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口传来稚嫩的童音:“董姨娘—”
是冒辟疆的两个儿子
“去书房里等着”我没好气在冒家,好事不找我,找我每好事我一不是他们亲娘,二不是他们奶娘,不说他们这么大,早不用吃奶了,就算要吃奶,找我也没用啊天天深更半夜地杵在我门外,喊魂啊喊
“翠翠,”我磨蹭着下地,握住翠缕的手,泫然欲泣:“我嫁进冒家九年,身兼数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不如你行行好,随便找个东西拍死我,让我一了百了,早登西方极乐世界……”
我正牢骚得来劲,冷不防瞅见翠缕从一旁拎过根黑乎乎的板子,吓得一蹦三尺远
“你……干嘛?”我盯着她手中的凶器问
“拍死你啊”她扬着板子说,随即灿然一笑,将板子塞进我手里,心疼地说:“小姐的确太辛苦了带这根戒尺去吧,好歹也可以震慑一下那两个调皮的公子”
我举着戒尺,像举着尚方宝剑,耀武扬威地踱进书房两个缩小版的冒辟疆正蜈蚣似的,上蹿下跳地打着架,见我进来,飞快地溜回桌子前
我在他俩对面坐下,揉着太阳茓说:“上次讲的《庄子》吧?把书拿出来”
兄弟俩瞟一眼戒尺,老老实实地翻开书
“宛君艾”冒辟疆一身簇新的天蓝色直袄,死了大老婆似地,一路哀嚎着进来:“想不到连钱牧斋钱大人也变节事仇了”
我不理他,继续讲文
“宛君艾”他伸手推我,力气大得差点没将我搡到地上:“宛君,辟僵我心碎神伤啊心碎神伤,去给我沏杯桂花露吧”
我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起身去厨房,一路在心里骂骂咧咧:少使唤我些,你会死翱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