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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事如春梦(下)

第二十章事如春梦(下)

佘夭在做一个长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桃花源练功,无穷的巨雷击下来,劈在他的身上,让他发出痛苦的惨叫。他在地上翻滚着,抽动着,发出痛苦的惨叫。蓝白­色­的电火在身上闪动着,发出啪啪声音,让他全身为之焦糊。

--焦糊的不是全知道么?他怎么样了。

电光和雷火在焚烧着他,可是他却不在乎,体内,似乎有的来自蛮荒时期巨兽的呼吸,这呼吸几乎让粉碎。但是他无可选择,这巨兽与他的身体是一致的。

--不是邪龙在我的身体里么?

--可是邪龙,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毛虫罢了。

他冷傲的想着,似乎有着帝王般的尊严。这一刻,似乎众生都将臣服于他的脚下,向他低首。

可是,他无力的想,我也只不过是一条小蛇罢了。

突然间,他又落入了熊熊的烈焰里,烈焰燃烧,几乎要焚尽天地间的一切。整个桃花源都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桃花都被点燃了,那花就是火,那火就是花。而他在花间奔跑着,全身上下都是通红的火焰。这火焰让他痛苦,又让他重生。他知道,在最痛苦的涅磐之后,将是整个儿的更新。那时,他将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体和生命。

谁在花间飞舞,小仙子么?紫瞳么?

轻柔的手抚上他赤祼的身体,熄灭火焰的痛苦,却又点燃火焰的热量。他在火焰之中,翻动,像龙飞翔在天际。不知何时,他似乎变成了孩子,如同还是一条小蛇的时侯那样纯洁。赤身露体,游动于天地之间。风吹在他的皮肤上,太阳和月亮照在他的身上,他快乐而单纯的笑道,跑着。

那手在他身上飘动,像是风,像是太阳和月亮。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呼应,应和着,去感觉,去接触,却忽然发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这里到处都是光滑的丝绸,美丽的像是天边最绚丽的彩虹,­嫩­滑的像是溪水中最温柔的荇草。他的手一接触那些丝绸,那丝绸就发出轻微的战栗。耳边有鸟儿惊惧的鸣叫,似要逃离,却又接近,怯怯的,睁着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跳过来,再跳过来。那鸟儿忽然认命的闭上眼睛,大滴的眼珠流下来,落在他的脸上。

雨,像是雨。

无尽的雨从天空飘然而落,沙漠变成绿州,楼兰复国了。他和紫瞳在雨中蹦跳着,像孩子一样。是紫瞳在哭么?她在他的怀里,颤栗着,蠕动着,发出轻声的呢喃。她不再逃避,她紧拥着他。

这是在哪里,是那样的陌生,像是水,无穷无尽的水,要淹没了他。但他是火,他怕水,他忽然想要逃离,却没有任何的力量。从内心深处,他竟然好像很希望这水淹没他似的。他想要挣扎,却没有举动,反而回抱过去,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绿­色­,绿­色­,是娉婷的衣衫么?娉婷在哪里?

火焰再次升腾,这火居然可以在水里燃烧,水没有熄灭火,火也没有化尽水。他在水和火的中间,自在的遨游。

他掠过那雪白的,乌黑的,粉红的,光滑的,高耸的,颤动的,平坦的……他飞翔于其上,如君王架临自己的国土。城门缓缓开放,他缓缓进入,脑中似有无数臣民发出欢呼,耳边却又响起一声似恐惧又似欢迎的锐叫。他纵身高笑着,往来奔驰于这片土地之上,他像是最贪婪的富商,发现了最珍贵的珠宝,又像是天真的孩子,第一次得到­奶­糖的奖励。

一朵桃花在夜里轻轻开放,,粉红的花苞一层又一层向内开启,像一首歌曲,不动声­色­的,终于达至Gao潮,那桃花展开了所有的粉红叶瓣,吐露出带着惊怯的蕊心。

火焰在燃烧,开放着花儿的却又化成蛇的身体,枝­干­如灵蛇一样翻卷缠绕,每一朵都发出最灿烂的诱惑,却在诱惑中带着轻微的反抗和挣扎。转眼这反抗又变成强烈的迎合。

花的海洋变成了真正的海洋,电光闪动,如同灵蛇长长的影子,狂风怒卷,冲起万丈高的波澜。一叶小舟,在其间颠簸时,似乎随时就要灭顶。他是海洋,他也是小舟,他觉得自己就在生与死的边缘,但却又快活和酣畅淋漓。

他放纵,他冲突,他飞上九天又凌空下视,天地万物皆是一片迷乱和疯狂。好像宇宙的最初,由一个点幻化为无数的星云,孕育着星座,星辰。他感到一阵巨痛,那是全身的经络都在撕裂般的痛楚。可是巨痛过后,无穷的力量排山倒海一样冲来。

这力量自会­阴­传上,沿尾阑直上,转眼间通过任督二脉,形成一个循环。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力量,时而好像是汩汩的小溪,时而好像是暖洋洋的温泉,时而好像是奔流的河流,时而好像是平静的湖泊……这力量自动延着他的经络流动着,修复着他因战斗而受到重创的身体。

他感到自己在飞快的重塑着,更生着,就要形成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在迅速的吸收着,似乎在把所有的水都吸入自己的身体里,汇集成波涛壮阔的海洋。海浪在快速的起伏着,不断升起又不停降落,频率越来越快,终于,似乎一道火光照亮脑海,眼前闪过一道亮丽的彩虹,那力量一泄万里,又冲出了身体。海面上,一道巨浪高上万里,直抵蓝天,坚持良久,才又缓缓降落。大雨如注。

波滔渐渐平复了,大海恢复了安宁与平静。浪花翻卷舒展,声音细微如同耳语。

无穷的慵懒,舒适,自在而又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更新了,他长大了,他不再是他,他真正成为了他。

他紧闭着眼睛,沉沉睡去了。

水母娘娘伏在佘夭身上,一动也不能动。为了救佘夭,她抱着徇道般的心情,用自己含着神力的身体,去医治佘夭的伤体。破身后,她自己所不能驱使的神力将会转嫁给对方,这就是­精­绝王世子哪怕用瑃药也要去对付她的原因。不过,反正这力量她也不能用,给了佘夭救命也就罢了。否则,这力量早晚会给她带来灾难。

当佘夭如同黑洞般吸去她的神力时,她甚至感到了一阵轻松。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眨眼间,随着佘夭的爆发,全部力量又被送了回来。这是为什么?

她居然,在这场死亡般的欢爱中,莫名其妙的完成了封神。她没有失去自己的神力,反而真正拥有了这种神力?怎么会?当她渐渐恢复,周身的血液如潮水一样回涌身体各处,那回复到身体里的神力就开展发挥作用。她感到,无穷无尽的符号和神力在体内狂卷着,全身的骨骼肌­肉­似乎都消失了,而灵觉的触角无穷远尽的伸展开去,整个小楼,整个芥子珠,芥子珠外面的争斗,都像在眼中似乎,看得清清楚楚。再远处,湖灵无奈的在沙漠间流淌着,而昆仑山上,发出强大的光芒,那是让人无法正视的力量。在无尽的北方,海水汹涌,一声怒吼震动天地。

她轻轻起身,离开了佘夭。

佘夭犹自在甜睡,有如一个婴儿一般。

她静静的看着他,细长的睫毛眨动着,眼中含着露珠,腮上泛着桃红。

“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为什么进入我的命运?为什么你的身体里,居然有着一股不输于神的力量?难道你也是转世的神人?也是一个被禁锢的可怜人?”

“可是,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一缕清风罢了。我们这样的结合,是对?是错?如果你不爱我,你醒来时,我将如何面对?让你背负包袱接纳我么?让我背负羞愧承担诱惑你的恶名?我们的结合,是为情势所迫,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更何况,我这逆天改命之人,又何必为你带来灾难?”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一声轻叹:“罢了,就当成一场梦罢了。”

她的手轻轻挥动,一道白光­射­入佘夭脑部,渐渐消失了。这力量,洗去了佘夭关于此事的一切记忆。

然后她纵身飞出。此时她已成神,佘夭用绝大力量设下只有他自己才能开启的禁制,在水母娘娘眼前几如无物,她轻而易举的飞出芥子珠。

此时,血岩和娉婷正与群妖相斗。血岩祭出白骨剑,而娉婷展开百鬼图,无数鬼魅围在两人身边,保护着他们。竟然毫不处于下风。

水母娘娘冷冷的看着所有的人,她忽然发现,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是那样的可怕,以致于可以轻易决定所有人的生与死。多少天以来,心底里的怨恨爆发了。她把手举过头顶,一道水­色­的光华以她为圆心,向四面八方延展开去。轰――好像是炸了一个巨大的炸弹,但却没有任何的伤害。所有的妖怪看着她,又看看没有任何损伤的自己,发一声喊,又要进攻。可是他们的行动突然停顿,接着就化为冰雕,寸寸凝结。风吹来,他们摔在地上,化为碎块,化为清水,浸入了地下。她缓步来到­精­绝王世子和幽幽客身边,那两个人此时气喘如牛,赤身露体,在一起疯狂着――瑃药的力量果然太强大了。她皱着眉,抬手一挥,两个人头滚落在地上。

她回头看看惊呆了的娉婷和血岩,又带着留恋的神情看看地上的芥子珠:“告诉你家公子,说我谢谢他。”

水母娘娘提起全知道,随手一割,划开空间,消失了。

“哇,哇,我见到了神仙耶,我们救的是一个神仙耶。这个神仙还救过我耶!”娉婷睁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原地蹦跳着。

“是,小姐,不过不要再打我的头了好不好,我已经够傻的了。”血岩不停的逃避着娉婷下意识的攻击。

“臭蛇,我打你几下怎么了,不要逃!”

“不知道主人怎么样了?我们该怎么进入芥子珠看看主人呢?”血岩连忙转移话题。

正在此时,身后芥子珠光芒一闪,佘夭钻了出来:“娉婷,血岩,你们怎么在外面?你们没事吧?”

“啊?”娉婷怔住了,“不是你让我们出来打架的么?嘿,你没有见到,我用百鬼图打得那些妖怪哇哇叫,还有还有,血岩用那个瑃药丢幽幽客和­精­绝王世子,他们两个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哦,恶心死了!”

血岩也兴奋的道:“害人者终害已。这是小人我得了主人的教导,终于领悟的一个道理。他们两个本想用这药害人,结果呢,就用在他们自己身上了。”

佘夭苦笑道:“那时我是逃进去,谁让你们出来了。难道说,你们两个把这些人全杀掉了?”

娉婷道:“不是我们,是那位娘娘。她好厉害啊,只一下,就把这些妖怪杀掉了。接着他斩下了­精­绝王世子和幽幽客的人头,提着那边一头巨龟就飞走了。奇怪,她这么厉害,怎么一开始不帮我们呢?”随之她发出一声大叫:“小蛇哥哥,你都好了么?你受伤那么重。而且,你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好像,好像突然长大了一两岁似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佘夭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晕过去了,好像睡了甜甜的一觉,连个梦也没有做。醒过来所有的伤就都消失了,然后出来见你们的……”随之他笑了:“不过还好了,反正你们也没有事情,我也没有事情,一切都还算不错。”

“是啊,经历了这件事,我们几个都没有事,真好。”娉婷猛得抱住佘夭,“小蛇哥哥,我要跟着你,可不许再把我丢下了。”

佘夭拍着她的背:“放心,我不会了。既然你喜欢,我带着你们一起去中原。”

“好啊好啊!耶,胜利了!”娉婷又蹦又跳。

“小姐,不要啊,又打我的头。”血岩惨叫着。

佘夭微微的笑了。他抬起头看看天空。天很蓝。

忽然,有一滴晶莹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下来,滴在他的脸上。

怎么会下雨呢?

他奇怪的用手指抹下那滴雨水,放在口边尝尝,竟然带着微微的酸涩。

这是什么?

他又拍拍自己的头:“我好像,好像忘记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该开心的,却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空空的……”

“我一定把什么东西丢在这里了。那是什么呢?”他疑惑着。风吹来,大漠无语。

(第三集完)

第一章 偷人?

第一章偷人?

夜,深沉。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但有光,远近雪山即使没有任何的光线照着,也散发出莹莹的玉­色­,映着暗黑的天际,勾勒出淡蓝­色­的山影。

雄伟,挺拔,逐日担天,奔涌而来。

天下的山,到了这里,才算是到了根源,才算是有了灵魂。

这,就是号称天下之脊梁的昆仑山脉。

昆仑山脉绵延万里,不知道有着多少传说和秘密。佘夭自桃花源北下,取道大漠东行,为得就是道路平直好走一些,想不到行了这么久,又要重新南来,而且犹自未离开昆仑。

不过此处的昆仑,已不带丝毫的异域情调。这里,已经是中土之地,这里,是这是因为,中土九大门派之一的昆仑派就在这里。

佘夭眼下就在昆化派驻地,三圣峰的脚下。

然而,造成佘夭南来,并且连夜偷偷潜到昆仑脚下的原因,既不是佘夭仰慕昆仑的名剑真籍,也不是佘夭想见识昆仑掌门凤天翔那如渊耸立的高绝神功。

今夜,他要入昆仑派,是为偷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不寻常的女人。

昆仑剑派掌门凤天翔的女儿,号称西北第一美女的凤若焉,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一个平常的女人。

偷人是件不容易的事,特别是一个从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人。好在他虽然没做过,但是听这种故事听得多了。

首先,他要潜入昆仑派。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昆仑是仙家兴盛之地,早在六神之前,就有更早的祖神在这里飞升上天。到了今天,中土之神勾陈依旧把这里当成最重要的道场之一。天地六神,青龙白虎泉雀玄武各有七神使以供驱使,而勾陈则是建道场传信徒,天下七大道场,分别是昆仑、蜀山、崆峒、罗浮、王屋、龙虎、崂山,皆奉勾陈为祖,其中蜀山又分峨嵋、青城两脉,名家辈出,各有千秋,执天下牛耳,但若论人多势众,却还属昆仑。没有哪家比昆仑的道场更大更气派,也没有哪一家比昆仑的门人弟子更多,更兴旺。云昆仑偷人,岂是等闲?更何况,眼下昆仑派贺客云集,热闹非凡。昆仑派今天是建派三百年大庆之时,天下门派无不进来恭贺。就连名头极响的蜀山掌门独孤剑圣都亲自引门人弟子来恭贺了,当然他的前来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的大弟子独孤凌云就要与昆仑派结亲。而独孤凌云要娶的人,正是佘夭要偷的凤若焉!

他不由想起了三天前的事情。

经历了“瑃药”一事之后,佘夭与娉婷打算继续东下中原,却遇到了一个年轻人。那人与风灵子穿着相同的衣服,显然是昆仑门人。见到佘夭之后,他倒头便拜。

佘夭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起来。

那少年只是哭求道:“请先生救我!请先生救我!”

佘夭看着他的服饰,奇怪的问道:“你是昆仑派的么?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昆仑派做不到的,你居然来求我?”

那少年道:“正因为我是昆仑派的,所以才不能求昆仑派,特来求先生。风师兄说,天地间如何还有一个人能救我,那肯定是先生。”

佘夭虽然虽然经事不多,思想单纯,但却向来不是鲁莽之人,不轻易许诺,但答应的事也绝对半分退缩,哪怕是面临再大的困难,也一定要给人完成。他自从离开桃花源,下山以来又接连经过几场纷争,生死一线,勾心斗角,或为权力,或为法术,或为神力,种种手段,不一而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白纸一张的小金蛇。此时听这少年说“风师兄”,眼前立即闪出风灵子那笑嘻嘻鬼灵­精­怪的样子,难道他说的是风灵子?风灵子的道法本领,佘夭是向来佩服的,若他不能解决,自己又凭什么来解决,不会是风灵子给自己下什么套子吧。于是推辞道:“你是说风灵子么?他又想怎么害我?他的本领,高我十倍,拿我开什么玩笑呢?”

那少年道:“不,风师兄说,他对你的本事佩服的很,而且也只有你,才能帮我这个忙。我一生的幸福,只在先生一句话之间,先生若不帮我,我给先生跪下了。”说着又要下跪。

佘夭正在摇头,一旁的娉婷已经大是不忍,道:“小蛇哥哥,这小哥这么诚心,你怎能也不问情由就拒绝他呢?”

那少年大是感激,向娉婷连连施礼。

佘夭无奈,叹道:“好吧,有什么事,说来听听,不过,我可不一定能做得到。你也别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跪得那么不值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少年大喜,虽被佘夭讽刺,却也不以为意,说道:“在下是昆仑掌门凤天翔真人的第十七弟子,名唤水灵子。自幼得蒙师傅深恩,收入门墙,学习本领。虽然不算成器,但在昆仑弟子中间,却也不算排名太可后。我家掌门有个女儿,名叫若焉,与……与我相处的极好。”少年说到这里脸红了,佘夭凝神的听,娉婷却立即睁大了眼睛,侧起了耳朵,看来很有几分八卦的潜质。

“当然,我们两个虽然彼此倾心,但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过什么旁的行为。”水灵子看娉婷大睁双眼的样子,不由得脸更红了,连忙进行解释。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显得心虚。娉婷大眼睛一眨:“我没有说你做了什么啊,你心虚什么呢?快说快说,后来如何?”

水灵子道:“后来,前些时比剑,我连胜十三场,然后故意败给了若焉。若焉心里也知道,后来我们两个每天见面,于是私订终身。她把比武取胜得到的一对玉玲珑交给我一只,说那是我应得的,但其实,也有定情的意思。我们约定,过段时日,就对师娘说起此事,请师娘向师傅说起,能成全我们两个。”

“这不是很好么?”

水灵子苦笑一下:“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哪里想得到,师傅已经决定,把若焉嫁给蜀山的掌门大弟子--独孤凌云。”

“独孤凌云?就是那个号称姿质不在天下第一人普化尊者之下的蜀山剑客?独孤剑圣的弟子?”佘夭听起这个名字,也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由于师傅并没有和他说起过江湖中的事,他的些微江湖知识,一是从桃花源种类纷杂的藏书中学来的,二是与风灵子交往的那段时间里,风灵子对他说起过的。风灵子曾道,中原修真之士,年轻一代高手中,论及轻功,自然是以他为第一,论及剑法,却要数独孤凌云。当真交手,就算是风灵子,也胜不过独孤凌云。独孤凌云有个绰号,叫做“剑气凌云”,据说,他这个人爱剑如命,心目中除了剑再没有其它东西。他十五年前行走江湖,曾经大开杀戒,于清风岭单剑挑了清风七子。清风七子乃是当年江湖上极为著名的剑手,从来没有人正面击败过他们。而那是独孤凌云不过十三岁。其后独孤凌云达至大成境界,入蜀山悟剑亭悟剑。那年他十五岁,又是蜀山有史以来进入悟剑亭最早的一个人。他入悟剑亭十三年,悟得“凌云剑法”一十三式,剑成之时,蜀山上光华­射­上九天,令人不可逼视。其后据说勾陈大帝亲自接见了他,赠他仙剑一口,成为大帝在人间的使者。在中土,他是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五个人之一。想不到,他居然与这少年争夺未婚妻,这两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啊,就算是风灵子,只怕份量也还是差着一点。

“那就去求你的师傅啊,他要是知道了你和若焉的关系,一定会退婚成全你们两个的。”娉婷道。

“小姐,你哪里知道,若是师傅知道了我们的事,非把我打死不可,又怎么会同意?”

“怎么可能,哪有父母不疼女儿的?”娉婷大睁着眼睛,显然不相信。

“这有什么奇怪?勾陈大帝道场,皆是名门正派,哪里容得下私情?我们昆仑前辈悟真子不从教令,私爱螣魔手下火姬,被永囚火烈深渊,永世受那毒火之苦。再有蜀山成海成四侠天纵英才,只因违了教令,爱上一头狐妖,被独孤剑圣亲手斩下了头颅呢。正派中对于这种事情处罚极重,更何况现在事涉昆仑与蜀山两家的颜面,师傅若知道此事,我唯有一死。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之后,若焉会受苦,呜呜。”

“好可怜的。”娉婷被感动了,一边听着,一边也流下泪来。

“此事我又能如何?”佘夭苦笑道,“难不成我去挑战独孤剑圣和昆仑凤掌门,把他们打败?让他们退婚?还是我打得独孤凌云不敢上昆仑?这怎么可能,我连风灵子都打不败。”

“不,风灵子师兄说,让我求您,帮我把若焉从昆仑派偷出来。”

“啊?”佘夭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几乎一下子摔倒了。偷人?偷一个女人?这话听起来似乎容易引起旁的意义,让人产生误解。可是,就算是偷,也不该是自己去吧。“你自己怎么不去?若是你自己去的话,­干­嘛用偷,你只要一招手,她自己就跟着你走了。”

“可是,除了你,没有人能破昆仑后山的诛魔大阵啊!”

“诛魔大阵?”

“正是。要想带若焉逃走,只能从后山而逃,可是我破不了后山的大阵,也就没有办法离开。”

娉婷道:“小蛇哥哥,你对破阵最有办法,帮帮他吧。”

佘夭上下打量着水灵子,似乎在考证他话中的可靠程度。良久他缓缓点头道:“好吧,我试一试。”

第二章 偷人!

第二章偷人!

站在后山的悬崖之下,佘夭平定一下气息。抬头向上望去,雪白的山峰就象一个白衣女子,婉约的笑着,充满了诱惑的味道。他为这种感觉有些惭愧。毕竟这是偷旁人的情人,自己这样激动做什么?

此时,四野俱静,风在呼呼的刮着,大片的雪花在山间飞舞。在山腰处,有一道风略呈青­色­,并不呼啸,也没有任何其它的异动,佘夭知道,那是保护昆仑后山的第一重防护--罡风,这种罡风,一般的修真者也无法抵挡,佘夭同样不想与之硬碰。这罡风虽然范围较广,但由于其破坏力极大,有摧石毁木的威力,施术者也不能不将之与山体离开一道缝隙。所以这罡风防范天外飞来的人物容易些,而佘夭却可以避开它。

他把身子紧贴着山崖,整个身子突然没了骨头,柔软的弯曲着,轻烟一样升起。轻易的穿过罡风与山体之间的缝隙,避过了这第一重的防范。不多时,他的身子已到了崖顶。他悄悄探出头,四下看看,辩清了方位,然后向那座小楼前进。

这段时间,正是昆仑派大喜之时,门人弟子皆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各处警卫也自然是尽量加强,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样大一座山,又要照顾客人,又要准备庆典,自然会有疏失的地方。而后山的防范自然也会松一些。其实按佘夭的想法,想偷人,还不如在庆典的当日,人也多,事也杂,两人悄悄一溜,等到发现时也就晚了。

可是那个水灵子死活不同意,他说若是那样,岂不是让昆仑派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小样儿,居然还想着给昆仑留面子,若是那样,不私奔好不好?水灵说,眼下凤若焉与那独孤凌云的婚事还没有宣布,离庆典也还有几天,就算两人私奔了,凤天翔也还有时间来改变主意,不至于在天下人面前丢脸。

唉,这两个小傻瓜。

其实佘夭也并不懂得爱是什么,所以他才会这样的自在轻松。而当不久之后,他真正面对爱情并且受到比水灵子与凤若焉更加巨大的阻力时,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佘夭看看手中的地图,那是一张细小的绢纸,施了法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其中内容。这张图正是佘夭的老朋友风灵子所画,上面详细的描绘了昆仑后山的地形地势,各房各院的情况,需要重点防范的地方。

佘夭抬起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前方有一个亭子,叫做望天亭。亭子周围有七彩的光茫闪动,隐约间透出杀气。那里就是昆仑后山的诛魔大阵。无数闪动着七彩玄光的宝剑在空中飞着,可以诛杀一切进入阵中的生灵。

佘夭留神细看那阵法,寻找解决之道。

蓬莱自古以阵法成名,佘夭作为蓬莱派的唯一传人,最­精­通的使是各种阵法。天下间所有阵法,皆有其弱点,世间没有不可破的阵法。不过,所有阵法都有其­精­微之处,外人找不到其间弱点,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就一味硬抢,那自然是只有一个死字。就好象前面横着一口数十年­精­工的宝刀,你仰着他刃口硬撞,自然是找死。但若你避开锋芒,提起刀柄,那刀反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当然阵法绝不是这样简单,大多数道家阵法设计­精­巧,就算找到弱点,仅凭一两个人的力量,也是无法攻破的。就算是攻破,也很能真正利用它进行反噬。

这个阵法,水灵子曾简要的向他提过,但水灵子所知也是不多。但是佘夭凭着自己对阵法的了解,已经有了一定的察觉。此时身在阵外,意游八方,不多时,就给他找出这阵法的一处破绽来。当下他收束住全身上下的灵气,他大摇大摆的从阵中走过,迎着那些锋利的剑锋,看着它们从胸口没入后背透出,只把它们当成幻觉,于是,它们就真得成了幻觉,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阵法设计极其高明,普通人见这神剑高悬,寒芒闪闪,必起抵抗争斗之心,这一心一起,则成为点燃这法阵的导火索,倾刻之间,法阵以天地之威,会将入阵的人击得魂飞魄散。可是佘夭心止如水,不起丝毫波澜,少了这一点凭借,法阵也就只似没有发现佘夭的存在一样。

这件事说来简单,但是若非佘夭,旁人谁又能保证利刃穿胸,痛彻骨髓,却犹自不动不移,只若无事一样呢?

转眼间,佘夭已经穿过剑阵,继续向前行去。眼前是一队队的雪妖在后山巡视。这些低极的妖物是从昆仑万年不化的冰雪中生成的,它与冰雪一­色­,很难被人发现,­精­通一到两种冰雪法术,数量多的话,力量集合起来,可以轻易的引动巨大的雪崩或把人冻成晶莹的冰雕。但行动迟缓,动作缓慢是它们的缺点,而且,它们的目光虽然敏锐,却只对白­色­以外的颜­色­有反应。

佘夭对它们更不在乎,他的身形在它们中间,忽然化成透明,从他们的缝隙里穿过,雪妖们毫无觉察。

再里面就是昆仑弟子的巡逻了,相比之下他们远没有那些雪妖尽职,他很轻易的避开他们,来到的小楼之前。

此时,昆仑上下大部分都在前山,风灵子和水灵子两个人更是老老实实侍侯在凤天翔身边,做出不在场的样子。而我偷走凤若焉后,凤天翔必定会大怒,派人寻找,那时主动请缨的水灵子就会一去不回,带着凤若焉远走高飞,直到凤天翔平息怒气后才会归来。

甚至,风灵子道:“你和师妹生个一男半女的,回来时就说你费尽力量才斩杀了偷走师妹的人,结果被困绝谷,一年多才得回来,结果日久生情……这个那个……嘿嘿,谅那时师傅也只能认可,说不定还会夸奖你呢。”

当时佘夭只是悲叹,风灵子这家伙,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好事他们做了,坏名声全让自己担了。不过事到如今,自然也没有旁的办法。

他一飘身,如一粒微尘样穿过围墙,落在二楼的檐角。这就是凤若焉的绣楼了。

就在此时,佘夭忽然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楼上有某种东西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好象,那楼上有一个和他有着极深渊源的人似的。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过,他暗笑自己,怎么会如此乱想,那可是水灵子的情人。

楼中无光。

他倒卷下身子,轻轻在窗上一推,本以为会应手而开,没想到窗子竟锁上了。

他迟疑一下,轻轻的敲了敲。听室中悉悉索索的响了两声,却又静下来。

他苦笑,然后低声唤道:“凤姑娘,是我。”

好半天,里面才有一个几乎要哭出的声道:“佘公子,你怎么,怎么真得来了?”

“水灵子不是和你说好了么,今天由我来接你走。”

“可是,我怕。”

“怕什么?”

“我爹会生气的,他会杀了你的。”

我晕啊。佘夭想着,轻声道:“我不怕。”

“可是我怕,一想到父亲发怒的样子,我就怕得全身发抖。”

“你爹追不上我。”他笑道,“我跑得很快的。你跟着我走,你爹爹永远追不上我们,放心吧。”

“不会的,你做不到的,你一定做不到的,你不知道我爹有多厉害,全天下,没有人是他追不上的,也没有人是他杀不了的。他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啊。我和你,还有水灵子,谁也逃不掉的。”

“那不还有九大高手是他杀不了的么?”

“唉,你要真有九大高手的本领该有多好,要是那样,爹爹大约就可以看你的面子,可是……”

“凤姑娘,行行好,不要把话题扯那么远,我可还在外面吊着呢。想聊天,你开开窗,我进去咱们好好聊。”

“可是,我害怕,一开窗子,你就进来了。”

“进来怕什么,”佘夭被逗笑了,“我还会吃了你么?”

“啊!”室中一声惊叫,“佘公子,你别吓我。”

佘夭心中有些着恼,一派掌门之女,不都该是英姿飒爽,行动如风,­干­脆利落的么?怎么这位凤大小姐如此扭扭捏捏,毫不爽气。此时身在险境,她却有一搭无一搭的和自己探讨什么他父亲的本领,说到后来,又表现出对自己的怀疑。

“我问你,你相信不相信水灵子?如果不相信,今夜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走了。”佘夭哪里哄过人。

“别走。”窗口忽然打开了,现出一张已是满面泪痕的脸庞。凤若焉果然很是美丽,只是有些娇弱。她已收拾好大包小包,佘夭有一点光就能看清所有东西,不由吸了口凉气,她打的包居然大大小小有二十余个,她要搬家么?

不过到此时,佘夭也无意再计较什么了,反正她就是想搬走这座小楼,佘夭也不是办不到,毕竟他有纳虚弥于芥子的芥子珠在。当下一招手,将所有包裹连同凤若焉一起装入芥子珠,有什么话,让她和芥子珠中的娉婷去说,自己可不能在这里多留了。

他想了一下,手一挥,一道罡风飞出,当时桌摇椅动,乱成一团,作出交战一番的样子。不然的话,凤天翔一看小楼中一切都毫无动静,必会怀疑是自己的女儿私奔,而不会认为是为人所掠。那样的话,日后水灵子与凤若焉回昆仑的路就被堵上了。

做完这一切,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小楼,向外潜去。

第三章 节外生枝

第三章节外生枝

或许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人胆敢在昆仑三百年大典时夜入昆仑,或许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昆仑虎须也有人敢惹,佘夭轻易的离开了小楼,避过了警卫和雪妖,通过了法阵,来到绝壁旁边。

他正准备下山,突然间看到三道青­色­的玄光向着山上飞来。很显然,那三道光没有发觉罡风带的存在,刹那间,后山罡风怒号,有如巨龙呼啸一般,昆仑全山震动,声音轰轰隆隆的传遍各处。

佘夭心中大骂不止,本来好端端的一次潜入,就这样被破坏了。

回头看时,只见三圣峰前山后山皆升起无数白­色­孔明法灯,照着有如白昼一般,在这孔明法灯之下,又有无数仙剑纵横飞舞,伴着阵阵鹤鸣鹰唳,祥云翻卷,向着后山滚滚而来。

佘夭不敢轻动,收敛气息,全身化如木石一般,藏在悬缝中,向外悄悄探察。

只见在三道玄光在罡风之中,载浮载沉。这罡风乃是天地之威自然生成,昆仑派的前辈高人用强大法术引导,使之环山而舞,形成一道防护带。其绝大威力,根本不是人力也能抵抗的,普通修真者,一旦进入,只怕立即就是法身损毁,道行全失的结局。甚至粉身碎骨也不希奇。可是那三道玄光虽然出其不意,被卷入其间,却如激流中的小舟,迎风破浪,转眼间冲出了罡风带。

便此时,一道青光闪动,一个少年独立仙剑之上,站在后山半空。正是风灵子。看来他总说自己轻功最高,却不是假话,从前山到后山,他眨眼便到,比普通修真者快了足有一倍还要多。只是他脸­色­发白,自然是他以为佘夭被发现了。佘夭不敢与他相见,接着收敛呼吸,小心藏好。

风灵子没见到佘夭,却看三道玄光冲破罡风带,飞上三圣峰后山上空。风灵子不敢靠近诛魔大阵,虽然他是昆仑得意高徒,但诛魔大阵只要发动,绝不管入阵的人是谁,一律诛杀,绝不放纵。他正要说话,耳边一声尖啸,正是蜀山高弟独孤凌云也到了。独孤凌云长着一双目光极为锋利的眼睛,就象是一口才经过发硎的宝剑,他略带淡青的面庞,略显高大的鼻子直挺挺的兀立于脸中央,薄薄的刀片一样的薄嘴­唇­总是紧紧的闭合着。他脚下是一口紫­色­的长剑,剑上寒光流转不定,散发着阵阵杀气。而背上是一口银­色­短剑,似乎有薄雾笼着,看不清楚--难道这就是勾陈大帝亲自赠与的神剑?

那三道玄光在空中舞着,发出长长的大笑。

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哈哈哈!昆仑派,老子们今天来报仇了!”

接着一个粗重的声音道:“所有人站好,男的在左边,女的站右边。老子只杀男子,不杀女子。”

那尖细的声音道:“对,女子都是细皮­嫩­­肉­的,他的手太粗,会把标本破坏掉的。女子都是我亲手来杀,保证你们死后,还能保留着生前的美丽,哈哈哈。”

这一下,不但是风灵子和独孤凌云,就算是隐身的佘夭,也不由得暗自皱眉,只觉得这几个人简直是疯了,莫说现在昆仑派贺客如云,高手众多,就算是只有昆仑派自己,凭他们的本事,想要挑了昆仑,也是痴心妄想。虽然他们通过了罡风,本领也算不低,但以他们这等狂傲,在诛魔大阵处必然被诛无疑。

不过佘夭这样想,可不见得每个人都这样想。起码风灵子和独孤凌云没有一个人想要靠阵法来对付这几个妖人。他们两个都是年青一代的高手,向来在江湖上并称,年纪青,自然也就好胜,眼下来了敌手,都想要大展神威,诛杀他几个,在天下修真者面前显露自己的威风。两人对望一眼,忽然间高高飞起,绕开诛魔大阵的范围,向那三道玄光冲去。

诛魔大阵范围极广,但攻击范围却只有不足数里。它布在这里,正阻住自后山上山的道路,所以佘知上山时极为小心,生怕触动阵法,引发昆仑之上诸人注意。但是风灵子和独孤凌云却只要避开杀阵就可以了。

他们迎上那三道玄光,并不与攻山的邪魔谈话,舞剑便刺。

风灵子身形飘逸,动转如风,脚下踏剑,右拳却凝成一团紫光。拳风如电,向那邪魔扑去。旁人不知,佘夭却是深知风灵子拳头的厉害,他所遇之人,除了蜃王,再无一人能单凭拳头与风灵子相较高下。

风灵子没有出剑,是因为他的修练的就是拳头,而以剑闻名的独孤凌云居然也没有出剑,他就那么负着手向敌人飞去。

“哈,两个小娃娃,找死!”尖细的声音叫着,那三道玄光忽然一转,一道迎上了风灵子,一道迎上了独孤凌云。迎上风灵子的那道光长有十丈,看不清玄光中间是什么情形,但这条道在空中飞动,有如一条火流星一样,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吞吐着火焰的星尾,迎着风灵子恶狠狠的撞了过来。

风灵子在空中突然转向,已避开了那玄光的头部,拦腰击向中间。他轻功无双,突然间从竖力化为横力,把对撞变成拦腰一斩,竟是说不出的圆转如意,似乎他与敌人交手,最初目标就是这拦腰一击一样。佘夭隐于暗处,看得明明白白,风灵子的轻功果然了得,不是自己可能比拟得了的。

此时昆仑诸门下以及山中作客的高手们也都赶到。这些人大都知道风灵子的威名,不过自古来胜名之下,其实难负的大有人在,有人只以为那不过是过份的赞誉,此时见风灵子的灵动如意,才知风灵子大名得享着实不是幸至,当下纷纷喝起彩来。

“轰”得一声,那火流星被打得斜刺里飞了出去,光焰一弱,随之又复增加,颜­色­转红,似乎发起怒来,在空中诡异的化出一张三角形的面孔,半边脸黑,半边脸红,接着,无数的光雨就从那旋转的面孔上发­射­出来。

“死亡三怪!”山坡上,独孤剑圣忽然轻声说道,“天翔兄,你何时惹了这几个魔头?”

凤天翔微微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以他们的本领,正好让令高足与劣徒练练身手。”

独孤剑圣手指银须,淡然一笑:“小徒也是天翔兄佳婿,天翔兄太客气了。”一般人遇到旁人夸奖自己的子弟,不免要自谦几句,可是独孤剑圣听凤天翔赞许自己的弟子,竟然毫不迟疑的就应承了。

对此,凤天翔也不感意外,只笑道:“那好,咱们谁也不客气,咱老哥俩看他们小兄弟的本事。”

此时,风灵子身在光雨之中,却没有半分停留,身形展开,竟然似乎化实为虚,一道影子在光雨中飞动,那风雨虽然狂暴,却根本­射­他不到。与此同时,他身上­射­出无穷寒冷的冰芒,那是他的拳头生生打出来的寒冰气劲,其坚如铁,其寒逾冰,那三角形面孔的怪物被打得怪叫连连,不住后退。

独孤凌云与风灵子是一同飞身而出的,但他在半空,速度却极是缓慢,飘飘荡荡,此时才与另外一道玄光相见。这一路上,他一直是微微眯着眼睛的。那玄光见他眯着眼睛,不怒反喜,计算着距离,正打算突然攻击他一下,可是正在此时,独孤凌突然睁眼,他一睁双眼,就象是一道冷电­射­了出来,紧接着,他已横身扑上。他的速度似乎不快,也不象风灵子那样飘忽不定,却带着一股诡异的感觉。他向前扑,似乎他已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带着天和地一起扑下的。

佘夭只看了一眼,就几乎呆住了。他明白,给人这种感觉的,绝对是强手中的强手,当年蜃王在与自己交锋时,曾带给自己这种感觉,一出手,就似乎脱离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就似乎掌握了一切,所有战斗都将在他的­操­纵下进行。那是经历了无穷磨练后才能达到的一种境界。佘夭自问自己也做不到。眼前这个人,他居然就做到了?

可是,自己却偷了他的未婚妻。

一时间,佘夭感到全身有些发凉。

果然,他这一出手,那道玄光就感到了不妙,轰的一声,爆出了一大团强光进行阻击,同时身子飞快的后退。独孤凌云身子动了动,就随着强光退回。似乎被逼退了。

围观的众人都叹了口气,有的就摇头,独孤凌云名头极大,几乎是年轻一代中的魁首,可当真动手,却比风灵子差得多了。可是独孤剑圣和凤天翔就是连连点头:“不错。”

众人听他们称赞,再细看去,却见独孤凌云不知什么时候,那脚下的长剑已到了手中,他略低着头,左手在前,右臂后扬,斜执紫­色­长剑,几乎顿住不动,空中罡风劲吹,他一袭青衫猎猎作响。竟是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压仰。

而那紫­色­长剑之上,正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滴落,每一滴都闪动着红­色­的光芒。

“那怪物被他伤了!”

“不错,那是怪物的血!”

有人惊叫起来。

此时,那道玄光蓬的一声,炸出无数光雨,接着现出一个好象大鸟的怪物,翻滚着向下落去。

只一招,这怪物就被独孤凌云重伤了!

第四章 昆仑之乱

此时,风灵子与另一道玄光的作战也到了尾声。风灵子在空中发出一声长啸,右拳挥出重重的一击,与他相斗的那道玄光发出一声悲鸣,翻滚着跌落,同时光芒大减,也被他所伤了。

风灵子收回拳头,拳上的金光还在闪动不休。他回头看看独孤凌云,不由就是一呆,没有想到独孤凌云在他之前就结束了战斗。不过风灵子却并不是小气的人,他随之笑,道:“凌云兄果然技高一筹,小弟佩服。”

独孤凌云好象没有听到一样,只把目光盯着远方。

此时,异变又生,那翻滚的两只鸟突然合二为一,接着向上飞起,与一直没有动静的那道玄光汇合起来,这三是玄­色­的光芒汇在一起,竟然化为太阳一样的金­色­,接着万道金光放­射­出来,三圣峰后山似乎升起了一轮太阳,照得整个山都亮起来。随着这轮小太阳升起,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照的眼前发花。这股气流冲上山峰,大片的积雪在这玄光照耀下开始融化,部分积雪大面积崩塌,在山谷中转来隆隆的回响。这三头怪鸟分开时似乎并不太强大,可是合在一起,竟然是威力超群,引起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

正道中人纷纷变­色­,惊道:

“这是个什么怪物?”

“怎么象是太阳?”

“难道这是太阳中的金乌?不会吧,神鸟怎么会与我们正道为难?”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间天空中一声大喝:“三乌合一!”轰然一声巨响,那三团金光结为一体,向下冲来。这一下与势才果然大不相同,其势道之凌利,威力之巨大,就好象是一个从天而落的火流星一样,直扑而下。前面是一个大有数十丈的光球,背后拖着长达几十丈的焰尾,彩光旋转,炽焰纷飞,风起云动,让所有人都骇然变­色­。

谁也想不到,这三头怪鸟合在一起,居然实力增长了数十倍也不止,完全超越人的的极限。天底下,不知道谁还能与之硬抗?若是单打独斗,相信靠着强大的实力,无论是独孤剑圣还是凤天翔,都不会怕他,大不了用缠斗的方法,消耗那怪鸟的力量,然后再找出其弱点,进行诛杀。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那怪鸟硬扑硬撞,只怕无人能阻,这山上许多来客,难免会受了池鱼之灾。

独孤凌云此时也是变了颜­色­,风灵子更是一声惊呼,向旁退却。这火流星一击,根本是人力无所抵敌的,就算独孤凌云和风灵子是昆仑和蜀山的杰出人才,面对这妖物,也不敢正面其锋。

正在此时突然间佘夭感到身边出现异常,似乎所有的元气都开始向一个方向汇聚一样,那是怎么回事?

就在那火流星下落的时刻,三圣峰闪亮起一道明亮的光华,这光华把整个世界照得有如白昼,一切东西都似乎在一个玻璃世界里,迷迷离离,看不清楚。数不清的光华集中在一起,现于凤天翔的手中。

“避!”随着凤天翔一声断喝,风灵子和独孤凌云如风而散,飘向两边,露出高速冲来了巨大火球。

佘夭凝神去看,只见凤天翔手中执着一个晶光四­射­的宝物,那东西呈十字形状,缓缓展开,却是一具弩弓的样子。修真之人,向来以修剑为主,就有偏门武器,也不过是一些葫芦啊,鼎器啊,绳啊,网啊,锤啊什么的,但是这种弩却极是少见。

那弩弓拉开,银白­色­的电光在箭上面浪动,火光在弦上翻涌,箭长足有七八尺,箭头如同小斧,看起来竟然如军阵中的攻城武器相似。

“­射­!”凤天翔一声高呼,一道银光腾空飞起,向那大火球冲去。银光与火球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只如后羿­射­日,轰然一声巨响,直令万山轰应,满天流丹乱舞,照亮夜­色­,整个三圣峰头如同白日相似。所有的人在这刹那全都双目失明,耳边只听到轰隆隆的巨响,狂暴的风席卷着整个的三圣峰,卷起大片的积雪、石块和砂砾,扑打在人的身上,让人无法呼吸,无法立足,就算是用上法力还是不住摇摆着,如同狂风中的柳枝。

佘夭几乎被卷下峰头,他这刹那紧紧贴住岩层,才稳住了身子。

狂风好一会儿才散去,他再看时,那天空中的巨大火球已经消失了,就象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看不到空中飞舞的碎片,看不到剩烟残火,一切都被风卷得­干­­干­净净。只有淡淡的似乎是钢铁燃烧的气味还在空中弥漫。

这是什么武器,好生可怕!佘夭相信,面对这个可怕的武器,他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第一次,佘夭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的心情,而这种心情,无论是在面对蜃王、鬼帅或是邪龙、­精­绝王世子请下的天神时都是没有的,那是一种对未知的东西的恐惧。甚至,他不知道凤天翔使用的是什么武器,算是什么属­性­,他甚至没有感到凤天翔花费了多少真元。这件武器,已经完全出乎他对武器的了解范围。

“好一具雷神弩啊!想不到,凤兄果然将它研制成功了!”就算是号称无敌的独孤剑圣面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呵呵,我就知道今天试弩之时,会有人前来捣乱,却没想到会是死亡三火乌这种金乌异种。可惜,这火乌虽然厉害,在我雷神弩下,一样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凤天翔笑道。

“如此,你昆仑派只怕要超过其余六派,在帝君面前稳居首位了。”

“岂敢,当年中土­阴­阳金木水火土七星使者随着那背叛人类的邪神螣一起转世,我们七大门派就是帝君手下最忠实的信徒,虽然世间只有帝君一位真神,但是无论是青龙、白虎、朱雀还是玄武,手下都有星使支撑。帝君是真神,我们这些信徒怎么也不会输与他们手下的星使们。不过这些星使都是血脉相传,一出生便有广大法力,我们的力量与之相比,还差不少,所以只能靠人数和新的法器来制胜。这雷弩虽是我昆仑研制成功,一样会风行天下,小弟不会也不敢自珍的。”

凤天翔的话不说,佘夭却感到有如五雷轰顶一样,全身上下都是一颤。

邪神螣?­阴­阳金木水火土七星使者?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来回的飞舞着,数不清的面容在脑子里交替闪现着。这些东西让他脑子发晕,似乎要裂开一样,胃口发涨,似乎在吐出来一样,他好象在晕船,好象被数不清的激流冲击着,使他几乎要窒息。一个个声音在耳边回响着,却听不清那些声音倒底在说些什么。一个个笑容在眼前闪现着,却无法把任何一个笑容留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但佘夭感到似乎过了多少年一样,他感到全身上下大汗淋漓,有如水洗,山风一吹,寒入肌骨。向崖上再看,所有的人都已经不见了,只有大片的雪花开始飘落,眨眼间让山岭重新恢复一片洁白。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凤天翔说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么?没有吧,自己只是一条小蛇,修真成为道士,奉师之命,游历天下,可是,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在这个地方,有一种一切都被颠覆了的感觉,似乎自己生活在一个梦境里。

为什么会这样?

佘夭问自己,却无法回答。

“我可能是病了,不然的话不会这样。”他自我解嘲的一笑,然后悄悄的滑下山去。

与此同时,他听到前山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这声吼直令千山回响,三圣峰头白气冲天,怒卷如龙。从吼声中,可以轻易感受到那人的怒火。

“难道他,凤天翔发现他女儿失踪了?我得快走!”佘夭想道。

但是,他猜错了,凤天翔此时发怒,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就在他在后山大为神威的时候,前山却被攻击了。三火乌显然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随着众高手的离开,前山只有一些各派的门人弟子,随从仆人在,一道白光冲入了大殿,打倒了众弟子,抢走了昆仑派的镇派之宝--昆吾神兵!

昆吾神兵,那是传说中天帝飞升时留在昆仑的至宝,据说有惊天动地的威力,是昆仑一派实力的象征,想不到,今天在这大会之期,居然被人登堂入室,连破十七道禁制,取走了神兵,怎不令心高气傲的凤天翔气破胸膛!

“搜!给我搜!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偷宝贼给我抓出来!”凤天翔不顾身份的大吼着。

众来宾有同情的,有惊疑的,有吃惊的,有暗中欢喜的--让你凤天翔牛,这回吃了瘪子了吧。

蜀山一派虽往日与昆仑也争一日之短长,但今天两方结盟定亲,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也纷纷请缨出动。一时间,整个昆仑犹如点燃的引信的火药桶,虽然只有一点点火花在燃着,但每个人都静静的等着,等着那石破天惊的爆裂!

第五章 狐妖

第五章狐妖

这一切,佘夭并不知道,他只是在等着水灵子如约而来。到时候,水灵子和凤若焉一走,一切事情就都结束了,过得几年,事态平静了,他们再出现,水灵子到时一定会说:“我师妹被妖怪擒去,弟子拼了­性­命前去解救,哪里知道反而落入圈套,虽然杀死妖怪,却被困绝境,经过了这么多年才得逃出。”至于婚事经过了这么多年肯定也黄了,就算没有黄,水灵子也可以编这样的谎言:“我和师妹二人久居绝地,又中了妖怪的邪毒,又已肌肤之亲,望师父成全。”到那时无论凤天翔再生气,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在开明峰等着,哪里知道,第二天早上,水灵子没有来,第二天中午,水灵子还是没有来,到了晚上,水灵子还是没有来。

佘夭急了,凤若焉此时也疑神疑鬼起来,竟隐隐在怀疑佘夭是借水灵子之名骗自己离开昆仑,想要害了自己。佘夭只得解释,可是这种事情,一时又哪里解释得清。佘夭受不了,一咬牙,让娉婷守着凤若焉,自己离开开明峰,前往三圣峰打探消息。

开明峰其形有如开明兽,故此得名。开明兽据说是代天帝看守宝库的一种神兽,法力高强,通达幽微,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见。佘夭所处的山洞,是他偶然间发现的,这洞口隐于一处突岩之下,为云雾所遮,等闲不易发现。佘夭一见心喜,于是拿来做临时的安身之所。离开这处山洞,他看看四周没有人,于是运起金蛇身法,向三圣峰方向行去。

行不数里,就有几道剑光发现了他,向他飞­射­过来。佘夭停下身子,等待那些人。落下来的人,当先一个正是独孤凌云。

独孤凌云剑一横,森然架在了佘夭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

佘夭一笑:“­肉­人。”

但是,独孤凌云显然不喜欢开玩笑,那剑一滑,若不是佘夭的灵蜕护体,剑身只怕已经入­肉­。

“慢来,你要做什么?我只是一个路人,为什么要杀我?”

“路人?”独孤凌云冷笑,“出剑,我给你一个全尸。”

“靠,你当我是什么人?你让我出剑我就出剑,我那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有胆子,你就杀了我,我就不信,堂堂蜀山未来的掌门人,会在昆仑脚下胡乱杀人。”

独孤凌云长剑带光,疾刺而下。

“喂,不是吧,你真动手!”佘夭连忙避开,“你是一个疯子,不讲理的疯子,我又没有偷你的老婆,又没有把你的孩子丢到井里去,凭什么一见面就对我下杀手?你们几个,是他的师弟还是什么,怎么也不管管他……啊?又来?”

说话间,佘夭已经连避独孤凌云七八剑,剑剑都是险而又险的贴身而过。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独孤凌云当真知道他偷他未婚妻的事情?不可能啊,他偷凤若焉的时侯,肯定没有人发现,无论是风灵子还是水灵子,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抖出去,怎么这个独孤凌云和自己一见面,居然就动起手来?

心念电闪,佘夭脚下丝毫没有慢了,眨眼间已经避过了二十余剑。

独孤凌云手下剑光忽然一停,缓缓道:“蓬莱派。”

这三个字,让佘夭全身一抖,他没有想到,在这电光石火的交手之间,独孤凌云居然轻易就看出了他的师承来历,年轻一代第一高手,果然是不同凡响。

“蓬莱派也曾是七大派之一,虽然如今风光不在,烟销云散,七大派的地位也被罗浮派代替了,不过你既是蓬莱派的人,怎么会来到昆仑?”

“访友。”

“访谁?”

“风灵子。”

独孤凌云听到风灵子的名字,面­色­略为和缓了些,却也并不如普通人那样说什么原来是风灵子的朋友,那大家都是朋友了,幸会幸会之类。只一点头,道:“带他去见风灵子。”脚一点,飞上半空,踏剑而去。

“这个怪物,没来由的打了一场架。”佘夭知道独孤凌云与他交手,只是试他来历,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佘夭与他未婚妻凤若焉失踪有关,唯其如此,才更感到此人的可怕。若是他避不开,独孤凌云第一剑会不会刺穿了他呢?

佘夭心中想着,却是没有半分畏惧。他虽然聪明,但毕竟所经的事情不多,也没有到过中原,不知道中原的水到底有多么的深。他一路离了桃花源,经楼兰、鬼域、大漠,连败世间高手,也就以为自己的本领居虽不算是顶尖高手,却也是相差不多,就算与各大派掌门放对,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大的损伤。此时虽见独孤凌云本领高绝,难以应对,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当下继续前行,进入三圣峰。

三怪峰上,戒备森严,昨日的连番大乱,破坏了昆仑圣典的氛围,不亚于当着众人的面用鞋底子狠抽了一顿凤天翔的脸。凤天翔盛怒之下,派出所有弟子进行探察,誓要找出盗宝掠女的贼人。不过,由于敌人能驱动三火乌这样的天地异种进行诱敌,又能进入前厅击倒众弟子,更神不知鬼不觉的掠走了他的女儿,这也让凤天翔不敢大意,所以,他下令所有的弟子必须成组行动,不得落单。这一下,倒是让水灵子没有可乘之机,无法去寻凤若焉,达成双宿双栖的梦想。

当佘夭见到风灵子的时候,风灵子一把将他拉到一边,看看四下无人,又设定结界,这才急急问道:“昨晚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节外生枝,生出这许多乱事来?”

佘夭道:“你问我,我问谁?本来以为帮你一个小忙,不过举手之劳,哪知道这成了热粘皮,落到我手上放不下了。你们昆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风灵子又询问了昨夜的情形,这才叹道:“我也知道此事是难为了你,可是为了小师妹和师弟的一生幸福,也只好如此,倒是难为了你。只是昨天夜里节外生枝,有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夺去昆仑至宝,师傅震怒,全山大索,你还要把人好好藏起来,不要被人发觉,坏了大事。”

佘夭苦笑道:“遇上你算我倒霉。没办法,也只好如此了。”

他离开风灵子再回那处山崖,一路上不由的觉得有些尴尬,本来只是开玩笑一样的一件小事情,帮人一个小忙罢了,哪里知道却遇上沾在了手上,此时若是这件事情被昆仑派发现了,那只怕要引起天下正道的围攻,到时候莫说再行走天下,就算是想要逃回桃花源,只怕是也不可得了。

不过话虽如此,他是一个凡事无可无不可,万事不萦于怀的人,虽然事情有些为难,却又想,大不了在那山洞里多待上几天,等风头平息了再走。

想到此时,他转回无名仙洞,忽然见那处山头,到处是人,只以为是露了行藏,被人发现,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急忙潜踪靠近,只听得山上山下,到处高喊:“不要走了那狐妖!”

佘夭奇道:“怎么是个狐妖,难道说不是娉婷等人被发现了?”

此时高山上仙剑横飞,光芒乱闪,组成一个巨大的光环,将那无名山隐隐环绕。看起来那光环竟然与昨夜三圣峰后山大阵隐约有几分相似。佘夭知道厉害,哪敢轻易上前,只是隐住身子,凝神细看。不多时,他看到一头红­色­的狐狸,背生双翅,在剑从间飞舞。它的双翅好生怪异,看起来­精­光闪闪,竟然是两口仙剑所化,每一闪动,就有两道赤焰飞出,让那些昆仑弟子连边退避。

“围住它,别让它跑了!”

“东面的,挡住住!它要往东逃!”

“啊!它又向西来了,好狡猾的牲畜!”

“快去请师尊,多半就是它搞得鬼!”

一群弟子们大呼小叫着,满山上下,闹成一团。

佘夭渐渐看出问题,那狐妖似乎受过伤,动转之间,有些不灵活的样子,但是由于那两只仙剑的火翼,却令它可以弥补它身上的伤痕,让它可以在剑花从中,往返冲突,没有受伤。但是,时间一久,它自然会无法抵敌,只有败亡。

“能逃就逃,逃不了被抓住也好,别在这山上闹了,一会儿让人发现那个洞口,我可就惨了。”佘夭此时却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这头狐狸可不可怜,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正在此时,天空中光华一闪,却是独孤凌云先行赶到了。他一落下,便阻在那狐妖身前。

“火云剑?”一向少话的独孤凌云望着那狐妖身上的宝剑,发出了近乎梦呓的声音。

“蜀山弟子?”那狐妖口吐人言,停下身子,望着孤独凌云,目光充满种种复杂的情感,这目光最终却变成了痛楚和憎恨。

独孤凌云点点头:“既然见到火云剑,我就不能不杀你。你这妖­妇­,当年害我成四叔一生,今日正好血债血偿。”

“呸!我虽然是异类,但与成四侠真心相爱,都是你们蜀天的独孤老头子心­性­恶毒,亲手杀害了四侠。想不到我逃到这深山中这许多年,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好罢,天下虽大,终究不能让我和蜀山派并存于这世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狐妖一声怪啸,火云剑化成了双翅光芒暴涨,向独孤凌云冲来。

第六章 怪洞

第六章怪洞

听到这里,佘夭忽然明白。在水灵子求他的时候,曾说起过,蜀山成海四侠因为爱上一头狐妖,结果被剑圣斩下了头颅,难不成,就是这头狐妖,听独孤凌云的意思,那狐妖身上的双翼飞剑,就是成海的仙剑,也就是说,成海死去之后,还将自己的仙剑守护着这头狐妖,可见他虽然身死,却不曾后悔自己与一只妖怪相爱。不知怎么,佘夭不免心有戚戚。他本来就是一只妖怪,虽然学了道术,但却不可能忘掉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他也曾遇到过多少次,只因为自己不是人类,便被视为异类,要加以诛杀的,今天见到独孤凌云要斩那狐妖,不免有物伤其类的感觉,不由紧张起来。

那狐妖一声尖叫,刺耳之极,接着火云双剑金芒大盛,如一团烈火燃烧着向独孤凌云冲来。

独孤凌云不动如山,紫­色­仙剑突然出鞘,向那烈焰直劈过去,毫无花巧的,双方正面撞击在一起,一声金铁交鸣的连绵长响,两柄同出一源的仙剑同时发出一声悲鸣。那团烈焰登时暗了下去。可是这烈焰一暗复燃,明亮更盛从前,半空中跳跃不定,有如鬼火,又似­阴­魂,忽左忽右,按着奇异的轨迹运行着,众人看着那团火,不多时只觉的头昏脑涨,几要作呕。便在此时,那火忽然收成一束,电­射­而出,中途一分为三,分­射­独孤凌云的上中下三路。

满山昆仑弟子齐声为独孤凌云发出一声惊叫。

独孤凌云身上忽然间紫气大盛,那紫­色­仙剑不知怎么,无中生有一般,再次横在那火焰之前,叮叮叮三声响,狐妖一个跟斗翻了出去,半空中已是鲜血直喷。

佘夭虽然早就知道狐妖肯定不是独孤凌云的对手,但也没有想到它居然会这么快就败了下来。独孤凌云长剑不停,恶狠狠的向那狐妖刺去,眼见就要将它钉在地上。正在此时,那狐妖身上突然间冒出一大团绿­色­的烟雾,独孤凌云如遭重创,闪电一样倒飞出来。佘夭大惊,这是什么宝贝,居然能让独孤凌云这样狼狈而逃。可是转眼间,佘夭就明白了真相,因为一股恶臭已经冲天而起,弥漫了整个山坡。

狐臭!这可是真正的狐臭。独孤凌云虽然本领高绝,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洁癖,突然遇到这种气味,如何禁受得住,在半空中就呕吐了起来。

其余众昆仑弟子也是一阵大乱,那狐妖乘机而逃。佘夭眼睁睁看它逃入了山崖下面,正是自己用来藏身的那处洞|­茓­。佘夭不及多想,化为一道金光,笔直的跟了过去。虽然他也怕臭味,可是此时事关娉婷等人的安危,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佘夭回到这处洞|­茓­,却突然间发现,不但不见狐妖的影子,而且娉婷诸人也是不知去向。佘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知道,这洞|­茓­肯定还另有玄机,眼光四下扫­射­间,就看到一团绿气渐渐收束。他知道那定是狐妖消失的地方,自己顾不得恶臭,一头扑了过去。

这处地方果然另有奥秘,佘夭明明是冲向一块石头,不知怎的,眼前光影一转,居然破石而入,落入了一个寒冷刺骨的水潭之中。潭水奇寒,远超冰雪,水似乎不是水,而是生油一样的黏稠。佘夭急运真元,蛇火在体内流转,这才缓过来。他从水潭中爬出,眼前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黑的通道。佘夭听了听,里面静无声息。他隐住身形,飞身跳出寒潭,一头窜进了对面的狭长通道。这通道四壁细密水珠汇结成流,潺潺泛着森寒冷气,头顶岩石上还不停落下水滴,在半空中竟迅速凝结成为霜雪飘落,周围一片雾气弥漫。行了大约五十丈远,前方渐渐开阔,接着听前方传来隆隆瀑布水声。佘夭凌空飞出通道,眼前赫然一片开阔洞天--此处洞|­茓­阔达百丈,从底到顶,也有三十余丈。在他对面石壁十数丈高的地方,有一道丈许宽,两丈多长的石隙,奔腾的水流便是从那里涌出。佘夭渐渐走近,见那石隙旁有人以锐利的银钩铁划刻下斗大三个­阴­体篆字:“暗昆仑”。

暗昆仑?这是什么所在?佘夭想不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峰里,居然会有这等所在,更是想到,自己是不是无意中一脚踏入某个秘密之中了。抬头看,只见丈许宽,十数丈高的瀑布宛如黑龙入水,倾泄而下,汇成一个方圆十多丈的小潭,虽然比起外边的那个寒潭小了不少,但却水­色­黝黑深不见底,水面滚滚翻动,隐发闷雷般轰鸣。这小潭的潭水汇流成河,曲折朝外淌去,最后注入先前的寒潭。在小潭东西南三面的地上都是乱石丛生,其状嶙峋怪异,石上为黑冰封冻,剔透晶莹,更有荧荧的细雪铺积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光­阴­。乍然望去,四周寒风呜咽,泛着黑光的雪霜纷纷洒洒在空中飘荡,了无半点生机,直如森罗殿府。

佘夭心中暗自吃惊,此处如此的诡异神秘,不知道是什么所在。可是隐隐的,他觉得那四周石壁上,有着某种奇特的花纹,这样一想,那些花纹忽然间缓缓流动了起来,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在移动,而他自己也似乎站在一个巨舟之上,随之旋转,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而体内真元竟然也是蠢蠢欲动,直欲钻入经脉之中。

佘夭大惊,自他练功以来,从来都是真元任意所之,调动如意,连师傅也曾赞他是一个天才,好象全身经络皆已贯通,从不用担心走火入魔。可是今天,这真元居然不听指挥,实在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他把舌头伸到齿间,用力一咬,借着这种力量恢复清明,接着盘膝而坐,紧闭双眼,可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好一阵挥之不去。休息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他才渐渐平定混乱的真元,重新使自己恢复了平静。

好厉害!

佘夭曾见过各种各样的阵法以,也曾破过各种各样的阵法,他甚至曾经以为,这世间论起阵法,没有谁比他更加­精­通。可是今天在这里,遇到这些古怪的花纹,一下子打消了他的一定骄傲。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如果说这世间有神的话,那么这些花纹就是神的领域!

没有暗伏的神力,没有摧动阵法的­阴­阳互生,五行交替,只是一些看似普通的花纹,就能让他这样的人都几乎走火入魔,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又是谁布下了这些花纹?

不过,不论是谁布下的这些花纹,佘夭都没有时间细细探访了,他缓缓站起,不敢再抬头看那四壁,凭直觉,而是低着头向那飞瀑走去。

“咦?”好象有什么人发出一声惊奇的低声,但这声音一闪而逝,杂在水声里,辩不清来处。

佘夭来到了飞瀑之旁,凭着直觉,他认定那飞瀑之央有什么东西在。

他吸气,接着急吐,一道罡风从他口中喷出,吹在飞瀑之上。十丈高的飞瀑被他一吹而偏,现出后面隐着的洞口来,佘夭化为一道金光,投入洞中。

才入洞中,就有一团烈焰向他扑来。佘夭早已察觉不对,可是他艺高胆大,不退反进,身形急闪,从烈焰的缝隙间穿过,已是来到一间石室之中。这石室正中有一个石鼎,鼎中火光冲天,燃得正旺。鼎旁正是那头狐妖,此时看来,它比在洞外更是远远不如,­精­神萎迷,双目无光,眼角鼻尖,都带着一股青气,似乎身有沉疴未愈的样子,背上负着两口黄金宝剑,如双翅一般,此时也全无光彩。

那狐妖见佘夭进来,不由神­色­凄然,随之转变悲愤:“好,你既然追来此处,那我们就拼了吧!”

佘夭一笑:“前辈何须动怒,在下与外面那些所谓正派门人并不是一路人。在下看来,前辈似乎伤了经络,可否容在下一试。”

那狐妖自然不肯相信佘夭:“你是什么人?休用这种手段,焉知你不是见我本事高强,奈何我不得,想要靠近之后用邪法伤我?”

佘夭知道狐­性­多疑,更何况它多受磨难,不相信自己也是正理,其实他想要帮它也是好心,更兼着它既然住在这里,必然对这里相当熟悉,那娉婷等人失踪之事,很有可能它有所了解,但这狐妖既然拒绝,佘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以退为进:“既然前辈不肯相信在下,那么在下告辞。只不过,适才那个蜀山弟子虽然一时退却,大约此时也快追来了。”

“追来又如何,大不了同归于尽!”那狐妖外强中­干­,犹自嘴硬,但口气里未免也有些软了。

“呵呵,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佘夭说着转身就走,除非那狐妖能继续压制体内之伤,否则它非求自己不可,就说了这么几句话间,它那脸­色­又青了几分。这情形正如佘夭适才在外面走火入魔一样,世间功法,最怕出差子,轻则真元大损,重则有­性­命之虞,无论正魔两道都是这样,且魔道修行往往为求速成而独辟蹊径,一但运功出差,直如洪水猛兽,比正派的更加难以抵敌。随着修行者达到的境界越高,这种凶险也就越大,自古以来,不晓得有多少正魔两道的顶尖人物,就栽在这上面。

一步、两步、三步……背后终于传来声音:“慢,你为什么要帮我?”

佘夭心中一笑,回过身来:“你相信我了么?”

第七章 救治

第七章救治

“相信不相信,反正也是这么回事了,如果你敢在这里伤我,我就算是死,也一样有办法让你陪葬!”话说到这里,那狐妖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

想不到它比自己适才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佘夭脚步略动,已横过数丈的距离,来到这狐妖的身前,抬手按住它的前肢,运起真元,两道蓬莱真元自脉门而入,输入那狐妖体内。

蓬莱真元,无形无质,最是温厚平和,转眼间在那狐妖体内已经流转了一周天。此时,佘夭的眉头不自禁的皱了起来。此时离得近了,看得清楚,那狐妖有九条尾巴,该是九尾天狐之属,但此时之狼猾可怜,完全比不上一头普通的狐狸,它全身上下的毛几乎都掉光了,身上腿上,好多地方都伤痕累累,有的地方还在不停的滴着脓水。她的尾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钉在一起,时间久了,居然粘连在一块,怪模怪样,­阴­森可怕。虽然它已经晕了过去,可是痛楚还在折磨着它,不时有就电光一样的东西从那尾巴上的铁钉处流遍全身,每一次它就会全身发抖,不自觉的从口中喷出一股青气,浮上天空。而它的身子这刹那也会放出幽紫­色­光华,仿如透明了一般。

佘夭知道,这一切的产生,都是因为钉住它尾巴的那颗怪钉。这怪钉威力巨大,封住了这狐妖的大部分灵力。平时狐妖还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压制这种痛苦,可是此时与那独孤凌云交战,身受重伤,一时昏去,再也压制不住那怪钉的力量。而它喷出的那股青气,却是它本身的真元,喷一口,就要少几年的修行,若非自己在此,只怕它用不多久,就会因伤被这怪钉吸尽­精­华,化为一堆白骨。

佘夭深吸一口气,集中真元延着狐妖的经络攻向那颗怪钉,这一下是佘夭与那怪钉直接交锋,战场却是那狐妖的身体。虽然它已经昏了过去,却还是全身猛得一抽动,接着嘴角、眼睛、耳朵和鼻孔里,都有极细的深紫­色­血丝流出。接着,它全身的肌­肉­也抖动起来,原本就微弱的呼吸更加散乱的若有若无,可是那青气却不再喷出。

佘夭心中略定,放开双掌,身形忽然后退,神鞭逐山已然执在手中。他略一挥动,那逐山划天空,化为一道闪电,狠狠的击在那狐妖身上。狐妖受这惊天动地的一鞭,竟然无事,可是它的尾巴上却是电光四散,那怪钉发出了嗡嗡的响声。佘夭想不到自己借用逐山的雷电力量去攻那怪钉,还是无法将它击落,可是如果这样下去,那狐妖却无法承受逐山的雷电之力,但若不除去那颗怪钉,伤重的狐妖还是只有一死。看样子为了救她,只能是用最笨的一个办法了。那就是用本身的真元一点点融入狐妖的体内,增强狐妖的力量来攻击那颗怪钉。可是这样一来,自己与那狐妖就如同一人,若无法除去那怪钉,真元则有反噬的危险,搞不好会把自己也搭到里面。此时容不得多想,佘夭在洞口连下了几道禁制,又设了迷阵,虽然说一时半刻还不见得有人能寻到这里来,但万一自己正在全力帮那狐妖时来了对手,就算是个普通的昆仑弟子,也能一剑捅了自己。做妥一切,佘夭这才一探双掌虚按在狐妖背心上,毫无吝啬的将苦心修炼多年的真元输入狐妖经脉之中。佘夭的双掌甫一贴上狐妖背心,全身上下就是一阵巨痛,那是狐妖身体中的痛楚先行感应过来。佘夭虽有防备,还是痛的一咬牙,几乎叫出声来。这巨痛就好象滚油在全身的血管里流淌一样,令人痛不欲生,真难相信这样一头狐妖居然日日忍受这种痛楚,若是求生意志稍弱的,只好早就自尽了,也好过日日受这种炼狱般的折磨。佘夭强忍巨痛,把真元送入狐妖的体内。狐妖此时的真元早就乱成一团,东一团西一团,杂乱无章,无法收束。佘夭只得一点点刺激它们,归纳它们,好象把一个个水洼重新开渠连接起来,然后归入河道,流入大海。那散乱的真气就如水洼,而经络则是大河,只有纳入气海丹田,才能重新使用这力气。如此运功,实在是大耗真元,才过了半炷香的工夫,佘夭头顶已是轻烟升腾,身上汗流浃背,渐渐有真气不支之感。佘夭暗暗叫苦,这下子惨了,本以来以自己的本领除去这怪钉不用花什么力气,怎得居然如此费力?帮人不成,反害了自己了。正在叫苦,突然间佘夭感到将尽­干­枯的丹田中仿如开了一个海眼,无穷无尽的真元如大海波涛一样喷涌而出,这感觉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奇妙。佘夭自然不知道,其实他的体内有着世间一种极为奇特的力量,虽然这力量还远远没有真正发挥,但是一到生死关头便会释放出来,助他解脱困境。他数次在极端困窘之时突生神力,击败本来无法击败的敌手,也正是因此。而他在大漠上遇到水母娘娘,得水母以身相许,虽然未曾得到水母娘娘的神力,但却被水母娘娘的神力引动,自身的力量有了觉醒,这次这力量就发动了。佘夭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来由,但此时突然真元复生,也是高兴,几乎忘了修道之人不可悲喜的大忌。可是说来也怪,这力量丝毫不在意佘夭的悲喜,只是自顾自的运行着,如龙怒卷,横空而起。狐妖的真元在这力量的带领下,如随龙而舞的云朵一般,终于被佘夭带动起来,恢复了自动的运行。

佘夭不知道,这头狐妖乃是天下少有的火灵狐,千年修行,神通广大,生来善于驭火,纵行天下,少有敌手。三百年前,又有奇遇,功法大成。可惜也正因为那段奇遇,它被天下正道视为死敌,从此追杀不断。但是它自觉本领出众,不以为意,不但没有在意,还忙里偷闲与蜀山剑侠成海相恋,结果中了蜀山之计,被合围在忘情谷。它被九­阴­锁魂钉锁住九尾,从此真元大损,而成海为了救他,被剑圣所杀,但是那成海不愧是真­性­情的男儿,临死时以仙剑带走这九尾狐妖,逃到昆仑,直到今天。数百年来,这九­阴­锁魂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它,凭它的力量跟本就没有办法将之破除,偏生今日遇到蜀山的独孤凌云,被击成重伤,偏生那九­阴­锁魂钉被蜀山功法击发,威力大盛,此消彼长,它哪里还能承受得起。

佘夭此时带动了狐妖的真元,开始攻击那九­阴­锁魂钉。可是那钉本是天地至宝,蜀山误以为这火灵狐是大帝勾陈严令追杀的一个魔王,所以用上此钉,不去攻击还罢了,这一攻击,反而引发反弹,它犹如贪吃的魔怪一般,不段的吞吃着佘夭的真元,反而攻击回来。

佘夭突然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竟有些不听使唤,这与真元无关,竟然是中了剧毒的样子,敢情那九­阴­锁魂钉上还带着销魂噬骨的剧毒,一时不察,那剧毒已流遍狐妖的身体。佘夭是金蛇之体,虽有剧毒,也不太在乎,可是那狐妖中了此毒,日后就算是活了,也无法销受这等毒素,这正是外面狼还没有打走,屋中反而放进了鬼来。佘夭一狠心,不再与那九­阴­锁魂钉相抗,反而开门揖盗,放开自己,源源不断的将那锁魂钉的怪力和剧毒全部吸入自己的身体。想来天下间除了佘夭,也再无人敢如此兵行险招。

一时间佘夭全身经脉逆转运行,端的是凶险无比。剧毒眨眼前流遍佘夭的五脏六腑,而狐尾上的九­阴­锁魂钉发出一道光华,竟然进入狐妖经脉,又自佘夭双掌而入,被佘夭纳入丹田。

那狐妖倒在地上,随着九­阴­锁魂钉的离开,九条长尾忽然间展动起来,接着全身伤处不药而愈,雪亮的毛发重新生出,茸茸的布满全身上下,长尾上的毛更是生得蓬蓬松松,让人见而生怜。

不过此时佘夭却落入了危机之中,他深吸口气,以无上功力将其全身的剧毒与九­阴­锁魂钉一起吸入丹田进行炼化。

便在此时,那狐妖嘤咛一声,已自醒转,接着竟然缓缓化为一个红衣的女子,长发如黑瀑,面红如胭脂,缓缓睁开一双桃花眼,未曾举动,先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涌出,让人不自觉便出惊艳之感。

可是佘夭此时可没有任何看美人的心思。世间的人,多得是恩将仇报的,眼下自己无法行动,这狐妖不知会如何对自己。

那狐妖站在佘夭面前,低头看正盘膝打坐的他,目光流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似悲似喜,也难以揣测是什么表情。突然间她一转身,已到佘夭身后。佘夭心中一惊,背后却是一热,一股绵绵泊泊的柔和真气输了进来。却是那狐妖相助。这道真气尽管远不及自己的雄厚,可纯正绵长,竟与他的心法毫无抵触的融合在一起。

佘夭心中一松,当下抱元守一,徐徐收敛体内真气,练化了体内的余毒,凭着金蛇百毒不侵的体质,不但消除了巨毒,而且将那九­阴­锁魂钉一齐炼化在体内,成了他自己的一件法宝。

佘夭大功告成,禁不住仰天长啸,缓缓站起,转身向那狐妖。两人相视而笑,都暗道一声:“侥幸。”

那狐妖向佘夭缓缓下拜:“多谢恩公相助之德。”

佘夭道:“不用客气,你适才没有取我­性­命,我已是十分感谢了。”

第八章 黄泉烛

第八章黄泉烛

佘夭道:“不用客气,你适才没有取我­性­命,我已是十分感谢了。”

这种话,若是说给正人君子听,那他一定会勃然大怒,骂你为什么如此污蔑人。可是说给这狐妖,她却美目流波,微微一笑:“的确只是在一念之间,不过,恩将仇报,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妖物的特­性­,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见她直承此事,佘夭并不生气,他凝视那狐妖片刻:“前辈果然是个骄傲的人,连谎话也不屑于讲。”不过,骄傲的人,在世间总是不被人喜欢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是一只妖。自五百年前勾陈大帝主掌中土以来,妖类已成为人人喊打的种族,一个美丽而骄傲的妖怪行于中土,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的。

“不错,我生来就是一个骄傲的人。不过你叫我前辈,我很老了么?人家也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风引。可惜,这个名字好久没有人叫了。”那狐妖用手轻抚着自己吹弹得破的面庞,却摇头叹道,“不错,成海都死了百十年,我自然也已经是很老了。青春易逝,韶光不再啊。”那狐妖说着,象是触动了什么,目光显得黯然了。

佘夭一笑:“是小弟失礼了。原来见姐姐也那独孤凌云交战,自然以为姐姐是前辈宿手,哪想得到姐姐还是这样美貌的少女。”

那狐妖风引嫣然一笑,眉目流波:“你倒是会说话。”

佘夭四下环顾,似乎不经意的说道:“听说姐姐是因为爱上蜀山派的某位剑侠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多年来,姐姐就藏在这里么?”

“是啊,当年蜀山成海见到我,如见天人,从此只想与我双宿双飞,我那时还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肯为了我,而献出自己的­性­命。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住的这里,曾有一个前辈葬身在这里,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曾经是中土地不起的人,象神一样的存在,这里,就是她的旧居之所。很可惜,她已经去世了。我得到了她的部分力量,自以为可以纵横天下,哪知道还是落得个悲惨的收场。”

佘夭点头:“我有几位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进到这里,想请问姐姐是否知道?”

那狐妖风引摇头:“这不可能,没有人能进入这里,外面那个罗侯幻界,从来就没有谁能平安进入,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成,每次进入我都要闭着眼睛,你能进来,我已极为吃惊了,我不相信除了你,还有旁人也能进入。而另外一条路--那就更不可能了。”

佘夭道:“方才那个让我险些走火入魔的地方叫罗侯幻罗么?果然是好生厉害。我也相信凭他们的力量,无法经过那里,姐姐所说的另外一条路,却又是什么?”

那风引道:“你救过你,你的朋友失踪,我自然该是全力帮忙查找,但这里是我那位前辈的旧居之所,我视之如师,自己也不敢在这里放肆,所以,只怕是爱莫能助。”

佘夭道:“姐姐既然视这位前辈如师,我的朋友若无意间闯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所搔扰,岂不是更大的不敬。还是找一找的好。况且,我那朋友于在下重如山岳,就算姐姐不准在下寻找,在下恐也难以从命。”

那狐妖风引苦笑:“你这岂不是让我为难。好吧,如此,我便带着你寻上一寻。不过,这里是我那位前辈的旧居之地,你不可不敬。”

“是,我就当是我自己的师父那样敬。”

风引起身,轻轻转动那个燃着火焰的小鼎,地面现出一团烈焰,这烈焰炽热无匹,整个山洞登时温度上升,让人简直无法呼吸,头发也为之卷屈。风引是火灵狐,自然不畏火焰,将身一涌,就跳入那火光之中。

佘夭虽然灵蜕水火不侵,刀枪不伤,但是这等炽焰却还是加了几分小心,当下运起功法,以蛇火护身,运起空明印,也纵身跳下。耳边忽忽焰炽交织,声如牛吼虎嘶,眼前一片纯白,既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那种令人欲盲的白光闪在眼前。有空明印,佘夭可以完完整整的复制风引的动作,起承转合,自在如意,也不知道落了多久,怕不有几十里深,落地时,发觉已经到了另一处世界。

这里,到处是森森的石柱,流淌的融岩湖,血红的地火在冲突,炽烈的融岩在流淌,森森有如鬼域一般。

“这里是鬼域?”

“不错,这里是昆仑鬼域,号为暗昆仑。我家主人,原本就是这暗昆仑之主。”

“想不到,才离开西域鬼域,就又来到昆仑鬼域了。”

“你去过西域之域?那里只不过是一块化外之地罢了。天下鬼域,原来其实都在黄帝属下,为其属官司幽所控制,自从黄帝升仙,离开六合之后,天下重又分崩,龙虎凤龟四神分别继续四帝神力与名号,又有了青、白、朱、玄四帝以镇四极,而中土虽­色­勾陈与螣神两帝所掌,但他们却无法得到黄帝那统御万方的神力,也无法自称为黄帝。因为天下地上,永生永世,只有一位黄帝,他才是这世界真正的主宰。不过,勾陈大帝似乎不满意这一点,打算重新统领整个世界,所以五百年前,他将曾与他一起主掌中土的螣神封印,号称只有他统领的人族才是世界真正主宰,将其余所有生灵打入妖类,进行征伐。而我这位前辈,正是螣神手下七星使之一的地火星君――黄泉烛。”

说到这里,风引抬头看佘夭,见他呆呆的,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悦道:“怎么,听我讲这些事情,你不爱听么?”

佘夭连忙摇头:“姐姐误会了,此事说来奇怪,自姐姐说起此事,小弟不知怎得就好象看到当年那场纷争一般,提到黄泉烛前辈的名字,小弟更是心头一痛,竟然似是失去了一位亲人般的难受。”

狐妖风引笑道:“你一张巧嘴,就是会说。”她却不知,佘夭这番话说得却是实情,佘夭从来就不是会把一说成二的人,事情到了他的口中,只会说得越发平淡,适才他心中突然涌上的那股痛楚,又岂是一痛可以形容,简直是摧肝断肠,五内欲焚。他不能白,为什么自己每次听到螣神的名字,心中都会突然间冒出一阵感伤来。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前行,那风引继续道:“鬼域之地,本就幽深莫测,就算是神族,也无法完全掌控,当年黄帝在时,尚无法完全执于掌心,更何况是当年的众神都不在了之后。勾陈虽然想执掌黄泉,但哪里是轻易能到手的。所以他逼着黄泉烛前辈服从他的命令。黄泉烛前辈失去螣神的消息,本该服从勾陈的,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明下里应承,却在暗中察访螣神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得到螣神大帝正是被勾陈大帝所封印。可是她却被发现了,于是拼死逃回暗昆仑。昆仑天柱,上撑天为阳,下接地为­阴­,光越强,影越暗,地越深,火越炽,勾陈大帝无法擒到黄泉烛,于是用天心灯罩住昆仑,摄走了黄泉烛的三魂七魄。我遇到黄泉烛前辈的时候,她已经死去了,只在石上刻下这些经历,并留半本地火残篇。我依法修行,才得到今天的地步。”

“光越强,影越暗,地越深,火越炽。”佘夭听着这十二个字,心中忽有所动,头脑里轰鸣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是却无法抓得住,只得做罢。

“那前面,就是地火之门,此门后便是黄泉烛前辈升仙之处。就算是我,也大约有百年未曾来到了。你那朋友,更不可能来到这里。”

佘夭游目四顾:“姐姐,这里不是曾经是鬼域么?怎么除了你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呢?”

风引叹道:“天心灯下,连黄泉烛前辈都无法承受,何况是其它魂魄?”

佘夭叹了口气,却忽然愣住,他向旁边行了几步,突然间在地上抹了一下,抬手道:“姐姐,若是百年间未曾有人来到过这里,这点鲜血从何而来?”

风引也是变­色­:“难道说,真的有人能从那条路进来?”她一闪身,已从地火之门冲入。佘夭随在其后,两人一进门,全都愣住了。

这个地方,是一间宽阔无比的大厅,却并没有别处地下那样­阴­森,反而感觉十分的­干­燥和明亮。这种明亮不是普通地火那种炽热和血红,而是犹如阳光一般,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

这里,哪里是空无一人,分别是一个聚会的场所。数不清的人影在厅中来来回回,他们大声喧哗着,怪叫着。有的举着杯子,杯中分明盛着鲜血;有的身上头上装饰着人骨,分别是经常吃人的妖怪。他们个个面容狰狞可惧,却无一例外的望着大厅中央。那里,放着一盏,正放出太阳一样的光华来。

“天心灯!”狐妖风引目光登时凝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望着那里,“他们居然抢来了天心灯!”

第九章 万火童子

第九章万火童子

佘夭登时一愣,他没有想到,才听这狐妖说起勾陈大帝用天心灯取了黄泉灯的三魂七魄,就在这里见到了天心灯。天心灯是勾陈大帝的宝物,难道说是如此轻易可以得手的么?

“他娘的,昆仑派的人实在太过可恶,守住天心灯这么多年,我们几次都没有得手,想不到这一回,万老弟一出马,就夺回来了,可见世间之事,一饮一啄,都是定下了。万老弟是黄泉烛前辈的高足,所以得回了此灯,若是旁人,说什么也做不到啊!”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应和着,“这回啊,让那些昆仑的兔宰子们着急去吧!”

“还办什么大典,丢了镇山之宝,看他们还有什么脸在世间混!”

“这回凤天翔这个凤凰成了没毛的野­鸡­了。”

“哈哈哈!”众人一顿狂笑。

佘夭回头看风引:“你不是说你是那黄泉引的弟子么?怎么他又出来一个弟子,而且这里不是说没有人来过么,怎么这么多人?”

风引摇头,脸上已经带了怒容,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佘夭向里观看,只见厅中央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模样的人,站在那里面带微笑,迎着众妖的称赞,只是点头。等众人称赞的差不多了,他才缓缓站起,道:“大家都知道,五百年前,勾陈害了螣神,自封为中土之主,以人族为世间唯一主宰,呼我们为妖,大肆欺侮,日加残害,令得我们无法在人间立足。五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妖族死于人族的屠刀之下。中土故地,尸横遍野,我族生灵,死于刀斧,死于油锅,被用来练丹制药,缝制衣帽,融脂为油,饮血食­肉­,其情悲惨,令人不忍卒睹。东西南北四神,故步自封,见此悲情,装聋作哑,不肯帮我们出头。难道说,我们就该死不成?难道说,我们就只能死尽不成?不!人视我为敌,我视人为仇,从此我们与人族誓不两立!”

群妖听了这番话,早是群情激奋,高声呼叫着:“人视我为敌,我视人为仇!人视我为敌,我视人为仇!”

佘夭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为之动容,虽然他早知道中土所谓正道中人,以除妖降魔为已任,但对其五百年来产生的后果,还是估计不足,若是从此暴发人与妖的大战,看似平和的世间,是否将再无宁日了呢?

才想到这里,却听身边狐妖风引轻声冷笑:“不自量力。”

佘夭悄声问道:“何出此言?”

风引道:“五百年来,什么时候人与妖不是对敌关系?他们又做出什么来了,还不是东躲西藏,四下逃命?人族自立为王,那是有着他们的本事的,况且有勾陈大帝在彼,除非螣神复出,或是四神出手,谁能动得了他分毫?”

这时众妖的声音略减,听那少年又道:“当年,我师父黄泉烛为探螣神下落,结果被勾陈害死,他是为我们天下妖族而死的!不过他临去时,给我们留下这处洞府,他老人家告诉我们说,光越强,影越暗,地越深,火越炽!人族吓不倒我们,击不垮我们,我们妖族,会重新强大起来,统治整个中土,到那时,让人族成为我们盘中餐,口中食,让人族成为我们身上衣,炉中丹!”

群妖又是一阵喧哗。

那少年接着道:“前几天晚上,我亲自出马,前往昆仑,取回了这盏天心灯,天心灯中,有我师傅的灵魂,我们在这里,要复生我的师傅,让师傅带领我们寻找螣神,带领我们击败勾陈,成为这世界的主人!”

“成为这世界的主人!”

“成为这世界的主人!”

群妖怪叫着。

风引将身一闪,已经来到大厅之中,身法之快难以形容,竟似不下于号称轻功天下无双的风灵子。她俏生生立于那少年对面,四下环顾,问道:“你是谁?”

那少年一愣,随之大笑道:“这位道友,你来到这里,会不知道我是谁?大家听到没有,她不知道我是谁。”

群妖登时一片喧哗:“这是­奸­细!”纷纷围上前来。

佘夭想不到风引居然会突然间上前,想拦已是来不及,正打算出头,却见风引四周突然间火光大盛,一个十丈方圆的火圈平空升起,群妖大骇,连连退避,有反应慢得,登时烧得全身冒火,满地翻滚。

风引冷笑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妖,连姑­奶­­奶­都不认得,也敢自称为妖怪!”

登时有妖怪认出来:“是火灵天狐!火灵天狐前辈!”

有妖怪就打听:“火灵天狐是谁?”

有的就答:“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几百年前独自一个大闹蜀山派的火灵天狐,凭她一已之力,重伤了十三个蜀山名宿,就连剑圣独孤老儿亲自出手,都没有伤到她一根毫毛的火灵天狐啊!”

有妖就叫道:“前辈,你不知道么?这位就是地火星君黄泉烛真君弟子,万火童子。”

风引偏着头,脸上似笑非笑:“万火童子?没有听说过,你说你是黄真君的弟子,那么你的本事定然不着了,姐姐不才,想要领教一下你的黄泉火龙天魔咒。”

此语一出,群妖俱是大吃一惊,原来,这黄泉火龙天魔咒,正是黄泉烛的独门密技,除黄泉烛之外,再无一个人会。

万火童子摇头:“这门法术威力太强,出手必伤人,道友既是我辈中人,又何必自相残杀?”

这话说得有理,群妖有的就道:“天狐前辈,都是自家人,不要为此伤了和气。”

风引素指轻弹,掌心一朵天蓝­色­的火焰已经升起:“黄泉火龙天魔咒若不是收发由心,怎能称得上是可与朱帝的太阳真火比肩的神术?你若当真是黄泉烛前辈的弟子,岂有不会此法的道理?”

佘夭这才明白,原来风引突然冲上前,原来是想要证明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黄泉烛唯一传人,今天听有人说自己也是传人,自然要上前一试。

那少年万火童子哈哈大笑:“黄泉火龙天魔咒咒动天地惊,岂会是如此一点点威力?”话才至此,他全身上下,突然间光华万丈,照亮了整个洞|­茓­。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无法睁开,炽热离他较近的妖怪们全被点燃,他们纷纷运功阻挡,一面急急逃避。佘夭在外面看着,暗道:“这小鬼好生­奸­滑!”他虽然不知道黄泉火龙天魔咒到底是怎样一种法术,但是他却看得出,风引掌上那一点天蓝­色­火焰虽然小,但却有着近乎无坚不摧的力量。可是论起气势,显然比不上这万火童子,可是风引对此处洞府十分珍势,就算能以类似的力量来挑战,投鼠忌器,却也不想出手。果然,风引略一迟疑,便停了手,冷笑道:“这根本就不是黄泉火龙天魔咒。”

万火童子手上光华照得周围影象都在扭曲,但落在风引身上,她一身红袍飘飘而动,竟是丝毫不以为意。

万火童子却不回答,只一收手,那无数光华便回复到他的身上。群妖纷纷大叫:“好厉害的黄泉火龙天魔咒啊,再施展一次,这洞府都要塌了。”

“谁敢说我们小公子不是黄泉烛的传人,我们和他拼命!”

“风前辈,不要闹了,我们快些救回黄泉烛前辈,然后我们去找那人族报仇才是正途。”

看着纷纷闹闹,风引俏目环顾,一股冰冰凉凉的氛围传递开来,群妖的声音为之一顿。她却轻轻一跃,消失在人群之中。

“怎么样?”

“这人跟本不是地火一脉,反而好象是火乌一脉,不过,火乌一脉如何能修成|人形呢,好生奇怪。”

天地间,有一种魔灵,虽然生来法力强大,但却无法修成|人形,不能变化,火乌也是其中之一。佘夭心中一动,立时明白,这少年果然与那三圣峰后崖见到的三火乌是一伙。三火乌调虎离开,把昆门派高手都调到后山,这少年轻轻松松的就在前山下手,取走了天心灯。却想不到,那三火乌却被凤天翔用雷神弩­射­死。佘夭此时一想,这少年适才施展的本领果然与那三火乌有几分相似之处,可是诚如风引所说,如果他是火乌,如何能修成|人形,如果不是火乌,又如何有这与火乌相近的本领呢?当初,三火乌单打独斗,也只不过比独孤凌云和风灵子略逊,而它们三个合体,则几乎无人能正面其锋。这少年若当真是凭本事让它们听从自己的号令,那他的本领可当真是了得的很呢。

此时那少年已经走到厅中,立于那天心灯旁,高声道:“刚才只是天狐前辈和小弟开个玩笑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我师傅救回来,让他带领我们击败人族。可怜他为了我们,受了五百年的苦,我这为弟子的,于心不忍,诸位前辈都是我们妖族­精­英,当此妖族重大转机之时,不知诸公能否帮小弟一个忙。”

群妖高呼:“但凭公子吩咐。”

万火童子道:“这天心灯有正道高手的封印,凭小弟一人之力打不开。”

“要我们合力来打么?”

“不,只要诸位每人一点心头灵血,集众人之血,污了这封印,我师傅得万妖灵血,再加上小弟的力量,便可以破封而出。”

都说妖魔鬼怪都是自私自利之徒,其实这不过是人族的片面理解罢了,妖族中,也自有为了群体利益轻言生死的,而且其中比例还不少,一言既出,群妖已大呼道:“义不容辞,请公子说该怎么来做吧!”

第十章 天心灯内

第十章天心灯内

一时间,洞中一片欢呼之声。

万火童子微微一笑,秀美的小脸越发显得真纯可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佘夭后背却突然冒起一股子凉气,就好象见到了一条美女蛇一样的感觉。

“你怎么了?”一旁狐女风引发觉了佘夭的异常,轻声问道。

“没什么。”佘夭答着,却运足目力,去观察那万火童子的每一步举动。只见那万火童子轻轻走到天心灯前。天心灯乃是仙家至宝,呈八角形,八角上分别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图案,正自幽幽放­射­着淡淡的光炎。其­色­呈纯白­色­,与日光相似,却有一个淡淡的光膜笼在那灯外,轻轻的流转着。万火童子的脚忽然拐呀拐的动起来,前三后四,左扭右扭,围着那天心灯来来回回,忽近忽远。群妖都有些吃惊,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个别聪明的已经想到,这或许是一个什么仪式之类,可是佘夭却吃了一惊。以他对阵法的研究,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昆仑禹步。昆仑禹步与世间所传的禹步大不相同,奥秘非常,威力巨大,普通人根本不识,佘夭也是在与风灵子相识中,偶然看到的,此时看来,不由得大是奇怪。原来他只以为这个万火童子是妖类,或者就是那火乌所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昆仑派的不传之秘,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与这许多妖类在一起,又为什么对外说是黄泉烛的弟子?

万火童子越转越快,先是如一片飘絮,毫无重量一样东飘西荡,接着就如一团火焰,划片天空,如一道火流星,最后就成了一片火圈,围着那天心灯形成一个高达数丈的火墙,其­色­由红转黄,由黄转蓝,最后竟变成与天心一­色­的纯白。群妖被这力量逼得后退,连风引也奇道:“这少年虽不是黄泉师傅的弟子,但其火力竟然也是地火,而且威力之大,不输于我,当真是奇怪。”

万火童子虽快,但是佘夭的目光如电,竟然一毫不差的看到他的每一个举动。由这些举动,他迅速的猜测着万火童子的意识。对于旁人来说,万火童子只是围着天心灯在围圈,但对佘夭来说,他却觉得万火童子在破阵。天下万物,都有其奥秘,都有其独特的运行规律,有刚有强,有­阴­有柔,有动有静,有死有生,无不合乎­阴­阳,安于五行,遵循着天地间的至道。万物如此,法宝也是这样。佘夭敏睿感知着万火童子的每一步动作的用途,什么时侯是试探,什么时侯是诱发,什么时侯是闪避天心灯的自然反击,什么时侯是压制天心灯的力量,什么时侯是稳固自已前进的步伐。佘夭能感到,天心灯中有着极为巨大的力量,这力量如天大海一样,让所有人都无法抵敌,但是万火童子每聪明的没有与这力量相碰,他只是用自己的力量去引导,去约束,去改变,使之无法对自己形成伤害。但是在外人看来,天心灯的白光已经被万火童子压制住了,开始一步步收缩,他们喝着彩。

佘夭心道:“内行骗外行,表面上看,万火童子在强攻天心灯,其余他只是打扫了一下院门外的大路,剪了个拦路的藤条,真正要开大门破围墙,还要靠你们这些人。”

但就是如此,万火童子的脸­色­也开始发白,他双臂如举万斤之力,在空中划出几个奇怪的符号,天空中的白光被他划动,似乎开了一条大缝,这一刹那,人们似乎看到天心灯的内部,有几条火龙在其间冲突着。万火童子接连后退着,口角已是溢出鲜血来:“成了,我已用黄泉真灵火破开空间,勾通天心灯内外,形成一道九鬼地狱门,门户诸位只要将妖力运于血液中,化破心头火,­射­入这地狱门,压制那九条九天飞火神龙,就可以救出我师傅,小子在这里拜谢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狼妖率先站了出来,他走到那天心灯前,一把拉开胸前衣服,用利爪一划,一股鲜血溅了出来,那血自动延着空间裂缝飞入,进入九鬼地狱门中。狼血在这灯光下,现出碧绿的­色­彩,其上有一股彩焰,上下游走,竟是天心灯直接把附于鲜血上的真元也照了出来。九条九天飞火神龙见有异物进入,齐声怒啸,向那碧血冲来,眨眼间,那一碧血便被化为乌有,可是那股附着真元的彩焰又在其间飞舞半日才休。

狼妖此时已是脸­色­发青,他居然再次挥爪抓向自己,却被万火童子一把拦住:“够了,足够了,狼兄美意,小弟感谢无已。”

有了带头的,群妖开始依次上前,这时可就显出诸妖本事,有的真元转眼便化,有的却与那飞火神龙斗上半日,有的一入天心灯就上前迎战,不死不休,有的却东躲西藏,似乎与那飞火神龙捉迷藏一般。群妖一边上前,一边大声议论,为自己的真元加油喝彩,一时间同仇敌忾,场面异常热烈。

万火童子此时已不再说话,他主持法阵,控制群妖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再出声。他盘膝而坐,手结法印,开始时还坐在地上,后来竟然渐渐升上半空。

佘夭越看越疑,忽然间上前,狐女风引来不及阻拦,他已经走到天心灯前。此时的天心灯,完全失了那美丽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如恶魔张开巨嘴,似要吞噬世界一般。九鬼地狱门中不时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令人毛骨耸然。九条神龙还在上下翻舞,喷吐着火焰,那火焰已经没有原来的强烈,但还是热的惊人。佘夭感到,自己离天心灯越近,自己就要花费更多的力气,这一方面是因为天心灯的强大,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万火童子在破解天心灯的防护时,更在旁边设下了另一重的密术,可以不由觉的摧发上前的妖怪的真元,从而使他们的心头血带有更多的能量。

两个走到天心灯旁,正准备自刺心头血的妖怪被佘夭一下子就挤到了一边,他们正要大骂,却见身边这个白衣少年忽然跳起,竟然一下子就跳入那九鬼地狱门之中。

“他,他居然跳进去了!”

“英雄啊!为了我们妖族,居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不是只要心头血了,他这样做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问一问万火童子。”

这时,一直在半空打坐的万火童子突然间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

“啊?童子怎么晕过去了?”

“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放出鲜血?”

群妖莫衷一是,议论不绝。

佘夭此时已通过九鬼地狱门。

他所以跳入,并不是因为这样做可以破解天心灯,能否破解天心灯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并不关心。虽然在心理上,他对群妖抱着同情,更不知为什么,对黄泉烛也有奇怪的好感。但是他对万火童子有莫名的恶感,他总觉得那少年有问题。而他靠近这里正是因为他想看出名堂。他觉得这九鬼地狱门有问题,他自己如果破解天心灯,可能也采取这个办法,而且汇集这样多的妖怪,就算天心灯再强大,也毕竟只是一件法宝,没有外界的力量可以供给,总会被破坏。可是佘夭觉得,如果万火童子当真是用的这个办法,那么他没必要总守在旁边,甚至他的一些动作,似乎比施法者还要辛苦。这是为什么?而天心灯中如果当真是交锋,只怕那情形绝不会是眼下这种争斗的样子,那会是水火不容的剧烈交锋。眼下虽然九龙与诸妖的力量也在相抗,但在佘夭眼中,那更象是一种同化,好象练丹一样的同化,去掉浮华火燥,最终同化为一种力量。这就表明,这个九鬼地狱门并不是真正来破解天心灯的。但促进佘夭跳进来的原因还不是这些疑点,而是佘夭运足目力去看的时候,突然间他发现那火焰中有一个绿­色­的人形,这个绿­色­的人形让佘夭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进去。

那是娉婷的影子!

她怎么会在天心灯里?

佘夭一过九鬼地狱门,九条九天飞火神龙已经冲了上来。不过,这飞火神龙只是法术形成,并不是真正的神龙。在芥子珠中,佘夭就曾击败过真正的神龙,此时他比那时的本领早已大进,将身一收,如一缕轻烟,从飞火神龙中间穿过。

飞火神龙虽是法术形成,可是时间既久,早有灵­性­,见佘夭通过,只把他也当成一团鲜血,哪里肯放,纷纷吐火冲上。佘夭虽然不惧,却也不敢让他们缠住,更何况见到娉婷的影子,佘夭已是心急如焚。娉婷半人半鬼,乃是纯­阴­之体,此时在这种地方,有半点闪失都是魂飞魄散的局面。他情急之下,看家法宝逐山神鞭已经祭出手去。逐山迎山便长,眨眼间已如飞火神龙同样大小,一鞭九龙战在一处。佘夭此时可没有心思管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逐山能不能打得过这九条飞火神龙,他只是一门心思的向前冲,去救娉婷。

冒烟突火,一路狂进,终于来到娉婷所在的位置,可是这里四处都是烟火,根本看不到娉婷的影子。佘夭张开嘴,猛的吸气,无数火焰被他吸入腹中,虽然巨痛难忍,可是这里火焰却小了一些,终于,佘夭发现一颗亮晶晶的东西放在地上。

芥子珠!

第十一章 惨案

芥子珠不愧是世间至宝,虽在烈火中炼化,却还不曾损坏。可是佘夭知道,此珠毕竟只是空间法宝,虽然可以把一片天地纳入珠中,但更多的时侯只是起一个随身携带的大包袱或大客房的作用,幽幽客当年用它也只是当成一个随时带在身边的­淫­乐窝。这东西并没有多少防守的力量,虽然眼下无事,但过一会儿就没有准儿了。佘夭伸手将那芥子珠抓在手中,就退了开去。芥子珠才离原地,轰的一声,整个儿空间就是一阵摇动,缩小了一半也不止。

空间变小,火焰温度骤然升起,佘夭没想到突生此变,措不及防,被一片火舌舔过,这火比之适才温度高了何止千倍,水火难伤的灵蜕居然卷曲起来,皮­肉­都是火烧火燎的痛。佘夭刹那间都闻到了一股焦味。他连退数步,滑行如飞,已经退到一角,连念数篇寒冰咒,才觉得略有一丝清凉之意。向前看时,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开始变化,空间大面积的坍塌,火舌乱舞,在空间划出可怕的轨迹。带着群妖真元之力的各­色­气流乱冲乱撞。九条火龙才将逐山神鞭制住,也被这突然的变化搞得灰头土脸,鲜红的鳞甲满天乱飞。

此时整个空间乱成一团,佘夭已经肯定,自己现在绝非在天心灯内部,不然的话,这空间不会因为芥子珠的移动而发生变化。但是不论如何,此时空间乱成一团,数不清的真元乱飞,就如佘夭陷入群妖的混战之中相似,他收回逐山,拼尽全力化为一道金光,挡在身前,只觉轰轰隆隆巨声响个不住,也不知道多少真元乱轰轰的撞在他的神鞭之上,只令他一阵阵气血翻涌,直欲吐血。

好在虽然事情急迫,但那些真元无人指挥,只是乱冲乱撞,又有互相抵消的,佘夭终于将它们尽数挡了开去。不过一时片刻,这里还是犹如正要爆发的火药桶一样危险恐怖。

佘夭咬破手指,在空中连画数张泰山符,顶住逐山,将身一缩,钻入芥子珠中。才入芥子珠,佘夭就嗅到一股中人欲呕的血腥之气,这股气息让佘夭胆颤心惊。

遍地都是血,鲜红的血流了满地。

佘夭只觉得眼前发花。他一直觉得,芥子珠是一件宝物,让娉婷诸人藏在这里面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一直让她们藏在这里,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芥子珠会被万火童子放在这样一个阵法里熬炼!

他不敢想象那后果:

娉婷,天真而又刁蛮的小姑娘,只因为与自己相识,不惜千里追赶自己。为了自己,几次险些送命。她是鬼域钟家的后人啊!钟家在鬼域,也算名门望族,一举一动足令整个鬼域为之动摇,可是,她却随在自己的身边,吃苦受罪,无怨无悔,可是自己又曾给过她什么?哪怕是一句承诺,曾经有过么?没有!

凤若焉,昆仑掌门之女,自己因一个玩笑把她偷出来,哪知竟然害她陷入死地,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来面对水灵子的眼睛?如何来面对风灵子的问询?

还有血岩,这条叫自己主人的毒蛇;还有清风明月,两个叫自己师傅的小道士;还有一群受骗上当等待回家的女子,她们被幽幽客所骗受尽屈辱,自己曾答应过她们,把她们送回家乡。

可是今天!

不觉间,佘夭的下­唇­已经咬出血来。

一具尸体。

又一具尸体。

他轻轻的从她们身边走过,甚至不敢去翻看。

无情的火焰还是冲入了芥子珠,冲向了这些弱女子们。

小楼被烧毁了,小溪被烧­干­了,竹林不见了,丹房倒塌了。

那些尸体都承灰黑­色­,可以让人想象她们生前所承受的痛苦。可是却有血在地上流淌着,流淌着,好象那火在烧死她们之前,还将她们所有的鲜血都吸了出来。

“娉婷――”

“凤若焉――”

“血岩――”

佘夭痛苦的跪在地上,高喊着那一个个名字。

难道,只因为自己一时离开,就酿成这般无法挽回的大过?

难道,自己注定要承受这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突然间,佘夭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一动,那是长久以来没有什么动静的邪龙。在佘夭的压制下,它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此时,佘夭气血翻涌,心力尽乎衰竭,这邪龙居然造乱起来。

“都是你的错,你害死了这么多人!如果不是你,她们根本就不会死!或许这些女子还在幽幽客的手中,但是她们却还能享受锦衣美食,虽然活的糊涂,却不会活的痛苦。如果不是你,凤若焉也不会死在这里,她都在嫁给天下第一少侠独孤凌云了,怎么会莫名其妙死无全尸?对了,你最为娉婷痛苦对不对,那个女孩子好可爱啊,可恨,只是因为你,她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从此茫茫天界,再没有这样一个人,你如何去面对她的父母,你如何去面对鬼域众生,就算是你死了,你又如何来摆脱鬼域的怒火?”

“不要说了!”佘夭在发着抖。他无法反驳,因为邪龙知道佘夭在想什么,它每一句也都说到了佘夭的心底里,或者,这些话正是佘夭自己说出来的。

“不,你害怕了,我知道你怕什么了,你不怕天不怕地,但你无法面对你自己的心!从此,你将日夜生活的追悔和痛恨之中,从此,你将永远不敢回想这件事,甚至,你不敢看到火,不敢看到血,不敢看到女人,不敢听到惨叫也不敢听到欢笑,你甚至将不敢照镜子,不敢看到你自己!你无法面对这一切的一切,你将永世痛苦!”

佘夭全身都在打战,每一根毛发都在痉挛。他发出如哭泣的呓语:“求求你,不要说了!”

“哈哈,你怕了么,你也怕了么?你害死我时的勇气哪里去了?你压制我时的勇气哪里去了?你心中有一股子正气的时候,我自然无法击败你,可是现在,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你又有什么脸面死去?”

佘夭犹如被摧眠一样,迷迷糊糊道:“我,我该怎么办?”

“把你的身体交出来,交给我。从此,这世间将没有你这个可怜虫的存在。你将成为历史,没有人知道你犯下的大错,你也无需害怕会面对你自己的良心。我将代替你行走在世间,让这天地间继续留下你的脚印。甚至,我还可能代你去一次蓬莱,看看你们门中祖师留下的宫殿。放弃吧,你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了,放弃吧!”

佘夭已经决定放弃了,他就要放弃自己的身体,他能感到,邪龙冰凉的灵魂正从丹田中缓缓升起,延着经络流向全身,流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冰凉。

好吧,就这样去了吧!

佘夭想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有一丝快意。

一个名字突然在心头升起:“黄泉烛,就要见到他了么?”在灵魄就要死亡的这一切,佘夭一直迷茫有如暴风的心灵中间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宁静,好象是台风眼中,四面海水冲天而起,中间却没有任何风浪。他甚至感到,黄泉烛就在眼前,他穿着金­色­的战甲,戴着金­色­的面具,面具下是雪白的皮肤。他望着他,嘴角悄悄上扬。

“主公,你还好么?”

主公?佘夭突然间好象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棒­子,好象想起了一点什么,紧接着就是头痛欲裂。

啊!

他在地上来回的翻滚起来,好象脑袋里有一根锯子在锯动一样。

身体里响起邪龙吃惊的声音:“你在搞什么?你不是要放弃了么?你不是要把身体交给我了么?为什么还在捣乱?”

佘夭没有时间回答,也无法回答,头脑里好象有风,有火,这火不但在他头脑中点燃,而且在他的身外点燃,四周都是一片血红。

“停下!快停下!你会让芥子珠的空间粉碎的!”

“碎就碎啊!”佘夭在无尽的痛苦中想着。如果就这样死了,会不会算是一种解脱。不过死后可不要去鬼域啊,他无法面对钟家。

可是就在此时,佘夭突然停住了,他看到一团虚影,那是娉婷的样子,绿衣绿衫,如同水中的莲叶。她做着手式,她的手中有火在烧,她做出逃走的样子,然后跳了一下,接着画面消失。

佘夭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巨力,一下子冲到丹房的废墟旁,他带起强大的旋风,将丹房上的砖石吹飞。地上现出一个洞来,他纵身跳了下去。

那,正是当年邪龙所居的洞,洞中是一个寒潭。难道说,娉婷在这里面?

佘夭的心呯呯的跳着,越跳越急。

在这个空间,足足有数百丈的距离,在他只是一眨眼就飞过了。此时的洞|­茓­,早没了邪龙居住时令人欲呕的恶臭,却孤清的可怕。

扑――他落入水中,向下深深的潜去。

冰凉的水流淌过他的全身,湿了他的心灵。

他忽然间开始恐惧起来。

如果这下面还是没有呢?

他不敢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嘤嘤的哭声。

第十二章 金星使

佘夭大喜过忘,猛得冲了进去。龙|­茓­之中,有着放置的一颗避水之珠,里面没有水,反而是光明整洁。

才进洞,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绿­色­的背影。

“娉婷!”佘夭驻足,控制着心头的狂跳,轻声叫道,声音竟是略带沙哑。

娉婷缓缓转过身,秀气的脸庞满是泪水,她一下子扑到佘夭的怀里:“小蛇哥哥,呜呜呜。”

“娉婷不要怕,娉婷。哥哥在这里,不要怕。”佘夭轻轻拍着娉婷的后背,感受着那怀中的轻软,失而复得的喜悦已充满了他的心房。

“哥哥,我好怕,我好怕!”娉婷大哭着。

佘夭知道她肯定是吓着了,一边轻声的安慰着,一边道:“放心,哥哥保证,一切都过去了,哥哥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哥哥,你不知道,那个小恶魔冲进来,他把清风杀了,把明月杀了,把那些女子都杀了,连若焉都没有放过。如果不是血岩拼了­性­命救我,我也死了,可是,血岩也死了,呜呜呜。”

什么?佘夭才欣喜了片刻,就心跳突停:“若焉和血岩都死了?”

“是啊!她们,她们……”娉婷又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佘夭离开后,钟娉婷和凤若焉没有老老实实的呆在芥子珠里,而是在那密洞中等侯佘夭。一边等,两个女孩一边聊着天。

突然间,凤若焉抬起头来,问道:“娉婷,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娉婷摇头疑惑道:“什么声音啊?我怎么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么?难道我听错了?刚才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娉婷摇头笑道:“这山洞里,怎么会有人喊你的名字,是不是你听错了?”才说完,娉婷就愣住了,她也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姑娘疑神疑鬼起来,没有人知道她们在这里,如果有人喊她们,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被发现了?

钟娉婷一把抓起芥子珠,和凤若焉一起藏在石柱的后面。可是,听了半天,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钟娉婷搔搔头,奇怪的问道。可是没有听到回答,一回头,只见凤若焉正奇怪的望着那石柱后的一个图案。

如果没有留神,谁也不会发现这石洞中有图案,可是细看之下,这图案却还有好多。那上面画着各样的神怪,有游在大海上的龙,有飞在烈火中的凤,有狂啸山林的猛虎,有傲据海岛的巨鼋,另有两条长蛇据于中间,一条生着双角,眼放金光,威严无比,另一条却有双翅,翔于空中,让人感到很奇怪的样子。另一幅是这双翅的长蛇高耸云间,在它的下面,有太阳、月亮、宝剑、烈火、大树、河流、巨石呈环形拱卫着。

此时,凤若焉就看着那幅有太阳月亮的图发呆,那一刻,她好象是傻了,呆了,完全变成了另个一个人。

“你看这个做什么?”娉婷问道。

凤若焉没有回答,却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娉婷愣了:“若焉,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凤若焉良久答道:“我终于知道了我自己是谁。”

娉婷奇道:“你不是凤若焉么?你还能是谁?”

凤若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娉婷,忽然间娉婷觉得凤若焉陌生无比。她不是适才那个娇俏可喜的同伴,而是远在天边的一方霸主,那目光让人看不透深浅,感觉不出好恶,淡然冷陌的让人害怕。

凤若焉道:“我回来了,我要回家了。”

“你不要回昆仑,你回了昆仑,我该怎么办?你当真不要水灵子,想要嫁给独孤凌云么?”

凤若焉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但我要回家了。”说完她抬起手,她的手上凝着一道金­色­的光,那金光落在壁画上,画上那口宝剑忽然间活了,原地旋转着,落到她的掌心,“看到了么?这就是我,而我,要回家了。”

她轻轻在那壁画上一击,空间一下子开裂了一条缝,然后她跳了进去。

娉婷大叫:“你别走!”跟着就跳进去,血岩也跟在后面跳了进去。然后她们就往下落,也不知道落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凤若焉并不停留,一直向前走。娉婷怎么也喊不住她,只好跟在了后面。

两人一蛇穿过巨大的石洞,走过流淌着火焰的石门,又走上高高的雕着各种图案的台阶。这里到处都是那种生着翅膀的蛇的图案,到处都有火焰环绕着那图案。凤若焉好象生长在这里一样,一直向前走去,没有半点驻足,不多时,她们已在一个大厅里,接着,她们就看到了一个火红衣服的少年,手里捧着一盏放­射­着阳光的明灯。

他猛得一回头,发现了她们,却笑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凤若焉却很冷:“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黄泉烛呢?”

那少年此时目光凝在凤若焉身上,他看着她颈上的一只金环:“我叫万火童子。你找黄泉烛做什么?你又是谁,哦,原来是昆仑派门下?凤天翔是你什么人?”

凤若焉摇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那少年万火童子却笑道:“凤若焉,除了你,还能是谁?”他忽然间笑了,那笑容甜得让人心中暖洋洋的:“想不到你居然会来到这里。”

凤若焉迟疑了一下,道:“我是凤若焉,但我也不是凤若焉。你不是黄泉烛,你又是什么人?”

那万火童子道:“我是黄泉烛的弟子。”

凤若焉道:“黄泉之下持烛人,烛光明净照九幽。黄泉烛是女子,她不会收男弟子。”

娉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象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万火童子笑道:“好象你比我还要熟悉黄泉烛似的。黄泉烛是螣神七星使之人,举地火照彻九幽,威能广大,神龙见首不见尾,岂是你一个昆仑弟子所猜测。”

凤若焉道:“我本就不是平常的昆仑弟子,我的身份,怕只有黄泉烛才能知道,你叫她出来。”

那少年一愣:“你不知道么?黄泉烛前辈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吸入天心灯中了。”

凤若焉大吃一惊:“这不可能!她藏在这暗昆仑绝地,有地火之力相助,就算是勾陈亲来,也不见得能伤到她,什么天心灯,会有这样厉害的手段?”

万火童子摇头叹道:“人心难测,或者黄泉烛当真有你所说的那样,但是世间最可怕的,还是情之一字,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还是你们昆仑的前辈,你难道会不知道他是谁么?”

凤若焉脸­色­大变:“你说的是悟真子?当年他爱上螣魔座下火姬,落得永囚火烈深渊,永世受那毒火之苦,难道说?”

娉婷一下子想起,当时水灵子来救佘夭的时候,曾经说起过这样一件往事,当时她还在想,怎么世间居然会有这样可怕的门派,只因为一个弟子与敌人相爱,就让他生生世世受此煎熬。今天看来,这件事只怕还有隐情。

“不错,当年正是因为悟真子一时大意,把黄泉烛所在露了出去,天心灯才得以发威,将黄泉烛及暗昆仑鬼域所有鬼魂全部吸去。悟真子要救黄泉烛,却被永囚火烈深渊。嘿嘿,好厉害的昆仑派,竟是这样对待一个对所谓正道有大恩的弟子。”

凤若焉此时竟然是摇摇欲坠:“想不到,想不到她居然已经魂飞魄散了。想不到,所谓的昆仑至宝天心灯,竟然困住的是她。”

娉婷担心的扶住凤若焉,怕她有什么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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