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一轮新月挂在遥远的天边。
看着站在淡淡月光下的苏寅农,有那么一刻,我感到精神恍惚。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在很久以前,我们就曾经这样站在无人的街头,惟有明月,惟有明月远远的挂在天边。
“苏寅农,我们以前……”我梦呓似的开口,说到一半却又沮丧的闭嘴,他不会明白的,说不定还会笑我傻。
“真遗憾,我们没有以前。”他很快的接下去,“所以也不会象这样抱着一只烤鸽子站在这里。”
“是啊,但是它不是烤鸽子,是活鸽子,”我对他微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内心深处突然绽开一朵小小的喜悦之花,我接着说道“小时候,罗浩阳经常带着我做这种事儿,我们是万人烦。”
“很让人羡慕呢。”
“嗯,如果没有罗浩阳我的前半生会过得十分乏味。”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说到这里,苏寅农忽然猛的一甩右手,好象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一样。
“它咬你了吗?”我好奇的问。
苏寅农呵呵的怪笑起来,突然把那只甩来甩去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凑过去细看,也跟着他怪笑起来,原来在他修长的手掌中,静静的趴着一团稀泥一样的鸽屎。
“呕———”我假装呕吐,苏寅农立刻做势往我的脸上抹过来,“救命啊。”我尖叫着逃开。
“这个该死的烤鸽子,等一下就吃掉它。”他做出老虎磨牙的动作。
我急忙从书包里翻出一片面巾纸递到他面前,谁知他并不伸手来接,反而把那只带着鸽子屎的手伸到了我的眼皮底下,“擦吧。”
我不情愿的拿起他的手,呲牙裂嘴,一脸痛苦的帮他擦掉了鸽子屎。擦完以后,忽然想起罗浩阳曾经帮我擦鞋子上的狗屎,当时忘了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不情愿。
“笑什么?”苏寅农看着我的样子带着一股研究的架式。
“想起罗浩阳帮我擦狗屎的事啦。”
“哦,这家伙还有那么耐心的时候啊。”
“他哪有耐心,经常是非打即骂。”我撇嘴。
“无法想像,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吧?”
“谁知道。”我悻悻的说,或者苏寅农不知道罗浩阳是个两面派。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我忽然想起来差点忘掉的大事儿。
“你想让它叫什么名字?”苏寅农对着鸽子皱眉,“不如叫它鸽肉派吧?”
“不行,再想。”
“你经常想起和罗浩阳在一起玩的时候发生的事儿吗?”
“是,如果永远都不会长大就好了。”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苏寅农沉默的看着伏在他手里的鸽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那就叫它遗忘吧。”
“什么?”
“鸽子的名字,遗忘。让它忘记在笼中的岁月,从此以后海阔天空。”
“嗯。”我点头,心头隐隐的掠过一丝不安,一时之间却又说不清那份不安来自何处。
“那么你上楼,我带它回去。”苏寅农一只手抱着鸽子,一只手扶着自行车把,“不要在走廊里玩儿了。”
“明天,你一早就去放鸽子吗?”我不放心的问。
“如果今晚我懒得吃掉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