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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对了。我还有句话要说。”秦少邈收回脚步,“知道吗,少真可被你那荒唐的鬼话害惨了。没记错的话。你与他向无交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要有什么对不住地。就劳烦你替我道个歉。大不了,我也让他打一顿好了。”贺珉笑着把秦少邈推出房间。“可别学你表兄的毛病,晚上摸进来。”

秦少邈在门外呸了一句,“就你那点姿­色­,也配?!”

这是秦少邈在城东特意为自己置的宅院,地方不算大,贵在幽僻,平日赏花品酒多是约在此处,偶尔玩得晚了亦会宿在这里。人人都说这金屋迟早是闻馨小姐的,可谁又想得到第一个留在这里过夜的竟是个男人。

长辈的意思秦少邈明白得很,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不是说喜欢就能喜欢上的。他不讨厌闻馨,但对她也没有男女间的喜欢。细想起来,秦少邈觉得自己对人好像并没有太明显地好恶,不管对方是什么脾气,他都能找到相应的法子与之交往。有人说这是王公显贵们自保的本能,也许吧,谁说地清呢?

夜幕低垂,世间的一切都因那浅白地月­色­平添了几分娇媚。在这样美丽地夜晚,总是上演着幕幕从相爱到伤害,由心醉到心碎的故事。相爱地人为什么要相互为难?这个问题从几年前就困扰着秦少邈。按照他以前的理解,爱一个人应该是希望那个人快乐,把他在心里无限放大,但事实上他所看到的并非如此。假爱之名,给他人以伤害,分明是自私、冷酷,可为什么大家都说这是爱呢?

如果这真是爱,我宁可一辈子不要!秦少邈这样告诉自己。

这个难眠的夜晚他想了很多很多。人这一生,明明白白是过,糊里糊涂也是过,­干­脆选个简单的。就像贺珉那样,没什么不好。

九年前,边疆很不太平,大臣们又互相倾轧,一时间国家内忧外患。就这样风雨飘摇地挨了两年,清瘦憔悴的镇国侯终于带着他疲惫不堪的军队班师回朝了,同时还带了一纸降书和一个与秦少邈的年纪相仿的男孩回来。秦少邈远远地躲在树后,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孩,母亲教会了他一个新词----质子。

小孩子都喜欢与同龄人一起玩,可贺珉质子的身份又让秦少邈不得不有所顾忌。十三岁已不是白纸一样的年纪,爱、恨、自保,这三项最基本的能力与成|人并无二致。于是这两个孩子就隔着窗子默默相望,他们的眼中都闪动着期待的目光,却谁都不敢先开口。就这样记不清相持了多久,也忘了是谁主动跨出了那勇敢的一步,总之那一年的花开花落他们是一起度过的。

起初,秦少邈还怕贺珉身在异国他乡心里难过,每天变着法子讨他开心。镇国侯也觉得让个小孩子来做人质实在有些不近人情,所以吃穿用度上凡是儿子有的都会给他也添一份。

那个时候秦少邈总也弄不明白,这位邻国的小太子是不是在宫里没吃过饱饭,为什么在他家吃什么都说香。小太子告诉他,宫里的饭菜根本尝不出味道,因为自己的心思全用在揣摩送饭的人上了。

一直到长大后,秦少邈才了解整天被猜忌弄得食不知味,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贺珉明年就二十岁了,照他们那里的律法,明年他的叔叔就要还政于他。想让一个人心甘情愿放弃至高无上的地位,恐怕比白日飞升更难。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章

传说人都有贱根,犯贱和吃饭一样都是本能,只不过有人贱商高有人贱商低罢了。贺珉无疑是贱根深种的那种。

有人说贺珉是他们国家最聪明漂亮的人,这也许的确有些奉承的成份在里面,可到底还不算瞎话。底气足的皇帝能娶全天下最美的女人,而这个最美的女人会把她的美丽基因传给孩子,这个美丽的孩子在长期血雨腥风的宫廷历练中不得不变聪明,长此以往正正为正,孩子越生越

秦少邈对贺珉身世的了解仅限于大家都知道的那些。临终托孤的皇帝、一个正值壮盛之年的实权皇叔以及没有强大外戚支持的小太子,凑成了一出老套的宫廷闹剧。

“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秦少邈端着刚买回的早饭,放到贺珉的床头。贺珉很懒,每天一定在床上吃饱才肯下床,这个从小养成的臭毛病始终没变。“只有日常普通的食物,比不了府上,你先将就一下吧。”秦少邈有些歉疚地皱了皱眉头。

“谁说我想的很糟了?我来投奔你,说明我敢信任你,这已经很乐观了。”贺珉拿过热腾腾的馒头,立刻咬了一大口。“这么好吃的馒头还叫将就?世子爷也太奢侈了!”他无奈地叹息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来个十年大旱再接个五年战乱,别说馒头,保证连草根你都没得啃!”

“是,是,太子教训的是。”秦少邈讪笑地陪在一边,活脱脱一副马屁­精­的德行。

贺珉的嘴角露出一丝高贵的笑容,他用高贵地手掰开高贵的馒头。“拿着。就当省口草吧。”于是秦少邈手心里多了一小块鸟食大小的碎屑。

“谢太子赏赐。”他毫不犹豫地馒头抹进嘴里,如获至宝。

只有看着贺珉地笑容,秦少邈才会感到安心。这些年来似乎只有这个脑子里装满奇怪想法的家伙还没变。

等贺珉吃饱喝足,秦少邈拉着他深刻地地感叹起世事无常。一个劲地唠叨,世道变了,一切都变了,连自己都变了,只有你没变……

贺珉靠在床头。眼睛渐渐迷离起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也变了。”

秦少邈不甘心地追问,“哪里?”

“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贺珉生怕不够形象,说着拉开被子动了动脚趾头。“有人告诉我,遇到麻烦时最先想到地人就是朋友。结果我不就来找你了吗?”

贺珉以为,这一年将是至关生死的一年。谁都明白这是摄政王最后的机会,只要宰了这个毛都没长全的软蛋小太子,“摄政”这顶碍眼的帽子就能摘了。即便是万人之上。但终还在一人之下。

秦少邈打小就被父母当眼珠子宠着,不管多无礼地要求父母都会尽量满足,尽管父亲偶尔会严厉一下。但与平日的宠溺相比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也多亏他心­性­好才没被惯出什么大毛病。后来皇子病故。后宫亦再无生育。他一下从一个小家的希望升格为整个国家的希望,突如其来的压力令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生怕一个不留心坏了皇家的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不过都是一句话的事。”慈爱的父亲拉起儿子地小手,拍了拍腰间的宝剑,“有它在,谁敢说我儿一个不字?!”孩子忐忑的心这才回复平静。

有人疼地孩子就是幸福,满心嫉妒的贺珉趁着秦少邈失神,一口咬了上去。整齐地牙印清晰地刻在秦少邈光洁地手臂上,被害者显然还没缓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加害者,“你­干­嘛,牙痒了?”

“嫉妒你有人疼,还不行啦?”贺珉这个害人­精­义正词严地倒打一耙,好像全世界都活该被自己欺负,最好是被他踹倒在地后立刻再把脸凑过来。

这个旁人眼中的讨厌鬼,对秦少邈来说却是最可爱不过地小弟弟。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他与秦少真之间已隔隐隐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阻碍,贺珉到来更像一阵清风吹走了他心头的种种不快。

“时候不早我得回家了,你的事我连爹娘都没告诉。”秦少邈看看高升的日头,对贺珉再次叮嘱道,“老实待着别乱跑,虽说当年见过你的人不多,也不能掉以轻心。”

“行了,你怎么比老太婆还嗦!”秦少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贺珉不耐烦地拦下了。“不用你说我也懂,一旦被人发现,咱们的脑袋都得拿去喂狗。”

秦少邈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几句才勉强离开,一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事情败露后的惨状。一大家子人,空着脖子,手里捧着血淋淋的脑袋,那模样还真不好看。

好事多磨,还没到家门口秦少邈就被闻馨在街上逮了个正着。闻馨拉着他神秘兮兮地说,王爷被侍郎公子叫出去打猎了,今儿一天都不在府上。秦少邈挠头不解,这王爷在不在府上跟闻馨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侍郎公子想当王妃,要不然闻馨­干­嘛这么兴奋?

“我心眼直,猜不透你,想­干­什么你就痛快说吧。”

“大哥就是爽快!”闻馨重重地在秦少邈背后拍了一下,“我想去王府。”

王府里除了几个眼冒桃花的小丫头和几只母蚊子,到处都是男人,合式各样、各有千秋……秦少邈撇撇嘴,对思春少女报之一笑,“你想看谁?我帮你叫出来。”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高高瘦瘦的,老爱用眼角看人,可熟了就会发现他人挺好的……”闻馨羞涩地绞着手指,“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挺没羞的,可我就是想再见他一面。”

秦少邈的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整天围着自己转的小妹妹开始把心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了。他抬起手,指尖描摹着那弯弯的眉毛和上翘的嘴角,“好,我带你去。”

闻馨欢蹦乱跳地走在前面,秦少邈的脚步却分外沉重。府里那么多人,不知道少真临幸过几位,万一闻馨喜欢的刚巧……

唉,这感觉怎么怪怪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偷人?原来帮别人偷比自己偷还来得有罪恶感。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一章

一路上闻馨净念叨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愈是高兴秦少邈就愈想哭。长这么大头一回­干­这种对不起别人的事,完全没有经验,心理建设也没做好。这事不成也罢了,要成了,少真会不会披发仗剑杀去家里拼命?到时候京城上下又有大热闹看了。

秦少邈忽然发觉到敬王府的路好近,感觉还没怎么走就到了。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门房一见是世子,眼珠子都瞪得比往常大了一号,忙把管家大爷喊来接待贵客。秦少邈苦着脸一个劲地说,不必麻烦,只是好久没来想看看王府的新变化。

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小时候曾在这里生活过,是跟王爷一个被窝里滚大的,他说要看看哪个敢拦着?于是秦少邈就这样一路畅通地满院子寻人了。

王府里到处洋溢青壮年雄­性­特有的气息。秦少邈陪着闻馨走了很多地方,都没见到她心仪的那位“冷美人”。秦少邈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关于“冷美人”的欣喜,结果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位姓吴的公子在不笑的时候可以配得上这个称号。

秦少邈很想把王府里所有适龄男­性­都拉到校场去,让闻馨一个一个挨着瞧,当然这种好事永远只能停留在想的阶段。走了好大一段冤枉路,秦少邈忽然想到一件振奋的事----王府里有自己的卧底!他拖起闻馨的手一路疾走,未见墨君先闻琴声。

墨君一见自家主子来了,两只眼睛顿时变得水汪汪的,顾盼生姿。秦少邈把闻馨往前一推,叫她给墨君形容一下那位“冷美人”当时的打扮。剔除那些主观­性­极强的形容词。墨君把府里的人挨个想了一遍,终于说出了答案。“闻小姐说地恐怕是郎懿郎公子。”

郎懿这个名字秦少邈依稀有点印象,似乎远远瞥到过一回。感觉杀气腾腾的。那哪里是冷,分明是凶嘛。秦少邈对闻馨的欣赏水平再次画了一个大问号。闻馨兴奋异常,雀跃地等待着与情郎相会,秦少邈这厢又犯了难。内院别人是不许随便进地,虽然他进去了少真也不会太怪罪,可心里终归是别扭。趁主人不在跑到人家乱逛已经够失礼了。再得寸进尺就太过份了。

前面大踏步行进的闻馨炯炯有神,跟在后面地秦少邈一步一蹭有神,可怜他一边要抚慰青春期的躁动少女,一边还要顾忌礼貌脸面,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妹妹,哪个都得罪不得。

“做人难啊!”秦少邈默默地感叹了一句。

都说好人有好报,秦少邈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好报怎么还不来呢?

他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花园里闪了出来。

“世子。”咸池的声音微微上扬。听起来有些惊讶。

“是你!”秦少邈转头望向那白玉般地人,笑容便不由控制地在­唇­边绽放开来。“你还喜欢花草?”

“闲来无事随便摆弄两下而已,说不上喜欢。打发时间罢了。”

秦少邈关切地往前两步,“怎么?不喜欢王府里的生活?”

“那倒不是。王爷把府里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怎么会不喜欢呢?”咸池淡淡一笑,“只是过于平静。犹如一潭死水,让人提不起­精­神。”

咸池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映到青春期少男少女的眼中完全走了形,忧郁、伤感、楚楚可怜、弱质芊芊……乱有气质的。秦少邈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涌遍全身,拥抱眼前人的冲动在血管中流淌,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不真实,犹如笼罩在氤氲水气之中。

“世子,怎么了,不舒服吗?”咸池体贴地扶着秦少邈的肩头。

“没什么,可能是在阳光下站得太久了,刚才看东西有点眼花。”秦少邈用力眨眨眼睛,又恢复了爽朗地笑容,“好了,没事了。”他才不会告诉别人,真正起作用的不是眨眼而是咬舌尖的剧痛。

两个男人勾勾搭搭地一起走了,完全没注意到后面某青春期少女目瞪口呆涎水横流地美态。

“美人,真是美人,绝对是天上有地上无的那种美人……他地存在就是为了等待我吧,美人哥哥,人家不会让你失望地。”闻馨暗暗告诉自己,如果今天找不到郎懿就说明他们没缘份,如果他们没缘分,就说明自己与这个更美人的哥哥有缘份……

“哥走那么快,等我啦!”闻馨元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随即提起裙角奔了过去。闻馨从来都不喜欢穿裙子,好好地两条腿是分着长的,­干­嘛非裹在一个筒里,还不能露脚不能露腿的,麻烦死了。

人身上长了这么些玩意都是有实用价值的,这不能露那不能露的,那­干­脆都不长多方便啊。闻馨这套小时候的歪理就被秦少邈嘲笑了好多年,照闻馨这么说,这大街上的人都只能剩颗脑袋在半空中飘了。玩笑归玩笑,闻馨讨厌裙子的束缚感却是铁铮铮的事实,可今天为了给心仪的人留个好印象终于还是勉为其难了。

咸池礼貌­性­地邀请客人进屋坐坐,秦少邈兄妹一齐点头,并同时不怀好意地瞪向被自己视为多余者的对方。走到内院神秘的朱漆大门前,咸池的手刚碰到门还没用力推,门便开了。一个秀颀的身影闪了出来,颜­色­暗沉的缁衣穿在别人身上兴许会显得沉闷,可穿在他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合适。

因为心情好,围绕在郎懿身边的低气压弱了不少,可秦少邈还是被影响到了,整张脸一下就暗了下去。咸池与郎懿说话时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亲切,这是和他在一起时所不会出现的,太嫉妒太郁闷了,秦少邈痛苦地把脸扭向左边,因此没有注意到右边那张更痛苦的脸。闻馨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又用力把它吐了出去。原来对女人来说,人世间最大的悲剧不是自己喜欢的两个男人都不喜欢自己,而是这两个男人彼此相爱……

郎懿和咸池嘀咕了半天,才注意到外面还有两位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客人。他径直走到闻馨面前,低下头用最温柔的声音对闻馨说了一句令她终身难忘的话。“来还点心钱和茶钱?算了吧,就当提前几个月给你压岁钱,等过年时别忘了过来给我磕个头就行。”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二章

踏出王府的大门,秦少邈顿时觉得天地广阔了许多,他已经心有所属……罢了,一切都是天意,看来老天是想叫我安安心心做番大事,没关系,只要看到他过的开心我便满足了。秦少邈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旁边的闻馨却没有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一到没人的地方就抓着秦少邈的衣襟号啕起来。

“哥,我失恋了……呜呜呜……还是一次两个……呜呜呜……你们谁有我惨?”

秦少邈摸摸她柔软的小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刚才那出锵锵四人行真可谓暗波汹涌,秦少邈强抑心口的绞痛强颜欢笑,闻馨貌似平静而在桌下与秦少邈紧握的手却早已变得冰冷。结束了这次短暂“美好”的会晤,两个人的春宵大梦也随着天边的浮云一同远去了……

“哥,这就是青春吧?”闻馨抬起头,露出一双肿如桃核的眼睛。

“嗯,我想应该是吧。”秦少邈拍拍她的后背,自己在心里又补了一句:不过,你的青春确实……有点过于惨烈了。

回到家里,闻馨和秦少邈借口在外面吃过了没有吃饭,一个坐在院子里喝闷酒,一个躲在被窝里咬着被角哭,都挺忙碌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闻馨抱着枕头低声怒吼,因为不解气,又在褥子上狠挠了两把。她的情况着实有些特殊,若稍微普通一些还好,她大可以杀上门去跟正房决斗,叫嚣“小三有理,Сhā足无罪!”。然后再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地把心上人搞到手。逼不得已还能祭出镇国侯的威名,公然抢亲。然而这一切,现在都行不通了。

那两个人都为她所爱。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都会令她心如刀绞,他们所受到得任何伤害都会加十倍投映到她的心上。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嘴巴朝自己脸上抡去。

随着“啪”、“啪”两声。两巴掌清脆地吻上了自己地两颊。虽然有点变.态,但闻馨不得不承认,这两嘴巴挨得有点爽。她蹿下床,抓起梳妆台上的镜子,脸果然红了还有点肿。摸一摸还挺疼。

“哥说疼痛会转移,可为什么我的脸这么疼,心里还是会难受呢?”闻馨嘟起嘴,问镜中地自己。

花前月下,闷酒一壶,也算份情调了。秦少邈空着肚子­干­掉几壶,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这么折腾,眼前终于有些模糊了。

“少爷,外面有位公子说是找您有要事。”传话地小丫头见秦少邈要起来。赶紧伸手去扶,生怕世子爷喝多了有个闪失。

秦少邈本觉得这一扶乃是多于之举,可真等一个趔趄后。他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回石凳上。“还是请人进来吧。还有。谢谢你。”

小丫头面上一红,小腰一扭飞快地跑了。没过半晌。就带了个容貌端丽的年轻男子进来。小丫头把人带到,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开,却被秦少邈叫住了。

“闻小姐,在做什么?”秦少邈扶着额头,晕乎乎地问道。

“回少爷,闻小姐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奴婢们也不知道。”

“哦,那没事了,你下去吧。哦,对了,给她端盘点心过去宵夜。”秦少邈想到她和自己一样还没吃饭,赶紧又多叮嘱了一句。

等下人们都退下了,进来的年轻人行礼道,“见过世子。”

酒意愈发重了,秦少邈顾不得形象,忙用力揉了揉眼睛,可仍无济于事。他招手示意来人走近些,看了又看,他总算确信眼前这位是头会见。

“在下是来找太子的。”夜风乍起,吹得这人一身绛紫的袍服猎猎翻飞,不动如山地态度与之相映,更显出些许沉郁。

一经冷风,秦少邈昏沉沉的脑袋立刻清醒了许多,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要看进对方的心里。“你说,你是来找谁的?“太子,我国的太子。”

酒杯应声落地,空旷的庭院里重归寂静。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秦少邈深知抵赖是没有用的,而把事情闹大就更麻烦了。男子汉敢作敢当,收留贺珉是他自己的决定,与家人无关,因此,他别无选择……秦少邈双手撑在石桌上,缓缓起身,月光照在他线条清朗地侧脸上显得分外坚毅。“明日午时,府外等我。”

来访的不速之客大概没想到秦少邈这么容易就屈服了,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也许是在为自己苦心准备的十大酷刑没派上用处而感到惋惜。“多谢世子相告,在下……”

秦少邈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家里人多嘴杂,不宜多说。”

那客人识趣地住了口,随后恭敬地行过礼便告辞了。

时辰已晚,秦少邈扶着头一路跌跌撞撞地准备沐浴更衣。在鎏金铜灯地映照下,在融融水气的包围中,秦少邈强忍多时地泪水终于流到了嘴角,凉凉地,有点苦涩。他憋了口气将身子沉下,眼泪便混在了浴身的香汤之中。当他离开这个辛香地世界时,没有人会发现那溶于水中的压抑与不甘。

杜衡与辛夷在­色­彩明艳的香炉内静静地燃烧着,香风缭绕。午后正是小睡的好时光,贺珉和衣躺在床上,盘算着还需要让秦少邈带些什么玩意过来。即便是寄人篱下,对于生活品质的要求贺珉仍不肯放松一丝一毫。

按照贺珉的处世理论,人这一辈子最最重要的正事就是吃喝玩乐加睡觉。为这个,小时候他没少被秦少邈嘲笑为­精­制版的猪,理由是他没理想。其实贺珉倒也不是没理想,只不过不好意思说罢了。

别人的理想可能是当个恶霸少爷,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背后还背着个小美人。但贺珉坚持认为树大招风,当少爷很容易被小说话本里的大侠们咔嚓掉,因此他的理想是当个武艺高强的狗腿子,没事时跟着少爷为非作歹捞点油水,有事了拔腿就跑,要是少爷秀­色­可餐嘛……还可以哔----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三章

贺珉翘着脚躺在床上,任由忽明忽暗的阳光在脸上跳来跳去。他懒洋洋地掰着手指头,按钟点算,秦少邈也该来进贡了,就算蹲大狱好歹还有牢头按点送饭呢。贺珉越想越烦,­干­脆一骨碌爬了起来。

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假装闺阁少女的日子真是难熬,而且只有自己一个人,想找个倒霉的折磨都没有对象,愁死个鬼啊。

正当贺珉站在庭院中慨叹人生无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停在了门外,而且是两个人的脚步。贺珉对秦少邈是十分了解的,这家伙虽然平常­干­起事来总爱凑合,但要紧的时候向来稳妥,怎么会带旁人来呢?除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少邈想在外面尽量多磨蹭会。他相信以贺珉的聪慧和他们俩的默契,里面的家伙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

秦少邈偷瞟了眼身边神­色­凛然的仁兄,怎么看都是位死士啊,年纪轻轻能有如此勇气的确算得上位人才了。真要到了逼不得已非把他喀嚓掉的时候,恐怕会有些许不舍呢。秦少邈虽然并没弄清此人找寻找贺珉的缘故,不过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真是敌人,他应该也会是位值得自己尊敬的敌人。

神秘的客人用眼神催促着秦少邈,秦少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开了门。

当然秦少邈设想中刀光剑影、血溅当场以及合二人之力生擒劲敌之类的情况并未发生,这让从小就发英雄梦的世子爷倍感遗憾。事实再次证明,小说话本通通不足信,传说中那些来如风去如影的高手们向来是不屑同权贵来往的,即便有来往也是互相利用。绝对跟感情扯不上关系,而且那些高手们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孤傲。在这个无论好人坏人只要武功高都是冰山美人地时代,哪有人这么逆潮流的啊?!

秦少邈搬着椅子坐到角落。看贺珉和他最忠实的侍卫共演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地好戏。

被贺珉昵称为狗皮膏药的天字第一号大忠臣正以力谏地姿态单膝跪地,恳请太子收回“你给我滚蛋”的口谕。秦少邈乐呵呵地嗑着瓜子。默默感叹这院子里的台阶不够高,否则来个撞金阶就更好看了。他曾听父亲说过,那些个前朝的老臣啊,对国家很忠诚的,提了意见皇上不听地话。他们就在大殿外面跪着不起,要是这样皇上还不听,他们就以死明志一头撞死,当然撞死之后皇上基本还是不会听。可惜长这么大只听过没见过,要是今天有幸开开眼那敢情好。

一把香喷喷的炒瓜子转眼成了遍地的瓜子皮。秦少邈的态度也渐渐从起初的兴致盎然变成了这会的冷眼旁观。

“易海,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要跟着我!”

“属下恕难从命!”

贺珉气恼地一拳打到了廊柱上,本来泛白的指节立刻红了起来。易海把头垂得更低了,但始终没有答应离开。

看到这里。秦少邈又饶有兴趣地抬了抬眼皮。他第一次真正细心地打量起这个名叫易海的大忠臣,嘴角露出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笑。

“你笑什么?!”贺珉正在气头上,原本就说不上好地脾气又更坏了十倍。

“我哪里笑了?”秦少邈摸摸自己紧绷的脸部肌­肉­。“你一定是看错了。”

都说豪门出逆子,而贺珉似乎就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而生的。在他身上不仅看不到一位太子应有地大气。甚至连点成年男子最起码的担当都没有。如果不是他父皇英年早逝,除了他没留下一个儿子。否则以他这种人品,大臣们就算集体撞死也不会同意皇上立这样地太子。

随着一声割裂空气地风鸣,渗透着凛凛寒意的宝剑抵在了自己主人地脖子上。古朴的剑鞘还挂在易海的腰间,可剑却已被贺珉拿在手中。

“你在­干­什么?”秦少邈从椅子后面跑出来,死死抱住贺珉的双臂。他见易海仍然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不由地提高了声调,“还不快起来,难道真要等他宰了你?!”

易海默默地起身站到了远处,一举一动依然谦恭有礼。秦少邈把剑从贺珉手上抢了回来,掷还给他,他接了剑除了一声“谢谢”,再没多说半个字。

“把他给我弄走!”贺珉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坐到秦少邈搬出来的椅子上,“少爷我看着他就烦。”

这家务事是最不好掺和的了,秦少邈懊恼地捏着眉头,用询问的语气对贺珉说:“你一个人在这也怪闷的,依我看……”

“依我看,敬王爷枕边那位大红人挺有几分风情的,以你们兄弟的情分,讨过来也不是不可能。”贺珉抿着嘴,笑得有点坏,“你要怕我闷,就把他给我弄来,让我也知道知道这断袖是个什么滋味。”随后漫不经心似的在易海脸上一扫,“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兄弟吃亏,这个你带走,是送给秦少真还是你自己留下都无所谓。”

“行了!贺珉,你玩笑开得有点过份了!”秦少邈涨红着呵斥道。他尴尬地瞥了易海一下,又转过头狠瞪了贺珉一眼。幸好易海还是那副宠辱不惊样子,否则秦少邈非把贺珉再按地上揍一回不可。

秦少邈以为,易海大概看多了贺珉的癫狂无礼,早已修炼到视若无睹的境界了,否则不是修养太好就是太愚忠了。

经过好一阵劝,易海终于肯让步了,同意今天先回客栈去,往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你刚刚的话真的太过分了。”易海一走,秦少邈立即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多,可能是受了贺珉的感染。

“我知道。”贺珉摆弄着­精­致的腰带,无所谓地说道,“可你也看见了,即使这样,他还是不肯离开。”

“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谁说我讨厌他?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人愿意为了我而牺牲自己,这个人一定是易海。”贺珉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更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四章

“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我?你以为我喜欢?从生下来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做过一件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生活所迫,因为我不想死!生在帝王家就不得不学会残忍和争夺。少邈,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秦少邈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贺珉对自己说的这最后一句话。贺珉的眼神是那么忧伤又那么决绝,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一直在发抖,也许这真的不是他该过的日子。秦少邈想。

秦少邈在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贺珉时,就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之后时过境迁慢慢把这事淡忘了,也没再深究。直到今时今日,秦少邈才发觉,原来贺珉和少真有那么多共同点。他们这种人,生来就该被宠着被护着,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人世间一切的­阴­霾都与他们无关,在他们身边永远不该有尔虞我诈……可世上真有这种地方吗?秦少邈不禁苦笑。

贺珉曾无数次咬牙切齿地对告诉他,恨只恨生在帝王家。出于同情,他每次都随声附和,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羡慕与渴望。

若是他生在帝王家,即便没有被立为太子,也仍然有机会做出番大事来,人活一世岂能白白浪费?还不如……

秦少邈猛地打了个机灵,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吓了一跳。连他弄不清楚,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了企图。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耐得住清静的人,而且也不怎么服管教,但犯上作乱这种事……可不敢随便乱想的。

一路上遇到了几个相熟地人。秦少邈若无其事地同他们寒暄问候,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了些别的想法。

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我的想法了?

如果真要起事,有谁会帮我呢?

他真能靠得住吗?

秦少邈盯着赵桓地脸有点出神。赵桓固然有张经过千锤百炼的厚脸皮。却也不是百毒不侵,世子爷那直勾勾火辣辣地目光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的不自觉地微微垂下头。以避免与秦少邈对视,握扇子的手也愈发不自然。

自从王爷的断袖风波闹开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下都暧昧起来了。

有人说,“王爷是断袖,那镇国侯世子能清白地了?他们俩可是在一个被窝里睡过的。”

有人说。“你别扯淡了,俩十岁的小屁孩懂什么叫断袖吗?人家那是纯洁的兄弟之情!再乱说,小心我代表广大正义人士告你诽谤!”

还有人说:“小时候不断不代表大了也不能断。兄弟+竞争对手的设定多有萌点啊,再结合某猪头作者玩CP的恶趣味,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最后有人对此八卦做了总结陈词:“在猪头作者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浮云啊浮云。”

王爷不愧是新一代优秀青年的表率,不仅为大家带来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对群众关系地和谐发展起了十分积极的作用。

往常若是两个不熟的热血男青年遇到了,都发觉对方在看自己。免不了要展开些热烈但不愉快地对话。

“我X你爷爷,看什么看,不服啊?!”

“你丫傻X吧。就你丫那­操­行值得老子看吗?”

“你说谁傻X呢,有种再说一遍!”

“说你呢。怎么着吧?”

“找揍是吧!”个美丽的秃顶开瓢了。

但是,现在社会风气变了。大家都变得有爱了。

那命中注定地一瞥将两个原本陌生地人绑在了一起。

“你……看我­干­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告诉我,你就这么爱看我吗?”

“哼,谁爱看你?明明是你先看我的。”

“好,就算是我先看你地。那你,喜欢让我看吗?”

“喜……喜欢……”

“那我还想把你看得更通透一点……”

Chu一条写着“CK”字样的白­色­底裤凌空飞过,随后场景一黑,凭空出现四个白花花的大字----“一夜缠绵”。

赵桓的小心肝随着秦少邈荡漾的眼波颤抖着。要放在以前,他早腆着脸往前凑了,一边挤还得一边细着嗓子叫唤“世子,人家美吗?”不过如今,就是再借他俩胆他也不敢了。万一世子真没客气,李素该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的?

赵桓呆呆地瞪着自己的脚尖,直至秦少邈神游归来。可他始终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想­干­什么是他的自由,与李素并无相­干­,为什么他还会在意那个人的想法呢?

“你这是从哪回来?”秦少邈平静地与赵桓闲话,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的事情。

“哦,刚打王爷那回来的。”赵桓忙不迭地答道。

“是吗?”秦少邈用眼角向赵桓一扫,语气中透出些许酸意。和自己一起玩大的朋友居然被别人拉拢走了,这让秦少邈心里有点不痛快,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最喜欢的少真表兄。

“王爷派人去请过您了,可惜您不在。”赵桓看出了秦少邈的心思,赶紧解释了一下。

“看来王爷一定是弄到什么稀奇的好玩意了。”秦少邈把玩着腰带上的玉佩,笑得有点不自然。

“那倒没有。不过是在府上演了出小戏,请大家过去一同看看罢了。”

“哦,大家?”秦少邈的眉头悄悄皱起,“都有谁去了?”

赵桓说出一串秦少邈最熟悉不过的名字,都是早先秦少真回京城时,自己带了一起去迎的人。“他的记­性­倒好,一个都没落下。”

赵桓顺嘴应了一句,“王爷的确是个细致的人,别人对他一点好他都放在心上。他甚至连第一次见面时,我穿了什么都记得。”赵桓越说越高兴,奇*書$网收集整理秦少邈越听越觉得别扭,好像感觉自己被苦心经营的人际圈子给抛弃了。

“是啊,他的确是个细致的人,什么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秦少邈的手不禁按住了胸口,衣服下沁凉的翡翠坠子紧紧地贴着身体,仿佛早已与自己融为一体。

周五晚上去看了《明》的首演,相当地­精­彩啊,我基本上一直在笑……而且全是男演员,挺荡漾的。墙裂推荐大家去看,貌似下个礼拜剧团就会去上海了。

那天作为编剧的当年明月也去了,白皙、微胖,比我想象中年轻很多。这戏看的真是太值回票价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五章

“你相信命运吗?”

“当然信。”秦少真摊开手,把那细细的纹路附于姬仲阳掌中,“现在我们的命运就重合了。”

伴着清风明月,泛舟于水上,这是何等的快慰啊。姬仲阳与秦少真偎在一起,透过船舱的小窗欣赏着岸边的夜景。这时,一艘装饰华美的大船从他们身边驶过,他们的小船立刻随着水波摇晃了起来。

“唉呀,这船是哪家老爷的?这么大的排场,把王爷都给比下去了。”姬仲阳笑嘻嘻地调侃着臂弯里的人。

那船上并没有什么标帜,秦少真当然也无从辨认。“哼,有什么好的?”他不屑地撇撇嘴,“那么招摇,万一真遇上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还不成了活靶子。”

“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的好装B一枝花,全靠范儿当家,你整天低调来低调去,别人会以为咱们很寒酸。”

“我宁可寒酸也不当暴发户。”

“你看不起暴发户?没有暴发户的税钱,能有你王爷的假清高?”姬仲阳越说越激动,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自打跟了你,我就没风光过一回,别说那样的大船,就连衣服你都没给我做过几件。”

秦少真被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世间最大雷就在自己身边啊,人生经历又丰富了,甚好甚好,以后再做噩梦就不怕了。秦少真偷偷地自我安慰了一下,随即坐直身子,将姬仲阳的脸按到自己肩头,充分体验了一把为夫的乐趣。

“要不等我向皇上讨个旨意。立你做王妃?保证每个月都给你做新衣服。”秦少真不怀好意地戳着姬仲阳的胸口,“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行啊。不用考虑了!”姬仲阳满意地答道,“大不了晚上让你上我一次。你要等不及晚上,现在也行。”

一口茶水,径直从秦少真鼻子里喷了出来。与此同时,另一张涨得通红的脸也打开帘子探了进来。

“化出个人形就以为自己真是人了?你个老不休有点羞耻心好不好?!”郎懿恼怒地低吼了一声,“公共场所。禁止发情!”

“去你地公共场所,你个臭撑船的也敢跟本王妃放肆?!”姬仲阳顺手抓了个桃子朝郎懿砸去,又觉得攻击力不够,­干­脆娇嗲地瘫到秦少真膝头。“王爷你要替奴家做主啊,回头一定得罚他给我刷夜壶。”

秦少真红着脸推开姬仲阳,默默地躲到角落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分明在说,“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孩子……”

早已笑得直不起腰地咸池终于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了。“小姬,这船隔音不好。而且周围人也挺多。”

姬仲阳不明白郎懿为什么那么凶,顺嘴对咸池说道,“你和我们一起坐进来吧。别离老狼太近,跟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结果话音刚落。两道肃杀地目光就把他冻伤了。

郎懿冷峻上翘的眼角即使在笑的时候也会显出几分倨傲。臭起脸来自然杀伤力更强,但没有办法的是。姑娘们就吃这套。

在那条被秦少真称为“暴发户”的大船上,一个水灵灵地大姑娘正闷闷不乐地趴在左侧船舷上,她简单的头脑里正思考着一个深奥的问题:我到底算不算失恋。

因为我爱的人不爱我,所以算失恋。

因为我爱的人根本不知道我爱他,所以我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

“算,不算;算,不算;算,不算……”随着雪白的花瓣带着淡淡暗香落入河水,闻馨离答案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一心一意地折磨着纤弱的小花瓣,竟没听到身后地脚步。

“你在这念念叨叨的自言自语什么呢?”

“没什么!”闻馨手一抖,残花轻盈的一个转体360度入水。“真地没什么。”闻馨怕被秦少邈笑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真理就这么随着河流东去。所谓人生长恨水长东,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秦少邈对少女心事一窍不通,不过他深深明白,别人不想说的不问。

“你看,这桥多美啊,和白天不一样。”秦少邈指着前面灯火阑珊地桥头说道,想以此打破尴尬地气氛。

“是啊,是不一样,就跟人似的。”闻馨忽然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秦少邈地双眸。

“­干­嘛这么看我?”秦少邈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把目光移到水面上。

“我觉得你比白天更好看了。”

秦少邈从没把家里这个小妹妹当作女人看过,有时他甚至想,就算断袖也不能断个像她这样没气质没智力的……不过,正像她说的,这人一到了晚上好像就不一样了。不知月亮大婶施了什么魔法,秦少邈居然觉得闻馨沉默的样子还挺迷人的。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称赞自己的相貌,秦少邈在心底暗自得意。人嘛,总不会嫌别人夸自己夸得太多。

他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庆幸天­色­够黑,否则要被人看出脸红就惨了。“好看?哪里好看了,还不是一个样子。”他假谦虚地正­色­道。

“真的好看了,你一定要相信我。”闻馨正直地吹灭了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笼,“这下又更好看了。”

秦少邈先是一怔后是一愣,趁这个工夫闻馨早已逃了。

“你个死丫头,竟敢说我只有看不清的时候才好看!”秦少邈笑骂了一句,随后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岸边蜿蜒的灯火。

国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说的应该就是当下这种局面吧。真不忍心打破它。

贺珉这会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家?易海在哪?一定还惦记着那位不让人省心的太子爷吧?

尽管贺珉对易海很不好,可那完全是因为他怕自己出事,连累了易海全家。即便易海什么都不说,可他清楚贺珉是为了自己着想。

秦少邈被风吹得头皮发麻,冷是冷了点,但头脑也随之清醒了许多。以前,他担心少真,同情贺珉,结果十年过去后才发觉,原来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是自己。

没有一个人把他引为知己。

没有一个人愿意陪他看看夜景。

没有一个人把他摆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

没有一个人……除了父母,没有一个人真正把他真正放在心里。

慢慢的,秦少邈觉得京城水面上的夜景并不像记忆中那么美了。小时候,他与少真坐在船头玩耍,后面船舱里不时传出他们父母的说笑声。如今,少真已经不需要他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六章

静谧的夜晚总是适合思考的好时光,一到这个时候,大家的脑细胞都特别活跃,别说智力正常的,就连智商20的都能迅速进化到21。

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每个人都只看到别人的优势,却总是忽略自己的优点,也许这和自己的眼睛没长到别人脸上有关。

权力是个好玩意,掌握天下命脉与大家的生死,你让人脱裤子他们就不敢脱衣服,你说天体王道他们就不敢说有伤风化,真是太有成就感了。可权力也是个烫手的东西,搞不好没吃到肚子里还把嘴给烫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对自己有个清晰的定位很重要。

于是在无数个风雨飘摇的夜晚,秦少真搂着自己的朝服默默流泪,然后安慰自己,“做王爷,挺好。”

秦少真虽有坐皇位的心,却没有抢椅子的力,除了个王爷的名号屁都没有,就连府上的侍卫都是镇国侯从大内选出来的。一旦他与秦少邈起了冲突,恐怕不等外人冲进来,这帮侍卫就先给他解决了。所以他也只能认命,踏踏实实地去过小日子。

而如今这最有实权的正在羡慕那看起来最有人缘的,却不忘了那是因为没有掺上权力的­色­彩。

虽然镇国侯与皇上是亲戚,以前也一直合作良好,可说不准哪天就会翻起脸来,到那时会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这年头,最怕的就是站错边,在局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与最不具威胁­性­的人在一起才是最保险的。

这世道,有权未必就是好事。因为周围地一切会推着他一直往前。而无权的人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到时候两手一摊不带走半片云彩,驾一叶扁舟畅游四海。装个世外高人,好歹还能落个善终。

同秦少真的不得不放手和秦少邈地高处不胜寒相比。贺珉的心情要更沉重些。

成长地烦恼始终伴随着这位胸无大志的小太子。

同很多皇室家庭一样,他与父皇的感情不过是请安叩首而已,所谓父慈子孝都是逢场作戏,他对父皇的惧怕要远远超过爱。

当然爱得少不等于没有爱。就短命、没留下其他儿子这两点来说,贺珉对自己的父皇还是有点爱地。但如果父皇临死前能把皇叔一起带走的话。那就更可爱了。

据说父皇生前跟皇叔感情极好,而父皇得的又是伤寒……怎么就没传染上呢?每每想到这点,贺珉都要感叹一句:“苍天无眼啊!”

老子死了,小的即位,这事原本简单的跟一似的,可这老的明明没卖过草鞋也非学人家草鞋大亨在咽气前搞了个什么托孤。估计是戏看多了,也想自己来一出,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贺珉那年九岁,还没被立为太子。尽管他表面上跟一般的小屁孩差不多。整天想方设法逃避学习,其实小心思和明镜似的。他地母亲虽贵为皇后,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后台。要不是那张漂亮的脸蛋和个争气的肚子,还指不定在哪窝着呢。他很明白。若没有位身份高贵地母亲再来几个强势的舅舅。还是离龙椅远着点好。

出于人趋利避害地本能,贺珉从小就对装孙子这项技能无师自通。结果谁曾想……命运地磨盘一不小心转歪了。那些个有后台的王妃们还没来得及生下皇子,就通通成了寡­妇­。于是,作为唯一皇子地贺珉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

贺珉跪在父亲冰冷的寝宫外痛哭流涕,心里却欢喜得要命,琢磨着什么时候才方便把那些没生育过的老女人送出宫,然后再选些个漂亮的小妹子进来。至于那些小妹子嘛,数量不是关键,主要还得看质量,如果本国不够选,可以考虑到周边国家搜罗搜罗,这样一来还能让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我不是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真是一举两得。

结果,贺珉的小算盘还没打完,就被由皇叔摄政的噩耗击昏了。

他的皇叔与父皇是打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而且战功卓著,怎么看都比他更有皇帝的样。如果他这皇叔伪造个圣旨,自己当了皇帝,这到让他事了,可人家拉着他一口一个“臣定会为太子尽心竭力”反而让他忧心。

在他二十岁登基之前都要由摄政王代管朝政,这不是诱惑人家犯罪吗?往上爬谁都乐意,可真要一个人从权力的顶峰下来可就难了。要让贺珉相信,他的皇叔会老老实实还位于他,还不如让他相信自己以后会立个男皇后呢。

一想到易海,贺珉就觉得自己特不是东西,特对不起人家。人家三代忠臣,好心好意响应皇上号召把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子送来陪皇子读书,后来皇子成了太子,陪读也成了侍卫兼打杂。给太监们治定值班表的活归他,如有需要,端茶、倒水、穿衣服、倒夜壶也归他­干­……于是,好好一个文武双全的有志青年,就这么成了未经手术处理的大总管。可即便这样,他还老不给人家好脸­色­看。

小时候,贺珉因为嫉妒易海比自己学业好,所以处处针对。幸好易海聪明,很快发现了矛盾的症结所在,偷偷学会了模仿皇子的字迹,然后主动要求为领导分忧,把皇子的那份作业包了,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长大后,贺珉不需要再为学习头疼,可他对易海的态度却越来越差。他不希望别人把易海看作自己的人,他更不希望自己出了事牵连到易海和他的家人。

就让大家把自己看出一个­性­格乖张不知好歹的小怪物吧,这样也好。贺珉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数星星,数着数着就想起了易海挨骂时不卑不亢的样子,随后漫天星斗仿佛都成了易海明亮的双眸……

“人活着真难。”他喃喃自语道。

“人活着真难。”秦少真枕在姬仲阳膝头,轻轻地叹了一句。

“是吗?好像是吧,人的事我还是不太懂。”姬仲阳安慰他,“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会永远陪着你。”

“谢谢。”秦少真笑着拉过他的手,“这句话只有你说我才信。”

寒气愈发重了,郎懿却巴不得跳到水里游回去。船舱里那对卿卿我我的,根本不知道何为­肉­麻,简直太令人发指、太令人恶心、太令人……太令人……羡慕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七章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每天都跟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差不多,毫无新意可言。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努力生活,不管是微不足道的愿望还是远在天边的理想,都值得尊重。人生不过寥寥数年,但要背负着空虚的重担过活,就显得过于漫长了。

但踏龙山上的妖­精­与人不同,他们最富余的就是时间,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是他们永远体会不到的心得。一旦他们明白了,他们也就不再是妖了,而是……人妖。

天姚坐在山顶的大石上,静静地看着下面跑来跑去的小生灵,不知在想什么。

一身红装的小狐狸远远地望着自家仙君,却不敢上前。她弄不清自己是害了什么毛病,只要一靠近天姚,胸口就会突突狂跳,再然后连话都说不清了。

天姚每天都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变成石像。

现在,就是过去与未来之间的一瞬。可这一瞬怎么这么长呢?天姚已不再渴望了解真正的人世,他的心已被自己囚禁在这座山上。只要白蘅芷在这一天,他就在这一天,他早已打定主意要陪他到天荒地老。

在这一个个等待的日子里,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例如咸池在离开自己时的黯然与期待。那个时候,如果自己能够出言挽留,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可惜,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那热切的目光在诉说什么。即便懂了,选择就会不同吗?十有八九还是不会的。

生活就是在等与忍中度过的,在等与忍的交替中。每个人都游走于绝望与希望地边缘。在这个过程中,天姚一点一点地体会着咸池经历过的种种矛盾,只是他比咸池更执著。对等待的忍耐力更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厌倦,只是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自己地极限。

猫是一种奇妙的动物。既亲近又疏离。在那可爱地桃子形小脸上,镶嵌着最冷静最清明的大眼睛,谁也不敢说自己真正了解它们。

对于千篇一律的生活,白蘅芷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抱怨过了,人世间的姹紫嫣红都不足以再吸引他。在他看来。只有踏龙山才是属于妖­精­的地方,人妖殊途,终究还是离得远些好。可姬仲阳地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强求不来,他所能做的就是为朋友们保留最后一个栖身之所,让他们在最困顿的时候可以想到,有个地方永远不会抛弃我。

贺珉终日窝在秦少邈的小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门风最严的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易海每天都会过来转转。他知道贺珉一定会从窗子里看到自己,只要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守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他们从小生活在一起。易海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贺珉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注意;贺珉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叹息。都深深烙印在他地心里。

在人前。贺珉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呆相,还总爱找些个蹩脚的借口责备他。为此他没少收获别人地同情。贺珉总想把他赶走,他也明白那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可越是这样他越不可能离开。

假如有一天摄政王真地发动政变,假如那个时候贺珉身边只剩一个人,那毫无疑问一定是易海。

一场大雨下过,天气渐渐地开始转凉了,离秦少真地生日也越来越近。

大家都开始收拾夏天的东西,陪伴了人们一夏地扇子,终于被压箱底了。秦少真一边整理着箱子中的东西,一边开始胡思乱想。

这人一到秋天就爱假文艺假伤感,也不知是从哪朝哪代流行起来的爱好,好像到了季节不忧愁苦闷一把就显不出自己有气质。

一看到被闲置的小扇,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然后又推己及人地悲悯起世界来,也不问问别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秋天是收获而忙碌的季节啊,哪有这凄迷的闲功夫,收粮食、做冬衣、赶棉被才是正事。当然,别人都忙着呢,也没闲情逸致去责备他“你算哪根葱,凭什么代表我?”

秦少真重新将折扇展开,摩挲着上面描画­精­致的山水,这确实是把好扇子。只是季节过了,再好的扇子也派不上用场了。把它放进箱子里,说不定等明年该用的时候就忘记了呢。就跟这人一样,别看现在大家都对他殷勤的很,可再上过几年,谁知道又有几个人还会记得这世上有过他的存在呢?

一想到这里,秦少真不免有些难过。对原本就不怎么上心的生日,又愈发没有兴致了。

所有人都在为过冬忙碌着,特别是那两只兽­性­不改的老妖­精­,把玉米、腊­肉­在房檐下挂了一溜,至于床底下藏的米面那就更多了。幸好秦少真有先见之明,不许别人随意进入内院,否则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好好一个阳春白雪的王府,被他们完全弄成了田园风格。

姬仲阳早早就丢弃了自己热爱艺术的文艺男青年形象,跑到大街上找小贩买了一堆­鸡­毛鸭毛回来,这会正躲在屋里缝被子。虽然秦少真告诉过他,这些事不必由他亲自做的。可他就是不放心,非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估计是早年过苦日子过多了,心里有点­阴­影。他从早到晚不停地忙碌着,如同遭坏后妈虐待做苦工的小女孩,但人家乐在其中并不以为苦。

由于姬仲阳的贤惠,郎懿彻底从蓄窝这项费神费力又毫无技术含量的差事中解脱了,整天跟在咸池ρi股后面乱跑。

“你这是花吗?怎么光长叶不开花?”

“到时候等王爷过生日,咱们可别抱着一盆草上去现眼。”

养花的小哥脸都快气成叶子­色­了,只好指天发誓,若是开不了花自愿给郎懿刷半年夜壶,这才堵上郎懿的嘴。咸池抚着花叶一个劲地笑,什么都没有说。等这花叶落尽自然就是开花的时候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八章

在忘川彼岸盛开着艳丽而绝望的彼岸花,像火又像血,但也有人将它看作吉祥的象征,到底是悲哀还是吉祥呢?其实它只是一枝花,一枝红­色­的小花,有镇静作用,可入药……曜华在人间时,曾接触过它们,因为军中将士受伤后需要止疼,不过那样的它们没有现在这么好看。

咸池管他讨花时,他说这花虽美但不吉利,不适合送人,可咸池却不以为然。现如今想想,的确够可笑的,那不过是枝花罢了,人怎么想它它就是什么样子。

彼岸是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的地方,然而世人宁可沉沦于俗世的无尽悲苦也不愿去到那里。以前他不懂,为什么那些灵魂会舍不得自己的记忆,即便那记忆中满是伤痕。后来,直到自己亲身经历过,他才明白,原来痛苦才是人一生中最割舍不掉的部分,就像疼痛总是会记得比较清楚。

传说它的香味可以勾起前世的回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个问题恐怕要让那个收到花的人来解答。

曜华石刻一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缺了心的胸膛仿佛也感受到了些许暖意。他由衷地希望这个收到花的人,日后在回忆起前世时,能够记起这辈子所拥有的爱。

“这是什么?”贺珉惊诧地瞪着易海手里那盆红得发黑的小花,美丽中透着一股妖异。

“我也不太清楚,是王府里的一位公子送给世子的,世子怕您一个人烦闷便叫我送来了。”

“烦闷……他明知道我烦闷怎么就不送个花似的的姑娘来?”贺珉嘟囔着接过花,“他还要你送什么了?有没有点实用地?”

“您冷了?微臣这就回去给您去取厚衣被……”

“等等,不忙呢。”贺珉神­色­恹恹在软榻上坐下。“整天连个活人都见不到,你陪我说说话吧。”他瞪着易海微微上翘的嘴角,有点不满。“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您……很久没有单独留我一人说话了。”易海说着,随手摆弄起腰间地环佩。他的眉心微微蹙着。语气中难得流露出与年纪相称少年意气。

“别用这种语气说话,你这样简直就像个被冷落地小媳­妇­!”贺珉失声笑了出来,“你要真喜欢和我聊天,等我登基了就立你做皇后,让你天天陪我说话。”

“你还记得自己跟我多久了?”贺珉正­色­问道。

“除去您做质子的一年。有十一年了。”

易海纠正道,“不,是十一年五个月。”

“不错,”贺珉微微颔首,“然后再加三天。”整整十一年五个月零三天,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落在彼此眼中,任何一点细小的想法都不会被遗漏。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不肯遂了对方的心愿。贺珉每将易海推开一步,易海就会上前两步。然后一个再推另一个再追……这种心照不宣地游戏,着实已经无趣了,不如索­性­把话说开。

“走吧。跟着我你会一事无成。”贺珉仔细端详着易海态度严肃的面孔,“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这一点我从小就清楚。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明白。”

“易家的子孙都是­干­大事的。您是将要继承大统的人,还有什么是比跟着太子您更好的呢?”易海骄傲地抬起头。平视着贺珉,“还记得您小时候说过什么吗?”

贺珉目光闪躲,表情也随之变得略显僵硬。“小时候……小时候说过的话多了,我不知道你在说哪一句。”

“你说,如若有一天你得了天下,你定不会为了一己的威风和欲望去让百姓受苦。”易海突然用力扳正贺珉地肩膀,“你还说……”

贺珉随手甩开易海的桎梏,接着他的话淡淡地说了下去,“我还说,不管理由说地多冠冕堂皇、义正词严,最后真正在沙场上流血牺牲的总是普通人,所以战争从来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耀地。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知道吗?正是由于这句话,我才下定决心永远追随你左右。”

贺珉深情地凝视着易海,可没忍多久就欢快地笑开了。“气氛倏地一下变得这么沉重,我还不太适应。”

看到他这么欢乐,易海实在有点为难,嘴角在笑,可整体感觉却像是要哭了。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贺珉眯着眼睛凑到易海耳边,“你刚刚可没有对我称您。”

贺珉上扬地语调与搔在耳边的呼吸弄得他身上麻酥酥地,心跳也不由控制地加快了频率。他侧过脸,对着得意洋洋的贺珉看了两眼,然后做出了他这一辈子最出格、最逾越、最大胆的决定----捧着太子的脸啃下去。

前几些日子他撰文嘲弄秦少真断袖,没想到效果如此之轰动,能把秦少真害得如此之狼狈,也曾后悔过。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而且下手的竟还是自己最信赖的知己……做人啊,果真需要留点德。

贺珉愣了片刻,等想反抗的时候也来不及了。易海的功夫比他好力气比他大,平日就算让他三分他都赢不了,这会全神贯注起来更是令他挣扎无能。

贺珉靠在茶几边,衣袖拂倒了杯子,先按了一手湿漉漉,之后是茶杯落地的脆响。他的整个身体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早已无暇顾及那些琐事。

易海红着脸向他道歉的时候,并没有收获预想中的大嘴巴。贺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狠瞪着易海,然后趁他不备一把将他的衣襟扯住,往床上摔去。

贺珉扑上去,将他的脖子轻轻咬住,舔舐着他喉间的每一个颤动。

(我还不想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之后的场景请大家善用脑内剧场,自行补全。)

太阳快要落山了,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身边的人还在睡着,恬静的脸庞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金黄,这突如其来的的变化让贺珉有点不太适应,但也让他更坚定了开辟一片新世界的愿望。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他。

啦啦啦,侍卫受少爷攻,我的萌点可能就是你的大雷。没关系,雷雷更健康。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九章

生日之前的头几天,王府里就没了安宁日子,时不常的就有几口箱子抬进来。开始,秦少真还不敢收,怕算受贿。结果两个老妖­精­轮番开导他,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你见过这么明目张胆行贿的吗?”“这叫沟通感情,大家同朝为官,讲的就是个感情。”……他拗不过去,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虽说以前父亲也收过同僚们的礼物,但与这些相比,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秦少真之所以比他家老头收的东西多,倒不是说他做人有多么成功,他家老头有多么失败,这关键原因还在上头。

他家老头女人缘太好,势必就不会太讨同­性­喜欢,谁都怕自己的老婆跟他有点什么七七八八的破事给自己带绿帽子。一国之中,老婆最多的男人就是皇上,而当今皇上又偏偏是个好嫉妒的狠角­色­,尽管王爷从没敢向他的女人伸过爪子,可他都要防着些的,于是王爷总被冷落。皇上都冷落他了,别人又哪里还有热情的理由呢?

皇上派人送来的衣料一块一块地往王爷身上比,秦少真在镜前木然地转动着身体,脸上写满了厌倦。起初的新鲜劲都磨光了,好像穿什么都差不多。姬仲阳依旧殷勤地摆弄着那些颜­色­各异布料,希望找出一块最好看的。秦少真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人长得也端正,穿什么都不会难看,可姬仲阳就是不肯放过他。

秦少真用茫然的目光向咸池求助,咸池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认真回答着姬仲阳的问题。

“你看哪种颜­色­好?”

“嗯,刚刚那个好像更庄重些,但这个似乎比较喜庆。”咸池寻找了片刻。又拿过一匹放到秦少真身前比划着,“再看看这个。”

于是。王爷的痛苦又重了几分。

咸池并非看不出秦少真的不耐烦,可姬仲阳忙得这么高兴,谁又忍心让他失望。是不是真正爱上一个人都会傻兮兮地呢?咸池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秦少真盯着镜子,任何细节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我笑,自然是因为看到王爷仪表不凡。心中欢喜。”

秦少真以为咸池是在嘲笑自己,一张原本耷拉着的马脸又进而拉成了驴脸。姬仲阳完全沉浸在粉红­色­地幸福中,哪看得到秦少真的不爽?他示威般地把秦少真搂在怀里,“怎么,你也看上他了?”

“当然,难道你觉得不应该吗?”

咸池装模做样地要去拉秦少真地手臂,被姬仲阳抓了个正着。“只可惜,他喜欢的人是我。”“那可不一定,也许很快他就会改变心意呢。”咸池的眼中闪动起异常美丽的光彩。“是吧,王爷?”

要不是因为足够熟悉,秦少真说不定真会以为咸池对自己有意思。咸池好像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只要他想,别人就无法把目光从他地身上移开。当然某人不在此列。

姬仲阳毫不怀疑秦少真与咸池的清白。可咸池那张挑衅的脸真的好欠抽啊……好想一爪子把这家伙抡回老家结婚去……才装了没几天的贤惠人ℚi,又暴露本­性­了。

“看什么看。你觉得自己比老子帅吗?!”姬仲阳情绪激动地甩开咸池,一副­性­感的小胸脯急促地起伏着,与平躺时表露着完全不同的感情。

咸池觉得姬仲阳发脾气的模样十分有趣,眼睛睁的溜圆直直地瞪着自己,没现原形胜似现原形,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只­鸡­似地,非要用实际行动给大家提示。

“喂,说你呢,别以为你是神仙我就不敢揍你!”

“我……我自然是看你比我好看,所以忍不住多想看几眼嘛。”

咸池促狭的口吻,是个猪头都能听出那逆风传千里的怪味,姬仲阳不是猪头,所以他听不出来。相反地,他觉得这简直是咸池说过地最正直最诚恳最有可信度的一句话。“我也没你说地那么好,也就是一般好吧。”姬仲阳谦虚地一笑,“其实,你也不错,就是年纪大了有点残,可这也是在所难免地事,岁月如刀,刀刀都刻在了脸上。不过没关系,你要谈个恋爱滋润一下,想必定能向我看齐了。”

咸池呆呆地戳着,有点弄不清是谁的大脑完好度出了问题。正所谓:脑残不是病,残起来真要命。任他再伟大地英雄、再美丽的人儿(“人儿”请着重发音,并不要连读)都无法免俗,毕竟,出来混,脑迟早是要残的。

咸池转过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如同老僧入定,周遭的一切都无法­干­扰他……

“唉,看来我又不小心打击到别人了。人长得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啊,我太苦恼了。”姬仲阳同情地拍拍咸池的肩膀,“我忙完了,不打扰你找差距,我去看看晚饭好了没。”

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咸池依然呆望着镜子。秦少真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破裂的心再遭受粉碎­性­创伤。

“那个……”秦少真咬着嘴­唇­,喃喃细语道,“我觉得你……”

“好久没认真照镜子了,”咸池猛地开口,把秦少真吓了一跳,那语气简直欢乐得不象话。“今天突然一看,怎么又美貌了?!真没天理啊,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打击小姬的。”

咸池侧过头,对秦少真嫣然一笑,“决定选哪块衣料了吗?”

秦少真愣了一下,显然对话题转换的速度有点跟不上了,他随手拿起一块中规中矩的绛紫­色­锦缎,“就是它吧。”

“不再看看别的?”咸池从底下拿出一块洒金的猩红缎子,作势要往秦少真身上比。秦少真被那鲜亮的颜­色­都快给晃瞎了,连连摆手,他还不想出去吓唬别人呢。

选好了衣料,之后就是剪裁缝制的事了。一直没有机会展示才艺的裁缝小哥激动得都快哭了,量完尺寸立刻开工,立志要给王爷做身比龙袍还衬人的好衣裳。当然主要还是王爷底板好,穿什么都好看。

一连几天,裁缝小哥始终忙碌着,连吃饭都是别人给他送。在一个明媚的下午,当他推开房门,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时,脸上绽放出了最满意的笑容。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章

年轻的时候,他曾像砍瓜切菜一样痛快地料理了十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又远远打发走了十几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他还记得当自己踏进老六家时,老六和他大肚子王妃惊恐的神情。那是他最没用最愚笨的一个弟弟,他向来看不起,于是就留下了他的­性­命。他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几位最倚重的大臣,但又不能把他们全宰了,所以杀­鸡­儆猴并不时地吓唬吓唬猴就成了必须。

他很清楚臣子们的党派之争,却不加以阻止,反为他们添柴加火。他们闹得越凶,他就越开心。每天看他们在朝堂上互相指责,再看他们在折子里揪对方的小辫子,他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他坚信,这样让大家掐个不停,就不会有人有多余­精­力来分自己的权的了。他费了无数辛劳,装了20多年的善哥哥乖儿子,才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子,为的就是享受那种掌握一切的快感,怎么能够容忍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呢?

他讨厌那些言官,给个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为了帮助这些人认清自己的地位,他不得已才砍了几个。他尤其讨厌那个叫夏清和的狗奴才,自恃有些军功又被自己宠幸过几次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给他罗织了几条小罪,他非但不认,反而还嚷嚷着要面圣,与皇上当面说清……

想到这里,皇上不禁握紧了枯­干­的五指。他轻声冷笑道,“这个贱奴,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这么惹人厌烦。”

什么为陛下护国,什么为陛下分忧?!你以为没了你。这天下就不是我的了吗?!你不过就是个奴才,跟这屋里的字画玩物并无二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喜欢了就多看两眼,不喜欢就撕了烧了砸了扔了。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夏清和,你这个蠢货,你以为在死在我面前,就能让我对你心存愧疚?你是在做梦。

他拂袖起身,骄傲地昂起瘦削的下巴。迎着夕阳地光彩走出了大殿。

他仰望着天边的华彩,夕阳很美,但很快就会落下,如同现在自己,尽管现在仍紧握着权力,但终究……虽然他不愿承认,但终究还是老了。那梦中的妖人害死了他地太子,也严重摧残了他的身体与­精­神,他不得不从那对碍眼地表兄弟中选一个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他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他总有一天会死,而这个国家还要继续,可他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我要把自己辛苦得来的皇位给那两个小子?这样的怨念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不会让他们轻松如愿地。

已经是傍晚了,易海正在厨房烧饭。但秦少邈仍不愿意与贺珉结束这场两个有志青年间展开的谈话。

“我听说皇帝出生时都会有异象发生。”贺珉忧郁地托着下巴,“可我出生时是在大半夜。连个鸟叫都没有。”

秦少邈好奇地询问,“什么叫异象?”

“就是什么满室红光、遍体生香之类的,你娘在生你之前梦见有龙钻进自己肚子里也算。”

秦少邈不屑一顾地哼道,“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上古神话看多了。”

贺珉争辩道,“我是听别人说的,也没亲眼见过,谁知道呢。不过,依我看宁可信其有,最起码还能当个念想。”

秦少邈点点头,当念想这点他同意,要说天降异象时出生的孩子都能当皇帝他可不信。“真要说异象,我出生时皇宫上空一片漆黑,而周围却依旧晴空万里,这算不算异象?”

“算,当然算!”贺珉兴奋地点头如捣蒜,“这就是,你是天生的帝王之相啊!到时候我要被我皇叔追得满世界跑,你可一定得收留小弟!”

“你这会没被你皇叔追得满世界跑,我不也收留你了吗?”秦少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别说全国,就说这京城中有多少孩子在那段时间里出生吧,这要真算帝王之相我可惨了,得有多少竞争对手呢。”

贺珉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杀过人吗?”

“你说什么?”贺珉冷不丁被这个尖锐的问题吓了一跳。“这……我当然没有。你呢?”

秦少邈也摇了摇头。

踏着别人的鲜血,踩着别人地尸骨往上爬,那该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啊!两个单纯的年轻人第一次认真思考起皇权背后地种种,别人的鲜血会顺着自己地双手浸透大地,别人地尸骨要成为自己通向成功的阶梯,任何阻碍自己地人都只能有一个下场---死亡……

他们都说不清自己是否拥有这样泯灭善良的勇气,这种事永远只有在发生时才能知道答案。

秦少邈踏着夜­色­回到府上,恹恹地敷衍了属癞皮狗的闻馨,便去了祠堂。

每一件盔甲、每一把宝剑都与它们主人的画像和牌位放在一起,这个家族的荣耀是用鲜血换来的,而不是谁的恩赐,这个家族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拔出来都是腥的,终结过无数生命的痕迹是无论如何都擦洗不掉的。

秦少邈作为这家族的一员,从小就懂得力量的重要­性­,只有最强大的人才能从战场活着回来,然而他却从没考虑过何种­精­神才能支撑这样冷酷的力量。杀掉一个与自己素未谋面并毫无恩怨的人,是什么感觉?那个人也有自己的父母,也许还有妻儿,他们都在遥远的地方日夜期盼着这个人回家,这个人会疼痛、会惨叫、会绝望、会死亡……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生命,可自己却不得不将他毁灭,否则毁灭的就将是自己。

秦少邈猛地抬起头,他忽然觉得那些从小崇敬的祖先们此时就像狰狞的恶魔,他们或刚毅或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的都是超乎他想象的罪恶,就连他最亲近的父亲……秦少邈不敢再细想下去,他起身要跑,却与门外的父亲撞了个正着。

“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镇国侯温和的眼角已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一笑起来格外明显,但他没事的时候还是喜欢多笑笑,特别是对自己的儿子。这个孩子不仅是他生命的延续,更可能成为改变整个家族命运的关键。他相信这个孩子生来就是特别的,他不在乎后人会如何评价他们,他相信力量会让一切逆耳的声音平息,只要他的儿子和他的家族依旧矗立在这个国家的巅峰。

“我不去哪,只是累了,想早点休息。”秦少邈小声应道。他对父亲有了莫名的恐惧,紧张之下竟被门槛绊了一下。

“小心!”父亲本能地伸出了手臂,健壮的儿子险些把他也带了个跟头。

“爹,您没事吧?!”秦少真紧张地拉住了父亲。

“我老了。”镇国侯悠悠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开心地笑了。“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这当爹的怎么能不老呢。”

秦少邈怔了怔,父亲好像比自己矮了。可在记忆中父亲明明是那么的高大啊,仿佛自己一辈子都只能仰视他。秦少邈终于认识到,父亲真的老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统率千军的身影必须将由自己继续扮演下去。

“爹,您真的老了。”秦少邈觉得也许自己能管理的真的不止千军而已。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一章

一个人既然享受了这个家族带给自己的荣誉和优越的物质条件,那么他对这个家就有义不容辞的任务。秦少邈从小就被众人仰视,过着与太子不相上下的好日子,从某些方面说,他甚至比太子还幸福。对太子而言,父皇很大程度上只是个符号,而秦少邈却有个十分疼爱自己的父亲。

经过一夜的思考,秦少邈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把挂在墙上的宝剑取了下来,抽出那寒光凛凛的三尺秋水,从未饮过血的剑刃显得有些青涩,上面映着同样青涩的倒影。他咬了咬牙,慢慢绷紧脸部肌­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浮现眼前。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吧?流淌着最无情的血液,用别人的­性­命换取无上荣光……

“不看了不看了,都是屁话!”贺珉把兵书往墙角一甩,舒舒服服地躺下身子。

“怎么,殿下觉得这兵书有什么不妥?”易海小心翼翼地拾起书。

“道理都是好道理,只可惜我都用不上。”贺珉枕着手臂,打起了哈欠。“什么用奇兵,攻其不备;什么实而示之虚,虚而示之实,这说的都没错,可本公子是光杆将军,就更别说什么用奇兵了,哪还用得着示?人人都知道我虚。”

“殿下此言差矣……”

“嗯,对,我还有你。”贺珉把易海拉到怀中,笑嘻嘻地说道,“到时候咱们一起投海去,也算得上生死与共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一桩?”

易海苦笑着,连连点头。这太子到底真傻还是假傻。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好端端­干­嘛要投海去?谁告诉他前景那么悲观了!

易海把捡起的兵书重新塞给贺珉,贺珉虽然觉得看了也白看,可为了让易海高兴他还是接着看了。贺珉很聪明。只要稍微上点心,什么都难不倒他。易海对这点毫不怀疑。与贺珉在同个屋檐下一起读书、一起生活,他甚至比皇后更了解这个言行举止看似荒诞不经的小太子。

有一年,在爷爷的寿宴上,年纪尚幼的易海被父亲拉着与各家来贺地叔叔爷爷们见礼。宴毕之后,父亲又细细告诉他。哪位大人是哪位王妃的什么亲戚,是哪位公主的什么长辈。说来说去,直到最后父亲也没说到皇后地亲属。易海从小就知道,宫里有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皇子,一直很想见见这位大家口中地小魔王,却苦于没有机会。随着日子一点一滴地流逝,他对那位长在深宫里的男孩愈发有兴趣。

转眼就到了该正经读书的年纪,易海的父母正发愁请哪位先生才好,他的祖父就从宫里带了个令人振奋地消息回来。

贺珉虽然还没被立为太子。但贺家老头相信皇上是很有这个意思的,否则也不会为了选个老师和自己讨论上两个时辰。陪皇子读书,既能拜全国最有学问的人为师。又能亲近皇子,这份从小建立的感情可不是日后部的上。易大人拈着胡子笑的得意。这事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对自己的孙子有百利而无一害。

几天以后,易海打点好东西。乐颠颠地被爷爷送进了宫。皇宫很大,殿下很小,这是皇宫与贺珉给易海的第一印象。他规规矩矩地给殿下行了礼,但殿下却把厌恶写了满脸。贺珉有点茫然,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人的庇护,也是第一次面对别人冷冰冰地臭脸。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弄不清怎么就惹殿下不开心了。他惶恐地瞪大着双眼,生怕皇子会责打自己,幸好皇子人还不坏,只是看起来有点凶罢了。

第一个没有母亲抚慰的夜晚,易海很不习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最后没有办法,只好重新点起灯看书。还没看几页,他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赫然是披着外衣的贺珉。

易海吃惊地望着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和自己差不多高,只是因为瘦才会显得小。“是不是换了地方睡不踏实?”贺珉紧了紧衣服,“去我那睡吧。”

易海很想推托两句地,可看到贺珉微微发抖的双肩,他就什么多余地话都不想说了,只希望他能早点钻进被窝里。

打记事起,易海就是自己睡,突然枕边多了个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贺珉却全然没有害羞这方面地天赋,反而大大咧咧地伸开双臂,让易海伺候他宽衣。

又不是没长手,­干­嘛不自己脱?易海在心里嘟囔着。

当他摸到贺珉冰凉的身体时,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殿下刚刚是披着衣服地,也就是说他那时已经准备要睡了……没想到他的心这么细。易海一感动,就把自己的一辈子给交待了。

那一晚,贺珉偎缩在易海的身边,觉得两个人挤在一个被窝里挺暖和的,比自己睡舒服多了。从此,侍读又多了一项侍寝的任务。

渐渐地,易海熟悉起贺珉的习惯、喜好、小脾气,对他的心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很喜欢这个在人前摆架子欺负自己,又在人后对自己十分体贴的小皇子。伴着年龄的增长,他对皇子的喜爱也不断增加。

又过了一段时间,贺珉成了太子;再过了一段时间,因为战败,太子要去秦国做一年质子。在临别的前夜,贺珉和易海躺在床上说了许多许多,易海也懵懵懂懂地感觉到自己对皇子的感情并不止伙伴那么简单……

太子不在了,陪读的没的可陪自然也回家了。对孩子来说,回家应该是最兴奋的事,可这一年易海却觉得比任何一年过得都慢。

他发脾气的时候,眼睛会瞪得圆圆的,有点吓人。

他高兴的时候,弯弯的眼中就像盛满了溪水。

他听先生讲课时,会不耐烦地四处乱看。

他听自己说话时,却是一心一意目不转睛。

他……

他……

看到任何人,易海都忍不住把他拿出来比较;遇到任何事,易海都忍不住为他设想。原来他已经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份,奇 -書∧ 網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占据另一个人的生命。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二章

易海左手托腮,正望着窗外失神。小时候的记忆总让他魂不守舍,与贺珉共同经历的每个细节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易海忽然发觉屋里有点怪……

贺珉刚刚还哀声叹气在床上不住地折腾呢,这会儿怎么突然安静了?该不会……

易海默默地转过身,果然不出所料,贺珉已经抱着书睡着了,只差让口水把自己浮起来。贺珉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把书从他怀里取出。易海对贺珉睡觉的天赋一直充满敬佩,别人都说心重的人容易失眠,依照这个理论,像贺珉这么爱疑神疑鬼的人应该睡眠很少才对,可他偏偏随便找个地方一歪都能睡。对贺珉的这项才能,易海多少年来始终自愧不如。

真的,睡觉也是一门学问。如果贺珉能把在这门学问上用的心,稍稍分一些给领兵、治国之类的“琐事”,一定可以做的很好。

易海在贺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摘下了墙上的宝剑。“你好好睡吧,我出去看看。”

易海拉开房门,行至中庭。他左手扶住剑鞘,右手紧握剑柄,似乎正防备着什么人。可等了一会儿并不见动静,易海的表情渐渐从冷静转变为不解;又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动静,易海的脸也从疑惑转变为无奈。易海作面瘫状说道,“花丛后面大树下面的朋友,请你出来吧!”

一阵后,终于有个姑娘起来了。

“X的,好好的没事养什么带刺的花,差点给老娘毁容了。”闻馨气呼呼地在肚子里问候着秦少邈。后来一不小心想到自己和他也是亲戚,以及娘亲地教导“女孩子应该文静”才算作罢。闻馨背着手,款派十足地踱出花丛。有模有样地向易海拱手一拜。“这位英雄好本事,居然能发现我。看来决非等闲啊!”

你那么老大的ρi股露在外面,我长眼睛又不是擤鼻涕用的,看不见才新鲜呢。易海有点想说实话,又怕打击人家姑娘地热情,只好拱手还礼。“姑娘过奖了,在下只是猜测而已。”

“能猜得这么准,也很难得啦。”闻馨眯着眼睛,朝易海步步逼近。这小哥好标致啊,这小脸、这小手、这小身段……一看就是能­干­活少吃饭的,是个结婚地好对象。难怪秦少邈这个混蛋整天往外跑呢,闹半天是偷偷藏了好料在外面。

易海不清楚那两眼泛着寒光的姑娘在琢磨什么,不过本能告诉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姑娘。你是……?”

不等闻馨凑上来套近乎,询问什么“公子婚否”一类的问题,贺珉就猛虎出栏似的从屋里蹿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醒的。又或者一直在装睡?反正动作是极其迅猛地。

“你别怕!”他一把扑住易海,随后泪光莹莹地侧过脸。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姑娘。你可以带我走,但求你不要为难他。更不要把世子收留我们的事告诉我爹娘。”

闻馨的下巴“当”地一声掉到了地上……这又是在唱哪出啊?

易海也不懂贺珉在说什么,但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睡觉是这家伙最擅长的,而说谎就是他第二擅长的,从小到大那谎话通通张口就来,而且说的声情并茂,有时连他自己都能被感动哭了。现在不管他再说什么,易海都不会感到吃惊了。

“我们的感情也许不容于世俗,但我对他是真心的,我们的爱可昭日月!”贺珉深沉地望着闻馨,“我不在乎我爹会不会打死我,我娘若不认我这个儿子也没有关系。姑娘,请你不要告诉他们他在这里,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还有,也不要告诉他们是世子收留我们地,世子是个好人,我不想牵累他……”

易海呆呆地站着,搞不清是该跟着贺珉一起即兴发挥,还是就站在这好。

然而,易海的呆样在闻馨眼中却被自动美化成因为感动而说不出话。

“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你爹娘派来抓你们的。”闻馨流着泪从怀里掏出钱袋塞给贺珉,“来,都拿着吧,今天出门急,就带了这么多。你们俩虽然流落异乡,但住在这肯定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地,在这京城里除了皇上就是我表舅最大。你们要缺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叫秦少邈给你们送来的。”闻馨信誓旦旦地说道。

贺珉抹着眼泪感恩戴德地赞美了闻馨一通,临了,以一句“你们全家都是好人啊”作为结束语,送走了姑­奶­­奶­。

“这样就完了?”事情发展过快,易海仍恍如睡梦中。

“是啊,”贺珉拿过易海手里地剑,就要回房。“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做饭去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地怀疑,这一天秦少邈并没有往贺敏那跑,而是与几个不务正业的朋友出去玩了。可当他回到家,却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地气息。

闻馨看他的眼神有点怪,似乎是崇拜?秦少邈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揉揉眼睛再看,她还是一副星星眼的样子……再把脸转向自己的娘亲,好像格外的和蔼啊!

今天到底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大家都怪怪的?秦少邈狐疑地环视四周,确定这的确是自己家没错,而眼前这两个他最熟悉的女人也是如假包换的真品。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本能告诉他,不要问,装傻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在饭桌上,他几次被火辣辣的目光蛰疼。他相信,即使被两把剑顶在喉咙上,也比被自己的亲人用奇怪的目光盯着看强。

“你们有事吗?”

“表哥你吃这个,今天的虾仁特别香。”闻馨温柔异常地夹了一筷子炒虾仁,尤其那一声甜腻腻的表哥,简直能滴出蜜来。

表哥?她居然叫我表哥?这么多年她一直管我叫你”、“哎”、“喂”,或是直呼名字,怎么突然改称呼了?而且这个虾仁……平常她不跟我抢都算谦让了,今天居然主动给我夹?!她是不是把菜撒地上又捡起来的?秦少邈深情地望着碗里那三只颜­色­晶莹剔透的虾仁,感动肩头沉了不少。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三章

吃掉到地上的虾仁会被毒死吗?不会。

吃掉到地上的虾仁会变白痴吗?不会。

吃掉到地上的虾仁会欲­火­焚身不能自已以致逼迫他人OOXX酿成大祸而后追悔莫及痛苦一生吗?不会。

再仔细斟酌考虑后,秦少邈毅然将那三只身份可疑的虾仁塞进了嘴里。就这样,三只承载着粉红­色­少女心情的虾仁随着咀嚼、吞咽、消化、吸收的过程,成了秦少邈身体的一部份,而太阳一样炙热的少女之心则被漏勺眼睛+偏见思维给浮云了。

公主是在云诡波谲的皇宫中长大的,又有一位心思古怪­性­格­阴­暗的皇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过?秦少邈自以为隐藏的不错,其实公主早发觉他不对劲。于是,闻馨便被表舅妈派去查看儿子行踪了。

往后的事情,正如前章所述,粗神经的姑娘被某个具有悲剧天赋的谎话­精­骗去了一袋银子以及难以估价的同情。粗神经的姑娘一想,我表哥这么侠肝义胆,我能出卖他吗,我能吗?

闻馨回到家,很深沉地告诉表舅妈,表哥其实是个有出息的人,他出门都是和XX家的小XX以及OO家的小OO这类有名的青年才俊一起探讨书本学问和治国大计,很认真的,咱们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公主对这个脑子不太好转的姑娘一直印象不错,故不疑有他。

每个女孩都曾在心底描绘过属于自己的英雄形象,他也许是以白马银枪征战沙场的少年英雄,他也许是除暴安良、匡扶正义的大侠,他也许是仁心仁术、妙手回春的神医。他也许是特立独行、妙语连珠地鬼才,当然还有很多别的也许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无论那一种选择都是值得尊重值得肯定的,除非她地选择实在太异想天开。比如让人家长出猫的耳朵狗地尾巴就比较困难了。

闻馨虽然对耳朵、尾巴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可从天而降这样的条件也够强人所难了。她所畅想的从天而降是要很美型的那种。从高高地云端缓缓落下,然后一个华丽丽的转身站在她面前,再然后对她嫣然一笑,再再然后接一句极度缺乏创意的台词:“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绝对不能是从树上或墙头上跳下来。之后伴随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红着脸问她:“小姐,有针线吗?”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还没有一个属麻雀的男人飞到她的窗边。闻馨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既然找不到那身姿飘渺的人儿,至少也要找一个眼神有飘渺感觉的人。什么样的眼神会带来飘渺地感觉呢?也许很多人会说是水汪汪的桃花眼,那似醉非醉的神采纵使无情也有情,这种让人神魂颠倒又琢磨不透地美才最飘渺。可闻馨不知又是受了什么傻妞读物的影响。偏认为把目光越过她地肩头投向远方才叫飘渺,却从没认真思考过一个严肃地问题,你都被飘渺了。还能落下什么戏份?

少女情怀是唯美的,也是善变地。前一刻还对某人充满热情。一转眼说不定就发现更让自己有热情的人了。

“表哥,你在看什么?”闻馨悄悄地溜进书房。把下巴搁在秦少邈的肩膀上看他手里的书。

秦少邈就跟ρi股被钉子扎了似的,一下就弹起来了。他走到门口,警觉地朝四处看了看,随即紧紧阖上了房门。他把书扣放在桌上,“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什么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闻馨奇怪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我只知道你一叫我表哥准没好事!”秦少邈沉着脸,生怕自己真有什么要命的把柄落在闻馨手里。“想要我­干­什么?你就直说吧。”

“我真的不想要你­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特别好。”闻馨眨巴着晶莹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秦少邈。

明明没有刮风,秦少邈却感到背后阵阵恶寒。啊冷!当一个人想要要挟你又非要故弄玄虚,通常说明这个人已经把你的尾巴牢牢抓住,相信你是逃不出去的。秦少邈迅速地在头脑中过滤着最近做过的每一件事,除了把贺珉藏在外面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了。难道她发现贺珉了?不过她以前没见过贺珉,肯定不知道贺珉的身份……嗯,一定要想办法搪塞过去才行。

秦少邈有绝对的自信,自己从没被人跟上过。也就是说,他与贺珉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即便闻馨发现他在那宅子里留了人,也无法肯定贺珉的身份。只要他能说服她相信,那只是个因为吃喝嫖赌闹了亏空被家人赶出来的纨绔公子就好办了。

“表哥,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闻馨低着头轻声说道。

秦少邈心里一紧,静待下文。

“我不会告诉你娘的……”

秦少邈暗自嘀咕,不告诉我娘?哼,果然是来要挟我的。秦少邈抬起头,等着小姑­奶­­奶­向自己提条件。可闻馨除了一句“表哥,你人真好,你才是真正的好人!”什么都没留下,让秦少邈一时摸不着头脑。

一夜缠绵是很耗费体力的,所以贺珉醒的很晚,当然他不缠绵也一向起的不早。

贺珉在裹紧的被子里蠕动,与周公做起了最后的斗争。过了一会,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到了旁边的人。他顺着衣袖,一直摸到那人的手,然后将那只手放到自己被棉被掩盖的脸上,可今天这只手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亲热地抚摸他。

贺珉慵懒地掀开被子,一睁眼正迎上秦少邈憋笑的脸,被吓得惊叫起来。“你怎么会在我床上?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贺珉抄起被子掩住赤­祼­的前胸,欲拒还迎似的靠在床边。“你这个混蛋,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轻薄于我,真是禽兽不如。”

贺珉泫然欲泣的模样激不起秦少邈怜香惜玉的情怀,反而惹来一阵捶打。最后,秦少邈把他的被子一掀,将他光溜溜地晾在床上。贺珉浑身的汗毛都冻得竖起来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穿衣服起来了。

别看都这么大了,要叫他起床还得用小时候的招数。秦少邈走到窗边,故意趁贺珉还没有穿戴整齐就把窗子打开。贺珉缩着脖子,自然又是一阵“友善的问候”。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四章

在贺珉穿衣服的空当,秦少邈已大致了解了昨天的情况。幸好发现的人是闻馨,换成别人可就不会这么好骗了。反正现在只有两条路走,要不踏踏实实留下,要不收拾包袱逃难。坐在一起三个人经过商议,一致认为留下比逃走好。

刚被人发现就仓惶逃窜,岂不正说明心中有鬼?更何况,在这大秦国的土地上,无论跑到哪都没差多少,只要人家一句话都能给抓回来。留在皇上眼皮子地下兴许还更安全些。

既然大家就此问题达成了共识,剩下就没什么难办的了。

秦少邈与贺珉如果拉出来单看,只要不开口说话,都挺像国家栋梁的,可说不清为什么,只要他们俩处在一起,就总让人有不好的感觉。与他们在一起,易海看起来更像个被欺凌被残害被胁迫被虐待的正人君子了。

尽管易海的年纪最小,但生­性­聪颖,说话做事并不比那些比自己多吃过几碗饭的人差,否则太子伴读这么有前途的工作也不会轮到他了。贺珉那短命的父皇也许算不上慈,但对儿子的爱还是有的,所以才会把老易家乖孙子弄来给他作伴,不过之后伴着伴着伴到床上去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溜须拍马惑乱朝纲的人当然不是好臣子,但好臣子也不一定非要摆出副三贞九烈的样子来,毕竟君不是登徒子臣更不是小寡­妇­,没必要搞什么授受不亲的一套来。对这点,易海是很有自己的见解的,他一直认为君臣感情和睦是国家稳定发展的前提,而他现在所做地正是这样。

辅佐太子是先皇交给他的任务。谁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即使他不与太子穿一条裤子,别人也不敢信任他。所以。他只能把宝都压在贺珉身上。既然都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那么。上太子地床也就无所谓了。

“你们俩,还是收敛些的好。”秦少邈瞪着贺珉与易海拉在一起地手,登时红了脸。

“世子此言差矣,殿下与微臣相交莫逆,这不正和了先皇的心意?”易海毫无愧­色­地与贺珉十指纠缠。“殿下报臣以十分的信任。臣报殿下以十分的忠诚。难道不好吗?”

秦少邈明显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上下齐心当然很好,可旁人的闲话也会很难听。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他与易海地差别了。同出身名门,同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但易家向来备受倚重,自然有些趾高气昂;秦家虽有世袭爵位,却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生怕一点疏漏就会被皇上抓住不放,自然行事谨慎。

“少邈。那些个不好听的话只要不听不就好了,要实在觉得不舒服,让乱说话的人永远说不出话也不是不可以。”贺珉近来心情甚好。愈发有王者风范,“古来便有书生误国。书呆子不要也罢。”

“书呆子确实讨厌。可是……”

“可是又怕用得着书呆子?书呆子的用处就是没事时陪着嗑牙,或是放在朝堂之上当个摆设。真正的治世之臣绝没有不懂变通的。”贺珉微微一笑。“最近可是有书呆子惹你烦心了?”

秦少邈深深地点了点头,“不错,近来有人上书,说太平盛世不需要这么多兵马,要皇上缩减军饷开支……”

“要下旨削你父亲的兵权了?”贺珉兴奋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有你皇叔在,皇上怎么敢呢?”秦少邈轻轻地哼了一声,“看你这喜形于­色­的样子,该不会是想趁火打劫吧?”

“趁火打劫?就我和易海两个人,实在有心无力啊,还是多等几年吧。”贺珉拉过秦少邈的手臂,“到时候也请你上朕地寝宫住几天,放心吧,朕不会用降礼折辱你的。”

秦少邈哈哈一笑,“好啊,到时候要轮到我被人追得满世界乱跑,你这明君可得收留我,给口饱饭吃。”

“那是自然,以世子的威名,想在宫里谋个差事当然没问题,只是……”贺珉在秦少邈地脐下三分处做了个“割”的动作。

面对这么“好”地许诺,秦少邈免不了又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望着窗外地朵朵白云,听着树梢上的啾啾鸟鸣,秦少真地心情岂是一个“苦”字能够概括的?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这时候他已经跟自己心爱的老攻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山头上安营扎寨了,等到晚上,他们就可以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坐在书房里拟宾客名单。

那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半熟悉的、半不熟悉的名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越看越恶心。他还年轻啊,看到夕阳还有奔跑的冲动呢,难道就要这样终老一生吗?如果他一直生活在王府这块四方形的天空下,大概也不会感到惆怅,可他曾经自由过,了解了外面的广阔,又怎能甘心囚于樊笼之内?

他握着毛笔发了会儿呆,等回过神来就感觉不对了。“你不好好研磨,看我­干­什么?”他抬起眼角瞥了姬仲阳一下,“不认真­干­活,小心本王扣你的月钱。”

“王爷,小的……”姬仲阳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可疑。

秦少真放下笔,仔细询问道,“怎么了?”

姬仲阳听四周没有动静,便唤来一阵妖风将门窗都紧紧闭了。“王爷认真的样子太好看,小的忍不住想要犯上了。”

秦少真抓住正往自己衣服里塞的­鸡­爪子,低声喝道,“别乱动!这人来人往的,被发现怎么办?”

“放心吧,我听着呢。”姬仲阳说着,就把人往桌子上按。

秦少真一边担心弄乱桌上的东西,一边害怕被人窥到春光,哪有这份闲心?当然是奋力推搡。结果一个不留神,把新买的砚台砸到了地上。“啊!我的宝砚!”他低声哀号着。

“一块砚台算什么,别管它。”

“怎么不算什么?很贵的。”

“没事。”

“废话,你当然没事,都是花的我的钱!”

“唉呀,这么贵的东西我可没钱陪,所以只能以身抵债了。”

“你个混蛋……”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五章

捧着碎成两瓣的砚台坐在地上,秦少真觉得自己的心都裂成八瓣了。好疼……还不如摔自己呢。摔了自己不过皮­肉­疼,比心疼强多了。

“怎么,还舍得这宝贝砚台呢?我都以身抵债了,你还不满意?要不我再抵一次?”姬仲阳兴致盎然地解起了衣服。

“够了。”秦少真悲愤地瞪着他,“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整理桌子!”当恋爱的甜蜜退去,秦少真越来越觉得自己亏了。自己当时一定是脑袋里塞了­鸡­屎才会让这个混蛋爬到自己身上……唉,年少轻狂,现在后悔似乎也来不及了。

姬仲阳笑望着那两道哀怨的眼神,亲切地拍了拍秦少真的肩膀。“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呢?将错就错吧,反正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随后又赶在秦少真开口之前用嘴­唇­把他的抱怨堵了回去。“等这辈子过去了,下辈子我还找你。”

秦少真愣了一下,眼中立刻堆起了晶莹的水光。他轻轻推开姬仲阳,“傻瓜,谁知道我下辈子会变成什么样呢,你又到哪去找我?”

“总会有办法的,天下虽大,但我相信,你是一定跑不掉的。”姬仲阳把自己的额头与秦少真贴在一起,“当初是你深夜跑到我房里的,又是你非要跟我走的,所以……”

“所以我就活该生生世世甩不掉你?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头一低,眼一闭,秦少真又回想起自己在边陲重镇时的情景。那天的天气很好,远远地他就看到一个打扮得近乎花枝招展的男人走了过来。作为一个有品位的人,按理说对这种艳俗地装扮应该是深恶痛绝的。可穿在这个男人身上,无论他用如何挑剔的眼光去看,都只能看到艳而不见俗。似乎那些红红绿绿地颜­色­就是为这个人而生。再后来这个人坐到他了身边,到晚上他被一群人莫名其妙地追到了这个人的房间。再然后……再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当初不看那一眼,也许一切会改变。好好地二十年,就毁在了那一眼上,不,不止是二十年。是一辈子,这一辈子全毁在了那一眼上。说不定还会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为了那一眼,这代价付得也太大了吧。

“怎么不说话了?”姬仲阳的语气中透出些许慌乱,“难道生我气了?你……你不会真后悔了吧?”

“哼,这辈子悔也来不及了。”秦少真扶着姬仲阳站起身子。两个人重新摊开文房四宝,直到暮­色­昏黄才将剩下的宾客名单写好,等核对完毕天已全暗了。

秦少真伸个懒腰,神情倦怠地直了直身子。“一晃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还剩下什么能吃的。”

“怎么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姬仲阳很有眼力价地帮他捏起了肩膀。“想吃什么还不都是你一句话地事,就算你这王爷当得有点窝囊,可还不至于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我不是不习惯麻烦别人了吗?平淡的日子过久了。都忘记小时候整天被一群人围着伺候是怎么过的了。”秦少真把姬仲阳的手拉到胸前,吃吃地笑了起来。“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现在有时突然听人喊声王爷我都反应不过来是在叫自己。”

“你呀。看来天生就是陪我躲在深山老林的命。”姬仲阳低下头轻咬着情人的耳垂,“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日的事情。”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可那不是你亲口说的。这种事本该我第一个知道,结果却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姬仲阳地声音慢慢沉了下去,“你明白这种滋味有多别扭吗?”

“是秦少邈告诉咸池的,又不是我说的,你有什么好别扭?”秦少真似乎是存心逗弄姬仲阳,不断用话头撩拨他。

“我……”姬仲阳一时语塞,实在找不出合适地词汇来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能­干­瞪眼。亮天空照,花儿对他笑,小鸟说xxx,你为什么没背小书包?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一片花­阴­,两行柳影,本是谈情说爱旖旎缠绵地好机会,可有个人却偏要撅着ρi股在地上挖土玩。

“把灯提高点,”咸池正忙着把盛开地花往盆里移,“再高一点,还看不清。”

郎懿提着灯笼,好奇地看着咸池。“我真弄不懂你了,一开始你不把花养在盆里是怕花不好活,这我还能理解,可为什么一定要大晚上来移呢?这天又黑又冷的,怎么就不能等明天呢?”

“你不觉得这花到了晚上更好看吗?”咸池依旧在悉心工作,说话地时候连头都没抬。

这种血­色­的花郎懿是头一回见,可不知怎的,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熟悉感。郎懿并不喜欢这花,不开花的时候像头蒜,开了花像头红蒜,但又必须承认它的确有种妖异的美,特别是在晚上,更引人遐想……

作为一只能够以人类为食,长着尖牙利爪的­肉­食­性­猛兽,怕鬼似乎是天大的笑话。然而郎懿此时已连回头都不敢了,眼珠子吊在眼眶外面的、捧着自己脑袋的、只有下半身走路的、只有上半身在空中飘的、被凌迟的、被枭首的……各种各样他所能想到的鬼的形象,一下子全活跃起来了,它们仿佛正被这一簇簇妖异的红花指引着走向世界的另一边。

“好了吗?我们快点回去吧。”郎懿打个哆嗦,不禁缩紧了脖子。

“你该不会是也开始学人怕黑了吧?”咸池捧起花盆,对着他淡淡一笑,“忘本可不好啊。”

承认固然有点丢脸,但郎懿还是说了实话。“是啊,是有点怕了。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看到这花我就觉得怪怪的。”

听说这花会让人忆起前生种种,却不知是真是假。我们总觉得忘记很残忍,可谁知道记得会不会比忘记更痛苦呢?咸池抬起手摸了摸郎懿的脸,最熟悉不过又最陌生不过。“你……不喜欢这花吗?等过些日子我送你别的。你喜欢什么?”

咸池的手贴在脸上凉凉的,与往常有点不太一样。不,不只是手的温度不一样,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也许是灯照的,也许是花映的,看起来有些伤感悲凉,那写满风流的眉目此时也依稀透出些落寞。

郎懿不会说漂亮话,他所能说的都是最真实的想法。“我无所谓什么喜不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奇-_-書--*--网-QISuu.cOm"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六章

同样的月­色­撩人,同样的灯火煌煌,有的人陶醉在柔情蜜意之中,有的人却要准备脱裤子挨揍了。

“你不是说能把这画摹个八九不离十吗?”赵桓把李素手下的画拿起来看了又看,“怎么给改成猴子捞月了?”

“什么叫猴子?我画的这明明是美人。”李素把画抢回怀里,再拿起旁边被撕成两半的美人赏月图对照一下。“嗯,只不过多了些创意而已。”

赵桓只觉得胸口一阵钝痛,随后喉中涌起一股腥甜。“这回是要被你害死了……”

“没关系,你就跟世子说,是我弄坏的。”

“本来就是你弄坏的!”赵桓气得直跺脚,“差事是交给我的,现在你把画弄坏了,难道就不治我的罪了?”

“不是还有我陪你呢。”李素大义凛然地说道。

“你陪我管个屁用,该掉的脑袋还不照样掉。”赵桓一甩袖子,狠狠地背过身去。

“不如咱们趁这个机会结拜兄弟好了,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善终了。”李素脸上流露出少见的认真,“和你一起,就算死十回我也不怕。”

“你不怕,我怕!”虽然赵桓有点小小的感动,可还是很想揍这呆子一顿。“什么善不善终的,要终你自己去终,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对,你说的对,还是活着好。”李素想了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离王爷的生日还有几天时间。咱们找个技艺好的师傅重画一幅不就可以了,我这几年也算有些积蓄,想来……”

“想来重赏之下必有能人。定可瞒过世子和王爷的眼睛?”赵桓微笑着抱起手臂,“李素。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智谋,在下佩服。”

“是吗?你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夸我呢。”李素有点不好意思地抿着双­唇­。

“我夸你个猪脑袋啊!”赵桓平静地假面具终于带不住了,他紧紧抓起李素的前襟,“世子的东西,谁活腻了嫌脑袋沉敢帮你作假?即便有人肯做。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将世子地真品换成假的,又把赝品送给王爷,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李素愣了一会,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去向世子请罪吧。画是我弄撕地,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他本来就一直都很看重你,应该不会为这种事苛责于你。”

如果请罪有用,还要抹脖子­干­什么?话虽如此,但作用肯定是会有的。只不过未必能发挥出来。

一大清早,李素和赵桓就到世子的书房里罚跪去了。风流写意的明月美人已然天各一方,秦少邈拿着被撕成两半地画作。双手微微在颤抖。他无声地收起东西,默默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

诡异的安静令李素十分紧张。哪怕世子把他们拖出去拿棍子打一顿或用鞭子抽一通也比这来得痛快。赵桓尽管看起来和平日并无二致。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最近这些日子,他总觉得世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似乎威严了许多,而此时这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更证明他的感觉不错。

秦少邈把破碎的画放在一起仔细卷好,随后收进了一只做工­精­致但明显要比房中其他摆设要陈旧不少的小箱子中。“你们也是无意的,起来吧。”他地声音轻飘飘地盘旋在屋里,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遗憾与难过。

那幅画赵桓看过,画的确不错,笔法娴熟秀美,乍一看像是出自闺阁女子之手。画中地美人香肩微露、发髻蓬松,虽是背影却更动人心魂,那种特别的感觉不是女人所能掌握地。所以赵桓以为画这幅画地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颇解风情的男人。

因为没有落款,故而无从分辨画者地身份,但看风格与熟悉的各家各派都不甚相同,想必不会是什么名家所作。如果这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为什么世子会一直把它挂在书房,又为什么要把它送给王爷?要不是把画弄坏了,赵桓还真想问问。

现在把时间轴往回调八个时辰。

太阳余辉的照耀下,伴着归家鸟儿的鸣叫,赵桓来到了秦少邈的书房。

从小到大,这个房间他早已来过无数次,然而这却是他第一次和秦少邈单独在一起。这个院子很幽僻,平时便少有人来,这会儿兴许是世子有过交待,竟连一个人都不见。树影长长地拉在地上,一直延伸到门口,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晃动。

这样的气氛令赵桓有点紧张,这个时候他竟没出息地怀念起了整天拖后腿的李素。那家伙笨是笨了点,但总还算个活物……

从外面的回廊远远传来了脚步声,赵桓赶紧放下茶杯站起身子,很快秦少邈就出现在了门口。他转身关上房门,随后对着赵桓亲切地一笑,“坐吧。”

世子虽说­性­格随和,但这样温暖的笑容也是很少见的。赵桓心里一紧,不由地垂下了头。世子和王爷接触的多了,说不定也会染上那种毛病……赵桓霍然抬头,正迎上秦少邈闪闪发亮的眸子,那眼底写满了挥散不开的柔情。

赵桓尽量将身体后仰,想以此拉开与秦少邈的距离,可秦少邈却越靠越近。

“今晚有事吗?”秦少邈沉沉的声音赵桓耳朵发烫。

“恐怕……不太方便。”赵桓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与意志。

“这样啊。”秦少邈露出些许惋惜。他走到一边,从墙上摘下一幅画,卷好后又细细包裹起来,这才交给赵桓。“既然有事,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明天帮我找人把画重新装裱一下,我是想拿它当贺礼给王爷的。”

赵桓眨眨眼睛,仿佛对剧情发展还没有充分的觉悟。“世子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秦少邈愉快地点点头,“对你来说这只是件小事,可对我和王爷而言就是大事了。”

赵桓又不甘心地提了最后一个问题,“怎么今天都没见有人?”

“哦,这个嘛,每到开饭前都比较忙,所以只得怠慢你了。”

就这样,赵桓一失足成千古恨,瞬间的自我感觉良好毁了一个蹭饭的机会。可怜的他回到家,扒过几口剩饭就回书房看偷藏的­精­神食粮去了。

如果我们把没蹭着饭的痛苦比作被狗咬了一口,那赵桓之后的经历就完全可以当作被狼叼走了一只手。

李素吃完饭没事­干­,转着膀子满街晃荡也不知该­骚­扰谁,­干­脆就跑到赵桓这来了。他一看赵桓桌上卷着幅画,就要打开。赵桓怕他粗手粗脚的弄坏了画,便伸手去拿。结果,可怜的画就这么身首异处了。

赵桓望着失落的世子,简直有点希望被上司潜规则一下了,只他别再摆出那么一张“我被伤害了”的面孔。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七章

当你的朋友不小心做了伤害你的事,千万不要对他说“没关系”这样残忍的话。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你最该做的就是一记直拳打到他的脸上。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再对你存有什么所谓的“愧疚”之情,更不必再为是不是该用自己圣洁的躯体来补偿你受伤的心灵而纠结。

这幅画真的很重要吗?为什么世子的神情如此忧愁?那画中的女人是谁?为什么世子要把她的画像送给王爷?难道她与王爷和世子都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啊,不可能,这幅画这么旧,肯定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会儿王爷与世子还都是孩子……不,也不一定,兴许他们就是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女­性­!

天啊,在人们光鲜美丽的外表后,究竟隐藏了多少浸满血泪的秘密?

各种混乱的思维在赵桓的头脑中勾勒出一幕幕挑战人伦常理的画面……

李素讨好地走到秦少邈身边,“我们可不可以找人重画一幅?”

“算了吧,别人是画不出这分神韵的。”秦少邈摇了摇头,“既然人都去了,还是忘记的好,兴许这也是天意。”

李素看看自己的双手,有点惊诧。不是吧,我还算替天行道了?他对这样的荣耀显然还不大能接受。

李素想了想,问道,“世子,那画上的人可是王爷的母亲?”

秦少邈的嘴角瞬间翘起赞许的微笑,“不错,而且作画的人正是当年六王爷。那年王爷获罪,一家人不得不离开京城,便留了些不方便带走的东西。其中便有这幅画像。之前,我已将大部分东西物归原主,唯独留了这幅画。想给少真个惊喜。唉……”

这回罪过大了,要被王爷知道。恐怕到他府上卖身为奴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赵桓那颗水晶般地少男之心顿时粉碎了。

秦少邈送走了那两个自感罪孽深重的可怜人,把小木箱重新抱出来放到自己腿上,喃喃低语道,“表哥,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把舅舅的画还给你,而是……而是真地不太方便。”

把时间轴往回调十年。

昔日热闹的敬王府一夜之间就萧条了,秦少邈望着正被摘下门匾有些不知所措。“敬王府”这三个字也许再不会出现了吧,就像他们再不会回来。舅舅除了有些憔悴并没有太多改变,他步履稳健、不疾不缓,与漫步在王府花园时并无二致,他地笑容依旧自信、他的言语依旧风趣。他重重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叮嘱父亲多保重,下次再打仗还要活着回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简直就像场梦,秦少邈甚至还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对他老说,王爷一家是除了父母以外自己最亲近的人。而现在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王爷从车上取下一个小箱子,交给呆望着自己地少年。告诉他:“早跟你说斗­鸡­是门学问。也不知道你学会了多少。这里面装的都是我这些年的心得,送你吧。”

一回家。秦少邈就抱着箱子躲到书房去了。可怜的他眼泪还没擦净,就被箱子里的东西吓出鼻血了。画上那对造型优美、柔韧度良好的男女实在有点眼熟,舅舅的画是走写实风格的……“舅舅,我不是故意要看你和舅妈的,都怪你。”

就这样,王爷一个错手,把夫妻间地情趣用品当作从业心得传给了秦少邈。秦少邈从里面挑了张最适合大家一起鉴赏的出来,想还给秦少真,谁想到竟会被李素那双该砍的臭手弄坏了。至于剩下地那十几张画的存在,秦少邈这辈子都不会让秦少真知道。

“表哥,我那有你爹娘地十多张春宫图。”估计他要把这话说出来,当晚秦少真就得找人灭口,然后他就不用看第二天地太阳了,等到第二年,坟头的草应该都有半人高了。为了不破坏兄弟感情和国家稳定,他只好勉为其难地保守秘密了。

就这样,“春宫门”事件被永远地掩盖在了历史地尘埃之下。现在有一个尖锐的问题凸显了出来,没有了那幅小像该拿什么当贺礼?秦少邈痛苦地抱着头。时间来不及了,他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与众不同的玩意来。他承认,他与秦少真的感情已不如小时候亲近,可亲人毕竟是亲人,他实在不想弄些个古玩珠宝一类的东西来敷衍应付。

这十年,要说发生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可就是弄不明白情分怎么就淡了呢?想当年,亲密的小兄弟看不见就想,看见了就高兴,现在那份热情都哪去了?

秦少邈独自靠在阁楼的栏杆边眺望远方。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仿佛被阳光罩了曾金黄|­色­的薄纱。小时候,他觉得天空并不高,好像就在头顶上方;长大后,他发现不管自己登得多高,天空都不会离自己近一点。他这才明白,原来很多东西远比看起来的要复杂。

那天他带了很多人站在城郊的官道边迎接回城的秦少真。在看到秦少真的马车之前,他忐忑不安,心一直跳个不停,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先说哪句好。可当秦少真踏出车厢站在他面前,他却一句都说不出了。

“表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闻馨微掩着被吹得叮当作响的珠钗说道,“这里风大,还是快点下去吧。”

“嗯。”秦少邈懒懒地应道,“我知道,你先下去吧,别吹坏了。”

“知道你还不走?”闻馨嘟着嘴拉起秦少邈的手。

“我……我想再多呆一会儿。”秦少邈漫无目的地看着远远的前方,他挣开闻馨牵扯,把手搭在栏杆上,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待在这喝西北风了。

闻馨叹了口气,也趴到栏杆上,“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如果有一个对你来说原本应该很重要的人,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你会怎么办?”

闻馨很奇怪地瞪着他,“那又怎么了?这说明我长大了,找到了更多更重要的目标。”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八章

“不!臣没有当死的罪!”秦少真痛苦的呻吟声化为一声尖叫,随后猛地从枕上弹了起来。他倚在床头大口地喘着粗气,背后阵阵发凉竟是早已被汗水浸湿。

“怎么又做噩梦了?”姬仲阳揉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揽住惊魂未定的人,“没事,躺下吧。”

“嗯,”秦少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躺到姬仲阳的臂弯里,“又吵醒你了。”

“这些日子你好像一直都睡不太安稳,出什么事了吗?”姬仲阳睡意全无,关切地支起身子。

“也没什么,我只是有点……觉得不太放心。”秦少真若有所思地扳弄着手指头,“皇上今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要送我一份大礼。”

姬仲阳一听要送东西,立刻抖擞起了­精­神,“什么大礼?”

“谁知道呢,不过就我对皇上的了解,他才不会存什么好心呢。”秦少真无奈地笑了一声,“说不准是送咱们下地狱呢。”

“那也好啊,有他送咱们一程,正省得自己走了。”姬仲阳打个哈欠不以为意地钻回被窝,“再强的人也逃不过衰老的命运,更何况你也说过他身体不好,传位给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迟早的事。为难你,对他有什么好处?”

秦少真何尝不明白这浅显的道理,但他更相信那把椅子的魅力。一个为了皇位可以抛弃血脉亲情的人,会心甘情愿便宜了他?打死他也不信。他甚至觉得那个应该称为伯父的男人……根本就是个疯子。他所做的很多事,与其说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倒更像为了看场闹剧,体会一下破坏别人人生的快感。一想到那双­阴­翳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秦少真就连手脚该放哪都弄不清了。

这些话他不愿意说给姬仲阳听,他不希望这些­阴­暗的东西玷污了那单纯快乐地世界。浓浓的厌倦涌上心头,这样不得安稳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再忍了。明明没做亏心事却连个好觉都睡不成,实在不公平。

秦少真闭着眼睛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干­脆睁眼不睡了。他探过身子,见姬仲阳已经睡成死­鸡­了,不忍心打扰,只好独自辗转到天明。

虽然不想,但该来的终究会来。不管是暴风雨还是龙卷风。都赶紧来吧!要杀要剐给老子来个痛快的!人家都失眠好几天了……

年轻的王爷挽着俊美的情人缓缓步入正厅,即便有些人对这样地感情并不认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挺般配的一对。然而美好的事物往往都是表里不一的,例如外表上看起来庄重大方的王爷。其实心里忐忑不安;例如外表上柔情似水地“小妖­精­”,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妖­精­。

姬仲阳把手伸到面部表情僵硬的秦少真背后,轻轻拽了拽。“你好好的学什么面瘫?笑一个很难吗?”

“不能笑,笑了就不严肃了。”王爷闷闷地问道:“昨晚说好的可别忘了。”

“嗯,忘不了。”姬仲阳趁着招呼客人地空当低声回应道。

面子对男人来说总是特别重要。尤其是像王爷这种看起来比较成功的年轻男士。既然里子从来就没有过,那面子就更得顾了。所以在昨天晚上,他就特别叮嘱了那几位白吃白喝的。凡事以他地面子为重。换句话说就是,别怕­肉­麻,别嫌恶心,尽量表达出对王爷的崇拜与爱慕就行,假如要能再争点小风吃点小醋就更美好了。

虽然只是一件常服,但由于剪裁好再加上穿衣服的人本身底版就好,怎么看怎么透着气质。秦少真平时在外人面前一向有礼有节,但又仿佛刻意与大家保持距离。这样的态度令别人对他神秘的私生活格外有兴趣。

大家的眼珠子全都盯在王爷和他的小情人身上,只有秦少邈一直用目光追逐着咸池的踪影。

因为多用了心思,郎懿在咸池身上发现了许多过去没有发现地特别之处。咸池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当他扫过一群人的时候,他会让每个人都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是特别的;当他向所有人微笑时。他会让每个人都觉得他对自己地笑容是别有含义的。这让郎懿有点头疼,特别是当他发现秦少邈一直巴巴地望向这边时。心里那叫一个酸溜溜,好像血管里流地都变成醋了。

郎懿把咸池悄悄拉到角落,“世子送了什么礼?”

“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没送吧。”咸池托着下巴看向门外忙着核对礼单的管家大爷,“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

“没什么,好奇而已。”郎懿恹恹地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和咸池一起坐下。他不禁开始后悔答应秦少真的要求了,让他装出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到无所谓,偶尔这么玩玩也挺有趣的,怕就怕有那不长眼的家伙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来……要真有人敢对咸池怀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准备趁这个机会提出来,他可不保证不会做出什么有违王爷旨意的事来。

郎懿冷冷地对秦少邈投去一瞥,秦少邈刚好收到,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赶紧转开头。但心思却无法马上收回。

皇上早说要给自己的这位好皇侄送上一份大礼,可直到现在怎么也没来?秦少邈和所有人一样,都焦急地等待着。

酒过三巡后,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连个开场序曲都没来得及准备。

秦少真跪在地上,从太监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半个兵符。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不自觉地看向秦少邈,刚刚还神采飞扬的世子此刻已面如死灰。京城的兵权从来都是由皇上亲自掌握,如果没有皇上的命令,这半只兵符也和普通的废铜烂铁没有二致,这一点出身将门的秦少邈自然比谁都明白,但他更清楚这背后的含义。

不晓得秦少真在皇上面前究竟都说过什么,不过肯定是很合皇上心意的,真没想打他还有这么一手。不过这也无所谓。秦少邈不屑地挑起眉梢,想为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立威,谈何容易啊!

秦少真一直低着头故意躲避秦少邈的目光,尽管没有看见,他也能想象到秦少邈的表情。秦少真暗自苦笑,这回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可算高大一回。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九章

人这种生物实在是太脆弱了。既没有尖锐的牙齿,也没有锋利的爪子,甚至连逃生的翅膀都没有。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人类只能善用头脑。作为一个男人,无论他在恋爱中扮演着什么角­色­,都不会改变这个根本属­性­。男人,不仅要有头脑,面对困难时更需要勇气。年轻的王爷缓缓抬头,环视着对自己投来异样目光的众人,浮起浅浅的微笑,他右手挽住心爱的情人,又用左手按住胸口。这是他此生作出的最重要的决定之

“王爷心悸症发作,晕过去了!”美丽情人大惊失­色­,慌忙跪下扶住软软倒地的王爷。

美好的生日宴就在一片混乱中草草结束了。

“人都走了,你可以起来了。”姬仲阳阖上房门,低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总算先躲过一回。”秦少真睁开眼睛,坐起身子,一副劫后余生的喜悦,“多亏你手快,否则非摔疼我不可。”

“哼,我当然手快了,一开始差点被你吓死。”姬仲阳对着装病的人狠推了一把。

“唉呀,我又晕了。”秦少真顺势倒下,两眼一闭继续装死。

“真的?”姬仲阳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又在耳垂上咬了两下,可秦少真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装死到底,仍旧一动不动。“还不打算起来?”姬仲阳长长呼出一口气,“再不起来,我可动手了。”

他见秦少真还没有睁眼的意思,便两手往他肋下一Сhā。秦少真立刻大笑着从枕头上挣了起来,不断推打着袭击自己的家伙。

“什么事这么高兴,连半死的人都能笑活了。”郎懿开门进屋,讪讪地说道,“这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装的?”他走到床边,把滚成一团的两人拉开。“少真,你好歹是个王爷,手里有点兵权难道不应该吗?有什么可怕的?”

“这兵权是虚的,有不如没有。”秦少真老老实实地重新躺好,让郎懿帮自己盖上被子,“与其让大家对我另眼相看。我还是觉得看不见比较好呢,我这辈子是注定有不了出息地。”秦少真空洞地望着房顶,随意摆弄起额前垂落的头发,年轻人的玩世不恭何尝不是压抑的无奈与自暴自弃呢?

太阳永远从东边升起,水永远从高处流下。自然界的规律很好掌握,但人生的变化可就多了。

秦少真枕着手臂浮想联翩。如果自己打定主意要与表弟争个你死我活,势必只能从暗处下手,而对方只要找个借口就可以大大方方将他拿下,实力过于悬殊的对决真是没意思。特别当自己是较弱地那方时。既无权也无势,算不上聪明,怕死怕疼。除了脸好脾气好心眼好没什么优点,这是秦少真对自己的评价。

如果连我这样的人也能在某种强大因素的帮助下翻身称王……那这还真是一出毫无悬念并且白烂到家的低级宫斗戏。天啊,我一直以为这是一出耽美纯爱偶像剧呢!秦少真在心底哀号,但他很清楚召唤作者改戏是没戏地。既然不能以吴彦祖的幸福来要挟作者删文重发,往后的日子就只好靠自己了。

鼓起勇气的秦少真再次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他一把抓住郎懿的手。“听说你心黑手狠毫不利己专门害人,能不能帮忙把我表弟暂时弄成傻子?”

郎懿微笑着摇摇头,同时把右手偷偷伸到姬仲阳背后用力掐了一把。

秦少真不甘心地再问:“那暂时把我弄成傻子可以吗?”

“暂时变傻恐怕有点难度。要想傻一辈子我到可以帮忙。”郎懿磨着牙坐到床边,“王爷不会连装傻这么老套地办法都要用吧?”

装白痴确实是件没创意没气质还破坏形象的事,可事实证明还是挺管用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爱用者。要装傻装得像也不难,把食宿全搬到茅厕进行。不由别人不信。可要真这么做,会给大家地生活带来不少困扰。秦少真是个心眼好的好孩子。当然不忍心­干­这种事,于是装傻的计划也被推翻。

身处暴风圈中央,还有别的脱身之法吗?秦少真想不到,智囊团也没办法了。手长在自己身上,自己不做很简单;脑袋长在别人脖子上,要让别人不想就难了。如果秦少邈真认为自己是处心积虑要与他争皇位,那可就惨了。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骨­肉­相残的戏码已经演了太多遍,似乎也不怕再多一遍……

秦少真苦恼地抱着头。他深知,如果跪在秦少邈脚边哭喊什么兄弟情谊手下留情之类的话肯定会被一脚踢开,但要做出一副要杀便杀的大无畏状十有八九能保住­性­命。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少真的理想生活是:睡觉、吃饭、睡觉、吃饭、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睡觉……然后第二天循环。无论死罪还是活罪都不在他地计划范围内。

门吱地一声开了,咸池站在门口,手里握着秦少邈心爱的佩剑。月光照在他光洁的脸上显出凄凉的颜­色­。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少真认得那剑,是表弟平素挚爱从不离身,现在怎么会交给别人?秦少真往姬仲阳身后缩了缩,“你不会是拿了秦少邈的好处,准备替他料理我吧?”“不,这是他送给你地贺礼。”

把贴身的利刃当做礼物送给别人,可以有很多解读,例如保护、承诺、爱与和平以及赐你抹脖子等等。但心情不好地人,多半会把它当做威胁的表示。而秦少真现在的心情刚巧非常不好。

他怎么能这样呢?也太沉不住气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吓住我吗?好吧,他确实吓住我了。秦少真深深地吸了口气,已不想再说兄弟之情的寡淡……他更关心自己的未来,他还年轻,大把的好事还没经历过,他不甘心。

他会因为欲加之罪被关进某破败不堪的小院子里,与自己心爱的人从此天各一方,只能看着同一个月亮来思念来回忆,直到有一天,那张原本清晰的脸被岁月的尘埃掩盖,变得模糊不清。时间变得不再有意义,每天的生活就是给路过的老鼠们起名字,再不用问镜子自己是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因为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不会再有别人出现……

不,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这是秦少真短暂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因为他又做出了第二个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之一---躲。

但是,惹不起就一定躲得起吗?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十章&后记

“这个月还有什么借口没用过?”秦少真黑着脸坐在床边,一想到明天又要上朝,又要面对大家异样的目光就浑身不对劲,比女人的妊娠反应还痛苦。

姬仲阳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账本,这可不是普通的账本,上面记的不是日常开销而是王爷用过的所有请假借口。姬仲阳迅速地翻了一遍,“这个月你总共伤风两次、痔疮三次、崴脚一次,比上个月少请假四次。”

“那不错啊,明天就说我胃疼好了。”秦少真笑眯眯地在床上滚了两下,惬意的样子很可爱。

虽然姬仲阳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个表情,但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不行,这个月皇上身体不好,有十天没上朝了,刚说有点起­色­,你又怎么能请假。”

真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的效果,秦少真偷懒的热忱立刻被浇熄了,从头到脚都凉下来了。只好怏怏躲进被窝里蜷着。

“既然这么不想出去见人,为什么不找个一劳永逸的借口呢?”郎懿托了一盘点心回房宵夜,听到声音就顺便进来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尽管郎懿出的主意十有八九是馊主意,可姬仲阳仍对他抱有一成希望,“如果能让少真脱身,往后你让我­干­什么我都不说二话!”说完还不忘大义凛然对秦少真看上一眼。

“我好像也没什么可让你­干­的。”郎懿眼睛向上转了转,“不如给我唱首歌吧,只要别像­鸡­叫那么难听就行。”

这话说的太过份了,居然取笑姬仲阳最引以为傲的高亢歌喉。“对不起,小的只卖身不卖艺。”姬仲阳的面部表情略显僵硬,但终究还是把怒火压了下去。“您要有力气活需要帮忙随便吩咐。”

“其实办法很简单嘛,让少真装病,然后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多­干­净利落。”

“这个办法确实一劳永逸,可我有个问题。”秦少真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如果皇上觉得我死因蹊跷,要验尸怎么办?”

“这个嘛……”郎懿摸了摸下巴,“然后自己把肚皮缝上?”

这个难度太大,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做不来。之后郎懿又建议秦少真可以考虑装中风。这样什么都不用做整天只要老老实实地躺着就行,顶多流点口水再稍微失失禁就差不多可以蒙混过关。但秦少真从小连挖鼻屎都要背人,自然坚持不肯牺牲形象,于是又被驳回了。他仰头问天,老天默然。

难道命运的齿轮把他转到了炮灰男配的位置上了吗?嗯。那到未必。毕竟很多时候男主也能光辉地嗝屁着凉,像枭首、凌迟这种比较容易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地镜头大可以分配给他们。

秦少真还在为躲避上朝耍赖,姬仲阳又要在一旁安抚。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会演一遍,郎懿对此早已见惯不怪。他转头要走,却被墙角处的一抹殷红所吸引。

血­色­的红花姝艳娇丽。看久了恍惚间会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听说,这花可以让人想起前生的事。”郎懿蹲下身子,端起角落的花盆。“你们相信吗?”

“当然信。”恩爱的情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之后还不忘相视而笑。这温情脉脉地气氛令郎懿觉得自己很多余。

他们说“信”,不如说“希望”,希望可以借着这花找到对方,再续这一世的缘分。而郎懿与他们不同,他是真的相信,和那花待得久了,在他的头脑中竟会偶尔隐约出现些莫名其妙的地画面。他虽然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却分外真切,那难以言表的疼痛犹如一刀一刀剜在胸口。他悲伤,他愤怒,但又弄不清为什么悲伤,为什么愤怒;他渴望将别人践踏撕碎。却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不可名状的压抑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好像变得更糟了。

夜半时分。大家都睡熟了。一个比夜­色­更深的黑影从房里敏捷地闪了出来,轻轻一跃便上了屋顶。

“你要去哪?”咸池不知是躲在了什么地方,在他说话前郎懿居然没有发觉。

“去会个故人。”

郎懿以为咸池会问很多,但他只说了一句,“不要给别人惹麻烦。”

郎懿地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咸池目送他一点一点地远去。从始至终他没有回过一次头,对他来说,是不是只要走到路上就无需回顾?这种死硬的脾气,还真是不怎么可爱,难怪他挚爱的人要犹豫。幸好自己和他是同类,只要决定去做就一定做得彻底,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人生短暂譬如朝露,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感情似乎也变得不太重要。可对于那些漫长地生命来说,将自己的感情置于一个难以触摸不容易厌倦的高度则显得尤为必要,大概是因为胸口空荡荡的感觉太难受了吧。

用血与命写就的生生痴缠,时间也无法令它沉淀,不可断绝的怀念指引着怨恨的脚步。当断不断,才使挚诚的爱恋变成三个人共同地枷锁。

咸池低头苦笑,自己的命果真坎坷。不晓得远方山野中的两个人还好吗?没有他夹在中间,天姚是不是过得更舒心了呢?咸池忽然感觉好累,他不由地开始怀念起过去无欲无求的清淡生活。

每个人都渴望自己得到自己没有的,但得到了就真地符合自己的想象吗?这恐怕只有得到后才会清楚。

空旷地寝宫里灯火通明,香炉上方青烟缭绕,院子里站满了等待的人。

疾病的魔爪已把床上的人折磨得不堪一击,曾经亲率大军远征四方、亲手了解过无数生命的人如今已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他很明白外面的人在等什么,他那个谦卑恭敬的妹夫已经喂了那些人太多年。现在只要他一断气,外面地人就会立刻拿着圣旨去向新君请赏。

哼,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如意的。兵符应该很快就要送到敬王爷手里了,到时候京城会变成什么样子?­干­枯的嘴角泛起一丝­阴­笑。鲜血、焦土,那些地狱般的景象令行将腐朽的生命又多了点活力。

“你来了?”床上的人抬起眼皮,平静地望着帷帐后黑影。

郎懿无声地走到龙床边,与床上的人对视。

“看到我快死地样子,你一定很高兴吧?看着别人像蝼蚁一样在自己的眼皮下挣扎,是不是很想踩上一脚将他碾碎?”

“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这么想要你死呢。”郎懿表情厌恶地卡住病人的脖子。“我们的游戏已经玩得够久了,现在是时候结束它了。”郎懿手里一紧,很快便感受到了死亡的沉重。

灯火仍旧无声地燃烧着,郎懿重新隐入黑暗,仿佛这里从没发生过任何事。郎懿回到王府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外面地声响。大家来到前厅,王爷刚接完兵符,很快又得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秦少真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清澈的眼中满是惶恐。

多日没睡过安稳觉的镇国侯两眼通红,但­精­神却格外地好。等了几十年。那个坐在自己头上地魔鬼终于死了,真是国家大幸天下大幸。他松开紧握剑柄的手,微笑着接过内臣从衣袖中递过来的密旨。交给儿子。国不可一日无君,明天一早,他就会看着自己地儿子坐到那个位子上。任何阻挡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布置好府内的一切事宜与城外驻兵,镇国侯来到儿子房内。

“爹,你看。”秦少邈剑眉纠结,赶忙把圣旨拿到父亲面前。镇国侯看后,一掌狠狠地拍在桌面上。前胸剧烈地起伏着。继承人的名字是空的,这果然是皇上会­干­的事。

秦少邈看着那扎眼的空白,忽然想到贺珉曾说过,易海很擅长模仿他的字迹,替他写地文章不光老师看不出破绽。就连母后都认不出来。“爹,我有办法了。”秦少邈装好圣旨。疾奔外宅而去。大晚上被人从热被窝里揪出来原本很是郁闷,可一听说这样的大事,贺珉和易海马上就清醒了。

易海拿凉水洗了把脸,又再纸上练了几笔,便毫无破绽地在圣旨的空白处补上了秦少邈的名字。秦少邈谢过之后,少不了要承诺些好处,正是皆大欢喜。

城外有大军包围,秦少邈又手握圣旨,这位子当然坐的稳当。他昨晚在拿到圣旨时就知道了,京城地兵权已完全掌握在秦少真手中。对此,他什么都不想说,如果秦少真不傻,应该会自己提出来。

果然,在他说完那番套话之后,秦少真伏拜在地,借口自己无德无能,无力担当要职,便呈上了合而为一的一双兵符。不仅如此,他还执意要离开京城。秦少邈虽然有些不舍,但见他言辞恳切,终于还是同意了。

“走了也好,免得互相猜疑,反而伤了兄弟情分。”郎懿帮姬仲阳把东西放到车上,“你们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天下那么大,走到哪算哪。”姬仲阳洒脱地一笑,“你们也保重吧,后悔有期!”

车轮伴着笑声,消失在了薄薄地尘雾之中。

“我……有话和你说。”

郎懿转过头,期待地凝望着咸池。“是一件关于你们三个的前尘往事,我本打算永远瞒下去,对不起……”咸池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郎懿的脸­色­逐渐­阴­沉,在微冷的清晨化成彻骨森寒。

“你早知道,却不告诉我?”

“是的,我希望你可以永远跳出与他们的纠缠。”咸池的语气哀伤,“对不起。”

郎懿自嘲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半个字。咸池默默地望着他模糊的背影,他却始终不肯回头。咸池也转过身,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也同样没有回顾。

相聚相离,不过短短十余载,却仿佛终结了生生世世的爱恋。过去种种是对是错,亦不再重要。曾经……曾经……曾经有个人让我爱过、错过、疼过,足矣。

完结!

后记

新皇登基,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一连发了几道爱惜民力的命令。过了几日,又立表妹为皇后。

几个月后,邻国太子继承大位。两国开边境互市,再无争端。

咸池回过一次踏龙山。天姚和白蘅芷仍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尽管没有对彼此承诺过什么,却早已习惯了有对方在身边的日子。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咸池想,兴许自己只能习惯孤单。

游历过很多地方,数年后咸池再次回到京城。地方依然是记忆中的地方,而人却换了。咸池走过曾挂过“敬王府”三字的宅院,笑得有点无奈。

这些年,他走了数不清的地方。每当他抬头看到湛蓝的天空,总忍不住回想起那个眼含讥诮的男人。也许绕过下一个街角,我们就会再次相遇。走在京城熟悉又陌生的街巷,咸池又燃起了这样的想法。

转过街角,他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却看到远处围了一群正看官府布告的人。从人们零零碎碎的议论中,咸池得知,原来是皇上立了太子。

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毛头小子也要立太子了。咸池微笑地望着远方,重新迈开脚步。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忽然加速。他想回头又不敢,只好僵立在道路中央。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响后,熟悉的重量压到了肩头。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咸池一把握住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慢慢转过身子。世界顿时模糊起来,周围的人仿佛全部消失不见,时间又一转回到当年。微凉的雨夜,他躺在床上,微凉的吻落在他的脸颊、­唇­边。“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那晚我并没有醉。”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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