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母扑到马晓崇身上,呼天抢地地哭叫起来:"辣块嘛嘛地你做啥啊?穿鹅结婚的衣裳做啥?鹅地儿啊……"马晓崇任凭他母亲撕扯叫喊,依然是双目空洞,蜡像般纹丝不动,让人不寒而栗。
我和拉拉退到厨房门口。我皱着眉头把鬼节夜耍四角游戏时摸到穿丝绸服脊背的事件告诉了拉拉。现在想想,也许那丝绸衣服正是旗袍呢!拉拉从裤兜里摸出数码相机:"那天晚上我拍了不少教堂照片,你约我出来时我正把数据都倒进电脑里查看,你猜怎么着?"
"恩?有拍到灵异现象吗?"
"根本没有教堂!我拍到的全是树木和天空!就是说,我们那晚所见的,很有可能全是幻觉!我们只是上了山,然后在一座不存在的教堂里玩四角游戏!照我看,我们是惹上什么怨灵了!此刻正附身在马晓崇身上!"
我嘴角的烟同一身鸡皮疙瘩一起掉落在地。我对伤心无措的马建国说:"伯父,我想看一下您儿子的房间,可以吗?"
马建国把我们带到二楼,打开马晓崇的房门,我们都惊呆了。
狭小的阁楼房里,桌上、床上、地上、窗台上,到处都是写满了字迹的纸张。马晓崇似乎是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急于想表达什么。关在房里的他写遍了所有能找到的信纸、包装纸,有的甚至写在废报纸的空白处。最后连报纸也没有了,他就在墙上写!
字迹虽然歪扭,但却清秀,我屏住呼吸细细地翻阅,越来越确定这是一个亡魂透过生灵之手写来的故事。附身在马晓崇身上的亡魂,是一个生活在旧上海的富家千金,名叫锦佩之,出生在茉莉花盛开的夏夜。父亲送她去美国留过一年洋,有个英文名Mary,她更喜欢朋友称呼她--美丽。
为了让不时发作的马晓崇彻底恢复正常,了解亡魂的诉求,我和拉拉、陈岚花了不少时间整理亡魂书、查阅大量当时的背景资料、再加上许多推测和揣摩,终于大致还原出70多年前发生在上海的一则传奇故事--
1931年6月10日。施高脱路上的锦公馆在婆娑树影下亭亭而立,花匠在园子里修剪一株株花期将至的茉莉,两个阿妈正同来送菜的小贩争讨蓬蒿菜是否新鲜--看起来安静祥和,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同。
但树梢顶的初夏阳光悄悄爬进二楼东南阁的小姐房,窥见栗色的柚木地板上破碎的小天使像和花瓶、凌乱的白色床单上尚有泪痕的枕巾……便知这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夏日。
至少对锦家二小姐来说如此。此刻,17岁的锦佩之真真正正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