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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鬼殊途

陕西大国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不待言,诗曰:都城大国实堪观,八水周流绕四山。多少帝王兴此处,古来天下说长安。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华夷图上看,天下最为头。真个是奇胜之方。

长安城外泾河岸边,有一村庄,因庄里的人皆姓李,故曰李家庄,距李家庄往东三里地是张家庄,两庄四时稼穑,五谷丰登,­鸡­鸭牛犬,人丁兴旺,昼夜安泰,无忧无扰,村里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切风调雨顺,相安无事。

忽然有一天,李家庄内出了件怪事,不少人家里的­鸡­一只接着一只不见了,接着这家从那家找出了自己家的­鸡­的­鸡­毛,那家又从另一家找到自己家的­鸡­的­鸡­毛,一家攀着一家,今天这两家拌嘴,明天那两家打架,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李家庄的­鸡­丢完了,张家庄又开始丢­鸡­,李家庄上演的一幕在张家庄也发生了,等两个村庄的­鸡­丢完了,又开始丢鸭。张家庄的人顺着鸭毛寻到李家庄,李家庄的人沿着鸭毛撵到张家庄,都一口咬定对方偷了自己村里的鸭,继而矛盾进一步激化、升级,又认定对方偷了自己村里的­鸡­,反倒嫁祸给街坊邻居、左邻右舍,吵吵嚷嚷动上了手。这李家庄与张家庄各住了位贤人,一个叫李定,是樵子,一个名张稍,是渔翁,平时难得见着二人,两个村里的人戏称他们为隐半仙,道行全无,学问倒是满腹。

正当两村的人闹得火热时,二人从外面回来了,大老远的看见两群人驮锄头抡扁担磕磕碰碰僵持不下。李定道:“张兄,今天是什么节日?”张稍道:“李兄都不知,张某更是无从得悉。”

二人在人群三丈开外驻住了脚,李定道:“看此情景,即便不是什么节日,也该是个仪式,张兄可否见告一二?”张稍道:“张李两村的壮丁都在这里,瞧这架势,不会是什么仪式,倒像出了什么事,两个村子里的人打上了。”

就在此时,有人看见了二人,“大家先停下来,两个村子的隐半仙都在,我们何不请他们辨是非,明公理!”两村的人鼓噪着附和,李家庄的人站在李定身后,张家庄的人则齐聚在张稍后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苍蝇般嗡响一团。

二人听了半晌也没品出个所以然来,李定道:“大家静一静。”人群开始安静下来,张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的说。”李家庄的人道:“我们先说。”张家庄的人道:“凭什么你们先说,我们村里丢的­鸡­鸭多,应该是我们先说。”一言不合半句多,吵吵嚷嚷又闹上了。李、张二人私下合计了一番,李定道:“大家听好了,李家庄的人向我李定说,张家庄的人向张稍讲。”

两村的人轰然叫好,各自围着自己村里的隐半仙说道开来。正当二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时,东面跑来小酱头,嚷嚷着他的大酱头不见了,西面奔来歪脑壳,十万火急说他的正脑壳丢了。大家清楚,所谓大酱头、正脑壳只不过是两条狗。

李、张二人意识到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仍猜测乃人为所致,李定道:“张兄,若李某所料不错的话,必能在张家庄某处找到小酱头的大酱头狗毛。”张稍道:“李兄同张某想到一块去了,恐怕不只是毛,骨头是少不了的。”

李、张二人为验证各自的猜测未错,带领村里的人回村寻找,果真在李家庄的一户人家的­鸡­窝里找到了小酱头的大酱头的毛,却不见骨。在张家庄,同样在­鸡­窝内寻到了歪脑壳的正脑壳的毛,亦没发现骨头。李定开始怀疑道:“张兄,这是人做的吗,如果是,不可能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张稍道:“确实让人匪夷所思,我们已寻遍方圆里许,按理说应该有所发现,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寻到。”

李定道:“就算吃­鸡­、鸭、狗不吐骨,血迹总会留下一些,可我们什么也没发现。”

张稍道:“为了查明是否人为,我建议在每村的至高点安排四个人,轮流守望,不信查不出真凶。”李定道:“看来只能这么办,为了保密,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张稍道:“那是自然。”

李定领着村里三个眼力好的壮小伙隐身祠堂上面,每人负责守望一个方向。东面那人道:“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李定道:“小酱头的大酱头是什么时候丢的?”西面那人道:“半上午的时候,还有村里的­鸡­鸭,多半也是在白天丢的。”南面那人道:“听清楚了吗,傻二愣,把眼睛睁大点,晚上让你睡个够。”傻二愣傻傻地笑,“我的眼睛好得很,上次我娘掉了根缝衣服的针,黑灯瞎火的我不仅把它找着了,还穿上了线呢。”

南面那人道:“可我不是针,是鬼。”李定跟其余二人骇然回顾,看见一具骷髅将整条狗给生吞下去,嚼了几下喷了他们满头满脸的狗毛。

骷髅得意非常,梆梆梆在每人头顶敲了一记,“睡吧,一觉睡到大明天,不陪你们玩了,我去捉弄张家庄的人。”嗖的一声,消失在张家庄。

张家庄,张稍领人爬上位于村中央的参天古树间,也分东西南北四向把望,很快,夜入三更,四人毫无发觉,东面那人道:“前几次村里丢­鸡­丢鸭全在白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事,不如回去睡个好觉,养足了­精­神明天接着蹲守。”南面那人道:“我听说歪脑壳的正脑壳就是在晚上丢的。”

西面那人道:“也许不是人做的,会不会被鬼吃了。”张稍道:“注意看着村子,少说话。”

南面那人忽然一声痛呼,“谁打我?”“不是我!”声音来自东面,南面那人想都不用想狠踹了他一脚,“王八羔子,你敢踢我,揍死你。”东面那人摔手回了对方一耳刮子。南面那人道:“隐半仙,他欺负人。”东面那人道:“这怪不得我,是他先动手的。”南面那人道:“胡说,分明是你先动的手,还狡辩说不是我,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东面那人道:“我什么时候说的不是我,你见鬼了不成。”张稍不是神仙,不能尽知世间事,无法定二人的孰是孰非,“算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眼下还是尽早捉住肇事者要紧,大家都忍忍,让让。”过了约一刻钟,西面那人一声惊呼,惹来其余三人慌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所发现。西面那人粗红脖子,愤愤地环瞪三人一眼,却欲言又止、不情愿地转身过去。未及一刻钟,那人又大叫一声,一蹦而起,吼道:“谁­干­的?”余者三人茫然地望向他,那人寻来觅去找不到答案,恨恨地转过身去,出其不意不时回头察看。半刻钟才过,但闻一声厉啸入耳,那人叫道:“谁摸我的ρi股?”余者三人面面相觑,你望我,我看你,均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人使尽浑身解数也看不出是谁下的手,暴跳如雷,“我不在这面了,谁跟我换个位置?”

张稍同他互换了一下,未及一袋烟工夫,张稍脸­色­怪异地数度闷哼,“小三,我跟你换一下。”小三刚趴下,如遭电击一蹦三尺高,“谁那么下流摸我ρi股?”但闻南面有人哧哧地笑,小三怒火高涨,倾力一巴掌将那人扇去树下,跌个凶多吉少,接着忙于救人,谁还管得了其它的事。

事后张稍责道:“你怎能背后下此重手,要不是救得及时,你还不得吃人命官司。”小三其实早后悔了,却一想及那种羞事,粗红脖子道:“打人是我不对,可他不应该接二连三的摸我ρi股,换成是你隐半仙,也会受不了。”小四扑哧笑道:“你又不是俏娘们,有什么好摸的。”小三道:“真的有人摸我的ρi股,这小子还敢笑,不是他是谁!”张稍与另一人相对视一眼,会意地点了点头,张稍道:“小三说的也都属实,但下手的人不是小五,怕是另有其人。”另一人也道:“当时我正和小五偷偷地说话,可以证明他没笑过。”小三道:“当时那里只有我们四人,不是他,难道村里闹鬼了。”张稍想之不通,苦笑道:“也许真的是鬼怪作祟,除此之外找不出合理的解释。”这时外面匆匆奔进一人,气喘吁吁地道:“李家庄来人了,被挡在村外。”

张稍随那人出村一看,来的是李定、傻二愣,忙迎二人进村,待三人坐定,张稍问道:“观二位气­色­不佳,可是身体有恙?”傻二愣两眼笔直,讷讷地道:“村里闹鬼了,吃进去的是条活狗,吐出来的却是狗毛,太恐怖了。”张稍那心咯噔一颤,不幸给言中了,既然李家庄闹鬼,那么张家庄也是那个鬼,“李兄,这位兄弟所言可是当真?”李定脸­色­苍白,“句句属实,是具白骨皑皑的骷髅,除了我和傻二愣,另外还有两人也亲眼目睹过,本该早一步前来告知张兄,无奈我等四人俱被他打晕,方一醒转就来到了张家庄。”

怪不得脸­色­极差,原来发生了变故,张稍宽慰道:“未伤及人的­性­命就是万幸,实不相瞒,昨晚我等负责守望的四人也受到了那骷髅的愚弄,致使小三险些伤及小五的­性­命。”

李定忧戚道:“若等那骷髅将两村的家禽吃尽,谁也不能担保他届时会不会伤人,须得尽快想个法子除此祸害,以绝后患。”张稍赞可道:“不若先请个法师驱鬼,实在不行,再请个道士斩草除根。”村里人听说长安城里的和尚道行高深,每家每户凑了点钱财,由李定、张稍带着进城去请法师。二人一路疾赶,方一入城,逢人便打听法门寺的去处,天过晌午始到得目的地,进见方丈,将财物献上,那方丈才同意遣二僧同往,日薄西山时回转村庄,那二和尚命人杀狗引鬼,摆香案布奇阵,凡事准备妥当,专候骷髅自动送上门来。李定暗思有能耐的和尚不贪财,贪财的和尚多徒具虚名,心里不踏实,“大师,你们是否真能降住此妖孽。”

一和尚咄地一声叱道:“我等乃十八罗汉下凡,算你们运气好,这回请到了真人,我乃降龙,他是我师弟。”“叫伏虎,这谁不知道,还用你说。”傻二愣傻傻地接道。正在念念有词的伏虎喝道:“时辰快到,法坛重地,闲杂人等一律回避,以免殃及无辜。”李定、张稍各自遣散围观的村里人,张稍问道:“大师,我们是否也要回避?”

降龙大大剌剌地道:“你俩留下,当个见证,看我们是怎样拿住这妖物的,好教你们明白那些钱财没有白花。”伏虎道:“快站到我们后面去,妖物闻到了血腥味,很快就会现身。”李定、张稍依言而行,神­色­紧张地目寻周边,但除了黑乎乎的一片,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

降龙、伏虎嘴里念念有词,咄的一声,手之所指,照妖灯点燃,场中不知何时已多了具骷髅,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美味,咯吱咯吱的令人毛骨悚然。降龙、伏虎同时跃向骷髅,降龙喝道:“何方妖孽,竟敢私出幽冥界,为害人间,念汝初犯,速速离去,还转地府,尚可饶汝一命。”

骷髅喷出狗毛,咯咯笑道:“听人讲,和尚大多数是超渡亡灵的,罕有像你们这样,手持戒刀凶神恶煞般的降妖除魔,这好像是道士做的事,摆明在抢人家的饭碗,羞是不羞!”

“巧舌如簧,既然你听不进规劝,休怪我等手下无情。”伏虎言罢同降龙互换眼­色­,分左右夹攻骷髅。“君子动口不动手,本君子不屑理会你们这两个小人。”骷髅似乎怕了,一头扎入土里,降龙、伏虎一击走空,静立不动,凝神待敌。那骷髅想来前世是个饿死鬼,见什么都吃,将法坛上的物件横扫而光,却不知里面有朱砂、镇鬼符咒之类要命的东西,立时肚子痛的不得了,稍顷化作一艘小船。降龙、伏虎犹未见过如此贪吃的鬼,见骷髅自己找死,倒省了番手脚,当即拍醒紧闭两眼的李、张二人。

降龙道:“鬼已经被我们收拾了,以后你们就放心的过安稳日子吧。”伏虎道:“此船就是那鬼的真身,待我们走后将它烧了,以绝后患。”李、张二人千恩万谢将法师送出村,又带上­精­壮劳力将船抬去郊外,准备焚烧。他们架起柴伙,将鬼船合力搬了上去,点燃了­干­柴,在四周围观。

眼见火势渐旺,鬼船将毁,朗朗晴空突然间暗了下来,不知从什么地方刮起凛冽­阴­风,将鬼船整个托起抛向泾河,顺河而下,流入大海,便如汪洋大海里的滚动陀螺,随风而荡,漫无方向。一天天过去,渐向一座孤岛靠近。

“一个两个三个——”因为闲着无聊,万年常青花每天借数她的妹妹们度日,叶玄每次都跟在后面风凉,“你都数了一万遍了,九百九十九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万年常青花老调重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我自己都还没数完呢。”

叶玄旧话重提,“你每天都数无数次,天天如此,我就是想记不住都难。”万年常青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吗,怎么我觉得像是刚开始数似的。”

叶玄深表同情,“你已经麻木了,数过即忘,所以每次都像新的一样。”万年常青花道:“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我还是要数,除此之外,在这孤零零的岛上,还能做什么。”叶玄也想不出有什么可做的,每天她数他跟,两人做的似乎是同一件事,可笑的是刚才还一个劲的在说她,但是他清楚,不能再这么恶­性­循环下去,“丫头,我们去海边坐坐,也许会有船从附近路过。”

万年常青花提不起半分兴致,“你先去,我还没数完呢。”你数得完吗?照这样下去,很快就得走火入魔,不行,我得拉这丫头一把,想到这,叶玄将万年常青花强行拉到海边,就那样傻蛋似的望海望直了眼,“一根两根三根……”叶玄吓吓地转首道:“丫头,你没事吧。”“我,很好呀。”万年常青花目光呆滞地机械应道。叶玄讷讷地道:“可这是我的头发,不是你的妹妹们。”

万年常青花忽地醒悟,羞涩地道:“不好意思,坐着坐着,不由自主就把天眼哥哥的头发当作妹妹们了。”叶玄除了叹气还能说什么。

“一粒两粒三粒……”天啊,那话儿又来了,居然数起了小石头,叶玄大叫头疼,正无可奈何间,瞥见远处摇摇晃晃漂来一物,叶玄爬到临近的岩石上远眺,看清楚了那真切是条小船,激动不已,疾步回到万年常青花身边,“丫头,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要是再逗留下去,不仅万年常青花如此,叶玄也会发疯。“别吵别吵,我还没数完呢,哎呀,我刚才数到哪了。”经此一打岔,万年常青花将前面数的给忘了,“完了完了,还得从头再来。”叶玄没法,扯起嗓门喊道:“我们有船了。”

万年常青花两眼发直钉立当场,脑海一片空白,好一会儿,往日的记忆始一一恢复,木然道:“船,哪儿呢?”叶玄指给她看,“在那里。”万年常青花木偶般转身看探,海面上果有船向他们漂来,“船!我的船,快过来。”突然发了狂似的,万年常青花大叫大嚷奔向大海,叶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拉住,万年常青花却仍在挣扎不休,叫喊道:“我的船,快过来。”只要稍一松手,她马上会再度跑去海里。

“我不是你的船,我好饿,快给我吃的吧。”离得近了,那船居然像人一样会开口说话。万年常青花不闹不叫了,怔怔地道:“天眼哥哥,怪事了,这船会说话。”之前叶玄还有点怀疑,以为是幻觉,听丫头也这样说,肯定**不离十是真的,“太神奇了,一艘会说话的船。”

万年常青花彻底醒了,“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骷髅道:“我是个骷髅鬼,因为胡乱吃了些东西,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叶玄奇道:“你究竟吃了什么,才变成这副样子的?”骷髅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法坛上的东西。”万年常青花哧哧笑道:“你也太贪吃了,那是专门用来拿你的,吃不得,难怪会变成这副鬼样。”骷髅哀求道:“我的鬼样才不是这样的,求你们发发善心,给施舍些食物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叶玄道:“你爱吃什么,说出来,让我们好帮你找。”

骷髅道:“我最喜欢吃­肉­,活的更好。”“没有!”二人疾步后退,同声否决,岛上除了他们,全是不会说话不能走动的植物,可没佛祖那么慈悲,割­肉­喂鹰,想要他们舍己喂鬼,简直是扯淡。

骷髅退而求其次,“那就给些果子吧,勉强可以裹腹。”“也没有。”万年常青花如为蛇咬,坚决一口回绝。“骗人还可以,可我是鬼,早看见了,岛上有很多闪闪发亮叮叮当当响的像铃铛一样的果实。”“她们都是我的妹妹,不可能给你当饭吃。”

骷髅实在饿得厉害,“不吃就不吃,但树叶青草总有吧,充饥总是可以的。”二人没了意见,叶玄摘叶,万年常青花割草,将骷髅喂了个饱,“谢谢你们,我要走了。”叶玄见骷髅要离开,拦道:“世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施舍了你一顿饭,也该有些回报吧。”骷髅道:“我并不是忘恩的小人,可又能为二位做点什么呢?”

万年常青花道:“很简单,载我们去我们想去的地方。”骷髅道:“载是可以,可你们到底想去哪里?”万年常青花仰天想了想,“这个我们还没计划好,到时再说,走一步说一步。”

骷髅不同意,“那怎么能行,我吃素只可维持半天,我怕到时饿得实在不行,不小心把你们当作了点心,岂不是恩将仇报,这不是我的本意。”

叶玄道:“如果能给你准备足够的食物,就不必忍饥挨饿,当然用不着再吃我们。”

骷髅道:“我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吃再多的东西过不了半天也会饿,才不断的偷村民的家禽吃,以致落得如此下场。”万年常青花道:“饿了也得忍着,因为我们能帮你变回骷髅鬼,并从太上老君那里为你讨得仙丹,治愈你的饿痨病。”骷髅发誓道:“果真如此,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动你们一根毛发,上船吧,我驮你们离开这里。”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万年常青花倒有些舍不得撇下众妹妹们。“骷髅鬼,请你等一下,让我和妹妹们道个别。”“去吧,我会很有耐心的。”

万年常青花将她的九百九十九个妹妹们从头数了一遍,话别道:“妹妹们,姐姐要走了,但不管过多长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

为了船驶得更快,二人用葛藤编织成帆,并为骷髅鬼准备了充足的树叶青草。“哎呀,你们将帆Сhā在我ρi股上了。”二人在装帆时,寻找合适的位置,刚试到第三处,骷髅鬼叫连天,万年常青花掩嘴笑道:“骷髅也有ρi股,还是头回听闻。”

骷髅辩道:“我也是人变成的鬼,同人一样,也要吃喝拉撒,这有什么值得好奇怪的。”

万年常青花笑话他道:“听你这么说,骷髅也能娶妻生子。”骷髅道:“那是当然,有缘的话,我一定娶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骷髅鬼,羡慕死你们。”叶玄道:“也是桩美事,到时可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一定一定。”骷髅道:“可是先拜托你们将帆的位置换换,老Сhā在人家的**里实在难受得很。”“不可以。”万年常青花故意整他,“船太小,就巴掌大的小块空间,放偏了船会翻的,我们被淹死了倒没什么,顶多做个水鬼,可你就永无翻身之日了。”骷髅给吓住了,他可不想没日没夜的漂浮着了却残生。“随便你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接下来我们要到哪里去?”

万年常青花道:“不是要上天吗,当然得先去天涯海角,听人讲从那里进南天门更容易。”

叶玄道:“丫头,你真要做孙悟空第二?”

万年常青花道:“如假包换。”叶玄道:“你又没有齐天大圣的神通,打不进南天门的。”

万年常青花胸有成竹,“打什么打,那样多累人,我自有妙着大摇大摆的被迎进去。”叶玄暗思你就吹吧,到时有得苦头吃。骷髅却深受鼓励,一口气将船上的树叶青草葛帆全给啃食­干­净。

万年常青花责道:“骷髅鬼,破釜沉舟也没像你这样的,天涯海角,顾名思义,离这还远着呢。”骷髅豪情万丈,“吃饱了才有力气,借助顺风,用不了一天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万年常青花忐忑道:“不许骗人,别是趁人不备时张开血盆大口将我们给活吞了。”“我发过誓的,绝不会发生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骷髅鼓足了劲,“你们坐好了,我可要发威了。”话到中途,骷髅船带着二人飞也似的往前冲,海水在急速地往后退,只觉斗转星移,天亮了黑,黑而又亮,一处高涯已遥遥在望,万年常青花激动不已,远远向它招唤道:“天涯海角,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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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等船靠了岸,骷髅已然临近强弩之末,瘫趴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辛苦你了,骷髅鬼,在这好生歇着,等我们拿仙丹来救你。”说完,万年常青花偕同叶玄登岸入林,“丫头,天涯海角就在眼前,问题是我们如何才能上得了三千丈高的南天门?”万年常青花轻松道:“当然是顺天梯爬上去。”叶玄围着她转了圈,“天梯呢,我怎没看见?”“我也没看见,但马上就可以看见了。”万年常青花使劲顿了几下地面,凶道:“土地,给本公主快滚出来!”叶玄讶然道:“丫头,什么时候你成公主了?”“嘘!天机等会泄露。”万年常青花止住叶玄话势,紧接着于二人身前身后左右两侧的土里、树上先后现出八个男女老少的土地。

万年常青花板着面孔打着官腔,“你们几个谁是领头的。”一白胡子土地趋前回道:“是小神。”

万年常青花大大剌剌地道:“本公主有要事欲往天宫走一趟,尔等速速将天梯架好。”白胡子土地公上瞅下探,看不出小丫头是何来头,“恕小神斗胆,敢问一句,姑娘是哪家仙府的公主?”

万年常青花道:“本公主就是前不久刚被幽冥教主收作义女的李丫,小名叫万年常青花,不信的话你可以先去地府查探清楚,南海菩萨、西方佛祖都是证人,你也可以去落伽山、雷音寺打听打听。”

白胡子土地哪敢啊,凭他的地位,地府鬼门关都进不了,更别说落伽山、雷音寺了,他连边都沾不上,哪敢怠慢,呼啦一下全都拜倒在地,浑身直打哆嗦,同声道:“不知公主大驾到来,有失远迎,望公主慈悲为怀,赦免我等的死罪。”“都起来吧,我这次出来没惊动任何人,本公主不怪你们。”万年常青花也是吃了一惊,孰未料到幽冥公主的地位竟如此的崇高,暗道也许此番天宫之行会比预料中的要顺利许多。“多谢公主开恩,赦免我等的死罪。”众土地得令起身,在前开道,“公主请随小神来。”

白胡子土地将二人引至天涯海角,拐杖望空轻点,散发万道金­色­祥光,天空中清楚显现出万丈天梯,直抵南天门。白胡子土地再次拜伏于地,“小神恭送公主!”二人上得天梯,万年常青花回首道:“海边停有本公主的坐船,你们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不得稍存怠慢,否则唯尔等是问。”

二人方上得天梯,它即自动缩向南天门,稍顷即至,迎面撞上守门的天兵,左边那天兵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万年常青花看不得天兵的骄横跋扈模样,也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本公主都不认得了吗?”此长彼消,天兵立时软化下去,“不知仙姑是哪个府上的公主,可有令牌在身?”万年常青花没见过令牌,不知它长什么样,反问道:“我乃幽冥公主,地藏王菩萨的义女,令牌当然有,但不是给你这种小角­色­看的。”

天兵道:“望公主见谅,此乃天廷规矩,不见令牌,佛祖也进不了南天门。”万年常青花心想我乃堂堂的幽冥公主,不屑与这种小角­色­斤斤计较,却又确实不知令牌是什么东西,心生一计,道:“那好,先把你的令牌给本公主看看,这样一来,即使本公主出示令牌,一看换一看,也不会吃亏。”

天兵哪知有诈,再则小丫头果是公主身份,就算是阳间的也不是他这种小神小卒所能开罪得起的,恭敬地递上令牌。万年常青花待看仔细了,还给那天兵,朝叶玄眨巴其眼,道:“天眼哥哥,把令牌拿出来吓他们一下。”叶玄吃透那吓为何指,伸手捞处,高举一面芭蕉叶那般大的巨型公主令牌,老远都能瞧得真切,天兵又非瞎子,全看在眼里,心下犯嘀咕了,天下有这么大的令牌吗,反正在人、神二界是无从见及,然转念一想,这也许就是鬼界的不同之处吧。“请公主稍等片刻,待小神先禀告陛下再迎公主进宫。”那天兵转身想走,却为万年常青花唤住,“等一等,难道这也是天廷定下的规矩?”

那天兵道:“正是,还望公主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万年常青花发牢­骚­道:“这也规矩,那也规矩,哪来的这么多规矩,当初定规矩的这人一定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才挖空心思净想些累赘害人。”“小丫头此言差矣,古人云,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总不能阿猫阿狗都能进南天门吧,果真如此,岂不天下大乱。”“老君,本公主正要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省了番手脚。”万年常青花想过南天门,却为天兵阻拦。太上老君道:“你们放他们过来,我替你们领他们去见陛下。”万年常青花欢喜地扯住老君就搜他全身,太上老君哈哈笑道:“想抢仙丹?老身口袋里可没你想要的东西。”万年常青花拉着就走,明火执仗地行劫,“那好,老君速速领我们去兜率宫取来便是。”太上老君咄的一声甩脱小丫头,“那又不是你自己家里的东西,何来的取来便是。”

万年常青花软磨硬缠,“老君,本公主知道你心地好,只不过才一粒仙丹,九牛一毛都不到,你就别小家子气,给了我吧。”太上老君道:“仙丹不是兜率宫的,老身作不得主。”万年常青花穷问不舍,“是玉帝还是王母的?不管是谁的,你在前面带路,我自己去向他要。”“去不得,那是要犯天条的,念你们来意纯善,劝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天宫不比别处,儿戏不得。”“得了吧,没你我们一样找得到人,不用你带路,天眼哥哥,我们走,别理这个坏老头。”万年常青花拉起叶玄就走,显然真生气了。“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太上老君取下别在腰间的葫芦在手,将二人装了进去,放在了兜率宫,匆匆忙忙出了南天门,去了­阴­曹地府,赶巧阎罗王当班,将人引入森罗殿,一番寒暄过后,阎罗王道:“老君此番前来,可是带有玉帝的敕旨?”

太上老君道:“要出大事了,老身须得马上去见地藏王菩萨。”阎罗王脸­色­立变,一边引老君去见幽冥教主,一边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以致使得老君如此慌张?”太上老君焦急万分,“此事说来话长,一个处理不周,三界必将大乱,生灵涂炭,待见到地藏王菩萨再一并详细道来。”

幽冥教主闭目静坐当儿,谛听道:“麻烦来了。”幽冥教主仍闭目打坐,点头道:“看来要想化解劫数,只有牺牲我幽冥界。”谛听道:“不知我们是否在劫数里面。”地藏王菩萨道:“人、神、鬼、圣、佛、仙尽在其中,自求多福吧。”

谛听道:“当初在无名岛为了阻止劫数的发生,得罪了北极玄灵,依然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实在得不偿失。”幽冥教主道:“他们到了。”上面传来阎罗王声音,“教主,太上老君求见。”幽冥教主轻叹了口气,“你们下来吧。”太上老君双脚刚一着地,急成火燃眉毛似的,“地藏王菩萨,亏你还坐得住。”幽冥教主道:“老君莫躁,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急也没用。”说得太上老君反倒怔愣住了,“如此说来,你都知道了。”幽冥教主点头道:“你快快回去告知玉帝,那万年常青花确是我不久前刚收的义女。”

太上老君道:“他们已被我困住,短时间内不会闹出什么事端。”

幽冥教主道:“在你来此的这段时间里,已发生了变故,为防玉帝、王母不信你之所言,特着谛听同你一同前去,现在就走,迟则晚矣。”

太上老君方出南天门,王母即着玉女前来取丹,守炉童子无独有偶恰巧将装有李丫、叶玄的葫芦给了玉女,等王母打开葫芦,将二人倒出,万年常青花几曾受过此等委屈,骂道:“坏老头,死老头,背地里下手,本公主非砸烂你的兜率宫不可,必出这口恶气。”众仙女都觉有趣,均暗地里窃笑不已。

王母板起个面孔,冷若冰霜,“玉女,这是怎么回事!”玉女跪地道:“奴婢不知。”王母凶光暴闪,“岂有此理,来人,拉下去杖责二十。”

玉女可怜巴巴任人押着离去,“站住!”他姥姥的,竟然有人比我的脾气更大,万年常青花护住玉女,煞气逼人盯向王母,“老巫婆,事没弄明白,怎么能胡乱打人。”接着吆喝道:“来人,给本公主将此老巫婆拖去南天门重责五十大板,让她也尝尝挨打的滋味,以免她动不动就张口打人。”

众仙女吓得脸­色­发青,蹭地全跪下了。王母半是生气,半是好笑,“你可知本宫是谁?”“管你是谁,打了再说,事后若追究起来,那也是不知者无罪。”叶玄似乎看出些苗头,连扯李丫,希望她嘴上积德,莫把话给说绝,无奈万年常青花只顾一时痛快,口沫横飞一锅端出,根本不听劝,暗道这下可闯下大祸事了,该如何脱身。王母冷冷一笑,“本宫本待问清楚了再办你们,听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本宫,先斩后奏,来人,把这丫头绑去南天门立即斩了,本宫要马上见到她的人头。”“谁敢动丫头根手指头,我跟他拼命。”叶玄用身子护住李丫,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胆敢私闯、扰乱天宫,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王母再声令下,“来人,将他们一并绑了,押去南天门行刑。”死到临头,万年常青花仍跳起叫嚣道:“老巫婆,知道本公主是谁吗,三界之内还没有杀本公主的刀。”“慢着,给本宫将人押回来。”“是不是你这老巫婆被吓着了?”“狗屁!小丫头,在三界之内,你是敢骂本宫的第一人。”

万年常青花啧声道:“少在这骗小孩了,像你这么一个人神共愤的蛮横巫婆,只要是和你认识的,没有一个不骂你的,只是在背后,不是在当面,你自然不知道,说本公主是敢于当面揭穿你这老母夜叉真面目的第一人才恰如其分。”

王母厉目左右一环顾,嘎声道:“你们果如这丫头所言,在背地里都曾说过本宫的坏话?”众宫女没有不骂过的,甚至比万年常青花更过之,哪一个敢承认,只是磕头不已,口说不敢,生怕一语不慎招至无妄之灾,王母挑衅地望向二人。

叶玄道:“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但让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是什么人,看样子,她们都挺怕你的。”王母寒着张脸道:“也罢,让你们死得明白,本宫便是王母。”万年常青花都到这时了,还是不肯服软,回之以颜­色­道:“老巫婆,本公主乃幽冥界地藏王菩萨的义女,姓李名丫,也好教你杀得明白,等本公主变成鬼再找你算账。”说得王母怒极反笑,“怎么,真到了生死关头胆怯了,告诉你,迟了,这时你就是搬出如来佛祖也无济于事,还敢逞口舌之快,很好,本宫索­性­成全你到底,教你形神俱灭,连鬼都做不成。”

叶玄昂然道:“她是妹,我是兄,要杀得先杀我。”王母恶毒地道:“养不教,父之过,而你,兄即父,所以你也该死。”“我反对!”万年常青花还未能尽言,王母接过话茬道:“你反对有什么用,决定你们生死的是本宫,但假如你肯低头认错,磕头哀求,说不定本宫一高兴,会改变初衷。”

叶玄大喜,马上照着做了,万年常青花怒道:“天眼哥哥,不要求她,这样做不值得。”叶玄并未理她,“求王母娘娘开恩,放过丫头,我可以代替她形神俱灭。”王母哼道:“你听错本宫话意了,本宫指的是丫头若这样做了,本宫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允许她死在你前面。”“天眼哥哥,快起来,这老巫婆铁石心肠,即使她的儿子死在她的眼皮底下她也不会掉颗金豆豆。”万年常青花扶起叶玄,又道:“老巫婆,你误会了,本公主跟天眼哥哥谁死在前面并不重要,王八羔子才怕死。”

王母道:“那你反对什么?”“这你就不懂了吧,唉!闭门造车,真老土。”万年常青花损了个够,“告诉你吧,本公主才不当天眼哥哥的妹妹。”叶玄道:“我们不是兄妹关系,还能是什么?”

万年常青花二八妙龄少女心,脸­嫩­皮薄,怎好意思说出口,“只要不是兄妹,别的什么都行。”叶玄断然反对,“不行,我们不能成为仇人。”

万年常青花恨得牙痒痒,暗骂呆子,你就不能往那方面想想,“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会成为仇人。”叶玄打破脑壳也想不清楚,“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是兄妹、仇人,其他随你怎么想好了。”

这些男女之间的情情嗳嗳最是碍王母的眼,心头念转,一个更加恶毒的邪念滋生,咯咯狂笑恐怖十足。万年常青花意外地道:“老巫婆,你神经啦,如果觉得错了就赶快放了我们,不要像疯子一样折磨自己,样子看起来挺吓人的。”

王母的狂笑应声而止,却未立即开口说话,先来回望了望二人,再盯注万年常青花,“你不想你们成为兄妹。”复将目光转向叶玄,“你不想你们成为仇人。”继而又仰天笑了笑,笑得二人忐忑难安,不知老巫婆下面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惊世骇俗之举,“老巫婆,别笑了,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你笑!”王母陡地敛笑,恶狠狠地目不转睛瞅盯万年常青花,“本宫要让他成为你的兄长。”接着目光锁定叶玄,“同样,我要让她成为你的仇人。”得意地又笑了笑,笑罢,道:“本宫向来乐于成|人之美,你们应该多多感激本宫才是。”

二人只当这老巫婆给他们气傻了,言语间才颠三倒四,不着边际,行为反常,万年常青花充满同情地道:“天眼哥哥,其实老巫婆孤家寡人也挺可怜的,我们就放她一马,只管讨得仙丹去救骷髅鬼,不管她了。”叶玄怜悯地道:“也许长久的唯命是从让她养成了骄狂自大、目中无人的恶禀­性­,稍微不从便会雷霆震怒,也算情有可原,我们走吧。”“哪里去,给本宫拿下。”王母气极战栗,竟不能动弹。万年常青花已不怪她了,见王母浑身抖呀抖的,哪知是被二人气成这样的,误以为她生病了呢,且是大病,喝斥左右拿住她的天兵道:“还不快去请御医,没看见王母娘娘都病成这样了吗!”天兵给训得一愣一愣的,听吧,那是违抗上命,王母的厉害天廷无人不知,谁敢太岁头上动土,也只有万年常青花、叶玄不知轻重,老虎嘴里拔牙,下场定然惨绝人寰,不听吧,小丫头说的不像是假的,不由得迟疑起来,这时王母开腔了,“把人押去还魂阁。”

天兵顿现恐惧至极的神­色­,豆大汗珠额头暴涌,该轮到他们极度怜惜地看向万年常青花、叶玄,“不是说好了去南天门吗?怎么又改主意了呢?”王母冷静下来,冷笑道:“一刀砍了岂非太过便宜你们,亦难抵消本宫所受之耻。”说完,瞪着众天兵道:“还愣着­干­什么,想违逆本宫之命不成。”天兵如梦初醒,健步如飞,慌慌张张地押人去还魂阁,路上,万年常青花一连问了三遍还魂阁乃什么所在,叶玄注意到,丫头问头遍时众天兵双眼发直,嘴­唇­变黑,第二遍时,天兵两眼趋白,嘴­唇­转变得紫黑,第三遍时,两眼不住地呈小幅度翻白,嘴­唇­变得紫褐­色­,若再问下去,毫无疑问,押解他们的众天兵将无一幸免都得死翘翘,正欲劝阻,遥见对面匆匆行来谛听、太上老君一人一兽:“丫头,不用问他们,老君来了。”

“哪儿呢?”万年常青花随即也看见了,先发起狠来,“这死老头,敢用葫芦装本公主,这笔账得跟他好好清算。”叶玄打趣道:“你这丫头,好似全天下人都欠你三百两银子,先别忙着发狠,过了眼前这关再怎么着你才说了算。”“好吧,就先让这死老头多舒服两天。”万年常青花思量着讨债也不急在一时,回过头来还得向此老儿索要仙丹呢。

太上老君待离得近了,劈头盖脸问道:“你们要把人押去什么地方?”天兵回道:“奉王母娘娘之命,将二人押去还魂阁。”太上老君顿时脸现死灰­色­,顿足叫道:“紧赶紧赶,还是晚来了一步。”

万年常青花嘻嘻哈哈道:“老君,这还魂阁到底有什么古怪,怎么一说及它,你们都成了霜打的茄子似的。”“你这黄毛小丫头片子,哪里晓得还魂阁的厉害,亏你还嘻皮笑脸得出来。”太上老君又转向天兵,“你们暂且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前去见过陛下,再作定夺。”天兵道:“我们最多停留一刻钟,否则时间一长,王母娘娘一旦知悉,我们也会受到连累。”

太上老君十万火急地赶到灵霄宝殿,玉帝正在听歌赏舞,老君疾步趋前,奏道:“陛下,出大事了。”“是不是那猴子又来闹天宫了?”玉帝轻一挥手,仙女礼罢退去。太上老君道:“当年那猴子虽兴风作浪,却不及今之十之其一。”“哦,爱卿细细说来。”玉帝正闲得发慌,老君恰给送来件事以消磨光­阴­,兴致立时给提了起来。“事急矣,陛下且听臣边走边说。”“真的这般急?”“火烧眉毛,刻不容缓!”“好吧,朕就陪爱卿走一遭,看到底所为何事,以致爱卿如此焦急。”二人出了灵霄殿,太上老君话才讲到中途,玉帝忽地停住了脚步,“爱卿,朕有点不舒服,改天再去吧。”玉帝这点伎俩怎瞒得过知情人,摆明一牵扯到王母,怯场退缩了,太上老君跪拦住临阵脱逃的玉皇大帝,“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三界的安危,陛下万不能脱身事外。”

玉帝不当回事道:“两个小娃娃,能生出什么事端,爱卿过于危言耸听了吧。”太上老君执意不肯让道,“陛下若是不信,可招来西方佛祖问询,便知端的。”

玉帝道:“爱卿扯远了,两娃儿能跟佛祖有何关系?”太上老君道:“不仅佛祖,西方佛者、菩萨、圣僧、罗汉,南方南极观音,东方崇恩圣帝、十洲三岛仙翁,北方北极玄灵,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此外还有五斗星君,上八洞三清、四帝、太乙天仙等众,中八洞玉皇,九垒、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无一不在其中,尤以佛祖、观音、北极玄灵、幽冥教主为最。”“那可真是太好了,爱卿可以去找他们,这些人谁在王母那里都比朕管用。”玉帝如扔烫芋般的眉飞­色­舞道,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苦起脸小声道:“爱卿又不是不知道,朕是最怕王母的,尤其见不得她,见她就六神无主,恐怕到时会帮了倒忙。”

亲爱的读者们:本人第一次写作,如果有写的不好的地方,请帮我指出来,谢谢!请多多指教!

太上老君急得团团转,不断地嘀咕,“这可如何是好,远水难救近火。”“玉帝老儿,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不良勾当?”虽然话有点扎耳,闻着不舒服,却爽快大于别扭,玉帝眉开眼笑道:“爱卿,救星来了,朕留下也是个多余,这就回朕的灵霄宝殿去。”“玉帝老儿,你要是不怕俺老孙砸烂了你的安乐窝,尽管回去好了。”想他孙悟空是何许人哉,不拖人下水他便改称齐鳖大圣去。

玉帝去得快回得疾,佯叱道:“你这猴头,枉入佛门,依然还是当年的恶禀­性­,猴嘴不饶人。”“得罪!得罪!”孙悟空望空唱个喏,道:“俺老孙乃斗战胜佛,如今架是没得打了,斗个嘴总还是可以的,佛祖明鉴,阿弥陀佛。”玉帝笑叱了声“你这猴头”,知道有这猴子在,走不脱,不再说什么用以敷衍搪塞、妄图无事一身轻、脱身事外。

孙悟空拍拍太上老君,“老君,你没爹没娘,无儿无女寡人一个,死了谁也不会掉滴眼泪,瞧你这副样子,是不是有人抢你饭碗了,告诉俺老孙一声,揍他龟孙子没商量,敢欺负俺老孙的好朋友。”话是冲太上老君说的,火眼金睛却盯着玉帝。

玉帝忙辩道:“不关朕的事,也没人要抢他的饭碗,他之所以如此皆因两个小娃娃。”

“两个小娃娃?”他齐天大圣也有犯晕的时候,“哎呀,俺老孙来迟了也!”玉帝不解道:“此话怎讲?”孙悟空“可惜”道:“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不止俺老孙一人惦记老君的仙丹,迟来一步,亏也!”

太上老君急中添愤,“好你个贼猴,你已然是金刚不坏之身,与天同寿之躯,怎么还惦记兜率宫里的仙丹。”“话是这么说,拿来当炒豆下酒却也不错。”孙悟空逗罢,又道:“若非兜率宫里丢了仙丹,俺老孙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将老君你急成这样的。”太上老君忽又记起正事,顿足道:“我好糊涂,怎么忘了这事,快走快走,迟恐不及矣!”孙悟空边行边道:“玉帝老儿,天宫果真有事发生?”玉帝含糊道:“到时便知!”

天兵等了有顷,生怕被王母察觉,押着人继续赶路,万年常青花实在憋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天兵道:“广寒宫。”叶玄道:“是不是嫦娥姐姐住的那个广寒宫。”“正是!”

万年常青花醋劲大发,“天眼哥哥,我很不高兴!”叶玄忙问道:“好端端的,有什么不高兴的?”“唉!”千言万语尽在万年常青花此叹中。

叶玄刚要问万年常青花为什么叹气,听见谛听细声的对他道:“别问了,小丫头不会告诉你的。”叶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谛听道:“别忘了我是能知三界事的神兽。”叶玄再问道:“这么说你知道?”谛听点头,叶玄道:“为什么?”“因为小丫头吃醋了,吃嫦娥的醋,她自认没嫦娥那么漂亮,又不忍心责怪你,剩下的唯有叹气。”

叶玄想不通小丫头为什么会吃醋,嫦娥姐姐漂不漂亮与她有什么关系。“现在想不明白,不久的将来,等经历的事多了,自然而然你就会明白的。”伴随着谛听的一声嘀咕,一行之众踏入广寒宫。“好冷!”二人进入广寒宫的第一感觉就是说不出的冷,无尽的静。“玉兔,又有人要遭受到不幸了,你在听我说话吗?”华丽的殿宇内,嫦娥凭窗远眺,神情木然,说不尽的冷漠孤寂。

那玉兔吱的一声脱出主人胸怀,迎向行近的数人,“玉兔,不要乱跑!”嫦娥随后追了过去。

在距离万年常青花、叶玄几人丈余远处,玉兔坐在地上呲牙咧嘴流泪哭泣,嫦娥将它抱入怀里,忧伤道:“兔有情,人却并非个个有情,局势不是我们所能左右得了的,回去吧,我们回去,不要再看这天廷里的是是非非。”

叶玄见机会难得,打招呼道:“嫦娥姐姐,既然有缘碰面,别转身就走哇。”万年常青花醋香四溢,没好脸­色­道:“别人都到她家里来了,也不招待一下,好没礼貌,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

叶玄替嫦娥辩道:“丫头,我们这是在别人家里,怎可如此无礼,倘若传扬出去,还不误认为我们叮叮当当紫铃谷内出来的人没教养。”万年常青花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怎么,嫌我给你丢脸了,那好,从此往后你留在这陪你的嫦娥姐姐,我回我的叮叮当当紫铃谷,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叶玄据理力争,“叮叮当当紫铃谷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至少有一半属于我,你凭什么赶我走而独自霸占它。”

万年常青花眼眶一红,“不来了,天眼哥哥欺负人。”径自呜呜哭泣,“还魂阁在哪里?”叶玄最看不得丫头哭,大声躁喝道。“左近不远白­色­的塔楼便是。”谛听知悉三界事,抢先言道。

叶玄双手抱头冲了过去,再一闪身,入了还魂阁。“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是缘却抱怨。花开花谢人去了,蓦然回首断情肠。”嫦娥既未离去,亦未转身,伤凄凄地道:“多少有情人毁在这还魂阁里,玉兔玉兔,今天三界内又将消失一对挚情眷侣。”“臭女人,还不都是你害的。”万年常青花不再哭了,天眼哥哥既去,还作什么戏,“三界之内有那么多的臭男人爱慕你,本该高兴快乐才对,但你却是愁郁不堪,这是为何?”

嫦娥缓声道:“假如全天下的俊男都在追求你,唯独你最钟爱的天眼哥哥不理你,或遭遇变故致使你和他永不得相见,你会高兴快乐吗?”“要是果真如此,我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万年常青花道来没有半点犹豫,“但你不是普通的神仙,难道也曾有过痴情深爱的人,也曾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

嫦娥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蹒跚地、吃力地移步行向广寒宫深处,看得出来,她的整个身心似受重创,显来身体僵硬而又毫无生气。

万年常青花本该高兴才对,情敌的溃逃,带来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谛听,嫦娥仙子有意中人吗?”谛听道:“不仅有意中人,而且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那好,快讲给我听。”万年常青花迫不及待想了解嫦娥尽可能的多点。谛听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时间不允许,如果你还能毫发未损地从还魂阁出来,到时自会向你细细详说。”万年常青花一刻也等不了,“各位天兵大哥,能不能缓缓,等我听完有关嫦娥姐姐的故事再去还魂阁,如何?”

天兵齐声喝道:“不行,现在马上进去!”

“不行就算了,还那么凶­干­什么,没有人情味的几个木头人。”万年常青花在被押入还魂阁前,奋力叮嘱道:“谛听,是这些人没得商量,不能怪我,我们可说好了,等我出来后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食言会肥的。”“只要你能安然回来,我保证不会食言。”谛听点头含笑答应道。

万年常青花前脚刚进还魂阁,玉帝、孙悟空、太上老君后脚来至,只见到了谛听孤身一兽,三人不用想也知晚来一步,二人已然身陷还魂阁。孙悟空责怪道:“你这畜生,如此胆小怕事。”

谛听道:“大圣此话怎讲?”孙悟空冷笑道:“你若有胆量,何不陪伴二人前往还魂阁,却畏首畏尾猫在此处。”谛听无一丝火气,“大圣真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奈何,还魂阁我是万万不敢进的,三界之内无人不知大圣胆大包天,乃大闹天宫第一人,有胆有识,如此,特恳请大圣前去还魂阁一探二人吉凶如何?”孙悟空仰天打个哈哈,转而言它,“玉帝老儿,此乃广寒宫,何不旧情重­操­,去找你那老相好说道说道。”完完全全说到玉帝心坎里去了,然则众目睽睽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安敢造次,叱道:“你这泼猴,禀­性­依旧,还是那么爱捉弄人。”孙悟空陪着笑脸道:“俺老孙绝无半点戏弄之意,玉帝快去快回,俺老孙和老君在此为你把风。”玉帝咄地一声佯装恼怒的样子,“泼猴休得胡言乱语,再如此无礼,小心朕将此事告知给佛祖。”孙悟空忙赔不是,“玉帝老儿气量何故如此狭窄,凡间宰相的肚子里尚可撑船,你那肥大的肚子里却容不下只小小的蚂蚁。”

玉帝双目一瞪,“还说!”“不说不说,千万莫生气,否则让你那相好无意中撞见,岂非有损你玉皇大帝的良好形象。”孙悟空见好就收,转向太上老君,“老君,天意如此,我们不如各自打道回府,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太上老君似乎到此时才回过神来,黯然失­色­,“劫数使然,回天乏术。”孙悟空似笑非笑地道:“玉帝老儿,老君既去,你还赖在这做什么。”玉帝虽满腹不快,却是的确畏惧于瑶池里的那位主儿,依依不舍地离开。孙悟空送走了二人,拍拍谛听那头,“老弟,赏不赏脸?”除了地藏王菩萨,谛听不习惯被外人触碰到它的身体,是以歪首躲避,“不赏,你那花果山除了猴子还是猴子,我宁愿回幽冥地府。”

孙悟空下面所要说的被谛听料个正着,叹道:“好一个神兽,有朝一日若俺老孙也能得到如此坐骑,乐煞老孙也。”待触及还魂阁,“谛听,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谛听闭目养神,“假如你现在去向王母卖勺子,恰好不早不晚。”“呔!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天宫内不合人情的东西太多,此番借二位小娃儿之手折腾它个天翻地覆,别的忙俺老孙帮不上,火上浇油可是使来得心应手,乃俺老孙七十二路看家本领之中最为拿手的。”孙行者再声,“告辞,俺老孙去去就回。”驾起筋斗云,转眼来到瑶池,见到王母,一不行礼,二不下跪,双手合一,宣了声“阿弥陀佛”,嘻嘻哈哈道:“王母近来可好,老孙久未造访,趁闲暇无事老孙上了趟天,顺便过来问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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