了,倒不像我爹我二姐比我大几个月,是二月生的,我是六月生的,我们俩个头也差不多,大老爷,您瞧着我跟我娘我爹可厮像么?…”
姜三妮这话说得虽然有点啰嗦,但信息量挺大
“等等,你说,你也是十三岁?还是六月生的?”
果然那听的人就回过味来,打断了姜三妮的话,眼内光芒闪动,这小丫头是六月生的,那个姜二妮是二月生的,生月都对不上
但比较起来,六月生的更近一些,当然,也不排除姜有财记不清日子的可能
莫非,眼前这位,才是正主?(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十 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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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枝头
八一 枝头
破旧的八仙桌上摆着一排银锭
一字码开的数十个胖肚子小元宝,金灿灿,亮闪闪,差点要闪瞎了姜家夫妻俩瞪大的合金狗眼
“这,这是给俺们的?”
冯桂花那目光就没移开过,就跟长在银锭上头一般,嘴里问着话,心里跟做梦似的
姜有财名字里有个财字,可这辈子见过的财也没超过五两的,这回已经震憾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抚养了一超这便是辛苦钱了”
那为首的白胖老者眯着眼,说得十分和气
冯桂花这才把目光转到了站在一边的姜三妮身上,那胸前用红绳赫然挂了个硕大的金戒指,笑得看不见眼,昂头挺胸,正自洋洋得意冯桂花瞧得一阵肉痛,这倒霉孩子,得了好也不交给保管
还有,这三妮明明是肚子里爬出来的,哪里是?昨天姜三妮跟说这主意的时候,虽是点头同意了,却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好骗,不过是三妮编了几句,就动真格的要带三妮走,还留下了这么大一笔银钱,怕少说也有个五十两吧?无不少字
“,这位大嫂可是嫌少?”
这句话问得就隐含威势了,冯桂花忙堆了笑容道,“哪里哪里,老爷这可是客气了”
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过冯桂花还记得这三人初来时那般索命阎王般的凶恶,那多余的话就都咽回了肚中
却是揉揉眼角,流了几滴泪出来,“三妮,我的闺女,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个儿”
说着又跪下给那二人叩头,“三妮这闺女从小没见过世面,还要请两位老爷日后多照顾些个”
这话倒说真心,不管三妮这丫头再不成材,那也是冯桂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有几分情的
姜有财一直都没吭声,站在那里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他一头瞧着银子招人,一头心里直打小鼓,明明二妮才是他们要找的那位啊…
他倒不是为人公正,觉得三妮抢了二妮的好命,而是在的,万一这事露了出去,这些人财大气粗下手狠,来找一家办?
他动了动嘴唇,结结巴巴地蹦出几个字来,“老爷,三妮她…”
冯桂花一听,就这没眼色的汉子要坏事,蹭地从地上就跳起来,一把捂住了姜有财的嘴,冲着那两个老爷点头哈腰,陪笑道,“我们当家的不会,这是舍不得闺女哩…”
姜有财被捂得都吸不了气,憋得脸都红了,捌了冯桂花的手,着急道,“不是,是…”
冯桂花赶紧又捂了上去,数落道,“有这么些银子,还嫌不够怎地,咱三妮将来去到那福窝里,成了金凤凰,咱们这当爹娘的,还有图的!快闭了你那嘴吧!”
“哟~”
那白胖老者眉头一皱,轻轻丢下一句,眯起的眼里带着不悦,“这话可就不对了”
屋里姜家两口连着姜三妮一下子就都安静了,胆战心惊,屏息听着这白胖老爷接下来的话
“这日后回了府里,自然有老爷是亲生父母,这爹娘啊的,为你们好,日后就莫要再提了”
冯桂花和姜有财点头如捣蒜,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这老爷是哪个,这府里又是哪个府?
冯桂花满肚子的问题也憋着不敢吱声,本来还想着可以靠着三妮谋些富贵日子哩
“好,那咱们这便走吧”
白胖老者背着手,看了姜三妮一眼,姜三妮拎着小包袱,赶紧跟上
眼瞧着三人就要出院子,冯桂花还是鼓起勇气,怯怯问道,“老爷,那,日后我们想三妮了,能她么?”
白胖老者冷笑一声,直接跨步出了院子,倒是他身侧的高个汉子道,“身份不同了,日后还是莫要再见的好”
姜三妮一听不能再见亲爹亲娘,初时也有些不舍,但听到那句身份不同的话,却极熨贴一回头,端庄地冲冯桂花笑笑,“娘,日后我有了出息,派人来瞧你们也是一样”
冯桂花这才放了心,且对着这向来傻不愣登的闺女有些刮目相看,原先还想着这些人活强盗一般,一进门就逼供打人的,还当是祸事当头,没想到让姜三妮这般一搅和,倒成了一桩天上掉银子的大喜事了
姜家两口子一直把三人送到了出村的马车上,目送着马车再也不见影儿为止
这两只那依依不舍的劲头让来往村人都觉得惊讶,纷纷打趣
头回坐进马车里的三妮,兴奋难以自抑,一会在空空的马车长座椅上躺躺,一会儿又拉起马车窗子上的帘子朝外头看,偶然见着村里的熟人,看见熟人因为瞧见那惊讶的表情,不由得得意万分,咯咯地笑出声来,恨不能停车下去,好好的在熟人面前显摆一番才是
笑声传出车外,坐在马车外头的两人都听得清楚,高个头的男子试探地看向那白胖老者,小声道,“叔叔,你真的那丫头就是…”
白胖老者撇嘴呵呵一笑
“你不信,我也不信,但这都无妨,只要愿意信就成”
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甚至布下了种种杀局陷阱,结果是这么一位主儿
怕是府里会乐得做梦都会笑吧?无不少字
人们总是愿意对他们有利的事,不是么?
马车载着做着变身美梦的姜三妮,也载着算是顺利完成任务的两名神秘人,离开姜村这个偏远小山村而去,而那名被丢下的倒霉同伙,却是继续着三天一顿打的被审问被围观
张县令见这贼人被打得全身无一块好肉了,仍是嘴硬着不招,想来这人许真是只有一个人,偶然才发了邪念,便将贼人收进大牢,定了案判了个拐带人口之罪,流放边城五年,又因这阳平城本就是大昭朝的边城,便送了这项姓贼人到阳平城官办的矿山去做苦役
这倒霉苦逼的项老2虽不是富贵中人,却也是以往吃穿住行皆高人一等,这下落在矿山,做那牛马般的苦活儿,吃那跟喂猪狗一般的食物,日盼夜盼,等着府里同伙们来救他出去
没过多久,姜村里就传出姜家一夜暴富,姜三妮被贵人看中接走的八卦
身在赵府的姜缨还不的身世,身边有着王这样的高手,且又准备了不少暗器机关,只等着那贼人再来时好迎头痛击的,却没想到半个多月了,赵府里竟然是风平浪静
连四灰的伤都好了,虽然跑动起来有些跳跃,但好歹那条伤腿是薄了
姜缨觉得那些人应是不会再来了,不过她也没让王丑姑回卫府去
春季将粳夏初赵希就要动身去省城,参加清凤书院的入院考试了
赵希入清凤书院这事,也写了信给京中的赵德化,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知是赵大老爷不关心这个庶子,还是送信的人出了岔子
幸好赵镶些年的月钱都攒着,赵希又不是乱花钱的,支撑个五六年应该也不成问题
但没有赵老爷的回复,要想要赵府派出得力人手来送赵希进京怕是休想了
姜缨心想,有王丑姑这壁在,比赵府里十来个家丁都管用得很
姜缨跟卫浩歌商量好,她会带着王丑姑随着小赵希先到省城,卫浩歌可以随后去,省城那边如今也有个小铺子,但房子还没有
高嬷嬷和小丫头石榴是赵希要带到省城的两个赵家下人,除了这两个,赵希院里的人都要在赵府里留守,因小主子就要远行,这些天院子里的气氛有些低沉
受赵希的托,高嬷嬷把院里年纪大些的几个丫头都找了来谈话,有那家里给定了亲的,趁着小少爷还在阳平县,赶紧就让回家去待嫁,还有几两送嫁银子
早年就伺候赵希的的立墨,立青等人,都是赵家的家生子,年纪也到了,由高嬷嬷做主,都陆续回自家待嫁
就连已经出嫁了的立红,听说了小少爷将远行,也赶紧进赵府来看望一番,送来了几样针线送给赵希
高嬷嬷无儿无女,这辈子就靠着赵稀少爷了,见小少爷年纪小却是行事有章法,念书也念得好,单论人材来看,比起京中的大少爷强多了,能跟着这么一位主子,自然不用的前途,在她力所能及之处,俱是忠心为主的
一天天,眼看着就要到动身之期了,京里还是没有老爷的回信,没有回信,意味着赵镶次去省城,也就没有公中出的盘缠,虽然只有三四个人,总不能都靠着小少爷这几年存的钱吧
高嬷嬷喊了姜缨,带着王丑姑以壮声势,前去寻顺管家,经过一番软硬兼施,终于从顺管家那里要到了小少爷和两个下人未来一年的月钱
然后便是各种收拾,值钱的轻便全部带走,足收拾了四个大箱子,再加上两箱衣物用具,虽然顺管家不大情愿,但还是准备出两辆马车,四个下人,送赵希到省城去
纷乱中到了出发这天,赵希姜缨等人一早起来,用过早饭,便同院子里的人一一告别,顺管家虽是心向着,但也不敢对小少爷不敬,也是一大早就来恭送
行李箱笼等物,高嬷嬷一眼不地看着装上了马车
前头赵希和姜缨一辆,高嬷嬷带着石榴在后头一辆
在中门就上了车,马车夫也是赵府的下人,喊了声小少爷坐稳喽,就扬鞭催马,马车缓缓而动,就要从赵府侧门出去
赵哮在窗边,一直在看着赵府院中,也不知在想些,马车开动后,便放下车帘,回过头来,冲着姜缨,露出灿烂的笑容(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一 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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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别离
八二 别离
赵府的马车是阳平城的东门出的,出城门的时候,姜缨意外地瞧见自家居然等在城门口,边上还有卫浩歌,想来是今天上路,都送别的
姜缨其实两天前就已经去过一趟姜大妮家跟她道了别的,没想到今天他们还
姜大妮拉着姜缨的手,有些依依不舍,她自从出嫁之后,娘家可以说的人,也就是姜缨这个妹子了,如今这一走,还不知何年才能再见,不由得鼻子发酸,只强忍着说了些在外保重的话,把一早起来做好的干粮包交给姜缨,里头是一摞鸡蛋饼加咸菜,接在手里还是热乎的
姜缨吸了吸鼻子,道,“你也要保重身子,若有事就只管去寻卫表哥我到了省城就给你写信…”
卫浩歌站在一边,听到提起便点了点头加以配合
姜大妮嗯了声,悄悄地在姜缨耳边说了几个字
姜缨瞪大了眼,“艾真的?”
那药果然见效快啊
姜缨瞥了眼姜大妮的肚子,眼下还是平平的也看不出,不过再有六七个月,就会有一个有着先天缺陷的男婴出生,当然了,这缺陷肉眼看不出,又或者,在这异世,只能生男娃,并不算缺陷,反而是优秀…
哎,反正只有一个,而且那药对男子的身子也略有损伤,想必钟富日后也不会再生孩子了,在这异世,应该是无碍的…吧?无不少字
姜缨笑道,“恭喜等我到了省城,给小外甥再准备见面礼捎”
虽是恭喜,姜缨的心情可有些复杂
相反的姜大妮面泛红晕,更显得肌肤水嫰,白里透着粉,气色极好,想是终于能有的孩子,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从昨天诊出有了身子,钟富也似转了性一般,居然也舍得买了好些肉,扯了新花布,对也和颜悦色,有些活也不让动手了
姜大妮觉得这好日子,都是妹子帮衬的,如今妹子要跟着主家进省城,当然说也要来送,钟富还的磕着碰着,亲自送,不过他害怕姜缨这厉害的小姨子,不敢照面,现下不知躲到地方去了
他们几人在那儿,车中的小赵希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朝外打量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姜家边上的黑脸小子身上
这个卫小子他倒是听姜缨说起过,一直没照过面,原来长得这个样子啊
哼,个子倒长得挺高,脸上却黑碜碜的,若半夜里瞧见了,都分不清脸在哪儿这不吓人么?看那老大一双眼,冒着贼光,直勾勾地往缨身上瞅,缨居然没发觉似的,只顾和姜说悄悄话
这个卫小子,听说是缨早年助过的一个要饭的,现下在帮着打理生意哼,那就是成天算计钱,一身铜臭的家伙喽!
卫浩歌在一边陪站着,感到身上冷嗖嗖的,一转头,正对上车中露出来的小少年的视线
那小少年粉妆玉琢,玉面上嵌着一对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瞧着的目光却是深沉清冷如霜似雪,卫浩歌不由得一愣,这般小的少年,怎会有这般的神情?
他愣神的瞬间,小少年却忽然绽开笑容,直如冰雪初融,春风拂苏,仿佛方才的阴冷都是卫浩歌的幻觉一般
“缨~”
清脆的呼唤声透着无比的亲昵,小少年就那般对着姜缨灿然一笑,虽然意思是催促,却全无急迫之感
姜缨回头应了一声,笑着冲卫浩歌和姜各自招一招手,转身上了车
小少年带笑的目光也对上站在当地的两个人,微微点头示意,全然一派天真无邪善良友好之态
见姜缨进了车内,小少年便抱了姜缨的腰,偷偷冲着卫浩歌做了个鬼脸
我去!这小鬼!
卫浩歌撬庆角,真是鬼精鬼精的家伙啊
为姜老大身边的人都是这般古怪的人咧?
一心感慨的卫浩歌完全没有想到,其实也算在古怪人的行列里头啊
姜挥着手,眼瞧着赵府的马车出了城门,再也看不见了,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娘子,莫要难过,日后等娃生了,我,我陪你去看小姨子”
不知从地方又钻了出来的钟富赶紧拿了个帕子给姜,那翼翼的劲头儿让卫浩歌瞧了就牙酸
生娃?
果然,方才这姐俩说的便是这个吧?无不少字
这钟富可是被诊出了不孕不育的啊
姜老大你这是化腐朽为神奇,妙手回春么?
卫浩歌摸摸鼻子,打着小算盘
姜老大啊姜老大,有这般的好方子也不拿出来赚钱,这可是暴利啊暴利!
卫浩歌赶紧别了姜夫妻俩,准备回府去筹备进省城的事,等他进了省城,一定要说服姜老大,把那秘方拿出来,到时候,哼哼…
赵家马车一路出城,此时刚过清晨,阳光明媚,暖风吹拂,外头鸟语花香,倒真是个适宜出游的好季节
小赵哮在姜缨身边,脸上的笑容似乎就没停过,一会指着窗外让姜缨看天上奇怪形状的云朵,一会儿路过一群羊又指给姜缨看,偶而还哼两句荒腔走板的曲子
姜缨还当他是难得出门这才兴奋过头的,也不去管他,也揭了帘子看窗外的风景,这些年都住在赵府,这城外样子,都快忘记了
二人都是自得其乐,忽然姜缨面色一变,赵希随即也身子微僵
马蹄声如急雨,由远而近,就坠在赵家两辆车后头!
姜缨拉过赵希就要探头的身子,掀了帘子朝后看去
但见三十骑人马,由后面赶上来,马上个个都是精壮锦衣大汉,腰间各悬刀剑,不过是几息的工夫,已经将赵家的两辆马车围了起来
王丑姑就坐在姜缨他们这辆车的车前,一见危险,马上从车前跳了下来,虎视眈眈地瞪着这些来势不善的大汉们,虽然对方人多,王丑姑却是面无惧色,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条粗如手臂的熟铜长棍
赵家的跟车人和车夫早被这阵势惊得够呛,但看到王丑姑那有安全感的身形,又想到这里离阳平城才不过几里地,赵家又是官家,这伙人应该不至于是杀人劫财的…吧?无不少字
“你,你们,这是做?”
“这可是阳平城的赵府的车,我家老爷现在就在京城任着四品员外郎…保国公府都是我们赵府的亲眷!”
“保国公府…”
那些大汉们四顾相视,都是哈哈一笑
其中一个大汉看似为首,利索地跳下马,就要朝赵哮的这辆马车跟前凑,忽然呼的一道风声,那大汉急忙退后,却是王丑姑横棍当胸,面如表情地喝了一声,“退后,莫要前来!”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王丑姑一眼,瞧着王丑姑身形健壮,容貌丑陋,身着一身短打,若非前胸伟岸,还真看不出是个女子,且这娘们手上是有真工夫的,方才那一下,看似警告,带出来的风声刮得他脸颊生疼,这还是他躲闪得快呢
若不是有要务在身,他还真想和这女爷们切磋切磋
那大汉退了一步,双手抱拳道,“请贵府小主人出来”
又见赵府上下家人都是警戒万分如临大敌,忙又加上了句,“我们不是歹人,正是与贵府有亲的保国公府里的家将”
那边车上的高嬷嬷已是拉着石榴下了车,也赶紧到赵镶边来,听了那人的话,不由得满腹狐疑,抬眼朝这些人仔细瞧看,果然这里头有一两个人倒有些眼熟
可,保国公的家将,兴师动众地来路上追堵赵家小少爷,这是个情况?
车帘掀开,露出赵希的侧脸,童音清脆,还带些微清冷,“我便是赵家的主子,你们有要说的?”
为首的家将瞧着这位赵家小主子,年纪虽不到十岁,倒是很沉稳,就是脸色惨白了些,也不是不是身子骨太弱的缘故而且正脸也不给一个,实在是有些骄傲了
“赵小少爷,我是奉了我家老之命,来接三回府的”
赵希面上血色全无,手里紧紧抓着旁边姜缨的手臂,姜缨自听到这些人来自云府就略放了心,虽然赵老过世了,但云老还是会顾念着表亲的情份,也不可能会为难赵镶个表外孙的
只是不为小赵希却是如临大敌般的面色惨淡?
而且这云府家将也着实奇怪,这两辆车里的女子就高嬷嬷,,还有小丫头石榴,高嬷嬷的年纪也有四十来岁了,当不是三,那,难不成小石榴居然是云府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不成?
而车边的高嬷嬷却是瞬间就想到了姜缨
不由得朝车窗望了一眼,心下已是翻起惊涛骇浪
难怪难怪,小少爷去过云府好几次,却从来也不让姜缨跟他一道,原来是怕被云府,可可,小少爷这么大点的人儿,赵府里无数大人都不的事,他,又是如何的呢?(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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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呕血
八三 呕血
赵希仿佛没听见那句话似的,目光茫然地直视着前方,半响不动也不言
姜缨的地拍了拍赵希的手,心想,若是小石榴是云家的孩子,能回云家倒也好,不用再接着当下人了
嗯,小石榴的娘从前是赵老院里的丫头,那云家的老爷说不定是来拜访赵老这个表姨时,看中了小石榴的娘,然后,天雷勾动地火,再然后就有了小石榴,小石榴的娘没去成云府,只得嫁了赵府的家生子,这云家的老爷不知怎地,突然良心,想起还有个女儿流落在亲戚家,这才派人来接小石榴认做三的啊…
脑补出一整本大戏的姜缨正待看看小石榴的涅,看是否和当年那位温雅云松有几分相似,毕竟,那也是她的异母哥哥么,不想目光却是跟高嬷嬷对上,高嬷嬷的眼睛瞪得大得可怕,死死地瞅着,咦,?
姜缨忽然如受一击,脑子登时抽了
我滴个神呀?
这所谓的三不会是说本王吧?无不少字
只听那云家家将接着道,“赵小少爷,请让您身边这位姜二妮,跟着我们见老吧?无不少字”
赵希的小身板坐得笔直,一动不动,眼睫却是微微颤抖着,姜缨觉得他的小手跟冰块一般,
当然了,姜缨也好不到哪里去
苍天在上艾本王一点也不想当见鬼的云府里私生三啊喂!
赵希缓缓转过头,瞧着姜缨,眼眸闪着晶莹,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一动,想要说,却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子直直地冲着姜缨倒了
赵惜去意识之前看到姜缨面惊慌失措的表情,似乎还听到姜缨叫着的名字,他在眼前昏暗一片的时候也没忘记紧紧地抓住一只手,好象那是溺在水中的落难者唯一一块救生的浮木…
赵希觉得胸口好象很烫,又好象堵着一块冰,身子轻飘飘地在虚无浩淼中游荡
一阵狂风吹过,把他吹到遥远的地方,从云端朝下看,那是一片广袤的平原,沃野千里,向西有道山脉,山间郁郁葱葱,如道碧色屏嶂护佑着中央一座四方的城
那城自高空看下去,好象是他玩过的百宝盒,盒中格子整齐,阡陌纵横,来往的人流车马,都和蚂蚁一般大小
在城西头靠近外城的一座府第中,正房院落里的书房内,有两人在对话
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端正的眉目间带着几分忧色,正恭身对倚坐在榻上的老者回话
那老者和男子面目都很熟悉,涅还有些相仿,一看便知是两父子
正是中年的赵暄和老年的赵德化
赵暄见房中无人,这才翼翼地道,“父亲,前几日有人瞧见,似乎在西山的白云堂前见过二弟,二弟…作僧人打扮”
赵德化眉头一跳,却是半响无言,过得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骂道,“那孽障,由他去吧!死也好,活也罢,都不必再理会了”
赵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却是忧虑道,“父亲,二弟离家不归,这二弟妹那边…”
赵德化摆摆手,“唉,白白害了人家的女儿,让你多照应些吧”
反正不过是个破落人家的庶女,既已经嫁了进来,就当是多养个人吧,也不差那一口饭
赵暄应声而答,“是,晓得”
转过身去的面上却多了丝笑意
呵呵,赵希,我那好二弟艾你这刚娶的十七岁的鞋当大哥的,会好好替你照顾的
他一面走,一面按了按腰间的荷包,荷包里头有打成同心结的一缕青丝,带着女儿的余香,正是那好弟妹亲手剪了送与他这个大伯子的
人都道他这当大哥的厚道,庶出小弟那般眠花宿柳走鸡斗狗,文武皆不成就反而沾了赌又好酒,可谓是五毒俱全,他这当大哥的还是尽力周全,为小弟在父亲面前遮掩,还张罗着给庶弟定了门正经亲事,虽门第不高,又是庶女,但人家女儿颜色生得好,又有孝顺的贤名,若小弟但凡是个有些良心的,也该收心改过才是,可这位荒唐小弟,居然成亲三天就离家出走,半年不归,传闻还到西山的寺庙里头剃了头做和尚,倒把个新婚的美娇娘生生的抛撇了
如今外头,说起赵希来,谁不骂一声荒唐浪荡子?不为那小娇娘叹一声苦命?
又有谁,其实那小娇娘是这个当伯哥的先结识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为图长远,才定了与傻子赵希的婚事好变相进得赵府?
赵暄拿起腰间的荷包来,放在鼻下陶醉的轻嗅,面上的笑意渐渐加深,这种把旁人踩在脚底下的满足感,是非身在局中,不能体会啊…
飘在云端的赵希感到阵阵陌生的愤怒,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既然不当这里是家,那这府里的人是死是活是**是暧昧,又与何干?
又是一阵风吹,赵希飘浮在风中,向西边的山脉飞去,那山腰间的一处浅洞之中,正躺着个麻衣芒鞋的和尚
那和尚已经瘦成一把骨头,虽然是光着头,却是满脸乱糟糟的花白胡须,几乎看不清面目,他躺在一堆乱草之上,目光茫然,呼吸不稳,尽管看着如同垂暮老人,但赵希莫名地其实他才二十出头,此时此刻,就是不懂医术的人看了,也这和尚快要不行了
赵希在半空中瞧着这和尚,越瞧越觉得恍然如梦,正苦思不解之际,一道莫名强大的吸力将飘浮的赵希吸了进去,那和尚躺着一动不动,却忽然睁开了一点眼帘,瞧着边上那个正温柔地跟的女子
那女子穿一袭青布道袍,木簪挽发,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饰物,面目素净,带着些风霜之色,但那看着的目光却是温暖而干净的
赵希,也就是那和尚,他用目光在女子的眉眼轻轻地抚过,如同久别重逢的友人,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和恨不相逢早的懊恼
他,这个女子,是大昭朝的名门云家的三,身份是庶出,母亲身份成谜,相传是个得了主人青眼又短命的丫头
这个女子应该今年二十五岁,本是闺中**年华正好的时候,像她这般大的贵女们,如今都是相夫教子,掌管自家的一方后院,过着一呼百诺,金尊玉贵的生活
而这个女子,自从他得了重病欲死,就每天自山顶的白云堂下来照顾他,给他喂水吃食
也许她是太寂寞了,也许是因为这个看似垂死的老人是很好的倾诉对象
她每天照看过他之后,会一点点说起的故事
她原本是一个村姑从小她爹就不喜她,她是养大的,后来爹娶了继母,继母更是讨厌她们俩,将嫁了个四十多岁的瘸子,将她卖到了一家姓赵的大户人家当丫头
村姑先是进了赵家的小少爷院里,当个粗使丫头,结果有一天早上不知为小少爷跑了出来,跟村姑说了几句话,就被小少爷的奶娘打骂了一顿,找了个借口撵出了小少爷院子
这下这小丫头只能到那些更苦更累的地方去,她被安排去了洗衣房,每天洗好多的衣服,手都冻坏了,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痕
日子虽然苦,但是仍比在家里强多了,至少能吃顿饱饭
谁也没想到,小丫头十一岁那年,突然,府里来了贵客,保国公府的云老太太,偶然间见到来送炭盆的小丫头,觉得似曾相识,就让云家的人去暗中察小丫头的身世,居然这小丫头就是保国公云纵的庶女,当年因为府中后院混乱,有奸奴作祟,小丫头这才流落到了乡下,被乡下那家人捡养着
小丫头被认回了云府,身份一下子变成了保国公府的三
可是,大字不识,粗手粗脚,胆小无比的小丫头又怎会被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下人们看得起呢?保国公府的其他,更是不愿意和这村姑涅的来往,无论她用功学习,府里教女学的仍然用鄙视的目光看她
而保国公和保国公也对这个半路认的女儿没有多少挂心,这位三只有在年节时,才会见得到所谓的父亲母亲
似乎满府里,也只有云老还对她态度好些,但也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失望来
好容易到了十五六岁,正是豆蔻年华之时,偶然在府里遇见位俊美无俦的凤眼,那位不经意间冲着三的微笑,顿时勾动了这傻女的心
她这番心思被庶姐后,便状似好意地鼓励她向那凤眼表白心意,她信以为真,居然真得绣了个帕子,在那凤眼再度在府上做客时,翼翼地送给了他
那凤眼居然笑着收下了帕子!
三简直不敢的好运,然而一天后她的心就好似跌进了深渊
原来那凤眼是个风流不羁的,是因为和人打赌,赌他最快能多长勾动一位贵女的芳心,这才有了凤眼那身而过的回眸微笑(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三 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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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重来
八四 重来
原来那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那凤眸流转间透着的多情,只不过是个贵随口跟旁人开下的玩笑而已!
云三倾慕侯爷被拒的笑话传遍了京城显贵圈子,对于那位小侯爷来说,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对于本来就在云府里地位摇摇欲坠的三来说,却是个致命的打击
长辈的斥责,间的嘲讽,下人明里的眼色,暗里的流言,无不让这三的日子如雪上加霜,三自此在云府里慎言慎行,不多说一个字,不多行一步路,有人欺负也是逆来顺受,认命随份被人送个外号,叫做木头
没想到就是这样懦弱木讷的性子,却是入了云的眼
云的亲生大女儿云桑,嫁入了荣郡王府,生了一子一女,却在生女儿时难产,伤了身子,眼瞧着一天天的虚弱下去,怕是活不到过年了
云桑大一想到死后,就有个陌生女子进驻王府,睡的男人,虐的娃,花省的银子,那颗脆弱的心就也不能平静
于是云桑把目光放在了娘家,找个性子懦弱的庶妹嫁,有娘家的牵制,想来这庶妹是也不敢虐待的儿女吧?无不少字
这位老实木讷的三因她这项品质被入选了,她在大死后的两月内嫁入王府,成为看似风光无限的荣郡王继妃
一介庶女,居然能飞上枝头做正妃,听起来倒是令所以地位不高的女子们深深羡慕嫉妒恨,然而现实教会了三一个残酷的真理
姐夫不是好嫁的,后娘不是好当的
荣郡王府里除了她这位继妃之外,还有一位侧妃,两位,三位通房,这些正副们生了三儿两女,年纪最大的已经有七岁,年纪小的还抱在怀里吃奶
而除了这些王府里的主子们,后院里还有数以十计的美貌歌姬,和同样数以十计的娇俏丫头,正盯着那位风华正茂英俊高贵的王爷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王爷还有一位心尖上的人,这位心上人却不是王府里任何一位
嫁入王府头一年,没本事压制妾室笼络王爷心的三基本已经绝了讨好王爷的心,只想着安守本分,抚养嫡姐的子女长大
她尽心尽力地抚养着大所生的嫡子嫡女,可那嫡子已经年纪不鞋清楚地记得亲娘,对这位庶出的姨姨,也亲不起来
那嫡女倒是年纪还鞋身子骨弱得跟小猫一般,三天两头生铂三很怜惜这个没了亲娘的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致,把在王府的漫长时光,几乎都花在了这上头…那嫡女日渐长大了,身子骨也好了,懂得这个她每天跟着的并不是亲娘了…
三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出家修道
嫁入王府七年,她没怀过孩子,原本还以为是她早年在乡下没有养好身子,后来偶然听到大的忠仆和嫡女对话,才原来是因为三在出嫁时就被云暗中下了绝育的药
三抛开王府里那些勾心斗角,嫡庶之争,来到西山之顶的白云堂,出家做了女道士
那王府里的嫡子嫡女曾经到白云堂,哭喊着母亲,跪求她回到王府里去
虽然不是亲娘,但有人为他们遮挡风雨的日子,和现今一对比,傻子也能感觉到那不同他们心中后悔了,想要回到从前去
三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三对弥留之际的和尚说,她其实并不怪他们,但是也不想再过那般的日子了,她宁愿仍是一个乡下的村姑,或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也不愿意在这高门大户里做这三
如果能重来,她还是想姓姜,而不是云
至少在是姜家二妮时,还有一位亲人,曾经那般真心地照顾过她,不是因为她有用,而是因为她本身…
可是美好的总是那般短暂,那位温柔的,早在几年前就因为成亲多年没生孩子受虐待而自尽了
赵消着身边的女子,想自那苍白瘦弱的面庞上找到更多熟悉的轮廓
今生相逢,你是半生坎坷,我是天涯沦落
你予我微温,在这最终的时刻
那些名义上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还有那个刚刚冠上妻室名头的婉丽女子,那些不值得留恋记忆的人,而二十年,居然有太多的时光浪费在他们身边,以至于赵希回想,尽皆是一片苍白,只有当下…
赵希每呼出一口气,都有可能再也无力吸气,二十岁的生命会随时终结,然而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是活生生的,被关心着的一个人
如果,如果命运可以重来,他绝不会再浪费半分真心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赵希想握住眼前女子的手,告诉她如果能重来,他一定要改变彼此的命运!然而他眼下能动的只有眼睛…
渐渐渐渐,连眼睛也动不了了,最后那一幕苍白带泪的面容印在心底,如此深刻,是饮了黄泉轮回之水也难忘的啊…
不知何时赵希感到身体又飘在了半空,载沉载浮
“小少爷,小少爷…”
有些熟悉的唤声将游离中赵希瞬间拉回到了现实之中,灵魂归位,还是那年方九岁因吐血而昏迷的小少年
赵希躺在榻上,长长如黑羽的眼睫毛微微挣动了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边上候着的是高嬷嬷和丫环石榴
“缨呢?”
赵希呼地坐起,第一句开口便问道
高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劝道,“小缨…不,云三正在云老院里陪着”
“小少爷你躺下歇息着吧,方才大夫来看过,还开了药,若不好好休息,可是要伤了身子的”
小小年纪就吐血,大夫都觉得奇怪,把了脉说是情志突伤,忧思过度,要好好将养
眼瞧着再不躺下,高嬷嬷就要上手了,赵希只得躺,心里叹了口气
云府!
难道重来一回,缨还要重复前生的命运么?
屋中一时沉静
看着半闭眼睛的小少爷虽然不,神情却是抑不住的忧伤,高嬷嬷也觉得难受,只得干巴巴地安慰道,“小少爷莫急,云三跟云老说过话,就会看小少爷的”
石榴已经把熬好的药端了,高嬷嬷扶了小少爷起来
赵希接过药来,也不要人喂,接,一口一口的喝着
石榴瞧着折,那药她闻着都觉得苦,小少爷还这般慢慢地品味着,岂非更是苦上加苦?
她哪里,眼瞧着在意的人重复前生的悲剧,要比喝这药汁子,要苦上千倍万倍?
而在离他们不远的院落里,被认的姜缨和云老之间还在延续着两个人单独的对话
“嗯,您是说,云家一个伺候姨娘的婆子因为怀恨,才偷偷地抱了三出去,丢在了无门寺的后山上?”
然后被姜有财捡养大,最近因为那婆子的弟媳犯了别的事被抓,这才供出了那婆子做过的滔天大?
姜缨一点也不信,怀疑地问道,“那三被丢在无门寺,这和我有关系?”
一身锦缎华服的云老端坐在榻边,打量着面前这个子高挑,眉间有着一丝不训的小丫头,
心下微微有些不悦,这小丫头难道不身为保国公府的,意味着么?
从始至终,也不见露出过半点惊喜之色,倒是警戒心十足,都要怀疑一番?
云老耐心地解释着,“当年那婆子躲在暗处,亲眼瞧见姜有财抱了三,她后来偷偷到了姜村,跟人打听了姜有财的名姓”
姜缨淡淡一笑,“那婆子既然能做下这背主大罪,当然也能信口雌黄”
姜缨当年身为顶级贵女,自然越是豪门贵室,对于家族血脉都是严谨之极,怎会凭一个婆子说的几句话就乱认亲
云老心里就堵了一口气,这丫头,也不知是真矜持还是假姿态,又或是村里长大的,不知好歹,这涅,倒像是云府里求着她认亲一般?
“当年你出生时,耳朵后头有一颗红色小痣”
云老看着姜缨道,“方才丫头们服侍你换衣,已经瞧过了,果然是有的”
姜缨心里哀叹一声,这云府可真多事,一庶女丢就丢了,还要找做?分嫁妆么?
“哦,原来如此”
姜缨淡淡地点了下头,表示了
云老兵得宜的老脸忍不住一阵抽动,这丫头是傻的么?既然了的身世,最该做的难道不是扑到亲祖母膝下嘤嘤哭泣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么?
还是说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已经完全搞不懂现在的小闺女们在想些了么?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对方不打亲情牌,云老只好用了,伸手去握了姜缨的手,另一手亲热地摩挲着三孙女的手背,慈爱地道,“如今你总算是回到了府里,祖母定会好好的补偿与你”(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四 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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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珍重
八五 珍重
云老的大名,姜缨还是个九岁小丫头时就已经如雷贯耳了
她是赵府里最为显赫的一门亲戚,是保国公府里宅斗最终胜利者,她的承了保国公的爵位,她的女儿是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儿
赵府里的老太太每年总会带着她最喜欢的孙辈去云府里拜访这位老,时总能得到令人艳羡的赏赐,比如当年那引发了马奶娘被赶的七宝玲珑金球
赵老太太总是喜欢带了赵希或是赵影去,这让赵梦这个庶出二在背地里恨得不知扯坏了多少条帕子,诅咒了多少小人
云老也曾经到过赵府,只不过姜缨身为一个小丫头,平常多在小赵希的书房,没有多少能见到这位高贵的老机会
想到这里,姜缨忽然心中一动
她这才回想起赵希的态度,说起来,赵希每云府,从来没有让跟着过,这可和他在赵府里的表现截然相反,莫非这小家伙,也些?
姜缨正思量着,忽然觉得手腕上一凉,却是云老从手上褪下个碧绿水润的玉镯子,亲手给姜缨戴在左手上
“三丫头,这些年你在外头,也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好容易家来,祖母定然会护你疼你的”
说着打量着姜缨戴了镯子的手腕,“好孩子,我已经叫人去收拾你住的院子了,就挨着祖母,院子里的伺候的丫头一会叫进来,随你挑…你还有个二姐,叫云柳…一会儿也一道见见…”
云老见这支顶级的玉镯子到了姜缨手里,这小丫头居然也没反应,不知是没见识呢还是真不稀罕?
总之,姜缨这涅,可是跟云老料想的要差得太多了
手上给套玉镯子,还有许诺**院子,挑选伺候的下人的,若是换了个寻场姑娘,面对这些该是受宠若惊了吧?无不少字姜缨听着这些,心中却是全无半点欢喜,总觉得这云老的举动更像是在演戏
“老,我,我想小少爷…”
姜缨垂下眼,带了些怯意低声道
老太太演戏,也跟着演就是
她当然不至于傻到揭穿这位有权有势的老太太,毕竟,几个可是都身陷云府,就算有一个王丑姑也不可能单枪匹马捞出这许多人来
这丫头,还是不肯叫一声祖母!
而且还称赵希为小少爷,这分明就是不认为是云家的人
云老脸色刷地一沉
屋内一阵尴尬的寂静,姜缨只管垂头做认生的涅,憋着就是不开口
“哎,你这孩子,可是还不信我就是你祖母?”
云老无奈道,眸中蕴泪,拿了帕子轻轻按下眼角,哽声道,“既然你这般不信,那就让人去请了你养父母一家来,他们亲口说的,你总该信了吧?无不少字”
姜缨其实很想翻个白眼,不管这姜二妮的真实身份如何,就算是个公主,她都完全没有兴趣认祖归宗啊
姜缨低着头,算是默认了
云老心头郁闷,这熊孩子艾自家这家世,多少门户略低的,都梦想着能贴上来呢,要认这丫头,还这般地不甘不愿,还非要见了证据才肯信呐?
云老唤了下人进来,吩咐让家将去姜村带姜有财
见姜缨还是心心念念着要去看赵希,不由得板了脸道,“三丫头,从前你是赵家的丫头,念着故主倒是情有可缘,但如今你身份不同了,算起来,你要叫他一声表弟男女七岁不同席,日后也要避嫌了”
说着便唤了外头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近前来,“罗嬷嬷,你陪着三去瞧瞧赵表少爷”
姜缨默然无语
我去,要看赵希还得身边跟着一双眼睛,这感觉,还真不如在赵府当丫头自由
特别是赵家主子都上京后的这一年,姜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拘无束,出入府中只要跟高嬷嬷和赵希说一声就成唉,当丫头还有脱籍的一天,那给人当孙女呢?
姜缨情绪低落地跟着罗嬷嬷七拐八绕地走着,罗嬷嬷面上带着微笑,态度十分恭敬,心里却在打量着这位半路冒出来的三
见姜缨对着着府里那些精巧富丽的陈设布置都视若无睹的涅,罗嬷嬷心下暗自咋舌,听说这三是乡下长大的,又在赵府里当了几年丫头,倒是没一点动容的样子?要,就是那赵家嫡出大赵影,当年头一次来保国公府,也是东张西望,满面惊叹的
就不这位主儿是给惊傻了呢,还是真就这般天生深沉?
姜缨终于到了赵希暂时休息的客房,姜缨走进去的时候,两边正坐在赵享边的高嬷嬷和石榴都赶紧站了起来,石榴动了动嘴唇,正要,忽然想起小缨已经是保国公府的三了,身份不同了,哪是这个小丫头可以随意搭话的?
高嬷嬷目光复杂地望了姜缨一眼,沉默地微微欠身行了个礼,石榴这才赶紧有样学样
昔日同伴这般态度,姜缨心中也闪过一丝无奈
移步走到榻前,赵享上盖着条锦被,端端正正地躺着,目光半闭,似乎在瞧着前方出神,一点也没有姜缨的到来
姜缨回头对着屋里的人道,“高嬷嬷,罗嬷嬷,石榴,你们先出去下,我有话要跟小少爷说”
高嬷嬷和石榴互看了一眼,没异议地出了房
罗嬷嬷皱眉劝道,“三,这,这不合规矩…”
姜缨看着榻上的赵希微笑道,“罗嬷嬷,有些话是外人听不得的,我这也是为了嬷嬷好,要不,嬷嬷就留下来听听我们说些?”
罗嬷嬷对上姜缨似笑非笑的目光突然就有些瑟缩,这乡下浑丫头急了怕真是都敢说,若是没听见还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真听了不该听的,惹来麻烦可就不值当了眼珠一转便陪笑道,“那好,老奴便在外头候着,表少爷还病着,三也莫说的长了,正该体谅着些才是”
赵希一听到姜缨的声音就睁大了眼睛,朝她望去
可等屋里闲人皆去,姜缨坐到榻边时,赵希却转身面朝着墙
姜缨伸出手去,轻触他的额头,“小少爷,…”
赵希顿了顿,才道,“三身份高贵,莫再叫我小少爷了”
说起来,云府的庶女,可是比赵府的庶子,身份高得多了,一直让小缨当丫环的,明她真实身份,生怕她被云家认,还想着带着她远走高飞,这样的,是不是有些自私了呢?
虽然前世是那般的结局,但明显性子和能力都不一样的缨,肯定不会如前世那样过得凄惨的啊
听着话像是赌气,可这软软地声调又带着泣音是回事?
姜缨微微一笑,“那好,不叫你小少爷,叫你乖徒儿或者,小希希可好?”
赵溪回头来,果然两眼微红带泪,跟只小兔子一般
姜缨瞬间就被击中了,双手环抱住小赵希,就好象当年他还是四五岁时那般,“乖徒儿,你一早就我的身份,是不是?”
这话就说在耳边,低低的,语气随随便便,好象是谈论天气一类不重要的话题
赵希却是面色一白,身子一僵,半晌才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缨这是在怪他没有早些说出来么?果然他是自私了么?
姜缨却接着道,“小希希莫哭哦,没有怪你的意思,小希希没有说,定然是有不能说的理由…”
赵希眸光一亮,用力地点点头,“缨,我怕云家带你走,怕他们对你不好”
怕他们拿你取笑,哄你做傻事,骗你嫁给姐夫,当后娘养白眼狼…
艾对了,他可以提前告诉缨,他就不信,已经他们不怀好意,缨还会傻傻地上当?
赵希抬起头来,急切地道,“小缨莫要云柳,她最爱背地里使坏!还有云桑,她嫁的那个王爷不是好的,她要死了还要拖个垫背的,还有云,她会给你下毒,唔…”
姜缨捂住了赵希未说完的话,赵淆待挣开好继续警告,却听到了外头渐近的脚步声
“三,老请您”
姜缨应了一声,放开赵希的小身板,瞬间二人都有一种温暖骤离的感觉
“一会儿我再”
姜缨拍了拍赵希的小手,冲着他一笑,这才出了房门
老请,无非是为了姜有财一事了
只不过姜村离城里也有一段路程,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快翱
等到了老院里才晓得,原来是姜有财夫妻俩昨夜就收拾了细软,带着金柱,不知所踪了
一大早姜家夫妻俩不见,原先得了消息就一直在村里盯着姜家的人,就赶紧过府来报信,正好碰上要去带姜有财的云府下人,所以才会这么快的来复命(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五 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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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前路
八六 前路
原来那姜家两口子,得了一大笔银钱,把个冒牌的女儿送去,头几天还没从发财的喜悦中清醒,等醒过味来,越想越害怕,姜三妮那丫头,说好听点是直肠子,说难听点是二楞子,万一这要是到了那贵人的地方,做事啥的漏了底儿,到时候那贵人再派人来找夫妻俩算帐,要碾死这小老百姓那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得,还是趁着得了这一注财,赶紧逃远了吧
于是姜家夫妻收拾了值钱的,带着宝贝,去投奔远在邻县的表亲去了
姜有财来不了,云老太太也没办法给姜缨证明姜缨的身世,不过云老太太倒是笃定的很,淡淡地对着姜缨道,“三丫头莫怀疑了,我保国公府是样的门第,总不会没有把握就乱认的,我云家的血脉也绝不能流落在外”
这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说起来的话却是绵里藏针
姜缨心里冷笑,面上露出委屈,“老莫怪二妮多心,我自小乡下长大,天生天养,性子粗野惯了,做梦也没想过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虽然您说我的身世不了,可您府上身份太高,我怕,…我怕说不定哪天您家的哪个仆妇又招出话来,说我又不是您家,那到时我可该办才好?”
云老失笑道,“三丫头放心,就算日后有变化,只要有我这子在一天,就护着你一天,祖母就给你这保证,这下你放心了吧?无不少字”
姜缨想了想,又道,“多谢老的保证,但是二妮还有一件的之事”
这丫头恁般多事,云老嘴角抽了抽,尽量保持和蔼
“还有的的,都说了吧”
她那些孙女里头,别说庶女云柳,就是云桑也不敢这般跟谈条件这姜二妮倒是头一份儿!
“老也二妮出身乡野,无人教养,行事难免上不得台面,也是村里村气,跟府上的们自然是不能比,若是将来现身人前,二妮怕是要给公府里丢了脸面”
说完姜咧嘴一笑,露出了上下两排牙,那涅要多傻有多傻
姜缨坏心眼的想,这云家着急着想多个庶女,无非是拿去当联姻的工具,若是这工具的品质太差,看云家好意思拿去丢人现眼么?
反正姜缨是不介意表现一番的
云老瞧着就是一愣,面色有些发沉
目光微闪,略顿了顿,自边上茶案上取了茶杯来,斯条慢理地呷了一口,才道,“祖母三丫头自小就受苦了,礼仪教养上头差了些也是情有可原,日后当然会请了教养嬷嬷来进行教习,定然能将三丫头教成名门淑女的”
姜缨嘿嘿一笑,道,“我还当我这辈子都是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呢,没想到还能当名门淑女啊呵呵,老都这么保证了,那我就不怕当这三了”说着便东张西望,冲着屋里头多宝格上放着的各色玩器瞅个不停,眼现惊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涅
云老宅斗经验丰富,虽也能猜到姜缨这番举动,多半是故意的,但一想到这举止大咧咧的丫头,日后就要成为云府里的,心里就略有些发虚
然而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就算是有不妥,也只能忍了
才不过说了这几句话,云老就觉得头有疼了,这新认下的三丫头,着实是不讨喜啊
云老就让先前的那位罗嬷嬷领着她新收拾的院子,顺便挑伺候的下人
姜缨跟着罗嬷嬷去了即将要住的新院子,这回姜缨倒是活络了许多,呵呵傻笑着,看着都稀奇,时不时地还要拉着罗嬷嬷问东问西
等一排丫头婆子进来让姜缨挑的时候,那场面更是让罗嬷嬷无语
“咦?这丫头长得比我还漂亮,这要是选了她在我身边,人家瞧着都看不出哪个是丫头哪个是主子了,不行不行”
被点评了的桃花眼丫头面色一黑,呸!当谁乐意来伺候这村姑出身的似的
“哎呀,这位大娘会做点心,好好,留下吧,点心可是本最爱吃的,日后多做拿手的来,可不能比黄家巷子里那家做的绿豆糕差哦,不然还不如省下你那份月钱去铺子里头买呢”
被选中的心里就凉了半截,这位是精明啊还是小气翱感觉有些前途黯淡的样子?
姜缨大呼小叫,挑挑捡捡的,最后总算留了十个人,这十人里头有六个丫头,居然都是其貌不扬,身材矮锉的,婆子们也一看都是老实巴交傻不愣登的,只有一个强些,还是因为会做点心才留下的
罗嬷嬷看这光景,心里顿时升起了危机意识,老不会把直接指派给这不着调的三吧?无不少字
姜缨那边一安顿好,罗嬷嬷就赶紧禀报,把姜缨那番表现略添了些枝叶说了
云老按了按额角,道,“过些日子,教养嬷嬷应该就能到府里了”
信已经寄出,消那个大儿媳这回办事能利索些吧
罗嬷嬷附和着点点头,想着估计能逃过了,正要告退呢,就听到一句让她大受打击的话
“翠云艾你在我身边也有二十来年了,是个做事老到的,这三丫头自小没个人教,跟这府里也没情份,看这半日的光景,只怕得有些不省心的日子,你就替我盯着些吧”
何止是有些不省心的日子,恐怕是长久不省心的日子吧?无不少字
罗嬷嬷心中暗暗叫苦,但她云老的性子,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好诺声应是,只盼着日后还有调的机会
再说赵镶头,住了约摸有两三天,云府里倒是供应周全,中间姜缨排除罗嬷嬷尽力的劝阻,还是跟赵希见了一面,只这次罗嬷嬷身负着老的重托,不敢再放着这两只独处,于是罗嬷嬷就杵在房中,成了一只显眼的大蜡烛
两只小的也是各自见礼后,端坐在椅上,两把椅子一东一西,相隔遥远
若是眼神不好的,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缨表姐,我已经让高嬷嬷跟老辞行了,明日就动身”
再见穿着一身锦绣华服,珠翠满头的姜缨,赵希已经能控制住的情绪,不会再动不动掉眼泪了
缨虽然还是进了上辈子坑爹的云府,但有许多事已经和前生不同了,无论是姜缨的性格,还是姜缨的能耐,进入云府的年份,都已经改变…
还有他,也要快些长大,有了丰满的羽翼,才能有改变两个人命运的可能
姜缨点点头,“表弟一路珍重,明日表姐就不去送行了愿表弟顺利得入清凤书院,早日学有所成,前程似锦,直上青云”
她一直以为,会陪着这个似徒似弟的小少年,至少到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让她能放心离去没想到,分离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赵希抿了抿嘴唇,“多谢表姐鼓励,表姐认祖归宗,可喜可贺,也请多加保重,日后小弟若有机会,再来看望表姐”
那日那几句警告,也不知缨听清楚了没有,若不是有罗嬷嬷在旁虎视眈眈,赵湘想大声地把前世那些云府人做过的龌龊事一样样地给姜缨说上一遍
在外头屋里坐着等候的高嬷嬷忽然叹了口气
石榴睁大眼睛,傻乎乎地问,“高嬷嬷,你不替小缨姐,…三高兴么?”
这可是云府吔?
小缨虽然在赵府里也过得不,可若是能摇身一变,成了,那该是天下掉下来的好事吧?无不少字若是让自家府里二了,还不得羡慕得眼都红了?
高嬷嬷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是,是该替三高兴”
她也是跟在赵老身边伺候过不少年头的老人了,就从来没听说过云府里还有过丢女儿这种大事的,是云府瞒得好,还是有别的隐情?
哎,反正看着这几天失魂落魄的小少爷,她就心里酸酸的
小少爷多不容易艾从那般小豆丁一点起就护着小缨这丫头,没想到临要走了,却爆出这种惊人的身世来…
里头的见面也结束了,罗嬷嬷陪着三走出来,小赵希隔着几步相送
罗嬷嬷瞧见了高嬷嬷和石榴二人,面上浮起亲切的笑容
“哎呀,高家么,来来,咱们俩个说几句话”
一边示意丫环们把三送走,亲热地拉了高嬷嬷到一边去
“高家,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照应着我们三,来,这两个荷包是我们老赏的”
两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入了高嬷嬷怀中,罗嬷嬷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地道,“高家,府里毕竟是公侯之家,高门大户的,多少眼睛盯着呢,这三的事吧…我们老就打算对外说是自小体弱,高僧算过,要到庙里住到十三岁再能接,方能平安长大,这三在赵府呆过的事,…”
一边盯着高嬷嬷,眼神透出的意思即为:你懂的(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六 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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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进京
八七 进京
赵线的那天姜缨果然没有去相送,她只站在布置得美仑美焕的闺房绣窗边上,出神地望着窗外,发了一个的呆
而云老似是要补偿这位表姐家的小孙子一般,派了几个云府的家将护送,还给带了不少衣料补品
王丑姑经过姜缨同云老争痊虽然没有身契,还是留在了姜缨院子里,算做了仆妇编制
云老还不王丑姑的本事,只是单纯地瞧着这年轻妇人长相太丑,身板太壮,若是在厨房马房也就罢了,在院里就看着不大适宜
不过既然这新认的孙女坚持要留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云老再看姜缨挑中的那些人,居然都没有一个出挑的,就想着可能自小在乡下长大,已经影响了这个三孙女的审美观,也就在这种小事上随了姜缨去
其实王丑姑虽看着身形壮硕,就像是中年妇人一般,其实她年纪也才刚满二十听着院里丫头们有管王丑姑叫做王嫂子的,有叫王嬷嬷的,姜缨就觉得窘里个窘,最后还是下令让人都改口为王
姜缨觉得就象是一只悲摧的鸟儿,被系上了玉锁链,关进了黄金笼
每日能去的地方就是三四处:上房给老请安,闺房吃喝睡,花园散步放风…
老保国公府里还住着一位庶出二云柳,算是姜缨的,今年已是虚岁十七,云老时常鼓励姜缨和云柳俩个多亲近来往
姜缨无可无不可地去拜访过云柳所居的碧柳居一次,云柳也来过姜缨的院子,看着这位表姐亭亭玉立,娴静温婉,见着姜缨时也总是唇角带着微笑,有些似姜的涅,有时也会派她的丫头送些小礼物
不知是否赵希曾经说过的话生了作用,姜缨看都觉得云柳有些不简单的样子因此也不常去跟云柳亲近
不过云柳已经定了亲,据说年底就要进京,明年春年出嫁,如今每天在房里忙着绣嫁妆,也顾不上去想这位新来的三亲不亲近
夏天都快过完了,云老写信要求的教养嬷嬷才算姗姗而来,云老对儿又积了一些许怨气,只可惜对方远在京城,云老鞭长莫及
教养嬷嬷有俩,一个教诗书礼仪,一个教女学中的各项基本技艺
两位嬷嬷教了两个月之后,被云老叫去询问三的进度
教诗书礼仪的简嬷嬷内心泪流满面,支支吾吾夸了几句
“呃,三很努力”
哎,看着挺好的个小姑娘,练起礼仪姿态来,那动作外形倒也不差,可看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吊儿郎当的不羁风啊
还有,还有,教这三女四书时,这三倒是用功,每一本都熟知到快能背诵了,可偏偏在念着其中的句子时,那眼中闪着的怪异和不明原因的嘿然一笑又是肿么回事?
搞得简嬷嬷上课之时,要时刻紧绷着
每当三发出类似冷笑的声音,她就会下意识地以为哪个字念了,哪个句子解释有误咧,压力山大啊有木有!
教才艺的木嬷嬷则要好汇报的多
虽然三的女红烂得一塌糊涂,但世家贵女里女红并不是必修的,木嬷嬷心想,只要不让三碰针线,这个弱项还是可以遮掩的她有幸见过三做荷包…
那场景,那姿势…
天神艾就是她教过的六岁女娃都比她强啊
三是在用生命做荷包啊
它只是个无辜的荷包,三你就放过它吧~
两个月以来,三就做过一个荷包,据说还是要送某人的,木嬷嬷真心怀疑,那几块布乱缝成一个乱糟糟的团子,要花上许多工夫才能找到入口的,送到某人的手里,该是一种样的惊喜艾一想到那般崩溃的场景,木嬷嬷就很想给三跪了,求她不要把教过三女红的事外传出去,嬷嬷年纪大了伤不起啊
幸好三弹琴画画这两样还算中规中矩,好象比一般的小姑娘学得还快些木嬷嬷有选择地只提到了这两项,聪明地没有提及女红半字
云老也,姜缨的底子太差,都十三岁才开始学这些是些晚了,不过,有学总比没有强,听着两位嬷嬷的汇报,她倒是觉得比想像中的强多了,毕竟派去明察暗访的人说,这个三丫头八岁才到赵府,只是因为跟着小少爷去书房念书才耳濡目染地学了几个字,旁的技艺就更不用说了
赵府那点底子云老自然清楚,别说一个小丫头了,就是赵府的正经,在这些上都不值一提
云老心血来潮地叫了两个孙女来,听云柳弹了首曲子,又问了姜缨几个女四书上的问题,姜缨倒是都能答上来,当然了,那满不在乎的调调儿让云老有些不悦,不过姜缨这样的,会在乎云老太太的脸色比平常微微暗那么几分么?
云老往好处想,这三丫头虽然有些二,但好歹学起来满快的,便微微点头道,“好,二丫头的琴艺越发长进了三丫头学得…也还不”
两个孙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仪态样貌都不差,特别是云柳,正是一朵娇花的年纪,仪容气度都能比得上当年云桑未出嫁之时了
这可是养大的孙女,云老心中涌起了骄傲,不由得微微笑道,“这样,我带着你们俩个上京,也就放心了”
上京?
对于未来夫家在京城的云柳来说,这可是个大惊喜,有祖母陪着进京,到了京城保国公府,这个庶出便有正牌的老罩着,就不必太的嫡母或是得宠的杨姨娘使坏,或是下人瞧不起之类的而且早些到京中,也能让这个从小就在边城长大的,早一天适应京城里的环境,多熟悉一下京城的人
姜缨却是心中暗自撇嘴,想来这两个嬷嬷这些天的调|教,就是为了上京能不丢云家的人吧哎,上京就上京,正好看看云家倒底打得是算盘
反正才十三岁,就是云家想把卖个好价钱,也还差着好几年呢至于订亲?
姜缨笑了
只要不是结亲,订不订亲的她才不需要介意反正到时候她自然可以想办法一走了之,留个烂摊子给云家收拾去
云老可不一片苦心,反被姜缨给嫌弃成这样,自从宣布了要上京之后,便让手下的婆子丫头们收拾行李,外头的管家提前安排出行住宿之类
云柳那边也在忙着打包,她可是要从京城出嫁的,有不少绣好的嫁妆都要带,这些虽不如金银等值钱,却是她一针一线花了大半年绣出来的,若真是丢上一箱子,可就没地哭去因此云柳都是亲自带人收拾的,仔细归类收在箱笼中,又上了重重的锁,做上标记,指派了专门的丫头盯着
只有姜缨最悠闲,她本来就是外来客,就是云老给过她一些首饰衣料做赏赐,加起来一个箱子就满了,没忙活的,倒是她趁空让王出云府一趟,给卫浩歌带了信,交待下姜缨的行踪
唉,当在某些时候还不如当丫头呢,连个出府的自由都没有啊
王丑姑见了卫浩歌,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因她不善言辞,要卫浩歌问了好几回,才算明白前因后果
卫浩歌无奈地苦笑道,“原先不过是玩笑,谁知竟然是一语成懴,看来日后倒是要去京城里买宅子了”
先前他接到赵府转的口信,说是姜缨现下在云府,他就百思不得其解,想进云府当面问问姜老大吧,保国公府里戒备森严,却不是现下卫浩歌能力所及的
真没想到,一个保国公家的,却在同一县里的赵家当丫环这么多年这其中多少猫腻,隐情,不足为外人所道翱
王带了卫浩歌的口信,卫浩歌表示要在京里开分铺,到时候再跟姜缨想办法联系就是
唉,小卫这人,本王当初还真没看啊…
怀抱着洋洋得意这种心情的姜缨,随着云家两位主子,坐在豪华马车内,随行的足有二十来辆运送行李的大车,三十多名家将下人,浩浩荡荡出了阳平城,一路晓行夜宿,花了十来天的工夫,终于到了大昭朝的都城——洛都
京城里的保国公府修建的年头不如老府,但占地却比老府大多了,足是老府的三倍地处城西,边上是一片小湖连通着城中河洛河,洛河河水弯弯,几乎绕府一周,远望着西山,正可谓是景色绝佳,上风上水
因是保国公府里老回府,自然是中门大开,保国公里的大小主子都出来迎接,男主子们早就带着仆从列队站在大门外,女主子们则是领着内府人等,在二门内恭迎
此时天气已转凉,跟着老享受礼遇的姜缨,恶趣味地门口的好些人,应该是站了不少时候了,冻得都发抖了啊(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七 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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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入府
八八 入府
在正房大厅里,众人各自依序见礼
传说中的便宜父亲,保国公云年纪也有四十五六,光看脸倒还算兵得宜,眉眼间跟早年见过的云松有些像,看身材嘛,就是肚腹微凸,中年发杆
据说保国公早年还从过军,跟南洲国打过仗,不过如今却是居家老男人一枚,微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行伍中人的威风了
因多年未见,保国公云纵给云老行的是大礼,云老见两鬓发间已有白发,不由得心下感慨,有多少埋怨也都散了,忙亲自扶了云纵起身
接着是国公史氏带着杨姨娘给云老行大礼,杨姨娘是正经抬进门来的贵妾,生了一子一女,在国公府里也是有地位的,因此才能随侍在身后给老请安,象云纵其它的小妾通房们,这种场合哪里能有她们露脸的机会
史氏是云纵的结发之妻,年纪应该差不多,不过兵得更精心些,看着年轻几岁,还有些秀丽的风韵,倒是跟云桑大没相像之处,虽是挂着笑容,眼神却是冷冰冰的,眉心有三道竖纹,更添了几分凶相
史氏和杨姨娘两个跪在地上,云老就不会那般客气了,笑眯眯地很是问了不少话,这才恍然似的让她们都起来,姜缨在一边偷偷统计,云老至少说了有二三十句话了,也不知是讨厌这两只中的哪一个?
接着是三个孙子,云松,嫡次子云柏,还有庶子云槐,云松当年就是仪态翩翩神情沉稳的佳,如今四年,已经是娶了亲的熟男,举止间更添了些稳重圆转
云槐有十四五岁,身板偏瘦,长相秀气,举止拘谨,一举一动都是跟在云松后头
云柏年纪最鞋不过十岁出头,想来在家中娇养着,唇红齿白,个头也不算高,面上还是一团孩子气
这三人给老行过礼,老对亲孙子那自然是没说的,忙让身边婆子把三人扶起来,每人都给了见面礼,姜缨瞧着都是些砚台玉摆件之类,件数都一样,一人两件,但明显云松的最贵重,云柏的最新奇有趣,砚台是方小小的水晶砚,雕刻成一只大眼睛的青蛙,怀里不舍地抱着片荷叶,那荷叶伸展出去便是墨池,光是看着就觉得可爱
云柏捧着小晶砚,左看右看,都舍不得丢开手,笑嘻嘻地连谢了祖母好几声逗得云老都掌不住笑了
孙子过后,便是孙和孙女了,名满京城的云桑大已经嫁到郡王府去了,世子云松也娶妻裴氏,成亲两年,现下还没有儿女
裴氏做**打扮,容貌清丽,举止娴雅,有着几分书卷气,果然不愧是裴相家出来的女儿
云家在京城中的孙女有两个,嫡次女云棋和庶女云楠
云棋和云楠都是十二岁,比姜缨小了一岁,原本排行是老三老四的,如今空降了个姜缨,她们便该着排老四老五了
云楠生得俏丽,尖下巴,大大的眼睛,嘴角边上还有一粒淡淡的美人痣,几乎是杨姨娘的萝莉版,算是个美人胚子
那云棋的长相就差了些,大约是随了史氏,身材圆滚滚的,圆脸蛋,肉肉的鼻子,嘴唇略厚,皮肤也白嫰,就是显得粗糙了些虽然跟普通小姑娘比还算是长相好的,但放在云家这俊男美女扎堆的地方,就有些不起眼了
裴氏这个孙嫁进保国公府时,云老还特意回京一趟,算是见过面的,这回再见,便给了裴氏一尊白玉观音,那观音头戴法冠,怀抱娃娃,正是送子观音
裴氏恭敬地谢过,双手接了,交给身边的大丫头收着,目光闪动,也不知是想些
云老也有好几年没见过这两个孙女了,见着两个小姑娘便笑眯眯地派出了见面礼,一人一小匣子的各色宝石,两个小姑娘收得开心,看得立在一侧的云柳也艳羡不已
云老真是阔绰的散财老太太艾难怪当年赵府里的少爷都争着想到保国公府去做客
想到赵府,就忍不住想到赵希,算起来,赵希应该已经参加了清凤书院的入院试了,也不知结果如何若是不能进清凤书院的话,赵希要想将来摆脱赵府的控制,怕是有些困难
正走神中的姜缨被身边的罗嬷嬷轻轻扯了一把,这才意识到该轮到和云柳上去拜见保国公夫妇了
也正因此,匆匆跟在云柳边上给保国公夫妻二人行大礼的姜缨,动作就显得有些急促,神色也不够从容了
云纵其实方才就注意到这个自小在乡下长大的女儿了,如今便只淡淡扫过二人一眼,点点头道了声好
史氏的目光从姜缨转到云柳,又从云柳转到姜缨,也不知心里琢磨了些,面上露出微笑,示意婆子将给二位庶女的礼物端出来,是一式两份的嵌宝金簪
嗯哼,一模一样的,连挑都没得挑,一看就是随意选的
姜缨心里吐糟,也随意的接了,交与边上的罗嬷嬷
“三丫头这还是头一次回府,大老爷也该好好想想,正经得有个名字才是”
云老在一边提到,云家姜缨这辈的儿女都是用的木字部,姜缨这个新认的三自然也该改个名才是,总不能还叫原来的二妮,可不一听就是村姑来着
姜缨心中老大不乐意,遂故作一脸迷糊,小声道,“我原本唤做一个缨字”
虽然云纵若是给她另起一个,姜缨也不会在心里承认,但还不知要在云家呆多久,老被叫成另一个名字也怪难受的
只听旁边一个清脆的童音笑道,“咦,这个乡下来的不是说叫二妮么?”
众人循声看去,正是最小的云柏,他正歪着头,笑嘻嘻地打量着姜缨,“我看不如叫云柅好了”
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生怕别人不他说的是哪个字,“就是木字边上一个尼姑的尼,前儿才跟学过的”
旁边胖丫头云棋已经咭的一声笑出了声
“哎呀,三弟倒是长学问了啊”
又是木头,又是尼姑,且这字的意思还有缠绕困扰之意,叫这名字的姑娘得多悲催啊
姜缨垂下眼帘,默然不语,心想,难怪史氏愁出了川字纹,有这一对傻不拉叽的女儿,是咱咱也得愁啊
这边姐弟两个互相笑着,这才后知后觉地大厅里众多的人都没有跟着笑
云老眼神如刀,冷冷地刮了史氏一眼,心想,若不是这儿在屋里嚼舌头,又会让云柏乡下长大的事,明明都吩咐了下人,要统一口径,说三是寺庙里长大的
这史氏目光短浅,为人愚蠢自私,把好好的孙子孙女都教坏了!
史氏面上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细声道,“柏儿莫要胡说八道,这里哪有你的份,还不一边去,一会等着给你三见礼”
世子云松瞧得明白,虽然他也对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三有些诧异,但既然长辈们都有了定论,他可不会如幼弟那般当众说出来些不该说的话,反让母亲尴尬
云松便笑道,“这位就是三么,面相倒有些像祖母,看着就觉得面善二也是好久不见了,我和你大嫂你们要,特意给你们备了见面礼,一会儿让人送到你们的住处去”他当日在赵祥房曾经见过姜缨一回,不过事隔四年,云松哪里还会记得远亲表弟家里的一个丫头的涅?
云松既然这般说了,云柳和姜缨也正好上去行平辈之礼,见过长兄长嫂
然后便是云槐,相互见过礼,又轮到云棋云楠云柏三个小的,云柏被母亲说了一句,有些不大高兴,匆匆行个礼,嘴角耷拉着,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还瞪了姜缨一眼
云棋云楠也都是冷冷淡淡的,对云柳和姜缨一视同仁的漠然,行过礼便远远地避过一边,眼神游移,全无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这两人,一个是嫡女,一个生母受宠,哪里会把这两个没有生母的庶女看在眼里,特别其中还有个是村子里长大的,听说那村子穷得连衣服都没得穿咧
众人都见过了,云老远道而来,正是该先安顿下歇息再说
云老的住处秋锦园,几乎是府里景致最好的,向阳背风,开窗即可远眺西山,一月前知了老要,史氏就开始命人打扫,云老太太正等着挑她的毛病呢,史氏自然不敢懈怠了
因不知云老对二和三的打算,且秋锦园的空屋子也多,光偏院就有三四个,就是多来两位,也足够住的了,史氏便临时让云柳和姜缨都随着云老住
“府里院子多,也不二丫头三丫头喜欢哪个,便想着等她们来了,让她们选岂不更好?这几天便先让她们跟老太太挤着,过些日子再挪出去,老太太看这般可好?若是觉得不妥当,就是现收拾出两个院子出来,也还来得及”
史氏到了云老面前,便是格外的,生怕给云老挑出刺来,要前些年还小时,这老虔婆当面摔杯子在身上的事也是做过的(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八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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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玖 梧桐
八玖 梧桐
云老点点头,面上淡淡的,看了看随侍在身边的两个孙女,道,“这两天她们都随我赚把秋锦园边上的赏翠阁收拾出来给二丫头,清梧苑派人收拾了,给三丫头清梧苑那边派的人仔细些,莫碰坏了里头的”
云老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只盯着手上的茶杯,竟是一眼也不多瞧这位儿的
姜缨心想,早就听说这异世婆媳之间有甚者势如水火,恨似仇寇
果然,赵家的老和大就已经算面和心不和了,这云家的就更甚,听云老这语气,倒似国公似她手下的管事一般
再联想到云老长年居于祖地,这对婆媳之间的矛盾,怕是由来已久
“清梧苑?”
史氏不由得一楞,拿眼睛瞧了瞧姜缨,那目光登时有些不善了
就连一直作乖巧温婉状照顾着祖母的云柳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向姜缨投来一瞥,神色间颇有些复杂
姜缨傻愣愣地若无所觉心里也在琢磨着,这清梧苑是个所在,让这干人激动成这涅,活象是凭白占去了宝贝一般
云老不耐地哼了一声,“可不正是清梧苑,赶紧地收拾出来给三丫头赚眼瞧着天气越来越冷,可莫要到拖到年根再搬来搬去的”
史氏咬了咬牙,应了声是
“老太太暂且歇着,儿媳这便去吩咐人收拾地方”
史氏退了出来,出了秋锦园的门才收起笑容,面现铁青
冷声吩咐着身边的心腹史义家的,“去打听打听这三丫头倒底是来路,哼,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也配住清梧苑?”
姜缨带着几个伺候的人,按照老的指派先入住秋锦园左边的小偏院,那院子里的倒是齐全,打扫得也干净,罗嬷嬷训练有素地指挥着姜缨身边几个丫头忙碌了一阵,就先拾掇好了姜缨的卧房
这期间王丑姑也很勤快地要帮忙,可惜她一向做的都是力气活儿,那些个精细些的就有些Сhā不上手,想帮着铺床却把绣帐给扯坏了艾想放个摆件却把薄胎瓷给捏裂这种糗事层出不穷,最后自已也不好意思再添乱,讪讪地在院子里找了个角落蹲着去了
姜缨如今身份不同了,这些活只要看别人做就行,负着手晃晃悠悠,看了会儿王的笑话
见王情绪低落,便自带的行李里头取出带着的干果蜜饯来,找了两个盘子装了,递给王丑姑一盘,安慰道,“王,杀鸡用不着牛刀,这种小活儿让她们做就是了来,尝尝这个,云府里头做的这些倒比外头好吃”
王丑姑在被夫家休之前,蜜饯这种,只见过没吃过每日起早贪黑辛苦做活,有时连肚子也填不饱,哪敢去奢望那些费钱的,夫家的婆婆大人还是过年过节时才舍得买小一包用来待客哩
等被休了,又被姜缨这贵带回卫府之后,那日子简直就跟一脚踩进了福窝里一般,每天都能吃饱饭,且几乎顿顿有肉,有点心,就是村里的地主家也没这般舍得的
王丑姑在卫府里吃第一回蜜饯就爱的不行,有一回吃多了还闹了肚子,看了大夫才好,后来这种零食就被姜缨和卫浩歌管制了起来,每月只给她一小包,免得这傻再管不住嘴闹了病
如今瞧着整整一盘子都给,王丑姑不由得咧嘴直乐
“多谢缨”
王吃食的样子很有趣,就跟只饿了许久的猫一般,嚼得很烂很细,却又极为爱惜,连一小片碎屑也要护着吃掉
每次姜缨没有食欲的时候,就看看王吃
在忙碌的丫头们瞧了,有聚在一堆偷着议论的
“那王是来头艾活也做不好,三偏偏那般看重她?”
“就是,说得一口乡下话,长得还那般…”
“切,说不定三就是喜欢听乡下话呢?”
“好个尖嘴丫头,也敢编排…”
听见了几句的罗嬷嬷低声喝斥,吓得小丫头们一哄而散,赶紧装做干活各忙各的去
罗嬷嬷叹了一声,她是越来越弄不懂主子们的心思了
原先当三不过是个寻常的庶女,顶好了就是养大了如二一般,跟那家豪门定了亲,也为保国公府增添助力…
可这一回京就要让三进住当年云缈住过的清梧苑,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要那清梧苑,是全国公府里景色最美的一处,当年的云二,千娇百媚,为老国公和老的心头肉,掌上珠,那清梧苑就被打造得跟个人间仙境一般,那些庶出的们,就是连脚都休想踏进一只去,后来云缈香消玉殒,清梧苑就一直空着
曾经云桑大看中了那处风景绝佳,想搬进去赚好容易说服了史,没想到史刚跟老提了个话头,就被老喷了个狗血淋头,老还闹到了国公爷跟前,道是儿媳想要撵她这子走了,看子不顺眼了等等,吓得国公爷忙跪地赔罪,贩抄孝经三十遍,这才平了事
嫡出的大都不够格住嫡亲姑姑留下来的院子,倒是庶出捡的三能赚这事,岂非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难不成这位三,还有大来历不成?
罗嬷嬷这般一想,心中倒有些隐隐的激动起来
不行,这个事可得跟那个大大咧咧的三好好说道说道
罗嬷嬷一瞧卧房也收拾好了,忙出去给姜缨报信,殷勤地迎着姜缨进了卧房,又寻了借口把小丫头们都赶出去
“三大喜啊”
罗嬷嬷神秘兮兮地冲着姜缨就是一福,眼里闪着光,贼亮贼亮的
姜缨有些莫名其妙,“哪来的喜翱”
“三怕是不这清梧苑吧?无不少字这可是当年云缈大,也就是三的亲姑姑住过的,可是全府里景致最好的一处,当年光为大改建就花了上万的银子,端地是洞天福地,人间仙境啊”
姜缨听得微微诧异,若说是给她分个偏远差的小院子她倒不觉得意外,可这般优厚的待遇,倒让她心里有些不踏实起来
“这么好的地方,一直就空着呢?”
十好几年没人住了,还是一个红颜薄命的女子住过的,若让姜缨熏她可真不想占这个好处
罗嬷嬷笑道,“哎呀,我的三艾好地方自然是有人惦记着呢,原先是几位庶出的姑奶奶想赚但老当着家,没人敢提,后来有了云桑大,也看中了清梧苑,如今的国公就去跟老说,…老都没舍得说那处是当年云缈大住过的,要留做念想”
姜缨愕然,奇道,“既然是这般,为何要给我卓”
难怪方才史的脸拉得跟马脸一般长哩,原来还有这一段公案
老这葫芦里卖得究竟是药翱
罗嬷嬷笑得更是欢快,“那自然是老疼惜三了,三也要体会老这般苦心才是艾日后可得多孝敬老呢”
最好能像二那般,一年四季都给老做鞋袜抹额荷包,时不时地还亲自下厨炖个补品啥的,早请安晚问好,讨得老的欢心,多捞些嫁妆,日后再嫁个公侯之家,这一辈子可不就圆满了?
姜缨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苦心?
她还真想琢磨出这苦心是个啥呢
“嗯,原来如此,多谢罗嬷嬷告知了”
姜缨说着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示意打算歇息了,罗嬷嬷见的游说似乎没起多大作用,略有些失望地告退出去了
姜缨在新卧房里睡了一觉,被叫醒时正是晚间家宴之前
先头那些在大厅里见过礼的云家众人都在家宴上出席,云家果然不愧是大昭朝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家,长桌上摆着的,无不是金馔玉肴,山珍海味,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是姜缨前世贵为亲王,也从来没在自家府里吃得这般奢侈
云棋和云柏坐在姜缨对面,时不时地瞅她,目光烱烱,想是要看看面对这般盛宴美食,姜缨会不会出乖露丑,可惜是的直到家宴结束,这位从乡下来的三表现还算规矩,没出太大的纰漏,让这嫡亲两姐弟无从笑话起
姜缨心如明镜,不由冷笑,对不赚让您两个小屁孩失望了啊
家宴过后,国公大人云纵当众宣布了给三起名为樱,算是照顾了姜缨的原名,又随了众平辈的名字
姜缨从此在这云府里,就要改叫做云铀
虽然改了半边字,但念着还是同样的音,姜缨倒也还算满意
史果然在上头婆婆的压力下,利索地把两处院子都收拾好,只让云柳和姜缨在秋锦园里住了十来天,便各自搬进了新居(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八玖 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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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故园
九十 故园
清梧苑在秋锦园的东边,出了秋锦园的东边小门,隔着几丛花木,沿着抄手游廊走了几步,迎面便是一道垂花门,上挂匾额,题着清梧院三个大字,字体秀丽飘逸,与垂花门上的各种清丽风格的雕花装饰倒是相得益彰
单看这道门和两边的粉白围墙,也看不出这清梧苑有值得国公府的人推做第一的好处来,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内院么
罗嬷嬷这个熟悉地形的在前头带路,姜缨自垂花门进去,正面便是道影壁
姜缨一瞧见这影壁,不由得在心中暗叫一声,果然不愧是国公府之最,光这道影壁,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原来这影壁却是用整体大块的北雍玉,依着原本的石料纹路,雕成了高山流水之形,足有两人般高,真如一座风景秀美的小型山脉,屏嶂着清梧院的入口
在山石下头还植着大片的兰草,此时已近深秋,这兰草却毫无凋零枯败之相,想来是有花匠在精心照料着的
姜缨瞧见了这影壁,倒隐然在心下有些期待起来
眼角余光瞧着罗嬷嬷正对细细观察,便大声赞道,“哎喱好大一座石头山,难为人运得”
说着上手就去摸,“我在乡下也见过这么大块的石头,没想到还能摆在家里,看着还怪好看的么”
罗嬷嬷无语地干笑两声,心想,这是北雍玉啊三,不是你们乡下出门就能见着的那种好吧?无不少字
姜缨摸完了影壁,便几步转了出去,没了遮挡,视线一览无遗
一瞬间姜缨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原先听到对这清梧苑的赞誉之词,说人间仙境之类,姜缨上辈子是金枝玉叶,没见过,还当那些不过是国公府的人夸大其词而已,如今亲眼所见,也感到心下被震憾了一把
但见豁然开朗的空地上是丛丛芳草,奇石林立,翠竹黄花,芭蕉海棠巧妙地点缀其间,中央是一条洁白石子铺成的小路,曲径通向中间的一座绣楼
那座绣楼有三层楼高,是砖石和木枓的混合结构,形制极为独特,如一个分层的亭子,最上面的第三层四面都是回廊,临空当风,更显得这通体翠绿色的绣楼亭亭而立,映衬在碧天白云之下,通身闪着玉润的光泽,淡淡的香气随着云雾在院中飘散开来
而这绣楼的左侧,便是一片湖泊,从绣楼的侧面,伸出一道木制的长廊,直直通向湖中心,长廊的尽处,是个可以休息小憩的阁子,沿着长廊的水面上,碧色荷叶层层叠叠,可想而知,若是早上几个月的话,这湖中荷花盛开的美景
姜缨走近那绣楼,果然远看只觉得形状秀美,与周边环境相互映衬,走近了才果然国公府财力雄厚啊
原来这绣楼居然是用绿色的北雍玉做的砖,香楠木做的门窗,难怪看起来有玉色的光泽和微微的香气呢
不过那时不时飘的缕缕轻雾是回事?
姜缨伸手去捞一缕刚好飘过身边的白雾,傻乎乎地道,“罗嬷嬷,这里有烟?可是哪里在烧火么?”
罗嬷嬷咳了声道,“三随我来”
无奈啊无奈,今儿总算叫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了
罗嬷嬷领着姜缨从绣楼的右侧绕,这绣楼远处看着不算大,等走近了才居然着实不鞋横向从这头走到那头,都要走上百步的样子
右侧是个林子,里头多是翠竹和梧桐,看那些梧桐树,都是高大粗壮,很有些年头了
罗嬷嬷解释道,“这梧桐树当年建国公府时就已有了的,当年老国公道梧桐是吉树,就都留了下来,把这一片地划做清桐苑,不过绣楼却是后来缈两三岁时才修的”
她们在林间小路上走着,果然走了不过十几步,就看到林中立了块巨大的湖石,形似卧着的凤凰,上头还镌着诗句: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那字迹倒是跟院门口的题字都是同出一人
“这字也是缈当年十来岁的时候题的”
姜缨很捧扬地点头夸道,“缈姑姑真厉害”
罗嬷嬷瞧着这三看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傻丫头涅,心下暗忖,若是府里大或是其他,想到的应该是把这些字都换做了的字好显摆一下吧?无不少字
这三呢,时刻摆出来的,都是那种乡下人进城看稀奇的姿态啊
她正想着,姜缨已经看到大片大片的雾气来源,那是在在竹林掩映间,一个白色石头砌成的圆顶小亭子,亭内挖出一口小池,大小约是半间卧室那般大,池水碧蓝清澈,冒出丝丝带着微热的白色雾气
姜缨欢呼一声,冲上去就把手伸了试试水温
福利,绝对是福利!
话说前生姜缨也有两个温泉庄子,每年冬天,是姜缨最爱去的地方,下雪天,泡着热汤,喝着小酒,再有一两个好情人相陪着,那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小凤凤就和她去过温泉庄子,当然了,那时他们不过是略有暧昧的蓝颜知己,虽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却是不同的池子,中间又隔着屏障,只不过能自由打趣说笑罢了
“三着些,看掉下去”
没见过温泉吧?无不少字稀奇吧?无不少字
腹诽中的罗嬷嬷忙跟上去劝阻,不过看到姜缨那一脸灿烂的笑也不禁眼神被闪了下
咦,好奇怪,这三明明就是生得很平常艾方才那笑容,让这个子都惊了一把?要就是在生得最好的云柳身上,也从来没有过这般令人惊艳哩?
许这就是老看中这三的原因?
“罗嬷嬷,这里可是能洗澡的地方?”
这句直白的问话将罗嬷嬷打回了现实
罗嬷嬷无奈地指着亭子四面的长梁道,“听说缈从前沐浴多是在楼里的净房,到这里来泡温泉,多是在晚上,丫头们要先用厚实的锦缎搭在这上头,才能在里头”
姜缨兴奋劲儿还没,“那,那我今儿晚上也要在这里泡一泡”
您倒不认生,楼里的卧房还没去看,倒先要在这里泡水了
罗嬷嬷心下吐槽,却是笑道,“这回才搬进来,也不知那些厚实锦缎有没准备的,怕就是有也都是陈年旧的,不如等几日,都备好了再泡也不迟”
姜缨大咧咧地道,“旧的就旧的,一样能用,再说不用锦缎遮着也没关系,这里头又没有外人,找几个丫头在边上看着就是了”
罗嬷嬷嘴角直抽抽,“三,还是回绣楼里先看看卧房吧,听说里头跟仙宫一般哩”
就是府里丫头也比这三矜持几分啊
罗嬷嬷赶紧转移话题,不然以三那两眼放光的程度,万一当场就要跳进水里可办?
姜缨这才略有遗憾地随着罗嬷嬷返回绣楼,这小楼第一层大约是用来待客的,四个角落里都是小阁,有书室绣房,还有画室琴室
中央是个大厅,厅内都是用的楠木板打成隔断,有的可以推拉开,露出其中藏着的各色古玩器物,想来是因这绣楼是女子所居,其中的玩器也都是适宜淑女们的,以玲珑精巧,秀美雅致为主
罗嬷嬷让人把各处的隔板都拉开,露出的各种玩器,粗一打眼都有上百件之多,若是一一看,着实让人目不暇接
虽则异世的珍品玩器与浣花朝有些差异,但认真论起来,也都大同小异,姜缨上辈子见得多了,只是瞥了一眼便道要上楼去瞧瞧
罗嬷嬷暗叹这三不识货,方才见了温泉乐得笑眉笑眼的,如今这些说起来,哪一件也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国公府里这么些,怕是她们屋里的加起来,都不及一厅里的珍贵呢,可这三倒好,只瞥了一眼,兴趣全无的样子
看着三欢乐地上着楼梯,发出咚咚的声响,罗嬷嬷认命地跟了上去
一上到二层,看着一排的房门,姜缨东瞧西望的,不要进哪一间,看着靠东边的那间似乎最大,便迈开步子就要推门
咦,这门推不开?
罗嬷嬷终于上得楼来,略喘了口气道,“三,那间屋子不能进,是从前缈住过的,西边这间卧房已是收拾好了,就在这头”
说着便指向相反的方向,姜缨目光一闪,心想,这缈看来果然受宠,这都人没了十好几年了,居然还濒着她的院子,她的卧室
姜缨进了西边卧房看了看,不出意外的,果然是奢华绮丽,就是给公主当卧房怕也是够了
这卧房也分为里间外间,按规矩是要有两个上夜的丫头伺候在外间的
姜缨却是以有外人在睡不着为由,定下了不用外间丫头上夜的规矩,罗嬷嬷只好把上夜的人安排在了卧房边上的小隔间里
这二层的卧房共有五个,除了一间锁着,一间姜缨用外,其它三间都用来做客房,可以招待的闺友——虽然罗嬷嬷真心怀疑,这样的三,真能在豪门贵女间交到(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九十 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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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幽影
九一 幽影
这二层的每一间卧房边上,都有几个小的隔间,看来是准备给伺候的丫环们住的,姜缨打开一间瞧了瞧,见虽然小了些,但一应用具都是齐全的,而且品质还不低,比姜缨在赵府里的住处,可要强好些了
姜缨让王丑姑住了其中的一间,虽然姜缨一直习武,但以她十三岁的低龄还是差了些,再说这无论是前生还是异世,姜缨的习武资质都不算多好既然有高手,自然要让她住在边上
罗嬷嬷却对这安排有些不大满意,若按照从前缈留下的规矩,这绣楼本应是身边的大丫环,那种没嫁过人的青春少女才有资格入住这如月宫一般的绣楼的
其他粗使丫头婆子,甚至就是这个老身边的嬷嬷,都要住到林子另一边的一排当做下人房的院里去,白天才伺候的如今却因王丑姑是姜缨身边的旧人,就要让这么一个五大三粗,汉子一样的丑妇人混入楼内,想想都觉得煞风景
姜缨却是丝毫不以为然,“王力气大,万一夜里有个风吹草动的,她还能出个手,那几个小丫头哪比得过王”
“三想太多了,国公府是地方?清梧苑里又有婆子上夜的,哪还会有风吹草动?”罗嬷嬷听的哭笑不得,真心觉得三是杞人忧天了
姜缨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不会有,就算是没有歹人,这里地方大,树也多湖也大,万一有蛇艾老鼠艾癞蛤蟆的半夜进了屋里呢?”
罗嬷嬷抽了抽嘴角,想说收拾苑中的打扫婆子和花匠这么些人,可能会有这些?不过转念一想,话说的满,万一哪天,真进了个进来,可不是要着落在头上么,只好应了姜缨的安排
王丑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着这般精致的屋子,原先住在卫府,给她单独一间屋子,就觉得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如今居然还能住进这仙宫般的楼里,两只眼睛都不够看的了,瞧着这样也好,那样也新奇,乐呵呵的合不蚂,住的隔壁,直拍胸脯道,“夜里若是有事,只管喊俺一声”
换了新居所的第一个夜晚,姜缨躺在床上,灯都灭了,屋内一片黑
只有糊着茜纱的花窗那边,因有厚厚的帘子遮着,才透进来一点月光
屋里有些香气,姜缨如今很不喜欢熏香之类的,一早就吩咐过不让用香炉熏香屋里余下点香气也是之前收拾屋子的人不三的习惯,拿了贡香熏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香气的原因,姜缨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人影在脑海中闪现,一叠叠的片断似乎曾经相识,却又都是不好的回忆
几番醒来,都听到外头不知是在发出沙沙的声音,起先还当是外头下起了雨,后来听着那声音时有时无,倒是近在窗边!
不会是白日里说蛇鼠之类的,夜里就真的被说中了吧?无不少字
若真是这些,姜缨又不是真正的娇弱,哪里怕这些,就是看了难免恶心罢
姜缨从一边放着的随身荷包里,摸到出几枚绣花针,扣在掌中,正待射出,想了想,还是另取了支小竹管,把绣花针摸着黑装了进去,轻手轻脚下了床,对着窗外发出声音处用力一吹!
“啊”
只听一声惊叫,接着便是一串撞击闷响
窗外居然是人?
想来正好中了飞针,那人便自二楼滚落了下去,跌在地上的时候又发一声惨叫
要说国公府里的丫头素质就是不弱,这几下动静,便惊醒了一楼和二楼守夜的丫头们,纷纷点起灯要看个究竟
不过还是王速度最快,几乎是过了没有几十息,姜缨的房门就被拍响了,“缨,缨,你样?”
姜缨赶紧把门打开,她可是王的急脾气,再不开门,怕是要上脚踹开了
“我没事,刚才有人趴在窗外现下掉下去了”
王丑姑一听,马上推开姜缨指着的窗子,自上而下看,果然在月光地里,有个人影正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就要朝湖边的方向逃
“往哪跑!”
喝声如雷,王丑姑不走寻常路,直接就从窗子跳了出去,身形虽然粗壮,落地倒是很轻巧
那人影身上有伤,跑得不快,才不过逃得十来步就给王丑姑自后扑倒,按在了地上
王丑姑未被休之前,虽然一身吓人的蛮力,却是从未用在与人争斗上,她是个童养媳,夫家的婆婆妯娌小姑一大家子人,哪个的地位也比她高,有时婆婆和还会动手把王丑姑打得一身伤,她也从来没想还手,只是懵懂地顺着老辈们的话,千年的熬成婆,咬牙受着,总有一天会好的
可是她努力干活挣钱,任劳任怨,挣到的钱比家里人都多,还一文不少地上交给婆婆,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半个字的夸奖,吃穿上她永远是最差的一个,就这样,丰年时夫家多打了些粮食,存了二两银子,就要休了臭哄哄的婆娘,要另娶村东头自带三亩地嫁妆的小寡妇
若不是缨赶着大马车去接了她回卫府,只怕她不是投了河就是沦为要饭婆了
王丑姑几乎不识字,并不书上还有个士为知己者死的话,但她简单朴素的思想里,早就牢记了以下的信条
一,缨是好人
二,欺负缨的是坏人
三,坏人该打!
当王丑姑的拳头如石锤般砸下来时,那地上的人疼得脸都变了形,鬼哭狼嚎着惨叫救命
恨只恨,为何手贱来招惹这位村姑三,再挨几下,要出人命了啊
数盏灯笼打着也凑到了近前,正是楼内丫头们听见了动静,又见那使坏的人已经被打倒,这才都忙跟看
姜缨也穿好了衣服,下得楼来
灯光明亮,照清了地上那人涅,却是个鼻青脸肿的子,嘴唇上还滴着血,已经被打得头发乱蓬蓬的,衣衫也破了几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了
“招福家的!是你!”
丫头们有好些都是认识这,不由得惊叫出声
果然是内鬼!
姜缨点点头,心道罗嬷嬷还说这里平安的很咧,这不打脸么?
因下人们住的地方离绣楼有些距离,这边的热闹,那边怕是还没听到,姜缨便指了个丫头去后头告诉罗嬷嬷一声
既然是国公府的婆子,自然是由罗嬷嬷处理为好
那丫头拎着灯笼匆匆而去,走到绣楼下时突然尖叫一声,转身就朝回跑,“蛇!蛇!”
那小丫头也不过十四五岁,直吓得面容失色,才跑了几步,脚底就打了滑,一跤跌倒手里的灯笼也滚落在地,火光一闪,便熄了
姜缨冲着那边望,见小丫头哭喊指着的方向,正是窗子下头,心里不由得冷笑
这蛇必是招福家的带的了
这边的丫头们一阵恐慌,胆小的已经打起了哆嗦
幸好这里有几个是当初姜缨挑出来的,倒没有那般胆鞋其中一个丫头赶紧叫道,“大家快护着三蛇也怕人的,未必敢”
王丑姑半跪在地上,把招福家的压得动弹不得,听这些丫头一惊一乍的,不由得哈哈一笑
“不就几条蛇么,看把你们吓的!”
说着就转头找趁手的工具要把地上的人捆了,姜缨在一边提醒
“用这人的腰带”
王丑姑笑着应了,一手就抽了那的腰带,利索地把那人捆了手,又活学活用地拿那人的汗巾来捆了脚,这才拍拍手站起身来,指着地上对丫头们说,“你们看着些莫让她跑了”
丫头们忙点头称是
一个机灵的丫头赶紧递上盏灯笼,王丑姑一手接了,拿眼在四下里一瞅,搬起道边一块做路牙的石头来,拿在手里如一块板砖似的,大步就朝那边冲了
此时的王丑姑,想是正在睡梦中就突然惊醒,外衫未着,头发披散,光着两只大脚板子,论起实在是粗俗丑陋之极,然而那勇猛无畏的背影,却俨然成了此时众丫头的膜拜对象
这里的好几个丫头白天时没少对王丑姑翻白眼,觉得这丑婆娘能混进贴身丫头的行列纯属是三不知好赖如今也都暗自庆幸,多亏王在绣楼,不然这使坏的人拿不赚蛇也没人对付
那边王丑姑已经揪到了那条作祟的蛇,发一声喝就把蛇头拍了个扁
地上还有个口袋,想来正是那子装蛇用的,王丑姑将死蛇扔了进去,仍旧扎好口
以王丑姑的身手,这一个子和一条蛇的战斗力哪里够看的,姜缨从一开始就不的,见蛇已除,又派人去寻罗嬷嬷(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九一 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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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世子
九二 世子
深更半夜,居然有黑心下人爬到楼上,意图把蛇放进三香闺!
到了天亮,国公府主子们吃完早饭,这八卦已经如野火般地传遍了整个府里的下人圈子
云老听了大怒,命人把一同管家的史氏和杨姨娘都叫到了秋锦园去,又把那个被抓住的子提了,要一同审案
罗嬷嬷带着几个当时在场的丫头也到秋锦园去,细细说了当时的情状
老听了固然是脸色铁青,大眼神微闪,杨姨娘却是面上忧心,眼中略得意
这案子还用审么,这必是大见这三居然能住进清梧苑去,心中不忿,这才指使清梧苑的下人,用蛇来给三一个下马威
大半夜的屋里多条蛇,就是那丫头不被蛇咬伤,也能吓个魂不附体啊
老也是想到了这节,瞪着儿媳史氏的目光如刀如剑,寒光四射
哼,好个眼浅心黑的史氏,让三丫头进清梧苑是的主意,她却第一天就弄这么一出
幸亏那丫头身边有个健妇把人和蛇都给抓了,不然真把三丫头咬了吓着了,可不是坏了大事!
你想下老太婆的面子,就莫怪老太婆不给你留脸!
史氏和杨姨娘站在下首,头都是微低,目光略略下垂,都生怕被老的怒气波及
老高坐堂上,当着她们的面,用力摔了一个茶碗
史氏离得最近,溅了一裙脚的滚水,虽然没烫着,脸上也感到讪讪的
自从老回祖地长住之后,好些年没人这般当众给她没脸了,就是受尽国公宠爱的杨姨娘,也只是暗地里挣一挣而已
不过令她六神无主,心绪不宁的还是早上女儿云棋吞吞吐吐供出的那番话
那招福家的放蛇,居然是云棋让她奶娘去指使的!
云棋本来就看不上三丫头这个乡下来的,如今三丫头占了府里最好的园子,身为府里身份最高的,云棋更是气不过,跟云柏两个一合计,就想出了这么个点子
那招福家的年轻力壮,小时候也在山村里长,惯会爬树上房的,后来才卖进府里,成年后嫁给了家生子招福,那招福又是云棋奶娘的堂侄子云棋奶娘给了这婆娘五十两银子,这招福家的头脑简单,想着深更半夜的,只要避过守夜的婆子,爬到二楼,把蛇一放,她赶紧就跑,神不知鬼不觉,这五十两挣得岂不容易?
好么,没想到她刚把窗纱撕出了个小洞,冷不丁的嘴上就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也不知哪里射出一根针来,惊得她手上一滑就直直摔下了楼,好险没把腿给摔折了,偏偏三身边的那个子如此厉害,几下就追到她,来个人蛇并获
招福家的被关在小黑屋里一夜,如今被压着跪在府里见都难得一见的主子面前,不由吓得哆哆嗦嗦,匍匐在地
史氏见她这番涅,就事情要糟,这一牵出云棋的奶娘来,不就把云棋也暴露了么,放蛇这件事往小了说可以当成是玩闹,往大了说可就成了残害手足,虽然那三丫头是个来历不明乡下长大的,但看老太太这重视劲儿,这事怕是不能轻易了结
史氏赶紧趁着老没开口之前,喝斥了招福家的几句,暗示她开口招认之前,先想好了,莫要乾家人
只可惜招福家的本就不是个伶俐人,不然也不会一直在清梧苑这个没有主子的院子里做最粗笨的打扫活计了见史氏这般利害,想着不如把堂婶说出来,看见四的面子上,也能给一个从轻发落
于是,史氏弄巧成拙,招福家的还没等老喊打,就自动地招出了是夏奶娘给了银子指使做的
老心中冷笑,就这史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做坏事,也蠢得令人发笑,偏偏这般蠢妇,却是国公府的,世子的亲娘!
“好一个当奶娘的,快去把夏奶娘给绑了!”
看着底下四名婆子应声小跑着去拿人,云老瞟了史氏一眼,心想有这般蠢妇,养的两个嫡出小的也是蠢笨不堪,真真是家门不幸!
“史氏你挑得好奶娘,居然把这样黑心烂肺的放在我孙女身边,你安的是心肠!”
老声虽不高,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重,史氏心里打了个突,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还是身后的一个老妈子扶了把,压低声道了句,“莫慌”
史氏眼角扫,见是一向跟着的田婆子,不由得心下一定,稳了稳身子
这田婆子为人老道,足智多谋,可谓是史氏身边的宅斗智囊
十年前她在府里被婆婆憎恨,嫌恶,旁有杨姨娘青春正盛,美貌如花,千伶百俐,手段有高,几乎把国公的心都给笼络了,史氏这个正经国公好险就要在府里占不住脚了
幸好史氏还有女儿可以依靠,特别是云松,自小就聪明大气,行事跟大人一般,十四岁就给亲娘找个靠谱的心腹,在内宅中权充狗头军师,给史氏出谋划策,史氏这七年来才能慢慢翻盘,在国公府里争回半壁江山,与杨姨娘形成相持之势
田婆子张开嘴,以口形说出世子两字
史氏这才豁然醒觉,何必这般做小伏低,都是有儿的人了,亲生的也是世子,未来松儿袭了国公之位,这保国公府里还不是说了算,这老太太还能活几年,她如今就算是虚张下声势,还真能动不成,十几年前都挺了,如今还怕个劲儿?
“老太太恕罪,儿媳确实是有识人不明之罪早没看出来,那夏奶娘居然是这等包藏祸心的,倒是苦了我那棋儿,自小儿就老实,还不知被那黑心下人欺负咧!”
说着,史氏便拿出帕子来擦眼眶,她可不是杨姨娘那般,说哭就哭珠泪收放自如,只好做做样子来给老太婆看了
在角落里听着的罗嬷嬷,面上纹丝不动,心里直吐糟
几年不见,没想到以连这种直愣愣的性子,也学会假哭了啊
那夏奶娘再包藏祸心,她敢欺负当家生的嫡?
不过能眼也不眨地在老面前说这种鬼都不信的话,这算是…进步了吧?无不少字
这是由蠢妇人变成了滚刀肉了,时候这史氏也学会了这一套了?
哼,这莫不是自觉得有了底气了?
云老收回了瞪着史氏的目光,略闭了眼,不去看这史氏的涅
那夏奶娘一家都是史氏的陪房,在府里一向是仗着势,是史氏的好狗腿,史氏动不了,敲掉她一条狗腿总是好的
毕竟这府里的天,还没变呢!
盏茶工夫,就听门外有人禀报,“回老,,夏奶娘已带到”
云老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道,“先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一边拿起丫环新上的茶,轻轻呷了一口,道,“这种黑心背德的妇人,没皮没脸的破落户,我国公府里可是留不得了,打完了连同招福家的,两家人都送到官府治罪去!”
你不是不想要这张脸么,那就让你好好的丢下脸!
站姿端正的杨姨娘虽是半低着头,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下,要不是上头还有两位在盯着,怕是都要笑出了声来
这么多年了,老这性子倒是属老姜的,越老越辣啊
这黑心背德,破落户的话哪里是说奴才,分明是指桑骂槐么!
那史氏,虽是威远侯府的嫡女,可威远候在十七年前就已经获罪夺爵,全族都是小老百姓了,嗯,不…比小老百姓都不如,他史家的后代子弟,三代内不得参加科考武举…
哼,三代以后,怕是穷得都吃不上饭了吧?无不少字还参加科考武举?
当初也是国公府里仁义,这史氏又好运道地怀了身子,不然以她的身份,还能继续坐着国公的宝座?
史氏自然也听得出来,脸色忽白忽红,手里握的帕子快被她捏成了个团
但这夏奶娘是的陪房,且又是听了棋儿的话才去买通招福家的,万一到了官府大堂,吃打不住给招出了棋儿,这小女儿的名声…
史氏硬着头皮劝道,“老太太还请三思艾这家丑不可外扬,奴才有,老太太只管打罚就是,若是送到了官府,怕是有损府里的名声”
云老哈哈笑了一声,“名声,敢做就莫要怕扬名,我子也算是黄土埋半截的了,不怕丢人,至于那些黑心眼子的,要名声做?”
说着一挥手,外头已经开始施刑,听着啪啪打板子和堵了嘴的闷哼声,史氏脸渐渐涨得通红,后背出了一身汗,还是没想到该阻止云老送夏奶娘进官府
正着急间,只听外头小丫头清脆地声音传来,“大”
接着便是清朗的男子声音道,“祖母可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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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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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凤命
九三 凤命
罗嬷嬷回到清梧苑,颇有些心事重重
原本她身为老的人,又被派来伺候三,按理说只要把三这边的事料理好就是了,可眼下看起来,这三才来府里没多久,就对上了史一系
今天更是为了三夜里差点遇蛇一事,老把夏奶娘都差点送了官府,虽然后来有大及时前来解围,那夏奶娘仍然逃不过打一顿然后全家被发卖的下场
当时她可是瞧得清楚,眼里那不加掩饰的阴毒,还有大温和带笑的表情下暗含的凛溻,这,虽然在这些事里也没做,可是落在了他们眼里,将来…
边走边想着心事的罗嬷嬷就朝绣楼中走去,正好碰上个姜缨身边的大丫头,那丫头招呼了罗嬷嬷一声,道,“罗嬷嬷可是要找三么?三现下不在楼里”
罗嬷嬷稍觉意外,“三去了哪儿?”
今天一早,去给老请过安就回清梧苑的三,难道开了窍,去拜访府里其他人了不成?
那丫头捂嘴嘻嘻一笑,“在明泉汤那里泡着呢”
罗嬷嬷无语了,这三是没心没肺啊还是没心没肺?
秋锦园里两大主子都剑拔弩张,硝烟四起了,您这个引发了这场大乱,号称受了大惊吓的苦主,倒有闲心去泡温泉玩?
不过,…罗嬷嬷眼光一闪,倒是想起云老交待过的一件要紧事来
秋风微凉,而午后阳光晒在身上,倒是暖洋洋地,让人忍不住从骨头缝里透出些懒散起来,罗嬷嬷走过梧桐树和翠竹的林子,路过那块形似卧凤的大石头时,停下来用手摸上了一摸
跟着拿着的小丫头兰草瞧着老嬷嬷这般举动,难掩好奇,清脆地问道,“罗嬷嬷,听说这块石头是有来历的,没成亲的姑娘摸了,能有好命,可是真的么?”
公府里下人都传说这块卧凤石是自天而降,没有公府的时候就有了这块风水宝石,后来围着这块卧凤石,灵气渐聚,这才生出了这些天生天养的梧桐和翠竹,能摸过这石头的小姑娘,几乎都是好命,出嫁也能嫁到个好人家去
只不过这清梧苑在国公府里一向神秘,看守清梧苑的大都是些上了年纪或嫁过人的婆子们,门禁又严,小丫头们就算是想摸摸,也无门可入,这回还是三回府,才带了十来个丫头进来,府里的小丫头们私下里说起来,都挺艳羡的,虽然三出身不好,跟着她未必有前途,可就是能沾光摸一把卧凤石,那也是顶顶好的
罗嬷嬷笑了一声,“不过是传闻罢了,你们这些小丫头,整天就光想着好事,罢了,看你这眼巴巴的涅,你来摸上一摸吧”
兰草听了大喜,连声道谢,把一只手在身上擦了又擦,这才翼翼地把手放在那卧凤石上,这大石头形状如凤,凤头经过风吹雨淋,已经光滑如镜,小丫头的手张开,在凤头贴了几息,这才收回,笑嘻嘻道,“哎呀,以后我可不洗这只手了”
罗嬷嬷也逗乐了,笑着啐她一口,催着赶紧走人
心里却是感慨,若说摸一把就能得个好姻缘,那当年缈可是最喜欢这卧凤石的,摸了怕不只千百回了,不见有个好姻缘…
蓦然心里一动,哎呀,难道说,就是因为摸得次数太多,才导致求亲的太多,反而最后没落个好下稍?
罗嬷嬷被的猜测吓得着竦然一惊,回头瞧了这传说中的灵石一眼,顿觉心中发毛,赶紧跟着小丫头朝温泉亭走去
罗嬷嬷走近温泉亭时,正好远远地看见一个大丫头拿了小杌子,笑眯眯递给在蹲守在一边的王丑姑,“王坐”
王丑姑受宠若惊,有些笨柮地谢了声,接了那花梨木做成的小杌子,但见小杌子做工精细得很,杌子腿上还雕了花,边角都磨得比王丑姑的脸还光滑许多倍,杌子面上还包着一层软垫,只拿在手里,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就算不懂这些行情,王丑姑也这怕是值老钱的,有些不舍得地坐在了上头,眼睛四处瞧看,尽职尽责地在沐浴时,担当着护卫之责
一转眼,瞧见罗嬷嬷带着小丫头自林中走出,王丑姑冲着罗嬷嬷点了头,算做打了招呼
罗嬷嬷朝着温泉池子一望,登时额角青筋乱跳了几下
但见亭子四面大梁上都挂了遮幕,那三面还好,朝向这边的却是半卷着,露出了在里头泡得正美的三
这三脱得干净,半坐在池中,露出了不着一物的肩膀和脖子头发倒是全都盘在脑后,用厚厚的布巾裹了,看着就像是一颗硕大的蘑菇头,配上三那恣意的眉眼和纤细修长的脖子,反有一种好笑又奇异的感觉
而一池水被三面深红金纹的遮幕映成了深红色,更显得水中的小丫头肌肤玉白娇嫰
小丫头面前还漂浮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细长的水晶杯,瞧着杯中水色深红如血,也不知是,瞧见罗嬷嬷看向,小丫头抿唇一乐,一手端起了水晶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这一边泡着温水,一边还能看着外头的景色就酒,这三倒真是比个贵还会享受!
可是您是位不是爷们艾这么不知矜持,大白天的,幕布不遮全,还要露出一面来是要闹哪样啊
而且在温泉里饮酒这种事,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做得出来的么?
嗯,不对,就是及了笄,也不能这样!
罗嬷嬷给惊的都有点糊涂了,指着半卷着的帘幕就要让给放下来
“快…”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罗嬷嬷忽然想到来的目的,立时又收了声
却是遥遥冲着三一福,笑道,“三,老奴方才从秋锦园处,正要给禀报哩既然正在泉里泡着,老奴早年曾经学得一手头颈部推拿,老每回乏了,就让老奴给按按头颈,昨夜没有歇好,不如趁着在这里,老奴给推拿一番?”
姜缨目光一转,这位嬷嬷这还是头一回这般殷勤,笑得跟朵掬花一般,不如就看看她有何目的也好
姜缨点点头,将身子靠在了池边,懒懒问道,“那放蛇的婆娘可招出后头的人了?”
罗嬷嬷拿了条帕子沾了泉水,细细把的手擦干净
这才解开包着姜缨一头乌黑长发的布巾,将布巾铺在池边,又在姜缨头下垫了个软枕,动作轻柔地将姜缨的长发平铺在布巾上面,两手开始按摩姜缨的头皮
一边道,“那招福家的招了是棋的奶娘夏奶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她带着蛇半夜放进屋里的”
姜缨微闭了双目,“棋?哦,就是那个大眼睛,尖下巴的漂亮么?”
要不们都想搬进来呢,光是这一池温泉,就值得争上一争了
罗嬷嬷正在按摩的手指顿了一顿,无奈地道,“大眼睛,尖下巴的那位是五云楠”
三,您老倒是上点心艾别连要整治你的主儿都记不得么?
罗嬷嬷忍不住要为姜缨捏一把虚汗
罗嬷嬷的手正好按到一处茓位,又痛又麻,却觉得有一种痛快之感
姜缨舒服地呼了口气,这才接着问道,“哦,原来那位白白胖胖的才是棋她的奶娘为要往我的屋子里放蛇,我才进国公府,又没得罪过夏奶娘的”
“三,那肥啊胖啊这些字眼可万不能在四面前提”
罗嬷嬷提醒着,虽然她长年跟着老在阳平城住着,但一,遇到府里的老,府里发生过的大小事,也个七七八八
史生了两个女儿,大姿容出色,号称有当年缈七分美丽,四云棋却是跟史酷似,偏偏脸形又随了国公爷,于是组合出来的容貌就有些逊色,再加上胖乎乎的身材,导致了这位四性子自卑又自傲,一撺掇就着
听说前几日五云楠笑话了她几句虽然是嫡出的,不也一样挨不着清梧苑的边儿?许就是那会儿,棋才动了整治三的念头吧,若是三不知轻重,哪天在棋面前说了胖啊肥啊的,不定棋就能跟爆炭似的,当场点着
“夏奶娘,她,怕是为了她家在不平吧?无不少字”
一个奶娘,真的有那般忠心,可以赔上的身家性命和一家子老小的前途,就为了给任性刁蛮的出口闲气?
这样的理由,就是罗嬷嬷在说着这话的同时,也是不信的
可是不管信不信,这就是世子审出来的结论,于是大家都必须信了
“哦,罗嬷嬷是说,本来老很生气要把夏奶娘一家子都送官,恰好世子爷来了,说了很多老喜欢听的话,还带来了在南方专为老搜集来的礼物,一扇双面绣的绣屏,而且说明儿要来清梧苑看望我这受惊的三,还要带着庆贺乔迁之喜的礼物?”
云老就是因这些话,才回心转意,不再坚持送官,而是交给世子去审这案子,才得了个这般的结论
姜缨半闭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
好一个手段玲珑的世子爷啊
“正是呢,明儿世子爷就要,三可得…”
忽然间消了的声音,还有停顿下来的手,让姜缨睁开了眼,顺着上方老嬷嬷的视线,落在了的胸前
那白玉般的肌肤,少女略显平坦的中间地带,上头居然浮现出鲜红欲滴的图案
一只展翅欲飞的彩凤!(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九三 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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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客人
九四 客人
姜缨心中一惊,伸手便去擦拭
这鬼?
自来了异世这些年,沐浴更衣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个图案啊
谁知那凤形却是越擦越明显,倒似从肉里向外透出皮肤的一般姜缨只搓得几下,胸口都一片火辣了还是愈加鲜明
罗嬷嬷本来正自发呆,瞧见三这般自虐的举动,忙唬得上前直劝
“莫慌,这是生来的胎记,是不会掉的”
姜缨疑惑道,“方才明明还没有,这是突然长出来的”
这太不科学了,谁家的胎记是转眼间冒出来的?
罗嬷嬷眼中透着藏不住的喜色,的声音也和悦了不少
“这种的叫暗记,一定要遇热或遇冷才能现出来的,三莫慌,身有凤记可是大吉之兆”
姜缨心中暗想,难道姜二妮本尊,身世真的有些古怪不成?
不过身世离奇,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姜缨真心不想扯上这些啊
哼,大吉之兆,我看是麻烦之兆还差不多!
姜缨表现的一脸郁闷,“这个叫凤记么,明明是是个鹊儿的图样么”
罗嬷嬷笑容不减,“鹊儿的尾巴哪里有这般长,这般好看的,这是凤凰没这清梧苑当年是依着落凤灵石修建的,当时就有高人对爷说,这地汇集灵秀,日后必出一凤,爷这才为缈修了这清梧苑的…”
听着罗嬷嬷巴拉巴拉把清梧苑和灵石的各种故事传闻说了一遍,姜缨泡在温水里,头颈茓道被轻轻按摩着,耳边又有国公府的八卦可听,倒是自在地毫无压力
等罗嬷嬷差不多说完,姜缨忽然如呓语般地低声问了句
“既然这样,老为何让我来住这里?”
她算是明白了,清梧苑乃是人间神境
只有国公府里最被看好的才有资格入赚那么她这个半道捡的三又有资格呢?
不怪胖丫头云棋妒忌得红了眼要下手,是艾姜缨这村姑出身的丫头凭?
论出身,不如云桑云棋
论长相,不如云柳云楠
若论规矩扯才艺,大约那四个都能甩出姜缨几条巷子去
就算论的是老的喜好,那也是长年在膝下抚养的云柳胜出吧?无不少字
难不成,还就为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所凤记?
罗嬷嬷语塞地答不出来,想了半晌方道,“老这般安排,自然是有道理的”
只她这长年的老人,也不过是隐隐猜出跟凤记有关罢了
“当年的缈姑姑也有这个劳什子么?”
姜缨用手摸着那颜色红艳娇异的图案,状似随口问道
姜缨问着话的同时,也的地在身上扫视过一遍,还好,其它地方还是正常的
“有啊…”
罗嬷嬷话才说出去就有点后悔,缈身上有凤记这件事在国公府里可是知情人极少的,当年缈的丫头们,也是死的死,卖的卖,就剩下几个也被送到偏远的乡下去了
真是,这积年的老嬷嬷,倒被小丫头给套出了话,虽然说方才一见了凤记,她就已经毅然绝然地打算要效忠三,为一家搏个前程的
看着姜缨,这丫头正眯起眼,一脸舒服得快睡着的涅,仿佛根本没体会罗嬷嬷那两个字的信息量,罗嬷嬷这肝里,就有些打鼓
三这样有点缺心眼子的性格,真的会是凤命么?
罗嬷嬷转念又想,这么,要那般聪慧其实用处也不大,只要命好,人不是蠢得太厉害就行了,能得了男人的心再生几个得力,自然心也不用操,位置坐得不要太稳哦
就比如说国公史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靠的实例!
三再没心机,也还没像国公那般的愚蠢呢?
罗嬷嬷此人虽然没念过多少书,识字也有限,然却在多年的内宅生活中yin浸,无意间就真相了的确,这异世最不招男子喜爱的,往往就是那些明明很蠢却偏偏自以为聪明无时无刻要显示她们存在感的那一种
幸好,这三并不是
姜缨泡了半个时辰温泉,直有些昏昏欲睡
因温泉泡长了有害无益,便起来穿好衣服,回了绣楼,一路走来,原本的困倦倒是渐渐散去,也就趁着不到傍晚,去绣楼的一层四处转转
这一层除了大厅和丫环们值守的偏室之外,还有书室绣房画室琴室,姜缨先到书房去瞧了瞧
这书房倒是挺大,四面墙都做成了顶天立地的书架,上头放的满满当当的书
粗粗一眼扫,除了世面上常见的那些典籍经史外,更多的倒是诗词文集和传奇话本听打扫的婆子们说,这间书室里的书都是从前缈留下来的,缈过世后,老太太便不让任何人动这楼中的,这书房也好些年没人来了,就是打扫的婆子们隔几天来一次
果然国公府的财力就是比赵府强得多么,这间书房的藏书至少是小赵祥房的三倍
这些书里,姜缨有兴趣的也就是史书和传奇话本了
随手抽取了本前朝写的传奇,名为玉仙记,准备带到卧房里去看自从做了这三之后,空闲的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不过据说过两天就不会有这般悠闲了,新的教养嬷嬷就要来了
这回的嬷嬷可是刚从宫里退下来的,要比先头那两位厉害得多先头那两个嬷嬷自从在阳平县教了姜缨之后,一个要告老,一个要还乡…
这是在清梧苑的第二个晚上,这回睡前,大丫头们怕再有前夜那般被人放了,在屋子里来回仔细检查了几遍,这才敢让三进去睡
姜缨随便看了几页玉仙记便放下去睡了
这玉仙记说的是一家富室,生了个女儿花容月貌,聪明伶俐等等总之各种优点齐备快要及笄时,家里来了个年轻英俊的书生,是富室家少爷的同窗
姜缨在异世这几年,传奇话本可真没少看
因此只看这几页就可以大致推测后文的走向了啊
姜缨闭上眼盖好被子,想来昨夜折腾,白天又泡了热热的温泉,这回倒是入睡极快,几乎沾枕就着
恍惚间好像正被人按着涂摸脂粉,做盛装打扮,如牵线木偶般地穿廊过道,来到一处花园,园中花树下,正有许多人席地而坐,或酬或唱,应和来往,十分热闹
一个青年男子见了便笑着迎上来,道,“三来得正好,来随我见过王爷”
那要见的所谓王爷就站在对面,长身玉立,侧面对着,看着好似有几分面熟,却是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姜缨如被*纵着般地乖乖听话,冲着那王爷疙道,“见过王爷”
声音也全不像,软绵绵地好似没了骨头
那王爷回过身来,冲着姜缨就是一笑,但见容貌绝美,剑眉凤目,红艳如血的薄唇边居然带着冷森森的笑意…
啊呀,我滴个神艾居然是小凤凤这要命的!
姜缨一下子就吓得醒了,没想到此时天色已经亮,原来不过是那么短短的一梦,就已经一夜了
姜缨爬起床来,到外间去,照了照镜子,自觉得脸色有些发白,两眼无神
此时心下还残存着些许梦里的惊竦之感,不由得拍拍胸口,好险是梦
因这举动又想起那莫名其妙的凤凰图案来,姜缨拉开上衣,坦露出胸口,原先出现过艳红图案的地方此时却是光洁一片
姜缨略加思索,想着也许这劳什子凤记,真是泡了热水便会现出了
从前没有,想来是从来没有闲情和条件泡过这么长罢
丫头们已经都在门口伺候着了,听着里头有动静,便开口询问是否三要起了
姜缨把房门打开,坐在梳妆台前,让丫头们给梳头
快要梳好的时候,罗嬷嬷也进了外间
“三,要不要点些胭脂?”
瞧着三没精打彩的涅,虽然三不爱涂脂抹粉,梳头的大丫头还是好心地做着建议
罗嬷嬷听了忙道,“不用三年纪鞋用这些脂粉也不好,就这么着吧”
今天可是世子爷要来看的,被蛇惊吓到的就该是这般的艾若是生龙活虎,气色红润的那还叫苦主么?
姜缨很高兴要说的话被罗嬷嬷抢了,那个世子大哥不是要来看望么?
正好给他瞧瞧咱这人比黄花憔悴的小涅,好多捞些赔礼才是正经
世子云松走进绣楼大厅后,见到的就是姜缨被恶梦惊吓过后的涅
云松让身边的婆子把带来的礼盒放在地上,便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
世子摆出的就是一副要长谈深谈的架势
姜缨白着脸演弱柳扶风,“世子大哥,我…没想到夏奶娘她这般恨我…”
云松微微一笑,“三,你看看这礼物喜不喜欢?”
说着便把盒子朝姜缨的方向推了推(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九四 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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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消息
九五 消息
那盒子被云松放在二人之间的案上,大约如一个点心匣般大,看重量似乎不轻
姜缨看着这位世子大哥的意思,是要让当场打开,便伸手揭了盒子
但见盒子里整齐地码放着满满的金银小锞子金光银光,闪闪发亮怕是至少也值个几百两银子了
姜缨微微一愕,却是笑得合不蚂
“翱这么多金子银子,都是要给我的么?”
原先还当云松既然费尽心机地讨好老,肯定也会找个稀奇的物事来送给,没想到云松倒是直接了当地用银钱砸来了
这意思是示好呢还是懒得花心思,只拿银子堵住姜缨这个苦主儿的嘴就好?
“三初入府中,怕是月钱还不太够用,这些阿堵之物,倒是可拿来救急,若是有想吃的想用的,只管派人去劲松阁寻你大嫂去”
云松说着话淡淡而笑,端的是正中平和,颇有长兄范儿,只在眉稍眼角处极细微地一挑
这个来历不明的庶妹,据说是在阳平县城边远小村长大,后来又在远亲赵府里当了几年丫头,就在小表弟赵希院子里
记得当年几个,还曾经往赵希院中一游,那时应该是见过这丫头,只不过这丫头的涅平平,无甚出众,所以即使用力回想,也是没有印象了
以如今这丫头的长相来看,也不过中人之姿,倒是身量看着颇为健康,却是看不出来,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是如何能迷得赵希那个小表弟五迷三道,不止肯为她脱籍,还要带着这丫头到省城去
长年不肯回京的祖母也为了这丫头回府长赚这清梧院,似乎还是极小时来玩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机会了,如今倒是托了这位三的福,这个世子才能再度进来
看着这小丫头盯着黄白之物,两眼直发光的贪财涅,云松暗忖,也许这小丫头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祖母和父亲的用意罢了…
“呵呵,多谢世子”
姜缨乐呵呵地心想,一条蛇换得这么多的银子,倒也值得
“那夏奶娘年纪大了,越发的糊涂,只想着这清梧苑好,该为四争上一争,这才做下了这等糊涂事,如今为兄已经把那几个奴才一家子都发落到了远处的庄子上,夏奶娘和招福家的都打了三十大板了”
这些奴才却不能卖出去,尤其是夏奶娘,做过贴身伺候人的,又是史氏的陪嫁,怕是不少主家的隐秘事,自然不能放她们在外
姜缨仍然呵呵地笑着,目光还是盯着盒子
云松微微挑了下眉,这时候,但凡是个懂事的,不都是该大方地说几句话,再向道谢才是么?
这位只管傻呵呵地笑着,算个回事呢
“三莫要因此事怪了四,她也被蒙在鼓里,如今母亲因了夏奶娘之事,也骂了她几句,罚她在屋里抄写经书”
云松说得心平气和,还略带着对的些微痛心
然而又有点谁能体会他内心的无奈翱亲生的母亲和妹子都是拖后腿的,他只得劳心劳力为她们收拾局面
“嗯,哦…”
姜缨仍然是笑嘻嘻的,似乎满心都被那盒银钱给塞住了,对云松说的四三的,都是有听没有进,只发出几个字来敷衍云松
云松睁大眼睛,目光闪过一线凌厉,仔细地看了看姜缨一眼,仍然看不出来这便宜是真傻还是装傻
但想到来的目的已达到,这番送礼的举动,也多是做给祖母看的,只要祖母认可便好
再留下去,亦是无趣
云松便起身告辞,姜缨跟在后头相送,还不忘记回头吩咐一声,让王收好案上的盒子
云松心中微哂,步出厅外,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在光亮洁白的石板路上走着
云松忽然笑道,“听说赵家表弟小小年纪就考进了清凤书院,果然是天姿聪颖,年少有为,想必日后前程无量了”
翱赵湘的考中了?
虽然赵希很早就开始做准备,但听说不到十岁就能考中清凤书院的少年少之又少,但凡有一两个,也是被十里八乡传诵的神童天才,每年参加考试的学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然能考中的,也不过是不到百人而已姜缨和高嬷嬷自然也一直在为小赵希担忧着,怕他这般上心,万一失败了岂不是要灰心丧气?
如今总算听了好消息?可以为赵希松一口气了!
“哈,太好了,我就说小少…表弟一定能考上的!”
姜缨咧开大大的笑容,拍着巴掌,激动不已
云松抽空旁观,只觉得这个三这回的笑容虽然也傻乎乎的,却是太过灿烂了
很有些个刺眼
云松有些恶意地想,如果这三没有被认,怕是就要一直跟着赵希,苦等许多年,然后给比小很多岁的赵希当个姨娘吧?无不少字
“三看起来很为赵家表弟高兴翱”
姜缨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凝,这云大世子是意思?
云松微笑道,“三念着的香火之情虽然是件好事,可是以如今的身份,那赵家的人,还是莫要再有瓜葛了吧”
姜缨还来不及说,但见云松已经一拂衣袖,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姜缨不过是一个愣神,对方就走出了很远了
罗嬷嬷在一边瞧着,见姜缨怔怔地,也没有要追上去送的意思,只好紧赶着跑了几步,追,陪着,说着客套话,总算是送了世子出去
就算是打定了投靠三的主意,这世子也是不能得罪的艾就是三出嫁了,也得有强有力的娘家照应不是?
姜缨回到楼中,王正抱着那一匣子金银呢,见了便笑嘻嘻地问姜缨,“,这个要放哪里?”
姜缨接,找开匣子,看着那些金银小锞子有些发呆
忽然间目光一亮,把大半的金锞子拿出来,寻了个帕子包了,交给王,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话,王是认得小少爷赵希的,听说赵希考入了清凤书院,也很是高兴拍胸脯道,“行,我明儿就出去”
姜缨现今身为国公府三,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想出门就能随意出,倒是王身为伺候的子,可以出门去办事
赵希考上清凤书院这可是大喜事,地也得给他买些贺喜的礼物
就算是如今还不能送,但说不定时候就有了机会呢,先准备出来就好
姜缨又想起了卫浩歌,当时他可是传了口信,说也要到京城来的,不知如今怎样了
其实这些年卫浩歌的生意越做越大,手下颇有些人马,若是要脱离姜缨单干,也没困难的,但好在卫浩歌似乎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每年结帐之时,总是会把帐目理清交给姜缨分的银子也是姜缨拿大头,卫浩歌拿两成
在国公府众人眼中的穷村姑三,其实如今名下的地产和手上的银票,加起来也有个近千两,算是个小富婆了,就是那史氏生的嫡次女云棋,也不过是一月五两的月钱,她又能吃会花,这些年攒下的,才不过刚刚过百
王丑姑和同院的两个婆子一道出了府,便听从姜缨的意思拿钱请了婆子们去吃酒,倒是寻个借口出来,在京城城西各处都转了转,果然京里就是不一般,无论是街道屋舍,还是商家店铺,街上行人,都不是阳平城那小铺子能比的
王丑姑一边瞧,一边暗自点头,心想,倒要记好了这些热闹,说给缨听
她心思不算灵巧,也能感觉到虽然那个清梧苑收拾得跟月宫仙境一般,但姜缨还是住得有些憋闷的
眼光及处,正好看见一家店铺,里头摆着各种材料的雕刻摆件,想到还有要给小少爷买礼物的任务,就要进
忽然身后微风袭来,王丑姑高大的背脊微微一偏,左手疾出如电,一把就抓住了来袭者的爪子
“哎哟哟,放手放手,是我啊”
王丑姑转身一瞧,果然是熟人,正是卫浩歌手下跑腿的小厮侍墨,手被她捏着,正呲牙咧嘴雪雪呼痛
王丑姑大喜,赶紧放了手,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是侍墨艾我,我没是你”
侍墨揉着的手,笑道,“王你的力气好象又大了许多啊这些天我等在保国公府后门门口,可算是碰到你出来了走,咱们去跟前去”
王丑姑跟着侍墨在街上七拐八拐地,约摸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进了一个名为椿树斜街的小街里,街口第二间铺子,门面修整一新,牌匾上头写着卫氏药材行几个大字
王丑姑瞧着不由得笑了,“卫可真厉害”
这才多久艾新铺子就开起来了
果然能跟在缨身边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想到也夸是个有大本事的人,王丑姑就忍不住地有点心虚,还有点自豪(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九五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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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秋雨
九六 秋雨
卫浩歌听着王丑姑的夸奖略有点小自得,面上十分淡定,眼睛里却是笑眯眯地
“王过奖了”
话说当年王丑姑还在饭馆一条街上拉泔水时,被姜老大惊为天人,马上拉着卫浩歌尾随着王丑姑,然后打探名姓籍贯,上前搭话拉关系,还留了地址给这位穷苦,让她上门去玩
这位起初只当是姜缨开的玩笑,并没敢真去,后来就老能在街上碰到姜缨了,姜缨常把一些号称是赵府里下人不穿的衣服送给这位衣衫褴褛的,有时随意地塞给她些吃食
等王有些熟悉了姜缨后,经常吃不饱又老饿肚子的傻,实在是忍不住能吃顿饱食的诱惑,这才头一次怯生生地到卫府去做客,正好赶上一个恶客想要抢夺止咳丸的秘方,带着几个人把卫浩歌的住处一顿砸,卫浩歌那时年纪也不大,武力不济,且难敌四手,鼻青脸肿地被人踩在脚底板下逼问
还是王丑姑大喝一声,抄起空泔水桶就上,把那几个不安好心的混混给揍得撒丫子就逃,卫浩歌这才深切体会到了姜老大眼光的正确性,从此再也不妒忌姜缨对王丑姑的看重了
而且深深地记住了姜缨常说的一句话
有能耐的人值得尊重
卫浩歌周到地给王丑姑展示了下这新开小铺的里里外外,还把新雇佣来的两个伙计叫来,让认认脸,日后万一用到他们传个口信的也方便
王丑姑想起的任务来,便把姜缨给的银子交给卫浩歌,让他帮忙给赵家小少爷挑一份礼物
“哦,那小家伙居然能考入清凤书院?”
卫浩歌有些口是心非地赞了句,“运气可真不”
想到当时赵希跟姜缨二人,宝马香车,春风得意地离开阳平城,赵希那小家伙洋洋得意的涅,卫浩歌就十分不待见他
后来姜缨莫名其妙地进了云府来了京城,郁闷之余的卫浩歌只要一想到赵希那嚣张的小屁孩肯定更郁闷时,心情就会莫名地好上一些
哼哼,本大爷定会给你选一份好礼物的
卫浩歌跟王丑姑拍了胸脯,把这件事包揽下来,不过王丑姑给他金子的时候却没收
“你们在那府里要用钱的地方不少,还是留着吧过些日子你再到这里来取就是”
这些年挣的银子,虽然大半都是姜缨的,但姜缨拿在手中也不过是一小半,余下一大半都放在他手里让他做周转之用,说只有钱生钱才是活钱,都在手里不动的那就是死钱
王丑姑这位卫大爷可是管着的钱袋子的,也就没有坚持,不过却是有些疑问
“卫大爷,明明我和在府里,吃的用的都有,还有一年四季衣裳,哪里有用到钱的地方了?”明明就是白吃白住不要钱翱
要不是没啥自由,还有不老实的人放蛇,国公府还是真心不的
卫浩歌王只是武力值超群,若说到人情世故,交际往来就弱了许多,赶紧给她恶补些大户人家的潜规则,来往应酬,看人打赏之类的,听得王两眼犯愣,虽是努力牢记,仍然是记了后头忘了前头
卫浩歌见状,只得放弃,“王也无须太过着意这些,想来缨自有道理”
姜老大一向都是自有主意的
嗯,对了,若是那身世一说是真的,姜老大可就不姓姜了,要改成云了,看她还吹徘有很多羊的姑娘的?
呵呵,可不就成了下很多雨的云么?
远在国公府的姜缨正坐在楼上靠着窗子,看着玉仙记,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门口伺候的丫头赶紧把窗子关好,又给姜缨身上加了条绒毯
“三可要着凉,眼看着外头的天阴了,怕是要下雨了”
姜缨折,也不知这回王出去,能不能碰上卫浩歌的人别没见着小卫,倒是淋了雨
果然没过多久,就开始淅沥地下起了小雨,渐渐地雨点越来越大,打在窗棂上啪啪有声
丫头们忙着楼上楼下的关门关窗,姜缨打发了个小丫头拿着大伞到苑门口去等着王又让人先熬好了姜汤
原本还想着王丑姑这回说不定要被淋成落汤鸡了,等小丫头接了人一看,也就是腿脚上湿了
王丑姑换了干净的衣裳鞋袜,到卧房来悄悄地把遇见卫浩歌和那处新开的铺子一说,姜缨笑道,“倒底是小卫”
王丑姑也附和着把卫大爷夸了一番,又道卫浩歌包了买礼物这件事,姜缨点点头,“既然这样,就托给他罢”
先前是想着无人可用,才让王去,既然有了经商本事高强的小卫,那就再好不过了
用过晚饭,姜缨又看了几页玉仙传,这回看到那对寄居在家中的芳心暗许,却是不是否已有心上之人,便派的贴身丫环水仙去打听没想到水仙这丫头年貌与相当,也对英俊温雅的动了心,试探之时便微露勾引之意,倒是先与有了首尾…
这种情节倒是并不鲜见,这异世的传奇里,有不少故事都是一个穷书生被垂青然后平步青云,得了官位,然后连着身边的丫头都一并纳了的,这般的还是不好美色的,有那好美色的,要娶上七八个,然后再加上几个美貌伶俐的丫环,凑成整数号称十美图,十二钗的呢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良家男子若是这般放荡的,若在浣花国,早就被妻主休离,嫁妆也要被分去一大半,且还要罚去做苦役,若是勾引的是有夫之妇,人数多情节重的,还要被割了那啥,送去流放这辈子也莫想了
且不说这里头的书生后来娶了多少妻子,单是跟身边的丫环有私情就够让人反胃的了,姜缨回想着,前生若是的哪个蓝颜知已敢和手下的女侍卫或女仆勾搭的话…
结局估计…姜缨这位的亲王会直接做主,让女侍卫或女仆娶了那男人吧?无不少字
不过能在亲王身边做侍卫或女仆的姑娘们,都是很有能耐有身份的,怕是不会喜欢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男人吧?无不少字
反正姜缨活了二十年,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的
嗯,玉仙记不过是异世的穷文人写出来的,看看就算,认真就没趣了
瞧,这也不知是哪位,也在上头还落了评语
背主之仆,该诛!
本来不过是随意悠闲的姜缨,蓦然瞪大了眼睛,仔细研究这几个字,这字迹,分明与那落凤石上的字迹吻合,居然是一个人写的!
再看那几个字,个个如蝇头大鞋却并不是用毛笔写上去的,而是用的画眉螺子黛字的边缘还有些颤抖,像是写着这些句子时,心中愤怒之极以至于手指微颤
是了,这是云缈的书房,书上头有她的评语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闲着没事的姜缨脑补出了许多画面,云缈的丫环与俊美眉来眼去,云缈无意中得知真相暴怒…
嗯,暴怒想来不会,云缈是这异世的淑女,应该是会伤心欲绝,最多把这事给云老说说,把丫环赶走吧?无不少字
姜缨正想像着,外头风声忽然大了起来,阵阵急雨撞在窗子上,倒好似夏日里的冰雹一般,发出密急的一片击打声
姜缨放了手中的书,在阳平城里住了这么多年,倒是少见这般大的雨,想来洛京靠近南边,所以雨水多吧
这一夜,风雨时歇时停,起先声音大的睡不着觉,后来姜缨实在困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晨起一睁眼,外头已无风雨之声
姜缨起身推开窗子,但见秋光明媚,碧空如洗,一丝云彩也没有了
外头的空气新鲜而湿润,呼吸间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两名大丫环进来给姜缨梳洗,一个捧着巾栉脸盆,一个为姜缨梳着满头长长的秀发
这俩人都是自阳平县跟着的,在姜缨身边跟了有三四个月,眼下看着都还老实本分,一个名叫菱叶,另一个叫菱枝
菱叶给姜缨梳了个简单的发式,一半绾起在两边各梳了小髻,另一半披垂在肩上,她梳头的手艺倒是不,也算是姜缨入住云府的福利了
“昨夜可曾听见外头的风雨声?听兰草她们说,往年这时可没见过这般大的风雨哩”
见姜缨似乎还挺有兴趣,另一个丫环菱枝也道,“听说昨儿雨下得太大,湖水涨了许多,连湖边的土地,都塌下一大块去哩!”
姜缨听了更有兴趣,“哦,一会儿给老请过安,倒要瞧瞧”
下过雨的地上有些湿滑,姜缨的长裙总是有些拖到了地上,幸好身为三,在阳平县做的,和来了京城添的衣物,快有两大箱了,倒是不怕衣裙坏了没的穿
姜缨到了秋锦园时,居然是最早的一个
云老因昨夜风雨声吵着了,很晚才入睡,因此现下还没起
姜缨等在小花厅里,秋锦园的丫环们不敢怠慢这位三,招呼得殷勤,还给送上了热茶点心
姜缨刚端起茶杯,就见厅外几人边说边走,已是到了厅前
正是云柳云楠和她们的随身丫头(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九六 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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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游园
九八 埋骨
九八 埋骨
云棋云楠虽然表现各异,但骨子里都是娇蛮任性的,本来就是好不容易进来的,还不逛够本再?哪里理会得几个仆妇的劝说,早就提脚便走,身后头有各自的丫头跟着
倒是云柳年岁大些,端庄自持,想着这才下过雨,四处乱走,弄脏了衣裳又平白毁了一身
她不过是个庶女,虽然有老给些贴补,嫁妆自是不能和嫡女云棋和受宠姨娘生的云楠比,因此在云府中,云柳是最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了
瞧着那远远伸到湖心的亭子别致可爱,便向姜缨道,“三,去那亭子里看看可好?”
与跟着云棋云楠两个傲娇小姑娘比,姜缨当然更愿意和云柳呆着,当下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湖心亭里
虽然小赵希曾经说过要提防云柳,不过眼下看起来,这位云府二倒是位标准的异世淑女,温婉恭顺,应是大多数异世男子喜欢的类型,且很快就要出嫁,整天埋头在院子里绣嫁妆,姜缨实在想不出来,会和她有利益相冲突的地方
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大部分还是在看着湖上风光,微风吹过,二人的披风都被吹得飘飘而起,云柳伸出一手扶着亭中的栏杆,倒是姜缨,身子骨健壮,迎风挺立如青松翠竹
而遥远的湖对面,有几个人影在忙碌着,似在整修湖堤
云棋的翠裘,云楠的银红披风,此时看都是小小的一点,带着身后鲜艳服色的丫头们,走走停,眼瞧着就快要在对面碰头
此时二人已经站了一会儿了,云柳的丫环上来要请们,怕着了凉
湖对岸却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听着声音还挺熟悉,正是云棋的声音
云柳和姜缨忙朝对岸看去,但见原本正在整修湖堤的下人们,还有云棋云楠身边的丫头们都纷纷发出了尖叫,在湖边四散奔逃,嘴里还嚷嚷着
她们身在湖对岸,虽听不到她们尖叫的内容,却光看这情形,也能判断出湖堤处定然发生了极可怕的事
云柳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从栏杆处退了几步,直到被的贴身丫头扶住这才松了口气,惊道,“这,这是了?”
姜缨扯了扯嘴角,回头吩咐身边的丫环菱叶,“快喊王,再去林子那边叫几个粗使婆子”
姜缨说完就匆匆地朝湖边走去,云柳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跟在姜缨后头
虽说这三个头都快比高了,自小又在乡下长大,肯定身骨粗壮有力气,但毕竟是,若是这种时候都不跟上去的话,怕是日后要拿来被人说
姜缨身后的两个丫头脸色有点发白,硬着头皮跟在姜缨左右
云柳的丫头就更胆小了,两人互看一眼,都悄悄地拉住云柳的衣袖,小声嘀咕,“莫去,还不知是发生了事呢,还是等那边的几位再说吧”
反正以云柳这弱柳扶风的涅,真碰上急事也用不着她,何必冒险呢?等那边尖叫逃跑的丫头问问看不就行了吗?
云柳看看已经远在数十步开外的姜缨,为难地小声道,“三都了,我若落下,日后说起来…”
云柳的丫头见左右也没有旁人了,忽然间就语气焦急起来,“莫急,可是犯了头痛…想是昨夜天凉,今早起来得又急了…”
云柳唇角微扬,笑意几不可见,柳条身儿晃了晃,顺势朝丫头身上软软倒下,嘤的一声,半闭上了一双秀目耳边任由两个丫头大呼小叫,虚张声势,“快来人艾二受惊晕倒了啊”
两个丫头边喊边对视一眼,都有种计谋得逞后的小优越,一边还扶着云柳朝来路上慢慢走着
还没一会儿,就见一个高壮的人影飞奔而来,与两个丫头擦肩而过,带起了呼呼风声,其中一个丫头差点就站不稳,还是扶了同伴一把才定赚低咒道,“没规矩的,没看见我们在这里么,也不问一声”
同伴推了推她,“快莫说那些话了,咱赶紧把扶到那边的椅上坐着再说”
这飞奔的人影自然是王丑姑,她跑得奇快,不过片刻就追上了姜缨
姜缨回头一看是她,心下安定,招呼了声,“王,随我发生了事”
正好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地跑了,衣裙全是泥点子,吓得脸色惨白,见了姜缨便扑了,跟找着了救命稻草一般,哭诉道,“…三,大事,大事不好了,我们…四,她她吓晕了”
姜缨拉起她来,“就吓晕了,那边发生事了?”
姜缨这一问,小丫头嘴唇便直哆嗦,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湖湖湖边边,有有…”
“啊呀,真急人!”
王丑姑见前头那急得一团乱的人影也不远了,便大步走了,“缨,我瞧瞧先”
王丑姑都走出上百步了,小丫头才把话说明白
“有,有死人…”
翱
这般仙境一样的地方,居然埋了个死人,真是煞风景啊
姜缨前生身为皇室嫡系,虽然她不是当权的,只是个爱好风花雪月的风流闲王,但有时整治王府,惩费逆者这种事,也是做过的,因此对于见到死人这种事并不会特别惊恐只有些避讳罢了
“走,带我看看”
“是,…”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应着,脚步虚飘地在前头带着路
从这个吓坏的小丫头身上,姜缨倒是能推断出那两位云家的涅来
不由得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这就是乱逛园子的代价艾少女们!
果然,在湖边草丛里,云棋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一个丫环托着云棋的头,哭得满眼是泪,不过看那丫环打着抖的手脚,就这丫环本身也吓的够呛
再看另一位,云楠抱着的丫环的腰,把头紧紧地埋起来,嘴里还间隔地发出几声歇斯底理地惨叫声,任另一位丫环安抚也不起作用
在湖堤边上,还坐着两个粗使婆子,也是吓得抱在一起,想来其他的人都跑光了
王丑姑走到那被挖开的湖堤上,朝下一看
果然,湖边黑色的泥土中露出了不应该出现的
那是一只腐烂的人手!
第二日,京城酒楼胜仙庄的雅室里,二位年青正对坐而谈
一个十**岁,着一袭正红织锦长袍,另一个年长一点,约摸二十出头,身穿银白锦袍,论相貌,俱都是翩翩佳,只那红衣者更俊美,银衣者显沉稳
“云兄难得请客,可是有事么?”
红衣剑眉斜飞入鬓,凤眼微微上挑,朱唇轻爆皓鼻挺直,若非眉宇间透着凌厉不驯,这般绝世的长相,怕是那世上大多数美女见了,都要自叹不如
瞧着对面云松这位世子爷愁眉不展,虽说是请喝酒,却是心事重重的涅,想来定是有事相求了
云松一挑眉,苦笑道,“小侯爷这话说的,倒似我平日惯场气一般”
杜鸿轻笑一声,“云兄虽不小气,但成了亲后,可是少见你相邀喝酒了”
当年一道游玩的,郡王爷高宏娶了云桑,裴冲刚刚娶了赵家大赵影,这云松又娶了裴冲的裴冰,他们几个倒好,互相论起来都是大舅子小舅子,成了亲戚,就算在一道出游喝酒的少了,这府里年节往来也总能见着,这般算来,倒真是把一个人给闪了
云松笑道,“小侯爷倒是语出犀利艾看来我们几个都要反省了”
这里头说起来是杜鸿年纪最鞋但其实若放在正常的侯门,就是不娶妻也早就订下了,可偏偏因定国侯府里乱七八糟,导致了这小侯爷至今还是王老五一个,连订亲都未,难怪要怨三人重色轻友呢
杜鸿微笑道,“呵呵,闲话且慢慢再说不迟,看云兄的涅,怕是有了难处?”
云松正等着他这一句呢,“正是有一难事,要拜托小侯爷”
杜鸿现如今任着大理寺直,虽是个半闲职,但有时也为皇家办些隐秘案子,管着的手下能人不少,这件事托杜鸿去帮忙,最是合适的
杜鸿哈哈一笑,凤眼微眯,“难事,且说来听听,小弟自然尽力”
云松瞧了瞧左右,伸手把窗子关好瞧他这般神秘,更是吊起了杜鸿的胃口
云松这才低声讲了国公府昨日发生的事
杜鸿摸了摸下巴,道,“原来是府里个死人,这又何难?想来是哪个下人间斗嘴生气,或失足或被害,这京城里的高门大户里,这种事也常有的”
且越是门第高贵的,这种无名案就越多,而且了也不会通知官府,都是府内解决得悄无声息的
云家这事,虽然见者众多,且吓坏了三个,但要想把这事平,也有的是办法,何必要请出手咧?(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九八 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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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迷案
九九 迷案
云松要求着杜鸿帮着破这个案子,自然不会有所隐瞒,把能说的情况都详细讲了
原来死的这个,却是云松姑姑云缈生前的贴身丫头之一,名叫倚兰的
当年云缈死后,她身边的丫头也都散了去,这倚兰当时说是有亲人来给她赎身,老便发善心将她放了出去,连卖身银子都没要,这些年,府里只当她回家乡去嫁人了
却哪里,这人的尸体,居然被埋在湖边的淤泥之中!
若说只是个丫头,死了也就死了,虽然这事透着诡异,但若是国公府不想麻烦,便寻个理由把这尸首起出来埋了便是,虽说府里会有些流言的,只要下死令封口,也是件容易的事
但让这事变得复杂棘手的是,这丫环尸首之上,居然了两件要命的
他不过刚提了个头,杜鸿便丢了酒杯站起身来
“走,去你府上看看去”
云松微吐了口气,有杜鸿出手,这件事应当…可以平息下去吧?无不少字
这些年,国公府的处境,也是相当微妙,可是经不得大风浪了
杜鸿把贴身的长随杜威叫,吩咐了几句,让他随着杜家的马车,到大理寺去请几个人
杜威应声去了,杜鸿便只带着另一个长随杜信,一道坐着云松的车去了保国公府
杜鸿虽然在大理寺挂着职,但本身并不精通刑侦缉察这些,因此到了云府,并没有急着去看那尸体,而是在云松的书房里,先坐下喝了杯茶
云松屏退了众人,让的心腹在门口守着,这才把两件要命的拿出来
杜鸿见云松面色凝重,慢慢地把一个小木盒子打开,顿时屋内便有了种怪异的臭味
这味道杜鸿自然,正是尸臭
云松这位小侯衣的洁癖,当下便起身把旁边桌案上的香炉点着了,淡淡的松木香气散发开来,这才掩住了盒内发出来的臭味
其实盒中的两件,都已是由清水洗过无数遍的了,但这臭味却似浸透在其中一般,一打开就让人欲呕
杜鸿略挑了下眉,破天荒地亲自伸出白晳如玉的手,在盒子里拿起了一件,但见那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漆墨如黑,反面刻着云彩螭纹,正面却是写着几个字,表明了本人的身份,正是个腰牌
杜鸿的目光微眯了下,原本轻松的的神色忽然就沉着了起来
这个他当然认得
当年五皇子府的侍卫腰牌!
当年的五皇子,已在七年前登基为帝,正是当今的大昭天子
“果然是真的”
杜鸿斜睇了眼云松,心想,这死的人居然和当今天子的侍卫有关,难怪云家不敢轻举妄动,这是要间接通过让皇上呢
云松身为世子,这些年老国公爷几乎把对外应酬来往都交给了他,世情上头也算得练达,见了这杜鸿这神色就他在想了,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
“杜兄再看另一件”
杜鸿放下手上牌子,拿起了另一件,居然也是个块腰牌?
再拿起略一观察,杜鸿眯起的凤目豁然张大
这块牌子,居然是八皇子的侍卫腰牌!
“这,这…”
饶是杜鸿身为当今皇帝亲信,常为他办些不大见得光的差事,见多识广,这回也不禁大吃一惊
云松对他这惊讶程度早有预料,就是他,看过了这两样,又何尝不是震惊莫名?
原来这两人之所以认得这牌子,却是从牌子反面的图案上看出来的,当年的皇子府中的一应用具图标都有礼部拟定,云中螭龙代表的是皇帝之子,云彩的朵数代表了排序,比如一朵云的便是大皇子,依次类推
云松苦笑道,“你现我为愁了吧?无不少字”
归属两个皇子阵营的腰牌,出现在自家一个早就离府的丫环尸体边上,还是在自家两代人都最为看重的风水宝地里头,这事不仅诡异离奇,还说不定很危险,谁当年是发生了事呢?
要,当年十位皇子里头,最有消登上龙位的是三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
当初三皇子与五皇子斗得最狠,八皇子不过是保持中立,只有朝中的一些势力消他上位而已,后来五皇子斗败了三皇子,三皇子一家被贬去守皇陵,不过几年就得了时疫竟然全家都陆续在半年内归了西…
至于这时疫是回事嘛,但凡是个长点脑子的都懂得
八皇子倒是早早地就被封在了大昭朝的西边,号为宁远王,乃是朝中重藩
宁远王倒也不愧是个有才具的,把个西部六镇经营得风声水起,繁荣兴旺外带兵强马壮,令西方那些野蛮未开化的胡人不敢向东窥视…当然,也难免令当今皇帝心存忌惮
而且这些年,宁远王的势力还有隐隐提升的趋势,这让坐在龙椅上的五皇子如何能安心,再加上这些年内宫外朝各种操劳艾这身子骨也就渐渐不大好了
身子骨不好,吃不香睡不稳,皇帝就开始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各种喜怒无常,发火迁怒啊
特别是涉及权力之事,更是极易戳中雷点,朝中权贵重臣,稍不注意就惹来天子的雷霆之怒
如今爆出个云府丫环案,居然还跟宁远王有了乾,这岂非是…
饶是杜鸿足智多谋,也不免感到了棘手
“回,侯府杜威杜大哥带着几位官爷到了”
既然专业长才都已经到了,杜鸿也就不再纠结,拉着几个大理寺的人就到现场去
一进清梧苑,杜鸿眯起凤眼瞧着园中景色,呼吸微窒,心中不免震撼一回,斜眼瞥了下并肩而行的云松,勾唇一笑
“好个园子,没想到国公府里居然还有这等去处”
认识这位世子也七八年了,保国公府他也来过不少回,不过每次都是在外院,没想到保国公家里还有这般景致,就算是御花园,也不如这清梧苑灵秀清幽吧?无不少字
这云松,家有这般妙园,也从未见他提起,带几个来逛上一逛
云松勉力笑了一声,“这是我姑姑云缈的居所,后来便一直封着,连我也不过是小时候来得一回罢了”
对这风水宝地,家中两大巨头的态度都是那般奇怪,宁愿空着也不让任何一个住进去,身为世子的云松又何尝不好奇,少年时就常常打听这其中的缘故,可惜只据说能住这灵秀之地的,日后必是贵不可及,但若没有那个福份,却是不可强求
因此这十几年来,这清梧苑几乎就是国公府里的禁地,大门常年上锁,不许其他人随意进出的所以说突然就了那尸首,实在是让人光想想就胆寒艾难道外院内院那些护卫都是摆设不成?
一干人到了地方,但见湖光天色,两相晴好,然而被旧幔布围起来的一处,却是散发着阵阵恶臭,有国公府的几个老成下人在边上守着,一个个的脸有菜色,瞧见身着公服的大理寺诸人,都不由得眼露解脱轻松之色
想想也能,这守尸首的活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那几个大理寺的人官职都不高,最高不过是七品,却都精于刑侦,一到现场便都工作慕全开,冲着定国侯杜鸿打了招呼,鱼贯进了幔布之中
杜鸿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离开那地方远了些
云松苦笑道,“小侯爷不看是对的”
苦逼的大云松,府里出了事自然是第一个来看的主子,结果就是,这一整天,他只能喝得下水
当然了,府里除了这案子最为紧要之外,还有云棋被吓得惊厥,好容易被请来的太医用银针扎醒,睁开眼长嚎了一声,又翻了白眼
云楠吓得躺在卧房里用被子蒙赚还要求卧房里至少要同时有四个丫环守着,不让开窗开门,也快疯魔了
云柳的表现还好些,只是晕,送到院里歇着,虽也是卧床不起,但好歹人还是清醒的…
府里四个,只有一个三是完好无损,饭照吃觉照睡的
虽说凶案现场就在她住的院子里,这位却是毫无压力,没有一点想换个地方住的想法,就是云松特意问过,这位不知是傻还是天生迟钝的三却道不必,换来换去的也麻烦
云松只好调来婆子们守住小楼,不让楼内的丫环随意出去,也不让看守现场的男仆们随意在园中乱走
而史氏一得知这事,便在云棋房里咬着牙哭骂,面目狰狞,直说都是那个扫把星带来的霉气,才把云棋给吓成这样,差一点还要拿着刀子杀找三拼命呢
还好云松Сhā在亲娘院里的耳目灵便,一早就给云松报了信,让他给拦下了,不然,还不知会闹出大乱子来呢
因那两个要命的,云松还是和他爹国公爷商量了好久,才决定去请定国侯相助的(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九九 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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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 遇见
一百 遇见
既然不打算亲自莅临犯罪现超且又已经进到了这难得一见的地方,杜鸿便负起了手绕着湖散起了步
湖心亭艾园中小路艾这位都没落下
云松望着这位小侯衣一身红衣飘飘,昂首挺胸,眼观四方的涅,不由在心里暴汗
小侯爷,您老是来察案的,不是来游景啊
不过想到这件案子复杂诡异,还要多仰仗杜鸿,也就不多阻拦地陪同他到处乱走
其实若在平时,他也很乐意在这个充满灵秀之气的园子里多瞧瞧的,可惜他今天着实地心情很糟啊
“哎,小侯爷留步,那边是府里…三所居,却是不好请你进去小坐,侯爷若是累了,不如我陪着去书房暂歇?”
见杜鸿似乎逛出了兴致,看也不看就朝绣楼那头闯,云松赶忙拦下
杜鸿驻了脚步,打量着这三层小楼,暗暗点头
“嗯,好个住所,就是宫中公主的居所,也不过如此了”
若是换成那不受宠的公主,怕是住得连这楼的一角都不如咧!
杜鸿说着,剑眉微扬,“你先前不是说过,这清梧苑不住人的么?”
云松解释道,“先前一直不住人,这回我祖母在阳平城寻回了个庶出的,排行第三,便安排在这里住着”
杜鸿挑了下眉,唇角泛起一丝促狭的笑容来,“那边发生了命案,你这也敢卓”
云松摇头笑道,“这位胆子不小”
据说这位身边有个健妇,力气大又忠心,想来就是有了这人作凭仗,云樱才这般胆大的吧?无不少字
这话倒勾起了杜鸿的些许好奇心,“哦,云兄还有这般有趣的,倒真想见见”
杜鸿这句话倒也不算失理,毕竟他和云松交好,两府算是世交,年节之时也是见过云府各位少爷的,当年云桑未嫁时,还曾经一起出门游猎
“怕是小侯爷见了会大失所望,我这位…很是寻常…”
想了想还是把太过贬抑的话咽了,云松可是杜鸿年少英楷家世高贵,本是京中家有待嫁女的太太的上好目标
前两年给定国侯说媒的人无数,只可惜这位主儿,眼光奇高,且后天养成毒舌属性,能把看不中意的女子说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去死一死
因此这两年虽然杜鸿仍然条件优越,但提亲的却是比前两年少的多了
杜鸿轻笑一声,心道,你那些哪个不是寻常得很就是嫁入郡王府的云桑,虽在云府里为最佳,但也不过尔尔罢了…
杜鸿一向毒舌,还是要给好友些面子的,这话也就在心里过了遍,没有说出来
忽然杜鸿视线内瞧见三层上的一间窗子忽然自内推开,露出了一个硕大的人影
“…艾那位就是你三么?”
杜鸿明显是被震了一下,嘴角微抽,带着一丝笑问道
任谁瞧见一个五大三粗,面有黑印记的丑陋女子也会吓一跳的好吧
云松方才说的寻常还是加了不少的水分吧?无不少字
云松见杜鸿这副涅,也不由得抬头循着视线望
哦,原来是王丑姑啊
云松又好气又好笑,“那是三身边的仆妇,小侯爷一向眼光奇准,这会儿倒糊涂起来”就算是不认得,那年岁上也差着好些岁数呢吧?无不少字
杜鸿心道我会说方才是故意的么?
谁让云松曾经带着他嫡亲的妹子来吓人!
原来杜鸿未曾娶妻定亲,也早就是云府里两位眼中上好肥肉…呃,不,上好夫婿人熏云楠是庶女,且与云松不是一个娘生的,还不好利用他,只想着走国公爷的门路,那云棋就不一样了,自恃为嫡女,亲兄长和杜小侯爷是知交好友,每次云松去侯府做客,几乎都要软磨硬泡着要跟去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杜鸿也就当多了个客人招待,对云棋明里暗里的秋波视而不见,忍一忍也就罢了,偏偏这云棋见了杜鸿的母亲杜温氏百般的讨好奉承,居然也得了杜温氏的喜欢,觉得这样白胖胖的娶进家来定然是个孝顺婆婆,又好生养的,差点就动了给杜鸿定亲的心思,还是杜鸿的及时,才打消了杜温氏这可怕的念头
“缨,是云大带着一位来了”
王丑姑回身朝姜缨走,把看到情况如实汇报
因不能随意出外,姜缨老闷在房里看书觉得太过无聊,想起这座楼还有三层没有参观,便带着王丑姑上来一瞧
这三层倒不像一二层那般,隔出许多间屋子来,而是一分为二有两大间,每一间都是开阔轩朗,足可以容得下上百人,四面一排顶着天的雕花窗子,若是夏日都把窗子打开,想来定是凉风习习,远观窗外风景,定是心胸疏阔,视野骤开若是到了明月之夜,月移云影,月光自精雕细琢的窗棂间透进来,在空旷的屋内落下精致的的花影,对影品酒,自也是美事一桩
再看二间大屋内的陈设
其中一间地上铺着地毯,四面挨墙摆着许多面落地长银镜
王丑姑还笑着奇怪难道原先的是个特别爱照镜子的么?
姜缨则道,这间怕是云府练习舞姿的地方
在浣花国,女子要承担繁衍子孙的重大职责,有个好身体是必可不少的,因此无论贫富贵贱,女孩子们从小就会注重锻练,不过贫穷人家一般就是多做些农活,在山野间跑跑,那富贵人家的不用做这些活计,便或是修习武技,或是学习舞蹈…这两者皆可强身健体,武技修得好了可以入伍参军考武举,封侯拜将亦有可能
至于舞技,虽然只有那专门戏班子里的女子靠这个吃饭,但寻钞子若是多少会得一些,也能令整个人看起来体形健美,步态姣好,这般娶的夫郎的层次也会略高一些
姜缨倒是奇怪这异世的,也会有学跳舞的,毕竟琴棋书画里头,可没有舞这一项
也许是云缈的个人爱好吧
姜缨并不多想,忽然见着了这般大的屋子觉得心情不,便让王丑姑来和对招,这三层上只有她们三人,不怕被人看见,不过她们尽量不用下盘工夫,免得王丑姑一个用力把楼板给跺穿了,或是发出咚咚的声响让楼下的丫环们听见
姜缨刚活动完,额有微汗,正拿着帕子擦拭,听了王丑姑这话,便好奇地到窗边去看
正好看到两个折道要向梧桐林那边去的挺直背影,素锦正红,倒是相映得益
着素锦的不用说正是云松了,那着正红的人却不是哪个?
穿着这般招椰须知红衣最是挑人,不晓得这相貌可曾衬得上这红衣若火?
姜缨刚一撇嘴,正巧那红衣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来,四目恰恰相对,视线在空中缠绕交会,那斜飞的剑眉,微眯却又骤然张大瞳孔的凤眸,因吃惊而微微张开的薄唇…
落到姜缨眼内,可比见着那湖边女尸还要可怕的多!
慕容凤!
姜缨一瞬间想到就是这个罪魁祸首,让流落到这异世的妖孽!
脑中竟然有片刻都是空白的,直到云松也回身,抬眼冲着姜缨笑笑,姜缨这才恍过神来,胡乱地朝着二人点了点头,扭身进了屋去
嗨,不就是个像极了小凤凤的人么,有可怕的?
姜缨想起那年见过的小侯爷,估计这位就是长大后的小侯爷吧?无不少字
因如今的年纪与小凤凤相仿,所以更像是一个挠里出来的,这才令她惊魂啊
姜缨下意识地去擦汗,这才手里的帕子不知何时已经没了
姜缨心头闪过一丝懊恼,此人既然是云松的,想来身在云府,日后还会见得着,可不能每次都像今天这般地不淡定了,不过是个相像的人,有可怕的,就算是活的小凤凤在这里,也是小凤凤欠的,这样失态?
杜鸿捏着手上的帕子,挑眉笑道,“初次见面,三就送我这份礼,倒真是盛情难却”
说着便当着云松的面,把那帕子收进了袖袋之中
他会说方才惊鸿一瞥间,那面目寻常,却生着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的小少女,居然让他一时难以移目么?
所以才在那帕子飘飘落下的时候,一把便接在了手中?
云松觉得很是不妥,但这位小侯爷脾气怪异,凡是进了他手里的,很难再要的,就算云松以与礼不合的理由来讨,怕这杜鸿也是不会给的吧
这位大大咧咧的三,瞧那方才看了小侯爷发呆的涅,怕又是一个付芳心的云家女了唉,算了,不是的嫡亲妹子,她闺训不严,落了这在外男手上,却是怨不得这个当大哥的
不过话说,这杜鸿倒也怪,从前多少名门故意在他经过处丢失香囊荷包头饰的,也没见他伸过一回手,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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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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