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向李世民道:“不知皇上欲给混世力王安排什么样的差事?”李世民想了想,“先让他做朕的贴身侍卫,至于以后,以后再说。”程咬金又向鬼中鬼道:“皇上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怎么样,答不答应?”鬼中鬼道:“我从不做出尔反尔的小人勾当,但我得先回趟天下第一鬼门关。”李世民道:“朕给你小半天时间,黎明时分必须回来!”
猪八戒大叫道:“皇上,让老猪留下来当您的侍卫吧,求求您了!”鬼中鬼将他夹至李世民跟前往地上一放,“此人丑是丑了点,却也颇有些能耐,曾经当过天宫里的天蓬元帅,跟我一样,只是有点嘴馋,皇上不若就收下他吧。”李世民道:“朕将他划入你的帐下,至于他的去留朕不过问,你自行决定即可!”鬼中鬼抱拳躬身,“多谢皇上,我先带他回趟天下第一鬼门关,等见过了姐姐马上回来。”
万年常青花坐在她的姥姥院长书房内,于桌面规律性敲响手指,“天眼哥哥,我呢,不再强你所难,你去了趟色鬼班,可有什么收获?”“收获不仅有,并且多得很!”鬼使瘪三边灌酒边探出个脑壳,“群美环侍,艳福临头,安能不心动乎!”叶玄生气地道:“你比我更早一步去了那里,要不要我将这事捅到仙子那里去?”“不行!”鬼使瘪三从头紧张到脚,“小圣高抬贵手,我再也不敢说你的风凉话了。”
万年常青花歪首斜目以探。“喂!别畏畏缩缩躲在外面,里面宽敞得很,进来吧!”“姐姐叫你进去!”鬼中鬼左手拎猪八戒,右手拎鬼使瘪三,满脸陪笑,待一见及万年常青花,更是鞠躬不已,“姐姐,我把在御膳房偷食的家伙给你押来了。”
猪八戒哼哼不已,“不止老猪一个,你也有份。”
鬼中鬼放下鬼使瘪三,改提自己头发,“姐姐,我把自己也押来了,听候姐姐发落。”万年常青花被逗乐了,嗔道:“就知道自己大吃特吃,也不带点回来孝敬姐姐。”“姐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鬼中鬼欢呼一声,扔下猪八戒跑了出去,眨眼工夫又回来了,两手各提着一个包裹,往桌子上一放,浓郁菜香扑鼻而至,“姐姐,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姐,我就是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姐姐,赶紧趁热吃,全是御膳房刚做的拿手菜。”
万年常青花喜不自禁,“这么多,姐姐吃得了吗?”叶玄却紧皱眉头,“是不是你偷来的,倘若果真如此,这是偷来之食,我们怎吃得下,你还是从哪拿来的,再送回哪去。”万年常青花顿时拉下了脸:“好弟弟,天眼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鬼中鬼忙摇其手,“天地可鉴,全是皇上赏赐的,我对天发誓,倘若我做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烂手烂脚,形神俱灭!”“好了好了!姐姐相信你就是。”万年常青花略带责备地望了叶玄一眼,“可父皇为什么要赏给你这么多的御食?总得有个原因吧。”猪八戒摔得够戗,唉哼道:“因为混世力王答应做你父皇的贴身侍卫。”
“闭嘴!笨笨的,可怜猪头。”鬼中鬼更正道:“是有这层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皇上赏给姐姐的,并且还说了,姐姐若需要,可以随时到御膳房去取,还说了,姐姐若能长住在莲花宫,皇上会非常非常的高兴!”万年常青花多多少少有些感动,“是不是你自己编出来的这些说词?”鬼中鬼手指向天,又欲发誓,“行了,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臭毛病,以后不许有事没事总对天发誓。”万年常青花仅此一个捡来的弟弟,自是疼爱有加,哪忍心他动不动就糟蹋自己,“好听的话说得天花乱坠,不就是为了让姐姐放人,答应你做父皇的贴身侍卫,看来你是主意早定了,姐姐不为难你,准了。”
“谢谢姐姐,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姐姐!”鬼中鬼拎起猪八戒,“姐姐,我走了,你和姐夫慢慢吃。”万年常青花微感意外,“这么快就要走?”
鬼中鬼道:“皇上只给了我半天时间的假,但姐姐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了,留在姐姐身边。”
猪八戒哼唉道:“要留你留,我老猪一个人去皇宫,放着山珍海味不享受,傻子才像你一样。”
“闭嘴!笨笨的,可怜猪头!”鬼中鬼毫不留情向他ρi股下狠手,揍得猪八戒由唉哼转为惨叫。
万年常青花芳心绽现淡淡伤感,“或许父皇那里更需要你,能得到父皇的赏识、器重,姐姐打心眼里替你高兴,去吧,莫让父皇久等了。”
“姐姐、姐夫,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鬼中鬼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等等!我也跟你们一块去。”鬼使瘪三欲凑热闹。鬼中鬼浓眉紧皱,“你是真鬼,见不得光,听话,老实在这呆着。”
鬼使瘪三自尊心大受伤害,但鬼中鬼说完已走人,只得向叶玄倾述道:“小兄弟,我是三岁小孩吗?”叶玄道:“连三岁小孩都不如!”接着压低声音道:“你若变回后羿,保证混世力王会与你把臂言欢,惺惺相惜。”万年常青花看着碍眼,“鬼鬼祟祟、嘀嘀咕咕什么?”叶玄马上道:“报告姥姥院长,我们在商量是否多叫些人来,打发掉这些食物。”
万年常青花瞅了瞅桌子上的两个大包裹,“独乐乐不若与众乐乐,同样的道理,独吃乐不若与众吃乐,你们赶紧分头去通知大家!”鬼使瘪三先下手为强,打开包裹翻出烧鸡飞快离去,万年常青花莫名其妙,“他这是?”叶玄道:“仙子是他的克星,等会就没他的份了。”万年常青花愈发狐疑,“他为什么怕见仙子,难不成他做了对不起仙子的事,而羞于见姐姐。”叶玄道:“非也,此中详情一言难尽,不说也罢。”“不行,你一定得说。”万年常青花颇为愤怒,“天眼哥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叶玄小心翼翼道:“说是可以说,但你先得答应我一定要保密,尤其不能对公主姐姐、仙子说。”“神神秘秘的,至于吗?”万年常青花不耐地道:“快说,千万别惹恼本公主。”“哟,谁惹恼我们的公主大人了。”“谁敢呀,除非他长了一百个脑袋!”嫦娥、铁扫联袂而至,“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玄弟招惹了我们金枝玉叶的公主。”“玄弟,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凡事都该让着妹妹点。”二人一唱一和,不动声色在万年常青花左右坐定,嫦娥道:“咦!这两个包裹怎跑到这里来了,刚刚还在我房间里的。”铁扫将二包裹打开,“小的们,仙子请客,快摆盘上菜,见者有份!”外面鱼贯而入端盘持筷抱酒坛的十余猴兵,待整齐摆放好了,铁扫一一打赏他们包裹里的御食,猴兵们欢欢喜喜蹦蹦跳跳而去。
万年常青花顾不得追问叶玄,稀奇古怪道:“仙子,这些御食分明是好弟弟刚从御膳房带回来的,什么时候成你房间里的东西了?”顿了顿,又道:“还有,就是二姐,你给猴兵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小的们那么听你的?”“开下玩笑不行吗?”“假传圣旨不行吗?”这就是答案,万年常青花拿仙子没奈何,自然将气准备全撒到铁扫身上,却是门帘掀处,十代冥王、繁百财、吴刚、崔亮接踵而至,哪吒磨磨蹭蹭姗姗迟来,方一出现就被铁扫俘虏,生拉硬拽强行押在身边,引招在座的诸人连美酒御食都忘了吃喝,投以惊异的眼神。
“三太子,这酒是给你留的!”“公主,这酒是我的。”繁百财眼睁睁看着铁扫将他席位上的酒坛夺走,放在哪吒面前,“是吗?可是酒坛上好像并没刻有你的大名吧!”铁扫再接再厉,围绕席位飞快转了一圈,好吃的全摆在了哪吒面前,“公主,那些本该属于我们的。”铁扫振振有词,“本来是你们的,但现在全归本公主,本公主又把它们赏给了三太子,都把牛眼收起来,这是本公主的一贯作风,不必大惊小怪,往后你们会经常领教到的。”
哪吒被瞧得浑身不自在,小声道:“他们都这样看着,本太子怎么吃得下,再说也多了,还是还给大家吧!”“不行,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的。哼!看什么看,讨厌死了,我们回房间里吃去。”铁扫的能耐全耍在这里,你见她扫帚一挥,横托酒席,反手再拽,大步离去,犹若刚从沙场上凯旋而归的将军。
万年常青花总算见识到了何谓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她强盗,铁扫比她更强盗,“仙子,二姐的一贯作风是什么?”嫦娥道:“你都看到了,强盗作风!”叶玄咋舌不已,“只听说过抢钱抢财的,也有抢压寨夫人的,却从未听说过强抢驸马的。”
嫦娥道:“这是好事,大家不必大惊小怪,尽管自己吃自己的。”此时,鬼使瘪三对着荒野一口接一口的灌酒,整只烧鸡仅剩下残肢断骸,酒壶空了,再也倒不出半滴,油然回肠长叹,斜侧里伸过一酒坛,鬼使瘪三先接酒后望人,是叶玄,“后羿,仙子醉了!”鬼使瘪三握酒坛之手一松,坛碎酒洒,叶玄又递过一坛,他却不再去接,“刚才,在姥姥书院姥姥院长的书房看见公主姐姐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触景伤情,仙子虽始终是副笑脸,但在她的眼睛深处,却是无尽的伤凄,只要有空闲,她都会去茅棚守候,但,你却始终没有回去,仙子都敢于面对,你为什么选择逃避,是因为仙子一时糊涂曾经犯下过过错吗?这不是理由,后羿,单凭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顶天立地这点,我就瞧不起你。”叶玄难得生气,看到仙子借酒浇愁,他难过,他愤怒,狠狠将酒坛砸向地面,“酒是给真男人喝的,你是懦夫,不配玷污它。”
叶玄已走了很久,鬼使瘪三就那样不言不动呆呆地坐在那里,东门庆悄然而至,与他并肩而坐,递过一坛酒,“拿着,路是你自己选的,不必在意小圣怎么说。”“闭嘴!”鬼使瘪三忽然间换了个人似的,“你玩腻了,可以不在乎任何女人,因为在你眼里,她们只配做玩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我不一样,嫦娥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之所以能撑到今天,完全是因为她,你知道吗?”
后羿抢过酒坛砸在地上,抱头恸哭。许久,以为东门庆已走,却发现他仍在,“你为什么不像小圣那样憎恶地拂袖而去?”东门庆摇头苦笑,“岁月沧桑催人老,我们的人虽未老,却已被岁月将斗志、正气消磨殆尽,换作是在一千年以前,我会像小圣那么做,但现在,后羿,我们一起努力,重新找回以前的自己。”鬼使瘪三茫然了,“我可以吗,我行吗?你是知道的,我早已以鬼使瘪三自居,贪生怕死,嗜酒成瘾,是个一腐一拐的残废,你说,我还能重新站起来吗?”东门庆予以当头棒喝,“后羿,你还害怕什么?时下的幽冥地府已今非昔比,天宫已鞭长莫及,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仙子日渐憔悴悲伤下去,小圣说得对,我瞧不起现在的你,清醒点吧,真正的问题在于你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地府与天宫之间的大战无法避免,但单凭公主眼下的实力,必败无疑,况且十天后万恶鬼王将如期来犯,不啻雪上加霜,倘若地府真的败了,仙子必被软禁在广寒宫忍饥挨饿,受寒受冻,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实话告诉你,这是你和嫦娥仙子最后的一次机会,相信你自己,给你们也给地府一次重生的机会。”鬼使瘪三讷讷地道:“我该怎么做?告诉我。”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东门庆深知此中的道理,慢慢的,后羿会振作起来,“我们去校场。”
万年常青花似乎已对十王阵彻底失去信心,认定它没指望了,自从上次放了十代冥王的鸽子,再也没在校场出现过,但十王并不恢心,每日仍按时操练,不敢心存一丝懈怠,对于东门庆的不期而至,似乎并未感到多大意外,阎罗王迎了上去,“东门庆,你怎么从色鬼班跑出来了呢,快回去,我等就当什么也没看到。”东门庆嘻嘻一笑,“诸位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乃有为而至,岂能说回就回乎!”
秦广王道:“瘪三,还不快押东门庆回色鬼班。”
鬼使瘪三惶恐异常,东门庆在后扯了扯他,“我是小圣的人,你们无权对我指手画脚!”鬼使瘪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说出口,感觉股股雄壮之气自足底攀体而上,直达脊髓,身子一硬,昂首挺胸,东门庆在其耳畔轻声语道:“如何,当硬汉的滋味不错吧!”鬼使瘪三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长彼消,初江王不再自讨没趣,“东门庆,你是怎么逃过猴兵监视的?”东门庆打开折扇,边扇边道:“笑话,莫以为几只小猴就能困住我,若非为了那些美人,我想走就走,随时随刻都可以。”
宋帝王道:“猴兵一旦发现你不在,不就露馅了吗?”“愚蠢!若连这点都没想到,我还能放心大胆的在这跟你们啰叽巴嗦!”东门庆甚是看扁了十代冥王,“出来之前,早准备充分,设计好了替身,所以呢,即便我在外面逍遥半年回去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谬也。”仵官王道:“十代冥王都知道!”
东门庆收扇轻摇鬼首:“谬也,你们不会去公主那里告发我。”平等王道:“何以如此自信?”东门庆道:“你们不问问我到这里是来作什么的吗?”泰山王道:“太浪费机会了,我们每人只能轮流说一次,好吧,算本王运气不佳,真倒霉,东门庆,你所为何来?”
“这就对了嘛,我最喜欢听话的美女!”“可本王是鬼王,不是美女!”“你接着说,我不说了,只听你说。”余者九王怒目以对,“泰山王,你犯规了!”
力
泰山王噤若寒蝉,赶紧夹紧嘴巴。“既然你不说,我说!”东门庆展开折扇,“你们真有出息,天天操练这些小孩把戏也这么来劲,啧啧,可笑之至!”
都市王怒道:“既是小孩把戏,你可敢闯阵试试!”“有何不敢!”东门庆果然入阵而去,却如鱼得水,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如入无鬼之阵,横冲直撞,这头进,那头出,笑嘻嘻已至看傻过去的十代冥王跟前,“如何,我没说错吧,简直不堪一击!”
卞城王点头不迭,“是是是,全是小孩把戏!”
转轮王道:“敢问一句,你有什么厉害的阵法吗?”东门庆道:“有的是,但要看你们有无诚心求教。”阎罗王道:“愿闻其详!”东门庆勾勾手指,将十代冥王招在自己周围,道:“先磕三个头,再喊三声爷爷,临了再磕三个头,愿不愿意?”“愿意!”十代冥王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照着他说的做了。
这倒大出东门庆意料之外,“你们不觉得委屈吗?”十代冥王道:“委屈!”东门庆越发奇怪,“可你们还是照着我说的去做了。”十代冥王不再吭声,只是你望我,我望你,望个不停。东门庆干咳数声,以吸引十代冥王的注意,“你们谁告诉我原因,我就传他阴阳八卦无极阵!”
“我说!”十代冥王见有彩头,争相抢说,吵作一团,东门庆竹篮打水一场空,恼上了,“一个一个的说,不许争,不许吵!”十代冥王同声道:“话太少,怎么一个一个的说?”东门庆大感不耐,“阎罗王说。“
阎罗王欣喜若狂,笑不拢嘴,“是这样的,地府不论与万恶鬼王抑或天宫交战,一旦战败,我们仍可做自己的十代冥王,但公主可就惨了,所以,为了公主,我们必须要赢,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
东门庆不得不对十代冥王刮目相看,自嘲地笑笑,“原以为当官的个个不是东西,看来是我太过偏激,这种看法今后有必要改改。”反省过后,又道:“阴阳八卦无极阵,人数愈多愈能发挥出它的强大威力,至少需要十二个方阵方可组成,现仅有你们十王阵,尚缺其二,你们谁去将繁百财、吴刚叫来?”
阎罗王自告奋勇道:“他们与二人都没什么交情,还是本王去吧!”在赶往校场的途中,阎罗王已向繁百财、吴刚解析过了此中的利与害,二人心领神会,均以大局为重,不会因东门庆是个色鬼而采取不合作的态度,东门庆将十二个方阵以五行八卦排列,“此阵全名为五行八卦阴阳无极阵,大方位按水金土木火五行排列,小方位分乾兑离震坤垠坎巽八门,进可攻,退可攻可守,大而小,小而大,大大小小,虚虚实实,乃天下奇阵之首。”东门庆将鬼使瘪三安排在阵中心的主位上,“后羿兄,此位置本是为小圣准备的,但我不知公主是怎么想的,不敢惊动小圣,在操练期间,只得由你坐镇代替一下,一旦开战,即换上小圣,你可愿意帮这个忙?”
鬼使瘪三道:“临时换将,会不会影响整个阵式的发挥?”东门庆道:“无妨,他的存在只会平添奇阵的威力,不会影响阵式的正常发挥。”鬼使瘪三道:“这我就放心了,身为地府的一分子,我愿肝脑涂地,任凭差遣!”五行八卦阴阳无极阵在如火如荼的操练中,东门庆自以为行来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全在万年常青花掌控范围之内,否则十代冥王岂是那般好说话的,将嫦娥神神秘秘地领至校场旁侧的树林里,“仙子,你看阵中央站着的是谁?”
“鬼使瘪三!”嫦娥久寻不获的郎君,就待出去,却被万年常青花拦住,“只可远观,不可近看,仙子,再给姐夫一些时间,他会勇于面对你而不逃避的。”嫦娥异常自责,“都是我的错,若非当初一时之贪,我和郎君也不至于会是现在这种见而不能得以一见的境地。”万年常青花道:“谬也,此非仙子之错,乃老巫婆老巫公之过,哼!好个东门庆,以为这样本公主就会领他的情,休想,到时看本公主怎么治你!”嫦娥劝道:“眼见大战在即,你可不能自毁城池。”“不会,本公主有那么无知,有那么笨蛋吗?”万年常青花想想就忍不住好笑,“色鬼班的男女们不是很色吗?本公主就在饭菜里给他们添点佐料,帮他们色个够,好可怜的东门庆,色鬼班就他一个是公的,每天操练完阵法回去后还要伺候那么多像豺狼虎豹般的母的,真让人担心,不知他能撑多久!”
嫦娥被逗乐了,嗔道:“真缺德,亏你想得出来,什么公的母的,太难听了。”“这就叫以色还色,那些女色鬼个个如发情的母狼,张牙舞爪向东门庆扑过去!”万年常青花为显逼真,惟妙惟肖边说边做给她看,吓得嫦娥尖叫一声逃得飞快,反把李丫怔住了,将自己细一打量,“没什么可吓人的呀,干吗怕成这样,大惊小怪的。”当然快乐的是女色鬼们,遭罪的是东门庆,刚一进门就被女色鬼们迫不及待的扒个精光,如此再三,他再也不敢进那扇门了,鬼使瘪三见东门庆都这么晚了还没走的意思,戏道:“东门兄,难道你今天想陪我露宿野外吗?”
东门庆奸珠电滚,笑了,“是呀,在屋里闷久了,尝尝天作帐地作床的滋味挺新鲜的,要不,今晚我们换换?”“不必不必!”鬼使瘪三赶紧拒绝,“朋友妻,不可欺,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东门庆道:“说着玩的,权当戏言,不必当真。对了,色鬼班有两坛上等的竹叶青,我操练了一整天的五行八卦阴阳无极阵,腰酸腿乏,你不会狠心让我去取吧。”“这个我乐意效劳。”鬼使瘪三一听到有好酒,双眼发亮,即刻直奔而去色鬼班,东门庆哈哈大笑,朝鬼使瘪三背影侃语道:“后羿兄,今天也让你尝尝走桃花运究竟是何等滋味,细品慢尝吧,我可要先睡了!”鬼使瘪三哪知东门庆在使诈,刻意看他的笑话,兴冲冲的推门而入,“姐妹们,郎君回来了,快上呀!”但闻一声欢呼,鬼使瘪三已被群美按倒在地面,七手八脚的宽衣解带,他护不胜护,情急喊道:“住手,我是鬼使瘪三,不是你们的郎君。”
女色鬼们闻言暂时停下手来,仔细一看,纷纷言道:“果真不是郎君!”鬼使瘪三乘机脱离魔掌,看左望右,不见酒坛,问道:“酒呢,放在什么地方?”
“酒?这里没有酒,只有美女,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潘银莲银铃娇笑,“姐妹们,我见过他的真身,帅气得很,到嘴的肥肉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吗?”“没有!”美女色鬼们一声呐喊,舞弄骚肢又扑了上去,“东门庆,我跟你没完!”鬼使瘪三毫里之差险险逃过女色鬼们的纠缠,咬牙切齿地来到老地方,“东门庆,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们从此划地绝交。”东门庆未语先笑,“后羿兄,何必发这么大火,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这几天老朋友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赖在这里不回去。”
鬼使瘪三闻言之下不再生气,只是埋怨道:“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干吗非得用这种方式,害得我差点成了你的替罪羔羊。”“你又不是没碰过女人,应该不会束手无策,我才敢让你去,她们怎么说都是跟了我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妻妾,除了潘银莲,对我还算忠贞,我当然不希望别人碰她们,对于这点,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自私而又狭隘!”东门庆道:“倘若我猜得没错,你一经澄清身份,我的小妾们都会停手退后,但在潘银莲的蛊唆下,才继续对你实施侵犯,对不对?”鬼使瘪三甚为佩服,“如同亲眼目睹一般,你是不是一直悄悄跟在我后面?”东门庆大摇其首,“我什么地方也没去,就在这睡大觉,要不是你狮子般的一声吼,我还不一定会醒呢,对于潘银莲这个贱人,我对她的了解甚深,大概你还不知道,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过着牢狱般的日子,全拜她所赐。”
鬼使瘪三道:“这就叫成也女色,败也女色,谁让你是个多情种,活该如此。”东门庆抱怨道:“交上你这种朋友,算我倒了八百辈子霉,好朋友落难,也不安慰一下,却落井下石,真没劲。”“这话算你说对了。”鬼使瘪三见缝就钻,“你一辈子都未曾过完,哪来的八百辈子,就该交我这种专损朋友的朋友。”东门庆翻身坐起,“这话可是出自你的嘴里,也罢,你行初一,我做十五,这便找仙子唠叨唠叨去。”“千万别这样,算我说错了话,给你赔礼道歉!”鬼使瘪三尽快转移话题,“东门兄,可否请教一事,你的这些妻妾们以往会这样吗?”
“懒婆娘裹脚,又长又臭,说都说了,还请教个鸟。”东门庆斥道:“都像最近几天这样,我还能活到现在,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跟聪明的人在一起,鬼使瘪三的确觉得自己笨了点,“想必定是有人在暗地里捣鬼!”“和你说话同三岁小孩聊天没什么两样,我们自己就是道行高深的鬼,还说什么捣鬼,胡扯。”东门庆懒得多说,直截了当道:“除了公主,没人能做得了手脚。”
“等等!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自己的智力还不如三岁小孩。”鬼使瘪三深为他的弱智感到悲哀,同时又想证明给东门庆看,以他现在的智商还是可以陪他聊天的,“但是,这里有两个公主,你指的是哪个?”“你没得救药了。”东门庆大摇其首,转过身去,好像鬼使瘪三惨不忍睹似的,“我和铁扫那小丫头有仇吗?”鬼使瘪三老老实实道:“没有!”“有怨?”“也没有!”“这不是很明朗了吗,我只得罪过幽冥公主,以我对她的了解,这还算好的,千万别心存报复,不然你会死的要多难看,便会有多难看。”“是!我知道了。”鬼使瘪三快哭出来了。
东门庆听着声音不对,扭头一看,“你这是怎么了?”鬼使瘪三哭腔道:“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还不如刚出生的婴儿聪明。”东门庆先是一愣,旋大笑。
豳州之战战况正浓之际,北极玄灵乘乱溜逃,径直前往南天门,守门天兵拦住问道:“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北极玄灵陪笑道:“知道,这里是通往天宫的南天门!”天兵喝道:“知道还敢乱闯!”
北极玄灵塞给天兵每人一锭银子,“一点小意思,孝敬诸位天神爷爷买酒喝的,不成敬意,还望笑纳!”“大胆,竟敢贿赂我等,瞎了你的狗眼。”众天兵将银锭掷向他不说,拳脚相向将北极玄灵打下南天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北极玄灵深刻反思,不应该呀,都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是万能的,怎么一到天兵身上就不灵验了呢?他想不通,但百思不得其解也得解,北极玄灵不能放弃此唯一的一次翻身的绝佳机会,日出日落,斗转星移,一坐就是两天两夜!
“老道明白了!”北极玄灵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老道还以为你们这些小角色有多高风亮节、洁身自好,原来是有了银子没地方花,银子对你们百无一用,一群虚伪的狗东西,你们等着,老道总有一天会得势的,到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北极玄灵发完牢骚,举目仰望,太白金星进入他的视野内,看样子也是要回天宫,机会来也!心下大喜,驾云赶了上去,招呼道:“太白金星,等老道一等!”太白金星见有人相唤,停身而望,“北极玄灵,叫我有事吗?”北极玄灵道:“实不相瞒,老道有急事必须亲自向玉帝禀报,但进不了南天门,还望老星行下方便,带老道一同前去天宫!”
“没问题,小事一桩。”太白金星箍住北极玄灵右手转身欲走,却仅是个架势,扭头问道:“看你一副很急的样子,到底为的是什么事,可否让我先听为快?”北极玄灵知对方话说的好听,若不如实相告,必不肯带自己过南天门,只得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泾河龙王违逆圣旨、私改下雨点数,触犯了天条。”“不关俺老孙什么鸟事!”太白金星窃窃私语,本来已经没什么事,可如北极玄灵所愿,偏偏他疑心重,多此一问,“老星,你在嘀咕什么?”
太白金星忙以手掩口,嘻嘻一笑,立刻发现有所失态,一本正经道:“我在问你除了这件事外,还有其它什么事吗?”
北极玄灵虽觉得太白金星今日的言行太过反常,却并未多想,“还有就是幽冥地府对玉帝、王母大不敬,尤其要数幽冥公主猖狂,居然敢骂玉帝、王母是什么东西,这回一定要让她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应有的代价。”太白金星脸现的冷笑一闪而过,“这样一来,你是爽快了,却会连累你的徒儿,难道你就不担心吗?”北极玄灵咬牙切齿,“不要再说这个没用的东西,老道只当没他这个孽徒!”
“呔!你不仁,休怪俺老孙不义,替三弟惩治你这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恶牛鼻子老道。”孙悟空掉头而下,径落花果山,往脸上再抹,“臭道士,且看俺老孙是谁!”北极玄灵骇极连往后一气呵成蹭蹭蹭倒退十几步,一ρi股跌坐向地面,可怜兮兮哭腔道:“玄儿,快来救救师父!”“呔,臭道士,你不是没三弟这个徒儿吗,怎么,这会想起来了,迟了!”
北极玄灵怯怯地望了孙悟空一眼,复念道:“玄儿,救救师父!”“闭嘴,叫徒儿也没用!”可北极玄灵不听他的,照念不误,孙悟空性子原本就躁,经此一激,怒焰高涨,挥舞金箍棒乱打一通,临了定在北极玄灵眼皮底下,鼻尖上,“小的们,将他看紧了,好生伺候!”马、流二元帅道:“大圣爷爷,罚他做苦力,不能白吃白喝白养着他。”
孙悟空听着在理,道:“奔、芭二将军负责看人,马、流二元帅负责整人,小的们,从今往后臭道士就是你们的孙子,你们就是臭道士的祖宗!随便戏耍玩弄!”猴子猴孙们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催北极玄灵叫爷爷,奔、芭二将军每人锁住北极玄灵一只手腕,若牵狗一样呼来喝去,马、流二元帅率领猴子猴孙逼他上树摘桃上山采果,他们倒乐得清闲,坐享现成的,北极玄灵虽苦不堪言,却学乖了,只因先前他每抱怨一句,就会马上招来铺天盖地的一顿狠揍,有几个顽皮的小猴更是拿他恶作剧,用尿洒他,弄得他浑身臊气腾腾,群猴远远躲开他。一晃过去七天,北极玄灵暗自盘算:不行,老道不能束手就擒被困在这里。必须想办法逃,遂琢磨逃走的良策,见群猴都远离他,禁不住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紧皱眉头,却苦中作乐,笑了!
“玄儿,救救师父!”翌日一大早,北极玄灵大叫特叫,不及一刻钟,已然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被猴尿浇成落汤鸡,浑身上下一无干处,远在三丈之外也能清晰闻到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尿臊味,群猴躲他更加远之,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戏耍了一天的群猴相继睡着,只留下两只小猴看着他,北极玄灵用早已预备好的石头砸断铁链,脱离束缚,却弄出了声响,被两只小猴发现了。
北极玄灵恶向胆边生,用手中的石头向小猴砸了过去,仓惶逃窜,径直来到南天门外,却迎面行来托塔天王李靖,思之前番遭遇到的,举石向他砸落,“可恶的三太子,妄想再以变化之术糊弄老道,速显真身!”李靖闪身避过,却砸中了天兵,李靖一把将他拿住,责道:“好你个北极玄灵,被削仙籍仍不思悔改,一错再错,竟敢伤及天兵,走,且与本天王到陛下、娘娘跟前说理去!”北极玄灵始知此乃真货,大急,辩道:“天王爷爷饶命,这事怪不得老道,全是因为不久前三太子变作你的样子骗了老道一回,才会徒增误会,老道并非存心不敬,望天王爷爷明鉴!”李靖闻得有此一说,先放了他,“果有此事?”
“老道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正说着,遥见太白金星蹒跚而至,“好你个死猴子,今天天王在此,还不快现你原形!”北极玄灵劈胸将太白金星一把扯过,喷他一脸口水,托塔天王李靖想拦却晚了一步,“北极玄灵快快松手,他是真的太白金星!”
北极玄灵立即放手,陪笑又作揖,“老星见谅,全是齐天大圣那死猴子惹的祸,害老道在花果山做了七天的苦力,被淋了一身的猴尿!”他不说尚不要紧,经他这么一点明,太白金星一经知道臊味的来处,赶紧捂鼻离他远点,问李靖道:“这是怎么回事?”李靖道:“好像是孙悟空、哪吒曾变化成你我的模样骗他吃了不少苦头,倒将这笔账都算到了我们头上,纯属误会一场!”
太白金星问道:“你已被削去仙籍,到南天门来做什么?”北极玄灵道:“老道有天大的事要面见玉帝、王母!望二位行个方便!”
李靖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似乎真有急事!”太白金星道:“是你先碰见他的,理应麻烦天王领他去灵霄宝殿等候,我这就请娘娘、陛下过去。”
李靖暗骂声老狐狸,专捡干净的差事做,虚掩鼻子在前面开路,北极玄灵过处,众仙不由得扇鼻躲闪,才入灵霄宝殿,立招来满堂臊气,玉帝皱了皱眉,“什么气味?”王母吮动鼻子吸了吸,“像股尿臊味!”北极玄灵讨好谄笑道:“陛下、娘娘的鼻子可真灵,正是老道身上的猴尿臊味!”
玉帝、王母不由得掩鼻同斥,“托塔天王快领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李靖领旨将北极玄灵押去了他的府第,吩咐道:“给本天王将他从头到脚反复洗三遍,换三次水,再拿件本天王曾在凡间用过的衣服给他穿上,要快,陛下、娘娘还在灵霄殿等着呢。”稍顷,北极玄灵洗梳更衣既毕,随托塔天王李靖又匆匆回到灵霄殿。
玉帝问道:“北极玄灵,急于见朕和娘娘,有什么事吗?”北极玄灵道:“启奏陛下,泾河龙王不遵敕旨,私改下雨点数,还有就是幽冥公主对陛下、娘娘大不敬,竟敢说陛下、娘娘是不是东西的东西!”王母顿时色变,“此话当真?”北极玄灵道:“千真万确!”王母怒形于色,“托塔天王李靖,本宫命你亲率一万天兵速将幽冥公主拿上天廷治罪。”玉帝却道:“托塔天王李靖听旨,朕命你火速前往泾河查探虚实,一经核实,速将泾河龙王捉拿回来!”
王母煞气逼人,“玉帝,本宫先开的口,待忙完了本宫的再忙你的。”玉帝针锋相对,“天宫朕为大,你那是私事,先放一放,待朕忙完了公事再忙你的私事,先公后私,天经地义。”王母冷冷一笑,“李靖,耳朵聋了不成,还不快去!”玉帝高举玉玺,“李靖,圣旨在此,拿去吧,依旨而行,否则以抗旨论处。”王母强硬道:“李靖,听本宫的!”玉帝寸步不让,“李靖,听朕的。”托塔天王李靖一会儿看向这个,一会儿看向那个,不知该听谁的好。
北极玄灵见之好笑,窃窃私语道:“就知道窝里斗,倘若换成是老道,也敢骂遍你们十八代祖宗!”
玉帝、王母虽争执不下,却耳尖得紧,玉帝大声喝道:“北极玄灵,你说什么?”北极玄灵浑身一哆嗦,“回陛下,老道在想陛下、娘娘该赏赐些什么,心有所想,口有所说,没想到冒犯到了天威,老道该死,还望陛下、娘娘饶恕老道的无心之过。”
李靖恨死了北极玄灵,天下本无事,他这一搬弄是非,陷他于进退两难之褴褛境地,存心报复,“启奏陛下、娘娘,臣听清楚了,并非北极玄灵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在嘲笑陛下、娘娘窝里斗,说是如果换成是他,也会咒遍陛下、娘娘的十八代祖宗!”北极玄灵立即哭天呛地起来,“冤枉!老道冤枉!”王母老早就已看他不顺眼,要不也不会一怒之下削了他的仙籍,“想讨赏赐,那好哇,听人爱称道士为牛鼻子老道,本宫就赏你个牛鼻子,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牛鼻子老道。”说罢玉指轻点,北极玄灵喜得牛鼻子,这已让他追悔莫及,痛不欲生,往后还有何颜面见人。玉帝痛打落水狗,“李靖接旨,速将牛鼻子老道打入天牢,永远不得放出!”
李靖非常乐意地接旨,遵令而行,一手拎着已真成了落水狗的北极玄灵往天牢内最差劲的一间牢房里一扔,“记住,一天只能供应这个牛鼻子老道三个馒头,一碗凉水。”叮嘱罢狱卒,李靖大笑而去。
“你们看,是他的牛鼻子大,还是猪八戒的猪鼻子大?”狱卒们议论纷纷,“听说齐天小圣是他的徒弟,这老家伙鬼迷了心窍,一心只想恢复他的仙籍,哼!当神仙有什么好的,已不如以前那么吃香,倒是天下第一鬼门关广纳贤才,若有机会,我们投奔幽冥公主去!”“老家伙放着金子不捡,偏抢铜钱,放着清福不去享,偏来天牢遭罪,活该!”“牛鼻子,唏唏,丢死人了,看他以后怎么见人!”“你不必替他操这份心,玉帝已颁下了敕旨,他这一辈子将在天牢内度过,出不去的,丢不了人也现不了眼!”
北极玄灵以袖掩鼻,还不死心,“哼!总有一天陛下、娘娘会想通放老道出去的,你们懂什么!”
牢头递给他一个馒头一碗凉水,“行,你就慢慢地等吧,人心都是肉长的,每顿你只有一个馒头,但凉水有的是,可以管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长了个牛鼻子,的确与众不同,但终究是介道士,馒头正合适,少是少了点,却利于修身养性。”牢头风凉话一大堆,他自己倒大鱼大肉美酒佳肴享用去了。
“玄儿,救救师父!”北极玄灵看着馒头发呆,被吵吵嚷嚷之声惊醒,狱卒有意将酒席搬至他所在的牢前,呼二吆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北极玄灵巴嗒巴嗒那嘴,不饿也饿了,虽食不知味,一个馒头实在少了点,尚不够添满肚角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直愣愣地盯着桌上的美味猛咽唾沫,牢头将鸡腿啃去一半故意扔在北极玄灵够不着的地方,无论他怎样努力均告徒劳。
“叫爷爷,我们就给你肉吃。”狱卒手拎各种类别的肉在北极玄灵面前引诱晃悠,已经两天过去,确实很饿,“爷爷!”“乖孙子,爷爷给你肉吃!”狱卒将肉丢在北极玄灵触手可及之处,但四条狗却抢先一步将之叼走,狱卒斥道:“乖孙子,留下一点给你们这位牛鼻子兄弟享用,别赶尽杀绝!”
北极玄灵就算再无廉耻之心,却再也伸不出手,当头挨了一记闷棍,将他彻底击醒。牢头足指他丢下的吃剩的鸡腿,唤狗似的,“喂,牛鼻子,快来捡,否则就要被你的狗兄弟抢走了!”北极玄灵没理他,开始反省,以前我做的是不是错了?还有狱卒的话,都值得深思。“他姥姥的,牛鼻子居然敢不理你,大哥,教训他一顿。”狱卒折挽衣袖,蠢蠢欲动,牢头手提酒壶边喝边道:“对这种烂东西客气什么,本牢头准许兄弟们三天一顿小餐,五天一顿大餐的伺候,让他明白做人的道理,教他怎么做人。”狱卒们挖空心思折腾北极玄灵,灌他馊了的饭菜,用尿淋他,强迫他像狗一样满地滚爬,与众狗称兄道弟,兴致所至,牢头也会凑上去用酒淋他,北极玄灵逆来顺受,现在他心里只有仇恨,已懒得去反省,从这一极端走向另一极端。
王母、玉帝认真反省思索了几天,最终想到一块去了,王母着玉女将玉帝请至瑶池,劈头盖脸直入主题,“我们不能再窝里斗了。”玉帝表示认同,“朕亦有此意。”王母主动退让,“本宫想通了,先公后私。”玉帝道:“不,公私兼顾,朕已派金衣力士持旨前去泾河龙宫拿人,托塔天王率领天兵天将直捣幽冥地府。”玉帝、王母惊奇地发现,各退一步凡事好商量,事情可以得到圆满的解决,初次品尝到了甜头。
孙悟空厚葬了被北极玄灵砸死的两个小猴,吩咐二猴魂魄到得天下第一鬼门关别忘了找齐天小圣,说是大哥请他收下他们,如此,虽死犹生,着实伤恸,“小的们,好生看守家园,俺老孙去也!”孙悟空忽然记起北极玄灵说过的话,若他此番脱逃去得天廷,泾河龙王危矣!幽冥地府兵多将广,暂时不会有事,一念至此,分开水路,直赴泾河龙宫,敖羽得到消息,亲率东南西北四侯相迎,“大圣,今日何以有空光临泾河龙宫,泾河龙王恰巧有事不在,本太子替他招待大圣。”
孙悟空大急,“糟了,紧赶紧赶,还是来晚了一步!”敖羽尚不知事情的严重性,笑道:“有事且请大圣前往水晶宫一坐,边吃边说。”“坐不得,再有耽搁泾河龙王命就没了,快随俺老孙上天救人!”孙悟空急不可待,扯起敖羽出了泾河,驾云直奔南天门,情急之下只带了东南西北四侯,敖羽异常纳闷,“大圣何出此言?”孙悟空道:“都是北极玄灵这牛鼻子惹的祸,上一次被俺老孙撞见,给带回花果山看了起来,也怪俺老孙太过粗心,却被他杀了两个负责看守的小猴,上天廷告了刁状。”
敖羽会错了意,“这厮饶他不得,胆敢杀害花果山的猴兵,大圣放心,本太子定当鼎力相助,为死去的猴兵讨个公道。”“八太子,错了,俺老孙猴孙的事小,泾河龙王、幽冥地府的事大。”孙悟空长话短说,“北极玄灵将泾河龙王私下违逆玉帝敕旨,任意增减下雨点数的事向天廷告发了,并且诬陷幽冥公主,你说这事大不大?”
敖羽只听得魄散魂飞,汗涔涔挥洒如雨,“本太子早该想得到的,若是无甚大事,玉帝下旨召龙兄上天做什么,袁道长的预言不幸应验了,原来北极玄灵就是那该死的小人,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在水晶宫一戟结果了他。”孙悟空劝道:“现在自怨自艾为时已晚,当务之急是救泾河龙王,若能救得人在,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一行六众稍顷即至南天门,“八太子,大圣,给本王报仇!”剐龙台上,只见一人手起刀落,泾河龙王立告身首异处,“龙兄!”敖羽大叫一声,狂喷一口鲜血,顿时晕死过去。
孙悟空手中金箍棒遥指那行刑的刽子手,“是好汉且报上名来!”那人哈哈一笑,拍胸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大唐宰相魏征是也!”孙悟空连说三声好,收了泾河龙王尸首、魂魄径回泾河龙宫,到得水晶宫,放出泾河龙王魂魄,“老龙王,天下第一鬼门关有难,俺老孙须前往相助一臂之力,还望见谅!”泾河龙王魂魄飘荡着道:“大圣只管前去,本王已然如此,应了劫数,同样的惨剧不能再发生。”
孙悟空感激又惭愧,向东南西北四侯道了声,“八太子就有劳四位好生照顾,俺老孙去了!”分开水路,纵上云头,疾驰而去。天下第一鬼门关,战鼓齐鸣,杀声阵阵,铁戈挥舞,两股人马相距百丈之遥相对峙,万年常青花当先发话,“李靖,天行无道,你何必一意孤行,助纣为虐,劝你速速退兵,否则教你们有来无回!”“区区一群鬼类安敢口吐狂言!”李靖不屑地冷笑不迭,“巨灵神,本天王命你踏平幽冥地府!”“末将听令!”巨灵神庞大身躯往前一站,几乎可头顶天足踩地,哈哈一笑,声若闷雷,威风凛凛。
“天啊,三界之内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怪物!”万年常青花被吓得连退几步,直至被叶玄扶住才停住脚步,“天眼哥哥,幽冥地府太小,这仗没法打!”
王
巨灵神俯瞰大地,傲视群雄,“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投降,本将军姑且饶你们一命!”“好个手下败将,无论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这马前卒抖威风!”孙悟空及时赶到,抖身法,显神通,连说三声长,个头竟还高过巨灵神,“巨灵我儿,见了爹爹还不快磕头拜见!”“呔!死猴子,五百年前自从败于你手,本将军知耻而后勇,经过勤学苦练,已今非昔比,不要将人看扁了。”一见到孙悟空,巨灵神的气焰显然被比了下去,虽大话连篇,却色厉内荏。
“是吗?既如此,俺老孙就试试在这五百年里,你这龟儿子是否真的有所长进?”孙悟空举棒便砸,巨灵神举斧迎战,未及三个来回,被孙悟空瞅冷子一脚踹去地面,巨灵神这一倒可不得了,将他身后的天兵天将压了不少在身下,顿时自乱阵脚,“大家给本公主冲上去,活捉托塔天王李靖!”万年常青花见机不可失,当即一声令下,挥动帅旗,擂响战鼓,吴刚、繁百财、哪吒奋勇在前,阴兵像潮水般涌向天兵天将,李靖见大势已去,仓惶而逃,刚出幽冥界,迎面被一人拦住,“李靖,今天看你往哪里逃!”截住去路的正是哪吒,李靖气得青筋暴跳,骂道:“逆子,竟然直呼为父之名,你就不怕被五雷轰顶吗?”哪吒惨然一笑,“这时候你倒想起了还有本太子这个儿子,想当初是谁逼我自杀,不久前又是谁将本太子三入天牢,且一再声称没有本太子这个孽畜,是你,是你以实际行动表明我们已恩断义绝,父子之情早便断绝,已没什么好说的,是你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本太子亲自动手,任凭你抉择!”李靖恼羞成怒,“既然你全不念父子之情,我又何必自作多情,这是你逼的,怨不得本天王!”
“李靖!你若敢动一下宝塔,俺老孙保证,它会像五百年前那样粉身碎骨。”李靖确有此念,却被孙悟空一语道破。“李靖,看来你是要本太子亲自动手了,看枪!”哪吒一声招呼,举枪便刺,李靖空有宝塔而不能用,不得已拔剑相迎,“还不快走,果真想留下来不成!”哪吒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李靖未及细想即挥剑砍入,耳听哧声微响,哪吒再声闷哼,右臂胳膊已告中剑,鲜血迅速染红整条手臂,长枪当啷坠地,“你!”李靖不由得一愣,“快走!”哪吒忍痛再催,“好个人面兽心的李靖,俺老孙饶不了你!”孙悟空何等精明,焉能看不出此系哪吒存心放行,却不齿李靖所为,更为二弟不平,挥棒就欲打人,“大哥!”哪吒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金箍棒,李靖长叹一声,驾云而逃,孙悟空顿足不已,急忙搀扶哪吒回转地府,哪还管什么李靖。
万年常青花、叶玄闻听哪吒身受重伤,急急前来探视,吴刚、繁百财、嫦娥、铁扫已先一步而至,孙悟空捶柱叹气不已,一见到万年常青花,哪吒就欲起身,却被最为伤心、心疼的铁扫按住,“都伤成这样,不许乱动!”哪吒非常难安,“一听到公主派本太子前去拿人,即知公主有意放李靖一马,只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本太子虽送给他一个人情,但他绝不会善罢干休,还望公主早做防备。”
万年常青花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只管好好养伤,没想到李靖全不念父子之情,下次绝不能便宜了他。”叶玄止住孙悟空,“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仗没法打!”孙悟空干脆以头撞柱,他那铜浇铁铸的头倒不会有什么事,照他那样撞下去,用不了十几下,房子可就非塌不可,“大哥,别撞了,再撞房子就要塌了。”叶玄防患于未然,以自己的身体做挡箭牌,“有什么窝火的事都说出来,让三弟为大哥排忧解难。”孙悟空苦着张脸道:“你可知这祸事是怎么来的吗?全拜三弟那老鬼师父所赐!”“师父!”叶玄莫名其妙,“这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仅这件事,在此之前,他害死了俺老孙花果山的两个猴孙。对了,三弟有没有替大哥照顾它们的魂魄。”孙悟空才想起,即问道。万年常青花知叶玄不便说话,替他答道:“看在天眼哥哥的份上,本公主将他们编入了猕猴班,但没问他们是怎么死的,因此不知道是被牛鼻子老道所害。”
孙悟空痛心疾首,“他逃便逃了,却跑去天廷告刁状,害得泾河龙王无辜丧命,天兵天将围攻幽冥地府,三弟,你太仁慈了,因为你的仁慈,会害死更多的人。”
叶玄很伤心,伤心透了,无颜面对大家,默默地转身而去,“死猴子,干吗对天眼哥哥那么凶,又不是他的错,有本事你找牛鼻子老道撒气去。”万年常青花才不管谁有理谁无理,反正天眼哥哥一不高兴她就不干,训责罢孙悟空,匆匆追了出去。
孙悟空恼道:“俺老孙很凶吗?她生气朝俺老孙发狠,俺老孙有气找谁撒去?”嫦娥道:“谁让你惹招玄弟闷闷不乐,小丫头即便不凶也变凶了!”铁扫道:“妹妹不是说了吗,你有气找牛鼻子老道撒去。”孙悟空暴跳如雷,“谁能告诉俺老孙,在什么地方能找到该死的牛鼻子老道,俺老孙立刻拧下他的狗头。”
“你敢!否则看玄弟不找你拼命!”铁扫大声呵责。
“所以俺老孙说这仗没法打!”孙悟空头疼得很,“这头是三弟的师父,那头是二弟的亲爹,都是摸不得碰不得的!”哪吒道:“大哥不必为难,不论怎么说本太子都是他的儿子,子不犯父,但你们不同,大哥、繁兄、吴兄,为了幽冥地府,只要不伤他性命,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及本太子。”“对,不必束手束脚,放开手脚去杀,但是,不许赞三太子深明大义、大义灭亲之类表面上看似好听的褒赞之语,其实骨子里全是些杀人不见血的难以入耳的蚀心话,全免了,谁敢说本公主跟他急!”孙悟空、繁百财、吴刚面面相觑,旋同时朝哪吒抱了抱拳,知趣而离。“七公主,好好照顾三太子,我去歌舞班看一下。”嫦娥纤细女人心,当然更加知趣。“姐姐,本公主送送你!”“客气什么,在姥姥书院,我不会有事,你就在这陪三太子吧。”“那,本公主就不送了!”做作到此为止,铁扫赶忙坐了回去,“别装了,本公主知道你没睡。”哪吒从逃无可逃到不愿逃不想逃,态度发生了历史性的微妙转变,“公主不必这样,我们是不会有将来的。”“这么说你答应了?”铁扫兴奋所至,一把搂紧哪吒,却碰到了他的伤处,痛得哪吒闷哼一声。
“哎呀!弄疼你了吧,都怪本公主一时高兴,忘了你胳膊上有伤,实在对不起。”铁扫急忙放手,察看不已,“没事!你不用担心。”哪吒却另有担心之事,“可你的父母是不会同意的。”“你说的是父皇母后,不必去管他们。”铁扫眨巴她那双俏目,“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公主,在这,妹妹说了算,天高皇帝远,他们管不着,也不可能管得了,只要妹妹同意就行。”
“可是。”哪吒仍有点犹豫。铁扫立即截断他的话,“不要可是可是的了,求你了,三太子,我都不怕,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你怕什么,不要让我瞧不起你。”哪吒心头一热,坏事了,“本太子不怕!”
外面,繁、吴、孙三人大摇其首,繁百财道:“三太子没救了!”吴刚道:“铁扫得逞了!”孙悟空道:“三弟进城了,二弟进城了,独留俺老孙孤零零的在城外。”
嫦娥逗道:“大圣若想进去,我可以从歌舞班里给你精挑细选一个。”“不用!”孙悟空神色大变,嗖的一下没了踪影,注定他无缘入城。嫦娥又对仍赖着不走的道:“你们想不想进城去?”“不想!”繁百财、吴刚同声大吼,撒退就跑,注定也进不了城,“好了,现在可以还铁扫、三太子一个二人世界,该到我去歌舞班上课的时候了。”嫦娥碎步而离,却未发觉,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鬼使瘪三目送她远离的身影,喃声道:“我们曾经进去了,却又出来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进去?”
“有的是机会,不要忘了一句老话,有志者,事尽成!”东门庆从树上倒悬而下,吓了鬼使瘪三一大跳,“东门兄,这样会吓死人的。”“没那么严重,顶多吓死个鬼而已。”东门庆侃语道:“哪天,等你恢复了真身,敢于面对仙子而不逃避,那天,就是你和仙子再度进城去的良辰吉日。”
玉帝、王母用计骗来泾河龙王,锁在刮龙台上,玉帝下旨行刑,王母劝道:“不妥,如此一来,八太子会为泾河龙王出头,他的势力不弱,能不招惹最好别招惹。”玉帝问道:“莫非你已有什么良策?”
王母面授机宜,“本宫曾闻大唐宰相魏征前世乃天廷刀斧手,不若随便找个人出来变作他的模样当着八太子的面自报来历,嫁祸给江东,待收拾了幽冥公主再全力对付八太子。”“妙计,就依此计而行。”玉帝、王母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三界大乱。
敖羽一经苏醒,捶心生疼,“龙兄,本太子先杀魏征,再闹天宫,势必为你报仇雪恨。”泾河龙王深受感动,“八太子,听本王一句劝,单凭你一己之力是斗不过天廷的,只有与幽冥公主联手才有胜算。”敖羽略一沉思,道:“本太子听龙兄的,既然天逼臣反,臣不得不反,待本太子先去长安摘来魏征的头颅为龙兄出口恶气!”敖羽乃得道神龙,为了不惊扰百姓,特选定于三更时分率领东南西北四侯遁入皇城,直奔御书房,他们不熟悉路径,边走边问,也不伤人性命,使之失去反抗能力则适可而止。
“什么人,胆敢夜闯皇宫禁地!”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敬德一字排立,挡住去路。敖羽道:“只要你等说出魏征在什么地方,本太子掉头就走。”
秦叔宝奇道:“你是哪国的太子?”敖羽道:“你勿需知道这些,快说。”气势咄咄逼人,尉迟敬德天生急性子,莽莽撞撞持鞭迎了上去,“休得猖狂,看鞭!”敖羽全不看在眼底,不进反退,东方侯迅速补上他的位置,未及三个回合,尉迟敬德即告败北,神鞭已然易主,落在了东方侯手里。秦叔宝、程咬金始知合三人之力或许能与人家一员小将打个平手,至于取胜,那是痴心妄想。“现在知道厉害了吧!”鬼中鬼漫不经心拾阶而下,猪八戒则寸步不离跟在李世民身后,“以后千万别再同我较劲,那要有真本事才行,不听好鬼言,吃亏现丑了吧。”望向东方侯,“这位龙兄,请你把神鞭还给它的主人!”
东方侯望向八太子,得到允许后才将神鞭交还给尉迟敬德,“得罪莫怪!”抱拳退后。李世民待行得近了,认出了敖羽,喜道:“这位可不就是当初与混世力王在东城城门口那里大战的壮士吗?幸会!幸会!不知壮士深夜闯宫,所为何事?”敖羽抱拳道:“来找魏征报杀兄之仇!”“魏爱卿,这怎么可能?”李世民断然道:“壮士一定认错人了,魏卿家几个月来卧榻不起,就连吃饭大小便都要人伺候,怎么可能杀得了人?”敖羽亦为之踌躇不定,“敢问尊驾是什么人?”
鬼中鬼道:“敖兄,你连当今的贞观天子也不认得,看来比我的江湖阅历强不到哪去。”说完了李世民说敖羽,“皇上,他就是东海龙宫八太子敖羽,在他身后的是神龙杀手营的东南西北四侯,统率四海龙宫的神龙杀手营,非常厉害,迄今为止,他是能与我大战三千回合而不败的第一人。”敖羽单膝下跪,“原来是大唐天子,敖某礼数多有不周,还请皇上不要怪罪。”李世民未及开口,鬼中鬼自作主张将敖羽扶了起身,“八太子不必如此,当今皇上是个明君,私下不喜这套,我就从来没跪过。”
猪八戒哼哼唉唉,“莫以为全天下人都像你一样,一点礼数也不讲,十足的一个野鬼!”“闭嘴!”鬼中鬼跳起怒喝,“你要做的就只是当皇上的跟屁虫,没让你说话,不许胡乱开口,否则小心我让你ρi股开花!”猪八戒讪讪地道:“除了会对老猪发狠,你还会什么?”“还说,小心我抽你!”鬼中鬼不只是说着玩的,冲过去欲扁猪,“行了,在朕面前也如此放肆,成何体统!”李世民将他拦住,义正词严一番痛训。
猪八戒得了便宜更卖乖,伸舌直做鬼脸!
皇帝的面子鬼中鬼不能不给,却不能示弱,还击猪八戒一番吹胡子瞪眼睛,又见敖羽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皇上,既然八太子来了,不能空手而回,不若由我陪他往魏征的相府走一遭。”李世民道:“不准,你不得离开朕三丈方圆,你姐姐说的。”相处不到几日,身为皇帝也碰了不少钉子,之后李世民学聪明了,慢慢的摸透了什么人才降得住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
“怎么又是姐姐说的,姐姐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成天围着我转,真是的。”鬼中鬼牢骚满腹,“那好吧,皇上和我们一块去。”不失为一条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一行八众来到丞相府,魏征在家仆搀扶下就待起身接驾,“魏卿家,使不得,就当朕是以朋友的身份私下前来探病的,不必行礼。”李世民亲自服侍魏征躺下,“朕给卿家引见一个人。”指了指敖羽,“他是东海龙宫八太子,夜闯皇宫,云卿家杀了泾河龙王,可有此事?”魏征微弱地道:“绝无此事。”
李世民将耳朵贴在魏征嘴唇上才能得以听仔细,“魏卿家说,绝无此事!”其实不用说,只要头上还长着两眼的都能看出来,魏征自己都命悬一线间,如何杀得了人,敖羽羞愧难当,“魏丞相,多有打扰,告辞!”鬼中鬼欲开口叫他,却被李世民止住,“他是真英雄好汉,自知错怪了好人,此刻恨不得地上有个裂缝好钻进去遮羞,一时三刻也在这多呆不了,不要为难他了。”
鬼中鬼道:“他是真英雄好汉,我是什么?”
猪八戒又开始哼唉:“乌龟王八蛋外加狗熊汉!”
“笨笨的,可怜猪头,这次我绝饶不了你!”
李世民懒得管了,人当贵贱自知,真不知猪八戒的脑壳里装的是脑髓还是猪尿,明知惹不起偏要去惹,活该他自找苦吃,让他长长记性似乎并非坏事。
敖羽率东南西北侯狼狈逃离丞相府,一阵急走,这就出了长安城,停住了脚步,“你们先回泾河龙宫,务必保护好泾河龙王的肉身,本太子去拜访一位高人,大约明天一早可赶回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当即,五人在那里一分为二,敖羽取沿山之道而行,算算,十里路程应该差不多了,转过一处山角,果见山脚下耸立有一座道观,走近一看,“紫阳观!应该是这里了。”夜深人静,众道士想必都已入睡,当然不会有谁来替你开门。
小小的一堵矮围墙对敖羽来说不值一提,如过门槛般轻跨而入,处处一片漆黑,走过几座院落,前面,是一栋独立的茅舍,只它里面灯火依旧闪亮,于漆黑之夜显来分外耀眼,敖羽在距茅舍丈余远处抱了抱拳,“是八太子吗?贫道等你多时矣!”声落门开,袁守诚一席道袍,缓步而出,敖羽由衷赞道:“道长真乃神人,本太子佩服之至!”“八太子过奖了,里面请!”袁守诚侧身相让,敖羽不敢托大,“道长先请!”袁守诚捋须一笑,“八太子远来是客,理应先请!”“不必争了,我们一起进去!”敖羽哈哈一笑,执彼之手携手共进,“如此甚好!”袁守诚亦大笑。
二人分主宾坐定,敖羽笑颜忽敛,换上悲凄欲绝之悲色。
袁守诚亦略为伤感,“八太子不必多言,一切皆在贫道意料之中,劫数如此,还请八太子节哀顺变。”说着自袖兜里取出一颗闪亮明珠,“此乃定颜宝珠,可保龙王尸身不坏,日后若有机缘,劫数一过,或许能够还阳亦未可知。”“此等大礼,如何使得!”敖羽连忙推却,袁守诚脸现丝丝不愉之色,“八太子若是不接纳此珠,便是瞧贫道不起,如此,八太子请回吧。”敖羽闻得此言,“既然是道长的一片诚心,本太子代龙兄收下了,待日后用毕,再还给道长。”袁守诚道:“还就不必了,此珠仅可用一次,之后,与普通珍珠并无区别。”
敖羽越发感激,却不再多说什么,“本太子此次深夜造访,乃有要事请教,还望道长能指点一二。”
袁守诚道:“贫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八太子请说。”敖羽道:“本太子恳请道长卜一卦,看是什么人杀的龙兄?”袁守诚摇出卦相,掐指捏算,道:“八太子是问主谋之人,抑或是行刑之人?”敖羽道:“主谋之人已知,问行刑之人。”袁守诚道:“此人本是长安城里的一个市井无赖,被玉帝、王母相中,变做魏征的模样充当刽子手,移花接木,嫁祸于他人。”
敖羽道:“可算出此恶贼现在何处?”“让贫道算算。”袁守诚掐指捏算,道:“此人事后即被投入天宫的天牢,现在正遭受牢狱之灾。”“多谢道长!”敖羽见床榻之上摆放着行囊,问道:“道长可是要出门?”
袁守诚手捋白须,道:“泄露天机,岂能安生,此处不能再呆了,说得好听是云游四方,说得难听可就是东躲西藏、亡命天涯。”敖羽十分过意不去,“都是因为敖某的事才害得道长如此,道长若不嫌弃,可随本太子一同前往泾河龙宫暂避风头,谁若敢为难道长,本太子头一个不答应。”袁守诚道:“八太子心意,贫道感激、心领,但贫道云游惯了,在一个地方呆不住,再说了,凭贫道的微末之术,自保有余,八太子不必为贫道担心,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贫道先行告辞!”“恕不远送!”敖羽送走袁守诚,居然关门上床,待要熄灯之际恍然醒悟,“本太子这是在别人家里,哪有客人送主人的道理,荒谬!”翻身下榻,开门冲出,“道长,等等本太子!”“八太子,千里相送,终须一别,还请保重!”声音似来自四面八方,教人无法辨别其真正来自何方,敖羽只得四下抱拳,“道长也请保重。”
天宫天牢,“牛鼻子,给你送同伴来了,你看,爷们够意思吧!”狱卒将无赖若死狗一样往里一扔,当啷上锁,狂笑中扬长而去。无赖扶栅骂道:“该遭天打雷劈的玉帝、王母,你们答应过老子的,说是事成之后让我如愿以偿,取代魏征的位置,当大唐的第一无赖宰相,他姥姥的,你们这两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老子咒你们十八代祖宗。”北极玄灵本在怨天尤人,听见此人竟敢骂天骂地骂玉帝、责三责五责王母,大为新鲜奇特,“喂,你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连玉帝、王母也敢骂。”
“有什么不敢的,想老子当初在长安,骂遍全城如见鬼,这句话你一定听不明白,这么说吧,就是老子上骂玉帝、下骂百姓,天天骂,日日骂,骂得人人见了我像碰见鬼一样,退避三舍,厉害吧。”无赖揉揉鼻子,转身去打量他的牢友,“把手放下,捂什么鼻子,娘们似的,娇里娇气,老子最看不惯。”伸手就去扯,北极玄灵挪身后移,无赖步步紧逼,终于给他扯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无赖拍手跺足直笑得前俯后仰,指着北极玄灵戏谑道:“你到底是人是牛,以前只听说过有个猪八戒长了个猪嘴巴,还是头回看见人长着牛鼻子的,反正关在这里除了吃喝拉撒也就只剩下睡觉,给老子讲讲你的牛鼻子是怎么来的?”既然看都看见了,北极玄灵不再遮掩,“还能是怎么来的,王母赐的!”
无赖越发来了兴趣,“她为什么偏偏赐给你牛鼻子,老子那样大骂特骂,她连个猫鼻子都没赏,害得老子依然是个人鼻子,太不公平,老子要找王母算账去。”北极玄灵意识到他遇见了惊世怪胎,“你很想拥有鸡鸭鹅、虎豹熊、牛羊狗等等诸如飞禽走兽的鼻子?”“非常非常的想,几乎想的要了老子这条烂命!”看得出来,无赖态度很诚恳,绝非做作,北极玄灵打破脑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真是个白痴,没一点经商的天分。”无赖出口无好话,“你想想,老子要是有个狗鼻子,一定四处卖钱,给钱才能看,不出三年五载,老子不就富可敌国了吗?到时买个皇帝当当,过过当皇帝的瘾!”无赖说到这里,似乎有了新招,拉北极玄灵蹲下,游说道:“老子很清楚,老子的鼻子永远是人鼻子,但你是牛鼻子,我们合作,你只管表演展示你的牛鼻子,所得的钱财五五分成,兄弟,就这么说定了。”
北极玄灵万万没想到他也有今天,“老道还没同意呢!”“哦!老子知道了,你是牛鼻子老道,所以王母赐给你一个牛鼻子。”无赖忽而高兴,忽而沮丧,“可老子是无赖老祖,什么飞禽走兽的鼻子都别想得,这事你不同意没用,老子说了算,除非你想在这坐一辈子牢。”北极玄灵绝处逢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你若能救得老道出去,老道同意跟你合伙做生意。”“没问题,没什么事能难到老子无赖老祖的,要是连些许能耐都没有,长安城里的大牢早被老子坐穿了。”无赖悠闲地道:“但在出去之前,老子得教会你必要的演技,倘若一出去,就没包吃包住不花钱的地方了。”北极玄灵担忧道:“可这是天上的天牢,不是凡间的天牢。”“在老子眼里,同样是牢房,差不到哪去。”无赖传授道:“表演的时候,要像姑娘那样妩媚、轻柔、羞答、欲掩且露,欲露且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那种,勾起对方的神秘欲望,锲而不舍非得一探庐山真面目不可,到那时,就可予取予求,狠狠的赚上一笔,接着是第二笔,第三笔……,兄弟,我们无赖二老发了。”
北极玄灵觉得他再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不过,“谁是无赖二老?”无赖指指他,又指指自己,“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牛鼻子老道,老子,无赖老祖,但老子为长,你得跟老子复姓无赖,曰无赖二老!”
北极玄灵受够了,“老道宁愿在这坐牢,也不当什么狗屁无赖二老。”无赖耸耸双肩,不再理他。
开饭了!狱卒扔给北极玄灵一个馒头,却递给无赖一个竹篮,“兄弟,多谢了,钱少了点,拿去买壶酒喝。”无赖接过竹篮,像打发乞丐那样扔在地上几两碎银,要的就是狱卒躬身屈膝的弯腰去捡,再吹几声口哨,自顾享用去了。
看得北极玄灵瞪大两眼猛咽口水。无赖将只喷香鸡腿故意递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悠,“美味又可口,想吃吗?”
北极玄灵点头不迭,无赖却往他自己嘴里送,“还是宁愿坐牢,不当无赖二老?”北极玄灵紧闭两眼,啃嚼馒头,“香,真香,实在是香,香死人了。”无赖变着法儿引逗北极玄灵,他本已饿成面黄肌瘦,一而再,再而三,管不着那么多了,先吃为快,抢下只鸡腿狼吞虎咽下腹,这时又有理由可找了:反正已吃了第一口,不若一吃到底。
无赖趴在干草上双手支首静静的看着他吃,享用的人津津有味,看的人亦滋滋有味,“吃完了!合该结账。”无赖搓搓双手,伸手要钱,“就一个铜钱,三个鸡蛋,两只猪蹄,一只烧鸡,不算多吧!”
一点也不算多,简直少得可怜,可问题是北极玄灵一文不名,身无长物,“老子有言在先,赔本买卖,绝不赊账,一文钱拿来!”无赖明摆着故意刁难,北极玄灵讷声道:“要钱没有,不若以无赖二老作抵押。”“混账东西,无赖二老价值连城,金山银山也换不来,你却将它一文钱就当了,你这个全天下最大的败家子,没出息。”无赖怒目痛斥,“现在服了,愿意做无赖二老了,迟了,记住,你永远欠老子还不完的一文钱,日后做生意,老子是老板,赚的钱都属于老子,爱施舍给你几个钱就施舍几个。”
北极玄灵道:“仅一文钱,老道怎么就还不完了。”“还不完的。”无赖解释道:“鸡下蛋,蛋孵鸡,鸡鸡蛋蛋无穷尽,这道理你知否?”北极玄灵道:“可铜钱不是鸡,亦非蛋,生不出孵不出铜钱。”
“跟你说话真累人,怪不得你一辈子穷困潦倒,没办法,禀性注定了的。”无赖不厌其烦谆谆教诲,“老子刚才说了,你欠老子永远也还不完的一文铜钱,还了一文,还有一文,还了一文,还有一文……”无赖若传递东西那般这手进,那手出,引招北极玄灵那头呈规律性晃动,没几下就晕了。
经过几天的手把手传授,名师出高徒,无赖手下出无赖,无赖已将北极玄灵**成小无赖老祖,名副其实无赖二老祖,“牛鼻子,说说,你是如何混成这等田地的?”北极玄灵将他的遭遇大致简述一遍,“该打!该死!”无赖气愤难平,朝北极玄灵劈头盖脸一顿拳打脚踢,“你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虎毒还不食子,可你,他姥姥的,比老子更坏千万倍,连无赖都不配做,下贱、下流、卑鄙、无耻、恶心,老子决定了,同你这种人渣彻底划清界线,从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日后若有机会相遇,也要装作互不认识,不能让你坏了老子的无赖名声。”北极玄灵够悲哀的,居然沦落到连个无赖都不屑与之为伍,足见他真正坏到了极点。
无赖开锁出牢如过无人之地,很快又回来了,“看在齐天小圣的面子上,老子救你出去,但你不许跟在老子后面混吃混喝!”令北极玄灵颇为傻眼的是,无赖一路上竟然还同狱卒、天兵打招呼,那些人像喝醉酒一样,挥手相送他们离去,出了南天门,无赖道:“你背老子下去。”北极玄灵随即明白了,“原来你并非真心救老道,只是你乃一介凡人,不谙腾云驾雾之术,才不情愿将老道从天牢里捞出来,好送你下去!”无赖嘻嘻一笑,“看来你也有聪明的时候。”跳至北极玄灵背上,催道:“还不快走,等药力一过,想走也走不了。”
北极玄灵入耳即知是怎么回事,纵身跃下南天门,与上天来找他们索命的敖羽擦肩而过,敖羽不认得无赖,但北极玄灵即便化成灰也不会不认识,“是他!”敖羽反应敏捷,即刻掉转方向朝二人紧追过去。无赖、北极玄灵落在了一座荒山上,跌作一团,从山顶滚至山脚,无赖又骂开了,“死牛鼻子,你会不会飞,像这种飞法,老子也会,真不该把你从天牢里捞出来。”北极玄灵抱怨道:“这不能怪老道,是你太沉了,落地后还赖在人家背上,不摔倒才怪。”无赖总有他说不完的歪理,“老子本就是无赖,不赖在你身上难道赖西北风去,像你这种人渣能得老子一赖,那是你祖上积德,还敢嘀咕不休,老子还不稀罕呢,你往南走,老子往北走,各走各的,希望从此永不相见。”
北极玄灵赌气似的道:“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老道再见到这个自以为是,其实是个过街老鼠,人人见之喊打的地痞无赖,老道必定日日三炷高香相答谢。”“三炷香有个鸟用,没得吃又没得喝!”无赖较劲道:“佛祖在上,只要能不让老子再碰到这个臭牛鼻子,老子天天杀鸡宰羊猪头供奉!”北极玄灵风凉道:“挂羊头卖狗肉,供得再多也没用,贵在心诚,你摸摸自己的胸口,是不是有颗虔诚的心,心诚则灵,佛祖一定会保佑老道不再遇见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过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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