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孤独的,她一直都是孤独的。
北陵也没有拒绝她的挣扎,他只是一直轻轻拥着她而已。
到最后,南希从那个遥远的幻想中静静地醒来,轻轻抬起头,轻轻挺直身体,轻轻离开那片让她迷恋的温暖。她呆坐在座位上,迷茫的眼眸望着高大的上帝,北陵也坐在座位上,他收回了环抱的手,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身前,他也望向这个高大的上帝,他们之间,再无动作,再无语言。
——因为他们都是属于孤独的人,都是游走于这个世界边缘的特立独行的人。
孤独,就是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
有这,就已经足够了,南希捋了捋有些乱的微卷长发,然后用苍白的手,颤巍着从白色的手提包里摸出一根烟,清脆的一声打火机声音响起,烟被点着。
于是。袅袅的烟丝从她的唇间轻轻飘出。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他一眼,这是她从始至终都拥有的冷傲。
——也是她仅存的那一点自尊。不过没有人懂。
香烟的气味从南希的唇边扩散,然后在散入明明灭灭的烛火中,和着那好闻的烛香,就像南希身上的香水味一样让人迷惑,让人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过北陵,真希望这是一场梦,真希望人生也都只是一场梦。就像现在的这帘梦中,南希的烟已经烧掉了一大半,她的脸变得好看了些,红润了不少,然后,她停了停,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有些想让人恶心的腐朽的气味,最后抬头仰望着上帝扭曲的脸,轻轻地吐出。
然后,提包,拎画,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接着,是南希的漆皮高跟鞋在空旷的教堂大厅中敲出的那首寂寞的绝唱:踢踏,踢踏,踢踏……
我懂你的孤独。
一句话,飘荡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大厅内,它在这里久久的飘荡,飘荡,然后,荡停了南希忧伤的脚步声。
北陵,背对着南希,面朝着上帝,他轻轻地看着这个写满落寞的教堂,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南希犹如一支莲,静立在无风的水池中。
她懂这句话的含义,她一直都懂,但是,她一向都是拒绝的,她拒绝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
(,也包括这个男孩。
她愣了愣,不过最终也只是这样愣了一会儿而已。
然后,她再次提脚,再次迈出步子,再次想要离开。
陌南希,你想要逃多久?
在她即将要踏出下一步的时候,这一句话再次响起。
南希没有说话,也许应该说她是受惊于这一刻的对白,逃吗?他说的是逃吗?
是啊,她究竟是在逃避什么呢?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在问着她自己,她感到头有些痛,感到这个世界在旋转,感到她心口堵着好多好多的东西。
她轻轻放下抬起的脚,然后,轻轻地蹲下去,任由那黑色的长裙湮进教堂潮湿的尘土中。
她用苍白的双手顺着头发抱住她的头,使劲地压着痛的快让她窒息的大脑。
痛,从记忆深处迸发出来的痛,没有人能承受得了。
南希的手用尽了力气,手背上一根根突兀的青筋,格外的刺眼。
那些原本她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东西,正从脑海的深处一点一点地浮现,随之而来的,是那些记忆所携带的深深的痛。
然后,她的世界模糊了。身前宽阔的梯道变得狭窄,她感觉自己寸步难行,她感觉这个世界在摇晃,在抖动,在碎裂,在分崩离析,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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