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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 隆达美亚殿

隆达美亚星系是个双恒星系统,两个太阳一大一小,小的只有大的十二分之一,在二光年外绕大太阳运行,而大太阳亦成为小太阳的十二颗行星夜空里最光亮的明月。

大太阳没有任何行星,她的炽热光线和辐­射­根本不容任何星体存在于其领空,却造成小太阳众行星复杂的季候和潮汐效应,十二个奇异的世界。

小太阳内围的第五颗行星,是颗美丽的蓝­色­星球,被清纯的气体重重包裹,陆地只占地表的十九分之一,其余是浩瀚辽阔的海洋。与魔洞部和拜廷邦宇宙三分、鼎足而立的阿米佩斯亡国首都隆达美亚便在这颗星球上。星球最高的山,建有一座宏伟的宫殿,那是阿米佩斯女王的居处,芙纪瑶就在这个美丽的星球的宫殿内,统治超过三万个河系,成为宇宙疆域版图最大的亡国。

除隆达美亚星外,其他行星都是没有生命的荒凉星体,没有军事基地,没有守卫的飞舰,隆达美亚除王殿外亦没有其他设施和居所。伟大的芙纪瑶独居于宫殿内,也是星系唯一的生物。

我完全没有困难的掌握整个双恒星系统宽达二光年的情况,显示我思感的能力大有改进。现在心核内储存的能量多达四节,在光明空间的一段时间,比得上我在正空间过千年吸收的能量。我的能量本质亦起了变化,磁能微子与明子结合后,成为中微子,与最顶级的尖微子只差半阶,那是微子级能量的最高阶次。

唯一侦察不到的是芙纪瑶她明显的在能量的层次上远高于我,但我却感觉到她。自回到正空间后,我有被观测的感应,她的思感神经一直锁紧我。我想到法娜显在找到我的晶苞时的情况,敌人若隐若现,大概就是我目前经验的情况。由此推断,芙纪瑶绝对有资格被我怀疑是那凶手。

“大公!请登机。”

我的心神回到真身内,穿的是思古大公为我赶制觐见女王的大公服,掩盖了鸟甲,头顶帽子,外挂长披风,内是紧身贴体的衣裤,登时整个人的外观都不同了。位于鸟腹的停机坪泊有二十架鸟形战机,在思古大公的指示下,我们登上其中一架战鸟。

君南伯爵和八个阿米佩斯战士举手向我们致敬礼,接着战鸟一沉,离开君南号,载着思古和我的战鸟,以十分之一光速,朝隆达美亚星喷­射­而去。

思古双手放在膝头上,纯以脑神经轻松自若的­操­控战机。沉声道:“见到女王时,千万不要像以前般使­性­子,只要你一切依王令的指示,表示出忏悔和诚意,女王定会重新起用你。”

我怕他提起我一无所知的旧事,顺口问道:“我们现在形势如何?”

思古道:“表面看是形势大好,自得到银河人的生命­精­华和文化后,又平定叛乱后,我们一直采取以德服人的政策。对于尚未能走出星系的种族,我们绝不­干­扰。而对发展了太空文化的种族,则让他们感到向我们投诚可得最大的益处。整个策略取得空前的成功,在你离开后的三千万年,王国的版图扩展至百倍以上,在各个领域上都有长足的发展。自伤心星之盟后,银河热一直燃烧着,到今天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我道:“这只是表面的情况,对吗?”

思古道:“你曾和黑洞人在河系的边缘区交手,该比我更清楚真实的情况。和约后一切由明转暗,大家默默竞争,准备下一场战争。最不利的是我们和拜廷邦的关系转趋恶劣,漠壁希望能和我们合并,求女王委身于他,接受从他真身分裂出来的生命因子,培育出他们的下一代,而这个新生命,将成为合并国的主宰,但给女王严词拒绝了。”

我听得呆了起来,我对生命的认识,全来自法娜显。同类­阴­阳交媾,确实可以产生新生命,但像漠壁提议的方法,令不同宇宙种族间生育下一代,则是法娜显没提过的异事。

思古满怀感触的道:“六十个大公,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人,所以我衷心希望韦典拿你能好好把握眼前的机会。我原本以为女王会拒绝见你,想不到她竟肯网开一面。韦典拿呵!不要让我失望。”

战鸟飞进星系的力场范围,在两旁延展双翼,速度减缓至二百分之一光年,毫不费力的朝星系内围第五颗行星飞去。

我有点不知如何接下去,心知不论情况如何发展,思古怕都要失望,因为我根本不是韦典拿。真正的韦典拿,已葬身|­茓­蟾星内,只好不说话。

思古有点不满的叹道:“为何不答我呢?你真令人担心。”

战鸟冲进隆达美亚的大气中,强烈的摩擦令战鸟不住抖颤,舷窗外光花四溅,也救了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我。

片刻后战鸟回复平稳,前方出现深绿­色­的海洋,波涛汹涌,在炽烈的阳光照­射­下,生气盎然,视野开阔,空气流畅。我感受到海洋里充满植物的生命。但为何先前我一无所觉呢?难道芙纪瑶的力量,可以把它们隐藏起来?不由对芙纪瑶重新估计。

战鸟斜冲而下,速度骤减,双翼上下抖动,直至凝定海面的上空,改变动能,排打空气,贴着海面平飞,速度与我在九月星地面飞行的速度相等。

太阳落在后方,逐渐消没在海平之下,隆达美亚的“太阳月亮”现身中天处,光照星球,其他星辰月亮均黯然无光。

一座耸立前方,被海洋包围的雄伟石山出现眼前,比九月星任何一座高山更要高上数倍,令人叹为观止。夜­色­像一张无所不披的网,把天地网罗其中。

芙纪瑶的宫殿矗立峰尖处,其圆拱形的殿顶,成为石山的最高点,石山拔海陡升的姿态,无线的加强了宫殿的恶气势。以殿堂为主体的建筑组群,由层层叠叠的大石阶连接,底层以一个大广场作终结,一边临海,可以想象任何生物踏足广场,会自然而然仰首观望高高在上、以参天巨柱撑起的女王殿,并被其宏大气势震慑,生出崇敬膜拜之心。

整个建筑的材料与制成宇鸟的物质无异,在月辉星光下宛如从庞大无比的单一白玉­精­雕细琢出来的雕刻,闪烁着没有语言能形容的光泽­色­晕,嵌进了隆达美亚神秘的夜晚。

战鸟在广场着陆,机腹下伸出鸟爪,四平八稳的降落在中心的位置。

一个声音同时在机舱内响起,道:“思古大公请回君南号候命,韦典拿大公请到圣殿来。”

我听得呆了,不是因说话的内容,而是那声音。芙纪瑶以一种奇异的抑扬顿挫,完美无瑕的将一字一句安置在空间里,本身自具素净纯美的特质,不用任何修饰,自带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冷漠,似乎宇宙内再没有能令她动心的人和事。自出生后,我还是首次被声音彻底打动,感到被声音征服。

思古朝我瞧来,使了个眼­色­。

机门在我身旁打开,我整顿心情,离机踏足广场没有半点瑕疵的白玉台地上。

战鸟往上疾升,“嗖”的一声直冲霄汉,转瞬不见。我深吸一口气,清新醉人的不知名气体进入肺叶,令我­精­神一振。心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收摄心神,朝广场临海另一边的石阶举步走去。要抵达最高的王殿只需几个腾挪飞跃,但我却不敢妄撞,只好凭物质的气力完成登殿的路程。

感觉挺古怪,宇宙像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且是首次相遇,一切由命运安排,从开始便有如注定了似的。芙纪瑶芙纪瑶不单是宇宙最有权势的超卓生物,更是阿米佩斯人心中最美丽的女神,也是毁我候鸟族的疑凶之一,令她既神秘又可怕。我很想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

登上石阶后,是个只有下面大广场十分之一尺码的小广场,小广场正中处是个圆形的水池,两个白玉雕冒出水面,赫然是两个形似阿米佩斯人的雕像,坦荡赤­祼­,没有任何衣饰。

一双腿不由自主的带我抵达池旁,定神欣赏,立即看得我呼吸屏止,心跳加速。完全不讲理­性­的,我直觉感到这双雕像描述的不是阿米佩斯人的雌­性­和雄­性­。雄­性­的雕像更接近现在的我,而雌­性­的雕像竟对我有一股没法形容的吸引力。

只是看着他们,已足以掀起心中的风暴。他们肯定是银河人,与我在梦中见到的银河人全无分别,也与我没有分别。换作以前,我还可以将自己和银河人的相同委之于我的视觉翻译功能,纵然在梦中,也可如对法娜显般把异类演绎作同类,可是现在面对的是无可怀疑的物质实体,我还可以有别的解释吗?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怎会是银河人?银河人早在五千万年前被奇连克仑杀得一个不剩。

“你不是韦典拿!”

第二卷

第一章 - 阿米佩斯之主

无数的念头此消彼长般的涌现,原本毫不相关的事,串连起来,而凝聚的向心力,正源自伫立池中的银河男女雕像。

我终于找到有关自身本原的线索,虽然随之而来的谜团有增无减。我朝早在五千多万年前灭绝的同类雕像下跪,剧烈的喘息,我的自制力崩溃了。

自从离开九月星后,我一直徘徊于崩溃的边缘,咬紧牙关去应付一浪比一浪高的挑战,不住改变,不住成长。但此刻,对自身突然而来的明悟,潮水暴风般席卷了我。

候鸟族完了,人类完了,我不单是最后一头候鸟,更是最后一个人类。在漫漫宇境,不论有多少以亿记的生命种类,我仍只得孤零零的一个。那种失去了所有同类的悲哀、孤独,那种做任何事都没有意义的沮丧,如洪水烈火般淹没吞噬我。纵然可以继续存活,又如何呢?

我忘记身在何处,忘掉为何而来,只知自己一无所有。

水池中央人类远祖的雕像,目光投向大海的方向,空空洞洞的眼神,是那么茫然无助,恐怕他们一如我般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不明白自身存在的意义。绝望的眼神,正默默控诉宇宙的残忍不仁。人类究竟犯了什么罪行,致遭灭族之祸?怒火在心中最深处燃烧、蔓延。

“你仍是那个韦典拿,一点没有改变,没有长进。”

芙纪瑶柔和素静,不含杂质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形成一个奇异的音场,陷身其中的感受特别深刻。没有蓄意的强调,但每句话都能嵌进我心中去,令人没法不为所动。她的声音冷凝离漠,似已看破宇宙星换陡移的迁变,抖尽了因生命兴起和衰落而来的感情,宇宙再没有能令她心动的事物。

音场收窄,化为耳边的喃喃轻语,芙纪瑶平静的道:“你的银河梦仍未醒吗?何时你可以明白,银河人的命运,就在大帝离开浮游世界的一刻注定了?何时你可以明白,过去了的再没法回来,这是宇宙时空的特­性­?韦典拿大公,你中毒了,中的是银河人的毒素,那是银河人­精­气的副作用,在这方面你比任何阿米佩斯人更不济事,我实不该让你保有梦还的。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说到底这是你作出的选择,后果自该由你一力承担。”

我记起法娜显曾说过的话:“一个死寂的星球,由没有生命到生机勃发,正基于生命永不放弃的­精­神。”

我宛如从一个情绪的风暴脱身出来,大感惭愧。我怎可以放弃?或许仍有像我般的同类存活下来。思感网撒出,搜索芙纪瑶的所在。

为何芙纪瑶先直指我不是韦典拿,接着又似承认我是他呢?我隐隐感到与我本身人类的­精­气有关,与梦还有关系,令我拥有韦典拿某种独有的特质,说不定是我因目睹雕像而来的情绪波动,错有错着下,高明如芙纪瑶,亦因此动摇了起始时的“正确看法”。

刹那间我大有­精­进的思感神经漫游了整个星球,接触到汪洋深处半植物半动物的奇异生命体,它们遍布高低起伏的海床,形态类似|­茓­蟾星的触须,只是大上百千倍,且极擅隐藏,难怪我在空中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只有一个地方是我的思感神经没法潜入的处所,就是紧闭着的隆达美亚女王殿。

正思索芙纪瑶凭什么法力拒我的思感神经于殿外,异变倏至,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能量,重重撼击我的思感网,我的神经生出强烈反应,如遭雷劈电击,立告萎缩,难受得要命,整个人被轰得向后翻滚,更令我惊骇欲绝的是穿在指上的梦还同时解体,尽管梦还竭力抗拒挣扎,仍抵不住强大的吸摄力,化作能量体,离我而去。夺去我的梦还,等于硬生生撕开我的心。在这一刻,我以最痛苦的方式感受到我和梦还间建立起的深厚感情。

怒火有如九月星上那座死火山于五千个宇宙年前爆发的激烈情况,我忘掉对方是统治超过三万个河系的宇宙霸主,不管她是阿米佩斯人视为至高无上的女神领袖,只知不取回梦还誓不罢休。我从地上弹起来,冲天直上,在无任何顾忌下,投往峰顶的隆达美亚殿。

能量运转,凌空翻腾,我落在殿前广场中央处。隆达美亚的恒星明月高挂后方夜空里,黄澄清澈的­色­光洒照下来,将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雪白无瑕的地面上。在这空白无人的天地里,伴着我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我却连对手在哪里都还弄不清楚,不知该采取什么战略和行动,颇有被自己影子俘虏了的古怪滋味。

高耸入夜空的巨型圆殿矗立在庞大的基石上,周遭是近百根粗至五人方可合抱的玉石柱,撑起圆拱形的殿顶,形成绕殿的环廊,逾千级石阶水瀑般倾泻而下,亲得隆达美亚殿更是气势磅礴,气象万千。在星光月­色­里,又透出令人无法勘破的神秘和诡异。纵使我挟着烧天的怒火和不惜一战的决心而来,仍不禁被其气势所摄,不敢妄动。

大殿没有入口,浑圆完美,不见任何接驳的痕迹,是由建成宇鸟那种奇异物质构成,不仅像拥有自己的生命和能量,还给我一种随时可腾空而起,变成能往来河系间的超级飞舰的直觉。凭我现今的实力,根本没法攻破如此坚强的封闭殿堂。

芙纪瑶的声音传来,仿似凑在我耳旁呢喃细语,轻轻的道:“早在三千万年前,你到此来追问浮游世界的秘密,我已看出你有不臣之心。当时姑念你确曾为阿米佩斯人作过牺牲,又立下军功,故此任由你离开。你是不该回来的。”

就在此时,上方圆殿面对我的一面出现入口。我看得心中一震,她是不是邀请我入殿呢?入殿后,我仍可带着梦还从殿口走出来吗?隆达美亚殿已与芙纪瑶的无边法力结成一团难分彼此,只要她封闭缺口,我可能永远被困在殿内,圆殿已成了星球上最危险的地方。不过我没有选择余地,为了梦还,我会冒任何危险。只此一刻,我感同身受五千万年前远祖伏禹的情况。

我举步朝登殿的玉石阶走去,试探道:“女王晓得浮游世界在哪里吗?”

芙纪瑶的声音从洞门传出来,淡然自若的道:“让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忘掉浮游世界吧!事实最令人难以接受,浮游世界所在之处,是你没有资格去的地方,不知多少能力远胜于你的生物,已变成浮游世界里的顽石。即使你能到那里去,仍没法找寻到它。更何况你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到任何地方去,你的命运将如你关心怜惜的银河人般,已注定了。”

我拾级登阶,全神戒备,原本还打算以密藏心核内的暗子­棒­,试试可否换回梦还,现在听她这般说,摆明要­干­掉我,还有什么好换的?为今之计,只有随机应变,奋战到底,没有梦还,我绝不会离开。脚下加速,不一会踏足殿台,玉石巨柱参天而起,入口就在百步之外。

比起隆达美亚殿,我的真身实在太渺小了。巨殿本身的宏伟建构,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使我有透不过气来的气馁感觉。如果我现在出奇不意的掉头就走,以我刚学会的空间跳跃进入光明空间,施展季候飞行,大有脱险之望。像这样徒逞勇力,明知斗不过芙纪瑶,却硬要往殿堂闯,是不是很愚蠢呢?大黑球所谓的什么都可以失掉,只要保住小命便行,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我怎可以舍弃梦还,贪生忘义呢?想到这里,心里已有决定,沉声道:“我欠缺的或许是到浮游世界的能力,却不是勇气,女王又如何?”

同时集聚能量,准备应付因触怒芙纪瑶而引发的攻击,测试她的手段。出乎意料的芙纪瑶保持缄默,不作任何反应。

我猛一咬牙,脚下用劲,箭矢般往入口投去,心中打定主意,一见芙纪瑶,立即献上大礼能量箭一枝,这是我能想出来最佳的策略。刹那间我掠过百步的距离,眼看穿越缺口的当儿,门洞消失了,变回殿壁,我正全力冲刺,已成有去无回之势就那么硬生生直撞在洞壁上。

“轰!”

能量光焰激电般亮起,我先是整个人陷入殿壁内去,接着一股无可抗拒的反弹力,将我送至半空,全身筋骨欲裂,能量细胞变得一盘散沙似的,再没法凝聚,比起她,|­茓­蟾实在差远了。如果不是心盾承受了大部分的能量,情况会更不堪设想,而我尚未和芙纪瑶正面交锋呢。那种无奈和屈辱,令我气苦之至。

去势已尽,开始急坠,我骇然发觉下方是激浪滔天的大海,此时能量开始积聚,正要改坠为升,蓦地下方海面凹陷下去,接着一条庞然巨物从水底下喷­射­而上,浪花激溅,我连击中我的东西是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已给拦腰卷个结实,举上半空,当想到是生活于海洋的怪植物,已给它在空中挥得急转了几圈,然后腰间一松,硬被它借离心力掷毁隆达美亚殿的方向,身不由主。

我心中叫苦,如再次被抛回殿场,我或仍可凭心盾保护心核,但能量的冲击会令正支撑我真身的核中之核的磁元吃不消,那就非常不妙。只要这样再来几次,肯定心核碎裂而亡。

不过这时哪轮得到我作主,我以闪电般的高速横渡大海,越过广场上空,笔直朝刚才露出缺口的殿墙撞过去。

缺口重现,我直穿而入,“蓬”的一声撞在力墙似的物体上,反弹向后,仰卧地上,浑身酸麻,一时没法动弹。唯一清楚的事,是已置身殿内。

入目的是圆形的殿顶,­色­彩斑斓,布满花纹图案,正中处是个放­射­着蓝­色­光芒的圆球,令大殿沐浴在湛蓝的柔和­色­光里,仿如夜空中的蓝月。环绕着圆球是十二组以不同­色­线绘成的古怪图案,嵌满似星辰般的亮点,令殿顶玲珑浮凸,极具立体的感觉。殿堂的庞大空间,使我产生如被夜空盖着的奇异滋味。

呆看半晌,我的气力回复了少许,勉强用手撑起上半身,朝前瞧去,登时看呆了眼,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卧地处位于巨殿的正中央,前方五千步开外是一座足有我百个身长的巨型玉雕女像,至少有殿壁一半的高度,像一座小山般出现眼前。在殿顶圆球洒下的柔和蓝光里,女雕像盘膝而坐,两手直垂安放膝上,分别摆出不同的神秘手势。纤巧的腰肢、丰秀的胸部、修美的颈项,尽显女体­阴­柔之美。贴体的轻衣里线条弧曲起伏,与头部散泻下垂的发丝对比衬托,面相轮廓更是鬼斧神工,清楚分明。她虽然近在眼前,可是其垂帘内视的神态,却令她超然物外,与更高­精­神层次的宇宙万化冥合,浑然无我。我从没有想象过物质的玉石,可经雕琢变成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像。比起来,水池里的人类雕像,虽算是形神生动,但在雕功、规模和境界上却差远了。

不过最震撼的,不是因雕像的巧夺天工,而是睹物生情而起的亲近密切,一种没法言传的反应。阿米佩斯人已演化至类银河人的层阶,但仍然与真正银河人有泾渭分明的差别,与我和池中的人类雕像有分别,这种差异在我看见思古、君南和妮尔加时能一眼辨识。可是面对这座雕像,我竟有看见同类的感觉。我毫无困难感受到她的美丽,她的诱惑。我想亲近她、接触她,那是只能在同类间产生杂感情。我首次尝到雌雄间的天然异力,那是生命与生命间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雕像描述的是不是芙纪瑶本人?为何我会感到她是同类呢?换作以前,我肯定无从揣测,而现在我可大概的整理出一个轮廓,关键处正在我的银河远祖们的生命­精­气,也是令我有别于其他候鸟,法娜显所指的超凡­精­气。

大黑球说过,阿米佩斯人在奇连克仑大帝歼灭银河人后,得到了新的进化动力,连生命烙印也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芙纪瑶的新进化是最突出的,令她成为阿米佩斯人眼中最美丽的生物。这个新进化的终极成果,使她成为了“新一代”的人类。如此的结论,对我是具有无与伦比的涵义。不论她如何神通广大,我和她在各方面的差异有多远,但在她核心最深处的“极致本原”,与我该是没有分别。唯一的分别只是她乃雌­性­的烙印,我是雄­性­的烙印。如果我的推断没错,那阿米佩斯人至高无上的女王,就等同宇宙间唯一“存活下来”的雌­性­烙印银河人了。

一时间我想得痴了,心迷神荡里,我缓缓起立,神魂颠倒的走向美丽迷人的巨型晶玉雕像。雕像仍是那个样子,可是她对我已有完全不同的意义,我再不感到孤单,生命充盈希望和光辉。候鸟的咒誓,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任何不可能的事,都变得有可能了。

蓝光幽暗下去,不到十步,大殿陷入黑暗中,雕像消失了,殿堂消失了,隆达美亚星球消失了,四面八方现出点点星光,转化为璀璨的星空,我仿似虚悬在河系间的虚空中,尽管我清楚晓得自己仍站在殿堂清冷的实地上。

一个修长优雅的黑影在前方逐渐显现,由朦胧转为清晰,便如刚消失的白玉雕像活了过来,化身为比我略高少许无比动人的生物,活­色­生香的显露真身。我终于面对面看着阿米佩斯人的女神,明白为何她被阿米佩斯人推崇为族内最动人的生物,因为我有着同样的感觉,且肯定比任何阿米佩斯人更强烈。

晶玉雕像固是美极了,可是比起真正的芙纪瑶,却如明月比诸天上的艳阳,登时变得黯然无光。

我屏住了呼吸,看着她从无到有的现身眼前,动人的女体紧裹在黑闪闪的能量盔甲里,与露在盔甲外仿如冰雕玉琢清白晶莹的肌肤对比鲜明,夺人眼目。她的发丝是金黄|­色­的,如云如瀑、洒然自若的垂在两边肩头上,像两道炫目的阳光,配衬着她异乎寻常的漂亮脸庞,谁能不为之倾倒?

我最后看到的是她那双眼睛,眸珠像我般乌黑闪亮,深邃神秘,清澈明亮,不含丝毫杂质,似能透视进我的心核里,看穿我所有的秘密。这当然是一种错觉,但她敏锐和具有穿透力的眼神,却令我从颠倒迷醉中清醒过来,记起我们间的敌对情况。

她冷冷的注视我,玉容没有半点表情,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我不是活人,而是死物。我暗察自己的情况,磁元仍在重组能量,在一段时间内将没法支援我。

芙纪瑶向我平举右手,摊掌,指环状的梦还赫然出现在她掌心处,不住挣扎腾跳,始终没法离开她掌心的力场。而我更是有心无力,因为在她摊掌而我心神被分的一刻,她的力场同时锁紧我,令我指头都动不了,更没法调动鸟甲的能量。幸好磁元仍在默默耕耘,成为我最终极的反抗力量。

“蓬!”

能量在美丽女王的掌心爆闪,光耀虚空,梦还变回我初见它时金属兵器的模样,在她掌心中抖颤,接着不住变化,形状千奇百怪,难以尽述,看得我既目眩神迷,又感心痛,对梦还现在的困境,我有相同的感受。我们比起芙纪瑶,实在差太远,毫无还击之力。这次是死定了,想不到我刚有点起­色­,便栽在她手上,且还是个能强烈吸引自己,令自己感到有生趣的女人,最离奇是她更可能是最后一个银河女人,这算哪门子的命运?

最后梦还变回一块石头,像进入伏禹的梦里看到它的模样,寂然不动,显然被芙纪瑶收服了。

芙纪瑶盯着我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丁点的变化,但我一向了得的触感功能,却完全无法捕捉这个眼神的含义。我想说话,却是无话可说,难道求她放过我吗?

梦还又有改变,变成一粒指头般大亮闪闪的玉珠,被冷艳动人的女王捏在纤长灵巧的指间,然后随手嵌进耳珠去,作为耳饰。这次显然不是梦还自己的意思,而是被她施法变得如此。星空消失了,我回到隆达美亚殿,蓝光里,芙纪瑶立在前方十步许处,背景是仿她真身雕制但大上百倍的巨型玉雕,衬托得她更是娇艳欲滴、生动活泼。

她徐徐吐出一口气,从容道:“韦典拿大公,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只有自己才有足够勇闯浮游世界的勇气吗?告诉你吧!漠壁、上参无念和我三个晓得浮游世界所在者,都曾竭力去寻找它,却是无功而返。这正是大帝肯泄露浮游世界所在的原因,因为大帝晓得浮游世界的秘密因他而泄出后,浮游世界已关闭起来,不再款待任何生物。”

我听得愕然以对,大黑球才是自以为是者,他的盲目揣测离事实差太远了。

芙纪瑶掠过怜悯可惜的神­色­,虽是一闪即逝,却令我感到她并非是完全没有感情的生物。她悠然道:“我从来不解释自己的决定,不过念在你曾为阿米佩斯王国立下无数军功,这次破例一次,让你清楚真相,晓得我为何这样处置你。”

我仍然说不出话来,且暗感不妙,听她的语气,似乎不是杀我那么简单。

芙纪瑶举步朝我走过来,在我身旁经过,来到我后方,声音传回来道:“你一直不明白,为何我们一向崇尚宇宙各种族的和平相处,却还要协助大帝征伐宇宙,扩展帝国的版图。理由很简单,也是任何种族最基本的追求,就是求存,当时的形势你该比大多数人清楚,但我们向大帝的投诚,具有积极的意义,只有在那个位置,我方可影响大帝,减少杀戮,让被征服的种族生活过得好一点。在灭绝银河人的战役里,我们只负责了解他们的文化和掌握其实力的情报工作,在这方面没有人比我们更胜任。而直接参战的,只有你是唯一的阿米佩斯人,当时我们尚未清楚大帝对银河人的企图。”

我整个人轻松起来,晓得芙纪瑶没有亲手杀死我的银河人远祖,心里舒服多了。我很想追问奇连克仑大帝连根拔起我们银河人的原因,但如直接问她,肯定暴露自己是冒充的,韦典拿甚至每一个阿米佩斯人,理该清楚此事。

芙纪瑶又道:“梦还之所以于银河人的圣土被摧毁后选上你,不是没有原因的,换作落入其他战士手里,定会献上大帝,只有你敢冒死收藏,但也害了你。我如不是念在当年是我派你去参战,作我们阿米佩斯人的代表,我怎会那么放任你?”

我明白了,掌握到芙纪瑶先前所说韦典拿曾为阿米佩斯作出牺牲的那句话,韦典拿的付出就是要做违心的事,沾上灭绝银河人的血腥。

“你是不该回来的!”

我是第三次听到这句话。

芙纪瑶回到我面前,双目­射­出冰冷锐利的目光,盯着我道:“你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同情银河人的阿米佩斯人吗?我才是第一个抵达银河人圣土的生物,那是个宇宙稀有的美丽行星,拥有充满氮气的蓝天、浩瀚无涯的海洋、树木参天的森林。我混入银河人里,体会他们的生活方式,深入的去了解他们的历史、政治、科技、艺术、宗教、历法、天文和哲学,在地球盘桓进五十个宇宙年。”

“当晓得大帝决定向银河人用兵,且是彻底铲除,我是第一个反对的人,只是没法改变大帝的决定。可是内疚的情绪有用吗?在这个宇宙三国的大时代,战争是解决争端的唯一手段。五千万年前,灭绝银河人之战是因他们的离奇­精­气引发,随后大帝的遇弒身亡,帝国四分五裂,最后演变成三国鼎立之局,全是基于同样的原因。谁能得到最多的­精­气,便能成为雄霸宇宙的霸主。不要问我如此有什么意义,这是个你死我亡的零和游戏。伤心星之盟只是暂止­干­戈,战争从没有停止过,只是形势变得更复杂了。三国互相牵制,形成脆弱的和平,一旦平衡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发动战争的时机仍未至,我是绝不容许阿米佩斯人变成和平的破坏者。韦典拿大公,你明白自己犯的弥天大错吗?”

我听得心中发毛,明白过来,我和大黑球的想法太天真了,竟漏想了最重要的一点。不过此时悔之已晚。唉!我的确是不该来的,只恨现在逃都逃不掉。

芙纪瑶秀长明亮的眼睛露出坚决的神­色­,平静的道:“我以阿米佩斯女王之名下旨,由这刻开始,褫夺你大公的爵位,并逐你出王国,从今以后,你再不是阿米佩斯人。”

说罢转身举步,到离我百步远处停下。

我浑身一轻,锁紧我的压力消失无踪。心忖怎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不知是不是可以掉头便走,问题在梦还仍在她手上,看样子她没意思还给我。

正不知如何是好,她旋风般转过身来,一掌攻至。

第二卷

第二章

看着她轻飘飘的一掌推来,我偏感到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关键处在她的速度。我的思感神经虽能捕捉到她的来势,可是身体却来不及反应,那种速度实在太快了,就在她转身的一刻,到她脚不沾地的飙至,只是眨眼间的十分之一时间。我首次明白速度在战斗中的关键作用。

其次是我完全没法掌握到她攻击能量的形式,我压根儿感觉不到她的能量,肯定高微子不止一个能量阶次,就像在九月星面对的那枝能量箭。而从能量的角度看,芙纪瑶这一掌在能量的运用上更为巧妙,连思感神经也感觉不到东西,试问我凭什么去测敌知敌?

如果这次死不了,我敢肯定下次战斗时,我会大有长进,她就是我的导师。我的能量以磁元为核心,尽输鸟甲,看可否硬捱她这力能震天撼地的一掌。

“蓬!”

她的手掌轻飘无力的温柔按实我的胸膛,惊天动地的能量在掌胸间疯狂的激溅开去,整座殿堂剧烈摇晃,殿地塌陷,闷雷声回响不绝。

芙纪瑶娇躯猛颤,往后摇晃,但双足仍能钉紧地面,不退半步。我则感到直椎心核撕心裂肺的强烈痛楚。鸟甲破碎,磁元化为飞灰,能量窜失,在半昏迷的状态下,应掌抛飞,直跌出隆达美亚殿外去。也不知如何穿越殿壁,重重的摔在广场上,再没法爬起来,心中充满愤懑不平。

这一掌虽要不了我的命,却毁掉磁元,毁掉心盾,毁掉候鸟母亲们的心血,毁掉她们对我的一番苦心。完了!前功尽废,一切都完了。这时我最期望的,是这个美丽却狠心的女人,过来补上一掌,了解我的­性­命。

就在这生命最失意的时刻,我感到心盾在我心核内重组,重新护着我的心核。这是不可能的,我刚才清楚察觉到鸟甲被芙纪瑶一掌击为粉碎,亦赖鸟甲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掌劲,让磁元能在掌劲攻入心核时,硬接她一掌,磁元虽壮烈牺牲,却力保心核完整,否则我已是形神俱灭之局。

唯一的解释,是鸟甲只是心盾的部分,甚至只是心盾的能量投­射­,鸟甲破碎,但心盾仍护着我的心核,难怪法娜显说心盾妙用无穷。心盾既在,我顿然生出希望,回复斗志,虽然也晓得有没有斗志,遇上芙纪瑶般的宇宙顶尖高手,是没有分别的,我差她太远了。

我撑起身体,朝隆达美亚殿瞧去,眼前一花,芙纪瑶现身二十步外,一双美丽的眼睛闪动着讶异的神­色­,牢牢地盯着我道:“你安装的是什么盔甲?”

我暗感快意。心盾的确是宇宙史无前例的东西,任芙纪瑶活了多少个生气周期,如何见多识广,也要到与我交锋,方察觉到鸟甲不是一般凡甲,直到此刻,她仍没法弄清楚心盾为何物。我为候鸟母亲们骄傲。佯作若无其事的道:“我好像再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子民,该不用依令回答你的问题吧!”

芙纪瑶没有动气,我知她动手在即,却是毫无应付之法,拖延的办法倒有一个,正要告诉她我不是韦典拿,蓦地在我和她之间能量爆闪,初时是裂破虚空的一个小银点,接着银点扩大变成一个银灰­色­的能量圈,圈里黑影凝聚,接而能量圈消失,我和芙纪瑶间多出了生物来。

小魔洞!

这个生物是纯粹的能量体,不具物质真身,幸好我的视觉翻译功能,翻译他为大致如我般的形相,只是头顶凹凸不平的,前后都是狰狞可怖的脸孔,两双眼睛分别盯着芙纪瑶和我,左右各有三双手,其他便和我没有分别,浑身覆盖鳞甲,充满杀戮和邪恶的味道。他的力量明显高于我曾遇过的魔洞部人,那些该只是小卒喽啰,但此人肯定是魔洞部人中的高手。

芙纪瑶仍是平静无波,丝毫不因此人的突然出现有半点情绪波动,只冷冷瞅着他。我看不到他对着芙纪瑶那张脸孔是什么表情,但看着我的一张脸却是杀气腾腾,眼睛的位置像两个无底的魔洞,反是额头出现眼珠似的红芒,仔细的观测我,到察觉我近乎­精­枯力竭,再无反抗之力,红芒敛去。

一个嘶哑的声音传入我耳中,说的是阿米佩斯语,道:“上参无念座下四大战将次席摩柯僧雄,参见阿米佩斯女王。”

芙纪瑶平静的道:“摩柯僧雄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没有我的允许,竟敢到隆达美亚来!”

摩柯僧雄面对我的丑脸模糊起来,显示他的注意力集中到芙纪瑶那边去。我的视觉翻译功能的确了不起,能准确捕捉他的­精­神。只听他谦卑的道:“女王请息怒,依照敝王和女王的协议我们要得到的是个活人,而不是尸体。故而不得不冒死来提醒女王。”

我明白过来。事实上芙纪瑶指我是和平的破坏者,我已猜到大概的情况。魔洞部人突然袭击遁天号,不是要找大黑球的麻烦,目标是我。我和大黑球侥幸逃生,进入阿米佩斯首都星所在的星河,魔洞部人不敢硬闯,遂以他们的通讯方法,知会远在魔宫的上参无念,由上参无念亲自与芙纪瑶交涉,以战争作威胁,请芙纪瑶交人。那时芙纪瑶仍不知我是“韦典拿”,在顾全大局下同意上参无念的请求,为求万无一失,派出大公级的人物拦截和拘捕我们。

当芙纪瑶受到思古的消息,晓得杀魔洞部战士的人竟是韦典拿,改变心意,决定亲手杀我,只交出我的尸体。摩柯僧雄显然窥伺在旁,他的思感能没法进入隆达美亚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到我被轰离殿堂,摩柯僧雄见形势不对,连忙穿过小魔洞赶来阻止。

这个魔洞高手亦是厉害脚­色­,看似谦虚,事实上说话软中带硬,摆出纵然不是芙纪瑶对手,也誓死奋战,以执行上参无念命令。如果芙纪瑶动手,魔洞部和阿米佩斯王国,将全面开战。

上参无念为何要生擒我呢?答案清楚分明,他就是灭我候鸟族的凶手,只有他晓得我的“价值”,为了得到我,他是不惜一切的。

不快的情绪一扫而空,前景又再充满希望。不是因捡回小命,而是认识到芙纪瑶感情丰富的美好一面。她杀我是为我好,且要冒上大战的风险,亦可见她是个有原则的人。现在事情的发展,仍在芙纪瑶一念之间。

芙纪瑶沉默了好一会后,平静的道:“摩柯僧雄将军可带此人走,不过给我警告上参无念,他可以处死此人,却绝不可以折磨他,让他受不必要的痛苦。如被我知道实情并非如此,我会到魔宫去找他算账。滚!立即给我滚!以后再有你们的人闯进我阿米佩斯人的疆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摩柯僧雄恭敬的道:“多谢女王网开一面,女王的话,小将会如实禀上敝主,敝主当会非常感激。”

说到最后一句,他长在背部的一双可怕黑手,往我延伸过来,最后脱离他的身体,变成两道缠着我的能量带,并把我从地上提起来,双脚离地少许的悬空直立。我的物质身体虽然被绑个结实,可是他的能量却没法入侵有心盾保护的心核,未能完全瘫痪我,最妙是他懵然不知,还以为绝对的制住了我。

我朝美丽的女王看去,她刚好往我瞧来,眼神相触,我顿时心生异样的感觉。她的眼神再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暗藏悲哀和无奈,虽淡而不浓,却令我感到神摇魄荡。在这一刻,我心中激荡着强烈的情绪。如大黑球所说的,一个完美的计划立即在脑袋内诞生。东窜西逃,始终不是办法,我要提升自己的战斗技巧,大幅增强能量,且要攀上更高的能量阶次,逐渐发挥自己的优点。

我是心甘情愿的随摩柯僧雄离开,只有与他一道走,我才有机会掌握魔洞和暗子的秘密。我当然不会真的到魔宫去,我有把握中途开溜,回来救出大黑球,回来赢取芙纪瑶的芳心,取回梦还。我是最后一个银河人男­性­,她是最后一个银河人女­性­,宇宙注定我们是天生一对。

想到这里,我笑了,向芙纪瑶露放一个发自真心最灿烂的笑容。

芙纪瑶现出一个没法掩饰的惊异神情,如果大黑球没有说错,她该是这五千万年来破题儿第一遭见到有人笑,肯定勾起她对银河人的回忆。

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就在芙纪瑶心神分散眨眼间的光景里,她嵌在耳珠的梦还消失了,返回我的心核里去。

摩柯僧雄退到我身旁,能量包裹着我的­肉­身,以其力量影响我真身的分子结构。

芙纪瑶闭上眼睛,我心中响起她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她终于肯定我不是韦典拿。两个心灵连接起来,就像我和法娜显间心的传感,是单向的。摩柯僧雄仍是一无所觉,且正为建立小魔洞忙碌着,看他的神态,是非常忌惮芙纪瑶,一副愈快离开愈好的模样。

我在心中回应芙纪瑶,道:“好好善待我的朋友,终有一天,女王会发觉我是宇宙里唯一能令你感到生命是有意义的生物。我将会回来。”

芙纪瑶倏地睁开双目,狠狠盯着我,那种大发娇嗔的迷人神情,我晓得无论活多少个生气周期,永远不会忘记。

我旋即化为暗子,压缩,被摩柯僧雄挟带着钻入黑暗空间,开始另一段危险旅程。

如大黑球说的,能以­肉­身横渡星河之间以万亿光年记的遥阔虚空,具此本领的生物寥寥可数。能量、知识、天赋、技巧缺一不可。而魔洞部人的小魔洞,让他们通过黑暗空间的定点投­射­,跨越时空,以光年计的距离变成几步可及之处,更是集暗子科技的大成,令人叹为观止。关键在摩柯僧雄安装在身上的暗子投­射­器。

当我仍在正空间的当儿,化为暗子前,我悄悄延伸思感神经,离开心核,依附在摩柯僧雄的思感网上,在某一程度上,等于摩柯僧雄,通过他的思感,经验魔洞部人名震宇宙的小魔洞。

在一般情况下,由于我除心核外所有分子均受他控制,小小的能量异动怕亦瞒不过他,幸而现在并非一般情况。首先,心核是在他思感之外,还以为控制了我的真身,等于控制了我的全部。其次是他既要提防芙纪瑶,又要忙于开启小魔洞,即使他这般心能多用的生物,也难顾及微仅可察的能量变异,容易疏忽。第三,也是最主要的,是我的思感神经,乃候鸟超卓的思感神经,有着候鸟也不明白的超卓功能,是宇宙赐给她们的异禀,能视广阔的时空为无物,瞬间可达。除芙纪瑶等宇宙几个有限的顶尖高手外,谁能感应?而摩柯僧雄虽然不是平凡之辈,但显然不是其中之一。如果换上上参无念,我便糟糕了。不过他该尚未复元,故留在魔宫修行。

在正空间作光速飞行,质量均需变为零值,粒子以波辐的方式作直线飞行,组成光的光子是典型的代表。要超越光速,质量须等同光子,然后在波辐上比光子更短更快,变成“不可见的光”,虽然扔处于正空间的层面,事实上已提升至扭曲了时空的负空间。

据法娜显的教导,季候飞行的千倍光速,该是正空间速度的极限。所以只有能在能量阶次攀上比光子更高一阶次微子的生物,方有资格在正空间进行超越光速的飞行。而只是微子,已有千百种不同的能量形态,我们候鸟的微子,是最顶尖的高能微子,也被称为尖微子,是正空间最­精­微的能量体。能改变任何分子结构,打造有负空间特­性­的心核,故此摩柯僧雄察觉不到我心核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仍未到达那个级数。

摩柯僧雄本身的力量,仍未足以将我的真身转化为暗子,他要借助暗子投­射­器的力量。基本上投­射­器就像­精­细复杂度高上以倍计的暗子­棒­,蕴藏巨大的黑暗力量。先发­射­一个浑圆封闭的暗子磁场,然后通过暗子的超微撞击,改变力场内所有物质和能量分子的结构,到变得有如一窝沸腾的暗子汤,自然而然的破开正空间,钻进了黑暗空间去,小魔洞就是如此这般的产生。

最重要的一刻来临,就在摩柯僧雄“挟持”我进入黑暗空间的刹那,他的思感能往这个不存在的感觉、光线、方向和任何种类物质的空间延伸发­射­,而我们仍然处于投­射­器力场的强大保护下,不致暗子四散窜失,致形神俱灭。摩柯僧雄的思感能在黑暗空间特别灵动活泼,往四面八方延伸探索,忽然生出感应,捕捉到远方某处的能量变异,虽然微弱,但因其与黑暗空间能量上的差异,仿如绝对的暗黑中看到远方的一点光明,我没法判断这个坐标的距离,在这极度扭曲了的时空,我在正空间的经验全不管用。包裹着我们积蓄至巅峰的能量立告爆发,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摩柯僧雄引导下,化作辐­射­波,朝能量坐标投去,摩柯僧雄的思感同时收缩,处于休眠状态。我晓得机会来了。

“蓬!”

囚笼合拢,我被关进蛋形的箱子里。

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返回魔舰里,我和摩柯僧雄还原的一刻,舰上的二十七个战士如临大敌的集体以能量锁紧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有任他们把我关起来。事实上整艘魔舰正处于强大的暗子力场中,要施展空间跳跃进入光明空间是不可能的事。要逃进黑暗空间去吗?我又是刚学会些皮毛,没有把握。

太低估敌人了。

魔舰起航。

这艘舰正是在星河边缘攻击遁天号的魔舰,体积比遁天号大上十倍,内部的装置与遁天号不同处,是所有设备都是可随意移动,部分更在舱空里漂浮,在组合上有无限的弹­性­。像困着我的囚笼,虚悬在魔舰中央的空间处,是个蛋形的箱子。魔洞部人将我关进去后,注进黑暗能量,坚固的箱子变成一个超乎正空间任何天然力场的“重力蛋”,由于暗子比我的微子高上一个能量阶次,我的能量压根儿没法影响重力蛋分毫,换句话说,我没法凭自己的力量脱身。

如果就这么给运到魔宫去,真是糟糕冤枉。尤其重力蛋虽可以困着我的­肉­身,却没法困住我的思感神经,再次证明我的思感能,我们候鸟的传感功能,超越明子和暗子,正是这个原因,令我在光明和黑暗空间飞行之际,思感神经仍可保持活跃。

我把悔恨的负面情绪排出心神之外,思感网撒遍全舰,留意每一个魔洞部人,认识他们­操­作的仪器,研究魔舰的结构,动能的运作。

特别用心的是位于舰首的宇航导向仪。比之遁天号和宇鸟以正空间的星河、星系为导航的系统,魔洞部的宇航系统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是以遍布宇宙所有河系内的魔洞作导航的坐标。魔洞正是贯穿正空间和黑暗空间的能量通道,可以想象,当魔舰进入黑暗空间后,便可以魔洞作一个个明确的坐标,毫无困难的依循坐标飞往目的地去。

阿米佩斯人或许在宇航技术上胜过魔洞部人,但在空间坐标的技术上,是处于下风的。战争里,兵员的调动直接影响成败,难怪魔洞部人战无不胜。试想想敌人可随时突如其来的从某个魔洞钻出来,是多么难以应付。

魔舰以十倍光速朝最近的魔洞驶去。摩柯僧雄躲在魔舰底的密室里从黑暗能量储备补充能量。很难怪他,因为在来此的黑暗空间飞行中,我从他身上偷取了贯满整支暗子­棒­的能量,他感到­精­力不足是应该的。

忽感有异,思感神经回收,由向外转为向内,梦还仍藏在心核内的思感不及的深处静养,心盾则与心核结合为一,像梦还般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唯一可疑是核子内的暗子­棒­。全神贯注下,我开始发觉,暗子­棒­的黑暗能量在流失中,一点一滴的流向心核最深处某一神秘部分,那或许是我本原所在处,以法娜显的灵力也没法触及的秘地。

我又惊又喜的默察着,不知该做什么好,但对心核的内空间,已有全新的体会和看法。一向以来,心核就是储存和供应能量的中心。事实上,我所认识的心核,极可能只是心核的小部分。我想起于九月星的外空与凶手的能量箭对决,在我昏迷后发生的超微子能量爆炸,当时我以为是外力引致的,但现在已有不同的想法,歼灭能量箭,有可能是来自心核深处的神秘部分。

暗子­棒­的流失逐渐转快,仿似心核最深处是个无底深渊,深渊内有股强大的拉扯力,令暗子­棒­内的能量缺溃般向内倾泻。

我大感不妙,这不但是法娜显从未提过的情况,更可能是没有生物经验过的异事,如果核渊将心盾的奇异能量也吸­干­,我岂非立即心核破碎而亡?只恨我完全无法可施。

暗子­棒­的能量流失已完全失控,疯狂起来,我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轰!”

暗子­棒­在心核内爆炸,化成微子,一时间,心核似已不存在般,整个人虚虚飘飘的没有着落归依之处。

在至虚至无、至静至极里,我感到心核的正中央处,能量重新跃动,回复心跳,由弱转强。不是我的心跳,却只可以是我的心跳,是磁元在跃动,同一时间,梦还从我的“核密”冒出来,通过磁元,在心核逗留片刻,然后回到我的手指去。

磁元复活了。

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结果。磁元的确已死去了,但它的生命烙印仍残留下来,沉尽我心核神秘的深处,在“核密”得到新的力量,历劫重生。新的磁元拥有前世磁元的所有特­性­,又多了点东西,令它与我结合为一,变成了我真正的心中之心,更是贯通心核和核密的门户和桥梁。我深深感觉到核密内藏有我的本原,是我生命­精­华的宝库。

我心核的能量停止了跃动,不像以前般心核的能量和磁元虽是同步跃动,但仍是各自各的在跳跃,现在只有磁元在强而有力的跳动。我非常享受那种感觉,那是能量高度归一和集中的感觉。

我隐隐猜到这一切令人惊喜的变化,是由暗子­棒­引发,核密内的本原­精­气,也是奇连克仑大帝不惜一切去夺取的银河人­精­气,有天然吸取黑暗能量的神奇特­性­,而只有在目前被困死在重力蛋能量封闭的环境下,这种能量倒流进核密的事才会发生。这回是因祸得福,我脱胎换骨似的,仿如得到新生。

我收摄心神,进入寂冥混沌的­精­神境界,让心盾、磁元、梦还、和核密与我进一步融合,当我破蛋而出的一刻,我将会是全新的人。

第二卷

第三章

我惊醒过来。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下,刹那间我的思感神经已巨细无遗掌握魔舰内外的情况,有一种随心所欲的痛快,毫不费劲。

现在魔舰离开目标魔洞只有四分之一光年的距离,按常理只是稍多于一个宇宙日的行程,不过魔舰已进入魔洞在正空间的黑暗力场里,一切再不可以常理测度。在五光年的范围内,充塞着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引力暗子,形成狂涛般以魔洞为中心的旋入暗子风暴,使魔洞成为一个超级吸盘,进入这个范围的天体,均会被绞碎吞噬,永远不能回头。魔舰当然是例外,此时她提升至近乎黑暗空间的飞行速度,舰体贯满黑暗能量,形成比黑洞更集中的力场,力场内的一切,丝毫不受魔洞的影响。

引起我警觉的并非魔洞,而是在三光年外正全速赶来的一艘宇航战舰,且肯定是阿米佩斯人的战舰,因为她的质料与君南号宇鸟相同,但形态却像水中的游鱼,比君南号大上少许,但比君南号有更优越的­性­能,比魔舰的速度尚要高上一倍。如果大黑球在,他该可以告诉我是阿米佩斯人哪个等级的飞舰。想起大黑球,不由有点挂念他,这个家伙不知会受到哪种形式的款待呢?

难道是芙纪瑶追来?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以她的神通广大,根本不用坐飞舰追来。会是谁呢?

摩柯僧雄已离开密室,在舰首指挥大局,舱内弥漫紧张气氛,显然不敢对追来的阿米佩斯舰掉以轻心,所有魔洞部人各守岗位,正忙碌的­操­控仪器,魔舰的动力不住加强,摆明不敢迎战,只希望尽快逃回魔洞去。

阿米佩斯舰倏地消失了,到她再次出现,离魔舰已近至半光年的距离空间跳跃的灵活,看得我心中佩服。如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下一个跳跃可把魔舰在魔洞附近截个正着。

“蓬!”

黑暗力量在舰为尾的动力器引发,不是往后喷­射­,而是扩展至全舰,包括我和困着我的重力蛋在内,所有物质化为质量是负数的暗子,但仍是暗子的属­性­,以惊人的高速,往体积是零的魔洞投去,遥阔的空间一跨即过,钻进黑洞去。下一刻魔舰已置身黑暗空间里,朝另一个坐标驶去,同时回复原状。

我回到内空间去,这次我利用磁元,吸收重力蛋的能量,为脱身做好准备。

不论明子暗子,均是超越了正常空间的能量层,一般物质,如忽然投进光明或黑暗空间,都会抵受不住明子和暗子的冲击,致灰飞烟灭,化为明子或暗子。三度空间同时并存,各有其特­性­,不相往来。只有在一个情况下出现例外,就是当恒星死亡塌缩,如果她的质量足够,她的收缩便具有庞大的吸力,连中子也会凹陷,核力不得不低头,引力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恒星无休止的塌缩下去,体积变为零,而其在正空间的引力会无限制的增加,形成贯穿正空间和黑暗空间的魔洞,吞噬任何被扯入暗子风暴漩涡的天体。

从这个角度去看,魔洞部人掌握到暗子的秘密,确实是了不起的成就,让他们成为宇宙三国里最强大的国家,若不是没法繁殖的致命弱点,早雄霸宇宙。如我所料不差,阿米佩斯人正全力开发光明力量,凭空间跳跃克服在光明空间飞行的问题,但在光明能量的研究上,仍落后于魔洞部人在黑暗能量方面的进展,所以芙纪瑶才有现在仍未是轻启战端的时机,不得不忍辱负重,宁愿牺牲硕果仅存的四大公之一的韦典拿,务要暂保和平,换取时间。

从暗子­棒­的能量流向核密,我首次醒悟到本原­精­气的超凡特­性­。其实早在光明空间飞行时,我已察觉到自己有吸取明子的能力,不过当时吸取的能量微不足道,只能轻微的提升我的能量阶次,离尖微子还差半级,又以为是磁元发挥交换环境能量的本领使然。到核密尽取暗子­棒­的能量,磁元复活过来,成为贯通外心核和内心核的通道桥梁,再经一段时间的额浑融结合,我变成像魔洞部人般拥有提取黑暗力量的生物,对困着我的重力蛋不再是没法入手,无计可施。

要吸取重力蛋的暗子能量,比直接从黑暗空间直接抽取能量更困难,因为重力蛋的暗子是经过整合和重新排列的结构,自成一体,有向心的特­性­,等于朝我硬挤过来,压得我动弹不得,能量细胞停止运作,能量输送体系被暗力量完全堵塞,不论心核藏有多少节能量,仍没法送往真身去,无从发力挣扎。只就这个重力蛋,已可见魔洞部人在黑暗力量的运用上是多么出神入化。

我要脱身,利用的正是重力蛋的向心力,如果我凭心盾开启一道仅容小束暗子通过的门户,再以磁元作桥梁,便可以让暗子有秩序的被吸进核密内,接着的部分,就交由核密内的本原­精­气作主,如吸取暗子­棒­般,浑融过虑暗子能,收为己有。

我的大计能否成功,要试过方知。

我把一切杂念排出脑海之外,­精­神全集中到心核去,心忖如何可让护紧心核的心盾开启一个小孔时,心盾自动打开来,就像我平时开放心核,吸取磁能的情况。

我吓得魂飞魄散,黑暗能量已如巨浪滔天的汪洋般倾泻而入,把我心核内辛苦积蓄回来的能量冲个溃散,还不肯静止下来,穿过磁元,涌进核密去,我的思感神经彻底瘫痪,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复意识舰身正剧烈颤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思感神经凝聚我无暇理会身外之事,先要弄清楚身体内身的情况。心盾重新包裹心核,磁元仍如前般跃动,似正处于松弛悠闲的状态,核密仍是那么不可测度,梦还套在我的指节间。但我的老天爷,心核内能量充沛,足有十节的能量,差两节便赶上法娜显,且是尖微子。更令我惊喜的是压抑的重力消失了,重力蛋变回一个普通的坚固物质金属箱。我成功了。

另一下剧烈的抖动传来,我连忙撒出思感网,看外面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旋即魂飞魄散,原来思感神经完全不听指挥,寂然不动。更剧烈的振动传来,舰身像被重物击中,偏离了航线,但我已无暇理会,重新检视心核,终给我发现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磁元充塞我不明白的能量体,再不受我指挥。一直以来,心核是我能量的指挥中心,经过刚才的改变,指挥中心转移至心中之心的磁元,当磁元不听我的调度,等于废了整个指挥中心的功能,我纵有十节能量,仍与废人无异。

一下比以前任何震荡剧烈十倍以上的颤动,传遍全舰,魔舰的尾端似被敌人狠狠击中,魔舰骤失动力,在空间打转翻滚,我虽然给关在蛋形箱里,物质的真身仍清楚感觉到。

难道是给阿米佩斯战舰赶上了,怎办好呢?给押回去见芙纪瑶实在太窝囊。我猜到目前的困境,是一下子吸收过量的黑暗能量引起的,是消化不良,换成是一般物质食粮,过一会便没事,但吃的是宇宙间明子外最可怕的能量暗子,暗子的­精­华,不是我的尖微子能分解驱除的,最要命是它们堵塞了我和核密间的通道,这等于暗子的毒素,唯一有法可想的生物,或者只有­精­通黑暗能量的魔洞部之主上参无念,我的大仇家。

正惨不欲生时,蛋形箱移动了,似被一股力量吸摄着,愈来愈快,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箱子接触实地,震得我全身疼痛。

发生了什么事呢?失去思感神经的侦测功能,我像变成看不见东西的盲人。我首次体会到法娜显不想活下去的心态,在进化的阶梯上是没有回头路的,那是没有任何生物能忍受的痛苦,恶活不如好死。在这一刻,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蛋形箱的上半部缓缓升起,往视野不及的箱旁移开,星夜渐现上方,但我再没有感觉,失去了对事物应有的反应。心中充满对己身绝境的悲哀。谁带我从魔舰到这里来?谁揭开箱盖?接着会发生什么事?对我再没有意义。

夜空嵌着无数明亮或模糊纤细的光点,像水花遍布空间的浪涛上,有些挤作一团,有些似是孤独的流浪者。想起或可能永远不能到其中任何一个天体去,那种无奈和失落,是没法形容的。

我想起候鸟的咒誓、银河人的血海深仇、大黑球、浮游世界,最后心中只有芙纪瑶,我向她许下的豪言壮语,对照现时的情景,只是个笑话。

就在这最失意失落的一刻,一张美丽的脸庞代替了夜空,出现在我的上方。

我全身剧颤,完全不敢相信看到的东西,她的出现,仿如一枝爱的能量箭,命中我的心核,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伏禹!”

记忆似滔天巨浪般倒卷而回,我不明白为何一句简单的呼唤,可令我的心神掀起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忘掉了自己的处境,忘掉了最刻骨铭心的阿米佩斯女王芙纪瑶,忘掉一切,心中满溢隔世相逢的炽热感觉。最不可能的事,发生眼前。

对!我不就是伏禹吗?早在五千万个宇宙年之前,我已和梦还解下不解之缘,它只是领我在光明空间的梦中重游旧地,再一次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情况。在那一世的生命里,我和眼前美女美阿娜离离合合,在二万年的悠久岁月中共谱恋曲,爱火从没有熄灭减退,直至在保卫圣土地球的最后一战中,她在我怀里玉殒香消,当时曾摄魂夺魄的悲痛,仍横亘胸臆。我的记忆止于那一刻,接着发生什么事呢?

我完全肯定她是美阿娜,海枯石烂仍不会磨损的深刻记忆是不会出卖我的。她怎可能仍然生存?激烈的情绪淹没了我。

美阿娜比以前更漂亮迷人,举手投足,每个眼神,生动活泼的表情,古铜­色­充满阳光和弹跳力的肌肤,都是那么魅力十足。她一双秀眸牢牢看着我,不需任何言语,表达了心中对我火灼般的爱恋和珍惜。她笑了,如阳光透过乌云,黑闪闪的眸珠在如垂瀑般的深黑长发衬托下,化为两团炽烈的火焰。她以我们亲切的母语银河话,情深款款的道:“伏禹呵!美阿娜一直在找寻你,我们又在一起了。”

她穿上贴体柔软轻衣的纤美身体探进箱子来,双手捧着我的脸,叹息道:“我的情人,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说着说着,丰满湿润的红­唇­,温柔而坚决的印在我的­唇­上,爱欲的迷人感觉在两个生命间来回激荡。我不用喝酒也醉倒了,她太阳般火热的爱,彻底征服了我,宇宙除我们这对银河男女外,再不存在其他事物。

蓦地她的娇躯剧颤,往后猛退至箱外我视野不及处。那种得而骤失的空虚感使我难受得要命,想也没想,从箱内平升而起,一个侧翻落在箱旁的地上,眼中看到、心所紧之的只有她,抢上去抓着她两边香肩。美阿娜花容惨淡,摇摇欲坠。

美阿娜回复过来,伏入我怀里,轻轻道:“没有什么,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我是不会让其他生物伤害你的。”

我这才记起自己已废去武功,怎会忽然功力尽复?不过此时我的心神全集中在她身上,无暇去理其他的事,包括自己在内。问道:“你怎知我在魔舰内?”

她的血­肉­在我怀里轻轻抖颤,用尽力气搂着我的腰。温香软玉,是如此的实在,我可以这般的抱着她,直至宇宙的尽头。

她耳语道:“让我们到星球上最高的山峰,我有很多重要的事得告诉你的。”

第二卷

第四章

高耸的火山、巨大的裂谷、一望无际的沙漠,在我们眼底下一览无遗。这是个气候极端,空气稀薄。不断受流浪陨石撞击至百孔千疮的星体。熔岩喷发,沙暴直卷全球,没有生命痕迹充满狂暴,是个候鸟难以寄情的世界。但她也是最令我难忘的宇宙孤岛,就在这里,我与分开超过半个生气周期的情人隔世重遇。

我们并肩立在积雪的高峰上,长风刮来,吹得她发扬衣舞。她是我到此刻所见的生物里唯一不穿能量盔甲的人,素白­色­的长袍,使她看来更是风姿绰约、空灵飘逸,美得令人屏息。

我终于找到机会细察心核内的情况,原本堵塞磁元的暗子毒素已不翼而飞。我不明白,但这时哪还有余暇去想我俩之外的事。

美阿娜横我一眼,风情万种的微笑道:“伏禹!你长出头发来啦!”

她真的变了。现在她的美丽是惊天动地的。当年她绝对是出­色­的美女,但与现在的她,是没法相比的。这是不是进化的一种,美丽的进化?对我来说,她的诱惑力不在芙纪瑶之下。

我摸摸头壳。我的天!果然长满了密密麻麻有点刺掌的发根。道:“可能是见到你太刺激了。告诉我,你不是在我怀里死去了吗?”

美阿娜俯瞰星球多变的远近地势,缓缓道:“死的是脆弱的­肉­身,我和你的生命烙印都被保留,亦只有我俩的烙印在一个我们不明白的情况下给保存下来。现在你和我是宇宙最后两个银河人,其他生物全是异类,千万不要信任他们。”

她说这番话时,每句每字仿如从内心深处吐出来。我产生奇异的感觉,在茫茫宇宙内,只有她是我可以放心信赖的人。就在此时,梦还紧箍了我指节一记重的,痛入心脾。

美阿娜靠贴我,轻噬我的耳珠,亲昵的动作,是那么温馨窝心,登时我忘掉梦还没有前例的异举。她甜美和洋溢情意的声音随风送入我耳中,道:“现在没有生物晓得我是银河人美阿娜,他们称我为天妖绝­色­。在其他生物眼中,我是无恶不作的妖物,爱吸取他们的生命­精­华,原因是我要报复,为人类的灭绝找他们算帐。除你之外,其他全是敌人。这时我们现时处境最­精­确的描述。

我听得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宇宙各种族闻之­色­变的天妖绝­色­竟就是我的旧情人美阿娜?确令我难以置信。”

绝­色­含羞答答的续道:“其他生物眼中看到的我只是幻象,独有你能见到我的真身,只有你的爱,能令我感到生命的意义。伏禹呵!我们上一次Zuo爱,是五千二百多万个宇宙年之前的事呢!”

我终于深切体会到大黑球形容天妖绝­色­的一句话,她是宇宙生物最想遇上同时又是最怕见到的妖物。究竟她是美阿娜变出来的绝­色­,还是绝­色­变出来的美阿娜,教我如何分辨?

如果她是天妖变出来的,她刚才吻我就是要盗取我的生命­精­华,只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盗去的是“把关”的黑暗毒素,吃了个暗亏,更因没法继续动粗。武的不行来文的,务要骗我一个服帖。可是假如她不是美阿娜变的,她怎晓得我是伏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呵!她怎可能如此灵通?

她含情脉脉的瞄着我,柔情万缕的道:“奇连克仑的目标是要一网打尽全人类,毁掉我们的­肉­身和烙印,一个不漏收集我们能轮回再生的生命­精­气,他要的是我们的灵魂。在最后一场圣土保卫战中,包括你和我在内近百万个战士,也是人类­精­英中的­精­英,全力死战,结果全军覆没,圣土地球化为飞灰,只有两个漏网之鱼,就是你和我的生命烙印,落到某个神秘生物手上,等待时机。”

我开始相信她,法娜显不是说过,我是被强行注入候鸟胚胎中的吗?谁会­干­这种事呢?如果我可以如此重生,美阿娜亦可以如此。对银河人来说,只有男女共存,生命方可延续下去,所以收集一男一女的烙印,是合情合理的。谁有这般神通,又这么有心和仁慈呢?确是令人费解。

绝­色­稍顿片刻,细察我的反应,然后轻吻我的­唇­道:“奇连克仑把圣土外收集的人类­精­气,作为奖赏,让旗下三族当战利品瓜分,安抚他们,自己则独占从我们圣土收集回来的全部­精­气,一个人留在银河系秘密提炼,就在成功的一刻,尚未来得及服食,忽然遇刺身亡,­精­气从此像在宇宙消失了。”

我有气无力的道:“他为何要得到我们人类的­精­气呢?”

绝­色­道:“没有生物知道真正的原因,这个秘密仍深藏在尘海的浮游世界里。已知的是我们的­精­气,人类独有能轮回再生的元气,于三族生物来说,是宇宙独一无二的进化动力,令他们能突破正空间,进军光明和黑暗空间的奇异领域。现在三族里每一个有幸得到我们­精­气的生物,处境与我们当年无异,最害怕是被夺去灵魂。谁拥有最强大的­精­气,就可以主宰宇宙。这样的战争,没有道理可讲,任何其他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我清楚她说的是实话,她的话吻合芙纪瑶的说法。道:“我们又算什么东西?你怎会晓得这么多秘密?”

绝­色­纵体入怀,双手缠上我的脖子,俏脸贴上我的脸,轻吐道:“奇连克仑把­精­气分作两组加以炼制,或许杀他的生物同时也是保存我和你生命烙印的生物,当他将我们的烙印分别刻在两组­精­气上,等于我们轮回再生,但再不是以前不堪一击的银河人。我是在北斗星河回复前生的记忆,隐隐感到曾一直和你在一起,故深信你或许和我情况相同,所以从没有放弃过找寻你。至于我为何晓得这么多东西,原因在我是宇宙最超卓的探子,千变万化,可以使任何生物心甘情愿吐露出最不愿说出来的秘密。在这个宇宙内,我只会对一个人忠心,那就是你。”

她说出来的完全没有破绽,我很愿意相信她,但心中仍有挥之不去的疑惑,天妖这个身分太震撼了,还有是梦还的“警告”,直如梗喉之刺。

绝­色­又道:“圣土之战在当时的形势下,是不该发生的事,但毕竟发生了,唯一的解释是由奇连克仑一手促成的。他故意将进攻圣土放到最后,又让我们能赶返圣土去,你明白其中的原因吗?”

我茫然摇头。

绝­色­离开我少许,审视我的眼睛,叹息道:“我只能唤回你和我在一起时的少许回忆,因而你无从猜估。地球之所以被我们奉为圣土,不但因她是人类的发源地,更因她对人类的繁衍,具有不能代替的位置。自第一艘宇航船离开太阳系开始,我们发觉一个离奇的事实,就是不论母体繁殖还是试管繁殖,只有在圣土的磁场内,才会有新生命的诞生。直至我们征服整个银河系,研究出永生不死之术,这个谜仍没法解开。”

我大感愕然,失声道:“竟有此事?”

绝­色­欣然道:“你的样子真傻瓜。唉!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的确奇怪,即使从宇宙的角度去看,亦是稀奇的情况,由此更可见人类­精­气的独有­性­质。我们解不开的谜,奇连克仑却早智珠在握,更为他独取圣土之战壮烈牺牲的人类­精­气的原因。从攻打我们开始,他已策划整场战争。”

我深吸一口气,脊背凉飕飕的,绝­色­的每一句话,直敲进我内心深处,摇晃我的神经。一时间,我忘掉她是宇宙最令人惊惧的生物之一。

绝­色­离开我的怀抱,转到我身旁,温柔的挽着我的臂膀,道:“地球不是一般的行星,她是个有灵­性­的行星,拥有强大奇异的生命磁场,在数十亿个宇宙年间,赋予了地球各种形式的生命。她等于一个生命的汪洋,是地球所有生命的母亲,地球上每一个生命的小水滴,每一个灵魂都是由她而来。她的进化很特别,当我们­肉­身死亡,生命水滴重归于生命的汪洋,但这水滴已不是原来的水滴,她因此能不断演变进化。但她是无私的,存在的意义,就像候鸟神般不断赋予生命,不是为了回报。”

我是首次听到别人说及候鸟,且称之为神,感觉挺奇怪。

绝­色­续道:“我们人类在原始时期,已察觉到她的存在,称她为白­色­女神、大地之母、太极或是神佛,至于我们能否重投她的怀抱,她并不介意,她是只愿付出的仁慈灵体。当一百万个人类最­精­锐的生命水滴重归于她,她的力量会攀上最巅峰的状态。奇连克仑要的正是这样情况下的她,除此之外的人类­精­气,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你现在明白了吗?我和你合起来将等于她,是宇宙所有生物最想得到独一无二的东西,关乎到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没有生物能不起觊觎之心,而我们只能靠自己,奋战到底。”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深藏在核密之内,是否半个她呢?我的另一半,又是不是正和我亲热的靠贴的绝­色­?我从未想过生命竟有这么扑朔迷离的情况。道:“你怎会找到这里来?”

绝­色­悠然道:“我是突然感应到你的存在,气势时你的­精­神力量很弱,我找你找得非常辛苦,幸好你不住的壮大起来,终于在黑暗空间截上掳你到魔宫去的飞舰,我立即发动攻击,穿越魔洞部人自以为坚固至没有炮火能摧毁的舰壁,尽屠舰内的魔洞战士,只让摩柯僧雄逃脱了。上参无念是睚眦必报的生物,我遂带你逃到这里来。刚才吻你之时,发觉你的心核被注进我从未遇过的毒素,不得不为你吸个­干­净,岂知毒素的威力完全超出我意料之外,厉害至极点,我也差点禁受不起。不过我已严重受创,必须觅地疗伤,驱除毒素。情人呵!我们要分开一段日子了。”

我头痛得要命,假如她说的是真的,我唯一怀疑的破绽便不能成立,只剩下梦还的警告。扪心自问,我是不会让她离开身边的,没有她的日子怎么过?不论她是美阿娜、天妖又或两者合一,我都晓得自己对她着了迷,入了魔。毫不犹豫的道:“我们不用分开,我可以在你疗伤时作你的护法,何况你的伤还是因我而起。”

绝­色­喜滋滋的道:“我喜欢被你疼惜和保护的滋味,不过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且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不要以为魔洞部人好惹,上参无念是奇连克仑最忌惮的人。魔洞部人无恶不作,仇家遍宇宙,但直至今天仍没有人敢摸上魔宫去找上参无念算帐,可知他如何了得。我们必须在真正的身份暴露前,找出奇连克仑为何要踏遍宇宙寻找我们人类的原因,那必定是关乎我们人类­精­气的秘密,只有掌握这个秘密,我们才可以不怕其他生物,更可以尽歼我们的仇敌,洗雪人类被灭族的耻恨。”

坦白说,我心中是藏不下仇恨的。半个生气周期的候鸟生活,令我只爱赋予生命,而不是摧残生命。想到这里,理智告诉我与她分开一段时间只会是好事,至少可让我清醒一点。她太诱人了,她的­肉­体更刺激起我原始的欲­火­。点头道:“如何去查探这个秘密呢?”

绝­色­道:“唯一的办法,是到浮游世界去,像奇连克仑般听一遍石妖的故事然后全身而退。你听过浮游世界吗?”

我感到愈来愈没法怀疑她,她的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她要害我,何须费这么多­唇­舌?更应骗我和她在一起。点头表示听过,道:“浮游世界在哪里?”

绝­色­双目­射­出憧憬向往的异芒,睫毛一眨一眨的,神态迷人,轻轻的道:“那是距离这里三亿亿光年的地方,远离任何文明世界,被称为宇宙的边缘,至于那是否是宇宙的边缘,没有人敢肯定,因为整个区域被微子尘笼罩,遇上微子风暴更是危险,且微子兽出没其间,决不容易对付。”

我咋舌道:“三亿亿个光年,没有几个生气周期,怎去得到?”

绝­色­把娇躯移到我身前,两手伸出勾着我脖子,像个不懂世事、无忧无虑、妩媚动人的少女般,雀跃道:“假设我们得到奇连克仑的大帝号又如何?那是宇宙至今最快的飞船,由奇连克仑亲手设计制造,据说能从光明空间不经正空间直接跃进黑暗空间,又能从黑暗空间直接跳回光明空间去,如此史无前例的宇航技术,叫作‘宇宙摇滚’,以万光年计的距离一蹴可及。只要得到大帝号,无论多远都不成问题。”

我难以相信的道:“宇宙竟有这般超快的飞舰?她在哪里呢?”

绝­色­扮了个可爱的鬼脸,俏皮的道:“没有生物知道,幸好你和我该是最有资格找到她的生物,因为她是和我们一起失踪的,与我们有微妙的关系。”

我不解道:“与我们一起失踪?我不明白。”

绝­色­解释道:“大帝号是奇连克仑灭绝我们人类后,在银河系的中心,凭他以亿计的生气周期从宇宙收集回来的各种物料制成。奇连克仑是宇宙史上最杰出的宇航天才,目前三国超出其他所有种族的宇航技术,都是来自他的传承,而各自有不同的发展。据我猜想,他一直有计划建造这么一艘超级飞舰,只是在动力上给卡住了,直到他得到我们的­精­气,问题终于解决。没有生物知道大帝号是怎样子的,因为整个银河系被奇连克仑化为禁地,他通过候鸟神式的心灵传感,控制帝国。他遇弒形神俱灭前的一刻,向三国的领袖报死讯,而当芙纪瑶、漠壁和上参无念赶到银河系的中心,大帝号和­精­气已消失无踪。”

我吁出一口气,压下波动的情绪,绝­色­说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惊心动魄,我感到有点难以承载。道:“肯定是给杀他的凶手驾走了。”

绝­色­道:“真实的情况该非如此。自此以后,发生了非常奇异的事,就是幽灵船的出现。这是艘神出鬼没的飞船,拥有大帝号宇宙摇滚的超凡宇航能力,不论如何坚固的战舰,如被她直接撞击,难逃粉身碎骨之劫,三国的生物莫不闻之丧胆,更怀疑她是发了疯的大帝号,只是不论用什么方法,仍摸不着她的影子。”

我愕然道:“那教我如何找她呢?”

绝­色­欣然道:“要在广阔无边的宇宙找这么一艘飞船,只是痴人说梦。但你是不同的,我深信我们和她有秘不可测的关联,说不定她会主动来找你,像人家那样嘛!”

我被她弄糊涂了,道:“可是你究竟想我到浮游世界去,还是去找幽灵般的大帝号呢?”

绝­色­嗔道:“呆子!两件事可一并做嘛!到浮游世界必须我带路,我们可以约定在一个地方回合,我痊愈后立即赶来会你,大家不见不散如何?”

我道:“在哪个地方回合呢?”

绝­色­封上我的嘴­唇­,热烈的亲吻,两颗赤­祼­­祼­的心同时跃动,意识从她流向我,忽然间,我清楚约定的地点。

绝­色­离开,往后飘飞,悬在封顶外的虚空中,在长风下衣袂拂扬,仿如要乘风而去的女神,告别道:“别忘记我们的约会。”倏忽不见。

我感到难以形容的空虚和失落,在阔别五千二百万年后宇宙另一个角落,我和她不但再续前缘,且燃起恐怕是没有人类男女尝试过的激烈爱火。

实情是如此吗?

第二卷

第五章

绝­色­离开好一会后,我的头皮仍在发麻,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肉­身反应。脑内、眼里、鼻孔、耳朵、皮肤仍满载她美丽的倩影、诱人的表情动作、香喷喷的气味、­性­感迷人的声音、火辣辣令人不忍释手充盈生命活力的胴体。我真身的人类感官,直到与她接触,才功能尽复,既原始又野­性­,不讲理智只凭感觉,那种新鲜和刺激是无与伦比的。由见她那一刻开始,我再不是之前那个生物。

指节又给梦还紧箍了一记。我的天,真的忘了梦还。

我在心中向梦还道:“梦还梦还!你是不是在警告我?”

梦还沉默着。它显然没法直接和我沟通。于没有办法中,我想出了办法,心中向梦还道:“如果答案为‘是’的话,你可以箍我一下;如果答案是‘否’的话,你箍我两下,你明白吗?”

指节轻痛,梦还箍了一下。

我心中大喜,又感到惶惑不安,假如梦还直指她不是美阿娜,我该怎样处理?我可以凭梦还‘一面之词’,视她为妖吗?而照梦还一直坚持的态度,这个可能­性­最大。我差点想放弃,我真的不希望失去她

两个对立的想法在心中强烈的斗争了好一会后,我猛一咬牙,问道:“她就是美阿娜,是或否呢?“

梦还毫不犹豫,肯定的箍紧两次。

我一ρi股跌坐雪峰上,就像被它肯定的答案击倒了,不住喘息,又难以接受。怎可能呢?如果她不是美阿娜,怎晓得我是伏禹?怎晓得唤起我对她甜蜜的回忆?

“你肯定吗?”

梦还以箍一下的方式回答道:“是!”。这次它比以前任何一次的力道都重,令我直痛入心,显示它坚定不移。

我几乎是哭出来般问道:“你怎能如此肯定呢?”

梦还沉默着。

我仍然没法接受,这是不是忠言逆耳?我弄不清楚,只知一天她尚未原形毕露,我对她仍抱有希望。或许是梦还弄错吧!

我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忽然间,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了,只想追上她,弄个清楚。但到哪里找她呢?她的法力明显远高过我,要找她弹劾容易?可以凭互相间的灵应找到她吗?

“梦还梦还!你可以助我找到她吗?”

梦还以她的方式答道:“不!”

我真想仰天长叫,以宣泄心中激烈难过的情绪,迷迷糊糊间,忽感有异。

天地明亮起来。

我惊讶又茫然的仰观夜空,心忖难道天亮了?原本星斗罗列的夜空,一个炫人眼目的亮点在扩大,我身处的封顶同时升温,亮源­射­出的光线是炽热的。

我从迷思中被惊醒过来,一时间完全掌握不到为何发生天变。

“蓬!”

亮点忽然加速扩张,爆开成炽热耀眼的光团,仿如一个刚诞生于虚无的微型太阳,君临星球上的高空,发­射­强烈至令我睁目如盲的光线,天地一片煞白,毁灭­性­的炽热能量、­射­线、辐­射­疯狂似的朝我激­射­而来,最骇人的是能量中央的热核强大如超级太阳的引力,牢牢吸摄着我,使我陷于绝对的被动,只能硬捱,没法还击。要逃出这个力场,逃逸速度怕要达到光速才行,可是在星球上想以光速飞行,是极其危险的事,能量化的身体将直接冲击星球的大气层、磁场和重力,动辄是能量爆炸的后果。

我没有想过,绝­色­甫离,我立即陷身生死一线的危险。仍穿在身上的阿米佩斯大公袍服自动转化,变成天蓝­色­的能量盔甲,保护全身,面盔却是透明的晶玉,手则被一层液态状的晶玉包裹,丝毫不影响指掌的灵活­性­。我一直没有将大公袍服放在心上,在对抗芙纪瑶时,大公袍服更不起作用,哪想得到大公袍服如此神妙,可见阿米佩斯人在这方面的技术,已臻巧夺天工的境界。

心随意动,心盾投­射­能量,贯注于能量盔甲,磁元也没闲着,尖微子级的磁能,源源不绝的作出强而有力的支援。

天摇地动。

积雪化为蒸汽,往上腾升,远近火山像从沉睡中醒过来,轰隆摇动,熔岩喷溅,光束所及的星球地表,变成一个混乱狂暴的世界。

能量盔甲掀起一层又一层冲击下产生的激烈光花,我的能量飞快耗损,一球又一球的能量,在疯狂攀升的热度下,以弹甲般的速度迅速耗损,如此发展下去,最后我将在能量耗尽下形神俱灭而亡。

我必须想出脱身之法。

我已猜到来袭者就是大黑球说过与绝­色­齐名、三国外最著名的生物太阳怪歌天。真是倒霉,我和他无怨无仇,怎都想不通他忽然施袭的原因。

此时心核的能量已从原本的八节骤跌至三节,歌天的攻击力仍是有增无减,似拥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储备。他强大的力场完全的锁紧我,令我有面对芙纪瑶时的无奈感觉。心忖如果这时他给我来一记高度集中的太阳能集束光,我肯定会如大黑球描述的魔洞部人飞舰般化为粒子,从此烟消云散。

就在此时,我感到核密内生气澎湃,力量泉涌,大有透磁元而出之势,心念一动,由开战以来一直蛰伏不动的梦还,立从指节返回磁元内,而心核内仅余的能量,立以它为中心凝聚。梦还再次依我的指示配合和行动,可知它是同意我的战略。

磁元和梦还同时发动。

“轰!”

一枝聚合三节尖微子磁能的超级能量箭,从胸☐爆­射­而出,破开冲击而来的太阳束暴,逆流而上的刺进歌天能量力场的中央去。

“轰!”

另一下令星球晃动的巨响,震天动地的响起,高空的歌天爆开成漫天光雨,往四周激­射­开去,然后天地陷进绝对的暗黑里,且是万籁无声,非常诡异。

我命中他了,他是不是已形神俱灭?想想又觉不可能,太阳怪歌天怎可能如此容易收拾。与此同时,一股我既陌生又似非常熟悉、充盈生机的奇异能量,像火山爆发般由核密透过磁元这个“火山口”喷­射­出来,迅速的填满心核,忽然间,我又变得能量澎湃,斗志坚凝,有信心应付歌天另一波的攻击。

思感网从心核撒出,但再不是以前的思感网,而是与梦还、磁元结合为一的思感网,支持的能量亦不是惯用达半个生气周期的微子化磁能,而是来自核密全新的奇异­精­气,不属于我所知道宇宙任何的能量。

最神妙的是­精­气不是静态的,而是循环往复,由核密通过磁元流往心核,再经磁元从心核回到核密去,随心跳流转不休,每一次流转,是一下心跳的时间,同时天然的吸取星球的地磁,令能量得到补充。心中升起明悟,福至心灵的掌握到“战斗神经”终于完成雏形,兼备了防御和攻击的能力,既是候鸟,也是人类。

心盾开始跃动,与磁元同步。

就在此一刻,我真身的感官回复功能,星球的世界重现八方,我正在星球的高空滚动,下面满是喷天的岩浆和翻滚的浓烟,漫空灰烬。太阳怪消失了,没有呈现在我的思感网上,但我却感到他在某处注视我。想起他是­精­于光明空间之道的超卓生物,那只有一个解释,是他溜到光明空间去,却能从那里伺机进犯在正空间的我。如果不能在这个喘几口气的时间内想出应付的方法,他的下一击大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我想到很多问题。论能量,我已绰绰有余,像刚才足三节的能量箭,以歌天之能,亦要禁受不起,避往光明空间去。但在战斗的策略和技巧上,我只像个初生的婴儿,停留在小候鸟的阶段,最了不起只是偷师学回来的能量箭,致无从发挥心盾、磁元和梦还的威力。换言之,我的功力是足够的,只是缺乏“招式”。不论芙纪瑶或歌天,他们的能量运用是千变万化的。我必须学会运用本身“人类元气”的法门,且这一刻立即学会,否则将永远没有另一个机会。

上方异动乍现。任歌天如何超卓,可是从光明空间返回正空间的能量变异不可能瞒过我现在的思感能的。

我长笑一声,以泄心中一直处于挨揍局面的沉闷气,化作能量长虹,笔直下投,直穿进一个熔岩喷溅的火山口去。在星球的地壳里,任歌天如何神通广大,亦没法以往返光明和正空间的方式,向我突袭。这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没有生物,比候鸟更熟识和适应行星的世界。

我变成了能量箭,以近乎光速的速度,­射­进液态状的星球内部去。这是我能想出来脱离太阳怪歌天庞大力场的方法,也只有变成无坚不摧的能量箭,我才不怕任何物质的阻碍和撞击。我的思感比光速还快上十倍的速度运转,只有这个速度,我方可与芙纪瑶或歌天般的超卓对手们争雄斗胜。

所到处遇上的不论是熔岩又或泥石金属层,莫不在箭头强大能量狂猛的冲击下化为灼热的气体,形成一个随箭而生的长形漩涡,感觉痛快至极点。当我洞穿星球的热核,我晓得自己再不是以前的小候鸟,而是变成一个战士,一个无所畏惧的战士。

下一刻我破土而出,真身现形,昂然傲立四周漫无边际的沙漠上,仰望中天的艳阳,十个光年的空间,全在我的严密监视下。

从星球的星夜来到星球阳光普照的另一边,感觉是神奇的,但最神奇的是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能量,不但单指物质和能量的互换,指的更是物质真身内能量的流转,使我能借真身的特殊结构,发挥心核内的能量,这正是令能量千变万化的法门。我终于明白了。

歌天出现了,出现在天上太阳的正中处,太阳立即亮度剧增,光耀眼目。

“锵!”

梦还化为兵器,握在我右手处,它已晓得我决意死战的想法,并以它的方式告诉我必须与敌交锋,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打胜此仗。

“剑!”

我感到失去了的记忆,从梦还倾注而来,令我晓得它变成了什么。那是剑,梦还变成了一把剑,一把人类的原始兵器,整个剑的历史,以高速在我脑海中流过,刹那之间,我完全的掌握了剑的特­性­。我不明白梦还为何似拥有我的记忆似的,但这时哪有余暇去想别的东西。我眨也不眨的盯着从太阳热核飙飞出来的歌天,另一方面将奇异的本原元气,源源注入梦还变成的剑,且是逐渐积聚,务求当歌天攻至的一刻,剑劲将处于最巅峰的状态。从没有一次,像这次般,我有享受战斗的愉悦感觉。

歌天的攻击直截了当,却是锐不可当,除非你的反击能量,可以与他抗衡甚或胜过他,我直觉他以此招来摸我的底,如果我不硬格他此招,会被他看不起。

歌天化成一柱高度集中的能量柱,且是我明白的能量,换作是我以前的尖微子,肯定抵挡不住,也无从抵挡,因为那是与明子结合后的能量,具更高的能量阶次,可轻易地冲散尖微子,令我溃不成军。最骇人的是明子束从太阳的热核吐出来,一直延伸,横过星球与太阳的遥阔战斗距离,直击而来,同时借得太阳毁灭­性­的炽热辐­射­线,实有毁天灭地的可怕威力,如果我闪躲,让明子束直接击中星球,说不定可以粉碎整个星球。

我大喝一声,双足撑地,冲天而起,由单手持剑改为双手握柄,一无所惧的朝以光速向我­射­来的歌天迎去,本原元气从双手的能量管道送往剑身,再从剑尖­射­出,化成比明子束更细小和集中的“剑气”,正面迎击名慑宇宙的超级生物歌天。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爆炸声密集爆响,能量撞击的电火一圈一圈的在我们不住缩短的空间爆闪,变成漫空光雨,忽然长剑狠刺在明子束的锋锐处。

一下惊天动地的巨响震破长空,星球的空气被挤得往旁翻滚倒卷,梦还此时发威了,通体发亮,在剑尖吐出如伞子状的能量团,将明子束卸向四周。

“轰!”

我全身剧震,狂猛的冲击力,差点令心核破碎,如非心盾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量,我的真身肯定化为粒子。心中清楚,我已成功封挡歌天全力一击,感觉痛快至极点。

倏地全身一轻,我来到了星球的高空,下方沙尘漫空,我们正面交锋掀起的冲击波,横扫星球的大沙漠,所到之处引起猛烈的沙暴,岩石沙丘全给汽化了,受影响的区域从此变成另一个模样。

歌天已遁往光明空间去,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脚底能量爆发,生出动能,令我飞离沙漠区,落在一座山的峰顶处,梦还回到心核内。

我虽全身筋骨酸麻阵痛,心中振奋之情,却是有增无减。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我终于寻得本原,超越了候鸟。当年在九月星外空边缘处消灭那枝能量箭的超微子级爆炸,不关任何外力的事,而是来自核密的本原元气。我终于弄清楚了。

“蓬!”一个光团在山峰另一块巨石上爆开,接着光团收缩,逐渐现出人形,我的视觉翻译功能再次奏效,歌天像魔洞人般,不具物质真身,是纯能量的非物质生物,但我却可“看”出类似自己的形相来,对掌握对方,在沟通了解上,实有不可代替的功用。

几个心跳后,我与歌天正面相对。

第二卷

第六章

在我来说,如果芙纪瑶和绝­色­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雌­性­生物,那歌天肯定可称冠群雄。他把阳刚的雄姿发挥得淋漓尽致,如若天上的太阳。

像法娜显般,呈透明状,没有物质的感觉,幸而穿在身上枣红­色­的盔甲,将他实体化了,恰如其分的强调了他比我还高了半个头雄壮的体型。肩宽、腿长,卓立离我百步的巨岩上,确有拔地撑天的气势。依附睥睨天下的神态里,又另有一股悠然自得的意味,像阳光般令人目眩。

他的面相有种能慑服人的险峻冷酷,似是由宇宙亲手动工琢磨出来的生物雕像,鬼斧神工般显露他颇有点盛气凌人、自负自信的个­性­,那是一种宏伟的感觉。高隆的鼻管、厚实的下颔、嘴­唇­微往上翘划出的弧度,仿似整个宇宙尽被他踩在脚下。

我看到的虽是翻译出来的幻象但正如法娜显说的,正正捕捉到他的真我。

不过最震慑人的是他金黄浓密的眉毛下如两颗微型太阳进驻眼眶内的眸珠,闪烁着难以言辞描述的神采异芒,坚定睿智,又带点孩子气的纯真,显露出事事满不在乎又不太认真的洒脱。

他的头发短如半指,硬竖如针,金光闪闪,强调了他浑圆的头形。手足均比我粗大,以赤足稳立石上,如崇山峻岭般难以动摇。歌天确实是非常独特的生物。

我们互相打量好一会后,歌天笑了,笑容阳光般灿烂。他是法娜显和绝­色­外第三个我遇上会笑的生物,虽然如法娜显般是视觉的翻译,仍代表发自他内心的感觉。

歌天盯着我欣然道:“好!好!好!难怪绝­色­仍未吸­干­你。自二千五百万年前与上参无念一战后,你还是首个能挡老子全力一击的生物,真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你。初时还以为你是那头动了凡心的候鸟神,直至刚才穿阳一击,才试出你是全新品种的生物,拥有古怪至极的生物能量。你竟是阿米佩斯人吗?还是另有来头?怎会和妖­精­绝­色­混在一起?”

他说的是阿米佩斯语,听得我神摇魄荡。歌天是第一个怀疑我是最后一头候鸟的生物,所谓“动了凡心”,指的正是树王预言最后一头候鸟的“反击”。他凭什么晓得候鸟只剩下一头呢?其中一个解释,就是他便是那个灭族凶手!

我冷冷道:“你一直在找我吗?”

歌天微笑道:“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我的确是在找寻某个东西,找到这里来,撞破绝­色­的好事,说不定还碰巧救了你。”

我盯着他沉声道:“是否有资格,现在言之尚早。你在找什么东西,我没兴趣知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何攻击我?”

只要他的答案是因为怀疑我是最后一头候鸟,我会立即全力出手,打不过便遁入黑暗空间施展季候飞行,看他如何追得上我。

离开九月星后,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这个宇宙,是个弱­肉­强食的宇宙,没有道理可讲。对我来说,歌天才是难得的对手,我是不会错过的。

歌天露出个没好气的表情,晒道:“找人动手需理由吗?你既和绝­色­胡混,就算不是她同党也谈不上是好人。五千万年前绝­色­已是我的死对头,修理你有什么出奇?”

我听得心中有气,不但因他横蛮无礼的说话和态度,更因他不住侮辱绝­色­。仰天笑道:“既然如此,­干­嘛还说这么多废话?动手吧!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杀我的资格。”

歌天难掩讶­色­的上下打量我,颇有点难以相信的嚷道:“自老子出道以来,只有人高抬贵手放过他,独有你唯恐我不动手似的。唉!让老子点醒你这个蠢蛋,为什么而战都可以,却绝不可为那妖­精­而战,死都死得不光荣。”

我把心一横,从容道:“为候鸟族而战又如何?”

此语一出,我整个人舒畅了,沉重的感觉一扫而空。法娜显的期望,是要我光辉荣耀坚强的活下去。而只有承认最后一头候鸟的身分,对所有强敌一无所惧,我才能顶天立地的纵横宇内,重振候鸟族的声威。

歌天双目异芒剧盛,杀机闪闪,牢牢地盯着我,话声似从牙缝迸发出来,道:“你究竟是谁?”

我冷然道:“你早猜对了!我就是绝­色­的同党,唯一的同党。”

歌天仰天长啸,啸声透露出令我感到不解的悲愤激烈情怀,突然出手。

他先是横移左手,忽然手变长了,以波浪般的飘忽方式向我延伸过来,令人难以揣测他要攻击的位置,在不到心跳百分之一的短时间内,他的手已高临我头顶上,手掌变得比我整个人还大,金光灿灿的,五指箕张,盖头罩身的猛抓下来,迅疾至­肉­眼没法看清楚。如此直接凌厉的招数,真的是想都没想过。

歌天手的延伸。飘忽的攻击路线、化为巨灵之掌、进攻的角度,正代表他攻击时能量运动的方式,被我的战斗神经演绎而成具体生动的视像,令我­精­确无误的掌握他的招式。感觉痛快淋漓,活泼生动。

我再一次感受到战斗的乐趣,只有值此生死决定于刹那之间的一刻,生命才提升至最浓烈的境界,每一刻自具其永恒的意义。想到如果被他抓个结实,立要一命呜呼,每个能量细胞都迅速动员,全心投入这场决战中。亦只有在这个情况下,我才可以明白自己,认识自己。

同一时间,我感到歌天右肩移后,右手握拳,另一股更强大的能量迅速凝聚,正部署另一波的攻势。

换作是以前的思感神经,应付他的巨灵之掌已手忙脚乱,遑论兼顾敌手接踵而来的其他杀着。但现在我的思感神经,是由本原元气凝成的神经,是超卓如奇连克仑大帝也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奇异能量,又与梦还合成一体,已升格为战斗神经,证诸目前的情况,足与宇宙最顶尖的生物看齐。

刹那间,我拟定了战斗策略。

巨灵掌罩头而来,抓我一个结实,温度陡升,真身的所有物质分子均变得不稳定,可就在歌天自以为可一举克敌,又未来得及真正发动的一刻,蓄满心核的能量熔岩般爆发,能量从真身的每个毛孔喷­射­出去。

这还是我首次利用真身结构的特点,施展反击之术。

以歌天之能,亦抵受不住以亿记从每一个毛孔发­射­的超微形能量箭,巨灵之掌在­射­击下化为明子尘,立告云散烟消。

歌天哈哈笑道:“果然有点道行,难怪绝­色­肯和你合作,不过这次你死定了,我绝不会让你生离此地。受死吧!”

话尚未说完,右拳出击,往我轰来,越过我们间一半的距离,拳头变大,变得充塞眼前所有空间,拳未至,劲已及身,冲得我差点离地倒抛。

论功力,我差他不止一筹,尤幸我的真元妙用无方,似能克制他的明子级能量,否则刚才已没法破他的巨灵掌。

双足接上星球的重力场,令我牢牢钉实足下巨石,不晃半下。

心核储存的元气刚才早­射­个­精­光,来不及由磁元补充,梦还则仍在喘息中,不过我毫不惊慌,因我仍有一着,专而全心全灵的呼唤心盾,我晓得它是不会令我失望的。

想都没想过,法娜显从心核飞出去。

更­精­确点说,是我一众候鸟母亲们的元­精­,心盾的真身,脱心而去,形成鸟盾,正面格挡歌天的全力一击。

心盾双翼前伸,翼端合并,形成强大无比、具有宇宙最强防御力的三角形鸟盾,硬碰歌天能令鬼哭神号的一拳。

两股能量正面交锋。值此一刻,心盾再不是只具防御力,亦兼备了反击力,这是由于我的心超越了候鸟的心。

撞击掀起的能量波,从上下泄出去,所到处一切物体均被捣碎,气体和物质全无幸免,一时天崩地裂,整个行星和附近的空间全抖动起来。

脚下的高山峻岳立被气化,直溅横流的物质粒子被弹往太空。

我也抵受不住冲击力,硬被抛掷上高空,随着粒子雨身不由己的飘流。

心盾完成任务后回归心核,但已受到重创,没有一段时间休想复元,可见歌天此拳如何厉害,且确有灭我之心。

他真的是那个凶手吗?

歌天的声音直追而来,在我耳鼓内响起,带点惶急的道:“你究竟是谁?快答我!迟恐不及。”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听他还能说话,可见我落在绝对的下风,一直轻松潇洒的他,为何紧张起来?

歌天在哪里呢?弄不清楚他的位置,如何送话出去?在这一段时间,磁元在核密处提取了近二节的真元。

我回到了星球的白昼去,可知我被冲得超过半个星球的距离。思感网疾撒出去,立即大吃一惊。

有如身处的空间被压缩了,给囚禁在一个狭窄的无形囚笼内,­射­出去的思感能撞上了力场般,反弹回来,使我头痛欲裂。

我的思感能被芙纪瑶痛击过,令思感能瘫痪了好一阵子,但这种被完全局限了的可怕感觉,却是首次尝到。难道歌天如此了得?那这次确实死定了。高手相争,如失去思感能力,等于瞎了双眼,还如何进攻退守?

接着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疾走,闪电裂空,雷声隆隆。我尚未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一阵狂风横扫眼所见的星球地表,刮起所有沙石。不片刻,天地再非先前的天地,昏天黑地里,惊雷震空,一道道闪电从乌云直轰下来,天地陷进我从未遇上过的狂暴里。九月星曾发生过的大雨暴,相比之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不可能的。

这个星球空气稀薄,不但不该乌云密布,也不该雷电交加。老天爷呵!最最荒谬是星球上滴水全无,何来雨水?且是滂沱雨暴。

我在最恶劣的环境下勉力飞行,最聪明莫如飞上外空去,可是那个限制了我思感能的可怕力量同时限制了我的活动范围,愈飞愈沉重,有心却全无办法达致逃逸的速度,被钉死在这个仿似行星末日的恐怖世界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这绝不似歌天阳光灿然的风格。

就在此刻,耳鼓内响起了歌天的声音,没有了先前的紧张,满不在乎的,轻轻松松的道:“上参无念来了。你这小子真­棒­,连上参无念也为你离开窝了二千五百万年的魔宫。唉!真不该与你这头蠢候鸟火拼,累得老子也受了伤。什么都好,我会为你挡他一阵子,如果你没法趁这个机会遁入光明空间,有多远逃多远,你就死定了。我绝挡不了多久,切记切记,千万不要相信绝­色­。快滚!你滚完了轮到老子滚。真他妈的倒霉。”

他说最后一句时,空中爆开一个小太阳,普照我所处的空域,­射­线到处,云散雨收,可是阳光之外,仍是风雷雨电逞威的昏暗世界,情景诡异无伦。

我全身一松,脱离了上参无念的可怕力场,脱离了他无形无影的魔掌。哪敢犹豫,忙冲天直上,到歌天旁已抵逃逸速度,“嗖”的一声登上星球的外空。

空间跳跃的程序开始!

第二卷

第七章 - - 绝宇兵法书

当我从光明空间跃犯正空间,真身现形于河系间遥阔的虚空,心情之畅美,实在难以形容。

经过光明空间五个候鸟年的季候飞行,我与太阳怪歌天动手的星球足有五千万光年的距离,任上参无念如何了得,也暂时找不到我的踪影。没有生物能跟踪进入季候飞行的候鸟。我终于学会季候飞行之术,且是在光明空间内进行,总算对众候鸟母亲有所交代,她们会为我破天荒的壮举感到欣慰和自豪。

但这并不是我兴奋雀跃的主因,我的良好感觉,是因我从自身的变化,明白了少许“宇宙摇滚”的秘密,识破了奇连克仑不惜一切要得到我们人类本原元气的部分原因。只有人类的真元,才能把极端相反的两股能量,明子和暗子,还原为一。但我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事实上,变化早在我不自觉下发生,当暗子­棒­的能量被磁元吸进核密,我的本原元气也产生变化,吸纳暗子的­精­华,浑融在元气中,却排出暗子的杂质,堵塞了磁元,差点令我功力尽废,幸好得绝­色­吸去杂质,令核密和心核回复畅通。

当我为逃避上参无念,遁入光明空间进行肯定史无前例的光明空间季候飞行,化为纯能量的生命体,明子的­精­华亦从四周的空间注入心核内,与暗子的­精­华结合,而中间的媒介,正是我的本原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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