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让两人动情得很快,但是因为身处皇后的延福宫,薛知浅不得不一改平日的豪放做派,咬着唇瓣,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霍轻离炙热的气息包裹着她,灵巧的指尖挑动着她全部的神经,薛知浅感觉快被烈火焚烧了。
山雨欲来的那一刻,突然传来宫娥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有那么一会儿,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霍轻离无辜的眨了眨眼,薛知浅也跟着眨了眨眼,然后……
薛知浅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霍轻离,却忘了作乱的手还停留在她身体内,立即震得一哆嗦,无比艰难的拢上双腿。
霍轻离被她的模样逗得差点笑出声,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薛知浅瞪了她一眼,恨恨的说:“换你试试。”
霍轻离拉了锦被盖在她身上,自己则以极快的速度穿上衣衫,说:“你好生躺着,我去见皇后。”
“这怎么成?若是被娘娘瞧出不妥怎么办?”薛知浅挣扎着要起来。
霍轻离又把她按下去:“你现在的样子更容易露馅。”
薛知浅浑身无力,知道她所言非虚,就不再勉强,交代她:“小心应付。”
霍轻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下了榻。
皇后已等了一会儿,看到霍轻离青丝长垂,穿着单薄的衣衫,歉然道:“扰着你们休息了。”
霍轻离请她进屋。
皇后未动,而是朝里瞧了一眼,问:“知浅睡下了?”
霍轻离说:“是,轻离估摸着娘娘是找我的,就没让她起身。”
皇后点头:“不错,本宫确实是来找你的。”
“娘娘请吩咐。”
皇后道:“你随我来。”携了霍轻离的手回寝宫,又将身后的宫娥遣开,才一脸和蔼的说,“现在无外人,轻离,本宫问你,本宫罚你之事,可放在心上?”
霍轻离忙道:“轻离不敢。”
“那就是仍在意了?”
霍轻离知道皇后这么晚找她,绝不是关心她的情绪这么简单,道:“轻离做错事,娘娘惩罚也是应该的,轻离怎么会怪娘娘。”
“那就好,”皇后拍拍她的肩头,又道,“轻离,你还记不记得当日答应本宫的事?”
“娘娘的意思是?”霍轻离已猜到她所为何事。
皇后道:“其实你做的很好,本宫之所以还重罚你,你应该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你在冷宫时,苏贵妃是不是前去看过你几回?”
“是,有一回聊了一个时辰才走。”
“很好,想必那苏贵妃对你应该没了防备之心。”
“娘娘。”霍轻离心知肚明,却只能装出吃惊的样子看着她。
皇后柔声道:“轻离你不用怕,本宫并未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霍轻离扶着心口,如释重负。
“只是,”皇后话锋一转,“宫里盛传苏贵妃这一胎必是男胎,我问过御医,御医也说有八成机会是皇子,本宫不得不防。”
“恕轻离愚昧,还请娘娘明言。”有些话从主子口中说出,要比擅作主张明智得多。
“在宫中,本宫的心腹虽多,但是能让本宫彻底放心的只有轻离你一人。”
霍轻离忙道:“有淳太子和安宁公主在,轻离不敢当。”
皇后摇首:“淳儿是储君,而且秉性纯良,这后宫之事半点都沾不得,他只需做好本分事,让他父王认同即可,至于水漾,哼,都说女生外向,果然一点没错,她能不给本宫添乱,已是大幸,本以为将她许了人家,就算不安分,至少能转移心思,却没想到,她对苏贵妃还是心心念念,真是让本宫太失望了,倘若水漾不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本宫早就拿着这个把柄,办了苏贵妃,哪需现在这般大费周章。”
霍轻离不用想都知道,刚刚安宁急着离开,定是去找苏贵妃。
又听皇后道:“当日本宫顶着皇上的压力,放弃知浅而选了你,是因为本宫觉得轻离你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而且喜怒不形于色,在这明争暗斗的深宫中,更容易生存,轻离,你是太子妃,将来淳儿继位,最得利的是你,你应该比本宫更上心才对,你也看到了,皇上对苏贵妃简直百般恩宠,甚至皇上还放言,若是苏贵妃生的是皇子,不但大宴群臣,还要大赦天下,这就意味着淳儿生生多出一个竞争者,本宫绝不是危言耸听,皇上还正值壮年,谁知五年十年后,淳儿的太子之位会不会被人取代?所以为了淳儿,咱们娘俩必须未雨绸缪,何必等到苏贵妃产下皇子,而多添一桩心思呢?”
霍轻离面上无波,心中骇然,就算不是为了和薛知浅长相厮守,单单做成这太子妃,等着她的该是一条如何血腥之路。
皇后见她不答话,眼中还有些迟疑,便握住她的手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历代哪朝皇帝不是踩着无数尸体登基,要想得到至高无上的的权利,总要有牺牲,你我牺牲的不过是一点所谓的良知,但是却为百姓推崇出一位仁义明君,功足以抵过,大凡那些名垂青史的贤后,其实也是这么来的,所以轻离你无需纠结得失对错。”
霍轻离读书虽不多,道理还是懂的,只是当日她与皇后达成协议,争取来这个太子妃,不过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想做这个太子妃,一方面是想保护薛知浅,另一方面也是太过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扭转乾坤,直到现在才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残忍得多,皇后还跟她开诚布公,让她知道皇后所有的秘密,摆明是让她骑虎难下,断了她退缩的后路,也在这会儿才明白,在城府极深的皇后跟前,她根本就稚嫩如孩提。
“娘娘要轻离如何做?”霍轻离问,不是她认命,只是她无路可选,她刚刚和薛知浅定下生死之约,现在的她惜命得很。
皇后展颜,赞许道:“本宫就知没看错人,你附耳过来。”
霍轻离依言靠过去。
待到皇后说完计划,霍轻离犹如置在冰窖中,冰凉彻骨。
皇后笑着说:“那么,咱娘俩就这么说定了。”
和颜悦色,和蔼可亲,还是那个素有贤名的皇后。
霍轻离看着她,却生出浓浓的惧意。
“轻离先告退了,娘娘请早些安歇。”
霍轻离走至门边,又被皇后叫住。
“娘娘还有何吩咐?”霍轻离问。
皇后道:“你若想把知浅也牵扯进来,回房后大可一字不落的告诉她。”
霍轻离又是一阵心惊,垂首道:“娘娘放心,轻离知道轻重。”
皇后这才满意点头:“嗯,去吧。”
一个念头闪过,霍轻离突然“咚”得跪了下来。
皇后皱眉:“这是作甚?”
“轻离能否求娘娘一件事儿?”
行如此大礼,所求之事必然棘手,皇后不动声色:“说来看看。”
霍轻离道:“娘娘能否取缔知浅与温公子的婚约?”
皇后没料到她竟是帮薛知浅求事,不解道:“为何?”
既不能让皇后看出她跟薛知浅有私情,又要让皇后答应这件事,霍轻离想了想说:“我与知浅情同姐妹,原本知浅才是太子妃,轻离取而代之,始终有些愧疚。”
皇后更不解了,“这与知浅的婚事有何干系,她如今嫁得如意郎君,你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方才我见知浅闷闷不乐,询问之下才知,原来她跟温公子只是君子之交,被丞相大人误以为他们有情,才错成这段婚约,知浅郁结得茶饭不思,意志消沉,轻离不忍见她这样,才斗胆向皇后求个情,望娘娘答应轻离这个请求。”
皇后道:“她不愿嫁,为何不亲自向本宫说,而让你代劳?”
霍轻离回道:“皇上指婚,知浅怕娘娘为难,才开不了这个口。”
皇后笑道:“你倒不怕本宫难做人。”
霍轻离也笑着回道:“轻离不过仗着娘娘疼爱罢了。”
皇后遥指了霍轻离两下,笑骂:“你这是恃宠而骄。”
其实两人都明白,霍轻离有所求,办事才能更用心,皇后也才能更放心。
皇后道:“行,回头本宫就跟皇上说说这事儿。”
霍轻离立即喜道:“多谢娘娘。”
“你对知浅倒是用心。”皇后打趣道。
霍轻离不敢揣摩这句话的意思,告退出来,她知道薛知浅一定等急了。
100、第一百章
薛知浅一听到开门声,立即跳下床,扑到霍轻离怀里,而后才心有余悸的说:“怎么这么久?我都快担心死了,生怕你出事。”
霍轻离抱着她,心惊胆战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贪念的抱了很久,才放开她,喜道:“知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薛知浅微怔,不知什么好消息。
“我求了皇后娘娘取缔你跟温公子的婚约,娘娘答应了。”
薛知浅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霍轻离点了一下她额头:“发什么愣啊,你乐傻啦。”
薛知浅这才不可思议的问:“你是说真的?”
霍轻离笑:“骗你又没有糖吃。”
薛知浅还是不敢相信:“娘娘她怎么就答应了?”
“我告诉娘娘,你不想嫁给温公子,她就答应了。”霍轻离说得特别轻松。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薛知浅把霍轻离左瞧右瞧,才断定没有骗她,立即喜上眉梢:“真是太好了!”乐得差点一蹦三尺。
“不过也不能高兴的太早,”霍轻离还是有些担忧,“娘娘只是说跟皇上提这个事儿,能不能取消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薛知浅倒是信心十足,“皇后娘娘都同意了,皇上肯定没问题。”说完搂着霍轻离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轻离,谢谢你。”
霍轻离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犹如暖风吹过,整颗心都暖洋洋的。
“对了,你去了这么久,就说了这事?”薛知浅想起来问。
霍轻离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不止,娘娘怕我住了几天冷宫,心里有怨言,安抚我来了。”
薛知浅立即撅起嘴,不满道:“这皇后娘娘也真是的,心也忒狠了些,不就是帮苏贵妃说了句好话,她竟然罚你这么重,简直就是小题大做。”
霍轻离笑:“人家娘娘刚还帮你来着,你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了。”
“咱们一事归一事,不过,”薛知浅眉头深蹙,“轻离说真的,瞧着皇后的手段,又狠又辣,让人害怕,要不,就依太子的计策吧。”虽然不情愿霍轻离嫁给太子,但是更不愿看到霍轻离拿性命去搏。
霍轻离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抱着薛知浅,头埋在她的颈项间,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在她耳边轻声道:“知浅,不要去想那些烦人的事了,我想要你。”
薛知浅脸瞬间红到耳根。
霍轻离抱起她,放在床上,轻轻压上去。
烛光摇曳,抵死缠绵。
薛知浅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寝宫里只有她一人,不见霍轻离。
穿好衣衫,开门,见包婉容守在门口,昨日包婉容留宿在宫娥房中。
“奶妈,外面怎么这么吵?”薛知浅问。
包婉容闪进来,带好门后,才说:“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薛知浅现在最怕听到的两个字,就是“出事”,实在是这阵子出的事太多了,问:“出什么事了?”突然心里一惊,“不会是轻离出事了吧?”睁眼没见到霍轻离的人,心里就有些不安。
包婉容脸色凝重:“正是霍大小姐。”
薛知浅一把抓住包婉容的胳膊,急着问道:“轻离怎么了”
“霍大小姐夜里在宫中走动,被守夜的侍卫抓个正着,正跪在延福宫里审着呢,这事儿连皇上都惊动了,我刚听一小公公说,皇上正往这边赶。”
薛知浅听迷糊了:“什么夜里在宫中走动?轻离一直在房里呆着,怎么可能?”她们可是缠绵了一夜,天都快亮了,才相拥着睡下。
“都闹了有些时候了,哪里假得了,我还跑过去看了,霍大小姐在那跪着呢。”
“天哪,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薛知浅这才相信,心急如焚,推开包婉容,就往外跑。
就知她这个反应,包婉容连忙跟上,喊道:“小姐,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一路上,就见宫娥太监三三两两的在窃窃私语,薛知浅听不真切,只听到几个词汇,什么霍轻离,行窃之类,霍轻离行窃?真是笑死人了,堂堂大将军的千金,需要行窃?简直荒谬至极!
到了正殿,就见皇后娘娘高坐在上,堂下站着几十个青衣侍卫,而在正中央,跪着一人,只背影,薛知浅就认出是霍轻离,那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似乎证明了包婉容所说,霍轻离夜闯禁宫,再加上宫娥太监的闲言闲语,难道霍轻离真的夜闯禁宫行窃?这怎么可能?
薛知浅穿过人群,挤到霍轻离旁边,先请了皇后的安,而后问霍轻离:“轻离,怎么回事?”
霍轻离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又垂下首。
皇后道:“知浅,你到本宫身边来。”
薛知浅只好过去,还未多加询问,就听殿外唱诺,皇上和太子都来了。
薛知浅在花灯宴上远远见过皇上一回,不过只瞧了个轮廓,此刻皇上近在眼前,当然要看分明了,毕竟皇上的龙颜可不是人人都能有幸瞻仰,比想象中要苍老一些,这应该跟皇上勤于政务有关,薛丞相曾经跟她说过,当今圣上勤政爱民,是位难得的明君,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乐,也能看出皇上确实是位有为君主,只见他龙袍金冠,不怒而威,让人心生敬畏。
皇后让出主座,在下首陪着,余人施礼后都站到一旁,只剩霍轻离还跪着。
“轻离也先起身吧。”皇上道,声音温和,倒听不出怒气。
霍轻离谢恩起身,因为跪得时间长了,腿脚有些麻,身子晃了晃才站稳,薛知浅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好在反应快,又缩了回来,发现霍轻离夜行衣上破了好几处,虽然没有血迹,不过也看得出应该有过一番剧烈打斗。
“谁跟朕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威严的目光扫下来,落在霍轻离身上,“轻离,你这一身行头,可别告诉朕,只是穿着好玩。”
霍轻离默不作声。
一名侍卫走出来,道:“回禀皇上,奴才几个巡逻时发现一人行踪鬼祟,以为是刺客,合力将她拿下,揭了面罩,才知道原来是霍姑娘,奴才们不敢擅作主张,因为在延福宫附近,所以送到皇后娘娘跟前,让娘娘发落。”
皇上指着霍轻离脚边一个装得鼓鼓的大包袱问:“那是什么?”
侍卫回道:“奴才刚刚清点了,里面有两套衣衫,一双靴子,五支金钗,两条珍珠项链,三枚宝石戒指,一个金镯子,一个玉镯子,还有青花瓷一只。”说完,打开包袱,果然一样不差,侍卫道,“奴才等人怀疑,这些都是盗取的宫中之物。”
后来的人看到这琳琅满目的东西,都傻了眼。
“扑哧”有人笑出了声,是太子。
太子道:“你们怀疑霍姑娘盗了宫中之物?好吧,就算盗,也该盗些轻便之物,哪有偷东西偷青花瓷那么大个又不值钱的玩意儿。”跟着哈哈大笑。
皇后呵斥了一句:“淳儿,父皇跟前不得放肆。”
淳太子这才止住笑。
侍卫吓得唯诺道:“奴才也只是按常理猜测,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又拎着这一大包东西,不是窃贼,是什么……”越说声音越低。
皇上也觉好笑:“轻离是将军千金堂堂太子妃,怎么会看上这些。”跟着脸色一沉,“但是举止确实可疑,轻离,你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轻离又跪了下来,却道:“轻离无话可说。”
旁边的薛知浅急得一头汗,搞不清楚霍轻离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自然不相信霍轻离行窃,但是这包裹里的东西又的的确确不是霍轻离的,尤其那双靴子,根本就是男子之物,在宫里私藏男子之物,那可是犯了大忌。
皇上脸上明显有了一丝怒意,沉声道:“什么叫无话可说?这些东西总有个来处,还有你这不伦不类的一身打扮,成何体统,难道要让朕给你上大刑,才肯说吗?”
皇后忙出言道:“皇上息怒,待臣妾来问一问。”
皇上见霍轻离始终不开口,又不能真给她上刑,一时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允了。
皇后起身,施施然走向霍轻离,把包袱里的东西又认真细致的看了一回,然后问霍轻离:“这些可是宫里之物?”
霍轻离没吱声。
“你不说也不打紧。”皇后捡起一物,“本宫认得这玉镯子,乃是本宫之物,何故会在你手上?”
霍轻离脸色变了变,还是没应话。
只听皇上道:“皇后,你可确定?”
皇后将镯子送到皇上跟前:“皇上,这还是您送给臣妾的,您忘了。”
皇上赏赐过东西无数,哪记得这些,又问:“其他的东西可是你宫里的?”
皇后道:“没有了,只此一样,不过既然有臣妾的东西,恐怕余下这些是其他娘娘的也说不定。”
皇上并不在意镯子、项链,他最想知道的是那双黑色的男靴属于何人,若是他的也就罢了,若不是,又是从哪个妃子寝宫里取得,那可就说不清了,便道:“把她们都叫过来认认吧。”
101、第一百零一章
等人的功夫,太子也走到霍轻离身边,翻了翻那些东西,最后拿起靴子,端详一番后,问霍轻离:“新的?”
似乎难以启齿,沉吟了好一会儿,霍轻离才说,“是,这是轻离亲手为殿下所做。”
此言一出,第一个松气的就是皇上,既是太子之物,又是霍轻离赠送,那就不存在什么后宫□。
薛知浅则心中一窒,霍轻离帮太子做靴子?
太子仿佛要证实霍轻离说得是真的似的,竟当众换上,不但合脚,而且样式也非常适合,走到皇后跟前,高兴的说:“母后,你瞧瞧,这是轻离亲手帮儿臣做的。”
皇后笑道:“母后耳朵又不背,听到了。”跟着又赞道,“轻离竟生得一双巧手,真是难得,娶妻当娶贤,淳儿,这是你的福气。”
太子乘机又说道:“那能不能让轻离先起来?她跪好久了,儿臣怕她身子受不住。”
有皇上在,皇后做不了主,便问:“皇上,您看呢。”
皇上了了一桩心思,心情已回好,虽不知霍轻离为何私带这些东西,半夜在宫中行走,不过既然与男子无关,再大的罪也无关紧要了,而且霍轻离怎么也不可能为钱财而行窃,只怕另有隐情,便道:“起来吧。”
太子听到赦免,连忙上前,亲自把霍轻离扶起,还令人搬张椅子来,让霍轻离坐下,霍轻离颔首道:“谢殿下。”
霍轻离声音虽小,薛知浅却听得真真切切,除了不解,还是不解,霍轻离何时跟你太子这般默契要好?
妃嫔们陆续来到延福宫,苏贵妃到时,皇上体贴她有孕在身,特地赐座与她。
待到人齐后,皇上遣退了所有的侍卫和宫娥,妃嫔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又不敢私语,全部屏气凝神。
皇上给皇后使了个眼色。
皇后会意,道:“本宫这里有包东西,妹妹们看看,可有你们识得的?”
妃嫔们好奇的围上前,不一会儿就有人说:“咦,这不是我的凤头钗吗,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个又说:“我的珍珠项链,我找了好久!”
除了已被皇后认的玉镯子和霍轻离亲自做了送给太子的靴子,其他物品纷纷物归原主,霍轻离包袱里竟全是宫中娘娘之物。
李德妃一步三摇到了皇后跟前,施礼道:“不知皇后姐姐这包东西从何而来?”
皇后不答反问:“怎么,里面也有德妃妹妹的东西?”
李德妃将手摊开,手心放着一根镶嵌宝石的翡翠簪子,笑着说:“妹妹这根簪子丢了有两个月了,怎么找都找不着,妹妹还以为被哪个手长的小蹄子顺了去,没想到竟在姐姐这里。”当着皇上的面说这番话,言下之意不明而语,后宫的妃嫔都知道,皇后仁善,从不争风吃醋,偶尔在她跟前露些锋芒,她也毫不在意,所以李德妃才敢如此明讽暗喻。
果然皇后只淡淡一笑:“找着就好。”
其他妃子有跟李德妃一样询问东西从何而来,也有感激皇后帮她们找到失物。
乘着人多口杂,薛知浅移到霍轻离身侧,悄声问她:“轻离,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还有你怎么会穿成这样跟侍卫动手?”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她想问霍轻离怎么会给太子做靴子,不过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就咽了下去。
霍轻离朝她笑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薛知浅看她一脸自信,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已没先前那么担心,又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好了,大家是否都拿到自己的东西了?”
妃嫔们听到皇后问话,顷刻间恢复寂静,拿到东西的人齐声应道:“是。”
皇后则询问皇上:“皇上,您怎么看?”
皇上从她们手上一一看过去,只有几个空手,其他人有的拿一样,有的拿几样,坐着的苏贵妃怀里抱着那只青花瓷,等于霍轻离包袱里所有的东西都找到了原主人,如此就更奇怪了,霍轻离本领再大,不可能一夜之间拿到这些东西,而且有一些已经丢了几个月了,现在突然一起出现,这显然不是巧合,偏偏这些东西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否则这么多人一起丢东西,宫里早就闹得鸡飞狗跳了,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目的又是什么呢,而且这些东西怎么会在霍轻离手上?
皇上还在思索,只听手上没拿东西的俞妃道:“皇上,臣妾今早遇到个事儿,原本没放在心上,不过现在看到各位姐姐妹妹都找到丢失的东西,臣妾才知道原来不是巧合。”
皇上问:“你遇到什么事了?”
俞妃道:“臣妾早上起来梳妆的时候,突然看到丢了好些日子的象牙梳子,臣妾原以为掉在哪个角落,被打扫的丫头捡到,现在一琢磨,更像是被人送回来。”
俞妃话音刚落,成妃忙接道:“经姐姐这么一说,臣妾那盒香草胭脂应该也是被人送还回来。”
皇上问:“也是今儿早上的事?”
成妃说是。
另外又有两名妃子齐声道:“臣妾也是。”
皇上似乎有些明白了,看霍轻离一直垂着眼睑,还是三缄其口的模样,知道她有这么多人在,更不会说,便道:“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这事出了这门口就不许再提了,更不准妄加猜测,若是让朕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朕定不轻饶。”
妃嫔们答应了又陆续离开,皇上见苏贵妃抱着那青花瓷费力,便让她先搁着,还说等这边事处理好了,就去她宫里,给她一并带回去。
走在后面的妃嫔听到皇上这话,都嫉妒得变了脸色,唯皇后一脸和善,还叮嘱苏贵妃路上小心些。
等到人走光了,皇上这才对霍轻离道:“朕是看出来了,合着你不是偷东西,而是送东西?别再给朕故弄玄虚,朕只问你,这些东西你到底从何而来?”
薛知浅看得心急,也小声催促道:“轻离你快说啊。”快些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霍轻离一番挣扎,最后还是一脸无奈的说:“皇上,轻离受人所托,实不方便道出姓名,皇上若是要怪罪,轻离愿一力承担。”
“轻离,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皇后温言斥了一句,又道,“还有,盗取宫中物品,就算只是一针一线,也要重罚,何况拿了这么多娘娘的东西,你有几个脑袋够皇上砍?本宫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你拿的,你在宫中时日尚短,而娘娘们的东西又丢了好些天,怎么都赖不到你头上,何必顶这个无妄罪?你把这个人交出来,让皇上亲自审问,若是此人有苦衷,东西又都物归原主,相信皇上会网开一面,如是被皇上查出这个人,那只有死罪一条。”
“真的吗?”霍轻离殷切的看向皇上问,“若是真的情有可原,皇上真的可以既往不咎吗?”
皇上犹豫。
霍轻离又说:“皇上若是答应了,轻离便说,若是不答应,就算皇上怪罪,轻离也不会出卖朋友。”
霍轻离说这番话,把薛知浅吓得不轻,她也太大胆了,竟然敢跟皇上讨价还价,也越发好奇霍轻离到底受谁所托,这个人她认不认识。
太子见霍轻离言辞诚恳,便帮腔道:“轻离的为人,儿臣信得过,轻离如此维护,想必那人真的有不得已苦衷,父皇您就答应了吧。”
皇上也想知道事情原委,太子既然也跟着求情,便拍案道:“好,那你就说说看,朕不相信如此诡异举动还有正当理由。”
霍轻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其实这个人是……苏贵妃。”
当霍轻离说出苏贵妃时,知道自己彻底陷入一个叫“阴谋”的漩涡里,肮脏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等着她的将是无休无止的黑暗。
102、第一百零二章
听到霍轻离说苏贵妃,最吃惊的当属皇上,他有猜过是哪个妃子,但是怎么也想不到是苏贵妃,在皇上的心里住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萧皇后,还有一个就是他的红颜知己苏贵妃。
萧皇后出身高贵,持重端庄、敬礼守法,宽厚仁义,还生下嫡长子,作为一国之母,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更重要,她从不像后宫那些无知的女人,整日为争宠而兴风作浪,虽然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早已转淡,但是却很尊重她,每回有宠妃诋毁皇后,想取而代之,皇上要么一笑而过,要么处以重罚。
如果说萧皇后是百花之首的牡丹,雍容华贵,那么苏贵妃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纯净高洁。
皇上从不缺女人,三年一次的选秀,几乎网罗了天下美人,但是能让他独宠这么多年,非但不厌烦,还越来越迷恋的女人,仅苏贵妃一人耳,苏贵妃艳冠群芳、色艺双绝自不用说,最难得是她身上那股与世无争的气质,干净、纯洁、不世故,除了皇后,后宫中无人可以比拟,皇后是因为早已大权在握,而苏贵妃是真正做到不屑一顾,若不是皇上坚持,苏贵妃连贵妃的封号都不愿接受,皇上虽贵为九五之尊,但是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男人的弱点,苏贵妃越是不要,他就越想给,所以不过才几年功夫,苏贵妃已成为后宫中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贵妃,当然皇上虽钟情苏贵妃,却从未想过废后,毕竟苏贵妃无论是背景还是德行都赶不上萧皇后,就连子嗣也才刚刚怀上。
然而这件荒诞离奇的事,竟跟苏贵妃有关,皇上怎能不吃惊怀疑。
“你说这些东西是苏贵妃的?”皇上面色沉重,“轻离,朕要提醒你,污蔑罪在后宫中可是头等大罪。”
霍轻离亦郑重的说:“轻离不敢瞎编乱造,这些东西确实是苏贵妃亲手交给轻离,皇上若是不信,可传苏贵妃过来,与轻离当面对质。”
皇后连忙道:“皇上,您别急,先让轻离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兴师问罪,就算是苏贵妃,轻离方才不是说了吗,这事另有隐情,且听听她怎么说。”
皇上只好忍下怒气,道:“好,你现在就将这件事的始末说与朕听。”
霍轻离先看了一眼皇后,然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事要从那日我被皇后娘娘罚进冷宫说起。”
“你被罚进冷宫?”皇上问皇后,“有这事?”
皇后应道:“是,当日臣妾宴请众姐妹,想让苏贵妃起舞助兴,苏贵妃都无疑义,却被这丫头严词推卸,目无大小,臣妾才罚她到冷宫思过。”
皇上不悦道:“那就皇后你的不对了,你明知苏贵妃有身孕,怎么还能让她跳舞?”
皇后立即笑着嗔怪道:“皇上不带这么偏心的,明明是您跟臣妾说,贵妃妹妹正在学一套舞,不但舞姿优美还有益胎儿。”
“太医说多运动对胎儿有益,苏贵妃才想了那套舞,朕也就看过一回,美是美,不过朕觉得不妥,就让她别跳了。”
“皇上,这番话您可没跟臣妾讲,合着臣妾还特地为了贵妃妹妹着想,才如此怂恿她,您想想,妹妹进宫这么些年,臣妾何时让妹妹为臣妾跳支舞?还不是因为臣妾觉得妹妹那美妙绝伦的舞姿只属皇上一人,若不是花灯宴上,皇上奉上私藏,臣妾哪有机会目睹妹妹风采。”
“好好好,朕说不过你,这事儿就算你有理,”皇上无奈投降,“轻离,你接着说,你到冷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是,轻离到冷宫后的第二日,贵妃娘娘就过来看望轻离,娘娘说感谢轻离的仗义相助。”霍轻离说这话时,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笑道:“你帮了她,她谢你也是应该的,放心,本宫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既然罚过你,就不会再怪你,也不会把此事挂在心上。”
霍轻离忙道:“谢娘娘。”又接着道,“贵妃娘娘屈尊纡贵,已让轻离受宠若惊,没想到娘娘非常平易近人,一番交谈后,就把轻离当作知己好友,轻离也有相逢恨晚之感。”
皇上抚须笑道:“沁儿这点也甚得朕的心意。”
一直认真倾听的薛知浅,想起那次在雪舞宫,她弹琴苏贵妃跳舞那一幕,当时也生惺惺相惜之心,霍轻离对苏贵妃有好感,她很能理解。
“也就是那时,苏贵妃告诉了轻离一个秘密。”霍轻离想起苏贵妃当时信任的目光,顿时有种被凌迟的感觉,不过外相还是镇定自若。
“哦?什么秘密?”皇上问,“跟那一包东西有关?”
霍轻离点头:“是,苏贵妃跟轻离感慨,入宫这么多年最庆幸的事就是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最不幸的是,平日里连个可以说真心话的知心人都没有。”
皇后笑着打断她:“那只能说苏贵妃的防备心重,本宫可从来都把她当妹妹看待。”
皇上则恍然:“难怪总见她闷闷不乐,问她又不肯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宫里不安分的人甚多,她小心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从霍轻离道出苏贵妃开始,皇上就一直维护苏贵妃,帮她说话,还真不是一般宠她。
霍轻离接着道:“苏贵妃告诉轻离,这些年她圣宠不衰,其实不是偶然。”
“哦?莫不是有什么诀窍?”皇后奇道。
皇上则皱了眉,他宠苏贵妃是因为苏贵妃与众不同,难不成是苏贵妃魅惑了他?
“苏贵妃说,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要想得到皇上的宠爱,不能靠美貌,更不能使媚术。”
皇后打断她:“这两样是女人的资本,不靠这些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心?”
皇上听着也十分好奇。
“当时轻离也是这么问苏贵妃,苏贵妃说,一般人都会觉得皇上是九五之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对皇上理应敬若神明,但是苏贵妃却不这么想,在她眼里,皇上就是一个跟普通人一样拥有七情六欲的男人,而她爱这个男人,她甚至希望皇上就是普通人,然后他们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平凡又幸福。”
“她真这么说?”皇上有些动容的问,显然苏贵妃的这番言论直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对一个皇帝而言,美人常有,但是真心却难得。
“嗯,苏贵妃之所以跟轻离说这样的话,其实是作为朋友给轻离的良言忠告,轻离即将嫁给太子,苏贵妃劝诫轻离,千万不能善妒易怒,要想得到太子的心,唯一的法子就是以真心待之……”
皇上拍案赞道:“半点不错!”
太子含笑看着霍轻离。
薛知浅则听得满不是滋味,暗暗生着闷气。
只听皇后道:“轻离,你说这半天,可是半点没提到那些东西。”拉回正题。
皇上差点忘了皇后还在身边,虽然皇后不是个善妒之人,但是当着她的面,说他跟苏贵妃的事,总是不太好,轻咳一声,道:“苏贵妃跟那些东西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另有深意啊?”此刻的皇上对苏贵妃半分疑虑都没有。
霍轻离回道:“那些东西确实是贵妃娘娘平日到其他娘娘处走动时,顺手拿回来的。”
皇后失笑:“皇上,您听听,顺手拿回来,这名目倒是好听。”
皇上脸上有些挂不住,问:“她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而且不问自取那叫窃。”
“贵妃娘娘自然知道,不过娘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上道:“哦?你倒是说说缘故。”
“娘娘说,她被把出喜脉不久,皇上曾让白塔寺的主持大师进宫,帮娘娘和皇子祈福。”
皇上点头:“不错,有这事,当时御医诊断出脉象不稳,朕才请了玄大师做了这场法事。”
霍轻离道:“做法事,皇上是知的,但是有一件事,皇上却不知。”
“什么事?”皇上问。
“就是做法事时,娘娘求过一支签,因为是下下签,所以娘娘没敢告诉皇上。”
“朕确实不知。”下下签,不是什么好事。
霍轻离说:“了玄大师解了那支签,大致的意思是,贵妃娘娘福泽恩厚,但是小皇子却天生命薄……”
“胡说!”皇上怒言打断,“这了玄大师是得道高僧,怎能诅咒朕的孩儿?”
霍轻离忙道:“大师也是按签言说。”
皇上余怒未消,也只能道:“你说下去。”
“贵妃娘娘听大师如此说,心里怎能不急,她宁愿自己折寿,也希望孩子健康,就问大师,可有解救之法,大师便教了娘娘一个法子,聚福。”
皇后问:“如何聚法?”
“就是取至少二十样有福之人的贴身物品,放在一个瓷罐内,摆放两个月,每日早晚三炷香,再诚心祷告,皇子自然就平安了,切记还要将物品物归原主,否则就是白费功夫。”
皇上听了频频点头:“既是大师教的法子,定不会错,朕看苏贵妃身子好的很,显然是奏效了,不过为何正道不走,要不问自取?”
霍轻离道:“皇上,在您看来,办起来确实易如反掌,但是您要站在苏贵妃的位置想,就不一样了。”
皇上问:“有何不一样?”
“轻离不敢说。”霍轻离说着还瞅了皇后一眼,“怕皇后娘娘生气。”
皇后好笑:“本宫为何生气,莫不是跟本宫有关?”
“那就恕轻离斗胆了,”霍轻离深吸一口气,“皇上宠爱苏贵妃,皇后娘娘您嫉妒吗?”
皇后一愣,没料到她问这个。
皇上忙得呵斥一句:“轻离大胆,怎么问皇后这个问题?”
皇后这才笑道:“无妨,其实轻离这个问题,臣妾不知想过多少回。”
“哦?”皇上其实也想知道皇后心里的想法,皇后气量大是好事,不过有时也太过端庄倨傲了些。
皇后轻叹道:“若说臣妾不在意,那是骗人的,除非臣妾心中没有皇上,但是臣妾是皇后,就必须放下儿女私情,帮皇上打理好后宫,免得皇上忙于国事的时候,还要为家事头疼,皇上的心里装着江山,苏贵妃不过占了一隅之地,臣妾怎么会嫉妒呢?”
皇上大声赞道:“说的好!真不愧是朕的皇后!”
霍轻离自然也跟着赞誉,接着话锋一转:“不知其他娘娘有没有皇后娘娘的胸襟呢。”
皇上和皇后一起沉默了。
“如果苏贵妃堂而皇之的向娘娘们求贴身物品为小皇子祈福,不知娘娘们愿不愿意呢,就算面上愿意,但是心里不和,甚至带上些微词,只怕求回来的东西,对小皇子帮助不大吧?”
霍轻离这几句话说得小心翼翼,其中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
皇上道:“你说得有道理,如此看来,苏贵妃此举看似不合理,却甚是合理。”
皇后奇道:“既然苏贵妃拿东西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为何还东西搞得惊天动地,还有,为何这些东西会在你手上?”
“这都怪轻离多事,一来是看到贵妃娘娘为难,她如今肚子越来越大,走动不方便,那么多东西要一一还回去,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二来,轻离自恃有功夫,来去自如,帮她送东西简直小菜一碟,还有就是,”霍轻离说着,脸上竟有了羞色,偷偷看了太子一眼,又忙得撇开,然后小声道,“轻离帮殿下做了一双靴子,不好意思当面送给他,就想乘着机会,偷偷放进太子寝宫,若是太子猜到是轻离所做,那最好不过,若是猜不到,也无妨,轻离的心意到了就行。”
“原来如此。”皇上这回全明白了,“结果你功夫不到家,被侍卫抓个正着,才闹得鸡飞狗跳。”
霍轻离不好意思的说:“是,让皇上和皇后见笑了。”跟着又急道,“还请皇上千万不要责罚苏贵妃,她做这么多全是为了未出世的小皇子。”
皇上笑道:“你都帮她做了这么多解释,朕怎么还会怪罪与她,而且朕不但不罚她,还要赏她,她为了朕的小皇子受了这么多累,让朕着实心疼,皇后,你说呢?”
皇后也笑道:“是,这么一说,臣妾倒觉得是臣妾的错了,皇上日理万机自然顾不上这些,臣妾却没有观察细微,让贵妃妹妹受累,还差点误会了她,不若这样,咱们一起去雪舞宫瞧瞧,看她刚才走时心神恍惚,定是为这事忧心,可别忧出病来。”
皇上道:“朕也有此意。”指着青花瓷问霍轻离,“那聚福的瓷罐可是这个?”
霍轻离说是。
皇上竟亲自捧了,往雪舞宫去,其他人都连忙跟着。
薛知浅走在最后面,秀眉紧蹙,一脸深沉,今天的霍轻离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她说的这番话,更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若是不信,那就是霍轻离在欺骗皇上,若是信,那她对太子又是怎么回事?霍轻离答应过她,以后什么事都不瞒她,但是此刻的霍轻离,身上却充满了秘密。
103、第一百零三章
霍轻离说出向太子示好的话时,自然也考虑过薛知浅的感受,只是有些事,实在是不由她掌控,而且明知是条错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结局还不是她想要的。
可能是苏贵妃怀孕的缘故,雪舞宫的大片帷幔被撤掉了,相反添了不少贵重的器皿,虽还比不上延福宫金碧辉煌,不过也衬出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贵妃的优越身份。
霍轻离将这些瞧在眼中,也明白了苏贵妃已受宠多年,为何今时今日才被皇后视为眼中钉,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母凭子贵,怀着子嗣的苏贵妃着实威胁到皇后稳若泰山的地位。
苏贵妃在里殿小憩,听说皇上来了,急急的出来,就见她眼睛红红,肿得如核桃一般,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真是我见犹怜。
皇上见她穿得单薄,先让人拿件鹤氅给她披上,而后才问她怎么双目通红,是否哭过。
苏贵妃则拉着霍轻离的双手,将她上下打量,看到她衣服上被刀划开的裂口,忧心的问:“轻离,你有没有受伤?”
霍轻离摇头浅笑:“谢娘娘关心,只是衣衫破了,并未被伤到。”
“那就好,方才见到你这样,真是吓死本宫了。”苏贵妃放开她,走到皇上跟前,就要跪下。
皇上连忙托着她的手臂,不让她跪,还明知故问:“爱妃,这是做什么?”
苏贵妃泣然道:“皇上,不关轻离的事,其实那些东西是臣妾所有,是臣妾请轻离帮忙,将那些东西物归原主,刚才众姐妹都在,臣妾没敢站出来,您就是不来,臣妾也会到您跟前负荆请罪。”
一番话,证明霍轻离所言非虚。
皇上笑道:“朕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放心吧,朕谁也不罚。”
苏贵妃立即破涕为笑:“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责怪道:“爱妃你也真是,这么大的事竟瞒着朕,你的骨肉也是朕的骨肉,朕疼爱皇儿的心跟你一样,你怎么能独自承担呢?”
苏贵妃面带娇羞:“臣妾只是不想皇上忧心。”
皇后适时笑道:“好了,好了,既然误会都解除了,那臣妾几人就些先行告退,不打扰皇上和妹妹休息了。”
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见自己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皇上理解,便道:“那就都退下吧。”
众人正要走,突听苏贵妃道:“姐姐请等一下。”
皇后驻步回头:“妹妹有何事?”
苏贵妃轻移莲步至皇后处,微微屈膝,道:“妹妹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妹妹但说无妨。”
苏贵妃道:“妹妹为腹中孩儿祈福,至今日刚好足两个月,依了玄大师所说,还需有个还愿仪式方能圆满,妹妹借了皇后姐姐的玉镯,还没有机会道谢,就想乘着今日还愿,帮姐姐一道祈福,同时也为感谢姐姐一直以来的照顾,还望姐姐能应允。”
“妹妹此话严重了,玉镯之事,本宫也是今日方知,至于照顾,本宫对所有的姐妹都一视同仁,妹妹无需挂在心上。”
苏贵妃听皇后如此说,便不再强求,不过失望溢于言表。
皇上看着不忍,便道:“皇后,爱妃诚心想帮你祈福,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就答应了吧。”
皇后无奈,只好说:“皇上都开口了,那臣妾留下便是。”
太子等人要离开,皇上道:“算了,都留下吧。”
雪舞宫里忙碌起来。
宫娥们服侍苏贵妃沐浴斋戒,太监们则准备还愿所需的案台香炉。
薛知浅一直在找机会跟霍轻离说话,怎奈霍轻离始终站在皇后身侧,只能作罢。
一切准备就绪后,苏贵妃一身素白,手持高香,三跪九叩,将高香Сhā入香炉后,对着案台上聚着福气的青花瓷,合十闭目,虔诚祈祷。
烈日高空,香烟缭缭,皇上与皇后并坐,太子等人分站两侧,宫娥太监们则远远的候着,除了苏贵妃默念经咒,无人说话。
高香一点一点焚烧,眼看快到尽头,连同皇上在内,所有人都神色一松,着实这个还愿仪式漫长又无趣。
然而就当仪式快圆满结束时,意外却发生了,那青花瓷罐突然滚落掉地,“啪”的一声,摔成碎片。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苏贵妃离得最近,吓得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一步,眼看就要摔倒,霍轻离眼明手快,一个飞身,托住苏贵妃的腰肢,稳住了她,苏贵妃怀着身孕,这要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所有人都被这惊魂一幕给吓傻了。
皇上回神后,忙不迭的上前,搂过苏贵妃,急切的问道:“爱妃,你没事吧?”
苏贵妃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看到皇上,这才“哇”的哭出来。
皇上知道她吓到了,忙得软语劝慰。
皇后定神后,神色威严,厉声喝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监宫娥们都跑过来,跪了一地,齐声道:“奴才不知。”
皇上也怒道:“这好好的瓷罐子怎么突然掉地上了?”
所有人都茫然。
“小安子,你过去看看。”皇上吩咐近侍。
安公公领命,走近案台俯身,翻看了一回,又看了周边,地上除了碎瓷片,并无可疑之物,如此回禀了皇上。
皇上依然盛怒:“莫不是瓷罐长脚,自己跑地上去了?”
安公公不敢答话。
虽然青花瓷摔得蹊跷,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没看到有人碰案台,也没看到青花瓷被什么东西击到。
皇后上前劝道:“皇上先别急,瓷罐子摔了就摔了不打紧,最重要是贵妃妹妹没事,这事儿咱们慢慢查,总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皇上道:“好,这事就交给皇后处理,若是人为,朕决不轻饶。”
皇后应下,吩咐道:“安公公,你去把东西原封不动收了送到延福宫,本宫一样一样查。”
安公公连忙招手几个小太监过来,端香炉,抬桌子,捡碎瓷片儿。
皇上则扶着苏贵妃回雪舞宫,刚上了台阶,突然听到一个太监大声禀道:“皇上,有发现。”皇上回身,其他人也都循声看过去。
就见小太监手拿一块瓷片,扶了一下帽子,急匆匆的跑到皇上跟前,“皇上,这上面有字。”
皇上不解:“什么有字?”
小太监把手中瓷片递过去。
皇上接过,就见瓷片白色面,刻着两个朱砂字:中宫,疑惑的皱眉:“这是什么?”
又有太监说:“皇上,这里面也有字。”
中宫?皇上心中揣测,吩咐道:“都拿来给朕看看。”
将所有带字的瓷片排成一排,上面竟赫然写着中宫皇后的生辰名讳生肖五行,以及恶毒的诅咒。
巫蛊可是后宫大忌,行巫蛊之术,只有一个后果,死。
皇上一脸震惊。
皇后则面无血色,站立不稳,太子连忙扶住她。
其他人都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这青花瓷是苏贵妃之物,几乎都不用彻查,真相就已水落石出。
待到苏贵妃反应过来时,惊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在皇上脚边,梨花带雨道:“臣妾也不知道瓶中怎么会有字,请皇上明察。”
皇后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苏贵妃:“枉本宫真心待你,你却诅咒本宫不得好死,你、你……”皇后仁善,说不出狠话。
皇上心里到底偏帮苏贵妃,他不相信单纯善良的苏贵妃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忙道:“皇后,你先别生气,此事说不定另有隐情。”
皇后听得皇上的话,先是一怔,跟着落下两行清泪。
一向端庄倨傲的皇后,竟当众落泪,定是受尽委屈。
连皇上也觉自己太过徇私,只是一边是钟爱的妃子,一边是尊重的皇后,让他好生为难。
皇上问苏贵妃:“你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贵妃哭道:“臣妾对天发誓,臣妾真的毫不知情。”
皇上为难的看着皇后。
皇后神色黯然,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皇上若是相信,臣妾无话可说,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臣妾只求皇上一件事,请皇上立即下诏书,废了臣妾,免得臣妾应了这诅咒。”
皇上忙道:“皇后,怎么说如此气话,这瓷瓶已碎,自然不能应验,而且朕也没说不彻查此事,朕的意思是,此事不一定就跟苏贵妃有关。”皇上自己也觉得在自圆其说,这青花瓷是苏贵妃之物,是不争的事实,苏贵妃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瓷瓶碎了,谁能知道内有乾坤?无奈之下,只好狠下心肠,道,“好好好,朕现在就给皇后一个交代,来人,把苏贵妃押进大牢,传大理寺少卿,朕要亲自审这个巫蛊案。”说完拂袖而去,不理已哭得喘不上气的苏贵妃,自然也顾不上她腹中骨肉。
延福宫内室。
皇后拍了拍霍轻离的肩,欣喜赞道:“轻离,你做的很好。”
104、第一百零四章
“娘娘,其实轻离什么都没做。”霍轻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怔怔的说。
皇后狠狠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轻离深吸一口气道:“就是娘娘吩咐轻离的事,轻离一样都没做。”
皇后一想之下,便明白霍轻离的意思,笑道:“你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本宫跟你合坐一条船,自然不会让你有事,对,你这种想法最好了,咱们什么事都没做。”
霍轻离急道:“不是轻离推卸责任,而是轻离真的什么都没做。”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物,送至皇后跟前。
是写着皇后娘娘生辰八字的小布条。
皇后吃惊的看着霍轻离:“这是怎么回事?”
霍轻离歉然道:“实在是轻离下不了手,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坏了娘娘的计划,就说那男靴,轻离是想嫁祸给苏贵妃,但是那是娘娘亲自做给太子殿下,无论尺寸样式,都很容易让人猜到是太子,咱们可以陷害苏贵妃,但是不能连累到太子。”
皇后道:“说到这靴子,本宫确实是欠考虑了,只是本宫这里除了皇上的衣物,只有帮淳儿做的这双靴子,才冒险一试,等到本宫考虑到后果,已没有机会跟你说,好在你机灵,本宫心里还赞你,你竟跟本宫想到一块儿去了。”
霍轻离接着道:“其实轻离有很多机会,把这小布条丢进青花瓷里栽赃苏贵妃,只是一直犹豫不决,至于暗施毒手,推到苏贵妃,害她流产,就更不敢了。”
皇后恍然:“本宫还说呢,你怎么总是按兵不动,还东扯西扯,扯出那么多无用的东西,帮苏贵妃说了那么多好话,本宫给你使眼色,你也看不到,让本宫看得好生着急。”
“轻离实在做不到,让娘娘失望了。”霍轻离虽说着自责的话,心里却丝毫没有后悔,当初为救林惜雁一命,而害了自己的娘亲,让她至今自责不已,如今再让她为了自保而害旁人性命,怎么也做不出。
皇后能理解她:“你未在宫中生活过,不知宫中的凶险,本宫当初刚入宫时也跟你现在一样,天真无知,以为不去害别人,别人也不会害你,诸不知女人间的争斗,比男人之间要更加凶险百倍,还好,你最后做到了,若不是你击碎青花瓷,怎能让皇上看到里面的字,只是你不该出手救她,让她摔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更好?”
霍轻离忙辨道:“那青花瓷不是我击碎的。”
皇后吃惊:“什么?不是你发暗器打碎的吗?”
霍轻离:“我还以为娘娘另埋了高手。”
两人面面相觑。
“等等。”皇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青花瓷肯定也不是你事先掉包的了?”
“当然不是,”霍轻离急道,“娘娘昨晚才给了轻离生辰八字,轻离哪有时间做个一模一样的青花瓷出来,再说娘娘的布条上只写了生辰八字,轻离连娘娘的名讳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其他了。”
“你的意思是,”皇后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还有其他人想害苏贵妃?”
霍轻离猜测道:“皇上这么宠苏贵妃,引得其他娘娘眼红,加害于她,也不是没可能,娘娘您是皇后,苏贵妃是皇上最宠的妃子,如此做,可以一箭双雕。”
“不错,她们想知道本宫生辰八字,只需买通管理后宫妃嫔名册的太监即可。”皇后“啪”的一掌击在桌上,怒道,“贱人,竟敢对本宫施巫蛊术,若让本宫查出是谁,定让她不得好死!”
霍轻离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苏贵妃被关入大牢,让她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不管怎么说苏贵妃并非她所害,让她无需受良心谴责,而且苏贵妃已被诬陷入狱,皇后就不会再逼她做哪些见不得光的事,这后宫的争斗委实肮脏恶心,让人生厌也生畏。
霍轻离犹豫着要不要跟皇后说,她不想嫁太子,不过看到皇后那一脸怒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怕皇后正在气头上,不但不同意,还迁怒与她,就更没希望了,想了想还是再找机会。
“若是无事,那轻离就先回去了。”霍轻离端详着皇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皇后没说话,只甩了甩手。
霍轻离立即起身,跟皇后多待一刻,她都觉得难受,更重要,在回来的路上,她发现薛知浅脸色不太对,不知有没有看出什么,好在现在已雨过天晴,她可以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知薛知浅,免得她们之间产生误会。
还未出房门,突然听到身后的皇后说:“轻离,回来!”那声音竟带着惊惧,霍轻离以为听错了,回头,就见皇后神色慌张,着实吓了一跳,问,“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平复了心绪,才抓了霍轻离的手说:“本宫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霍轻离不解。
皇后道:“你说,今日这一出是不是全是苏贵妃一个人搞出来的?”
霍轻离又是一惊,不过却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本宫问你,苏贵妃去冷宫找你,与你说了一番贴心的话,你当时有何感觉?不要告诉本宫,你真把她当成什么知己好友,若是知浅我还相信,以你的心机,不可能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
霍轻离暗暗汗颜,皇后果然把她看得透明通透,在皇后跟前半点秘密都藏不住,想了想说:“我是有怀疑苏贵妃的目的,只是她说的话,跟我毫无干系,实在没有骗我的理由,我就姑且信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跟苏贵妃交谈时提到了一个人,这才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那个人就是苏颖,这一点,自然不敢告诉皇后。
皇后又问:“你如何答应帮她把东西还给各位娘娘?”
霍轻离老实交代:“其实是苏贵妃央求与我。”看在苏颖的面子上,她才愿意出手帮忙,本来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是皇后又差遣她,这才故意被侍卫抓到。
皇后冷哼:“本宫就知如此,偏你说的冠冕堂皇。”
霍轻离辩白:“当时也是为了送太子靴子的事找藉口。”
“本宫也没责怪你,只是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按理说,苏贵妃顺东西一事,除了她和你,应该无人知晓吧?若不是今日看到,本宫都不知道本宫的玉镯子丢了。”
霍轻离不确定:“应该是吧。”
皇后却很肯定:“一定是,连本宫都不知道,旁人就更不会得知,你看她顺的都何物?全是平日里不起眼的东西,谁会在意?她如此做,就是不想让旁人起疑心。”
“所以,娘娘您的意思是,这是苏贵妃一早就布下的局?”霍轻离这回是真受到惊吓了,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苏贵妃心思缜密得简直骇人听闻。
“在青花瓷里刻上字,显然不是一两天就能做成,而且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了,旁人都不知道‘聚福’一说,又怎么会用青花瓷来陷害她?巫蛊之术古来就有,手段繁多是不错,只是若旁人想陷害她,又怎么会配合得如此巧妙?”
霍轻离接着皇后的话说:“苏贵妃今天留下娘娘,祈福是假,其实是要当着娘娘的面做成这件事,那青花瓷并不是我打碎,而苏贵妃当时离得最近,伸手就能够着,说不定青花瓷就是她自己推到,我就觉得奇怪,若是高手施暗器,怎么也会没有留下痕迹,只是,轻离有一点想不明白。”
“为何如此做,是吗?”
霍轻离点头:“若是只想用巫蛊术陷害娘娘,苏贵妃为何要打碎青花瓷,她不是害了自己吗?除非她是失手打破。”
“不,她是故意打破来陷害本宫!”皇后突然想通其中关键,惊得站了起来。
霍轻离连忙也跟着站起来,刚想问如何陷害,就听门外有宫娥传唤,皇上请皇后去宣政殿。
皇后握紧了拳头,脸上尽是恨意:“没想到本宫棋差一招,竟被她抢了个先!不过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大家走着瞧!轻离,我们过去。”
既牵扯到皇后,霍轻离自然脱不了干系,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外表清纯的苏贵妃竟有这等手段,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薛知浅在外面已等了很久,见到皇后和霍轻离出来,立即迎上去,礼也不施了,直接道:“娘娘,方才安公公过来传话,皇上让您过去一趟,我偷偷问了前面的情况,安公公说,皇上正大发雷霆,好像跟娘娘有关,让娘娘心里有个准备。”
皇后的脸色更沉了,一语不发,急匆匆的走在前面。
霍轻离则把薛知浅拉到一边,道:“知浅,你现在就出宫,这里事就不用管了,免得被无辜牵扯进来。”
薛知浅问:“那你呢?”
“这件事多少跟我有些关系,我得过去看看,放心,我没事的。”霍轻离不敢告诉她真相,怕吓坏了她。
薛知浅就算猜不到整件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何能放心,断然拒绝:“我不走,我陪你。”
“知浅。”心中流过一股暖流,霍轻离动容的看着她,犹豫了一下,牵起她的手,说,“好。”
105、第一百零五章
萧皇后出身名门,当年险恶丛生的夺嫡大战中,皇上容登大宝,萧皇后娘家的势力功不可没,然而成为皇上的女人,却并非她所愿。
曾经的她,风华正茂,情窦初开,清秀的少年,英姿勃发,情意绵绵,他们海棠树下许下诺言,一个此生非君不嫁,一个此生非卿不娶。
很显然,在势利的家族眼中,他们的感情不过儿戏,萧家的嫡长女,注定不是平凡的女人,出身寒微的少年,如何能配得起高站枝头的凤凰?拆散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少年远走他乡,此生了无音讯。而她,嫁给最尊贵的男人,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成了下辈子的奢望。
女儿的降临,让她枯燥的生活有了色彩,儿子的出生,巩固了她的后宫地位,既然没想过得到皇上的心,自然就不会争风吃醋,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聪明的女人,知道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在世人的眼里,她端庄娴雅,母仪天下,在皇上的眼中,她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些年,她做的很好。
而今天,在皇上愤怒质疑的目光下,她的伪装被一点一点撕开撕碎,在苏贵妃泪花带雨之下,她的过错被无限放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证据确凿”,皇后伪善,皇后险恶,皇后包藏祸心,皇上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
皇后嫉妒苏贵妃受宠,害怕其腹中骨肉威胁到太子地位,暗施毒计,掉包陷害,证人证物具有,证物是摔碎的青花瓷,证人是延福宫里伺候多年的老嬷嬷,好一出连环计,皇后是主谋,霍轻离是帮凶,她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然所有的阴谋都藏在字里行间,苏贵妃说得委婉隐晦,皇后是一国之母,就算是滔天大罪,也不敢当面指责,何况苏贵妃毫无名利之心,在宫中求的不过是平安和皇上的宠爱。
皇后几乎没有一句辩白,冷冷的听着柔弱的苏贵妃对她的指控。
霍轻离知道事情的始末,又被无辜牵连,没有任何法子,却不担心,因为她不相信神通广大的皇后,甘愿被人如此诬陷。
而局外人薛知浅完全辨不出是非,当然这些不重要,她关心的只是霍轻离一人,这两天霍轻离跟皇后总是神神秘秘,竟是策划这些,她相信霍轻离,就算是真的,她相信霍轻离也是身不由己,坚定不移的站在霍轻离身侧,握住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霍轻离却怕连累到她,微一用力,挣脱开,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到皇后身边。
皇后的脸上始终平静如水,当她看到霍轻离站到自己身侧时,眼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芒,比起她,霍轻离更加无辜,却既没有为自己辩白一句,也没有对她落井下石,更与她站在一处,意味着与她共同进退,这让她对霍轻离有了新的认识,霍轻离虽有心计,但是与后宫的那些女人们是不一样的。
“皇后,朕再最后问你一次,是不是真的?”皇上从心底不愿相信皇后是这样的人,毕竟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皇后在德行上毫无过失,护犊之心肯定有,但是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皇后冷笑:“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又何必多此一问?臣妾只知道清者自清。”
“那你如何解释刘嬷嬷的证词,她可是你宫里的老嬷嬷,她说亲眼看到你一个月前便衣出宫,你是皇后,出宫这么大的事,怎能做得如此悄然?除非做些见不得光的事,还有你跟霍轻离说的话,她可是亲耳听到你吩咐霍轻离陷害苏贵妃,难道是刘嬷嬷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又或耳背听错了?”
出宫确实是因为一些不能说出口的私事,对霍轻离说的话更是句句属实,皇后没有反驳。
皇上继续道:“那日你让苏贵妃跳舞,却对朕说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朕这会儿才知道你竟然把苏贵妃比作赵飞燕,让她在掌心跳舞,你这是存心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过不去,而且还暗讽朕是爱美人不顾江山的昏君,你又如何解释?”
当日确实有心为难苏贵妃,皇后也不否认。
“你三番四次暗害苏贵妃,这次竟不惜诅咒自己,用巫蛊术陷害苏贵妃,简直罪不可赦,皇后,你可知罪!”皇上声色俱厉,对皇后着实失望。
皇后丝毫不畏惧,迎向皇上质问的目光,声音清冷:“除非皇上亲眼看到臣妾对苏贵妃下毒手,否则臣妾绝不认罪。”
皇上气结,一向明事理的皇后竟有不讲理的时候,捉贼捉赃不错,只是皇后想要害一个人,何须亲自动手?怒道:“你简直强词夺理,若想这样推卸责任,朕可不准,如今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朕现在就要罚你,裴少卿,你说皇后该当何罪?”
大理寺少卿裴商一直如坐针毡,听到皇上如此询问更是冷汗直流,按理皇上的家事,容不得他来Сhā嘴,而且要处罚的人是皇后,简直就是为难他,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可否容臣妾说一句话。”苏贵妃柔柔软软的声音响起,帮裴少卿解了围。
皇上因为自己也想不到处置皇后的方法,才把难题丢给裴少卿,现在苏贵妃要说话,此事本就事关她,若是她能提出好的建议,听听也无妨,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怎么说皇后毕竟是皇后,而苏贵妃又毫发无损,若是苏贵妃不计较了,他正好找个台阶下,随便处罚一下皇后以示警告就算了,人谁无过,他想给皇后一次改过的机会,便道:“爱妃,请讲。”
苏贵妃不愧是皇上恩宠的妃子,竟跟皇上想一块儿去了,只听她道:“自打臣妾进宫后,皇后对臣妾一直照顾有加,这次之事,恐怕是皇后听信谗言,才误会了臣妾,既然臣妾呣子平安,虚惊一场,臣妾还希望皇上不要责罚皇后,再说臣妾腹中孩儿本就福薄,皇上若为了孩子大开杀戒,恐怕更加折了他的福气,望皇上三思。”
此番话正中皇上下怀,哪有不答应的理,只是表面文章还要做一做,沉声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她犯了如此大的过错,怎能不加处罚,这岂不是让人说朕公私不分?”
苏贵妃道:“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皇上的家事,外人如何管得着?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臣妾与皇后情同姐妹,咱们尽弃前嫌,实在是美事一桩才对。”
皇上立即拍案赞同道:“爱妃言之有理,既然爱妃都不计较了,那朕也就不再追究,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希望你自重自爱,不要再搞出诸如今日之事,否则朕决不轻饶,这次就罚你延福宫里半年内不准添置新品,不准宴请,不准歌舞,你要虔心悔过。”
皇后依然清冷,脸上无丝毫的感激之意,只淡淡应道:“是。”
霍轻离着实惊讶,还以为要被重罚,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草草就结了案,难怪皇后一直处变不惊,原来早就猜到这个结局,只是这苏贵妃的举动实在让人不解,很显然这次的事是她陷害皇后,但是为何最后又帮皇后求情,难不成真如她所说,跟皇后情同姐妹?
苏贵妃非常高兴,先谢主荣恩,跟着亲昵的挽起皇后的胳膊,示好说:“今日之事,权当一场误会,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皇后并不领情,苏贵妃如此做,无疑是先甩她一巴掌,再假惺惺的赔礼道歉,完完全全践踏了她皇后的尊严,再听着她虚假的话,只觉犯恶,冷哼着甩开苏贵妃的手,不想用力过大,苏贵妃直接给她甩了出去,苏贵妃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这一变故让人始料不及,宣政殿里顿时鸦雀无声,谁都没忘了苏贵妃大着肚子。
薛知浅靠得最近,见状赶紧上前扶苏贵妃。
就听苏贵妃笑着站起来说:“我没事。”
众人刚要松口气,突然听到薛知浅一声尖叫,只见苏贵妃摔倒的地方留着一滩血迹。
苏贵妃也缓了过来,捂住腹部,弯下腰,脸上尽是痛苦神色:“肚子好痛。”
“太医,快传太医!”皇上惊慌失措的声音响彻宣政殿,而后从龙椅上飞奔下来,把苏贵妃打横抱起,经过皇后跟前时,凶狠的说,“朕的皇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拿你偿命!”
皇后蒙在原地,刚才她并未使力。
106、第一百零六章
皇宫内乱成一团,所有的妃嫔都被惊动,大多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隔岸观火,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没有不透风的墙,外臣们通过宫中的耳目也纷纷得到消息,尤其霍将军,得知霍轻离也牵扯其中,急得差点一夕白发,匆忙进宫,又被皇上拒之门外。
安宁进宫时已是深夜,苏贵妃由皇上衣不解带的守着,皇后和霍轻离一起被幽禁在延福宫,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探访皇后,尤其是安宁公主与太子殿下。
无奈之下,安宁只好去了东宫,发现薛知浅也在。
“到底怎么回事?”安宁进门就嚷开。
太子言简意赅:“皇姐,母后被苏贵妃设计陷害。”
“不可能。”安宁想也没想就否决,就算苏沁有这个心,也没那么大的能耐。
薛知浅一旁补充道:“是真的,皇后失手推了苏贵妃一把,苏贵妃流产了。”
这些安宁已有耳闻,只道:“知浅,你说详尽些与本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