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日,草长莺飞,轻风细雨,果然北方来得快来得猛烈,就连夏天这时也稍稍露了头角。钟菲菲荡在秋千上,几缕青丝偷偷从随意拢起的头发中漏了出来,一双绣鞋挑在脚尖,摇摇欲坠。她在装睡,她不想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意味醒着,醒着就要做点事情。可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她所唯一想到的就是睡觉,可她又不想睡,那就装睡好了。况且罂粟山庄本身就无所事事,更何况今天花照彦一听说好友冷千秋二公子自东瀛做生意回来,一刻不耽误地就赶了过去,就连唯一在山庄里活跃的花璎珞也销声匿迹了。钟菲菲只想轻轻叹一口气,没想到竟然震耳欲聋。
“小姐,我们也出去玩吧!”五月说。
“好!”钟菲菲滑下秋千站得笔直,精神振奋。五月是江萌遣给她的丫鬟,因为朝夕相处,钟菲菲只能跟她最为相知要好。而就在这春光明媚中开始,许多人、悄然登场。
“我们也应该穿胡装出来,好多人都穿胡装和男装,小姐?”
“现在说有什么用,都穿着裙子出来了。”
五月挽着钟菲菲胳膊,俏皮的冲她吐了吐舌头:“那下次出来穿嘛。好吧!”
钟菲菲抿嘴含笑看别的地方,故意逗她,见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在那里:“看,哪儿那么多人在做什么?”
五月望了望,知道那儿经常有马贩的,随口说:“卖马的。”
“马呢?”马比一个人都要高得多,可钟菲菲只看见了一堆人头,说着扯着五月就往那边挤。
“这么小!?”钟菲菲惊奇的感叹。钟菲菲原本就有些矮小,人围着的马的马头几乎和钟菲菲一般高,红褐色的皮毛,四肢健壮短小。
“这可是纯种的果下马,一岁半,拉车上坡没问题,你看看这牙口。”马贩掰开马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又拍拍马脖子,“好马、难买!”
“怎么样,公子?”马贩乐呵呵地向旁一位着胡装的公子抬抬下巴,使使眼色。
那胡装公子抱臂胸前,撇着嘴若有所思。钟菲菲见没人说话就探出脑袋顺着马贩的目光看去,只见倜傥阳刚,不恭风流。
“老板你要三十五两还是太贵了,买你那个丫头都不用那么多钱吧。”胡装公子一口本地方言嘻嘻地看了看缩到马身的女孩。钟菲菲不屑的哼了一声,想掉头走掉,可实在觉得那马可爱漂亮。
“五月,那匹马好漂亮啊。”钟菲菲摇摇五月的袖子撒娇说。
五月挠挠脖子,为难道:“可果下马都是拉货用的啊。”
“唉,算了算了。”胡装公子撇开脸摆摆手,“你就说最少吧!?
“公子!”马贩一拍马背,痛心疾首,“三十五两一匹好马,不贵!”
“说实话,我们家也不缺那一匹马。”
“那还蘑菇什么!”钟菲菲咕哝了一句,噘着嘴瞪大了眼睛,“五月——”
“唉。”五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三十五两确实不便宜啊。”看到钟菲菲笑颜逐开,五月笑了笑。她有时也觉得这位北方的小姐也怪可怜的,虽然熟了以后有些粘人,处处都希望有人帮助,但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公子要是不缺马,这匹就让给我家小姐吧。”五月走到两人之间微笑道。钟菲菲跟在她身后。
“哦?”胡装的公子惊了一下,随即看了钟菲菲一眼,打量这一主一仆衣着气质应是大家院里的,却不曾见过。想必是外地来的,偏偏说话的女仆操着一口本地方言。
“那可不行。”那人嬉笑着说,“我可是先来的。”
“公子还并未买下,大家都有机会嘛。再说,公子不是说不缺马吗?”五月微笑着不卑不亢地说,钟菲菲都又佩服了她一回,“是吧,老板?”
胡装公子心里一乐,有心故意逗她,把下巴抬的老高说:“那我不管。我是不缺马,但我就缺这匹了。”
钟菲菲见那人并不凶恶,这般行为又明显是故意的。钟菲菲从荷包中取出三十五两的银票若无其事的上前将银票递向老板。
“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胡装公子灵巧的从钟菲菲手中抽掉银票,举在手里。钟菲菲和那老板欲接银票的手登时都架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