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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鬼殊途

王母正恼着呢,怎会有好脸­色­相与,恶声恶气道:“蟠桃盛会已过,蟠桃园里剩下的俱是些小仙桃,不是你想要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孙悟空是只石猴得道成佛,虽被揭了疮疤难为情,红的是ρi股,脸上并无多大变化,却因此恼上了,“你这婆娘甚是无理,老孙好心相问候,才见面就揭人家的短,此系俺老孙当年犯下的勾当,不值一提,好婆娘莫言当年丑,老孙此次前来,果真有事相告。”王母摆明了不信,“你这猴子上得天廷除了偷桃,无非窃丹,能有什么好事!”

孙悟空暗思你等着,到时自会有人将瑶池搅得昏天暗地,这婆娘似专拣人痛处着劲,再七扯八搭下去徒寻没趣,当下直奔主题,“老孙来此之前曾上广寒宫转了转,坐了坐,不曾想撞见桩奇事。”王母嗤之以鼻道:“能让大圣都为之惊奇的事,想来当是非比寻常,本宫猜之不出,倒是要洗耳恭听大圣的大惊小怪而来的奇事。”

这婆娘,实在是不可理喻,孙行者心里骂着脸上笑着,“也许长久的闭门潜修的确容易使得老孙莫名惊奇,然则老孙的火眼金睛是雪亮的,分明看得真切,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小娃儿像没事的人那样进出还魂阁,任意来去,似乎出入人间的客栈那样,轻而易举。”王母骇然瞪眼,“你没看错吧?”哈!你这婆娘也有心惊­肉­跳的时候,孙悟空装作出副努力回想的样子,“头几遍绝对不会看走眼,老孙越看越惊心,后面是不是被吓花了眼形成的幻觉就分不清了,但到底是真是假,王母只需过去一看便知。”王母虽然万分不情愿沾广寒宫的边,但事关重大,此趟非走不可!

叶玄暴怒之下一头扎入还魂阁,迎面照来诡谲奇光,将他整个束缚在内,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就这样过了约炷香光­阴­,奇光一阵颤抖,砰的一声将他抛去阁外,却逢万年常青花被天兵扔了进来,二人撞个满怀,跌作一处,待看清对方是谁,万年常青花叱道:“你怎么还没死,坐在我身上是不是很舒服?”叶玄应声弹起,支吾道:“我又没得罪你,­干­吗咒人家死,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又得不到什么好处。”万年常青花嗔爱各半,没好气道:“你就是得罪我了,谁叫你把人家弄哭,你倒好,不闻不问一走了之,人家当然会生气很不高兴。”叶玄理直气壮回顶道:“我早就有言在先,我最烦你哭,你一哭我就走,不光这次,下次你要这样我还是会一走了之。”

万年常青花认识到是她错怪了叶玄,满是愧疚主动靠了过去,“天眼哥哥,你进来好长时间了,有没有什么发现。”“我还不是和你一样,刚一进来就被定住,刚能动了又碰上了你,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叶玄颇为丧气,说完就去寻找奇光来处,却发现那不过是面镜子,“天眼哥哥,这里挂那么多镜子­干­什么?”叶玄闻声转身四顾,此阁的东、南、西、北方各悬挂一面铜镜,心下嘀咕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进而灵光绽现,以为发现了此中奥秘,“还魂阁离广寒宫里的嫦娥姐姐的寝宫仅一步之遥,这里会不会是嫦娥姐姐的梳妆阁。”奇怪的是万年常青花不再生醋,闻言娇笑不已,轰隆隆的震耳欲裂,小丫头赶紧收嘴,阁内就又安静下来,“天眼哥哥,你看见过这么大的梳妆阁吗?再说了,这里除了室徒四镜,连最起码的梳子、胭脂都没有,不可能是梳妆阁。”

二人猜不透四面铜镜有着什么用途,不由得出了还魂阁向谛听请教。谛听似早便算出二人能全身而退,并不担忧着急,“此还魂阁内的四方镜各具其能,东面的是定魂锁魄镜,顾名思义,乃定人魂魄的。西面的称为招魂镜,招人三魂。南面的曰纳魄镜,纳人七魄。北面的谓之九转还魂镜,即此阁之命名的由来。”万年常青花咋舌道:“好恐怖的名字,不知九转还魂镜是起什么作用的。”谛听道:“简而言之,就是王母想把入阁者变成什么样子就变成什么样子,玉帝所惧王母者,正乃此还魂阁。”叶玄道:“好像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还魂阁我和丫头都有进去过,可一点也没发生变化,我们依旧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谛听道:“仔细琢磨琢磨,你们不难找到答案。”

万年常青花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谛听又道:“王母快要到了。”“等她来了,别忘了通知我们一声。”万年常青花满怀兴致地偕同叶玄又回到了还魂阁里面,“天眼哥哥,还没想通吗?”叶玄摇摇头,万年常青花提点道:“这四面镜子都离不开魂魄。”

叶玄拨云见日,一点即透:“你的意思是说——”“天眼哥哥,只可意会,不可说破。”万年常青花饱含深意地道:“我们正可借此机会戏弄老巫婆一番。”叶玄亦觉得王母十分令人憎恶,“这个我不反对,但不要忘了在天涯海角还有个骷髅鬼等着我们去救呢。”“忘不了,放心好了。”万年常青花心情十分愉快,“为了骗过老巫婆,我们要装作像老巫婆说的那样,从现在开始,我们既是仇人又是兄妹。”叶玄嘀咕道:“仇人是假,兄妹乃真。”只是万年常青花没能听见,否则又将平地生波。这时外面传来谛听的一声低吼,二人知道王母那老巫婆到了,便先后出了还魂阁。

王母才站定脚跟,万年常青花即发起狠来,咬牙切齿地数落叶玄是害死她全家的仇人,骂了会儿,似觉不过瘾,抡起木棍劈头就打,叶玄可没那么傻,站在原地等着挨打,拔腿就逃,并非无的乱逃,专门找王母作挡棍牌,并且不忘做作地大声叫道:“丫头,你疯了,我是你亲哥哥。”“你这个大坏蛋,还我全家人的命来,呸,你是我大仇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哪个是你亲妹妹,拿命来吧。”万年常青花似是打红了眼,追叶玄不到,照着王母周身就是一顿狠揍,打得她左闪撞上叶玄,右躲受阻这个小冤家,后退被叶玄绊倒,情急之下使上了法力,玉指点处,万年常青花手握的长棍节节寸断,散落在地。

王母虽然挨了打,内心还是很痛快的,默远法力镇住二人,得胜地挑衅地瞟向孙悟空,下令道:“丫头留在此地陪伴嫦娥,叶玄随本宫回去。”王母自知眼下自身形体狼狈,是以吩咐过后即领着叶玄匆匆离去。孙悟空暗叫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近点近点再近点,几乎将头伸至万年常青花眼皮底下,千看万看,临了还是颗粒无收,不禁烦躁地一蹦三尺高,“在去西天取经的路上,俺老孙遭遇到的妖魔鬼怪可谓形形**,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这丫头的一根小手指,真是见了鬼了,罢了罢了,俺老孙还是回自己的花果山水帘洞来得快活。”孙悟空一走,谛听道:“丫头,你自己保重,我也到该离开的时候了。”万年常青花静静地看着谛听消失在视野内,忽地自问道:“不知老巫婆会给天眼哥哥派个什么样的苦差事。”接着打了几个喷嚏,浑身不住的发抖,“好冷,快去广寒宫烤火暖和一下。”

叶玄随着王母来到瑶池,只见老巫婆招来铁扫,吩咐道:“从今天起,整个天宫交由叶玄打扫,你给本宫看严跟紧了,若敢懈怠立即严惩。”铁扫吃惊道:“就他一个人,能扫得过来吗?”

王母发狠道:“本宫为的就是折磨他,不让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铁扫实话实说道:“天宫这么大,扫完这头脏了那头,他是得不到片刻的偷懒,这倒不假,天宫到时恐怕也成了垃圾堆,蚊蝇肆掠,就怕您老人家寝不安饭不香,有损您的姣好容颜。”王母仿佛已依晰闻到股股异臭,蚊虫围着她满天飞,宫女们到处追打,乱作一团,时刻不得自在,一夜之间衰老了数万年,皱纹叠起,白鬓丛生,一想到这里,机零零直打冷颤,“不是还有扫帚星吗,在不脏了天宫,不得使叶玄有片刻喘息的前提下,怎么安排,具体你自己看着办。”

铁扫别了王母,领叶玄出了瑶池,一路上不住偷偷地窃笑,“姐姐,你的名字好奇怪,要是换作丫头,肯定不会接受铁扫这个让人一听之下就误认为是男孩的名字。”铁扫非但不生气,反倒神气十足,“告诉你,本公主乃王母的亲生女儿,总共姐妹七个,统称七仙女,本公主之所以取名如此,那是因为全天宫的扫帚星都归本公主管。”

叶玄道:“是不是不取这个名字,扫帚星就不归你管了。”“关于这个问题,本公主从未想过。”铁扫费劲地思考了会儿,天生就不喜欢动脑的她选择放弃,“管它呢,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本公主叫铁扫此一事实,倒是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开罪了母后,以致飞来横祸。”叶玄轻松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骂了她几句这么简单。”

铁扫好奇道:“这么说你一定不是天上的神仙,因为在天宫内不管是谁都得看母后的脸­色­行事,唯恐出现偏差,无人敢相招惹,其中就包括父皇在内,虽然如此,我还是非常非常想听听你都骂了母后些什么。”

叶玄暗思原来老巫婆乃天宫第一霸,只手遮天,骄狂自大,唯她独尊,而今一旦受辱,哪怕就那么一丁点,也会觉得很难堪,况乎痛斥,不雷霆震怒才真奇哉怪也,“我只骂了她老巫婆,不过丫头骂的好似很凶。”“够了,仅一个老巫婆已足够你们死上十次的。”铁扫难以置信地搔了搔头,“让本公主匪夷所思的是,你却完好无损地站在本公主面前。”叶玄道:“本来王母是要将我们推出南天门斩首的,不知怎么回事又改主意了,我这是刚从还魂阁出来。”铁扫显然骇了一惊,尖叫道:“天啊,母后做的太过分了,竟然罚你们去那种鬼地方。”叶玄不解道:“那里一个鬼也没有,倒是悬挂着四面铜镜,刚开始还以为是嫦娥姐姐的梳妆阁呢。”“梳妆阁,天啊!”铁扫目瞪口呆,怔在那里。恰巧扫把星途经那里,见到铁扫,行礼道:“属下扫把星见过公主。”铁扫仍是那个样子,叶玄提醒道:“公主,有人在跟你说话呢。”

扫把星见叶玄与铁扫走得极近,自认为暗恋七公主上千年,一路无事,今天却杀出这小子欲夺人所爱,小心问道:“喂,你是什么来头,跟公主又是什么关系。”叶玄如实道:“承蒙相询,我是下界的叮叮当当紫铃岛叮叮当当紫铃谷内的谷主,跟公主毫无关系。”扫把星雄起头,挺起腰,威风道:“大胆!你敢私闯仙界,快随本扫帚星去见王母娘娘,听候发落。”叶玄皱眉道:“刚见过了,怎么还见。”

扫把星险些一个踉跄跌地,忙不迭收敛失态,结巴问道:“你,你,见,见过,了王母娘娘?”

叶玄认真道:“前后共见过两次。”扫把星再也雄不起来了,完全矮了下去,“王母娘娘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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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玄照本宣科,不懂遮遮掩掩,虚虚实实,“老巫婆罚我打扫天宫。”扫把星就又神气十足起来,“知道我是谁吗?”叶玄上下打量之后,“你是个跟我一样的扫地的。”扫把星急了,“谁跟你一样,你是介凡人,我多多少少还是个神仙,告诉你,我就是扫把星。”叶玄道:“你有扫把是不错,总不至于拿到什么就叫什么吧,天上的扫把星数都数不过来,谁知道你是哪个。”扫把星扫帚拄地,气得直跺脚,“天上扫地的是很多,但叫扫把星的就我一个,既然你是被罚扫地的,跟我走。”

叶玄摇头道:“王母那老巫婆说了,我只听公主的,你尽管扫你自己的地去。”“敢骂王母娘娘是老巫婆,看我怎么收拾你。”扫把星高举扫帚就欲发威,“扫把星,在本公主面前不得放肆。”铁扫总算回过了神来,见扫把星想行凶,出言喝止道。“可他辱骂王母娘娘。”扫把星不服气,更生气,不明白这小子有什么好的,似乎还有点傻头傻脑,公主却这么护着他,能不吃醋!

铁扫泼辣道:“你也骂了,走,我们三个一起去见母后,看母后如何定夺。”“走就走,谁怕谁。”扫把星豁出去了,为了能赶走情敌,甘愿受任何惩罚。铁扫哪是真要去见王母,只不过是吓一吓扫把星,暗思这还不够,再加重份量,“实话告诉你,他之所以受罚,就是因为骂了母后老巫婆,再回去也没用,反会将你牵连进去,母后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恐怕到时倒霉的会是你。”“好吧,看在公主的颜面上,这次我就放他一马。”扫把星明里示弱,暗里跑去王母那里告刁状,心里美思着无第二人揭穿他无心之下说过王母是老巫婆,谁会知道,岂料王母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将他打发了,话都懒得讲,但扫把星并不死心,决定借扫地之名为由暗中跟着二人,片刻不离,总会抓住这小子狐狸尾巴,将他清理出天界,“哼!公主只能是本扫把星的,岂是你一介凡人般配得上的,痴心妄想!”

铁扫边走边道:“猜猜,扫把星会不会去母后那里告你的刁状。”叶玄道:“应该不会。”“你错了,他一定会的。”铁扫自言自语道:“因为去的就他一人,不管他怎么胡谄,都没有人会说他的坏话,他是个地道的小人,不可以君子之腹去度量。”叶玄道:“我不是君子。”“君子从来不说自己是君子,恰恰乃真君子,如同小人从不认为他是小人,乃十足的地地道道的小人。”铁扫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但时间一长,你会改变现在的看法的。”继而小声耳语道:“本公主敢以项上玉首担保,扫把星从现在开始会一直暗中跟着我们。”叶玄狐疑地望向她。

“你想问为什么呀,是不是?”铁扫今儿个话特别多,越说越来劲,自问自答道:“因为他要抓住你的把柄,好一脚把你从天上踹下凡间去。”

叶玄仍是那样望着她,“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反正你记住了,以后凡事小心为妙,别让扫把星扯着小辫子。”说话工夫,铁扫已将叶玄领至一幢房舍前,伸手相招,早有仙女搬来椅子,她舒舒服服地坐定,吩咐道:“去找把扫帚来,本公主有用得着它之处。”待仙女找来扫帚,铁扫又把它递给叶玄,“拿着它,你就在这里扫。”叶玄找了半天,从屋前转至屋后,又从屋后转回屋前,连片树叶也未寻获,不由得问道:“地上什么都没有,我扫什么。”

铁扫高兴地道:“正是因为地上什么都没有才让你扫,难道你真是天生的贱骨头不成,真要片刻不停的打扫天宫。”叶玄往后看了看,不无担心道:“这样不好吧,若让扫把星看见,会连累你的。”

“说的也是,快端瓜子来。”铁扫边剥瓜子边道:“你就扫瓜子壳吧,那样扫把星就无事可生了。本公主并非担心被连累,只是恐母后知情后会换人折腾你,天宫里除了我们七姐妹,也就剩哪吒、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好说话,其他的都唯母后之命是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姐姐、哪吒他们我也一样不放心,没有将你放在本公主眼皮底下来的省心。”为真显得像那么回事,铁扫扯上众仙女一起剥瓜子,好让叶玄不停的扫啊扫的。

扫把星躲在不远处偷看,无人时扫帚丢在一边,一旦有人经过,急忙装腔作势着扫地,等人一过去,又接着窃探,暗道这算哪门子事,哪里是什么惩罚,享福还差不多,心里特不是滋味,一溜烟的跑去瑶池告状,未曾料想王母非但不加责怪,甚至大赞铁扫这丫头整人鬼点子多,托对了人,扫把星垂头丧气无功而返。

扫把星前脚走,铁扫即吩咐道:“叶玄,小人既走,用不着再演戏了,坐下来歇会吧。”众仙女搬凳端水打扇将他服侍得面面俱到,叶玄一时不适应,手足无措,脸蛋红通通的。逗得铁扫及众仙女哧哧直笑,直至玉女来到,铁扫才松了口,“好啦,别折腾他了,忙你们自己的吧。”接着转向玉女道:“扫把星在母后那里都说了本公主些什么坏话。”玉女行过了礼,瞟了眼叶玄,才道:“说的什么无关紧要,公主只要知道娘娘非但未加责怪,反倒赞赏有加就可以了。”

铁扫佯叱道:“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大胆。”叹了口气,又道:“都怪本公主这个人­性­子随和,太好说话,宠坏了你们。”“天啊!公主其实很凶的,真要生起气来,十头母夜叉也比不上。”玉女是来通风报信的,此时使命已了,娇笑着跑了开去。铁扫只是叱道:“这丫头,越发猖狂,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本公主的厉害,有所收敛。”

这时一仙女匆匆跑来道:“公主,扫把星回来了。”铁扫剥完一粒瓜子,问道:“都剥了整半天,你们觉得累不累?”仙女道:“公主,再剥下去大家的嘴肿了不说,牙也要被磕掉了。”铁扫又问,“想不想找个人替我们剥?”“想倒是想,可上哪找这样的倒霉蛋去。”“这里可不正有一个!”铁扫向扫把星藏身处瞟了眼,招过一仙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番叮嘱,然后道:“好啦,现在你替本公主去将这倒霉蛋揪来这里剥瓜子。”

扫把星正看得起劲当儿,冷不防为人拍了一记,吓得够戗,“扫把星,在这鬼鬼祟祟的偷看什么呢?”扫把星慌忙捡起扫帚佯装扫地的样子,“我,我在扫地呢。”仙女俯身扫把星掩身处,向对面瞧了瞧,勃然作­色­,双手支腰责问道:“好你个扫把星,鬼鬼祟祟的原来在偷看公主,如实交代,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我冤枉——”“呔,都被我抓住了还敢狡辩,走,跟我去见公主。”未等扫把星将冤喊到底,仙女声­色­俱厉的将他拎到了铁扫面前,“扫把星,你自己说,是私了还是公了?”扫把星苦着脸道:“愿闻其详。”“竖直你的驴耳给本公主听仔细了。”铁扫神来一喝吓得扫把星直打哆嗦,腿脚一软,跪下了,“公了,将你交给母后,本公主就说你偷看本公主沐浴,罪大恶极,你知道下场怎样。”

仙女道:“挖去眼珠,投入凡间,永生永世为瞎眼公公。”扫把星又叫冤枉,仙女道:“我们可以作证,最近几天你一直都在偷看公主洗澡,几乎上瘾了,天宫留你此等­色­鬼不得。”叶玄­干­脆道:“那好,我先阉了他。”“不要,我选择私了。”扫把星捂抱下­体­离叶玄远点,再也不敢喊冤,否则到死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倒下的,众矢之的,唯有暂时屈服,小人报仇,十年太晚,也许就在明天,我会将今天所受到的不公一一奉还。

铁扫收了凶形恶相,“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了,你充其量只能算个小人,这私了嘛,便宜你了,就是代替我们不住的剥瓜子,直到本公主喊停为止。”叶玄手持扫帚催道:“快剥,我急等着扫呢。”扫把星与他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巴嗒巴嗒剥上了,暗道我累死你,看是你扫得快,还是我剥得快。二人一个剥一个扫从清晨势均力敌到晌午,再下去扫把星有些吃不消了,无奈叶玄拼命的催,铁扫更是在侧虎视眈眈,仙女们个个手握拳头粗的木棍笑得如盛开着的鲜花,但扫把星瞧在眼里,不啻等同催命符,每当他跟不上叶玄步调,木棍便会暴雨似的当头罩落,打得他痛哭流涕,­奶­­奶­长­奶­­奶­短的讨饶不止。

就这样折腾了一下午,扫把星豁出吃­奶­的气力才勉强剥完桌上堆积如山的瓜子,总算松了口气,暗道这下可以歇会了吧!铁扫招了招手,“来呀,把宝贝抬出来。”应声两个仙女合力扛来一个大箩筐,砰地砸落在扫把星眼皮底下,“哎呀,我的妈呀。”两眼翻白,两脚一伸,晕死过去,继而脸上一凉,扫把星三魂七魄得以归体。

只见铁扫俯身甜甜地笑道:“不要过于激动,本公主知道你喜好剥瓜子,却也用不着高兴过了头以致人事不醒,瓜子本公主这里也不是很多,除了这筐,也就剩个九千九百九十九筐,你呢,不可以慢,要快,赶紧去剥吧,为了防止你再次兴奋得晕倒,本公主特备了些开水,希望你没机会享用它,好了,本公主言尽于此,就不打扰你忙了。”“公主,饶了我吧,只要不再剥瓜子,我什么都答应你。”扫把星那眼几度翻白,转了几下,却是晕不得,满嘴牙齿已然凹迹斑斑,惨不忍睹,嘴­唇­肿胀了好几倍,酷似猪八戒的猪嘴,再要是经开水一浇淋,铁定满脸的泡泡,生死攸关,抱紧铁扫的两脚不松手。“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铁扫故意问道:“要是母后问起叶玄在­干­什么,你怎么回答?”扫把星道:“什么也没做,享清福呢。”叶玄道:“看来他还得继续剥瓜子。”扫把星脸­色­惨绿,忙改口道:“一切全听公主的吩咐,公主说他在­干­什么他就在­干­什么。”

铁扫拍拍扫把星的头,“孺子可教,若母后问起,你就说叶玄正在一刻不停的打扫天宫,累得腰酸腿痛,叫苦连天,知道吗?”“我记住了,是不是可以不剥瓜子了?”扫把星可怜巴巴等待最后裁决,“那是当然,本公主从不食言,所以身材才如此完美,但为了保险起见,你走之前先得重复一遍本公主刚才所说过的话,让大家听听,看你是否真记牢了。”铁扫听出毫无纰漏,又叮嘱道:“本公主还是不放心,怕你忘了,你就这样一直反复地说,直至见到第一个人为止。”等扫把星狼狈逃离,铁扫又吩咐众仙女前去赶人,尽可能的延迟扫把星遇到人的时间。叶玄不安道:“我们会不会做的有些过分?”铁扫坦然道:“对待这种人就得下手重些,绝不可以手软,否则就是姑息养­奸­,世上本来没那么多的坏人,由于‘好人’的宽恕容忍,有些不坏的也变坏了,别看扫把星眼下如丧家之犬,一旦得势,报复的手段会比我们残酷十倍乃至百倍。”叶玄受教道:“所以公主才装凶,故意百般刁难,这样一来,就算他日后得势也会望公主生畏,不敢冒犯公主的凤威。”

铁扫道:“至少也得使他不至于想报复就报复,轻易下决心,不必时刻提防着他。”

叶玄道:“话是说得不错,古人云,打蛇不死必为反噬,这种情形非常有可能发生在公主身上。”

铁扫道:“但我们是人不是蛇,总不能别人稍有冒犯就将之一棍打死吧,那样做是会吃官司的,只要火候控制得当,同样可以起到威慑功效。”

扫把星真够背的,呢呢喃喃一路上未遇一个会喘气的,等见到了王母才得以收嘴,恰逢玉帝也在,他听闻王母让李丫给打了,着实乐呵了一上午,实在忍不住就过来瞧瞧,刚坐下没多久倒霉的扫把星跟着来了,玉帝见二人一个鼻青脸肿,一个成了猪八戒第二,心里那个乐劲,足可三年不知仙丹味,强忍住笑,问道:“扫把星,你这是怎么了?”扫把星拜过玉帝、王母,脱口道:“叶玄正在一刻不停的打扫天宫,累得腰酸腿痛,叫苦连天。”当真一字不差,忽然醒过神来,玉帝却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什么乱七八糟的,出去出去。”王母倒听懂了八分,虽然也想弄明白他变成那副德行的原因所在,然玉帝既开了金口,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是玉皇大帝,场面上仍需做做样子,对彼此都没坏处。

闷坐了会儿,玉帝当先打破僵局,“听说广寒宫那里发生了点事,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母道:“没有的事,天宫一直很平静。”

玉帝起身道:“没事就好,朕也就放心了。”

王母淡淡地道:“玉帝不多坐会儿,蟠桃还未摘来呢。”“不坐了,还是等今年的蟠桃盛会再尝也是一样,朕有事在身,就不多加逗留了。”言罢离去。玉女待玉帝一走,问道:“娘娘,为何要瞒着陛下?”王母没好气道:“你还看不出来,他这是看本宫笑话来了,岂能如他所愿。”顿了顿,又道:“若跟他说了,还不乘机找借口亲近那贱人,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岂能瞒得过本宫。”

叶玄在铁扫的相助下赶走了扫把星这条赖皮狗,油然记起一事,他和丫头之所以来此,乃冲仙丹,都过去了一天,不知骷髅鬼怎样了,“公主,你有仙丹吗?”铁扫没想到叶玄忽然间会问这个,如实道:“本公主这里金银珠宝、锦衣玉食样样都有,就是没有仙丹,你若需要,本公主替你去向老君要来便是。”叶玄喜道:“那可太好了——”“慢着,先别忙着道谢,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本公主,拿这仙丹到底做什么,本公主可未答应过你什么。”铁扫是债主,当然得问清这笔只借不还的债的具体用途。叶玄道:“其实并非我需要它,是帮一位朋友讨的。”铁扫道:“什么样的朋友,是男是女,非得仙丹不可吗?”叶玄一一答道:“因为他是具骷髅,从形体上难辨男女,但听声音像是男的,除了仙丹,目前还想不出其它的灵丹妙药。”

一听是男的,铁扫神­色­缓和了许多,“我试试吧,但本公主有言在先,并不一定就能办得到。”铁扫去了约一刻钟,回来的时候紧绷着脸,叶玄暗道不妙,事情砸了,没要到仙丹,谁料铁扫伸出手道:“仙丹本公主是讨到手了,但你不能离开天宫,自己想办法送下去吧。”叶玄颇为意外地接丹入手,讷讷地道:“看见公主脸­色­不对,我还以为。”“本公主白跑了一趟是不是?”铁扫哼道:“本公主想要的东西,老君敢不答应。”

叶玄纳闷道:“可是公主看起来不大高兴。”

铁扫就又换上了笑颜,“以后不许再公主公主的叫,本公主会天天开心的。”叶玄迟疑道:“不叫公主,那叫什么?”“这是个问题,让本公主好好想想。”铁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接叫本公主大名,不行,若让母后听见,叶玄就糟了。叫什么呢?对,本公主年长,就叫姐姐。”铁扫兴奋地转身道:“你就叫本公主公主姐姐,往后谁要胆敢跟你过不去,就是和本公主过不去,本公主绝不会轻饶了他。”叶玄即刻予取予求,“公主姐姐,这仙丹?”

“这事姐姐无能为力。”铁扫不自然地笑了笑,“本公主再怎么无法无天,也斗不过母后那片天。”叶玄没有半分责怨之意,人家已为你求来了仙丹,实属不易,不知丫头在做什么,自己是脱身不了了,只能寄希望于她,虽然自己可以偷下南天门,如若被发现,岂不连累有恩于自己的铁扫,而做下人神共愤的忘恩负义的错事。

万年常青花两手抱肩哆嗦着跑进广寒宫,见着嫦娥就问道:“冷死我了,有没有取暖的东西?”一连问了三遍,嫦娥分明听到了,可就是不予理会。“算了,就当遇上个哑巴。”万年常青花自我安慰过后,满广寒宫的跑,但偌大一个殿宇,好似唯有二人一兔三个能说会走喘着气的,没办法了,万年常青花又回到原地。

嫦娥已生了火,在熬粥,浓香扑鼻而至,万年常青花深深地吸了口气,“好香,喂,既然有炭有炉子,­干­什么不早些点着,难道你们不觉得冷吗?”嫦娥依然未加理会,仅盛了碗粥递了过来,待万年常青花接实在手,自顾同玉兔分食剩下的粥,一声不吭,好似广寒宫里就她们一人一兔,万年常青花根本就不存在。

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下腹,万年常青花浑身暖和起来,不似先前那么冷得教人难以忍受,余犹未尽,双目直勾勾望盯熬粥的白瓷缸,瓷缸并不大,熬的粥也就不多,嫦娥将吃剩的半碗递向了她,玉兔吱吱叽叽地向万年常青花呲牙咧嘴,显然非常不友好,“小东西,叫什么叫,你不让我吃,本公主偏吃给你看。”万年常青花同玉兔较上了劲,三下五除二将大半碗粥倒了个­干­净,拍拍肚皮,挑衅道:“全在里面了,气死你。”吃饱歇足再一抬腿,“我走了。”说得轻巧,她又不谙飞天遁地之术,亦未长翅膀,才出去一小会就又退了回来,“仙子,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一程,如何?”

嫦娥始终冷冰冰的不带丝缕生气,轻一抬手,万年常青花冉冉升空,飘向天宫,到抵铁扫宫舍上面已超出嫦娥法力之外,重重地摔向地面,砰然尘土飞扬,动静大得出奇,叶玄首先奔出,见是万年常青花,“咦!丫头,你不是在广寒宫吗,噢,对了,一定是偷跑出来了,地上很脏的,别趴着了,起来吧。”万年常青花感觉到整个胃都在痉挛扭曲,想吐又吐不出来,眼前群星闪耀,凭感觉艰难地转动脖子,有气无力道:“天眼哥哥,扶我一把。”铁扫最后一个出现,见叶玄怀里抱了个美人,怒眉飞扬,“玄弟,这是怎么回事?”

万年常青花才好转了点就不安分起来,“天眼哥哥,她是谁,怎么叫你玄弟。”叶玄不知冲谁解释,若先这,那必生气,若先那,这必恼火,无奈之下望空道:“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我既当哥哥,又作弟弟。”铁扫正欲开口,忽地不住吮吸娇鼻,渐逼近万年常青花,并在她身上不停地嗅,“­干­什么,离本公主远点。”要是换作以往,万年常青花早雷霆大怒,一把将铁扫推开,如今她全身乏力,连动根手指头都难,却仍逞口舌之勇。铁扫并不理睬她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从广寒宫来?”万年常青花赌气道:“本公主从什么地方来,用得着向你交代吗?”“那好,算是本公主求你吧,行吗?”铁扫如此低声下气,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是故仙女们都吃惊不小。

“这还差不多。”万年常青花满意地道:“念你态度诚恳,本公主也不相为难,不错,本公主确是从那鬼地方来。”“可否喝过粥?”铁扫神­色­凝重地追问,虽然让万年常青花觉得很不爽,但转念一想,反正都已回答了一个,索­性­回答到底,莫让人日后言论本公主行事半途而废,“喝了,并且将嫦娥仙子的那碗也抢下了自己的肚子里。”“哎呀!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铁扫急得若热锅上的蚂蚁,万年常青花不当回事道:“不就是喝了碗粥,日后本公主还她十马车。”“懒得理你,玄弟,我们必须得去趟广寒宫,弄不好会出人命的。”铁扫拉着叶玄想走,却被众仙女拦住,“没经过王母娘娘允许,擅自前去广寒宫是要犯天条的,公主请三思。”

铁扫急道:“这些本公主都清楚,母后是不会同意本公主去那里的,现在救人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叶玄做梦一样任由铁扫扯来带去,几乎转晕了头,“要去大家一起去,别想落下我。”万年常青花完全想左了,以为二人借机远走高飞,抓牢叶玄不放松。仙女道:“公主,陛下可以帮这个忙。”铁扫情急乱求医,“你有办法?”

那仙女点点头,在她耳畔嘀咕数语,听得铁扫转忧为喜,“好计策,只是有些对不住父皇了。”

仙女道:“凡事哪能做到尽善尽美,有得就必有失,公主要是同意,大家可以分头行事。”

铁扫道:“事不宜迟,就依你说的去做,不必心存顾忌,天塌下来自会有父皇替我们鼎力顶着。”

众仙女兵分二路,一往瑶池,一往灵霄殿。

铁扫偕同万年常青花、叶玄直奔广寒宫,如遇阻拦,均以奉的是玉帝口谕蒙混过关,因为天兵听说玉帝随后就到,由不得不信,果如铁扫所言,玉帝来了,令天兵不可思议的是,王母也接踵而至,都道这下坏了,有得折腾。

待三人到抵嫦娥寝宫,只见她紧闭两眼平躺在象牙床上,玉兔正在床前默默的流泪哭泣,见及三人到来,呲牙咧嘴怒对万年常青花,接着蹦入铁扫怀里,不住的舔她手掌。万年常青花想当然道:“人家睡得正香,就别打扰她了。”

铁扫愤然道:“你若唤得醒她,本公主认你作­干­娘。”“人本公主自会给你叫醒,认­干­娘就不必了,本公主没那么老,也不想折寿,心领便是。”万年常青花依旧嘻皮笑脸,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唤道:“嫦娥仙子,别睡了,好朋友看你来了。”任她千呼万唤,休想如愿,嫦娥连根手指都未动弹一下,更不用说睁开眼了。“也许她魂魂出壳,这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万年常青花为自己找借口,招来的却是玉兔吱吱叽叽一番痛责,铁扫更直接,一把将她推去靠边站,伤凄凄地执握仙子冷冰冰的手,“嫦娥姐姐,本公主来迟了。”说着,眼泪潸然而下,将嫦娥的手贴在脸上轻柔地摩挲。叶玄如坠云雾,“公主姐姐,嫦娥姐姐怎么了?”“死了!”听得万年常青花匪夷所思,“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叶玄也道:“不是说神仙寿与天齐,不会死的吗?”这句话点醒了铁扫,暗道玄弟言之在理,探探嫦娥鼻息,呼吸尚存,只是很微弱,再一号脉,也有微乎其微的搏动,既然未死,就有办法相救,“玄弟,昨天给你的仙丹带在身上了吗?”叶玄道:“公主姐姐想用它来救嫦娥姐姐?”

铁扫点点头,接过仙丹,放入嫦娥仙子嘴里,仙丹药效立竿见影,高兴得铁扫热泪汪汪,呼之欲出。“真好,仙子又活过来了。”

嫦娥语如蚊吟,“是王母娘娘让你们来的吗?”

万年常青花哼然道:“别指望老巫婆发善心,我们是偷着跑来的。”“谁说我们是偷跑来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铁扫看见此罪魁祸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险些害死了仙子,知不知道,莽撞的小丫头片子。”万年常青花自不甘示弱,“我又没打她杀她,她自己要这样,能怪得了谁?”

“好哇,还不知悔改,看本公主今天如何**你。”铁扫的泼辣在天宫那是出了名的,但万年常青花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叶玄好心上去劝架,反为二女推去老远,险些一ρi股跌坐地上。“铁扫,不知者不怪,你不要怪她。”嫦娥依然那么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彩,“像我这样,活着与死了没什么两样。”

铁扫反对道:“好死不如歹活,只要本公主还活着,仙子就不会死。”接着黯然伤神,唉叹连连,“本公主也知仙子在这过得不好,可母后定下的规矩,本公主也是毫无办法,一筹莫展。”

嫦娥道:“你已经尽力了,此处不可久留,赶紧回去吧,否则王母一经获悉,以她铁面无私的个­性­,即使你是她亲生女儿也一样难逃惩罚。”

铁扫一改伤郁之­色­,兴奋地道:“仙子放心,从今天开始,这广寒宫本公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如。”嫦娥不无担忧道:“你斗不过王母的。”“那么仙子拭目以待,静候佳音。”铁扫不愿再解释什么,用结果来打消她心中的疑虑,一手一个将万年常青花、叶玄拽了出去,“仙子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她是不是很可怜?”叶玄发自内心真诚地点头,铁扫见万年常青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姿态,顿时怒火蹿顶,点指她鼻尖训道:“特别是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片子,若非本公主恰好讨得粒仙丹,仙子就被你害死了。”

万年常青花懊恼地拍开她的指鼻之手,“不就是吃了她碗粥,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就吃了碗粥,说得轻巧,你可知那是碗什么粥?”铁扫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暴跳如雷。“我怎么知道那是碗什么粥,只是觉得很好吃,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公主说过还她十马车,绝不食言。”万年常青花也是气鼓鼓的针锋相对。

铁扫怒不可遏,口沫横飞,“说得轻巧,你可知粥里面的粟米要一千年才长成,此外还附加有九九八十一种罕见名贵药材,整个天宫仅广寒宫能吃得到这种粥,飞扬跋扈如母后者也从未尝过一下,十马车!你能弄来一丁点已是菩萨转世,做梦去吧。”万年常青花咋舌不假,却不信,“这么说仙子是个药罐子,若非久病之躯,她吃那么多的药­干­什么。”铁扫突然不再气恼,因为她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犹如仙子所言,这丫头对此中情形一无所知,耐下心来问道:“你说广寒宫冷不冷?”这让万年常青花回想起初到时的感受,“寒冷彻骨,冷不言喻。”

“这就是了,那些药都是用来御寒的,因为粟米不多,仙子每天只吃一顿,顿顿不能缺,并且只吃一碗,多吃了下顿就少了,少吃的话便不能足以抵御寒气侵袭,你喝了一碗,仙子就没了下顿,更可恶的是你还把本属于仙子的那份也抢占了去,两天没有进粥,仙子能不倒下吗?”铁扫不厌其烦详解细说道:“现在该明白本公主为何说是你差点害死了仙子,没有白冤枉你吧。”

“当初是哪个昧了良心的把仙子关在这里的?”叶玄、万年常青花为嫦娥抱不平,同声责问道。铁扫愧疚地道:“除了母后,还能有谁?”

万年常青花没想到心安理得之举竟是无耻之举,懊悔自责万分,所幸来得及时,仙子有惊无险,不由得牵怒于王母,忿愤填膺,“老巫婆,本公主与你势不两立。”叶玄道:“我坚决站在丫头这边,作你强有力的后盾。”铁扫也赞同道:“本公主对母后有些做法也深为不满,一定会尽全力相助你们。”遥见玉帝遮遮掩掩向这边行近,“你们暂时回避一下,这出戏接下去由本公主来唱。”

铁扫等玉帝行得近了,迎上去挽住他胳膊,“父皇爹爹,你怎么敢到这里来,就不怕母后知道后跟你闹。”玉帝挣脱不开,由着她了,奇道:“不是你派宫女来通知朕说是仙子生病了的吗?”

铁扫承认道:“女儿是这么做了,但并未让父皇上这来呀。”玉帝为之语塞,“现在仙子状况如何?”“好得差不多了,有女儿在这你就放心吧。”铁扫将玉帝往外推,“父皇还是快点走吧,被母后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跨步之遥就告进了广寒宫,玉帝不服气,发晕道:“就算你母后知道了又能怎样,平时朕那是让着她,并非真怕了她。”

铁扫美目顾盼间,看见王母也风风火火赶向这边,兴风作浪道:“父皇,这话骗你自己还可以,三界之内哪个不晓得你惧内成疾,一遇到母后,如同老鼠见到猫那样。”玉帝怒血沸腾,恼羞之下口无遮拦,“今天这广寒宫朕非进不可,任何人休想拦得住。”“其中也包括母后?”“尤其是这老巫婆。”铁扫装出副怕怕的样子,“父皇,你敢骂母后是老巫婆?”下面的话小声自语道:“你死定了。”王母给气成什么样子,不说可知,“有能耐给本宫再说一遍试试。”“说就说,还真怕了她不成!”玉帝连骂三句老巫婆,气是舒畅顺直了,却悚然大惊,头不敢回溜了个没影。

铁扫娇笑中缠向王母,“母后,今天女儿要是不在,父皇早进了广寒宫了。”七个女儿中,王母最疼铁扫,尽管如此,仍不好语相向,其为人如何由此可见,“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本宫自会料理一切。”铁扫撒娇道:“不夸人家一下也就算了,要是父皇再来的话,可是没人拦着,神不知鬼不觉,用不了多久天宫就会喜添太子,真要到了那时,母后当如何自处,说不定呀,说不定——”“行了,本宫不撵你走就是了,如你所愿了吧。”人人都有心病,嫦娥就是王母抹之不去的梦魇。

铁扫得寸进尺,“这还不够,本公主要的是自由进出广寒宫。”王母思量着今日之事不可重现,虽很不情愿,还是勉强同意下来,“贱人病势如何?”“吃过女儿喂的仙丹,已经没事了。”铁扫还是相当敬畏王母的,说这话的目的马上见分晓。“怎么,你又去兜率宫讨仙丹了?”王母并不在意,她对仙丹缺乏兴趣,反倒是玉帝隔三差五的拿来下酒,巴不得丫头将兜率宫的仙丹糟蹋­干­净,此仅可暗示,不可明言,“你好生守住广寒宫,有事马上通知本宫。”铁扫却不松手,“母后,女儿还想讨粒仙丹,以备不时之需。”

王母乐意答应之极,却仍装腔作势训道:“你要仙丹有什么用?”铁扫早想好了应对之策,“女儿是怕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以作应急之用,就当这次女儿立了功,您奖赏给女儿的,求您了,母后。”

好机会,此时不出手,实在可惜,王母佯装嗔道:“你呀,­精­灵古怪的,好吧,只要本宫的宝贝女儿需要,你尽管去取,但有一点要记住,不许糟蹋了,那可是老君用汗水和心血换来的。”“母后,这话可是您说的。”“对!本宫说的。”接着响起铁扫欢呼声、王母畅笑声,“母后,每当你笑的时候其实很慈祥,女儿不明白,您却总喜欢板着脸。”铁扫不再兴奋,取而代之的是种莫名的失落,只能望着王母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王母最忌讳别人说她笑,受宠若铁扫者亦不敢当王母的面相提及。

“铁扫,老巫婆走了?”万年常青花缓步行出,后面长了叶玄这条尾巴。“第一,不许侮辱母后,第二,要叫公主,就凭本公主比你年长,最起码也得叫本公主一声姐姐。”铁扫恢复了往日的泼辣,立刻就又飞扬跋扈起来。“本公主答应你,日后不再当着公主的面老巫婆东老巫婆西的呼来唤去。”这还是万年常青花看见铁扫心地善良,不仗着玉帝爹王母娘作威作福,只是对她一个人凶狠霸道了点,对其他人还算不错,姑且原谅她了,“可本公主乃幽冥公主,你是天上的公主,我是地上的公主,若叫你公主,本公主会觉得别扭,不如这样,本公主还是直呼你名字,你叫本公主丫头,天上的公主,这趟买卖你光赚不赔,你可以不从嘴上答应,不说就是默认,不至于损及你的公主颜面。”

铁扫听着在理,并不反对,哼声了帐。

叶玄直到这时才有机会Сhā话,“公主姐姐,相较之下,你好像对王母没有对玉帝那么冷漠。”

铁扫又恼上了,但不是冲着叶玄,“仙子之所以落到这种田地,父皇是始作俑者,本公主恨死他了。”万年常青花马上递过柄匕首,铁扫直了眼,“­干­什么?”“­干­什么,问得好,既然你那么痛恨昏君,不若拿此匕首结果了他。”万年常青花邪邪地笑了笑,“昏君定然不会对你这个宝贝疙瘩心存防范,必将一击中的,一劳永逸。”

铁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勉强笑道:“本公主莫说没这个胆,就算是有,也不敢行凶,别看本公主平素凶巴巴的,见血就会晕倒。”

万年常青花此招叫以退为进,先将铁扫逼入死角,退无可退,方可予取予求,“既然你害怕了,本公主也不相为难,这么着吧,嫦娥仙子被囚在广寒宫的始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铁扫道:“本公主也是听别人讲的,说是仙子在凡间与一个名叫后羿的男子相爱很深,彼此都离不开对方,忽然有一天,他们得到了能成仙的灵药,仙子趁后羿不在时偷着把它吃了,仙子就这样进了天宫,母后见她能歌善舞,就安排她在蟠桃会上歌舞助兴,却被父皇撞见,对仙子一见倾情,几次三番的纠缠均遭拒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母后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内情,非常气恼,悔不该引嫦娥入瑶池,狠心之下就把仙子与世隔绝在了广寒宫。”“岂有此理,气煞本公主了。”万年常青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消失在了还魂阁,“玄弟,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拦住她,丫头这下死定了。”铁扫非常自责,无心之举未曾想会害了万年常青花。叶玄神­色­如常,安慰道:“丫头会没事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铁扫拭目以待,不信能发生奇迹,才过去打了个盹的工夫,万年常青花笑吟吟的出来了,“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气极,有些失态,不过现在没事了,你接着说,后来怎样了?”“后来,后来。”铁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丢了魂似的不住地念叨后来,却无下文。“后来,玉帝打听到我在凡间的事,就杀了后羿,以绝我念。”嫦娥怀抱玉兔倚着玉柱,看在眼里不由得让人滋生出她是那样的无助、可怜。

“仙子,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外面风大又冷,会着凉的,我扶你回寝宫里去。”铁扫才醒过神来就又急匆匆扶嫦娥去了她的寝宫,万年常青花、叶玄同时跟进,“人常言,有情鸳鸯双宿双飞,可某个人倒好,撇下爱郎独自飞升,落得如今这种田地,是咎由自取,也是报应。”能说出此等刻薄言语者,绝不会是叶玄,亦非铁扫,那么就只能是丫头了,玉兔不会说话,非她莫属。

“你说得对,在飞升的刹那我就后悔了,受再多的苦我无怨言,没想到却害了郎君的­性­命,万死也莫能赎我所犯下的罪孽。”嫦娥是红颜,之前是很薄命,今后却是未必,叶玄道:“嫦娥姐姐,以前那是没人帮你,现在有我们相助,你会和后羿大哥重逢的。”嫦娥伤凄地道:“郎君死了,­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万年常青花对嫦娥谈不上憎恶,看在叶玄的情份上决定拉她一把,“只要心诚志坚,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你放心,到时本公主自会交给你一个如意郎君。”铁扫乘机逼宫,“活的还是死的?”万年常青花虽对嫦娥并无好感,气还是要争的,“当然是软绵绵暖洋洋的,而非硬梆梆冷冰冰的。”乍一想,不对,本公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不过你这位天上的公主须得竭力配合我这位地上的公主,这事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铁扫尚未来得及开腔,叶玄越俎代庖帮她下了决心,“只要是好事,什么都依你。”万年常青花嘟努起小嘴,不愉道:“天眼哥哥,我又没问你,她是她,你是你,你做得了她的主吗?”

铁扫本来还心存犹豫,闻言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玄弟可以全权代表本公主,此点毋庸置疑。”万年常青花小声对叶玄道:“天眼哥哥,这次我们的戏演得很默契,以后再接再厉。”

叶玄暗道我没演戏呀,但不明里说出,只要能成就好事,受点误解不足挂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行着手准备。”“头一件事是铁扫去老君那里取来仙丹,然后交给本公主,接下来本公主和天眼哥哥得下界一趟,等办完了事自会回来。”叶玄无心之语恰巧成了万年常青花拾级而上的台阶,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喜死她了。

嫦娥道:“未经王母允许,任何人也出不了南天门。”万年常青花轻松道:“我们才不走南天门,除了它,还有北天门、东天门、西天门可供任意选择,不用一条死胡同走到底。”

铁扫忍俊不禁哧哧生笑,嫦娥亦不禁为之莞尔,心情缓和了不少,“天宫只有一个南天门可供进出,别无它途。”“不对不对!”万年常青花摇头晃脑犹若老夫子教学,“运是贵人走,本公主在还魂阁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嫦娥道:“险些忘了问了,你们不是被押入了还魂阁吗,现在看来,你们似乎什么事也没有。”铁扫忙不迭附和道:“这在以往绝对不可能发生,先解释清楚这个秘密,接下来再说道你的秘密。”

“抱歉,天机不可泄露。”万年常青花神气非常,“顺便澄清一下,被押入还魂阁的是天眼哥哥,而非我幽冥公主。”铁扫不死心,“玄弟,她不说,你来告诉姐姐。”叶玄诚而不迂,实而灵巧,“法不入第三人耳,在公主姐姐彻底同老巫婆划清界线前,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铁扫愤然­色­变,“怎么,信不过姐姐?”

叶玄实在不想当恶人,“丫头,你跟她说。”

万年常青花乐意之至,“假如,本公主说的是假如,要是老巫婆得知我二人并未受制,而同我们走得最近的在整个天宫只有你铁扫公主,老巫婆必会刨根究底,届时你何去何从?”“这个——”铁扫顿时泄了气,她果真知情的话,在王母的威逼下必然和盘托出,是以她哑巴了。“关于此点,我们暂时先撇开不谈,还是说说你在还魂阁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嫦娥适时出言替铁扫解围。

万年常青花道:“你们先得发誓,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本公主才敢直言相告,如若不然,本公主就不说了。”叶玄反对道:“我相信二位姐姐,誓就不用发了吧。”万年常青花作出让步,“那好,你们点个头就可以了。”嫦娥、铁扫相互交流了一下意见,默然答应下来。“刚才本公主一怒之下跑去了还魂阁,这你们是知道的,但本公主拿定魂锁魄镜作出气筒,一下没能管住这双手。”万年常青花腼腆地伸展摆弄她那洁白如玉的双手,吸引其余三人齐地向它看齐,傻瓜般呵笑道:“把它给砸个稀巴烂,这你们就不知情了。”“天啊,你敢毁坏母后爱若­性­命的宝镜,你完了,本公主也回天乏术,救你不了。”铁扫骇然尖叫。

幸好这是在广寒宫,即便吵闹翻天也无人问津。万年常青花眉尖连挑,“哪个要你管了,只要你们守口如瓶,天都不知,本公主注定得逍遥法外。”嫦娥担心道:“将来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怎么办?”万年常青花都想好了,“除非你们出卖本公主,否则本公主绝不会成为罪魁祸首。”

叶玄道:“口若悬河听你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见你那所谓秘密的庐山真面目。”“这好办,本公主带你去趟庐山,不就见着了吗!”万年常青花戏谑过后,言归正传,道:“就在那面定魂锁魄镜后面,隐藏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大洞,青石板阶梯一直伸展向洞的深处,怎样,若非本公主神来一怒,此秘密除了老巫婆,三界之内恐怕再无第二人知晓。”叶玄道:“可知金光大道通往何处?”万年常青花胸有成竹,“这有什么难的,路是人走出来的,一走即见分晓。”

铁扫道:“还魂阁只有你们二人才去得,探路的事非你们别无第三人选,在此期间本公主上兜率宫走一趟。”叶玄认同道:“既然仙丹能救得了嫦娥姐姐,若是多吃点,也许就不用再靠喝粥来维持生命。”“你以为仙丹是炒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铁扫笑叱,万年常青花哼道:“方才你与老巫婆在这里说的话我们在里面也听了个清楚,你这天上的公主若乐意的话,将兜率宫整个搬来广寒宫也无妨。”

经此一提醒,铁扫顿时醒悟,暗道自己怎将母后的话忘个­干­净,“不要把话说过了头,不然会急死老君的,拿个十几二十葫芦的还是马马虎虎可以的,老君顶多卧榻半载,不至于伤他老命,也好于心里面过意得去,毕竟老君为人不坏,凡事见好就收,得留有余地。”万年常青花取笑道:“咬文嚼字我这地上的公主可比不过你这天上的公主,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们分头行事,回头在广寒宫碰面。”言毕,偕同叶玄入了还魂阁。

铁扫告辞道:“仙子,好好保重,本公主很快就会回来的。”嫦娥无话可说,抱着玉兔无声送别,眼看着铁扫远去,“小丫头片子,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得过朕,痴心妄想。”身后倏地响起冷哼,嫦娥浑身一震,不用看她也知发话之人是谁,霍然转身,勇敢面对,因为她已不再孤单。

“嫦娥,见到朕,还不快接驾。”玉帝摆弄架势,沉声喝道。嫦娥略为行过礼,冷面以对,不言不语。两人就那样僵持有顷,玉帝收去肃容,改换笑颜,“你该明白,朕已经尽力了。”

嫦娥面无表情,冷漠道:“我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拜你所赐。”玉帝双目一凝,“无欲则无动,你若没有非分之欲,岂会为仙药所动,以至于弃后羿而去。”说到这,玉帝话锋急转,语气为之舒缓许多,“朕所愧欠者,只是未能赶在王母之前将你接入寝宫,别无其它。”嫦娥怒极冷笑,“这么说我的郎君是寿终正寝,无疾善终!”

玉帝绝非­奸­妄之徒,闻言道:“若非他到处造谣生事,朕也不至于会出此下策,归根结蒂是他自己害了自己,当然,你也难脱­干­系。”

嫦娥痛不欲生,自责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变心的,只怪当时一时糊涂,一步错终身憾,这些年来我也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求你发发慈悲将我打入凡间,因此也可消除你与王母之间的芥蒂。”玉帝自嘲地笑了笑,“助你得道成仙是朕所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既入了仙籍,又无过错,加之王母从中作梗,却是上天容易下天难,你就不要心存幻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嫦娥幽怨地盯着这个使得她本可享受人间欢爱而今却身囚广寒宫,孤苦凄凉、苟延残喘行尸走­肉­般活着的仇人,摇了摇头,是怜悯,更是自怨自艾,“你仍不肯死心,这又何苦。”说罢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进入广寒宫。玉帝不敢正对嫦娥欲哭无泪、心力憔悴的目光,侧身避让,待完全看不到她孤独的身影,才转而面对殿宇,“如果当初你能像现在一样心若止水,朕当不会施药试探,你也不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深深长叹了口气,“是朕一手造成了你的不幸,朕一定会竭力弥补,不论结果如何,朕但求凡事无愧于心。”

万年常青花到了还魂阁里忽地想起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待叶玄问她为什么神笑时,解释道:“刚才在外面本公主曾说铁扫是铁公主,本公主就在这想啊,有机会的话,找只铁公­鸡­来作她的老公,不知到那时这位铁公主会有什么反应。”叶玄听了个满头露水,“铁公­鸡­拿来把玩尚可,怎么能用它来作公主姐姐的丈夫,要是你也这样的话,我也许会信。”

万年常青花意味深长道:“本公主的如意郎君是只愣头愣脑的­鸡­,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叶玄嘴上说信,暗里在为铁扫抱不平,你这丫头嫁只什么­鸡­都不打紧,公主姐姐却不能配铁公­鸡­。就在他分神之际,万年常青花已分别将招魂、纳魄二镜击碎,眨眼当儿目标直指九转还魂镜,叶玄于刻不容缓瞬间以身护镜,万年常青花如果不向他身上招呼,唯有从哪来,回哪去,“天眼哥哥,这么害人的东西你还要护着它?没天理,让开一下,就差这最后一脚便告万事大吉。”叶玄护得更紧,“这要看什么人用它,要是换上我们,它就成了一面惩恶扬善的宝镜。”

万年常青花将叶玄的话细一品味,点头道:“你把它摘下来,看镜子后面是否另有乾坤。”

叶玄道:“要摘可以,你得先答应由我负责看护宝镜。”“行了,依你,下来吧。”得到了万年常青花的保证,叶玄才敢携镜飞身落地。万年常青花在原地转了一圈,“看来只有定魂锁魄镜之后暗藏玄机,天眼哥哥,我们进去探探,看它通往何处。”叶玄道:“宝镜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带在身边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把它给砸了。”

万年常青花本来想说砸了算了,省得带在身边多个累赘,听叶玄这么一讲,知晓那样做是不可能的,“不如把它重新放回原地,等到用时随时来取。”叶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照着做了。待放稳妥了宝镜,跃上金光大道同万年常青花会合,摸索着向深处行去。阶梯向下伸展,越往前,越云深雾气重,看不清脚底咫尺之遥的石阶,“天眼哥哥,抓紧我的手,千万别走散了。”叶玄刚欲应答,突觉脚下踏空,几乎在他踩空的同一时间,传来万年常青花的一声尖叫,两人紧握的手为之一松,往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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