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疼痛的沉重,是一个女人在不得不做出某个重大牺牲时的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
她甚至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关了电视,耳朵提着神,留意着门外偶尔经过的脚步声。
在幽暗中,她稍稍开了一些窗,将头伸出窗外。虽然通过十二层的高度去辨认楼下停车场里的车子,是一个可笑幼稚的行为,但她还是凭着感觉去辨认那一辆辆差不多大小的黑色车形。偶尔有一辆车从大门口开进来,她的目光会追着那车灯看,但一样是徒劳的。
直站到腰酸背疼,她才关了窗,倒在床上。
时间像停滞不动似的。四周静极。她也仿佛停止了思想,让自己静止在那儿,一动也不想动。
忽然,手机铃声暴响如雷,如催命似的!
她从床上跳起来,魂飞魄散地接听——原来是教练,通知她明天早上九点去剧院熟悉场地。
她将手机往床上一扔。长长吁了一口气。
她有些疲乏似的,颓然倒进床上,没了一点力气。渐渐地,她生出一种恐惧来。她在等待什么?她又在害怕什么?
她冷笑一下,她感到自己的行为,只能使自己的品德受损。她关了手机,熄了灯,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可在黑暗中,她却越来越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到最后,连一点点的疲乏也没有了。她在黑暗中权衡来权衡去,渐渐地,不竟热血沸腾起来。
她摸着黑,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
这种时候,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关机。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青莲刚想出门,安然正过来看她。看着她一身打扮,安然的眼睛一亮。
青莲穿了套浅绿色小洋装,外披一件米色风衣,脸上的妆容淡雅精致,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安然明白,这几天的青莲,必须提着一份精神。但她还是感觉到了青莲疲惫的眼神,看来没有休息好。
“昨夜没睡好?”她很随意地问。
“是醒得太早,还没睡够呢!”青莲说着,很轻快旋转了一下,问道:“你看怎样?我这身打扮好看吗?”
“好看——”安然笑着说,“这么隆重,人家还以为是去相亲呢!”
“谁知道?说不定一转身便撞上个王子呢——”
“你啊,天天被王子宠着,两天不见,就想着要去瞎撞了?看我不告诉聂风去!”安然继续开玩笑。
青莲的脸上有些绯红。她又问安然:“你看我的眼影和这套衣服配吗?”她闭起眼睛,让安然能够看得更清楚。
那浅绿色的眼影,若有若无,恰到好处地衬出青莲单眼皮的神采,让她的双眼更添了一份女性的妩媚。可安然却故意说道:
“太淡了,像没涂一样,我什么也看不到。”
青莲一急:“不会啊,我还怕太浓抹去了不少呢!”
安然“扑哧”一笑:“那你再涂啊,浓到让人过目不忘更好。”
“好啊你——,想让我变成个大熊猫!”青莲大笑,直笑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笑过于夸张。就为这样的小事!——总觉得有些无聊。但是,她压抑的东西太多,神经紧张,巴不得什么小事都笑一顿,否则,她会被自己憋死!
想了一夜,折腾了一夜,根本没有好好睡过。
但那一整夜的感觉,那是些没头没脑无人认领的感觉,只要自己不认账,便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告别安然,和模特们一起去了上海大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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