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司府!
庭院深沉,如数度春秋。一室宽广,却寂静无音,唯有那鸟语花香,肆无忌惮的笑逐颜开。
相府朱门忽开,年轻的怊相满面春风的回府。
然而,那样的满面春风在看到那一袭白衣胜雪的姬舞时,化为千肠柔情。快步上前,轻揽佳人,说:“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怎觉才半日不见你,便如隔七秋。”
姬舞笑靥绽开,像一道亮光闪过,让人心神惧颤:“巧言贫嘴,有辱相司身份。”
两人边说,牵手踏入正堂。
怊开一声唉叹:“姬舞,难道你也要像朝堂百官一样,戴着整天为国为民的假面具来难为我吗?”
“哪有你这样形容自己的同僚的。”姬舞摇头好笑。
“在你面前,我只说实话。整个原朝,包括陛下在内,没有谁是为百姓着想的。若说真忧国忧民的人,怕也只有那有着原天第一神将之称的护国将军后裔吧。”
姬舞巧笑嫣然,眼珠一转:“难道那兵检司翥罹不是算好官。”
“他算,可他命不久矣。”
“哦?”姬舞似乎并不吃惊。
“屺城赈灾,看似美差,实为祸根。那几十万两赈灾白银,就是最致命的祸根。即使不是祸根,我也会让它变成祸银的。”
“那……你岂不是在故意害他?”姬舞显得有些吃惊。
怊开看向姬舞,眼神深如浩海,似要将人吞噬,情深意切:“有他在?‘凤兮台’是永远也建不起来的。”
闻言,姬舞受到震憾,叹息:“怊开,要建凤兮台是何等巨大的工程,当今天下,除了帝王,谁有能力将之建起?百丈之高,楼台仙宇,那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啊?何必为了我……”
“我说过,姬舞想要的,我怊开上天入地都要为你办到。这不是我欠你的,而是我愿意,也想要承诺给你的。既然只有那百丈之高的凤兮台是你的愿望,那么,即使假借天子之手,我也一定要将你的愿望达成。”自始至终,他深遂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姬舞。
似受不了他太过热烈的眼神,姬舞别开了脸,幽幽的看向窗,声音像被风刮过般有些破碎:“为了我……值吗?”
“不值。”他将失神的姬舞捞进怀里,无视于她惊诧的眼神,“因为你从来没有交心与我?你让猜不透摸不着,你让我觉得你深不可测却又无法放手,你让我觉得你离我很遥远。可我还是想为你做一切事情。”像任性的指责,又像甜蜜的情话。
姬舞轻轻一声叹息,仿佛累及了般,顺着这个姿势螓首轻轻靠在怊开肩上,转开话题:“听说护国将军斩了皇上的美人。”
“我发现皇宫里的事情永远都无法成为秘密。”无奈一笑,“意料之中的事。”
“如此,陛下岂不是会记恨护国将军?”
“姬舞是聪明人,怎也犯起胡涂来了。护国将军与陛下,就相当于一个是老子,一个是儿子。老子纵然给他颜色,然而,积威已久,儿子依然不敢动他。”
姬舞轻笑:“这样的比喻,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话题忽尔一转,面露忧色,又转回正题上,“依你之言,除了翥罹,后裔才是建凤兮台的最大阻力吧?他的一句话,可胜过全朝百官。”
怊开微微一笑,年轻的脸上是十足的自信:“我不会让他有这个开口的机会的。长明公主回国,倾华必定*,虽说只要杀掉长明便可彻底灾掉倾华,但一国之脉,说着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更何况,传闻中的长明公主非等闲之辈。相信后裔也非常清楚这点,所以,他一定会非常重视精兵选将问题,以备将来大战。而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便是我向陛下进言兴建凤兮台的最好时机,只要工程一开,就算后裔知道,也已经晚了,如此浩大工程,岂可随意半途而废。”猛然停下,看向怀中人儿,竟见她一脸迷茫,似没听进自己说些什么,不禁问道:“怎么了?”
姬舞如梦初醒,霍然一惊,虚弱一笑说:“可能有些不舒服吧,最近总是这样心神恍惚的。”
闻言,怊开一脸紧张:“那我扶你回房小憩一下吧,如果晚上还不见好转,一定要请大夫看一下才行。”
姬舞柔顺的点头,全身重量依在怊开身上,任由他抱自己轻轻放置温暖的床榻上,微阖双眸,等一切寂静无声。她才缓缓张开双眼,眉宇间一抹似有似无的冷淡笑意,轻声自语:“长明公主啊……你终于回国了。”那一睁瞬间,她脸的笑意仿佛被撕裂了般,显得意味难明起来。
她,终究是个复杂的人啊。
原天,771年元月下旬,护国将军后裔终于远赴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