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嘴唇太好看
罗拉第二次看见李耀迁的时候,学校里的樱桃树已经开满了花。浅粉色,一瓣瓣像着上了色的雪片。
罗拉看见了李耀迁,但李耀迁没有看见她。罗拉透过开满花的枝丫看着李耀迁,他正带着耳机,沉默着走路。
是微机课,音乐系三四班的部分学生共享一个微机室。罗拉还是坐到上次坐的那个位置。她看见李耀迁向她旁边的座位走来,她的心扑扑直跳。
她在制作flash动画:种子发芽。她画不好种子,并且种子也不在舞台的同一个位置。播放的时候所有图片跳来跳去,跳得罗拉心烦意乱。
她把鼠标摔得啪啪响。李耀迁的手伸过来,帮罗拉修改。猝不及防地,他的手放到了罗拉的手上。她拉开手不是,不拉开又太尴尬,那一刻罗拉想哭。
李耀迁并没有看罗拉的窘迫,而是在为她修改她的flash,他甚至不说话,只是草草修改了就点击播放。
果真,种子发芽图片不再跳来跳去,而是在同一个位置上生根,发芽,抽枝,枝繁叶茂。
在罗拉的眼里,这粒种子慢慢长成一株樱桃树。
李耀迁上微机课的时候也带着耳机,他不和罗拉说话。罗拉用余光看李耀迁,他的嘴唇在轻声跟唱着什么,他的嘴唇真好看。
总是在最后一班公交车发现你
怎么才能接近李耀迁?罗拉费尽脑汁。
如果拿了flash动画里的疑惑去问,有些太牵强。这明明是借口,音乐系的学生有几个耐心上计算机课的?可是如果等待下一周的微机课,时间又隔得太久。还有,如果苦等一周,而李耀迁没有来上,或者坐在离她很远的一个位置,那该多么让人难过。
有些事情无能为力,也只好作罢。而一种想见不能见的冲动,让思念渐渐变浓。
罗拉总是趴在窗口,窗外风景却敌不过内心寂寞,樱花开了落,落了再开,堆在地上像层浅雪。
罗拉是走读生,但那个晚上她看《小王子》太入神,以至于要离开的时候,阶梯教室已经空空如也。她赶紧走出去,有夜风,她站在夜街中心等待着6路车。
她觉得自己站在茫茫的路上,如同那只等爱的狐狸,等着被人驯化。
等她挤上了那班末班公交车时,竟然看见了李耀迁。她的心被突然抻拽了一下。
仿佛形成一种默契,罗拉总能在最后一班公交车发现李耀迁,或许这就叫缘分。
李耀迁依然带着耳机,酷酷的样子。她多么想去问问他在听的是什么,或许那也是她喜欢的歌。
但她只是默默地看他,没有上去打招呼,甚至她不知道李耀迁有没有看到她。在他面前,她太自卑,像一株麦草,在樱花盛开的季节里,抬不起头来。
她总是隔着几光年的距离看他,在晚上十点钟的末班公交车上,远远观望。倘若一直这样,罗拉想,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昨天的忧愁,今天的风,路上的道听途说
李耀迁的身边似乎从来没有女生陪伴。要么他没有女友,要么他的女友在外地,再要么,就是他刚刚失恋。无论哪一种情况,罗拉认为都存在着李耀迁爱上她的可能。
这么想罗拉心里便有种凄凉的欢喜。
李耀迁是很多女生的暗恋对象,因此有关他的八卦消息很多。而那些寂寞的爱情空窗期的女生们,都把目光纷纷落在李耀迁的身上。
他昨天穿了什么样的衬衣,他今天换上了什么牌子的球鞋。
杜菲说他一定是受了什么伤害,不然不该总是一个人,从铺满樱花的秘道的一端走到另一端,那么形只影单。
被女友抛弃?罗拉想着这种可能。等她再关注李耀迁时,眼神便无端地裹进了些心疼。
有一天,杜菲忽然跟罗拉说:你说,李耀迁会不会爱上我?
罗拉知道杜菲喜欢李耀迁。她微笑,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吧。心里却生生地疼。
后来的日子,罗拉爱上陈珊妮的歌。
陈珊妮在唱,星期六有个朋友,送给我三个瓶子,反复思索要怎么用。装一点昨天的忧愁,今天的风,路上的道听途说……别人的生活。
她也像李耀迁一样终日塞上了耳机。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在这场无望的暗恋里慢慢被抽空成一个容器,装着昨天今天的一些微乎其微的可能。
而昨天的忧愁,今天的一切心情,都是和李耀迁有关的,可是他怎么能够知道?
那样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