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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商场亦是江湖

第二章 商场亦是江湖

红姐总是告诫我:做生意,要稳,要稳!我当时答应着,却一句也没听进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赚了多少钱,天天花钱,天天进钱,感觉做生意就是这么简单。生意在我“花天酒地”中,渐渐做大了,经常有人找我洽谈一些合作,我都是以高姿态跟这些父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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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我就是能这么嚣张!

哥们我就是能这么嚣张!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连野终于找到那个女人——红姐。我们约在下午四点拿铁咖啡厅见,很快一个看上去30岁出头的漂亮女人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没有问候,第一句就是:“哟,都是帅哥啊!”我提出买下她的执照,红姐一笑说:“我这个执照办的时候,不算人情费就花了80万,你准备多少钱买吧?”“什么执照这么贵?”我只在心里想,嘴上却没敢问。红姐看看我,“不过……”“我买不起!”我抢先说。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甘隆给我的10万狗屁都­干­不了。没有经营许可就开不出发票,也就进不了正规的药店销售。红姐笑笑:“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总得知道我把执照借给谁了吧?”借?我没敢想过,80多万的执照,她会借给我。“我叫少白!”“少白,名字挺好听的,假的吧!”连野在一旁忙接话:“红姐,真的真的,怎么敢骗你啊,怎么说也有老远一个面儿呢!”红姐好像丝毫不买什么“老远”的账,“提他­干­什么,我们都离婚好几年了,跟他没关系,知道吗?今天你们来找我,要不你就找老远,看他能不能借你!”连野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想提提熟人套近乎,却碰了一鼻子灰,红着脸不说话了。我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走好运了。“谢谢红姐!”“先别谢我,我还没吃饭呢!”“吃饭没问题,你说地方吧?”红姐看看连野和邵年说:“他俩是不是都有事儿?”“有事?对,有事!有事!”连野顺着台阶往下出溜:“对,对。我俩正好有事儿,就不陪你们了。”说完起身就要走,我忙站起来,随着连野走到门口,连野捅捅我:“她是看上你了,就知道她特有钱,你傍上她,你就发达了。”

我看着连野和邵年打车走了。我回到座位后,红姐仔细地端详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红姐,咱们去哪吃?”“就到小野旁边的东方包子铺吧?”我知道那里,虽然包子很出名,但是门脸很破旧,不是请人吃饭办事的地方。“换一个地方吧?那里太……”“等你赚了钱再请我吃大餐吧!”

包子铺再怎么消费,也花不了几个钱,结完账已经是7点多了,她没有离去的意思,我就只能陪着她,跟她去了肯德基聊天,但我心里只挂记着执照什么时候借我。第一次感觉做生意这么麻烦。

聊到快十点,我想着这该回家了吧,结果,我被她拉到了旁边的小野迪厅。她要了一桌子东西,还有一瓶xo,我不喝酒的原因是一喝就倒,父亲有骨血遗传。她几次给我倒酒我都拒绝了,最后,她似乎有点生气,我才勉强沾了沾­唇­。她自己大概喝了半瓶以后,就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摇头。说实话,她是那种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女人,穿着时尚有品位,而且一看便知其一身装扮,价格不菲。她坐在那里摇头,很多人过来跟她打招呼,更多的男人则坐在一旁偷偷地看着她。她摇起来没完,最后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我忙过去抱住她,她不摇了,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我以为她喝多了,就说:“我送你回家吧!”“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回去太可怕了,就我一个人。你陪我喝酒,喝……”她抓起酒杯往嘴里倒,我一把拦下,酒洒在了我们俩的衣服上。她用手胡乱地拍打着,也打到了我的胸前,突然她瘫软在我的怀里,一会儿就睡着了。我就这样抱着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后,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摇晃着向外面走去,一个服务员走过来:“红姐,你要走啊?”我忙掏钱结账,红姐一把打开我的手,“拿什么钱,我在这里签单的……”说完从包里拿出300块塞给服务生。拿钱的一瞬间,包里的东西哗啦掉在了地上,我去捡的时候,才发现里边还有瑶头丸。

她摇晃着往门口走去,我想去扶她,都被她推开,走到外面,我伸手拦车。“你走吧!”她冲我挥挥手,险些摔倒,我忙扶住她。“红姐,我送你回家。”“你送我回家,是不是想跟我上床,啊?是不是啊?”说完大笑,“男人都是这样!送吧!上床就上床!”车子开到鸿翔路上一个小区前停了下来。“几楼啊?”她指指前面,就闭上了眼睛。我扶不动她,就把她背起来,她在我背后喃喃地说:“你真像他,真像……”

打开房门后,我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吓我一跳。“我车呢?”“车?什么车?”“我车呢?车呢?”“我没看见你开车啊?”“废话,我能把车开到楼上去啊!”“你停哪了?”“松蕾的地下停车场……算了,明天再去取吧,反正她也不敢给我弄丢了。”说完,倒头便睡。

我回到家已是深夜,老爸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轻轻地脱掉鞋子。“喝酒了?”“没喝啊?”“那一身酒气……”我才想起来红姐洒在我身上的酒。

第二天下午,我还在等红姐的电话,我真怕她喝多了,把这个事儿忘了。快四点的时候,我接到她的电话。我再一次去她家,敲了几下门。“门没锁。”我推门进去,她好像是刚起来。床上很乱,她穿着睡衣坐在地毯上抽烟。看见我进去她才站起来,当着我的面,把壁画拉开,从保险箱里拿出那个执照,“你去工商局申请一下就能用,我已经跟张科长说好了,你直接去找他就行!”我接过盖着红戳的执照,上面写着——恒信药业,注册资金1500万,经营范围:生产、销售。我本以为只要借一个能卖药材的公司执照就行,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具备生产、销售的执照,实质上就是个药厂。怪不得要80万才能办下来。“这样吧!红姐,我每年交你5万的管理费吧?”“5万?我不要,你那点钱好好做生意吧。”

很快,我在七彩城六楼租下一个100多平方米的办公室,红姐认识这里的老板,租金打4折,折合才1000多一个月。她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感激不尽。总是想找机会报答她,而她也只来过一次,再找她,不是今天在香港,就是明天在广州。一晃小半年过去了,蛇类药材在东北几乎没有,做了十几年药材生意的人,也没见过蛇鞭,起初他们根本就不信,但是我有甘隆公司的资质证明以及当地毒蛇研究所的证明书,所以进价25块钱的蛇鞭,居然批发还要50块,据说他们零售120块。暴利不说,我这边资金回流得也非常快,很快我把市场扩大到长春的药材市场。手下也有了6个业务员,其中包括郭小东,因为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找到他,让他负责整个销售部,事事都特别信赖他,原因很简单,孝顺父母的人人品差不了,当然工资也不少开给他。行内对我也有个称呼:小蛇贩子。因为那年我才22岁。

货走得快,东北几大市场只有我有蛇类产品。从整蛇到包装­精­美的蛇胆,据甘隆后来说,曾经有东北几家业户,按照产品上的地址找到他那里,要现金进货,而甘隆只给了他们我的电话,这一点上,我觉得甘隆很有诚信,也懂得保护市场。事业顺风顺水,不到一年,我净赚40多万。我自己买了房子,花了11万买了一套自己梦寐以求的专业胆机发烧音响,连不喜欢听歌的连野也总找机会去我家欣赏音乐。后来通过朋友的关系,用4万块买了一辆本田走私轿车,通过在部队的老叔,挂上了部队的牌照。从那以后,连野总是借我的车带着女孩兜风。平时一起出去吃饭,我也不怎么让他们拿钱,他们缺钱的时候,我也是眼睛都不眨,用多少拿多少。后来,甘隆应我邀请,来了一次哈尔滨,我去机场接的他,之后在连野、邵年、小东的陪同下,去大平那里吃的饭,大平也很惊讶我的突然暴富,赠了一瓶酒给我们,并没有过来跟我说话。陪甘隆玩了几天,临走的时候,他才跟我说:“不够意思,都说东北的小姐漂亮,你都没给我找一个!”

那段时间,父母再一次以我为骄傲。我经常故意把车停在我家楼下,邻居都知道是我的车,见到父母问候也成了:你们家少爷回来了!但是我很少回家,几乎天天跟这些哥们儿在一起。身上穿的西服都4000多块一套,手机也是出什么新款,我就用什么的。数年后再看自己,当时绝对属于极度“膨胀期”。

我年纪轻轻就已经有房有车,但是身边却从来没有女朋友。有时候红姐回来,出去陪陪她玩,她也从来没有刁难过我,更没有提出过过分的要求,我就把她当成亲姐一样看待。而连野和邵年却总觉得我们之间有点什么。我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觉得自己这点钱跟她比起来什么都不算,而她也总是告诫我:做生意,要稳,要稳!我当时答应着,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后来回想,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究竟赚了多少钱。天天花钱,天天进钱,感觉做生意就是这么简单,没什么经营管理的学问。生意在我“花天酒地”中,还是渐渐做大了,经常有人找我洽谈一些合作,我都是以高姿态跟这些父辈谈。随着业务的增大,我已经不满足单纯地销售蛇类产品。后来鞍山的一家小药厂找到我,声称他们正在生产一种治疗近视的“视力佳”口服液,但因为他们目前还没有申请到执照,无法推出市场,所以他们想在产品上打上“恒信药业”的字样,挂名在我的公司名下,利润上五五开。当时很多小孩近视,购买的父母特别多,因为手续齐全,哈市药店的柜台几乎都有这种口服液,卖了近一个月,大大地赚了一笔。现在想想,喝点什么东西就能治疗近视,真是天方夜谭。当然货走得好,鞍山方面非常满意,老总亲自过来,送了我3万块钱。我把这些钱作为奖金全部发给了大家。所谓的“事业”忙起来,我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平时晚上基本上都是玩,连野那小子也不怎么上班,经常跟我混在一起。

有一天,我照例在公司落了个脚,就开车去了台球室,找连野他们。台球我打不过邵年,去那无非就是扎个堆,跟兄弟们胡侃而已。总去那里,自然就认识很多人,当然这些人也很快知道我叫少白。在一起谈的事,也基本上是道上的事情,谁把谁杀了,谁又进去了。因为我出过点所谓道上的狠事儿,所以大家对我都很“尊敬”。一进台球室就有很多人跟我打招呼,而我也只是点点头。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跟连野他们说了一声,就带着小东离开了,开车路过家门口,准备上去看一眼。车子刚进小区门口,我就远远地看见母亲好像在跟一个卖西瓜的争吵。我把车开过去,在西瓜摊前停下。傻明子依旧坐在墙角那里,咧着嘴傻笑。“你­干­啥去?”我没答理他。母亲看我过来了,就不说话了。小贩子还在嚷嚷:“什么叫不甜,长舌头了吗?买不起就别买,退什么退。”我把母亲拉到一边,此时我听见旁边的人小声告诉买西瓜的,“别喊了,她儿子来了。”那卖西瓜的好像没看到我一样,挥舞着手中的西瓜刀继续叫嚣:“来了怎么样?照样不退!”

“妈,你回家吧!咱不差这点钱,你上楼吧!”此时老爸大概是听到争吵,也跑了下来。我一拦他俩,“你们都上去吧!我来处理。”他们看了我一眼就上楼了。我看了一眼卖西瓜的,三个男人一个女人,旁边拴着一个马车。那男人好像示威一样,将母亲要退的西瓜用刀砍得粉碎。刀剁在板子上发出“咣咣”的响声。我走过去:“西瓜我们不退了!”“当然不能退,你听谁说的西瓜买完切开了还能退的。”旁边几个邻居七嘴八舌地指责小贩子:“你在这喊了一天了,西瓜不甜不要钱。”“西瓜我是不退了,但是你刚才骂我妈什么来着?”“我骂什么了?我什么也没骂!”小东在后面刚要伸手,我一把拦住他,“你信不信,我10分钟之内让你管我叫爹……”“怎么?欺负外地人啊?不怕你们!”说着他握紧手中的西瓜刀。“好!你等10分钟!”我拿出手机打电话……

打完电话,我就靠在车上抽烟,那几个卖西瓜的也无心卖了,准备好架势大战一场。没几分钟,3辆车开到小区门口,连野、邵年他们一帮人,呼啦啦从车上冲下来。连野跑到我跟前,“谁欺负咱妈?”我指了指那几个卖西瓜的。邵年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砖头,朝西瓜摊砸过去。不知是准,还是寸,正好打在那个握刀的肩膀上,那个人当时就往后一个趔趄。邻居们本来围观,一看动手,马上就四处散开,躲得远远的看热闹。连野他们一拥而上,10多个人,就像一群恶狼撕咬几只小羊一样,3个人根本无法反抗,抱头四处乱窜,连野跳起来追上去,一个腿将其中一个撂倒,其他人上去一顿乱踢,其中一个爬到西瓜堆前,一伸手,将另一把刀握在手里,邵年眼尖,那刀还没离地面,就被他一脚踢飞……

邻居郑阿姨走过来,拉拉我的衣角:“别打了,会出人命的,一个外地人讹上你怎么办?”“敢讹我,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父亲在楼上看到了全部场景,马上下来制止,他们这才停手。郑阿姨小声跟我爸嘀咕说:“我的天啊,你儿子可真厉害。”老爸没理她。我走到那个非常嚣张的人面前,从旁边捡起那把刀,“还牛x吗?”老爸过来拉我,被连野拦住,“叔,你回去吧!没事的,谁欺负咱家人都不行!”老爸看到已经停手了,就上了楼。我用刀片敲着那人的脑袋:“你敢骂我妈,你是不是找死啊你!”那人抱着脑袋不吭声,“不说话就完了……啊?”旁边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劝阻。那女人哭着跑过来,用身体挡在那男人的胸前,“别打了,别打了!”我停下了脚。“你他妈给我记着,以后不许来这里卖西瓜,再让我看见你,就把你西瓜摊全砸了。”那女人拼命地点头。

我看着身边站着的兄弟,冲连野说:“去大平那里,今天我请哥们儿喝酒!”连野一挥手:“走了,走了。”大家陆续散去,小东跟邵年站在我旁边,“你们等会儿,我上去跟我爸妈说一声……”说完就跑上楼。那3个男人这才在女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我一进屋,老爸迎头一句:“你快成黑社会了,一个西瓜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吗?你妈也真是的,一个西瓜买了都买了,退什么退。”“打他怎么了?欺负我妈就不行,谁欺负咱家人,我就整死谁!”老爸瞪了我一眼,不答理我了。“妈没事吧!不跟那些土包子生气啊!”妈看看我:“以后不能这样打人,出了人命怎么办?”“放心,人抗打,这几下算得了什么,让他们长个记­性­!看谁还敢欺负咱家人,我晚上不回来了。”说完,我就下了楼。

那辆马车已经走了,空地上非常狼藉。就像一场阻击战一样,红红的西瓜瓤像鲜血一样,到处都是。

邵年、小东我们到了“东平饭店”那里,连野他们已经在包间里了。一伙人正兴奋地讲着刚才的“战斗”经过。我在一边的位子上脱下衣服坐下。连野把菜单扔给大家,“今天我替少白谢谢兄弟们。”大家随声附和着。看着这些人,心想,如果我们是3个对方是10个,能在我身边跟我玩命的也就只有连野和邵年。连野把一个人拉到我的身边。“知道他是谁吗?”“谁啊?”“小纪,他爸你认识,分局治安大队的老纪。”我当然记得老纪,但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就是他的儿子。我很客气地跟他礼节­性­地握了握手,我奇怪,一个男人,怎么手像女人似的,手掌软乎乎的。“连野说你比我大,我叫你大哥吧!”“可别,咱们都是兄弟,别哥、哥的,不习惯。”“好吧!今天我跟大哥好好喝点。”“我不会喝酒,别为难我。”连野忙在一旁解释:“少白真不能喝,我们喝,来来!都倒上……”

大家正喝在兴头上,大平推门进来:“少白老弟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大哥啊!没什么,今天就是兄弟们聚聚。”“你现在混得挺有模有样的,兄弟这么多,看样子没多久,动力就是你们的天下了。”我笑了笑没说话,总觉得大平这个人话里话外的,有点什么很特别的味道。连野拿着酒杯走过来:“大哥,在动力你是老大,在哈尔滨,手儿多着呢,我们不敢自立山头,来,大哥喝一杯。”大平接过酒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给我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大平喝完,将酒杯放在桌上,一拍我肩膀:“你少白现在也多少有点名气了,开着好车,出过‘大事’,放过枪,崩过人,事儿平得也漂亮,看这架势用不了一年,你就能混起来了。到时候,要罩着我点啊!”他说完这话,脸上没有笑容。我站起来:“大哥,拿我开玩笑呢吧,你在我心中,是这个!”我竖起大拇指。“我跟你没法比,我那点事儿,跟你比什么都不算!”大平伏在我耳边小声说:“不过兄弟,悠着点,别太猛了,有些老人儿看不惯,明白吗?”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点点头。

大平出去之后,小纪拿着酒杯站起来,“各位,我小纪不能喝酒,但是今天高兴,我­干­了这一杯,大家随意!”小纪一仰脖,大家也都把杯中酒­干­了,很快一个个都小脸猴ρi股似的。我坐在那里,只喝茶。小纪喝完了,把杯子倒了倒,我看见他的脸瞬间就上了­色­。他的确不能喝酒,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对众人说:“后天是我老爸的生日,哥们儿都过去,别拿东西,别送红包,给我小纪撑撑门面。”“你真客气,你们家老爷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还需要我们给你撑什么门面。”我笑笑说。小纪指指自己:“是给我撑门面,不是给我爸!”大家哈哈大笑,他对酒­精­的反应比我想象得快很多。我这才想起来,后天也是我妹妹的生日。小纪不提他爸过生日,我都给忘了,妹妹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总在学校,几乎就没怎么见到她。

喝得差不多了,连野就嚷着要去金豪蹦迪。看大家高兴,我们就开着车过去了。门口站着张老,正绷着脸观察每一个人。见我们下了车,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因为他看见,这些人有我,有连野,还有小纪。“张老好!”“张叔好!”最后,小纪在后面蹒跚地走过来,“张叔好!”张老一扶他:“这小子喝多了吧?不回家睡觉,还玩什么啊?我告诉你爸了。”“没多,没多,都是我哥们儿,我不能那么没出息。”连野凑到我耳边说:“等一会儿,我弄点药玩玩。”他说的是瑶头丸,他刚要走,我一把拉住他:“别碰那些东西,会上瘾的。”“上什么瘾,一会儿给你弄一粒,你嗑一下就知道多爽了。”

在张老的安排下,领位小姐替我们在二楼找了一张大台子,我看着这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说:“你长这么高­干­什么?”“对不起先生,这你得问我妈去。”她说完转身走了。兄弟们往那里一坐,我才想起来,烟在车里,忘了拿。我站起来准备去车里拿烟,小纪见我站起来,他也站起来。“大哥,你去哪里?”“你坐吧!我去车里拿烟!”“不行,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要保护你。”“你快坐那吧!都晃悠了,我拿烟就回来。”邵年这才把小纪按在那里。我感觉有点可笑,我需要谁保护,有点电影的味道。

我摇晃着车钥匙朝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刚才的领位小姐就礼貌地说了一声:“先生慢走,欢迎再来!”“我走什么走,拿烟去。”那女孩子一伸舌头,“对不起!”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一下子想起了刘洋,那表情真的很像。我打开车门,俯身抠里面的烟,我看只剩下两盒中华了,肯定不够,就准备再去买一条。我上了车,刚发动,我就看见,门口那个女孩子正愤怒地看着我。我也没理她,开车走了。在亚麻厂那边,找到了一个烟摊,买了一条,开车又返了回去。我把车停好,把烟捧在手里,一关车门,烟掉了几包。那个女孩子急忙跑过来,帮我捡起来,重新堆在我的怀里。“我刚才看见你瞪我了。”她又一伸舌头:“不会吧,这你也能看见,眼神真好。”“废话,你问问张老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以为你逗我呢,就瞪你了。”“抽这么多烟?”“人多!怎么,给你一盒?”“我可不要!我爸不打死我啊!”

我回到二楼的时候,看见连野在给每个人分东西,我走过去才知道是瑶头丸。我把烟分给他们,连野手心里的瑶头丸就剩下3颗了。“新货,粉c,好东西,你没嗑过,给你一个就够你享用的了。我呢,两个……”说完,他把瑶头丸放在啤酒里,晃了晃,就把一整瓶喜力喝光了。喝完后,就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睛不说话。我捏着手心里的那片药,不知道该怎么办,邵年走过来,把药片用牙嗑成两半,“你没嗑过,又不喝酒,就来半片吧!含在舌头底下就行,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感觉了。”我按照他说的,将半粒含在嘴里,那东西刚一进口特别苦,我差点想吐出来,我忍了忍,继续含着。人生必定要尝试很多东西。过了一会儿,嘴里麻麻的,不那么苦了,但头开始沉重,脖子也发硬。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视野渐渐模糊,感觉脚下在转。此时舞曲已经high到极点,听着电子音乐,就像激光一样“啪啪”穿过脑袋,那种被穿透的感觉特别真实。偶尔音乐会像陀螺一样,在你太阳|­茓­之间来回环绕。脑袋情不自禁地随着“陀螺”摇动,摇起来以后,脖子感到特别轻松,就不停地摇着。越摇越舒服,随着药力在体内蔓延,我飞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穿过云层,看见有鸟在身边飞过。我追着其中一只小鸟,很快我抓到了小鸟,而前面还有只大鹰,我又向老鹰飞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当我飞过两片云的时候,两片云突然向我挤过来,我想从缝隙中飞过去,可还是被两片云夹在中间,动弹不得。我用双手去推那两片云,可是怎么也推不动。两片云仍紧紧地夹着我的脑袋。我努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连野按着我的脑袋。我拼命地去挣,企图用手分开,他还是没有松手,继续死死地按着我的头。最后,连野猛一放手,脑袋就像发­射­升空的火箭一样,一下子冲了起来,摇得比刚才更猛烈。而那种感觉瞬间升腾,就几秒钟,从后背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瞬间整个人瘫软在那里。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嗨”了。我坐那里愣神地回味着刚才的感觉,思维也清醒了许多,只是感到一阵阵恶心想吐。连野走过来,一拍我:“兄弟,感觉如何啊?爽不爽!”“你刚才是不是按着我脑袋来着?”“懂什么,那是‘憋嗨’,不按着你,你刚才能那么爽吗?”

我觉得浑身酸软,就像刚跑完5公里的武装越野一样,使不上力气。不想说话,脑袋发沉,只想睡觉。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示意邵年扶我,小纪看见了,我不知道刚才摇了多久,此时看小纪已经醒酒了。他扶住我:“大哥,你是不是想吐啊?”我点点头,强忍着,小纪小心地把我扶下楼,我看见厕所的一瞬间,冲了进去,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我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用冷水洗了把脸。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此时的模样,脸­色­铁青,嘴­唇­泛白。我贴近镜子看自己眼睛的时候,吓了一跳,瞳孔已经缩到死人一般的大小。我再仔细看,的确是很小很小。“我死了?”我掐了一下自己,疼,没死,怎么瞳孔这么小?我在厕所里,对着镜子站了好一会儿。小纪推门进来,“大哥,你没事吧!”我摇摇头,“没事儿!走吧!”我跟着小纪走出卫生间。这个时候特别想透透气,清醒一下,我走向门口。那个女孩此时已经休息,站在一边跟姐妹们聊天。

我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嘴里却感觉不到任何味道。我又猛吸了一大口,还是感觉不到味道。我舔舔嘴­唇­,看看手里的烟。怎么失去味觉了?后来才知道,所有的症状都是吃瑶头丸的后果。我­干­脆掐着烟站在门口,浑身疲惫不堪。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那女孩见我看她,就跑过来:“先生,有什么吩咐?”“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你在这儿消费,我就得这么叫你!这是规定。”“那要不在这儿呢?”“那当然就不叫呗!”“你一笑起来真好看。”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突然伸手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有这动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捏完之后,我才觉得刚才失态不说,有点轻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红着脸站在那里不说话。“明天……我请你吃饭吧?”“不吃,怕脸肿!”“我保证不掐了,真的。”“那也不吃,男人说话不能信。”“这么不给面子!”我佯装生气的样子。“先生,你没事儿我进去了。”说完转身跑掉了。

大家玩到深夜才算作罢,连野拉着我说什么要去洗澡。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领位小姐正看着我,我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你有3秒钟考虑,明天跟我吃饭,否则我就让张老开除你。”“开除我,你缺德不缺德啊,有你这样威胁人家跟你吃饭的吗?”“别废话,明天我等你电话。”我随手把名片塞在她手里,转身就走。我听见她在背后小声说,“这样的人当流氓真是可惜了。”我猛一转身:“你说谁呢?谁流氓?”“没说你,先生慢走。”我笑了笑,示意她明天给我打电话。

我们几个出来,连野单位的车让小纪开走了。邵年我们三个开车去了君悦洗浴中心。我第一次来这里,平时总听连野说,他对这里很熟,是他同学姐姐开的。刚走到前台,就看见一个胖女人冲着连野扑过来,一下把连野抱在怀里:“宝贝想死你了。”“哎哟,宝贝我也想你啊!”胖女人“吧唧”一声在连野的脸上亲了一下。那女人就像旧社会妓院的老鸨一样,别说多恶心了,要说那女人漂亮还说得过去,胖不说,长得还难看。“这是我兄弟,少白、邵年!这个是胖姐,这里的金牌按摩师,这里所有的小货都是她的徒弟。”“你就是少白啊,小野每次来都提你。”我没说话,也不喜欢跟丑女人说话,只点了点头。“安排3个像样的,叶青在不?”“她刚上钟,也是熟客点她的钟。”胖姐满脸无奈地说。连野抱着胖姐的肥胳膊磨叽着:“胖姐,求你了,把她换下来吧!我就是奔她来的。求你了,求你了。”胖姐好像是抗不住他这套,就进去找那女孩。包房没有了,我们三个就在大厅找了个地方,我换上衣服就去了浴室。太晚了,浴室里只有一个人。起初没太注意,后来才发现他后背文着一条龙,被水淋过后颜­色­特别鲜艳,特别扎眼。可能是他注意有人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人洗完就出去了,我坐在热水池里闭目养神。连野和邵年赤身走进来,躺在芬兰池里看电视,我闭着眼睛感觉热水托着自己特别舒服。连野满身热气走到我的面前,“少白,咱们比跳冰池,谁在冰池里时间长,谁给小姐加3个钟。”“连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里的托儿啊!”我没好气地说道。“绝对不是,就是比耐力。邵年,你要不要比试一下。”其实在部队,这种环境不算什么,但是猛地从热水跳进冰水,一般人也受不了。“我请客,我没你那么神经。”“好,少白你说的啊,邵年听见了吧!”话音刚落,连野就扑通一声扎进了冰池里。一潜到底,半天没浮上来。“死了?”我冲着冰池子喊。连野从水池子中间一下子站起来:“你才死了呢,做兄弟的,可不能这样说,你以为我在水底下听不见啊。”

偌大的浴室就我们三个人,我们挨个换池子扑腾,服务员认识连野,见我们玩得开心,就都出去找地方睡觉了。我们玩够了,就穿着睡衣回到大厅。连野冲着走廊喊:“胖姐,胖姐,上钟了。”过了一会儿,3个女孩子走了进来,连野向一个女孩子伸出手:“宝贝,想我没?”那女孩顺势倒在连野怀里,他们俩就旁若无人地在那里亲吻起来,就跟我们是透明的一样。一个女孩走过来,把新浴巾铺好,示意我趴在按摩床上。我把脑袋放在窟窿里,看着地面上的女人的两只脚。

很快一个钟过去了,邵年跟我都没有续,我们俩躺在那里抽烟,连野拉着那个叫叶青的女孩聊天。邵年拿着遥控器找电视看,大厅的人差不多都睡觉了,偶尔传来几声呼噜和梦呓。邵年把所有的频道翻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足球比赛上。我们三个有说有笑地胡侃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吆喝:“你他妈小点声。”连野腾地坐起来。“谁他妈喊的,啊?”小姐停下手中的活儿,我们循着声音看过去,在墙角边上的一张床上坐着一个人。连野从床上爬起来,把睡衣一围,向那个人走过去。邵年和我也马上站起来,跟了过去。走到近前我才注意到,正是那个文身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条很夸张的金项链。

“跟谁他妈他妈的呢?”

“就跟你说呢,小王八蛋!”

连野上手就抓住那个人的头发,把脸一板:“没人教你说话是吧?啊?”“赶紧放手,听见没有,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吗?”“管你他妈是谁?今天就打你了,怎么着!”邵年骂完就是狠狠的一脚,正踢在那人的脸上。连野猛一带,将那人从床上拖到地上。

“你好使是不是?你牛x是不是?再骂一个我听听。”

连野在他头上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几个女孩躲在一边,很快胖姐就跑了进来。“小野,别打了,怎么回事儿?”

“我们几个说话,他还急了。”

胖姐把那人从地上扶起来,那人什么也没说,擦擦嘴角的血,转身走了。

“小野啊!你们这回可摊事了,你们赶紧走,不走就走不了了。”

“胖姐,你少吓唬我,什么手儿没见过,我不走……”

“快走,快走吧你们!”胖姐说着把我们几个向外面推。邵年回头问胖姐:“说是谁不就完了,吓唬谁啊!”“你们啊,这回作出事了。他就是‘第五街’迪吧的老板大军。别问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们几个相互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走的意思。

我们穿好衣服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等着,大军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什么动静。连野有点犯困,最后又冲了一遍澡就进去睡觉了。

也许是累了,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醒过来,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我才起来,手机还在箱子里,有电话就耽误事了。我往连野床上一看,那死猪正搂着叶青挤在窄小的床上。而邵年的床上却空着,我猜想他一定是上班去了。我去浴室洗了一下脸,准备穿上衣服回公司。我在门口结账的时候,看见连野睡眼惺忪地去卫生间,“哎!我先走了。你在这睡吧!”他摆摆手。

我开车经过大世界的时候,想着给老妹买个什么礼物,怎么说小时候,我爸用皮带“教育”我的时候,她还知道“保护”我。我把车停在了大直街的路边,等我拿着手机盒子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车前停着一辆警车,是交警。我随即按了开锁,交警正扒着窗户朝车里边看,防盗器一响,吓他一跳。他一敬礼:“怎么把车停这儿了?就是部队的也不能这样违章吧?”“对不起啊,就到一楼拿点东西,马上走……”“等等,你是部队的人吗?这个车怎么挂着部队的牌子?”“那你看我像什么人呢?你敬礼的姿势太不标准了,你们警察难道就不能跟我们当兵的学学吗?大臂应该这样……”我对着他来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笑了,“行了,跟你们当兵的比不了,走吧,走吧!以后别停这儿了。”我看了一眼那警察的警衔,连个杠都没有呢。我关上车门嘀咕了一句:“小样,我当警察的时候,你还上学呢。”

我到公司转了一圈,看了一下上个月的账,几个业务员还没回来,我就开车回家了。车子还没到小区门口,远远地看见3个人站在门口张望。这3个人不一般,一个个跟木乃伊一样,绷带缠得满脸都是,看穿着打扮,我想起来了是昨天挨揍的那几个卖西瓜的。我开车迎上去,他们正好站在大门口,我使劲地按喇叭,那3个人急忙躲开,我想那一刻他们一定认出我来了。我停好车,回头看了那3个人几眼。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下车的时候就没拿手包,把车一锁奔着他们走了过去。

“皮子还紧是吧?是不是再给你松松啊?”“不是不是,你看你们把我们打成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什么?讹我是不是?”我伸手去抓说话那人的脖领子。“王八蛋,敢骂我妈,我不打残你就不错了。”“大哥,不是那意思。”“你管谁叫大哥,你多大岁数了你。”“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去医院了,脑袋上缝了好几针,卖西瓜那点钱医药费都不够,结果医院就把我们的马车给扣了,我们在这谁也不认识,这车带不回去,怎么办啊?”“把马卖了不就够了。”“哎呀,那马可不能卖啊,西瓜不值几个钱,那马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啊。”一脸无辜,看着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扔给他们,“够不够?以后做生意,嘴巴­干­净点。”“够了,够了,谢谢。”“谢个屁,过两天给我们家送几个西瓜来,听见没有!”“行,行!”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晚上在家陪父母吃饭,等妹妹放学回来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快八点了,妹妹还没回来。老爸也有点急了,“这都几点了?”“我去学校找找吧?”我刚要穿衣服,老妹打开门进来了,把书本一扔,就进了屋。老妹的举动让我们很意外,因为她一向以泼辣著称,今天的举动有点反常。老妈敲了好几下门,妹妹才打开,我一看,好家伙,眼睛哭得跟美国提子似的。“谁欺负你了?”“不用你管!”一关门,跟我妈说去了。过了一会儿,老妈出来了。“妈!怎么个意思?”“她班上有个小男孩追她,她不同意,他就给你妹妹一耳光……”我一听火就蹿上来了。“谁他妈这么牛x啊,敢打我妹妹耳光,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妹妹听见我在客厅里咋呼,就猛地打开门:“我告诉你,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废话,这事儿我管定了,明天就是我妹妹生日,敢欺负她,我打折他的腿……”老爸看我发了半天的飙,一直没答理我,一看我真来劲了,就­阴­着脸说:“你给我待着,你看你现在像什么东西?整个一地痞流氓!”妹妹站在那里,已经不哭了。“谁打你,我给你出气。”“不用你管!你少掺和我的事儿!”话刚说完,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一看,一个大学生站在那里。“你找谁?”“找她!”说完一指我身后的妹妹。“什么事儿?”我都没让他进来。“我是来道歉的……”“是你打的我妹妹吧?”我一伸手卡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放开。”妈妈上前拉开我。

“阿姨好,叔叔好……”到我这儿他没说话。“怎么回事儿?”老妈温和地问。“阿姨,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来道歉的。”“哟,还挺聪明,你今天不来,我一会儿就找你去。”“你滚一边去!”妹妹不愿意了。我一看,敢情我里外不是人了。妹妹大一,这个小子一直就追我妹妹,而我妹妹所说的耳光实际上就是擦了一下。她从小学习好,没挨过一下打,不像我经历过老爸的枪林弹雨,在“烈火”中不断重生。事后,他跟我妹妹说:“你哥跟黑社会似的,太吓人了!”正因为他温文尔雅的举止,博得了我父母的喜欢,当时也多亏没动手,6年后,他真的成了我妹夫……

“我回家了!”“都几点了,在家睡吧!”老妈说。“这里现在不是你的家了!”老爸说了一句。我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打开门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清,看了看手机,今天出奇的消停。往沙发里一倒,关上灯,闭着眼睛听音乐。不知道是音乐氛围好,还是什么,我脑海里有一个女孩在对我笑。

明天是老纪的生日,我告诉自己早点睡。

第二天,我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洗洗脸,换了一身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洗衣店,就开车直奔小纪家所在的和松小区。刚到小区门口,我掰开左转向灯,正想转弯,一辆红­色­的奔驰跑车,在我的左边风一样地开了过去,一个急弯钻进了小区,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我开着车也跟着拐了进去。那辆车就停在了小纪家楼下。车上下来一人,我一看赶紧开过去。一个急刹车。“美女!”我站在后面喊,那女人一回头,看见是我,满脸微笑,双臂一张:“一秒钟!”我跑过去轻轻地抱住她。“姐,你最近去哪了,打你电话总关机!”“去了一趟法国,前天晚上才回来。”红姐更漂亮了,浑身散发着成熟汝人的魅力,盘着头发,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显得高贵气质。“我挺想你的。”我很由衷地说。“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嘴甜了,生意怎么样?看你现在应该混得不错吧!对了,一看见你我想起来了,我在法国给你买了一块表,在家呢,晚上去我那拿去。”“谢谢姐!”“跟我还客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纪老今天不是过生日嘛!”“你认识他?”“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跟红姐拉着手上了楼,敲了半天的门,屋里没人,我给小纪打电话,才知道他们都已经到了酒店。

等我们到酒店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停了好多车,公安牌照的多。小纪在门口等我,他见我跟红姐在一起,觉得很奇怪。“小姨好!”红姐过去拍拍他脑袋。“你爸呢?”“在里边呢!大哥,你认识红姐。”“呵呵,当然认识,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

大厅里差不多有30多桌,我从包里拿出1000块钱交到门口,小纪说什么不让我拿钱,最后跟我撕撕扒扒的。“不是冲你,我早就认识你爸。”他这才放手。在里面见到了肖克,原来组里的人就他一个来了。当时人多,也没多说什么。

饭没什么吃的,里面闹哄哄的。吃了几口我就出来了,跟小纪坐在我的车上抽烟。这个时候我看见老黄走了出来,叼着他的大烟斗。“黄叔……”

老黄坐在我的车里,上下打量着。

“小子,这车是走私的吧?”

“呵呵,算是吧!”

“国家可有政策啊……”

“黄叔,打住先,呵呵!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叫你了。”我当然是开玩笑的,老黄拍拍我:“你小子压根就不是当警察的料!”

“我是想­干­,但是事与愿违啊,你说是不是黄叔?”

“听王勇说,你现在做药材生意,弄得还有模有样。”

“那么回事儿吧!机遇也抽风,被我赶上了。”

“悠着点,别违法犯罪!另外,你那户口是不是该办了,你不能总这样黑着吧!”

“黄叔,我倒想办,咱没那人啊!”

“你小子是不是跟我玩轮子呢!”说着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明天去分局找我……再有,有什么小道消息跟我说一声……”

“黄叔,什么意思啊,我能知道什么事啊!哈哈。”

“别笑,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明白吗?你小子能在外面晃荡,不说谁办的,作为一个公民,这也是应该的。”

“我明白了,我是线人,那行,我知道什么一定告诉你,先给点线人费吧!”

“臭小子……”

正说到这里,我看见红姐从里面走出来,径直向我的车走过来。老黄见她过来说:“你认识她?”“认识啊!是我姐。”“她怎么成你姐了!”说着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在与红姐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看见红姐的表情非常不自然。两个人点了一下头,红姐勉强笑笑。

“姐,你认识老黄?”

“不熟。弟!我现在就想走,有点累,回家睡一觉!”

“我送你!”

“对了,你跟我回去一趟……”红姐看小纪在场,就没明说是去拿表。

我们俩一前一后开着车奔南岗开去。后来才知道,当年红姐跟老黄的儿子谈恋爱,老黄说什么都不同意,红姐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老远。世界真不大,绕来绕去,其实就这么点大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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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过命的才是兄弟

换过命的才是兄弟

我把车子停好,就跟随红姐上了楼。打开门,红姐很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不是你家吗?”我开玩笑地说,便低头脱鞋。一只鞋刚脱下来还没落到地上,就看见一双鞋站在我的面前,接着一支枪顶在我的额头上,枪口那种冰冷的感觉太熟悉了。

“你他妈把枪收起来!”

“这小白脸是谁?”

“我弟弟,把枪收起来,听见没有!”

我慢慢抬起头,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个子不高,嘴上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我知道他不是警察,因为那是一把“五四”式手枪。我把脱掉的鞋重新穿上,把手包放在鞋柜上。“千万别乱动哟,我最近手有点不好使!”

“弟,没事儿。”

我看着这个人,此时他的眼神正上下在我身上扫视着。他把枪放下了,坐在沙发上。

“这小子一看就是混的,你怎么净认识这些人。”他看着红姐说。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不是认识你,你来这­干­什么?不是出去了吗?”

“出去就不能回来了?走了小半年了,想你了,就回来看看。”

“想我?千万别,没钱想起我来了,钱在冰箱里,你自己去拿,拿完赶紧走!”那个人看看我,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手里掐着几万块,回到客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生气的红姐,扬扬手腕:“我看见一块表,不错,我戴走了,谢了宝贝!”

“你把表留下,那不是给你的。”

“怎么这么点情谊都没有了,你吕红差块表钱吗?怎么说咱们也‘夫妻’一场嘛!”说完哈哈大笑。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冲我晃了晃手里的枪:“看他妈什么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我看着那人走了,红姐站在那里生气。

“他是谁啊?”

红姐长出一口气。“小张伟,整个一杀人犯,前年刚放出来,出来就开始报仇,杀了几个警察,现在通缉呢。”红姐说得很轻松,就像介绍一个小学同学一样。

“杀人犯?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报警?哼,我可不想惹这个麻烦,那个老黄就没少暗地里调查我,以为我不知道呢。我原本就是一个好人,他不就是不同意我跟他儿子吗?那我就变坏给他看看……”

“他总纠缠你吗?”

“别说他了,弟,那表,姐下次出去再给你弄一块更好的。”

“没事,没事!”刚才冰冷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一下。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独自喝着。话题突然没了,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我们俩坐在那里都不说话。许久,红姐站起来,走到沙发边,靠在那里。

“少白,我要出去了,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回来了。”我一愣。“我已经办完手续了……”“出国?”“是的,法国。”她看看我,冲我招招手,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她靠在我的肩上。“本来准备走的时候再告诉你的。”“姐……”“放心,有时间我会回来的。”“是因为那个小张伟吗?姐,我想办法整他,你别……”“不是,不是,你听我说,真不是因为他,我是真的够了!这个城市没什么好眷恋的了,早就想走了。”她叹了一口气。

“姐,你为什么总盘头,我觉得你把头发散开更漂亮……”“散开?”我点点头。她摇摇头,“我一辈子都不能散头。”“为什么,我觉得你散开应该比你盘头好看。”红姐立起身,“真想看?那就让你看看……”她慢慢将头发打开,头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很美。“这样多好看啊!”红姐抓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手指触及秀发的轻柔。当摸到她的脑后的时候……我猛地一怔,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怕了?”我摇摇头。“姐,这是……”她重新把头发盘上,点上一支烟……

“我天生脑袋上就缺块骨头,刚一出生,父母就把我扔在医院,后来被一对老夫­妇­收养了,我高中还没毕业,他们相继去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了,还好,老天爷没想把我饿死,给了我一个漂亮的容貌,我只知道要活下去,最后我把自己卖了。”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随即将烟头按在烟缸里。“你应该知道老远吧?说实话,他对我挺好的,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聪明,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是,这里却永远是得不到的,我脑袋上不是缺一块骨头吗?我安最好的,白金的,但是有什么用,那是假的,假的,你知道吗?它总是冰冰凉凉的,我都不敢去看它,我觉得恶心。”“姐……”“好了,不说了,我累了。”我站起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明天跟我去办一下手续。”“什么手续?”“我把执照给你签过去,我走了,那个药业的执照你就用吧!”“姐,我怎么敢要。”“别废话了,明天早点来,我上午还有事要办。”

我下了楼,坐在车里,看着红姐家的窗户,好久才开车离开。

很快红姐办好了一切手续,像她说的,没什么可牵挂的,在这个世界里,躲避孤单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

她要到北京转机,我开车送她去太平机场,一路上,她出奇的安静。在机场坐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也只是默默地坐着,快要安检的时候,她轻轻地抱住我。“你好好的,姐跟你不一样,有事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

飞机离开地面,转眼消失在天际。我没有理由留她,也找不到理由留她。红姐走了,也许是怀着感恩的心情,至今我没有忘记她。

从机场返回市区,因为心不在焉,在机场路上,我超车的时候,跟一辆捷达刮上了,车子没什么大碍,但是心情却是糟透了。右前灯撞碎了,保险杠也变形了,虽然只赔了300块钱,但是这个车祸似乎预示着什么。

我开着“瞎眼”的车去修理厂。车还没到地方,就接到邵年的电话:连野被人打了……我来不及修车,就直接去了医大二院,我见到连野的时候,他已经满头绷带躺在那里。“谁­干­的知道吗?”连野摇摇头:“下午,我刚从君悦出来,就被人蒙住了脑袋……后来就这样了。”“是不是那个叫什么大军的?”“我也这么想的,居然敢­阴­老子!”“放心,这个事儿没完。”“我连野不能就这样被人打了,这个仇不能不报。”“对了,邵年呢?”“来了,有事就走了。”“你被人扁成这样,你爸知道吗?”“哪敢让他知道。大夫说,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我这样不能回家。”“住我那吧!”“不住,怕你非礼我。”“我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大包水果走了进来。连野指指那女孩说:“我住她那儿,她能照顾我。”来人正是洗浴中心叫叶青的女孩。“打连野的人是不是那个叫大军的?”叶青看看我们俩:“不管是不是,你们都别再找他了,你们惹不起他的。”“惹得起,惹不起,惹了再说。”连野在旁边点点头:“这他妈才是我兄弟!”

从医院里出来,脑海里始终回荡着连野的话,想想我们在部队的时候,我被蛇咬伤,他足足背着我走了20公里,怎么说,我也是欠他一条命。我记得连野一看到电视里混在黑道的人就兴奋得张牙舞爪,尤其羡慕那些黑道中人,各个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大项链,我想了想,去了金店。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医院。一推门,他一愣:“不是吧!昨天你不是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不是想,所谓的兄弟天天见嘛!再说了,你重伤在身,我就想知道花个万八千的值不值?”“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把你当哥们儿,先别说我救过你,真要是遇事儿了,我连野不可能站在旁边看着,这你应该信吧!”“行!冲你这句话……”我将红绒布的小口袋扔了过去。他一打开,哇的一声大叫。“你别逗我,不是送给我的吧!”我把领子一拉,“邵年、你、我一人一条。没别的,哥们儿现在有钱!”“不是假的吧?怎么这么亮啊?”连野直接拿到嘴边,用牙咬了咬,接着戴在脖子上,一翻身冲了出去。屋里没有镜子,他去厕所了。

没几天,连野的伤就好了。以连野的­性­格,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我又不能找借口不去,毕竟连野把兄弟两个字说得那么落地有声。

听说大军的迪厅在北方宾馆旁边,当天晚上,邵年、小纪我们几个人就直接去了那里,连野从后备箱里将那支五连发放在了衣服下面。我们就径直上了3楼。迪吧不大,但是人很多,门口几个保安坐在一旁聊天,看见我们几个的时候,神­色­明显有变,其中一个转身想走。虽然我们不太确定打连野的就是这几个保安,但是从他们的表情看,基本上可以断定他们中间有人参与。小纪指了指安全出口的位置,我们就选择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子坐下,连野叫过一个服务员问道:“大军来了吗?”服务员先是很警觉地看了我们一眼,接着摇摇头说:“老板很少过来!”“那就让他来一趟吧?我们找他有事儿谈。”“这个?”“叫不叫?”服务员为难地说:“这个我说了不算的。”“不叫是吧!”连野抓起刚拿上来的啤酒扔进舞池里,啤酒瓶当时就“啪嚓”一声碎了,喷溅的酒水溅在了几个人的身上。连野接着又一个一个地往舞池里摔酒瓶,此时舞曲已经停了,几个保安闻讯冲进来,连野将五连发抽了出来,对着吧台的酒柜就是一枪,“靠后!妈的,我看谁敢过来。”几瓶洋酒顿时被枪击碎,吧台里的服务员失声尖叫,缩在了桌子底下,保安站在一旁不敢动,连野接连开了3枪,然后拎着枪就朝那几个保安冲过去,用枪托向其中一个头上砸过去。“君悦打我的,有没有你?啊?”几个保安没人说话,连野就一个接一个砸,一个接一个地问,“敢打我,今天我就把这个场子砸了。”所有的人都躲在一旁远远地看着。我看砸得也差不多了,就走过去拉起连野往外走。邵年将地上的几个弹壳捡起来,揣在兜里。我们没有坐电梯,顺着防火通道下了楼,我知道我们必须迅速离开,因为警察马上就到了。果然,还没到儿童公园,迎面就冲过去几辆警车。

小纪看着正在开车的连野说:“我说野驴,这回过瘾了吧?”

“不行,必须整大军的。”

“什么意思,都砸成这样了,你还没完。”

“当然没完,必须的!”

车子开过河边的时候,邵年将那几个弹壳扔到了水里。

这事儿一出,似乎很难有个完美结局了,连野仍对大军怀恨在心,毕竟他长这么大,在他爹的翅膀下,还没人敢把他修理成这样。几个人在大军的“第五街”迪吧砸场子的事情传开了,传得也是五花八门的。事情还没消停,大军带人四处翻我们,我们也在找大军。一天,我们正在外面吃饭,连野就接到叶青的电话,说大军此时正在君悦按摩,我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出于什么心理,生怕事情闹不大。居然还告诉连野大军在哪儿。连野放下电话,眼睛放光,“赶紧的……”来不及叫上邵年,小纪我们三个就打出租直奔君悦。

我把小纪拦在外面:“小纪,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在车上等着,别熄火……”“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把我当兄弟了?”“把你当兄弟,才不让你进去,外面等着。”

我跟连野悄悄潜进君悦,在靠近里边的一个单人包房找到了大军,此时他正跟没事人一样,趴在那里打盹。可能是睡着了,我俩进去他都没有发现,我轻轻地反锁上门,连野蹑手蹑脚地靠过去,猛然用膝盖压住他的脖子。他醒了,两只手胡乱地抓着。我上前一把揪住大军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在床上,连野腾出一只手按住肩膀,一只手一抓手腕,把胳膊顺直了,一抬膝盖,咔嚓一声脆响,就将他左臂撅折。“咋样?现在认识老子是谁了吧!你找人整我啊!来啊!我呸!”大军疼得已经满头大汗,龇牙咧嘴,嘴里还含糊地嘟哝着:“小崽子,我不整死你我不姓……”“哎呀,还牛x。”连野一把将大军从床上拖到地上,一脚踩在大军的脑袋上,“我告诉你,今天是小意思,再他妈装逼,我就帮你注销户口。”大军没有再说话,捂着断臂躺在那里。我示意连野可以走了,连野临出门,还在大军的脑袋上踢了一脚。小纪见我们出来,赶紧催促司机“开车”,司机没敢多问,一加油,车子箭一般开了出去。

当晚,我和连野先乘飞机到了沈阳,接着又包车到了秦皇岛,最后在北戴河的一家宾馆暂躲风头。我知道,这个大军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果然不出我所料,邵年打电话告诉我,大军找了很多人,满世界地找我俩,放风说高低灭了我们两个。连野却不以为然,“能找到算!哈哈!”而我笑不出来,家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司也临时交给郭小东打理,现如今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这么躲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们俩在出来30天后,悄悄潜回到哈市。

小纪怕有事,就开着他爸的警车去机场接我们。当我们出现在大平的饭店时,大平看了我们一眼,话都没说,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一关门,就指着鼻子教训我们。

“你们可真牛x,这事儿不小。砸场子,放枪,又撅胳膊的,行!真行!这下子你们可是扬名立万了!”

“大哥,事已至此,你得帮我们摆平,花点钱也行。”

“我?我不行!大军什么人物。要钱?他根本就不缺钱,还花点钱?开什么玩笑,不要你俩一条腿,他肯定没完。”

“什么意思?还想要我俩命啊!”

“要你命很难吗?你知道大军这次是从­鸡­西调来的人,明白吗?就是想要你俩的小命!”

“吓唬谁啊,有能耐调火星人,大不了搏一下,不定谁他妈先玩完呢!”

“还装,你俩要是真牛x,今天就别来找我!弄几把枪,狠­干­一下算了。”

我瞪了一眼连野,“大哥,这事是闹得大了点,但是我知道,大哥在哈市没人不给面子,动力的福利见你都得叫一声大哥,更别说别人了。我们又是你带起来的,你怎么……”

“我带起来的,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出的这么多事跟我大平没一点关系。这个事我平不了,你们这样作下去,天都会塌下来的,自己想辙吧!”

从饭店出来,连野嘟哝着:“平不了,你叫什么大平。”

我们俩都没敢回家,打了辆车直接扎到太平,在金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先打听着动静。晚上邵年带几个哥们儿,来到了宾馆。连野洗澡的时候,我又给大平打了个电话,大平没多说什么,只让我带足钱,去周家找一个人,哈市这边的事情他帮我运作一下看看。撂了电话,心里多少踏实了点,大平这个人道上混久了,从来不把话说满,只要他肯办,这事肯定能有结果。当然万一要是不行,走到这步,就只能拼一下。

“怎么样,大军什么动静?”邵年没说话,旁边的李放小声说:“你们现在出名了,大军到处翻你们,放风说要­干­死你们,你俩还是躲躲吧!”连野看看我:“躲?哪躲。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等他抓到咱俩,怎么说也要做些准备,没准这一下子,咱们就立起来了。”我没心思去想立不立的问题,只觉得连野的确是混社会的好苗子,因为他现在很兴奋。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听他大平的,明天去周家,看看他怎么安排。

周家距离哈市没多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怕大军盯梢,没敢动我的车,邵年弄来一辆面包车,我们六个人到了周家。市场很冷清,没几个人。我们把车停在市场大门的墙外边,徒步进了市场。这个市场很奇怪,没有哪个商贩会主动叫你买什么,一个个都玩着游戏机,要么就是看电视。我按照大平指定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叫“吕四”的人。我让他们几个在外面,我一个人走了进去。屋里有3个男人在那里玩扑克,旁边散着一堆零钱。我没说话,满屋转了一圈,柜台里、墙上都是摩托车配件,我一直没说话,最后,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站了起来,先是看看外面,然后看看我。“兄弟要什么?”“你是吕四?”“是啊,你们……”“哈尔滨的大平让我过来找你,具体­干­什么,他也没说。”“大平让你来找我,那只有买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这个!”他用手比画了一下。“手枪?”“我这只有摩托和那个东西,没别的,他不会让你找我买摩托吧?”“大平是让我到你这儿买手枪?”我看了一眼另外两个人,小胡子摆摆手,那两个人起身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那就是你的事了,你想买什么我就卖你什么。”他看了我一眼:“肯定是枪了。”他给我递过来一支烟,我接过来,他帮我点上,“兄弟怎么称呼?”“少白!”“你就是少白啊,名声在外啊,最近道上的名人啊!”“什么意思?”“呵呵,没什么意思,我哈尔滨朋友多,那边的事我都知道。”“我赶时间……”“好,好!要几个,我这儿有青的还有玄儿的。”“什么青的、玄的?是什么东西?”“青的是仿的,便宜点;玄儿的是真东西,贵些!”“钱不是问题,我要真的,不过要先看东西。”“行!不过你先让你兄弟进来,别在门口站着,太显眼了。”连野他们进到屋里,吕四把门关好,把我引到里边的屋里。里边只有一张床,一股异味,床头还扔着几个避孕套。“东西呢?”“怎么可能在这儿呢?先把价钱谈好再看东西。”我当时想了一下,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了,那­干­脆就买3把,“我要3个,真的,你开个价!”“既然是大平介绍来的,我不晃你,‘五四’式一把4000,两个弹夹。擦过钢号,没出过事儿,现在只有两只。青的有几把,你要就3000。”“我只要‘五四’式,假的我不要。”“好吧!那钱……”我把手包张开,他点点头,“让你们兄弟在这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

他带着我从后门出来,骑上摩托,七拐八拐绕出市场,奔着一个村子开去。“摩托不错!”“这个可是好东西,大船,兄弟喜欢,一万你骑走。”“一万,你可够黑的,顺活儿来的,应该是超不过4000吧!”“4000可来不了,这车我一直没舍得卖。”转眼到了一个民房前停下,我跟他走进院子,我看了一下四周,又是­鸡­,又是狗的。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我们刚进门,一个农村模样的­妇­女就打开门,把我们迎进去,随即将大门关好。房子很一般,但是看这个­妇­女的打扮倒能是看出点端倪来,十个手指上金光闪闪的。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我隔着玻璃看见他进了旁边的一个破棚子,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他警觉地看看院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两个黄油布包,还有一小瓶枪油。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把“五四”式手枪,他用外皮的布包擦­干­净枪上的油,将弹夹装上,退出所有的子弹,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一拉梭子,一扣扳机,“啪嗒”一声脆响。他又拆开另一个油布包,里面同样是一只“五四”式手枪。我仔细地看了一眼枪身上的钢号,虽然被挫磨过,但是还是依稀能看清上面srp的英文。“怎么是俄罗斯过来的?”“兄弟还挺懂的,黑星这边早就没有了。”我把枪用报纸重新包好,吕四从屋角的墙里,拿出两盒子弹,“认识一回,这些子弹算我送你的,交个朋友。”“朋友?当我没来过!”吕四笑笑,我从手包里拿出钱,点了8000给他。我们又骑着摩托返回市场,连野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报纸包,“什么玩意?”“别问了,上车再说。”我们几个走出了市场。在车上,连野把包打开,“大平让你过来拿什么玩意?”“自己看吧……”我把纸包递给他。“我靠,宝贝,好久不见了。”“赶紧放好!”邵年看看我们手里的枪说:“少白,大平让你过来买这玩意是什么意思?”“至于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清楚,防身还是死磕,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他吧。”我们开着车返回哈市。

回到宾馆,我给大平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东西拿到了。大平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我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第二天,我跟连野还没起来,就接到大平的电话,说晚上让我们过去一趟,特意强调了一下,带上“东西”。我想应该是大军的事儿,也没多想。晚上六点的时候,我跟连野带上枪,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大平的饭店。上了二楼,在一个包房里,找到了大平,他正一个人在那喝茶。见我们进来,示意我们关上门,“我找过大军,帮你们说情,但是大军不给我面子,死活要你俩的命。后来我就说这事我不管了,晚上来我这里吃饭,我叫你们来呢,一是想当面把事情平了,让你们带家伙来,就是怕大军不规矩,你们也防着点。”大平看了看表,继续说:“他一会儿就到。你们呢,千万要镇定,别毛了,必要的时候得演一出戏,真假你们自己把握。明白我的意思吗?”“什么戏?”“东西不是让你们买来玩的,懂了吗?”我点点头,连野从裤兜里把枪掏出来,一拉梭子把子弹就推上了膛。大平看着连野说:“紧张什么,这个东西千万不能让它在这儿响,只是一个讲条件的摆设而已,你最好是别在我这儿给我惹什么麻烦。”连野没说话,把保险扳上。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房间门开了,我跟连野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我们俩的手都放在裤兜里,紧握着手枪,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也没时间想,只不过腿有点抖。

第一个进来的不是大军,陆续进来四个人之后,最后一个才是大军,那哥们儿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一件西服披在肩上。大军进来的时候先是一愣,可能他压根就没想到,他找了一个多月的人,此时就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大军半只脚还没着地,转身就想走,大平赶紧拉住他,“大军,你这么一走,咱们可就什么交情都没了。”大军指指我和连野说:“这两个小崽子,砸我的场子,撅我的胳膊,把我豁祸成这样,你大平真有办法,把我骗到这来,我大军以后怎么混啊!我都跟你说了,这事你别Сhā橛子。”随他来的人,听大军这么一说,一个个眼珠子都绿了,我跟连野右手都在裤兜里,我知道连野一定已经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四个人看看大军,又看看我们俩。大平将大军拉到门外,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其中一个指着我们骂道:“就是你们俩把军哥胳膊撅了啊?小崽子,挺他妈生­性­啊,今天你们是死定了。”说着抓起烟缸就想砸过来。连野“噌”地拔出手枪,“动下老子看看!”没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突然,我跟着把枪掏出来:“告诉你,今天就没想活着出去。”我们俩的动作让他们四个很意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大平拉着大军推门进来,一看我们俩正拿着枪,大平指了指我们俩:“把枪给我放下,这是什么地方,把枪放下,听见没有?”此时我注意到大军的神­色­有变,可能在他的印象中,我们俩只是小混混而已,而现在的装备却是十足的枪手。大军一时间没话,站在那里。“把家伙收起来,听见没有!”大平重复道。我跟连野才把枪揣回裤兜里,也许这就是大平所说的戏吧。

大平吩咐服务员上菜,大军说等等,一会儿还有个人来,大军也没说是谁,大平也没问,屋里气氛很尴尬,都不说话,只等那个人。最后,大平把茶壶推到我面前:“少白,今天你军哥能来,就是给我大平一个面儿,你做小辈的,事出了,就应该给个说法,断胳膊断腿的就不需要了,今天我只希望大军满意。”没等大军说话,大平就用手指弹了一下茶杯,示意我给大军倒茶。我把裤兜里的枪拿出来,递给连野,用右手拿起茶壶向大军那边走过去,连野没有收起枪,只把那支枪摆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走到大军身后的时候,探身给大军面前的茶杯倒水,水还没流出来,大军就用手将茶杯盖住,转头看大平:“什么意思?事情如果这么就完了,我大军是不是连狗都不如。”我拿着茶壶僵在那里,看着大平。大平站起来,坐在大军的身边:“大军,这话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我都是他们那个时候过来的,孩子小,莽撞点,出了点不对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没完没了的,那还不让道上的人笑话啊。事儿总得有个结果,你大军想要个脸儿那是一定的。你说个方子,咱就按你说的开,怎么样?”大军没说话,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废了他们!”大平一指那个人:“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继而一把抓过大军的手说:“如果今天非要弄点事儿出来,我大平就不说什么了,我给你们腾地方,门一关,你们自己解决,废得了就废,今天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大平说完看了看桌上的枪,然后看了看大军。大军盖在茶杯上的手,拿了下去。大平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准备重新给大军倒水,这水还没倒上,门就开了,一个个子不高、看上去40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大平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迎了上去,“哎哟,大哥,今天这是给我大平脸啊。”来人一笑,看看铁青着脸的大军。“怎么个意思,不像吃饭样啊?”边说边坐在大军的旁边。大军没说话,这个时候,这个人看见了桌上的手枪,笑着说:“哎哟,场面挺大啊,这两个小子怎么个意思?”

初见这个人,就觉得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看大平对他的态度,估计来人分量不轻。那人自己拿出一支烟点上后,指指我们:“就是他们……”大军没什么反应。“你们俩是­干­什么的,看你们岁数不大,事儿捅得可不小啊!算命的说最近要出新人,看样子就应该是这两个小子了。”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语调慢条斯理的,听上去特别不舒服。算命?我突然想起来,上次连野拉着我去香房算命的时候,在门口看见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此时,这个人转头对大平说:“今天本来是想跟大军说点事,看样子我赶上好节目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他自顾在一旁抽烟,眼神时不时落在我们身上。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没人说话,大眼瞪小眼。大平坐在一边摆弄着茶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放下茶壶,回到座位上,把枪从桌上拿下来,压在腿下。我正了正:“咱们不说谁对谁错,我就想问问大军,不,军哥!想怎么个解决法。”仍然是没人接话,没人回答。连野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少白,走了,能他妈怎么的,走!”我也站起来。手仍在裤兜里,紧紧握着手枪。“别介,这事儿没完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那个男人说了一句,并示意我们坐下。我拉了一下连野,重新坐回去。他站起来,走过去拍拍大军的肩膀说:“我看啊,今天的事儿啊就这样了。他们还小,以后呢大平好好管教管教。大军也要个脸儿,在这儿呢,就让这两个小兄弟认个错,其他的算在我小李白的头上,怎么样大军。”大军有点意外地看看这个自称小李白的人,很无奈地点点头。那人继续说:“当然事情不能就这样完了,你们俩呢从今天开始跟着大军,帮他看场子。”大军听完又一愣,大平急忙站起来:“行,行!我看这样可以,大军也算收了两个兄弟,今天我请……”我长出了一口气。

饭没吃完,那个叫小李白的就提前走了。最后,大军可能是喝高了,托着胳膊对我说:“我告诉你,这事儿是我大军的一个耻辱,明白吗?但是出来混的,这口气我咽了。也别说跟我不跟我的,以后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一拍我肩膀,起身走了。房间只剩下大平、连野我们三个,连野拿起酒瓶给大平倒满,端着杯子:“大哥,今天的事能这样平了,得谢谢你,我先­干­了。”大平没动杯子,看看我们俩说:“大军这个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是能咽下这口气有点不太现实,以后你们还是小心点吧!道上的事你们还浅着呢。”

天-堂t,,

这场仗我输得不明不白

这场仗我输得不明不白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静夜的哈尔滨,有种很低调的美。我们两个溜达着往前走着,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事儿能解决,我如释重负。

“把枪给我……”我一伸手。

“怎么,这个不是给我的?”

“不是好东西,放谁那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够意思吧你,是不是想要钱啊?”

“­操­,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不是钱的事儿,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不安全。再说你这个人脾气、德行我也清楚,你有枪,你肯定不会拿菜刀的,快点给我……”

“别人都叫你少白,那是他们认识你比较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姓赵,这就是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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