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矜跌坐良久,始终不能令体内那份折磨人的酥麻平息,此刻见萧峰大难临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力,硬生生立起,蹒跚加入圈中。
萧峰神目如电,早看清了吴子矜额头涔涔的汗水、苍白的脸『色』,讶道:“二弟,你怎么了?”石凝霜、李依琪、木婉清三女亦看了出来,惊呼出声,不约而同齐齐上前一步,三女彼此对视一眼,嫉妒、慌『乱』、戒备,不一而足。
吴子矜举目示意阻止三人,苦笑道:“大哥莫要担心,小弟只是些许旧伤,并不碍事。”萧峰道:“二弟,如今我是中原大宋武林之敌,你却是丐帮的帮主,你切不可……切不可……”吴子矜微微一笑,转身高声道:“丐帮众兄弟听命,自今日起,我将帮主之位传与吴长风长老,他便是丐帮第十五代帮主!”
三长老本为吴子矜挺身加入萧峰一方而烦恼,此刻皆是惊呼道:“帮主万万不可!”宋长老道:“帮主,本帮连年来遭逢大变,正是百废待兴之际,如今万万不能再经受巨变,望帮主三思!”吴长风双膝跪地,将手上打狗棒高高举起,道:“帮主,吴长风资质愚钝,当不得大位,望帮主收回成命。”
吴子矜微笑道:“三位长老厚爱,吴子矜愧不敢当,吴某与大哥情同手足,实不能弃之不顾。吴某因私废公,枉顾大义,实不配做帮主,待会大家动手,不必手下留情。”他见宋长老等人仍有些迟疑,复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四下群豪一些烈『性』如火之人已是破口大骂,“汉『奸』”、“国贼”之声不绝。萧峰苦笑道:“二弟,你这又是何苦?”
吴子矜长吸一口真气,觉得自己经脉中麻痒似乎稍稍收敛,四肢似乎又添了分气力,缓缓举起手中那柄此刻重若千斤的长剑。萧峰虎目含泪,胸中热血沸腾,大声道:“好!今日我三兄弟便在此与天下英雄一战,纵然身死亦无悔!”大踏步上前,将吴子矜护在身后。
两下里大战一触即发,这场争斗下来,只怕死伤狼藉,不知又要平添多少孤儿寡『妇』。萧远山瞥眼瞧着不远处的玄慈,心道:“今日死则死耳,断不能叫这老秃驴好过。你杀我全家,我定要你身败名裂,受尽屈辱,方解我心头之恨。”想到此处,他正要高声说出叶二娘情郎之名,蓦地山下隐隐传来号角之声。
群豪尚自『惑』然不解,吴子矜、萧峰、萧远山一干人却是一愣,他们久居军营,已然听出乃是军中号声。这少室山地处大宋腹地,向来并无大军驻扎,怎地今日却平白传来了号角之声?
过不多时,号角中传来金鼓齐鸣,这下连群豪亦是听了出来。一名知客僧急急奔来,行至玄慈身前行礼道:“启禀方丈,山下来了一队官军,似有数千人之众。”
大伙儿面面相觑,群雄虽今日到场甚众,算来也近千人。然一班江湖草莽,丝毫不懂兵打尽么?”
忽地一个声音远远传至:“武烈府前来拜山,请少林寺诸位高僧不吝赐见!”群豪听得分明,这声音颇是洪亮,声震四方,显是数百人齐齐发声所致,不由相顾愕然。
玄慈运起内力说道:“既是有客自远方来,少林寺自当扫榻相待。”过不多时,众人听得齐整脚步声响,数十人列作两队接踵而上,行至广场边左右分立。一干人身着粗布衣衫,手中刀剑不一,然各人骨子里透出的那股肃杀之气,不亚于身经百战的精兵。这等气势岂是起始全冠清那一干假丐帮弟子所能比得了的。但见两名中年人飘然而至。不少人站在崖上俯身望去,但见绵延的兵丁手持兵刃皆停在半山,未有人跟将上来。
吴子矜和石凝霜却是一眼认了出来,跟着为首那人身后的中年人正是当日在棋盘村所遇到的石孝礼。为首那人年约五旬,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开阖之间,似有精光。
吴子矜蒙然不觉,石凝霜已是大惊,叫道:“爹爹?怎么……怎么会是你?”她可是见过父亲与叔叔一语不和,大打出手,可谓水火不相融,今日又怎会走得这般近?
石氏族长却不理会她,而是转过身来,朗声道:“众位英雄请了,这位萧大侠与吴大侠,非但不是我大宋的对头,反倒对我大宋有匡扶之功,大家可莫要恩将仇报,杀错了有功之人。”群豪目瞪口呆,不少人已是叫了出来:“为什么?”、“你是谁?”、“怎么得知此事?”、“是真是假?”石氏族长蓦地高高举起右手,朗声道:“大宋官家金牌在此,各位好生留意!”日光下,群豪皆是凝目望来,但见他右手上握有一物,金光灿灿,牌上似有飞龙闪耀。山下众军忽齐声高喊:“莫要错杀了功臣!莫要错杀了功臣!”千人异口同声,铺天盖地,群豪但觉心旌摇动,纷纷为之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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