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来到接天桥,吴子矜方知众人为何弃骑步行。一根铁链,飞架峭壁,其下是万丈深谷。童姥当先踏上铁索,她虽重伤在身,这区区五丈的距离却不在话下。众女随之一一走过。逍遥派的武功讲究优雅美观、潇洒如意,众女子踏足其上,云霞升起,遮住足下铁链,竟若仙女腾云,动人心魄。
眼见众人一一行过,身后符敏仪冷冷道:“吴公子,该你了。”言语之中透着一股不屑之意。吴子矜大怒,心道不可叫这些女子小觑,当下踏步上前。若是换了半年前的他,只怕行不上几步便要丧身崖下,好在他得赫连知秋传授逍遥派轻功,这半年来又从李秋水处习得不少应用法门,虽心下忐忑,仍是有惊无险地走将过去。对岸童姥看在眼中,心头对李秋水私自传授本门武功给外人颇是恼怒,直将吴子矜当作了李秋水新纳的面首,更添憎恨。
众人直上缥缈峰顶,云雾间巨大的石堡隐约可见。童姥带着众人直入两重庭院,步进大厅,托地跃上虎皮交椅坐定。她身子矮小,高坐后双足便在空中轻『荡』,看去颇是滑稽,吴子矜不禁嗤的一声笑。他随即知道自己失态,不及遮掩,童姥凌厉的眸子已是『逼』视过来,冷冷道:“吴公子出身‘一字慧剑门’,想必剑术造诣非同小可,符娃儿,你且陪吴公子切磋一二。”吴子矜夷然不惧,心道我斗不过你童姥,拿这女子出气也是一样。
他先前所用长剑遗失在西夏皇宫之中,此刻手上并无兵器。侧目见厅角有兵刃架子,便信步上前取了一柄长剑。符敏仪早手持双钩等候,此刻见吴子矜取了兵刃,方才喝道:“看招!”双钩舞作两团黄光,忽地劈面挥来。她这几日早已得知吴子矜身份,当初在他师父卓不凡身上吃了大亏,此刻不敢小觑,出手便是全力。童姥示意符敏仪出手,本就是想探探吴子矜武功虚实,此时更是暗自留心。
吴子矜自忖习练内功日短,不敢硬挡硬架,长剑轻轻抖动,忽地疾刺而出,直取符敏仪左目。他浑不知自己内力大进,已不在对手之下。这一招攻敌之必所救,符敏仪招数尚未使老,双钩急速回防,交叉推向长剑,意图将之锁死。只是这一锁却仍是落了空,眼前剑芒闪动,吴子矜长剑已是指向小腹。
二人这一交上手,符敏仪竟是束手束脚,空有双钩,兀自遮拦不住,步步后退。看吴子矜长剑挥洒自如,招式却是简单,刺便是刺,劈便是劈,毫无花巧,如此省去了诸般变化,却也更增快捷。二人翻翻滚滚斗了七八十招,符敏仪抢不到先机,心下大是郁闷,正欲拼着受伤冒险反击,忽听童姥道:“住手!”
童姥心下大是讶异,这少年所学变化远比剑经上少得多,只是他适才出剑方位、手法拿捏极准,剑术造诣好似浸『淫』了数十载苦功一般。吴子矜长剑斜抱怀中,傲然道:“童姥要不吝赐教么?”童姥冷哼了一声,道:“年轻人也忒自大!”吴子矜但觉眼前人影闪动,大骇下忙手腕一振,长剑化作一片光幕,一招“牧野四方”护住身前。
这招“牧野四方”乃是周公剑法的起手势,倒也不算复杂,上下左右四方各劈一剑,以示四方迎客之意。在吴子矜手上使出,四剑首尾相连,竟是将身前守得严严实实。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法,便是童姥看了,也大是赞叹:“这小子悟『性』倒是不错。”
只是童姥浸『淫』数十载的“天山折梅手”又岂是他这刚学一年的入门剑法所能抵御的,这路“折梅手”虽是空手功夫,却含蕴有剑、刀、鞭、枪等诸路兵刃绝招,其博大精深实不可想象。但闻“铮”的一声,童姥中指扣出,正弹中吴子矜剑脊。吴子矜但觉虎口一热,虽强自握住剑柄,剑刃却已『荡』开,心中正唤不妙,童姥已是探臂疾掠而来,正拿住了胸口“华盖『茓』”,内力透入经脉,吴子矜闷哼一声,立时手足软软垂将下来。童姥右臂上举,将吴子矜举起,她身高若幼童,吴子矜虽是被举在空中,四肢软垂下来却也堪堪及地,情形颇是诡异。
众女大喜道:“尊主神威,这等跳梁小丑,还不是手到擒来。”欢笑中忽闻童姥连声咳嗽,面『色』胀得通红,众女大惊。原来童姥身上重伤未愈,方才又强自运功擒敌,竟是触动了伤势。童姥沉声道:“姥姥要闭关数月,你等且各归其位罢。”众女齐声应诺。
吴子矜适才全力出手,仍抵不住童姥一招,自忖要赶上她这等身手,不知要何年何月,心情大是沮丧。但觉身子晃动,原来童姥已经举着他入内。行得片刻,来到一处花园之中,童姥伸左手不知在何处轻轻按动,“轧轧”数声,一座假山悄悄移开,现出一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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