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陈铁生怒道,“大军走向,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我告诉你,你要敢乱我军心,我就给你来个斩立决!畏敌如虎,你白跟了李轻车这么些年!下去吧,我和杨大夫自有分数,念你武勇,你便到金汤营当个校尉吧,待回京我和杨大人再报上兵部。就这样,去吧。”
荆棘苦闷至极,出了帐门,陈铁生的亲兵便叫了金汤营的士兵来把他扶了过去。一路上只听隐隐约约有士兵在议论,说秋国军队前锋,已占了苍梧山下的剑岭。荆棘刚一到金汤营,杨梦熊的亲兵就持手令前来,命荆棘领手下一旅士兵共三百人,马上去占漱玉峰,等大军号令响起,就向剑岭冲锋。
荆棘苦笑领命,现时一旅士兵,哪里还有三百人?他刚点了人数,连轻伤在内不过百五。以精疲力竭之残兵,去战新锐敌军,实在不知这命令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领了手下向漱玉岭攀去,走了一半,荆棘心头稍定,便是对上面意见再大,总不能教手下白白送了性命,并且现在万事全靠自己,再也不能跟从前一样只要跟着轻车将军便行了。他招手唤过一个老兵道:“你领几个身手灵活的兄弟先摸上去,如有事,便弄出声响。”
过了半晌,荆棘甩了甩脑袋,他感觉心里很烦躁,有点等得不耐烦想派多几个士兵上去,这时却见那老兵已摸了下来,对他道:“上面有十来个秋军。”荆棘眉头一皱,要知漱玉峰和剑岭相连,但却没有剑岭高,如果让剑岭的敌人发现了,一阵箭雨下来,伤亡势必极大。
正在他苦恼之时,却见那老兵颇有些胸有成竹的样子,荆棘本来就是第一天当官,哪里来的架子?一把握住那老兵的手道:“老哥,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老兵哪里见过校尉这么大的官,管自己叫老哥?他哪里有什么章程?只是擂着胸膛愿去当敢死队。
荆棘以为有什么好计谋,原来也不过这样,但难得此时还有如此军心,他也就没去反驳老兵,苦笑着,看了一下天际道:“也只能这样了,等天黑再上,应该很快就下雨了……”
京师的民宅里,碧水巷的小户院子,三娘在阁上绣着花样,见那天色阴沉,忙把支搁着窗户的棍子收了,心里有点担心,听人说南方的冬季和江北不同,那寒意是透骨的,荆家哥哥跟轻车将军出征秋国,却不知穿够衣裳没有?
三娘借着日头还有点光,悄悄把荆家哥哥上次托人带回的信取了出来,虽说大军出征五月了,但带回的信也就这一封,三娘都看了许多番了,那信纸折叠的折迹处都有些损,要让爷娘见了,定会被责骂的,毕竟总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但她总爱偷偷拿出看,尽管每句话她都能背下来了,荆家哥哥信里的三个错字,便是闭了眼,她都能记得在哪个位置,但她总是爱看,每看到那一句:“待恳得将军放我去前军,以我的身手,杀几个百夫长尉官总归不难,大军回师便能封个名号侯,到时我风风光光娶你过门,看你那姐姐可还敢笑你是庶出……”
三娘听见爷娘在唤,忙急急把信贴身收好,应了一声,纳起鞋底来。下次若是军中再有人送信来,还得给荆家哥哥捎多几对鞋子,想着想着,三娘的脸便比那晚霞一般了。
十五日清晨,雨转晴
这一夜,狂风暴雨,几乎天崩地裂,借着天色,摸掉了十几个秋军士兵。这一百多人便在漱玉峰上埋伏下来,荆棘拖着一条伤腿,爬来爬去,提醒自己的手下不要睡着,这种天气在野外一旦睡着,本来都是极虚弱的躯体,大多还带着伤,就算不冻死,染上风寒也与死无异了。荆棘不想死,他也希望手下可以少死点人,冲锋死了,那是天命,起码,不要被冻死。
凌晨,太阳还没出来那最漆黑的时分,荆国的残军发动了总攻。总攻由陈铁生率领金汤营余部从剑岭之下展开冲锋,企图在秋国大军到来之时,把这三千来人的前锋吃掉。他们在风雨的掩护下快速地向剑岭冲击。
为了起到奇袭的目的,陈铁生组织了上百老兵作为第一波,再把他自己的精锐亲兵二百人作为第二波,接着才是金汤营余下的残军。可怜冲到一半,风雨渐渐收晴,脚步让剑岭上的秋国哨兵听到,陈铁生的亲兵队长也是一个豪勇之士,知道此时只能进不能退,率队扑向三十步外的秋军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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