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就在余者三众心生惊悸稍一怔愣当儿,立为骷髅鬼悉数砍翻在地。白胡子土地大为不忍,唉叹阵阵。骷髅鬼弃剑在地,神色泰然,“老人家不必如此,我若不杀他们,横尸地面的必是我们,我从不信奉什么宽容教化之类的懦弱行径,我所奉行的是除恶务尽,绝不姑息养奸。”
骷髅鬼一一将这几个恶土地山神的魂魄揪出尸身,反剪了双手。原来他们因为怕极了骷髅鬼,龟缩在肉身里不敢出来,这时个个跪地磕头大喊“爷爷饶命”不已。骷髅鬼也不拦着,直等四人磕完二百个头,喊毕三百声爷爷,才喝止道:“行了,再向老人家磕一百个头,说一百声对不起。”白胡子土地哪敢接受,慌手慌脚忙于劝止,可骷髅鬼不开金口,四鬼哪敢停,白胡子土地想跑开却被骷髅鬼强行拉住,“老人家,这是他们欠您的,您就心安理得的在此承受了吧,不必心存难安。”
骷髅鬼又等四人磕足喊足了数,才令停下,又道:“今后你等四人甲为老大,乙为老二,丙为老三,丁是老四,老人家就是你们的主人,好生伺候着,如有怠慢,休怪本骷髅无情。”
甲乙丙丁哪敢说个不字,更不敢懈怠,立时向白胡子土地拜道:“奴才磕头了,请主人收留我等。”“这,怎么使得。”白胡子土地欲推辞,骷髅鬼立即倒拎利剑在手,凶巴巴地道:“那好,为了免于恶人变恶鬼祸害幽冥地府,本骷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结果了他们,以绝后患。”
甲乙丙丁如丧考妣般的紧抱白胡子土地双脚尖叫,“主人救命。”白胡子土地只有无奈地收下了他们。骷髅鬼才露出了笑脸,掷剑于地,“老人家,带上甲乙丙丁这四个奴才,我们一起去天下第一鬼门关,等下次再遇到公主时就不缺见面礼了。”白胡子土地唯唯诺诺连声道是,原来他也怕极了骷髅鬼,不知他哪天若是心情欠佳,会不会也向他拔刀相向。骷髅鬼哪知他内心如何个想法,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这世上对某些人做好事柔劝善求是行不通的,这时你就得充当一回恶人,老人家长久处在四人虎威高压之下,已然惧意深具,非此法而不足以奏效,虽然暂时还不能接受,但等到他内心深处的惧念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直至荡然无存,到时他会明白过来本骷髅的此番良苦用心,不过眼下这恶人自己必然当定无疑,思毕遂赶着甲乙丙丁前往天下第一鬼门关,而白胡子土地则闪闪烁烁跟随在最后。
万年常青花、铁扫行色匆匆赶至灵霄宝殿,刚好来的不早不晚。王母着急的不得了,小声责问道:“你们都野到哪里去了,害本宫好生久等。”二女正欲解释,只听玉帝道:“今日天宫这个家无论如何也要分个清楚明白,否则谁也别想离开大殿。”王母面罩冰霜,冷声冷气道:“本宫已在大殿四周布下了刀斧手,在事情没有一个了结之前,出去一个杀一个,出去两个杀一双,绝不姑息。”大殿内群臣骚动,议论纷纷。
玉帝更是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往前倾倒,哪吒伸手将他扶正,宽慰道:“有我们在,陛下不必慌张。”玉帝仍在抖个不停,“你没听见王母说吗,出去一个杀一个,出去两个杀一双,朕在想,这头一个被宰的会不会是朕。”“这算什么,末将比她更狠。”叶玄为玉帝撑腰打气,“出去八个杀四双,出去十六个杀八双,末将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玉帝咳嗽几声捋了捋胡须,正了正衣冠,“既然小先锋的狠劲盖过了王母,朕还有什么可怕的。”王母道:“老君,你给带个头做出表率。”
太上老君装作咳嗽不止,“老——臣——”久久不见下文,王母没耐心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退一边去,让老星来说说。”
太白金星颤魏魏地道:“老臣年事已高,请陛下、娘娘恩准老臣告老还乡。”玉帝关切地问道:“爱卿何处还乡?”
太白金星道:“无处可还,臣甘愿自贬为兜率宫看炉童子,望陛下、娘娘恩准。”
王母越俎代庖道:“本宫准奏,一介区区守炉童子没资格在这,速去你的兜率宫看守丹炉去吧。”
太白金星大喜过望,谢过王母大恩后迫不及待逃之夭夭。王母又道:“李靖,四大天王、赤脚大仙,你们怎么说?特别是李靖,你儿三太子公然与本宫为敌,身为一个父亲,也不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
李靖道:“此则陛下与娘娘之间的家务事,小儿硬要Сhā足其间,那是他自己的事,与本天王毫无瓜葛,再则他早已不认我这个爹,本天王更是鞭长莫及,望娘娘明查。”然后与四大天王、赤脚大仙同声道:“臣等心甘情愿自贬三级,去守南天门,望陛下准奏。”玉帝未及开口,王母越权道:“准了准了,都去守你们的南天门吧。”
玉帝牢骚满腹,“又不是你的仙臣,站着说话不腰疼,当然不知道爱惜。”太白金星、李靖、四大天王、赤脚大仙这一开了个头,群臣效仿,均请求自贬官职,为了不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甚至有自贬至最卑微的扫帚星行列。王母眼见捅了个大娄子,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赶紧闭口沉默。玉帝眼见大殿内乱糟糟的不成样子,高声道:“朕不论众仙家自贬成什么,哪怕是阿猫阿狗也不准奏,包括先前的太白金星、托塔天王、四大天王、赤脚大仙,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议,退朝。”
王母从灵霄殿至到抵瑶池一直窝着满肚子气,对谁也都紧绷个脸,万年常青花、铁扫推来推去谁也不敢去引燃这个火药桶。王母看在眼里没好气道:“你们是不是也要学着太白金星他们那样自贬成宫女,不再管母后的事。”
铁扫陪着笑脸道:“母后,这怎么可能,连我们都不帮您还有谁会帮您。”万年常青花亦笑疼了脸道:“只是母后今儿个性子太过急躁了点,我们想帮也Сhā不进嘴,母后老谋深算,智谋过人,稍微那么一想不难明白女儿说的是真是假。”
听得万年常青花这么一解释,王母的气消了大半,“你们倒是说说,明天该怎么扳倒玉帝,使得诸位仙家倒向本宫这边。”铁扫道:“只要母后沉着应对,不给父皇制造机会,女儿就有把握战胜他们三个臭男人。”万年常青花道:“只要母后稍稍留点时间、腾出点空间给我们自由发挥,胜券必稳操在母后掌中。”
玉帝也没闲着,在向他的大、小先锋问计问策,叶玄道:“今日陛下略占上风,争取明天一鼓作气拿下对方三女。”哪吒道:“陛下只要死守自己乃天宫唯一正统此点,始终不偏不离,如能以此激怒娘娘,使得其方寸大乱,陛下可不战而胜。”
第二天,天宫只要是稍具官衔的都被召集在了灵霄殿,君臣共聚一殿。玉帝当先开腔道:“朕曾听闻凡间的皇后母仪天下,乃三宫六院之主,统管后宫,乃皇帝的贤内助,历朝历代,皇帝始终是王朝的正统,何曾出现过女子当权的,朕是天上的皇帝,也是天宫唯一的正统,无论身为皇后的王母这段时间以来做了些什么,以前的,朕都可以一笑了之,可她得寸进尺,竟要抢朕的天下,众位仙家且说说看,她这样做应不应该?”殿内嗡响一片,稍顷,同声道:“不应该。”
王母尽量做作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平气和道:“本宫请教玉帝一事,你这个正统平时都做了些什么?”玉帝“这这这”的答不上来。王母乘胜追击,“成天不是听歌赏舞就是逛御花园,以致闲出了花花肠子,天上的本宫看得紧不敢伸手,却寻花问柳到了下界,弄得人家好端端的一对恩爱夫妻而今阴阳两隔,你这个正统一无是处,诸位仙家,你们说本宫是不是该能者取而代之。”
殿内又一嗡响一片,稍顷同声道:“应该!”
玉帝寸步不让,针锋相对,“如此朕倒要说说你平时的所作所为,对于天廷政务,你一窍不通,却常常指手画脚横加干涉,每天在瑶池无所事事,挖空心思弄出个什么蟠桃会,对七个女儿全然不闻不问,以致闹出牛郎织女的事端,身为人母,你不配称为母亲,作为皇后,你更不称职,诸位仙家,你们能让这样一个人执掌天宫吗?”
殿内三度嗡响一片,几乎过了与之前相同的时间,很有默契地同声道:“不能。”
王母终还是忍不住蹿胸怒火,怒吼道:“你还说本宫,女儿又非本宫一人的女儿,你就没有责任?谁说本宫不懂政务,要不要禅位给本宫看看,看到底谁才真正能治理好天宫。”殿内四度翁响一片,一而再,再而三,这些人也学精了,管你谁说的有理,犹若墙头草,一边摆一下,多舒适,闭起眼睛昏昏欲睡,接衔二人话势转,你听他们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要得!”多自在,上面闹翻天,下面鹦鹉群。
一见苗头不对,“陛下,冷静!”“母后,息怒!”两边的谋臣急忙劝解,可玉帝、王母已然吵红了眼。“闭口,滚一边去。”二人四手同时出击,将叶玄、哪吒、铁扫、万年常青花抛置脑后,只听殿内众臣如饮醉酒,一会儿头摆向王母,一会儿又摇向玉帝,呈规律性人头串动,场面倒也颇为壮观,直至玉帝、王母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各自拂袖离去,群臣才一哄而散。
说好了不发火、不动怒的,却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成了斗鸡,玉帝、王母吵得天昏地暗,殿内群臣的头摇得似拨浪鼓,叶玄、万年常青花四人倒无事可做,成了闲人,无聊地看着闹剧一天天进行下去,万年常青花再也忍不住了,方出灵霄殿,直奔广寒宫,却迎面撞见一人行色匆匆从里面出来,“吴刚!”万年常青花回身一看,不单是铁扫,叶玄、哪吒也跟了来。
“姐姐,你认识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一眼即知不是什么好货色!”万年常青花也是随兴即问,不是真要得到答案不可,言罢转身进了广寒宫,见嫦娥气色极差,问道:“仙子,是不是姐姐说的那个叫吴刚的人欺负了你?若果真如此,本公主马上去把他抓来砍了给仙子出气。”
嫦娥苦涩地摇了摇头,“凭他还没这个胆,不敢把我怎样,只是近来乘乱常来纠缠,不理他就是了。”万年常青花最见不得这种欺负弱小女子的卑鄙行径,哪能咽下这口气,“断不能轻饶这个浑水摸鱼的狗贼,仙子这在稍等,本公主去去就回。”“妹妹,风风火火的,你要去做什么?”“做什么?这还用问,当然是将吴刚这厮绑来给仙子出气。”铁扫哧哧一笑,“你打得过人家吗,吴刚天生神力,几个人才能合抱得过的大树他三两斧就给劈倒,就你那柳腰细腿嫩胳膊,即使加在一起也禁不起他半斧的半斧的半斧——”“行了,再半斧下去不用他来砍本公主的胳膊就自己断了。”万年常青花目光向叶玄、哪吒一瞭,“本公主不行没关系,不是还有他们吗?”
铁扫摇头道:“那也不行,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万年常青花侧目问道:“此话怎讲?”“就算他们二人将吴刚给绑了来,顶多也就是折磨休辱一番,总不能因此就把他杀了吧,这样一来,打蛇不死,吴刚反而会变本加厉,愈演愈烈,对仙子百害而无一利。”铁扫分析过后献计献策,“本公主举荐一人足以堪担此任,只要此人守在门口,保管吴刚不敢再涉足广寒宫。”万年常青花道:“此人是男是女?乃何方神圣?”
哪吒接腔道:“男的,并且是个对仙子一往情深的痴情种。”万年常青花反对道:“这与驱虎引狼有何区别,本公主坚决不同意!”铁扫苦口婆心解释道:“区别大着呢,此人只有色心却无色胆,仙子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仙子发愁他难过,仙子快乐他高兴,与仙子同喜同忧,可谓是仙子的绝佳守护神!”
“此人果真如姐姐描述的那样,可就太好不过了。”万年常青花被说动了,“此人到底是谁?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得到并将他带回来。”
哪吒道:“他就是昔日的天蓬元帅,今日的净坛使者,住在九云山下净坛别院内。”
嫦娥又喜又忧又愧疚,神色复杂地道:“笨笨的,可怜猪头。”铁扫却愉快地抚掌唱道:“笨笨的,可怜猪头。”万年常青花才管不了二人的表情差异何以如此之大,“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将这个昔日的天蓬元帅,今日的净坛使者,笨笨的,可怜猪头接来广寒宫。”哪吒道:“尚缺一人,非此人而不足以请得动此笨笨的,可怜猪头。”
万年常青花哼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老是话讲到一半就打住,说来说来,要说就一次性说完,少跟本公主打哑迷。”哪吒赧然道:“他就是齐天大圣。”
万年常青花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天眼哥哥同三太子去请死猴子,本公主和姐姐直奔净坛别院,就这么说定了。”然后她与铁扫先走一步,叶玄除了从秘密通道砸向花果山,尚无第二条途径能够到那里,因此他拽起三太子就进了还魂阁,骇得哪吒不住的打量他,看盖世无双大怪物似的。
“怎么,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叶玄注意到了他这一异态,在准备跳落之前问道。哪吒使劲地点了点头,“原来你也是无魂无魄之人,幸亏本太子也是,否则岂不被你给害惨了。”叶玄这才想起还魂阁乃何等地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频频以袖拭汗,“一时疏忽险些铸成大错,幸亏你没事,否则我万死莫能赎罪。”
哪吒此时倒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哈哈笑道:“你大可不必自责,要是我没这能耐,自然不会随你进还魂阁,此番意外的遭遇倒让本太子寻获了同病相怜的小圣,对于本太子来说不可不谓是平生第一大收获。”叶玄讪讪地道:“如此说来,你找到的还不止我一个,丫头也同我们一样。”
“是吗?”哪吒笑得合不拢嘴,前俯后仰,“够了,本太子今天的收获已然丰厚至极,我们还是快去花果山邀上齐天大圣去净坛别院同她们会合。”“我们现在就去。”叶玄应了一声一把扯住他就跳了下去。“小圣,你干什么?”哪吒急得能上吊一百回。“当然是去花果山,你说的。”叶玄倒是心安理得得很,面不改色心不跳。
哪吒唉声叹气道:“本太子是说要去花果山,可非得这样去吗?”叶玄反觉得他挺莫名其妙的,“以往我都是这样去的花果山,难道你不是。”
哪吒算服了他,“本太子都是腾云驾雾飞着去的。”叶玄自以为然道:“我们这不是腾云驾雾的在飞吗?”“这也叫飞?”哪吒眼珠几乎凸出,舌头打结,“这叫跌,不是飞。”叶玄赧然地说出了实情,“除了这条途径,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去得了花果山。”
哪吒这下彻底服了,“你不知道可以问本太子呀,花果山本太子去了恐怕已不止十万八千次,即使闭上两眼也能老马识途。”“看来我又犯了一个错误,对不起,三太子!”伴随叶玄的一声道歉,二人跌落花果山,三度砸下绣有斗战圣佛四字的旗帜,叶玄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被他压在身下的哪吒,“哎哟,哎哟!”哼哼不已。叶玄忙将哪吒搀了起身,“对不起,看来我又犯了一个错误。”
哪吒不气也不恼,因为那样于事无补,“算了,遇上你是本太子有生以来最最倒霉的事。”奔、芭二将军急急入得水帘洞,“大王,小的这里有一好一坏两则消息,不知大王先听哪个?”孙悟空端坐如佛,嘴里念念有词,既然齐天大圣旗已落,斗战圣佛旗已升,总得摆出个样子哄哄佛祖,“今天俺老孙心情甚佳,先听坏的。”
奔、芭二将军道:“大王的斗战圣佛旗帜也被砸了!”孙悟空闻声一蹦三尺高,“嗖”的一声已至二猴身前,搔耳挠腮喝问道:“何人如此大胆,居然三毁俺老孙大旗?”奔、芭二将军道:“这正是小的要向大王禀报的好消息。”孙悟空不动了,招耳待听,奔、芭二将军接着道:“砸旗的有两个,一个是小圣爷爷,另一个是三太子哪吒。”
孙悟空喜不自胜,“砸了旗帜可以再挂,没什么大不了的。”抡起金箍棒平地一声喝,“孩儿们,随俺老孙前去恭迎尔等的小圣爷爷。”
齐天大、小圣见面自是喜气洋洋,场面欢快而其乐融融,独将哪吒冷落在侧,无人问津,十分气恼。猴子猴孙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叶玄这个捡来的齐天小圣一时乐不思蜀,忘却了随行的哪吒,孙悟空眼里更是仅有他这个小圣,此时即便佛祖亲临他也不会扭一下头,更别指望他能发现什么。正穷于应酬当儿,叶玄终于打见了眼正立身不远处的三太子,“哎呀”油然一声愧叫,举步就下了齐天小圣的圣座,径直奔向哪吒,置孙悟空的唤询于不理,齐天大圣紧跟着也追了过去。
叶玄万分愧疚,出自诚心地道歉,“三太子,真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把你给忘了。”孙悟空这会两眼总算长在了头顶上,却忙中添乱,“三太子,五百年前俺老孙看见你时就是这样大,过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原封未动,是不是李靖那糟老头虐待你,常不给你饭吃?”叶玄刚想说不是这样的,只听哪吒冷冷一笑,“什么斗战胜佛,在本太子看来,十足的一介泼皮。”孙悟空仰天打个哈哈,“老朋友见了面开个玩笑,干吗这么认真,走,难得小圣来此一回,我等三人今天不醉不休,喝个痛快!”
哪吒推开孙悟空搂肩之手,哼道:“以为本太子没喝过酒似的,要喝也不在这喝,免得落下讨人酒喝的骂名。”猴性急躁,孙悟空自认一番好心悉数大江东去,反惹得一身腥,凶狠张猴脸,叱道:“呔!好一个不识好歹的三太子,今日你这酒好喝便罢,否则俺老孙绝不干休。”
哪吒眼见孙悟空手握金箍棒咄咄逼人,亦提枪在手道:“怎么,想打架?本太子奉陪就是。”
叶玄左右逢难,无计可施,心急如焚地站在中间将一触即发的二人隔开,“其实这都是我的错,要打你们就打我吧。”“贤弟,这不关你什么事,都是这小子不知好人心,你让开,俺老孙今天非教训他一番不可!”孙悟空往东,叶玄也往东,往西,他也往西,始终卡在中间,使他出不了棒。哪吒同样被叶玄以身躯所阻,不能得以刺出一枪,听毕孙悟空之言,更加怒火高涨,驾起风火轮定身半空。“呔,那猴头,莫在下面遮遮掩掩,有胆量的话上来与本太子斗个三百回合!”“欺人太甚,你爷爷来也!”孙悟空撇下叶玄,驾起筋斗云同哪吒恶战在一处,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瞬间已过三十回合。
叶玄急在上体,劳累下体,随着打斗的挪移而疲于奔命,冲着这个喊劝道:“三太子,别打了,我们还要去净坛别院呢!”朝那个求道:“大哥,别打了,都是小弟的错,你要是真生气,就打小弟几金箍棒出出气。”二人正斗至酣处,几曾听见他说了些什么,都在竭尽全力施展神通,力图将对方打趴下,跪地求饶。叶玄见喊破了喉咙也不见效,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大哥、三太子,既然动口没用,可就莫怪我动手了,这可是你们逼的,非我本意。”观他看二人的眼神,透着股可怜的色调,“大哥,三太子,我从未出过手,不知轻重,要是出手重了点,事后再向你们赔不是。”叶玄说罢摆下姿势,两手完全展开呈一字,一面朝海,一面朝正处于恶斗中的二人,半蹲下身,马步牢稳,一切准备就绪,突地吼道:“粉红骷髅翻江倒海术!”却仅是左手进右手出一股缓缓的弱流,脱掌而坠,威力全无。
“怎么会这样?”叶玄仔细看了看双掌,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粉红姐姐不会骗人的,我再试试!”叶玄一念及粉红姐姐,粉红骷髅马上感应到了,掐指一算,甜甜一笑,然后肃容端坐,千里之外作法以助叶玄一臂之力。
“粉红骷髅翻江倒海术!”刚一喊完,叶玄顿时浑身滚滚浪涛,左掌入的是海水,右掌出的却是气浪,稍遇阻力便于二人之间震撼炸响,哪吒、孙悟空被击得相向翻滚坠地,未及稳定身形,叶玄换更姿势为一掌向天,一掌朝地,“粉红骷髅山崩地裂术。”海内生霹雳,九天奏雷鸣,天廷摇晃,人界遭难,地府不安,最最灾难深重的要数首当其冲的花果山,自正中间一分为二被劈开,水帘洞成了水底洞,巨石滚下山,果树整体埋,平地显裂缝,猿鸣四下慌。“粉红骷髅——”哪吒、孙悟空急急将他乌鸦嘴捂得死紧,“贤弟,大哥拜托你别再粉红骷髅乱七八糟的,你要是再来一下,大哥这花果山可就要拱手相送给海龙王了。”叶玄并未真听见了孙悟空说了些什么,亦未来得及看四下一眼,只是知道二人不在你死我活的打斗,乐呵呵的竟笑成两眼眯的像条细线。哪吒睁目却不结舌,“看起来你好像还很高兴?”
孙悟空自我安慰道:“贤弟是个老实人,一定是心生内疚而如此。”不料叶玄却道:“大哥,我真的很高兴,一点都不内疚!”这下不光孙悟空傻了眼,就连哪吒也愣在那里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叶玄,傻傻的蒙在鼓里乐不拢嘴,假如没人叫醒他,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不会有什么变化。孙悟空虽说是小圣的大圣,见他如此嘴脸,也不由得因一时气极而欲反手赏给他几个耳刮子。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圣来显灵,舒舒服服送我们到九云山下的净坛别院,去!”万年常青花念动咒语,带着铁扫来到净坛别院,“妹妹,我们是不是到错地方了?”只见眼前是个篱笆围墙,与院门正对的是间茅舍,简陋至极,院子里杂草丛生,落叶枯枝堆积如山,种种迹象表明,分明是个无人的荒居。
“错不了,姐姐,你看门上还有鸡爪似的净坛别院四字,这人也太小气了些,连块牌匾都省了,直接写在左右两扇门面上。”万年常青花又猜测道:“大约主人许久不在家,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也许吧!”铁扫点头同意,正欲问及既然主人云游已久,如何找得到他,这时从摇摇欲坠的茅舍内传出震耳的鼾声。
屋内有人!万年常青花、铁扫相视笑了笑,抹掉大门口的蜘蛛网,蹑脚行了进去,“哎呀!天啊,世上竟有这么丑的人!”万年常青花为眼之所见掩口惊呼,继而望向铁扫。“不错,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铁扫知道万年常青花那眼神代表什么意思,忍住笑意答道。
“他就是净坛使者?”万年常青花再问。
“对,他就是那个对仙子最为着迷的天下第一痴情男!”铁扫再度确认。万年常青花扑哧笑道:“他是人吗?本公主看了又看,觉得他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猪,天下猪类是一家,说他是个痴情种就不足为怪了,猪嘛,总是多情的。”万年常青花见解独具,说得铁扫想不点头都不成,却不想道破天机,存心要看出好戏。
母
万年常青花胆大得足可包天,先探对方猪鼻,几次三番的均不见有反应,也就越发的胆大,临了居然肆无忌惮地纵情摆弄把玩对方那猪头。
铁扫自袖兜里摸出一个香喷喷的馒头,在万年常青花手摸至对方猪鼻时立即递了过去,此人身猪首的怪物飞快地吮吸猪鼻,眼不见睁便张启巨口就咬。“天啊,他竟然吃人!”万年常青花于刻不容缓间缩手躲避,远远探瞧,以为对方定然已醒,可事实上是怪物一咬未中,倒头又睡下了。“姐姐,这家伙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铁扫边啃那馒头边含含糊糊道:“你踢他一脚不就得到答案了!”万年常青花却连出三脚,脚脚使足了吃奶的气力,“一点反应都没有,应该还没醒。”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铁扫下定决心要治治万年常青花,否则愈演愈烈,天不怕地不怕,是福不是祸?恰恰相反,五百年前孙猴子的命运不能再降临到小丫头身上,“姐姐跟你说着玩的,你怎么可以真的踢他,怎么说人家也是净坛使者,佛祖亲口赐封的,能睡并无过错,你呀,叫姐姐说你什么好呢!”
万年常青花仔细想了想,自己只不过讨厌对方而已,做的好像是有点出格了些,却不想认错,借机转换话题道:“姐姐,三脚都踢不醒他,我们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这个净坛使者别的不怎么样,就三点独占鳌头,三界之内几乎没人能强过他的。这三点概括起来可以用一句话来描述,它就是能吃能睡最懂得惜香怜玉!”铁扫滔滔不觉说了这么多,旨在告诉万年常青花她也无能为力,“假如你嫌闲得发慌,可以用姐姐手里的这把扫帚将茅舍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说不定净坛使者一高兴,就会痛痛快快地答应随我们去天宫。”
万年常青花道:“他是高兴了,可本公主就惨了,不累趴下才怪,既然姐姐能等,本公主为什么不能,原则只有一个,姐姐怎么做,本公主依样画葫芦在后面怎么跟。”铁扫将吃剩的半个馒头伸至猪鼻前上下左右的晃动,那怪物的猪首如同为一只无形的手提着而相应的转悠,铁扫戏耍了个够,移动的手方一停顿,半个馒头已尽入猪嘴,够厉害的,睡着了也能抢东西吃!“姐姐,还有没有馒头,本公主也想玩一下?”看得万年常青花心痒难耐。“就这半个了,不信你可以搜姐姐的身。”铁扫摆出副让她搜的姿态,却泼下满盆热水,“不过呢,有一句话净坛使者听了之后一定会醒。”该引鱼上钩了,“可是姐姐先把话挑明了,净坛使者会醒不假,这话三界之内仅仙子说了才无事,要是除仙子以外的其他人说了,后果那将是非常的非常的严重。”
自从会思考那天起,万年常青花还不知道什么叫怕,不当回事地道:“姐姐,我们这可是私偷下来的,剩余的时间并不富裕,你要是前怕狼后畏虎,不妨告诉本公主,小妹非常愿意代劳!”
哈!好戏马上开始,铁扫郑重问道:“妹妹是不信姐姐说的还是当真不怕?”“两者都有!”万年常青花懒得多费口舌,先别说她一不信二不怕,就冲在广寒宫那会哪吒说的欲成此事,非花果山那只死猴子不可,她也非得做出个样子,证明给大家瞧瞧,只要有她在,有无那只死猴子无关痛痒。
为求保险起见,铁扫将她拉到院子里才万分谨慎地细声腻语道:“你只需要站在这里轻轻喊一声笨笨的,可怜猪头,保证会有动静!”且动静大着呢,到时会让你这小丫头片子好生品尝一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究竟是何等滋味。
“姐姐,你也太紧张过头了吧,在这冲着茅屋喊,不知情的还当本公主发神经了呢,你就看好了,本公主会钳起那净坛使者的两只大猪耳,在他的耳畔放声狂吼。”“净坛使者还有两个法名,分别是猪八戒,猪悟能!”铁扫一经记起马上提醒道。“是猪栏里所养的猪的猪,还是朱姓的朱?”万年常青花暗思定是野猪的猪,才八戒,太少了吧,落在本公主手心里,少说也得更名猪八十戒,想到这,呵呵直乐。
“到底是猪栏里所养的猪的猪还是朱姓的朱,姐姐知道的也不那么仔细,但他既能得以修成正果,应该是朱姓的朱吧。”铁扫亦拿捏不定,平素谁会关注这些小节!“既然姐姐也不清楚,妹妹就认定它是猪圈内所养的猪的猪,倒是挺姓副其实的。”说完,万年常青花转身行向草堂,走了几步见铁扫没跟来,扭头问道:“姐姐,不一块进去?”“姐姐胆子小,有妹妹一人足矣!”铁扫神色极为怪异地边说边退,当退至院门口时倒拖扫帚飞也似的落荒而逃,眨眼没了人影。
“至于吗,吓成这样!”万年常青花耸耸香肩,转身入得里面,“天蓬元帅、猪八十戒,猪悟能、净坛使者,你这猪面人身的蠢货,乱七八糟的名字倒是不少。”万年常青花嘀咕着端详有顷,“起来啦,懒虫!不对,分明是只贪睡的懒猪。”任她将猪首拎起老高,再突然撒手,撞得脚底都为之震抖,此猪却依然酣睡如故,“看来只有本公主的杀手锏才会起作用,”万年常青花将猪耳扯起老高,准备着放声尖啸,却不知此时距离茅屋百丈开外处,铁扫正在为她虔诚地祈祷。
“笨笨的,可怜猪头!”终于喊出来了,万年常青花抚胸舒气,感觉爽快至极。
“仙子,是你来了吗?”猪八戒跃身而起,手忙脚乱地收拾他的猪容猪体,居然找不着木梳用九齿钉钯替代,之后一溜烟的冲了出去,还乐呵呵的唠叨道:“仙子仙子,你终于肯屈驾来九云山找老猪了。”自始至终,万年常青花如同空气那样,存在,却如同又不存在。“仙子,别捉迷藏了,快出来吧,老猪听见你的声音了。”猪八戒从院内奔至院外,又从院外回到院内,忙得不可开交。“不用找了,仙子还远在广寒宫,不可能来这找你,刚才那声笨笨的,可怜猪头是本公主叫的。”铁扫本已松了口气,认为天蓬元帅误当刚才那声叫出自仙子之口也好,趁机蒙混过去,却未料万年常青花唯恐自己死的不够难看,大大剌剌的恶言尽出,内心黯然一声长叹,妹妹呀,这都是你自找的,姐姐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退向一株参天古树下,背倚着它以扫帚遮眼,等待火山的爆发。
猪八戒闻言之下陡然色变,也不多加啰嗦,高举九齿钉钯就朝万年常青花当头劈落,“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打人也得有个理由吧。”万年常青花左躲右闪穷于应付,她想讲道理,奈何人家全当作耳边风。猪八戒如同与她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钉钯追命夺魂,将万年常青花从院内撵至院外,然后绕着院子跑,“姐姐,帮小妹劝劝这个疯子!”铁扫哪敢呀,只是以扫帚蒙脸摇头不止。“呔,臭丫头敢骂老猪是疯子,吃老猪一钯。”可不会真是一钯,也不好吃,万年常青花尖叫一声夺路逃窜,猪八戒大吼一声穷追猛赶,从平原到树林,从山下到山上,处处留下二人的身影。铁扫倒悠闲得紧,坐在大树上欣赏二人的角逐,眉飞色舞,兴趣十足。
“停!”万年常青花实在跑不动了,“本公主有话要说。”“废话少说,老猪不听,先吃老猪一钯。”你停,他猪八戒可不会手软,九齿钉钯照钯不误。万年常青花确实连吃奶的气力都耗尽了,再也懒得挪动一下,两眼一闭,打就打呗,反正比累死的强,不再躲避,却是好一会儿也不觉得有钉钯罩身所带来的痛楚,好奇之下睁目去探,“嘘!丫头,想活命的话只管用耳去听用眼去看,嘴里千万莫蹦达出片言只字,否则别说是姐姐,普天之下除了仙子,就算佛祖亲临也救不了你,记住,不许开口,除非问到你头上,一切看姐姐的眼色行事。”铁扫细心叮嘱毕万年常青花,才扭转玉首,满堆笑脸,“天蓬元帅,仙子差本公主前来找你,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起程前往广寒宫。”
猪八戒立刻又高兴起来,收了九齿钉钯,乐呵呵地问这询那不休,“仙子真的请老猪去广寒宫?不知仙子近来身体可好,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有没有受人欺负?”“天蓬元帅,等你到了广寒宫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铁扫知道要是不打岔,定是个没完没了之局。猪八戒一点也不生气,“就是,就是,是老猪心急了些,我们这就动身吧。”“本公主也去!”冷不丁万年常青花画蛇添足的节外生枝,铁扫暗叫坏了,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开口吗,本来事已办成,这下好了,所有的努力均将化为乌有!
“咦!你是谁?看起来好生眼熟,为什么会到九云山来?”猪八戒一时之间记想不起刚才方发生过的事。“她呀,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女,以前你见过,才会留有印象,我们还是快走吧,仙子还等着见你呢。”铁扫暗自庆幸猪八戒的忘性大,要不然连她也得跟着遭殃,“臭丫头,要去后面跟着,非得说出来不可吗?想找死那是你一个人的事,可别连累本公主。”
有这么严重吗?危言耸听,万年常青花感到很委屈,但人家刚出手相救,纵然心怀千万个不满也只能借声声唉声叹气来发泄。
“不对,她刚才骂老猪是笨笨的,可怜猪头,老猪绝饶她不了。”猪八戒蓦地一声大吼,举钯就打,却被铁扫以扫帚架住,她倒想置身事外,可万年常青花牢牢的躲在她身后,已无路可退,暗责老天不帮忙,猪头记起得也太快了点,陪尽了笑脸,“天蓬元帅,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笨笨的,可怜猪头只能是仙子可以叫的这一规矩不能变,公主若硬要逞能,老猪只好连你一块打,规矩绝不可破!”猪八戒还算给铁扫点面子,否则才懒得浪费口舌,只打不说,至死方休。“我是幽冥公主,地藏王菩萨的义女,你就不怕吗?”万年常青花见铁扫已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只得抖老底。“怕!怕也得先把你锄成肉泥。”猪八戒这呆子恼上了,奶奶的,敢威胁老猪,打死你!可苦了铁扫,左遮右挡穷于应付,“丫头,找点有份量的,否则镇他不住!”“可到底谁才最有份量?姐姐,还请你指点迷津。”万年常青花彻底服了,始明白过来铁扫为何会说一旦抖出那番话必将置自身于非常非常危险的境地,眼下除了躲,她已不知道还能怎样。
铁扫被猪八戒的凌厉攻势逼得后力难以为继,情急乱出点子,“姐姐又怎会知道,不过姐姐可以告诉你,照这样打下去,我们支撑不住一刻钟,管他是谁,将你所知悉的所有人的名字逐一说出,总会有一个对上号的。”万年常青花想想,只能这样,别无抉择,“玉帝、王母、哪吒、赤脚大仙、仙子……”一点用都没有,“西方佛祖、南海观音、东方崇恩圣帝、黄极黄角大仙……”仍然不见效,“幽冥教主、厉鬼、恶魔、妖怪——”“丫头,姐姐不行了,你快逃命去吧!”“那怎么可以,本公主不会丢下姐姐一人不管的。”万年常青花眼睁睁瞅着从天而降的追命九齿钉钯,孤注一掷,“齐天小圣天眼哥哥快来救我!”“巴咯”一声火星迸射,九齿钉钯带着啾啾啸势险险擦二人头顶扫过,将旁侧的巨石砸个稀巴烂,二女没被打死,却被吓直了眼,坚硬的石头尚且落得粉身碎骨,更甭说区区血肉之躯,下场如何可想而知。猪八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拨偏了九齿钉钯方向,潜意识里怕定了一人,严格来说,是只猴子,“齐天小圣?不是齐天大圣吗?”
二女一经回过神来,凭她们的刁钻聪慧,猪八戒那话入耳即品出是什么味道,不由得眉开眼笑。万年常青花得了便宜就卖乖,神气道:“齐天小圣是齐天大圣的结义兄弟。”猪八戒搔了搔头,“不对不对,只听说有大圣,哪来的小圣,定是你这臭丫头糊弄老猪以求活命,哼!老猪岂能上你的当,拿命来吧。”
“慢着慢着!”铁扫恢复了些气力,架住猪八戒抡出的九齿钉钯,“是真是假过不了多久大圣小圣都会来此,到时不就水落石出了吗?”“死猴子真的会来!”猪八戒吓了一大跳,收了九齿钉钯,若是真的,那可是个要命的难缠主儿,不能把事情做绝了,留有回旋余地方是上上策,“丫头,你跟死猴子是什么关系?”万年常青花老实了不少,完全没了刚才的那种嚣张气焰,“本公主与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但天眼哥哥是齐天小圣。”底下的话勿需多言。
猪八戒眼球骨碌碌直打转,“死猴子绝非好色之徒,你跟齐天小圣果真是兄妹关系?”这话万年常青花就不好答了,铁扫接腔道:“他们是对假兄妹,准确的说应该是那种关系。”猪八戒乃多情郎痴情种,当然读得懂铁扫打出的手势代表什么,低头稍稍一想,有了决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宜你了,就把净坛别院随便打扫打扫,直至死猴子来到为止。”
万年常青花暗自叫天,这还随便?想我贵为幽冥公主,金枝玉叶,怎能沦落到此等田地,“本公主——”“怎么,你不愿意?”“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本公主在这里替她谢过天蓬元帅从轻发落之恩。”“那好,就这样说定了,老猪睡觉去了!记住,一定要打扫干净,要是等老猪一觉醒来发现不是这样,可别怪老猪没给过你机会,一钯送你归阴。”猪八戒喷完了唾沫倒扛九齿钉钯扬长而去。万年常青花数度挣扎均为铁扫制止,“丫头,是不是趁机想溜走?”“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铁扫不答反问道:“可还记得我们到此九云山为的是什么?”万年常青花道:“当然记得,就是请这猪首人身的八十戒去广寒宫保护仙子。”
铁扫道:“既然你没忘记,怎可无功而返?”
万年常青花微恼,“姐姐难道也想看本公主的笑话?”铁扫安慰道:“好了啦,姐姐帮你一起打扫,用不了多久你的天眼哥哥就会来救他那多情的妹妹出苦海。”“打扫就打扫,不许扯七搭八。”万年常青花居然害上了羞,二人这一打扫可不得了,这里弄弄,“没法洗了,拆了算了!”那里折腾,“太陈旧了,扔了算了。”二女天生默契,你拆我扔,不出半天,净坛别院是一尘不染了,因为所有的物件都被拆、扔个干净,它染什么去?毫无察觉中猪八戒成了真正的闲云野鹤,天作帐,地作床,四面清风当围墙,净坛别院已然不复存在。“姐姐,我们都做了些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二女相倚树下歇了个饱,万年常青花似乎恢复了点理智,吓吓地问道。
铁扫难以置信地看着两手发呆,良久,但闻一声骇呼,“天啊!我们居然做起拆人房子的勾当,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二女似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转眼间全上了树,若惊弓之鸟紧盯不远处正四平八稳仰睡着的猪八戒眼不见眨。
粉红骷髅颇富兴致地观看花果山所发生的骤变,忍不住哧哧直笑,大赞道:“玄弟干得好!当年孙猴子大闹天宫,而今你大闹他的猴窝,不愧是齐天小圣,一代更比一代强。”倏地蹙紧眉头显现极度厌恶而又不屑的神色,“牛鼻子老道,妾身今天不想坏了兴致,你请回吧!”
“说得轻巧,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先尝尝老道最近练成的九雷大法的滋味如何?”声落土崩,从中冲天而起北极玄灵。粉红骷髅眼不离幻境,摔手扔出红袖,“你这牛鼻子真是烦人,这回非让你躺上十天半个月不可,妾身借此也可以享受几天清静日子。”北极玄灵的九雷大法根本不堪一击,方与红袖一接触就被击得倒飞回去,重重地跌在石室前的空地上,嘴角挂血,半天爬不起来,够他安安分分躺上一阵子的。
“什么九雷大法,九屁争霸还差不多。”粉红骷髅仍目不离幻境,喃声道:“五雷、六雷、七雷、八雷、九雷,接下来该是十雷大法了,管它几雷大法,妾身虽无所惧,却嫌他太烦,为了免于被打扰,不若在谷外摆一个假粉红骷髅谷迷惑此贼,唉,若非看在玄弟的薄面上,妾身才不会对这个恶牛鼻子老道如此容忍。”
粉红骷髅长吐口郁闷之气,又专注地看着幻境,只见叶玄还不知道他干下了毁人老巢的恶事,正乐呵当儿被孙悟空、哪吒轮番从岸上扔下海,又从海里将他捞上岸。“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玄弟!”粉红骷髅掩口惊呼,却见叶玄仍然乐呵呵的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稍微放下悬心,笑嗔道:“让人扔来提去的洗冷水澡有什么好开心的,好傻好可爱的玄弟,你也扔呀拎的他们两个几下,光挨打不还手可不像是妾身所认识的那个玄弟!”
叶玄的真身乃滴佛泪,泪水泪水,泪与水本就是一家,身入大海,犹若血肉相连,他感觉很舒畅,以为别人也同他一样,“大哥、三太子,你们也下去洗洗吧。”未及二人说出个不字,叶玄已一手一个将他们拽了下去,“叶玄,你真是个怪胎。”哪吒心服口服,孙悟空沮丧道:“小圣贤弟,你真是俺老孙命中注定的扫把星,认识并结交你是俺老孙有生以来最大的憾事。”
叶玄不高兴了,因为不久前哪吒也说过同样的话,再笨的人也知道他已不受欢迎,惹人憎厌,“大哥,既然你和哪吒都这么说,肯定是我这人很讨人厌,不用你赶,我自己走就是了。”
“贤弟,你别走呀,要是你不高兴,大哥收回刚才说的那番话。”孙悟空伸手去拉,却抓了个空,叶玄已恢复了他的真身,成为沧海一滴,随浪飘流,即便孙悟空火眼金睛再厉害也无济于事,“三太子,你当真也说过那样的话?”
哪吒苦笑了笑,“就在这里,才过去没多长时间,你重复了本太子的话。”孙悟空大恸,“该死!此番贤弟定然伤心透了,俺老孙一定要找到贤弟并向他赔礼道歉。”哪吒一把扯住了他,“我们来此是为了请你同去九云山劝净坛使者前往广寒宫保护嫦娥仙子,不若等先办完此事,然后本太子跟你一起去找,毕竟本太子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放开!”孙悟空摔脱哪吒之手,驾云升至半空,“在未寻获贤弟之前,俺老孙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接着朝花果山群猴道:“孩儿们,俺老孙有事须离开一段时间,尔等要好生看守家园,勤加操练,俺老孙去也!”猴子猴孙们在马、流二元帅,奔、芭二将军率领下磕头挥泪相送。
粉红骷髅关了幻境,掐指捏算,笑了,“叮叮当当紫铃谷!玄弟这是伤心回家了,一定会大哭一场,好吧,粉红姐姐不惜耗损元气也要去安慰一下,给他做个伴,陪他说说话,聊聊天。”
一路上沉沉浮浮,叶玄如同身在梦境,直至连串乐耳动听的叮叮当当脆响传到耳间才将他带出浑噩状态,继而又闻到了熟悉的花香,“丫头,是你吗?”叶玄显现人形上了岛,叮当脆响依旧,万年常青花的花香仍在,却迷失了佳人影,无助、恸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感觉被人抱在怀里,泪眼模糊中映现粉红一片,“粉红姐姐,是你吗?”“是粉红姐姐,你哭吧,在姐姐怀里哭多久都行,等你哭完了,心情就会跟着好起来!”粉红骷髅如同慈母般小心地呵护着他,柔声念道:“叮叮当当紫铃谷,西方佛祖把泪留,南海观音觅佛踪,四四一十六昼夜,孕育人杰地也灵,从此三界难平静,闹完天宫下地府,无事闯闯唐王府,哎呀好个幽冥公主,哎呀好个齐天小圣,哎呀好个珠联璧合,好个同命鸳鸯!”语如春风化雨,音如燕鸣婉转,叶玄哭着哭着便告熟睡过去。粉红骷髅注目沉睡中的叶玄,“玄弟,遇见你不知是姐姐的福气还是灾祸。但上天既然安排了我们遭遇在一起,那就躲避不了,不管姐姐结果如何,姐姐都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好了,姐姐要离开你一会儿。”
粉红骷髅俯身轻吻叶玄额头,万分难舍地飘至叮叮当当紫铃谷的另一端,愤然作色,“牛鼻子老道,你居然还不死心,出来吧,妾身已知你在这了。”“见你又有何妨,此地又非粉红骷髅谷,老道难道还怕你不成!”北极玄灵得意到几乎忘形,“此谷乃祥瑞之源,纵然老道不动手,只需一昼夜工夫就能耗尽你的毕生修为,老道倒是好奇于你好端端的粉红骷髅谷不呆,跑到这里来白白送死干什么?”粉红骷髅才大惊失色,飞快地打量罢处身之所,知此番凶多吉少,“就算如你所说又怎么样,妾身至少能发挥七成威力,胜你绰绰有余,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人躺在这里,妾身绝不会走在你牛鼻子老道的前面。”
粉红骷髅一发狠,北极玄灵打心底直冒寒气,畏惧地向后退至他以为足够安全的地方才又阴险地笑道:“老道打不过你,自有收拾你的人。”
粉红骷髅冷笑道:“妾身倒要见识一下你这牛鼻子老道能请动何方高人。”北极玄灵厚颜无耻地朝天跪拜,“老道恭迎大圣爷爷!”
“呔,妖怪,哪里走!”孙悟空立身云端早就按捺不住,只等北极玄灵这句话,挥舞金箍棒俯冲直下。“大圣,妾身只是个有道行的鬼类,并非什么妖怪,看在小圣的情面上,请大圣三思而后行。”粉红骷髅自知不敌,只能勉强躲避,暗思此谷果系祥瑞之源,否则孙猴子的到来她不可能毫无察觉。“你是小圣的什么人?”孙悟空此行本就为的是寻找叶玄,不知不觉中停下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