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庆紧咬着腮帮,良久,他才无奈地走出了邓局长办公室,急匆匆地朝县知青办赶去。肖国庆在县知青办很快就找到了李干事。李干事将李勇落选及昨天生病的情况告诉了肖国庆。
肖国庆一下坐在了凳子上,心里陡然慌乱起来,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许久,他才疑惑地问李干事,李勇是啥原因落选的?
李干事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在县招生办拿过来了名单上没有李勇,辽叶河公社光明大队推荐到县里的是陈永川。并且陈永川已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办完户口及相关手续,离开永平县好多天了。
肖国庆“霍”地一下站起来,在条椅的扶手上猛然地砸了一拳,怒吼道:“天理难容!”
李干事被他这一声吼叫惊呆了,其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来到了李干事办公室门前探个究竟。
李干事连忙挥手说:“没事,没事,大家请回吧。”
人们散去后,李干事才走到肖国庆面前说:“小肖同志,李勇昨天病了,许主任很关心他,还请医生为他看了病,并让他住进了旅馆,让他今天继续在县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他住在哪里?”肖国庆抓住李干事的手臂急促地问。
李干事连说了几遍,肖国庆也没弄清楚旅馆在哪里,最后李干事只好带着肖国庆去了这家旅馆。他们一打听才知道,李勇已于昨晚退房赶回生产队去了。
此时,肖国庆心里骤然紧张起来,那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心头。他顾不上与李干事寒暄,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县城,他决定尽快赶回去,李勇昨天已经知道了招生结果,并在天黑前退了房间,他也许是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情况,或许是他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肖国庆忽然推测了多种不好的结果,他的心情乱极了,无比的焦虑。尤其是昨夜一路找到县城也未发现李勇的身影,这不是个好兆头。
因走得太急,他忘记在城里买点吃的,此刻他已感到饿得心里发慌,情急之下,他顺手在路边的红苕地里刨了几个还未长大的红苕,在身上擦了擦,就连皮带泥地吃进了肚里。
六方大刚抱着李勇一口气冲回方家大院,轻轻地将他放在屋檐下的阶沿上,喘着粗气地望着李勇苍白的脸,一时不知咋办才好。
他娘紧跟着气喘吁吁地回到屋前,累得用手撑着腰,断断续续地说:“刚儿呀,快,快叫才儿兄弟拿滑杆,抬……抬他进县城去。”
方大刚转身跑到大院东屋大声喊道:“旺才哥!”那喊声惊得方家大院所有的人全跑了出来。
“啥事?呼天抢地的。”方家大院的方旺才从屋里跑出来问道,他是方大刚的堂哥。
方大刚喘着气说道:“昨晚那知青活过来了。”
“啊?”方旺才吃了一惊,脸色也变了,他是昨晚用扁担捅李勇的人之一。
“我娘叫我们送他去医院。”
“那……”方旺才迟疑地朝方大爷屋望了望。方大刚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朝自己的屋前跑去。
当方旺才看见李勇那满脸血泥模糊,有的地方渗着血珠,身上还有蚂蝗在爬着,吓得他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叫了起来。
这时,大刚娘指着李勇对方旺才厉声叫道:“旺才,快送他去县医院。”方家大院的人们一下来到方大刚屋檐下的台阶前,看见李勇的模样无不皱眉摇头,有的妇女和孩子扭头不敢看下去。
方大爷也赶来了,他还未走近李勇跟前,只见大刚娘向他一下扑了过去。
她双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哭喊着:“方老大,你这个遭天杀的,你害了孩子啊,你真是害人啊,你造孽呀!”那声音令人胆寒心惧,那方大爷脸色骤然变得青紫凝沉,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大刚娘说不出话来。
这时,方大刚与方旺才上前,拉开了方大娘,“娘,我们赶快送人吧,别闹了。”
大刚娘放开了方老大,哭着走到李勇身前,用毛巾擦着李勇脸上的血。
方大刚、方旺才等人迅速捆好滑杆,将李勇抬了上去,五六个年轻人一起朝县城疾奔而去。
方老大站在方家大院门前,望着抬滑杆的人群消失在田埂尽头。许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下了沉重的头,神色黯然地回屋去了,他在责怪自己的粗野与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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