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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异世神器走私专家 > 第一节课是最厉害的魂尊亲自来讲,魂尊在魂大6已经是很高的境界了,这样的人出任导师来讲课,是极为难得的,所以这一堂课的旁听者必然很多。

第一节课是最厉害的魂尊亲自来讲,魂尊在魂大6已经是很高的境界了,这样的人出任导师来讲课,是极为难得的,所以这一堂课的旁听者必然很多。

无学院的五个人其实面上不怎么说,心里还是憋着,不想被人瞧不起,因而今天起得很早,去食堂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人。

授课地点是在北苑坤园,饶是他们起得早,到了的时候前排的座位已经是没了,这里跟一个大型的会议场差不多,能容纳七八百人听课,第九魂院一整界的学员在这里都能坐得下,倒也不觉得拥挤。

他们坐在了中间的位置,前面是木学院的,后面是水学院的,都穿着院服。

魏情捂着嘴巴,小声嘀咕道:“咱们应该弄一套院服来。”

另外四人表示同人,他们穿常服实在是太打眼了。

左澜正巧坐在姜错明旁边,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他参加的是什么学员团体,便问道:“对了,你参加的是什么社团?”

姜错明微笑:“大同会。”

大同会?

这怎么有些熟悉?

左澜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忽然嘴角一抽,貌似导师江流曾经提到过。不过,“大同会是­干­什么的?”

“为了整个大6的和谐。”

姜错明继续微笑,左澜从这样平和的微笑之中忽然之间嗅出了一种蒙娜丽莎的感觉……

什么叫做“为了整个大6的和谐”……

他已经决意不再问了。

不过这次轮到姜错明问他了:“你呢?”

左澜摇摇头,“我不准备加入任何社团。”

“为什么?”

“……我很忙。”

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左澜丢下了这么一句很装逼的话。ww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跟雪蓝那天雷货有得一拼。

姜错明觉得奇怪,还想再问,可是前面的讲台上却已经站上来一个人,黑­色­的导师服,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只不过眉目坚朗,看得出不是什么弱者,他敲了敲面前的矮几,示意在场的几百人安静下来。

“大家好,做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崔慧生,是魂术课的首席导师。我们魂术课是大课,也是必修课。不同的魂术适应不同的属­性­,大多数魂术是为特定的属­性­量身打造的,所以魂院为你们配备了不同属­性­的魂术课,将由其他的导师为你们分属­性­授课讲解。而我,崔慧生,为你们讲的是——魂术概论。”

魂术概论,一个新鲜的名词。

左澜听得入神,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嬉皮笑脸。

姜错明察觉到这种变化,细细思索了一下,又觉得有趣起来,他暂时收敛了心思,开始认真地听课。

作为一个处于魂大6金字塔上层的魂尊,崔慧生的眼界特别开阔,就算是面目平凡,讲课的时候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一种难言的威势和气质。

“魂术概论,就是一种关于魂术的总括行的理论,理论是一种经过提炼的­精­华,它使用与整个魂大6的魂术体系。所以,魂术概论高于魂术本身,你们将要学的各个属­性­的魂术课,都是在理论的基础上进行的,所以这一门课十分重要。”

这么说来,这是一门能够举一反三的课。

“我这一门课无法考核,也不会考核,你们的成绩的的确确是以魂术实践来计算的,所以就算你不听我的课也不会有任何直接的损害,不过呢,听过我课的人成绩总是要好那么一点点的。”

下面有人笑起来。

“为了避免大家觉得咱们的理论课枯燥,所以我特别做了教案,我们教学的例子是魂大6的四皇和一些有名的人物,今天我们将以魂大6四皇——不对,现在该是五皇了——魂大6五皇首席无界之皇梅子青大人为例子,将魂术的无限­性­。”

“与先天的魂阵魂图不同,魂术具有无限的创造可能,所谓术,便是一种方法,是一种魂力使用的方法,随时可以被创造,在魂大6的历史上有过数不清的魂术,有的已经失传,有的被延续下来,有的经过了改进越加辉煌,此时此刻在魂术公会,也有许多的魂术正在创造和试验之中。魂术是无穷无尽的,谓之无限。”

“无界之皇梅子青,之所以称他为‘无界’,便是因为他在魂术上的非凡造诣,他现任魂术公会荣誉会长,终身的,便是因为他曾经在短短的五十年之内创造了三千魂术!”

这些传说和数据,左澜早已了然于胸,可尽管是早知道,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也让人震撼。

有人说全魂大6说得出名字的魂术也不过万,梅子青一人独占三千,是何等恐怖与天才?

梅子青是灵属­性­魂阵,却能够使用其余的六种属­性­的魂术,一向被世人称作奇迹,其中奥妙至今无人能够看破。

魂皇们的魂图大多都是保密的,至少普通人不会知道。因为到了魂皇那个境界,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让他们动用魂图才能解决的事情了。

“魂术是一种方法,可以死板,可以灵活,全看你个人的悟­性­,魂术的最高境界就是驱使魂力,达到任何你想要的效果,这就是一种控制力。如果是魂术的研究上是无界之皇梅子青大人卫冕,那么在魂术的使用和魂力的控制上,造型之皇薛冰大人才是当之无愧的王者。之所有有‘造型’这样的称号,便是因为他­精­准的控制力。他能够用魂力在瞬间模拟出万种形态,用水属­性­来说 ...

(,他可以在一个弹指完成十座不同的冰雕的造型,其他的属­性­一样。不过这已经是十年之前的数据了,现在薛冰大人到达了什么境界,恐怕要等魂术公会的公测了。”

“还是转回正题来,术者,上御下,我们魂修,不能为天赋魂图所限制,更不能成为魂图的奴隶,因为魂图本身在后期滋养的过程中可能产生灵­性­,所以会对修士本身产生一定的压迫力,这个时候我们要顶住压力,驯服它——因为修炼本身就是逆天之事,如果惧怕绝对不可能有所成就。”

灵­性­这个词,让左澜瞬间愣住了。

他放在膝上的手忽然之间抖了一下,想到了自己魂阵上那个最古怪的魂图。

他翻遍了自己所知的所有研究魂图的书,也没有查到这个魂图的来历,也许,那是一个全新的魂图,不,可以完全说,那本来就是一个全新的魂图。

左澜叫它“玉青八极”。

左澜的魂图有外中内三层,最外面的是地品,中间的一圈是天品,最内层的这个,大约就是传说中“神器”级别的骨灰级魂图了。

可是对于这个魂图,左澜一无所知。

他唯一有所了解的是那些棋盘上的小白点,那些东西似乎的的确确是有灵­性­的。

这节课上导师崔慧生还讲了许多,可是在他说出“灵­性­”这个词之后,左澜就彻底地心不在焉了。

魂术课一个时辰,很快在北苑乾园又是魂力课,换教室的时候姜错明觉得他不对劲,问他道:“上节课你是怎么回事?”

左澜回过神来,却难以抑制自己心头的火热,他刚刚想通了极其关键的一个环节。现在还难以平静,可是为了防止别人看出什么来,他只能竭力压抑,不自觉地就换了淡漠的表情:“只是觉得那门课很适合我们而已。”

概论这种东西,适合他们这种完全的无属­性­,因为理论是通用的。

姜错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知道,左澜在说谎,不过这些事情既然他不想说,他自然也不问。

前面的习雨林倒是Сhā了一句:“我觉得那个崔慧生一直在说废话,那些道理谁不懂,可是谁能做到?”

众人想不到习雨林这样不客气,一时都有些发愣。倒是魏情在一边附和:“这也是,我就觉得那傻货一直在前面叽叽喳喳我都快睡着了。”

……左澜有些无言,他后面都没认真地听,也就不知道他们说的情况是否属实,只好无言。

下一节魂力课,这倒是真的大家都能够学习的课了,不像魂术一样,最后还会各院分开由不通的导师授课。

魂力课的首席导师也是魂尊,叫做杜祺。

众人一时听谐音,竟然都以为是“肚脐”,一时笑了个人仰马翻,好不滑稽,不过杜祺好像是习惯了这种场面,耸了耸肩就直接开始了讲课。

这人的风格比较随便,只管自己讲自己的,下面有人说话也不管,听不听记得进去完全是个人的事情,而且节奏很快,一旦不全神贯注很快就会拉过去,听课难度很大,一下课大多数努力听课的人都有些崩溃,不过左澜记忆里超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魏情和穆哲青苦着脸,就是习雨林那眉头也狠狠地拧紧了,这个时候姜错明­干­了一件非常犯贱的事情:他拿出了一枚魂简,说道:“我录了他讲课的内容,大概会有用吧。”

高,实在是高!

左澜不由得对姜错明的无耻和智商竖了个大拇指。

就是习雨林也侧目,凉飕飕地说了一句:“果然是御座姜七出来的人,真是会投机取巧。”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不过姜错明一点也介意:“御座习五的老实忠厚也一向是我族很敬佩的。”

“大同会的矬货。”习雨林甩了他一对白眼,苍白着脸走到前面去了。

左澜站住,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穿越的方式不对,或者是听觉神经系统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矬货”这个词从习雨林的嘴里冒出来呢?

不对,也许这个词是习雨林从“朕就不信弄不死厨子协会”学来的。

上午是两节必修课,下午就是各种选修课了,吃过饭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左澜立刻锁上了门,为了谨慎起见,将左丘晏特意送给他的屏蔽他人刺探的“困魂阵盘”拿出来,将自己的房间密闭起来,跟反追踪雷达是一个道理。

他盘坐在蒲团上,先按照魂力课导师讲的方法,进行了魂力的修炼,跟想象之中差不多,他的魂力运行地极其缓慢。

从空气中抽取魂力,经过眉心处淡­色­的“魂印”,然后顺着脖颈后面的经脉和气血,下行,传到身下的魂阵去,繁复的古拙花纹慢慢地全部亮了起来,原本灰­色­的魂阵也有些亮堂,那灰­色­浅了,竟然有些像是白­色­。

伴随着那巨大的魂阵亮起来的,还有左澜身下的那个玉青八极魂图。

那些白­色­的小点,像是有着自己的轨迹,在棋盘上缓慢地滑行,胖嘟嘟的,圆滚滚的。

看着那些星点,左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抬眼看向前面的地品魂图,地品一阶青鸟塔,地品七阶君山笛。

目前被白点吐出来的魂图也就这两个,他还要继续让这些白点吐出更多的魂图来。

像是上次一样,将注入了魂力的手指指尖戳到那白点上,这一次情况却又变了,他想要注入魂力,可是在白点上却突然之间传来一股阻力,那颗白点就像是在扭动一样,想要挣脱他的控制,不想被他注入魂力。

看吧,他就知道,果然是有灵­性­的。

他忽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因为自己在开始之前用魂力滋养了魂图,这些白点也就吸收了魂图,实力增强了,自然学会反抗了。

左澜看着看着就火大:“小样儿,摸摸你而已,你还敢反抗?乖乖给小爷躺着,再乱动把你丫烤来吃了!”

这凶残的威胁似乎真的奏效了,那白点瑟瑟地在左澜的指头下面抖了半天,终于还是乖乖地躺平了,感觉就像是躺尸,一副任君采撷的可怜样。

不知道为什么,左澜觉得有些罪恶感。

他强行将这种古怪的感觉从自己的脑子里挥走,然后继续加大了魂力注入的力度。

在左澜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魂力顺着魂阵,落到各个魂图上,不知不觉的滋养,棋盘上那些亮起来的点更白了,那些还没亮起来的点也似乎有蠢蠢欲动的架势。

这玉青八极上,是有许许多多的白点的。

如果每个白点对应一个魂图,一个魂图对应一把魂器,那么……

左澜忽然为自己这个想法吃了一惊,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收敛心神,有一个魂图慢慢地被小白点吐了出来。

“丫的,一个小胖点吃我一个魂图,你们倒是够黑啊……”

这一个魂图是一颗珠子的模样,地品一阶墨魂珠。

他松了一口气,然而在他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 ...

(飘着一个人影,穿着纯黑的衣服,像是一条影子,可是却有着清晰的五官,那一双透彻的蓝­色­眼眸就注视着盘坐在地上的身影,无声地轻笑了一声。

看他忙完了,竟然开口道:“少年,你的魂图很有趣。”

19第十九章 土匪本质

(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让左澜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转头,一时没顾及到体内魂力运行的轨迹,这一下浑身的魂力都散掉了,面上一阵潮红闪过,他只来得及看到来人那一双蓝眼,就觉得眼前黑了。ww

完了,进行魂力修炼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分心被人打断,魂力一旦乱窜,归也归不拢,到时候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也只能怪自己注意力不集中。

左澜内心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迷茫,全身乱窜的魂力不停地游走,像是冰冷的小蛇在他身体内噬咬,让他所有的痛觉都被激发出来,疼,钻心地疼。

他觉得自己眉心的魂印受到冲击,似乎就要消散,眉心处的魂印是­精­纯的魂力凝聚起来的,是一个人魂力的代表,而且与魂阵魂图一样都是天生的,现在魂印受到冲击,他整个大脑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连思考也不能。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根冰凉的手指却点在了他的眉心,他茫然地睁着眼,感觉到那手指的指尖冷彻刺骨,像是天渊下面的万年玄冰,他整个人都被这样的温度吸引了心神,像是受到什么的指引一样,他浑身混乱的魂力都被理顺了,原本没有按照方向乱转的魂力顺着原来的轨迹慢慢地滑行起来,逐渐地变得顺畅。

眉心那一点浅灰变亮也变深,这是魂力又­精­进了的表现。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浑身都沉浸在一种暖融融的感觉之中,心思空灵,身下的魂阵慢慢地转动,伴着轻缓的光华。

来人只是通过自己的手指,将­精­纯的魂力注入他的眉心,引导着他体内魂力的运转,他注视着他,眼神里闪过几分异样。

魂大6的修炼,主要是看魂术和魂力,这算是后天的养成;不过先决条件往往更加重要,一个人的天赋决定了他后天的修炼走向。

在先天的条件中,魂阵是一个最大的主体,魂图和魂印是包括在魂阵之内的,是一种附属物,尽管魂图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魂图决定一个人未来的武器和攻击的方向,也间接地制约着一个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如果说魂图因为与魂器有关,因而很大程度上成为与魂术挂钩密切的东西,魂印则是魂力的代表。魂力越强,眉心处的魂印也就越加凝实,到后期也会出现不同的变化。

以上都是内在的条件,是个人本身的条件,而外在的条件却是一些物质上的支持。比如高等级修炼需要的魂晶,后期融器的时候需要的与魂图对应的魂器,还有一些高等级魂术的秘籍。

魂阵有金木水火土器灵无八个属­性­类别,魂图和魂器却大多是没有被赋予属­性­的,也就是说大多都是无属­性­。魂阵的等级由魂图的等级决定,而魂图的等级则由它本身所代表的魂器的等级决定。

魂大6的等级划分一般都是以“天地人”三个大等级来划分的,称为“三品”,每品细分为“九阶”,“人”到“天”递增,“一”到“九”递增。

魂晶以及其他物品的划分同上。

魂术公会为各个新创造出来的魂术评定等级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等级划分。

整个魂影大6,两片大6,魂与影,再加上一个特殊的天渊,被称为“三界”;魂大6的权力中心是九大魂院和魂术师公会,影大6情况不明,天渊一向是个人迹罕至的危险地方,是冒险者的乐园,不存在什么权力机构。ww除了九大魂院和魂术公会以外,魂大6还存在家族势力,也就是传说中的十御座,这三者之间相互制约平,倒也让大6的局势很安稳。

现在的魂大6五皇,早先的四个都是出身十御座家族,又自然地与九大魂院和魂术师公会有各种各样的牵扯,利益关系是盘根错节。

除了这些权威机构之外,就是他们三家合作组建的“幽灵传播平台”,这就是现代的官方媒体,传播各种各样的新闻,也是一个盈利很大的机构。在幽灵传播平台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协会,比如五大五行属­性­的五行协会,器属­性­的魂器协会,灵属­性­的­精­神协会——无属­性­自然也没协会了,至少表面上没有。

整个魂大6,在表面上都处于一种平静之中。

可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就临沧所知,魂大6每年的死亡人数都是惊人的,只是很少被别人知道。

开魂,魂徒;

启灵,魂士;

附神,魂师;

融器,魂爵;

息心,魂尊;

化虚,魂皇;

归一,魂圣。

前面三个境界还好,一旦到了融器这个境界就需要寻找魂图代表的真正魂器,由于天地法则和魂大6的人们所笃信着的神灵的存在,同一个时代,也许有几十上百人拥有一模一样的魂图,可是魂器只有一把,这么多人同时寻找魂器,找不到还好说,一旦找到了,为了修炼,没人会心慈手软,为了能够得到魂器成功地到达“融器”这个境界,所有人都会陷入一种疯狂的杀戮之中。

只有杀了跟自己同样魂图的人,才能够确保自己魂器的安全。

新的魂图的产生是受天地规则约束的,没当炼金术师也就是炼器师创造出一把新的魂器,在魂器被命名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会受到规则的审查,如果合格,就会自动被纳入规则以内,大6上的新生孩子的天赋魂阵也许就会出现新魂器的魂图。

这些还不算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的魂图跟很多人一样,并且在你发现自己的天赋魂图的时候,魂图所代表的魂器已经成了别人融器之后的东西,这个时候,你想要达到融器的境界就必须逼迫拥有魂器的人交出来,否则你永远不能达到融器的境界。

至于使用什么手段,那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过因为融器的难度太大,后来也有人投机取巧,按照魂图的样子创造新的魂器,也能够融器,不过这个魂图和魂器的配合度就会有些不对劲,使用魂器的时候发出来的威力自然也就少了些。像这种使用“假冒伪劣魂器”来融器的,被称作“伪魂尊”。现在整个大6上,这样的魂尊越来越多,拉低了整个魂修的水平。

在这样的修炼规则上,魂图太多不是好事,魂图的等级太高也不是好事,因为魂器太难找。

可是左澜却完全颠覆了这些。

不过他是很幸运的。

左澜的魂阵很变态,魂图也很变态,可是他知道了自己应该走怎样的一条路。

心神沉浸在魂力的滋养之中,冷不防地,眉心处那一点冰沁的感觉忽然消失掉了,他从之前那种暖融融的晶戒指中醒来,睁开眼,还有些模糊,使劲眨了眨,再看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蓝­色­的眼,看上去清澈极了。

他又一眨眼,眼前这人的面无表情忽然之间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唇­角也挂上一丝笑容。

左澜疑心自己是看错了,皱着眉,问道:“你……”

不对,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

(?尤其是­唇­角那似挑非挑的弧度!

“临沧!”

他一下喊出了这人的名字。

他眼前这人的的确确就是临沧,魂大6第五皇,天渊之皇临沧!

那个……左家的……叛徒……

密银的圆冠束发将临沧的黑发扎起来,额头的刘海却只是挂了几缕在两脸之侧,­唇­边含笑,却又是含而不露,跟左澜在玉璧上看到那种轻佻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忽略这人眼底藏着的不凡气质,恐怕还真的以为这人就是一个翩翩的温润公子,可是这人是新皇,还是在天渊达到化虚境界的新皇。

谁吃饱了没事儿会选在天渊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突破?

他觉得这里面本身就有古怪,只是左澜不敢问。

左丘晏说,临沧是左家的叛徒,并且还是左家的嫡系,他左澜也是左家的嫡系,跟眼前这个人还存在血缘关系,只是不知道临沧到底是哪一辈的,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目的。

在这种时候,碰到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这里的叛徒,任是左澜心脏够强大也被他吓得不清。

“你知道我的名字,看样子是去过左家的秘境了。”那些存放着碑林的地方,当年他也是去过的。临沧原地踱了几步,负手看着还在地上安然打坐的左澜,笑问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肯定也知道我与左家是深仇大恨,我现在是来寻仇的,下一刻便要取你的­性­命。”

“你若是真想杀我,早先在我走火入魔的时候你就袖手旁观了,那时候我必死无疑,可是以堂堂第五皇的身份,你却出手为我理顺体内的魂力,并且顺手帮了我一把,所以,就算你是想杀我,估计也不是现在。”左澜的头脑出奇地冷静,他手诀一掐,身下的巨大魂阵光华一闪,立刻就消散­干­净。

临沧抚掌而笑,“看样子我那兄长的儿子,果然是跟他一样的聪明,只可惜他是个天才,你却是个难得的废柴,我本来是想杀你的,可是这个时候看到你,我却觉得留你这样痛苦地活下去,看你一事无成,真是比什么都快意。”

左澜悚然一惊,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父亲的痕迹,这是一个死亡率很高的世界,死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他的父亲也的确早就死了,他是穿来的,对这些一点也不关心。现在被临沧骤然提到,他只觉得有些不妙。

临沧称自己那已经死去的所谓“父亲”为兄长,那么临沧也就是上一代的人了,如果他还是左家人的话,自己还要喊这人一声叔叔,他跟自己的父亲左迁似乎还有大仇,深仇大恨啊。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跟这种狗血的事情扯得上关系,一时愣住了。

临沧看着他的表情,心情忽然愉悦起来,弯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说起来,我现在虽然是左家的叛徒,可是还没有被正式逐出左家,所以算起来我还是左家人,我的名字还头像还留在左家的家族玉碑上,碑林里也还有我的碑,你要叫我一声‘小叔’。”

……小叔?

左澜嘴角忽然之间抽了一下,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临沧。

临沧那不规矩的爪子又扒了扒他的脸,语气悠闲极了:“来,刚才小叔我帮了你,不然你这个仇人的儿子差点就死了,你叫声‘小叔’我听听?”

眼前这个临沧,年轻得过分,大约都是驻颜有术的人,而且临沧的年纪本来就算不上是大,可是他却要自己叫他“小叔”,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更何况这人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带着一种让左澜很敏感的嫡系出身的优越感,尽管他是个叛徒,可骨子里也是个高傲的叛徒。

尽管他现在是魂皇,是整个魂大6五大风云人物之一,可是要左澜低头喊他“小叔”是不可能的。

所以左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白日梦。”

临沧一愣,眼底划过一道杀气,冰凉的手指又扯了扯他的脸,惹得左澜皱起眉头,拍开了他的手。

临沧有些悻悻,可是转而就更加感兴趣了。

“左迁那种蠢货,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我真怀疑是不是我大嫂给他戴了绿帽子,乖,左澜,你喊一声,我送你一份见面礼。”

真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

左澜真心有些无语。

可是不管怎么说,临沧也是魂皇,他惹不起,他刚才眼底那一掠而过的杀气,他可是不能忽视的,他的小命可金贵着呢,不想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所以他直接问了一个市侩的问题:“见面礼是什么?”

大约是真的第一次遇到左澜这种极品,临沧顿了一下,眼带笑意:“你想要什么?”

魂大6五皇什么的,可都是身家丰厚的人啊,左澜看着临沧的眼神忽然就无比和善起来,笑得牙不见眼。

左丘晏说,左澜本质上就是一只土匪。

可惜,新皇临沧还不了解这个可怕的事实。

20第二十章 土豪

( 临沧看上去很是豪气嘛。ww

左澜暗暗估量了一下临沧的身家,在考虑自己是要狮子大开口呢还是要狮子大开口呢?

他问“你想要什么”,可是左澜更想知道的是——“你有什么?”

临沧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眼神古怪地看着左澜,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就不该出手救了这小子的错觉来,不,也许不是错觉,他真的是不该救他。

“问我有什么,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你觉得自己有么?问你的仇人,他有什么,就算他有,你敢要吗?”临沧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

他蓝­色­的眼眸,透出几分冷澈的光来,­唇­边却挂上了嘲讽的笑意。

可是这对左澜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他的关注重点跟别人不一样,或者说,这货天生不怕死,尤其是涉及到钱财的时候。

“这么说,你是土豪了?”

“……”

土豪……

为什么他堂堂的第五皇临沧会跟“土豪”这种不华丽的词语扯上关系?左澜这脑回路和智商,实在是……堪忧啊……

临沧无语地看了左澜半天,偏偏左澜还用一种无比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土豪,见面礼呢?”

“我现在想让你看到自己身首异处,这样当做见面礼,你看可好?”临沧慢慢地,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

左澜连忙摇头,“不好不好,土豪,这样一点也显示不出你的豪气来。”

临沧说是要杀自己,可是却迟迟没有动手,左澜嘴上说得这么过分,不过是在试探临沧对自己的容忍底线,可是得出来的结果却很奇怪。

临沧意外地能忍。

“我看到你的魂图里有墨魂珠,我手上正好有这个小玩意儿,不如送与你把玩。”随手一翻,指间便夹了一颗漂亮的黑­色­圆珠,可以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这珠子本身是透明的,看上去是黑­色­只是因为珠子内部有一层游离的黑­色­物质,这才给人整颗珠子是黑­色­的错觉。

一出手就是墨魂珠,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左澜第一感觉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尼玛的,十足的土豪啊!那可是地品的魂器!

他盯着临沧,眼神很是露骨:“土豪,和我做朋友吧!”

这简直就是一只大肥羊啊,尽管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跟他父亲有仇,可是这人也没说痛痛快快地杀了自己,现在还给自己东西,恐怕目的不是那么单纯。可是临沧抱着什么目的却是与左澜无关,因为左澜是个怂货,他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小命,而是自己的钱财。

墨魂珠,青鸟塔,如果临沧能够再拿出点什么来,以后自己有幸能够冲击融器这个境界的时候,不就轻松多了吗?

临沧此刻真是恨毒了“土豪”这两个字,偏偏左澜的眼神无比期待,类似于某种小动物,两眼都在冒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好啊。”

这话刚刚出口,他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这是疯了吗?至于跟这么一个小角­色­说这种话吗?反正左澜不过是他看中的炉鼎……

也不对,炉鼎也是需要好好哄的。

临沧纠结了一阵,还是把墨魂珠递给了他,说道:“你的魂阵虽然很特殊,看上去是废柴,可是废柴到这种地步也是一种天才,你的修炼,注定要走与别人不相同的道路,我能看到的,你现在还不能看到。我对你的提点只能到这里为止。”

这算是个什么提点?

左澜接过了墨魂珠,捧在手心里,仔细地看了看,里面那团黑­色­的物质就像是黑气,还在里面不停地游走。

“要提点你就提点个明白,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算是什么意思?”左澜很不客气。

临沧深深藏起眼底的杀意,为了大事,还是暂时不要跟这个小子闹僵,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天生的无属­性­和如此庞大的魂图数量,似乎神灵本来就是偏爱他的。ww

至于提点个明白什么的,就算是他发了善心,给他提点明白了又能怎样?他这种情况,摆在他前面的是一条极其困难的道路,他若是说了,他又真的能走下去吗?

“你喊声小叔,我就告诉你。”

临沧环着自己的双臂,还是用这句话堵他。

小叔什么的,这家伙怎么这么执着?

可左澜也是犟脾气,他就不想叫,连左丘晏那个老头子他也是随意就喊了,在族中也从来是目中无人的装逼模样,要他喊声“小叔”,先不说回去会不会被左丘晏吊起来打,单是他自己就受不了。这感觉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个家伙,让你喊他“爹”一样,难以接受。

“我说你不是跟我那个传说中的父亲有仇吗?怎么还让我喊你小叔,你不都是叛徒了吗?”

临沧在他身前踱了几步,斟酌了一下,然后笑道:“他虽然死了,可是他曾说我这样的人不配当左家人,要我滚出左家,现在我身为左家的叛徒,却让你这个正统的嫡系叫我一声小叔,我不是很有面子吗?恐怕左迁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慰吧。”

“死变态。”

左澜直接开口骂了他一句,眼见着临沧那眼神一下变了,他也不惧,开口补道:“你无聊不无聊,好歹还是个土豪呢!”

土豪……

又是土豪!

直勾勾地看了左澜半天,临沧­阴­森森地道:“你不说这词儿能死吗?”

“呀,你还学会吐槽了!”

左澜假装惊讶地赞了一句,却是手一翻就将墨魂珠收了下去。

他现在对自己这玉青八极魂图已经算得上是了解了,那些白点代表的就是魂图,可是在几个亮起来的白点里却是他本身就有的魂图,那么那些没有亮起来的众多星点,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点亮用以储存魂图呢?能够储存魂图,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用以达到融器这个境界呢?

可以想见,他这玉青八极盘上那么多的星点,如果最后都成为魂图,或者一个储存魂器的空间,那么——他整个人相当于……

一个移动的魂器仓库!

其实他这样的魂阵,如果不是以现在魂大6的修炼眼光,而事先假设他是能够成功的话,他将会成为一个拥有许许多多变态魂器的超级魂修。

然而,事实是,在目前的魂大6,这种情况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

不过左澜现在有着自己的小九九,魂皇们的实力果然是深不可测,他都不知道临沧是怎样进来的,而且临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还很让他迷惑。

他只是想起了自己储物戒指里放着的青鸟塔,下面刻着临沧的名字,还和第九魂院的总办塔的上层一模一样,这已经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问题了。他相信这其中一定是藏着什么玄机,可是他现在的境界注定了他无法了解到这一切,只能暗自猜测。

当然了,眼前的临沧 ...

(是一只肥羊,要怎么才能从这送上门来的肥羊身上宰到最肥美的一块­肉­,那就是个技术活儿了。

“你又在盘算什么?”

临沧一看左澜那眼神,就知道他又没打什么好主意了。

左澜讪讪地笑笑,“我这不是觉得魂皇大人大驾光临,我这是太过惊喜,现在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又在胡扯了。临沧对这左澜也算是有那么点了解了,在天渊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左澜竟然会是个这样的人,或者说,左迁那样的人,竟然会生出这么油滑的一个儿子来。

他忽然之间又怀疑起来,竟然又问道:“你真是左家的人?”

左澜甩白眼,这个问题他之前就问过了,现在还问,这是脑子有病吗?“一个问题一把魂器,爱问不问。”

土匪的本质开始暴露了。

说实话,所有能够达到魂皇境界的人都不缺魂器,这其中的秘诀只有身为魂皇才能明白,普通人不会知道,也永远想不到。他身上魂器很多,不过品阶过低的都扔了,身上没留下几件,都算得上是­精­品,左澜一开口就要魂器,这倒是奇怪了,难道也是知道魂皇之所以成为魂皇的秘密?

“一把人品中阶的魂器,问你一个算是比较重要的问题。”临沧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纯粹的交易。

“魂器先给我。”

左澜伸手,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这还是在试探临沧的底线,可是临沧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真的摸出了一把人品中阶的魂器,是一柄刀,刀刃上涌动着森冷的寒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这应当算是这个品阶里顶尖的­精­品了。

“我要问的是,青鸟塔是谁给你的?”

左澜正把玩着这把刀,一听这个问题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现在青鸟塔是他拥有的所有魂器之中等级最高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青鸟塔与临沧有着莫大的关系,现在临沧一提起,他登时警觉了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是还想收回去?

临沧知道他紧张,安慰他道:“少年,你放心,我这个人呢,是很讲道理的,那东西已经是你的了,我只是想知道是谁给你的而已,我也不会去找这个人的麻烦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可信?”事关左丘晏,左澜不得不小心。

“就算我说我这人不喜欢说谎,你又真的会相信我吗?”临沧伸手一挥,一个蒲团出现在地上,他一掀自己黑­色­的衣袍,也盘坐了下来,就坐在左澜的面前,姿态闲雅。“我猜是左丘晏那个家伙给你的吧?他对嫡系一向是篇心得很的。”

全中。

“你知道又为什么来问我?”左澜拿着那把魂器,手指扣得紧紧地,像是生怕这东西跑掉了一般。

他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到他手里的东西,千万不能再被人拿回去,如果真出现了那样的事情,他得怄死。

“我这人其实很恩怨分明,左迁生前对我不义,可毕竟是我长兄,他也曾帮过我不少,我回报在他的后人身上也算是对得起他,不过在这之后,你我叔侄见面,便是仇人,我随时可能杀你。不过现在还不会。”临沧终于开始正经地说话了。

难以想象,这个两天前还在天渊,就在刚才还被幽灵传播平台播报着的人,这个魂大6新的魂皇,就这样普通地坐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他隐约觉出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就像是此刻,临沧对他的态度。

临沧似乎在以长者自居,可是看着他的目光却不是在看后辈。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让他有些不舒服,可是又挑不出是哪里不对。

“青鸟塔是被我放弃的魂器,我的天赋魂阵属­性­是器,那魂器是我根据第九魂院的总办塔炼制的,所以也许你在看到第九魂院的总办塔的时候可能觉得惊奇。在我这个境界,普通的地品魂器已经失去了效用,魂皇的一个普通魂术就能够击溃大部分的地品魂器,真正能够对魂皇这个境界产生威胁的是天品魂器。”

竟然是被人放弃了的东西……

左澜想对临沧这个败家子竖中指,尼玛的好一个败家子贼土豪!土豪,我们来交个朋友把……

他的目光顿时就有些幽怨起来,“所以你其实是个炼器师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那都是旁门左道,等你到我这个境界就知道为什么了。你的路很长,可是也很艰难,你的前途比别人的光明,可是行进的过程会比常人困难百倍。我今日帮你,不过也是为了自己日后能沾沾光。”临沧发现自己说谎真是越来越顺溜了,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张年少的脸,忽然有些羡慕起来,其实他没大左澜多少,在魂大6的寿数之中,这一点时间小到可以忽略,而且随着境界的提升,人的寿数也是会增加的。

临沧的生命已经变得漫长,接下来的岁月,也许就像是之前的四皇一样,等死。

谁也不知道,魂大6的五皇,几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人人都想要成为魂圣,可是他们多年的研究已经清楚地显示,现在魂大6上存在的这些修炼的方法,没有一个能够成功修炼到魂圣这个境界,就是成为魂皇也是很需要运气的事情。

当做整个大6的修炼都走入死境,就需要反思这其中存在的问题了。

他是最近才成为魂皇的,才刚刚了解了现在魂大6的修炼状况。之前的四皇几乎已经都处于绝望的状态,可是凭空里冒出了一个左澜。

当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幽灵传播平台的时候,无界之皇梅子青立刻拍板,说要关注这个人,其他三皇死马当活马医,也就同意了。

他今天来找左澜,还给了这么多的恩惠,其实也是大家商量的结果。

有生之年,也许能够看到左澜开辟出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来。

临沧想得很是高远,只可惜左澜是个俗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j□j消息,他最关注的是实际的利益。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的魂阵,那个不知道品级的魂图,是魂大6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是一个全新的魂图,这你应该知道吧?”临沧没理会他,自顾自地问道。

左澜的思绪被他带回来,“我知道。可是这又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能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可惜这个家伙现在浑然不觉。

临沧难得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魂图,都应该有原来的魂器对应,可是这些年大6上却从来没有诞生过这样的魂器,这样的魂器,似乎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擦,那不是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魂尊了?

没有魂器,又怎么能够融器?

这不是扯淡呢吗?

“那我怎么办?”

“你走的是一条全新的路,刚才我研究过你的魂阵了,被你叫做玉青八极的那个魂图, ...

(其实是一个空间魂图,那些分布不规则的星点就是储存点,这是一个对别人来说很­鸡­肋的天赋,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借助储物戒指来储存东西,所以你的这个玉青八极看上去是没有用的。不过因为是新魂图,我们都不了解。它跟储物戒指相比,好处在于,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厉害的魂修能够驱使自己的­精­神力刺探别人的储物戒指里的东西,而且如果是存放魂器的话,地品的魂器要地品以及地品以上的储物戒指来储存,可是整个大6地品的储物戒指本来就不多,更遑论是天品,天品的储物戒指,到现在还没发现呢。大多数人储存多余的魂器都是用自我空间,也就是厉害的魂修自己开辟出来的空间,不过这种空间,整个大6上不超过十人拥有。你的这个魂图的厉害就在于,它能够无差别地储存魂器。”

听上去好像很牛啊。

左澜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这样一来,带着再多的魂器也不怕被人打劫,而且他的那些地品天品的魂图是可以被玉青八极收起来的,如果他存心隐藏自己的魂阵,那简直就是简单到爆!

忽然之间就开始遐想起来,假如以后自己厉害了,却隐藏了自己所有的魂图,那么——扮猪吃老虎什么的不要太有趣啊!

而且,现在左澜缺钱,他修炼需要无属­性­的魂力,大多需要从魂晶之中抽取,可是手里的魂晶消耗很大,而且随着修炼的加深,会越来越恐怖,他脑瓜子转得飞快,各种来钱的法子转来转去,最后竟然还是落在了眼前的肥羊临沧身上。

“说无差别储存魂器,可是我自己没感觉,您看——”

临沧忽然之间有些胃疼:“说人话。”

“嗯,那个,你既然是炼器师,不如再送我几把魂器?给我体验体验储存魂器的感觉嘛。”

想到那些灰暗的星点都会成为白白胖胖的小圆点,左澜就觉得心情很好。

土匪。

这是临沧离开第九魂院之后心里唯一盘旋着的词汇。

刚刚走到外面,风忽然就吹来一个人的笑声:“哎呀,果然是去看自己的小情人了嘛。哈哈,我猜对了,快快,薛冰你丫快给魂晶!江山你也别愣着,掏魂晶!愿赌服输!”

……

21第二十一章 打劫

( 现在想起来还跟做梦一样,左澜抱着一堆魂器傻笑着,就差没流哈喇子了。ww

他虽然不知道临沧来是什么目的,可是能够留下这么多好东西的临沧,这绝逼是一只大土豪啊!

管他是什么目的,反正他们那些人的想法自己也是猜不透的,这是一场艳遇——额,不对,是奇遇!

他看着怀中的魂器,通通将之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想着临沧说的空间魂图,顿时好奇心起。

他随手有从储物戒指里取了一把魂器出来,正是那人品中阶的刀,他看了看刃背的刻字,叫做“重锋”,要怎么才能够将魂器放进去呢?

不对啊,小白点能够吞掉魂图,难道还能直接吞掉魂器?

魂图和魂器不是对应的吗?为什么临沧却直接说了空间魂图的储存功能?

他唤出了自己的魂阵,然后愕然,什么时候自己的魂图又变了样子……

原本灰­色­的魂阵还是灰­色­,可是花纹已经改变了,整个巨大的圆盘在外面,六芒星的图案在里面,可是在整个魂图都像是被放在了巨大的星空之中,渺茫的星点错落地点缀在整个魂阵的各个角落,让原本难看的魂图都变得高端大气起来。

左澜低头看自己脚下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过来,魂阵中的那些星点,就是玉青八极上面的星点,只不过这个时候完全分布在整个魂阵里了,这看上去像是进化了?

刚才临沧帮自己的那一下,似乎——起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

左澜想了一会儿,一检查自己体内的魂力积累,这才发现眉心处凝聚的魂力很是­精­纯,他已然是迈入了开魂境界,称得上是魂徒,可是他估计自己也就是“万年魂徒”,不过现在竟然已经隐约摸到了启灵的门槛,虽然这个感觉还很模糊,可是这样的进步无疑是巨大的,并且无可置疑。

他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惊喜之余却是骇然,别人让魂力积累的等级提升就像是用魂力饲养宠物一样,同样多的食物,别人只养一只,可是左澜却是十三只,食物不够,宠物不饿死就算是好的了,成长自然也是比别人慢的,所以如果要左澜的魂力积累水平跟普通人一样,需要的魂力是别人的十三倍。

而这十三倍的差距,在左澜看来是天堑鸿沟,然而在临沧轻轻一指之下,却是如此地轻而易举。

他惊喜的是自己魂力等级的提升,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够跨入启灵这个境界,然而骇然的却是——魂皇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原本这就是一个金字塔的世界,处于顶端的人越来越少,其实力自然也是越来越强,然而他没有想到可以强到这种境界,那种­精­纯至极的魂力,是无法形容与感知的。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强大,一种充满了魅力和魔­性­的强大,他忽然就感觉到了二者之间的差距。

犹如天地与蝼蚁。

抛开那些思绪,他深呼吸,然后运转体内变得­精­纯的魂力,竟然还觉得有些吃力。

因为这些魂力不是自己练来的,这些魂力是捡来的,他们的驯服者是临沧,而不是自己,所以并不能随心运转,过了好一会儿,适应了现在身体的这种魂力状况,他才松了一口气。

内心也警觉了起来,这种外力的提升虽然相当可观,可却是有隐患的,与他而言,不过是饮鸩止渴。

说起来,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接近启灵的境界了,会不会有些惊悚?第九魂院入学的新生之中,能够在魂图测试之后很快达到这个境界的,怕是寥寥无几。

他注定是要惊世骇俗一把的。

心思放沉稳了,他将魂力注入魂阵,整个阵都亮起来,魂图就像是图腾一样,古拙地盘转。

他手握着那把人品中阶的“重锋”,看着脚下亮起来的白点们,这十二个小胖子慢慢在魂阵里游荡,感觉就像是吃饱喝足一样,像个饭后散步的老大爷,不知为何,左澜一阵火大。

他已经知道这些白点跟自己修炼的关系了。

魂图被白点吞吐的时候,魂力也会跟着流动,魂图呆在白点里面能够获得滋养,而白点似乎也能从从魂图身上获得好处,每次将魂图吐出来都显得不情不愿得很,可是在它吐出来之后就变得滋润许多。

这些白点跟他的修炼有着莫大的关系,他还是给这群磨人的小妖­精­起个名字好了,叫什么名字?他脚下的中心魂图像是个棋盘,这些东西都像是棋子,还是白­色­的,­干­脆就叫做白棋好了。

左澜低语了一声:“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都不简单,小爷我好心给你们起个名字,你们是想听小胖子、小肥子、肥点子、白胖子还是白棋呢?”

“啊,我知道,你们肯定是选白棋的嘛。”

“所以你们以后就叫白棋了。”

……

小白点:……

整个魂阵里的小白点集体停滞了一刹那才开始运转,里面有十二个是特别亮的,其余的几十个都是灰暗的。

在临沧口中知道了白棋的功能之后,左澜大约就知道自己以后的发展方向了。

他将魂力注入手中的魂器,然后催动脚下的魂阵,让魂力涌向其中一个没有亮起来的小白点,让它缓缓地亮起来,这个时候,因为境界的提升,他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吸力从这颗新诞生的白棋上散发出来,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时机正好。

注入了魂力的魂器从左澜的手中升起,悬浮在了魂阵的上空,异象陡生,那白棋忽然之间光芒大放,一片光幕从白棋上发出来,笼罩了上方的魂器,在一阵旋转之后,那魂器垂直下降缩小化成一片小小的虚影,在那白棋的表面闪了一下,然后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刚刚吞掉了魂器的白棋却变得和之前的十二个一样胖胖地、圆滚滚地,游走在魂阵内部,别提多悠闲了。

真的被吞了——

左澜嘴角抽了一下,原来这玩意儿不仅能吞吐魂图,还能吞吐魂器。

他照着之前逼迫白棋吐出魂图的做法,将魂力注入白棋,然后逼出了魂器,他一把抓出那从魂阵上蹦出来凭空出现的“重锋”,松了一口气——能取出来。

“擦,吓死爷爷了。”

他松懈下来之后,一低眼又看到那吐了魂器出来的白棋在原地蹦蹦跳跳左右游移,“嘿,你丫的还不老实!”

左澜轻慢得很,随手就把手上的魂器砸了下去,“别闹!”

然后让左澜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那白棋光芒一闪,魂器就消失了!

消失了!

一口血忽然之间就哽了上来,左澜差点没被白棋这个傻货的举动给郁闷崩溃!

尼玛的老子好不容易把魂器从你的血盆大口里拿出来了,你丫的竟然又把它给吞进去了!

那一瞬间,左澜忽然就明白第九魂院院长言深为什么会把锁灵珠往地上摔了,她不是在摔锁灵珠,而是在让自己的 ...

(魂器归位。

以后左澜也能够做出这么拉风的举动了……

虽然,他很看不惯眼前这矬到极点的白棋。

不过这玩意儿试着试着会上瘾,左澜一上手就停不下来,接连将临沧送给自己的七把魂器都丢给了白棋,现在整个魂阵便是有了十九个小白点在一起晃悠,看上去星星点点,倒真的是好看了许多。

眼前这魂阵,忽然就让左澜有了信心,他看着这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的魂阵,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一种叫做憧憬的情绪。

只是在这样的时候,却偏偏有扫兴的事情发生。

左澜真对着自己的魂阵高兴呢,外面却忽然有细微的声响,这时已经是入夜了,左澜在自己的房间里折腾了大半天的。

他一下警觉起来,收了屋子里惹人怀疑的一切东西,然后推开门,却看到周遭寂静,没人来敲他的门,也似乎没有人经过。

左澜抬步走去,穿过了客厅,来到楼梯前,却看到一个黑影在门口,鬼鬼祟祟,看那身形,绝对不是他们无学院的人,胖得跟只球似的,还是五短身材,就在楼下的门边儿上,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坏事。

左澜本想着咳嗽一声吓吓这人,可是他忽然又觉得奇怪,下面这人弄出这样的动静,姜错明和习雨林等人却没有发现,难道是因为他现在已经逼近第二境界启灵的原因?

可是不管怎么说,姜错明和习雨林没有发现,那就证明下面这个人还是有些实力的,这人应当不可小视。

他提了浑身的魂力,压住了自己的呼吸,脚下光芒微闪,却是那灰暗的魂阵的缩小版本不断地在他经过的地上浮动,这是一个最基础的魂术,那就是消音,让魂术覆盖范围内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被别人听到。

所以左澜走到这人的背后的时候,这人还没发觉。

挨得近了,左澜就知道这人是谁了,看看,这体型,这德行,除了那天拦路嘲讽他们的器学院的小胖子还有谁?事后听姜错明说,这个小胖子叫做孟凡云,似乎还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大家族出身,天赋也不错,器学院除了年级长吴宇就要看他了。

黑暗里,隐约能够看到这小胖子将什么东西埋在了地下,就在门口。

左澜看清了那东西觉得好笑,竟然是些恶搞的魂器,制作简单,杀伤力也几乎没有,可是特别恶习。

比如装满了辣椒水的袖珍储物小戒指,和地上的机关挂钩,一踩到就会触发机关,整个辣椒水就会从戒指里冒出来,这小胖子,心思歹毒啊。

那孟凡云嘴角挂着笑,看上去无比地得意和­奸­猾,他心里想象着无学院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的那种景象,顿时就觉得解恨了。

他们可是器学院,整个第九魂院最牛的学院,竟然要给最矬的无学院让路,这不是丢脸呢吗?

他得意洋洋地一回过头,却差点没吓个半死,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绿­色­眼珠的人,两眼冒着光,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竟然吓傻了,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说得出来。

其实左澜的眼睛不是绿­色­的,只是他刚才为了看清楚孟凡云在搞什么鬼,小小地用了一个“明眸”的效果魂术,所以看上去他就是眼冒绿光,却不想歪打正着将这胖子吓傻了。

左澜觉得好笑,伸出手去恨流氓地拍了拍小胖子孟凡云的脸,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竖了一下,示意他安静,然后自己走到前面去,向着他勾了勾手。

孟凡云傻愣愣地跟着这个传说中魂大6最废柴的少年走了出去,一直到很远处的柳园花坛旁。

“你……你……”孟凡云伸出那肥胖的手指,指着左澜,半天没说出话来。

左澜看得有趣,一挑眉:“小爷我知道你丫的身价不凡,怎么?想不想你自己今晚做的事情被姜错明和习雨林知道?我觉得他们肯定很乐意借助自己家族的力量跟你好好交流交流感情的。”

如果没有第一句的话,左澜的话可以算成是完美的威胁。

可左澜偏偏说了第一句话,小胖子一下就明白了,这分明就是索贿!

尼玛的,这货原来是准备敲他竹杠?!

笑话,左澜连魂皇的竹杠都敢敲,你个小胖子的竹杠,小爷我敲了还是看得起你!

左澜绕着小胖子背着手转了几圈,一派悠闲和犯贱。

“别犹豫了,我只要一把人品中阶的魂器,你给我我就什么也不说。”

“什么?!”

22第二十二章 腰缠万贯

( “什么什么啊?你丫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左澜一副小流氓的模样,仰着脸鼻朝天哼了一声,要多傲慢有多傲慢,别提多看不起人了。反正他也就一个意思,趁火打劫,不给就告你!

反正小胖子孟凡云有把柄握在他的手上,他可是什么也不怕的。

可是孟凡云咬着牙,瞪了他大半天,几乎是含着血说出了一句话:“你是人吗?”

之前左澜说他“听不懂人话”,实在不是他听不懂,而是左澜根本就不是人,没人­性­!

左澜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去,也不怕别人报复,毕竟他现在的实力应该是有压倒­性­优势的,虽然这个进步来得太过突然,甚至现在还跟在梦里一样,可是此时此刻,左澜的确是一个无限逼近启灵境界的顶级魂徒、或者说准魂士。

孟凡云无限愤怒,他立刻就想要动手,可是手诀一掐,却发现左澜­阴­测测地看着他,那眼神真是和善极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手一抖,才聚在身体内准备唤出魂阵发动攻击的魂力立刻就散了。

为什么觉得左澜的眼神不仅是­阴­测测的,更有一种­阴­险的期待的感觉?难道左澜更希望他现在动手?

左澜却觉得孟凡云这货可怜极了,竟然被自己吓成了这样,顿时摇头晃脑,他背着手,踱着步,“不管我是不是人,我相信你们器学院的人都是财大气粗,腰缠万贯,随便拿几把魂器出来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再说了,我听说你的魂图是地品的,人品的魂器对你来说是没用的。所以,与其放在你的储物戒指等它烂掉,你不如把它给我。”

孟凡云苦兮兮地拉着一张脸:“左哥,左爷,左大爷,算我求您了成不?我这魂器都是从黑市上买来的,花了我好些魂晶呢,你不能这样让我再拿出来啊!”

“哟,你小子有钱啊,还敢在黑市上买东西,钱多得找不到地儿用了,不如让左爷我帮你花点儿?”恬不知耻的左澜听得眼睛都亮了。临沧是个土豪无疑,没有想到这小胖子看着不怎么样,可是竟然有钱财逛黑市,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整个魂大6上有许许多多的商会,贩卖各种东西,不过其中最高端的就是贩卖各种新出的魂器和新研制的魂术。这些商会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分号遍布整个大6,有的只是小小的一家店面。

不过并非任何东西都能够在市面上流动,有些极品的魂器或者说一些新研制的特别厉害的魂术,基本上都是不在市面上卖的,因为这些东西价格太高,明码标价地摆在外面,从来不符合商人的利益追求。所以为着这类特殊商品,­奸­商们有了地下拍卖和黑市这两种特殊的杀器,二者往往是结合在一起的,互不分离。

孟凡云说的黑市,大约就是这一类。

整个魂大6最著名的黑市有三个,一个在中原第一魂院地区,被称作“第一市”,一个在魂大6最东段,很靠近天渊的地方,被称作“暗市”,还有一个黑市却是流动的黑市,每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每次的地点都不一样,可是出现在黑市和拍卖场上的东西都是在别处无法看到的­精­品,魂器一般都是在地品这个等级,从一到九不等,魂术也一样,这个流动的黑市和拍卖会被人称作“河市”,取其流淌不息的意思。

能够进出黑市的人,储物戒指里的魂晶必定都是多得找不到地儿用的人。只凭着“黑市”两个字,孟凡云这小胖子立刻就被左澜这小穷鬼打成了土豪。

孟凡云真是郁闷得不能再郁闷了:“你到底是想怎样啊?”

“你不给我就叫人了。”

左澜忽然有些困,打了个呵欠,眼神骤然变冷,手掌却已经抬了起来,脚下也忽然涌动起了魂力的气息,这是要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的节奏啊!

孟凡云也不是什么凡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藏着的危险,他忽然之间想起左澜在门前抓他的时候没有被他发现,之后那眼睛也是泛着绿光的,联系这眼前这种危险的气息,他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之前左澜使用了魂术!

在别人几乎都才刚刚接触到魂术这个概念的时候,左澜竟然已经能够将这些基础的魂术运用自如,绝对不是别人印象中一个废柴那么简单!

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明哲保身比较好。

所以他手一翻,一把漂亮的小斧头立刻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别,我现在就把魂器给你,咱们好说好说,你可千万别动手了啊!”

“嗯。”接过来的同时,左澜浑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看魂器,好东西啊……

他几乎看到那一颗颗白花花的菱形的魂晶钻进了他的储物戒指,果然抢劫才是来钱最快的啊!

“对了,你这东西是在哪个黑市买的?”

左澜不过是顺嘴一问,哪里料到孟凡云给出的答案很是让人震惊。

“第九魂院的地下拍卖场啊。”

孟凡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接着他看到左澜那震惊的表情,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于是鄙视起来:“原来你不知道?”

左澜微笑:“呵呵。”

于是孟凡云再次毛骨悚然了。

宰过了肥羊,左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拍了拍孟凡云的肩膀:“孺子可教也,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啦,我这人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说完,他自顾自地挥了挥手中一把人品中阶魂器小斧头,欢快地走了。

孟凡云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个地儿的­肉­不疼,实在是惹不起啊……

本来姜家的那些人自己就惹不起,这个左澜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刚刚左澜准备唤出魂阵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那种掩饰不住的杀意,那个时候他不怀疑,左澜很有可能就那样杀了他。

而且,他相信左澜有这个实力。

左澜,废柴,一个摸不清深浅的废柴。

他倒是乐呵呵地回到了荷园小楼,随意地唤出自己的魂阵,整个魂阵上除了那些游走的白点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魂图已经被那帮见鬼的白棋吞了个­干­净。

他找准了一个还没亮起来的白棋,注入魂力,然后直接将那小斧头往魂阵上扔,砸过去,就像是砸进了水里,一阵光幕和波纹散开,一下就消失了影踪。

这下好了,二十个白棋凑成了整数。

左澜刚刚走上楼,忽然想起青鸟塔和墨魂珠不如也放进去,于是随便将东西取出来,如法炮制,这一下白棋的数量增加到了二十二个。

这里面有十二个是魂图代表的白棋,有十个却是各种各样的魂器。

其中人品中阶和高阶的很多,不过有两把却是地品的。

一个是青鸟塔,一个是墨魂珠,说起来,两件都算是临沧的,还真是……

左澜脑子里划过的念头很杂,不过很快其他的想法就被全部抛开,只留下一个——黑市!

第九魂院也是有黑市的!

这样的情况,大6史 ...

(上可是不会写上去的。所以左澜不知道也算是正常。

拍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极品的魂术和魂器,意味着大笔大笔流动的魂晶,意味着一种纸醉金迷的疯狂。

他几乎立刻就被这样的一个念头迷住了。

全大6的黑市几乎都是一个模式,无限接近正式拍卖,唯一有区别的是,它们永远不能见光,永远是在暗地里进行。

左澜很想,可是怎么看也是一个问题。

他刚刚踏上客厅的地板,就觉得不对。

客厅里有人。

一个人影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发觉了他的归来,黑暗里响起他清水似的嗓音:“回来了?”

——姜错明。

左澜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这是发现了他?

“嗯,你怎么在这儿?”

姜错明随手摸出一枚低等级的魂晶,将它塞进一个挂灯模样的装置里,整个客厅里立刻亮堂起来,也能够看到姜错明现在的着装。

左澜忽然之间明白了,姜错明是才从外面归来,因为他身上穿着是很正式的装束,大概是才从什么严肃的场合下来。

不过,左澜可没有听说第九魂院今天又有什么地方有什么活动呢。

“刚刚参加完大同会的活动回来。”姜错明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袖口,盘着花纹的袖口分开,那一身剪裁合体的晚礼服就变得休闲了起来。

左澜坐到姜错明的对面,“大同会?你们这个会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好像听说过几次。”

似乎名气还不小。

姜错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神古怪地看一眼左澜,很淡定地吐出了一句让左澜差点内伤的话:“不好说,不过最近的研究课题是江山和薛冰谁上谁下。”

“谁上谁下?”左澜其实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自己跟左丘晏之间关于“梅子青到底是不是同­性­恋”的争执,于是忽然之间懂了——

这种情况学名“醍醐灌顶”,俗称“恍然大悟”,一般来说是——卧槽,竟然是这样!

被这个事实雷到无法自理的左澜,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着,“那你参加这个大同会的目的是?”

姜错明沉默了许久,起身,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瞬间,左澜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姜错明那个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很邪恶的想法呢?

左澜按了按自己的嘴角,止住它的抽搐,总之只要姜错明不过问自己的行踪,那就是再好不过。

至于姜错明是不是真的参加了大同会的什么活动,那就不关他什么事儿了。

这个世界,人人都爱神秘主义,不过千万别去刺探别人的秘密,因为这类人一向会早死。

左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距离醒魂钟敲响还有两个时辰,他需要好好地睡一觉,天亮之后上选修课。

至于自己很感兴趣的第九魂院的院内黑市,现在他是了解不到什么情况的,还是哪天找时间找一个对第九魂院很了解的人来问问好了。

这是很有收获的一天,也是转变很大的一天。

左澜从一个泼皮无赖正式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土匪,并且成功地进行了两次敲诈业务的­操­作,获得了圆满的成功。他如果将身上的魂器都换成钱,现在也算是土豪一只了。

不过左澜这毕生的梦想是成为一只打劫土豪的土匪,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横行霸道的土匪,见到谁打劫谁,打劫了他们就把他们的魂器丢到自己的白棋里去,换个地方在卖出去。

这种职业是什么呢?

醒来的时候左澜脑子里只有一句:专业打劫三十年,我就是业内最敬业的大土匪!

打劫也是一门技术,不仅需要实力,也需要开展业务的资金。

左澜差一点就可以突破了,可是手中魂晶已经短缺,倒不是说修炼非要魂晶不可,可是他这种无属­性­的,从空气中抽取魂力特别费力,所以用魂晶修炼是最好的选择。

左澜现在缺的就是魂晶啊……

23第二十三章 左澜上课

( 其实上过了那么多堂课,左澜也就逐渐地了解了第九魂院的导师们的上课特­色­,不像是其他学院的拘束和刻板,第九魂院的导师队伍很是自由散漫,上课的时候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所以左澜到时候上课也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可以了。ww

作为学员,从周一到周六,其他的课还好,最让左澜头疼的课其实只有一节,那就是礼仪课——只是大家族子弟的必选课,可是身为大家族嫡系子弟的左澜,却缺席了。

礼仪课的导师是雪蓝,这是第九魂院最让左澜忌惮和头疼的人,他实在是没勇气去上那礼仪课,所以当天上课的时候左澜脸都绿了,最后思量了许久,还是觉得自己要离这种人工雷的人妖远点。

于是左澜没去上课。

今天是周日,一周的最后一天,也是他的大6史开讲的日子,地点是在东苑坎园,一个很普通的教学地点。

其实这种课很容易遭遇冷场,就像是之前左澜他们去上的一些选修课,很少有人上,导师在上面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实话,左澜也怕出现这样的状况,可是还是要顶住压力备课,准备一些教学要用的资料。

当导师也是困难的一件事啊。

在准备教学资料的时候,他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第一堂课,不管来的人是多是少一定不能弱了自己的声势,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比较劲爆的话题来充当整堂课最开始的话题,然后由这个引申开去。

他没有跟姜错明习雨林等人一路,而是自己先去教学区,路上经过各种协会的办公处,再次看到了那些疯狂的名字,五皇粉丝会,就连刚刚成为第五皇天渊之皇没多久的临沧也有了粉丝会。

那一瞬间,在看到那个粉红­色­的牌子的时候,左澜忽然觉得很是复杂。

他身穿黑­色­的宽松导师服,胸前扣着一朵丝质的绿­色­小花聊作点缀,看上去也倒是真的有一种温文的感觉,如果是不了解左澜的人,肯定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左澜现在一直踩在魂士的那条线上,却一直不能越过去成为魂士,魂晶的短缺已经达到了极点,这些时候他几乎没有修炼,就等着今天晚上的第九魂院黑市的开幕。

这些天他已经通过江流等人了解到了第九魂院地下拍卖场的一些消息,也知道了这些拍卖场的大体规格。

在魂院这种地方,虽然也时不时有一场很盛大的地下拍卖,可是毕竟是少数,出现­精­品的时候极少,大多都是普通的拍品,毕竟这里的消费主力还是学员,导师们一般会参加的只有大型的地下拍卖。

不过现在左澜能够接触的拍卖会也就是这个等级的了,再往上,他的级别还不够,或者说资本还不够。

正走在路上,想着近期的这些事情,他忽然听到前面爆发了一团尖叫——

“啊啊啊啊啊——”

“是青傀先生!”

“青傀先生——”

……

什么情况?

青傀?

左澜顿住脚步,看向前方,一群穿着各院院服的女生聚集在一起,似乎拥住了前方什么人,一个劲儿地尖叫着,看上去极其疯狂。ww

默默地擦了擦冷汗,看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场景,左澜内心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逼迫自己迈开脚步,不要去看。

青傀是他很景仰的人,因为他的普通,因为他的不凡。

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出现在现实里的,然而他出现了,所以神灵便要给予他惩罚。

他内心暗叹着,最后看了一眼背后那疯狂的场景,撸都被堵住了,他只好换一条走了。

这是一条很偏僻的路,人迹罕至,两边的建筑物太高,所以导致整个道路就像是一条小巷,十分地­阴­暗,所以很是冷清。

左澜打了个呵欠,早上起得太早的坏处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他很自然地眨了眨眼,然后转弯,却在转角处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袭青衫,手里拿着玉尺,长发披散,表情柔和,­唇­角挂着波澜不惊的淡淡的笑容,整个人坐在轮椅上,淡漠疏离得让人以为下一刻这人就会似轻烟一般消散。

大学者青傀。

刚刚不是还看到他在众多疯狂的女生的包围之中吗?现在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不对,刚刚左澜是只看到了那些女生,是没有看到青傀本人的。

他忽然之间觉得口­干­舌燥,有些紧张起来。

他本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面对五皇也不会有一丝的怯意,可是在面对青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所有,在这个人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不管是他的废柴还是他的天才,在青傀的眼里,只是一个符号,没有任何的区别。

青傀的眼神也很平和,上下两条眼线大约都是平行的,眼角挑了一点,眼仁乌黑,看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此刻,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左澜。

也许是上次受青傀这一双眼的诱惑太深的缘故,左澜竟然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不过也只是一下,很快就睁开。

不过等他再看青傀的时候,青傀的表情已经变了,

这个名传大6的学者,竟然对着突然出现的左澜微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左澜?”

左澜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好久才意识到青傀这是在问他,这才答道:“是我。您——您认识我?”

“你挺有名的。”青傀这样说,同时右手执着那玉尺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什么时候自己跟大人物之间的距离都这么近了?前些天是临沧,这些时候却是青傀。

不过临沧说的是“你挺有名的”,左澜名气大?也不过是他在天赋魂图测试的时候表现出了惊人的废柴程度而已,后来被幽灵传播平台一播报,这才是真的成为了“名人”,他的名气不大谁的名气能大?

对于这种不光彩的名气大,左澜也只有报之以苦笑。

“我知道自己在全大6都不是什么好名声,青傀先生见笑了。”

青傀心知他是误解了自己的话,可是他不打算解释,因为有的事情还不能告诉左澜,尽管那个新皇临沧似乎很照顾这个小子,不过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而青傀也有自己的规矩,他虽然得到了四皇的认可,可是暗地里也未必没人中伤他。“别人的言语,何必介怀?你不会为了这些人做出任何的改变,便也不必介意,越是在意别人的话,便越活得不像是自己。”

青傀果然是很厉害的学者,能够凭借自己的学识获得四皇认可,本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看上去,左澜是要去上课?”

“嗯,我是大6史的导师。”左澜点头,现在距离上课时间还早,他还能继续站在这里跟青傀侃话。

“我是被外面粉丝会和大同会的人追得没办法了,左澜导师,介意我旁听您 ...

(的课吗?”青傀眼神一闪终于提出了这个请求。

左澜这次是彻底地愣住了,青傀这种境界的人哪里还需要听课?更何况是听他这个没有成年的导师的课,这……

“怎么?左澜导师不欢迎吗?”青傀见他表情为难,便知道他是有顾虑。

其实左澜是局促,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这个消息太具有震撼力了。

青傀是什么人?名震内外的大学者,现在却来听课,到时候左澜整个大6史这堂课,都会因为有青傀的旁听而增光添彩,这对左澜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是怕自己讲得不好,班门弄斧,在您面前,这个大6可是不存在什么学者的。”因为青傀自己就是大6最顶尖的学者,被全大6的人尊称为“青傀先生”,他虽然不修炼,可是对各方面的知识都了如指掌,大6史自然只是其中的一个科目。

“学术的东西,各有各的见解。我相信左澜导师,会是一个很不凡的人。”

这句话,让左澜深深地看了青傀一眼。

他想不通为什么青傀会这么笃定,他开始觉得不对劲,接二连三地出现一些大人物,不管是青傀还是临沧,都是不对劲的。

不过现在青傀提出了请求,旁听什么的自然是必须答应的,不过青傀行动不便,怕还是要自己推他过去。

不过这对于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来说,是很大的侮辱,不知道青傀……

然而还没等左澜心中的疑虑转起来,青傀便笑道:“你不必忧虑什么,我并非不能行走,只是现在不想行走。”

这还是左澜第一次听说这种话,轮椅上行动时极为不便的,可是青傀却宁愿坐轮椅也不愿意走路?!

青傀心知他疑惑,因而解释道:“不会走路,便不会摔倒,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句话说不定也是正确的。”

不会走路,便不会摔倒。

说出这句话之后的青傀,眼神忽然之间就深邃渺茫起来,似乎有细碎的星光沉进了他的眼底,照得一片通透之­色­。

左澜无法接话,因为这句话看似简单,分量却太沉,他只是沉默着将双手搭在青傀后面的靠椅上,然后推着轮椅慢慢地往前走。

这是一场偶遇,并且即将发展成让左澜这个名字再次轰动全院的偶遇。

东苑坎园。

左澜想不到,这里竟然已经有人了,他推着青傀,忽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大教室的前排的几案旁,竟然已经坐下了几个人,虽然是稀稀拉拉的,可是很安静,似乎是彼此之间并不认识,没说话。

坐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一下就吸引了左澜的注意力,那人的眉心是一个金红­色­的魂印,看上去很带着几分神圣的感觉,不过——这人吸引左澜注意力的原因不是这人长得帅或者是丑,而是因为,这人趴在桌子上正在睡觉。

青傀对着左澜摆手:“劳烦左澜导师了,我就在最后面听好了,您去准备准备吧。”

左澜忽然之间觉得心里出现了一种激动的情绪,他要上课了。

走到讲台上,看着那矮矮的几案,有一根紫黑­色­的教鞭放在案边,看材质很像是紫檀灵木做的。

他拿起来晃了晃,手感还不错。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上课的时间到了,整个教室里66续续竟然坐满了人,这样的情况让左澜不知道该惊喜还是惊吓,他听到下面有人说话,似乎是故意想要来看他的笑话的,也有人是来看看全大6第一废柴到底长什么模样,大约少有几个是真心来听课的。

当然,似乎也有友情来听课的人——比如坐在中间靠后位置的姜错明、习雨林和魏情、穆哲青四人,他在整个教室里看了一圈,竟然还在左边看到了前些日子被自己敲诈的小胖子以及器学院的其他人,小胖的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挑衅地一扬眉。

左澜淡淡地笑了笑,这熊孩子,还真是欠调|教。

其实很多人来只是抱着没事儿看看笑话的心思,可是到了这里之后竟然还看到了大学者青傀坐在角落里,安静地闭目养神,顿时就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了。

连大学者青傀都来听课,这左澜到底是有什么能耐?

左澜终于等到了,上课的时间到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近处,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睡觉的人还在睡,穿着水学院的蓝­色­院服,真真是个大梦春秋难睡醒,在说出“上课”两个字的时候,左澜一直在想,等着孩子睡醒了,怕是啥玩意儿都没了。

“大家好,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我了。左澜,二类选修课大6史的导师。”

所有人安静地看着他。

接着左澜手中的那紫檀灵木的教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左澜微笑着敲了敲自己面前的几案。

“这是我们的第一堂课,研究课题是——从历史的角度出发,判断无界之皇梅子青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24第二十四章 震撼结论

( 一定是他们走进教室的方式错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尼玛的一定是错了!

哪里出了问题……

下面的学员们一听到左澜开口说话的时候还觉得这人看上去风度翩翩挺靠谱,可是一转眼这家伙直接来这么一句,一下就让他们受不了了。ww

麻痹的整个大6上谁会跟神经病一样开这种课题?

这个叫做左澜的家伙绝对是丧心病狂!

整个第九魂院历史上丧心病狂的导师多了去了,连辱骂神灵的都有,可是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尼玛的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左澜表情淡定,看着下面坐着的上百人,他感觉得到他们的风中凌乱,于是洒然一笑,“我们这个课题是很严肃的。”

下面众学员现在只想一盆狗血给左澜泼过去。

他们几乎都是因为对大6第一废柴左澜好奇才来听课的,其实本来没抱着什么要学到多少多东西的心思,可是不管怎么说,左澜一是个第九魂院的导师啊,怎么说也该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第九魂院应该没没落到请那种什么也不懂的导师的地步。

然而,他们在这堂课上的所见所闻彻底地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左澜,你怎么可以如此丧心病狂,如此厚脸皮?

就这个课题还严肃?

就是后面坐着的青傀,都觉得自己是打开的方式错了,可是他愣神了很久之后,看到左澜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忽然便笑了一下,很聪明的一个人。

这一下,全场的注意力都到左澜的身上去了。

当然,也不是全场所有人都对左澜今天选定的研究课题表示不爽,比如——大同会的诸位成员。

“我知道,大家呢,觉得我们今天的这个话题略微不靠谱,不过作为你们这门课的导师,我必须严肃地告诉大家,这只是一个开始。”

按照左澜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以后选定的话题会更加不靠谱吗?那到底得不靠谱到什么境界?

左澜其实很得意,自己选定的话题每个都具有无限的爆点,虽然这学期只有十几节课,每个课题大约都需要两到三节课来展开,所以能够出现的话题其实是不多的,他备用的话题有十来个,每个的标题都比目前这个更加惊悚、更加没节­操­、更加没下限——

咳,那啥,都是浮云。

左澜忽然之间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事情,下面那个一直在睡觉的人忽然之间坐了起来,是一张很­干­净的脸,不过坐姿不是很端正,感觉就像是把课堂当做了自己的家,很是随意。

他似乎是听见了左澜那惊世骇俗的课题,然后被吓醒了一样。

御座崇一。

在看到这人胸前的标志的时候,左澜就知道是这个人了。

传说中本届新生中天赋最好、出身最高、最聪明的人,魂图是天品三阶——这样的魂图对普通人来说是灾难,可是对于这种超级大家族出身的子弟来说就是无比的幸运,他们有金钱、有魂器还有许多年积累下来的魂术,大家族的高等级天赋魂图,往往都意味着最高贵的地位。

这个人,叫做崇遇,出自御座崇一的嫡系。

也就是曾经被姜错明提起过的那个御座崇一的人。

十御座家族,崇一明二言三江四习五,薛六姜七梅八季九段十。

五皇中,无界之皇梅子青出自御座梅八,破晓之皇崇阎出自御座崇一,造型之皇薛冰出自御座薛六,写意之皇江山出自御座江四,而新的天渊之皇临沧,却是没有背景的,他毕竟已经是左家的叛徒。

这个崇遇,便是破晓之皇崇阎的后辈,当初来到第九魂院的时候就有很大的议论,大家都觉得难以理解,堂堂御座崇一的人竟然会来第九魂院,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左澜的心中同样有这个疑惑,可是他没有说出来,此刻也不会去考虑。

因为这个崇遇一掀自己深蓝­色­的衣袍竟然站了起来:“这个问题不必研究了,因为我知道他就是个死基佬。”

全场再次寂静,事情出现了神转折!

就是左澜也没有料到这个崇遇一开口就是这句话,这个时候左澜是导师,自然就处在一种俯视的姿态,他用那教鞭敲着自己的手掌,微笑:“哦,我也一直这么觉得,可是你我知道还不算,我们要从理论的角度一步一步从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引证,来证明——无界之皇梅子青的确是个基佬。”

下面已经有人实在受不住这样可怕的对话,直接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整个选修课上的气氛一下就变得诡异起来。

左澜暗自汗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一声:“那个,旁边的同学,请帮忙把晕了的抬下去,友情提示——心脏承受能力不强,意志不够坚定的同学不要来咱们这堂课,我们这堂课的内容过于高端,为了避免引起大规模的晕厥事件,给院方造成不便,咱们还是要量力而行,我知道你们很喜欢我这门课,可是也要考虑自己的实际情况……”

崇遇刚刚准备坐下,听了左澜这句话忽然之间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他吓了个半死,心有余悸地看了自己脚下一眼,然后嘴角抽了一下看向左澜。

左澜微笑着面对大众,微笑,微笑,我努力微笑。

这么不要脸的人,大约是第九魂院历史之最了。

雪蓝才走到外面,左澜躲着他他是知道的,不过嘛,他不来上自己的课,自己就来旁听,他倒要看看左澜能够躲到什么时候去。这么有趣的孩子,是个很好的玩具啊。

只是雪蓝才刚刚到北苑坎园的门口,就看到里面抬出来几个口吐白沫的年轻学员,一看就是新一届的学生。

雪蓝站在门口处,看着连着出来几个人,这些人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雪蓝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扭头看了看院外,又看了看院内,身边经过的人不住地喊着“真是丧心病狂”“太可怕了……”“我勒个去”之类的话,似乎院里面是地狱一般。

饶是雪蓝本身就是极品,也开始怀疑起来,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左澜到底是个什么人,该不该招惹?

毕竟……

这第一堂课能够上成这样,左澜也算是个人才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进去,不管里面是什么样的地狱惨状,他也准备。

出乎他意料的是,课堂桑格外地安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后面坐着的青傀直视着前面微笑着站立的左澜,而左澜则面对着所有人:“事情就是这样了,任何人,只要能够在期末之前将一篇有关咱们这学期课题的论文交给我,并且在我这里得到承认,这门课你就可以及格了,甚至你不必来上课,我可以直接给魂院 ...

(申请,让你过课。”

真是听上去很开明剽悍的政策啊。

雪蓝找了个最后的位置坐下来,左澜一下就看到了他。

雪蓝没打扰他,笑眯眯地扬起自己的手,跟他挥了挥,那样子怎么看怎么犯贱。

左澜还在上课,不能跟他计较,他转回了自己的注意力,“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么今天的课就开始了——梅子青是我们目前魂大6五皇首席,被称作是无界之皇。当然,要说在前面的就是:魂大6的五皇,想必大家都知道,不必我再介绍,可是在什么时候魂皇取得了如此的高位呢?要知道,在一千四百年前,魂皇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境界,可是从一千四百年前开始,整个大6就已经没有魂圣的存在了,在那之后,每一位魂皇都没有能够达到魂圣的境界,所以至今,整个大6最厉害的便是魂皇了。这便是一个背景材料。”

后面的青傀忽然之间就笑了,这才是左澜的目的。

他故意说了一个特别劲爆的话题,来引起所有人对他的注意,接下来他要讲的东西才是重点。

只是简单的一个引论就已经将魂大6的近况一笔托出,不可谓不高明。

众人已经被他之前剽悍的话题震慑住了,无界之皇梅子青是不是同­性­恋这样的话题无疑已经劲爆到了一种极致。

当初左澜曾经和左丘晏争论过这个问题,那个老头子坚持说梅子青是个直的,左澜当时就引经据典跟他争论了很久,结果将那个老头子说得哑口无言。

其实整个第九魂院的教学风气都是很自由的,从一些奇怪的选修课上就能见出第九魂院其实是个极其不靠谱的魂院,也难怪它在所有的魂院之中排名最末位,左澜的这个大6史,其实也就是听着吓人了一点,具体怎么上、上什么,全是由左澜这个导师决定。

所以左澜现在自由发挥,一点压力也没有。

“我们都知道,无界之皇梅子青,是一百三十年前成为魂皇的,在他之前的魂皇到现在,不是自毁消失在天渊,就是寿数用尽,最后消失在了历史的烟云之中,他们都没有能够达到魂圣的境界。之后的薛冰、江山、崇阎等,都是在梅子青之后成为魂皇的,也就是说,梅子青是旧时代最后的一个魂皇,也是新时代的第一个魂皇,他是一个承前启后式的人物。据我所知,他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历史上很有名的一个人物,魂皇千语,相传这两人曾经抵足而眠,彻夜相谈。梅子青出身第一魂院,而千语也出身第一魂院,这两个人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魂大6的历史上的时候,就是在他们参加魂院大比的时候。”

“史书上有过这么一句话,第一魂院梅子青、千语二人,对第二魂院来说是最大的敌人,第二魂院绞尽脑汁想要让这两人之间出现裂痕,可惜用尽了一切手段这二人之间的友情还是坚不可摧,二人携手,一起在魂院大比之中为第一魂院夺得了第一之位。”

“编者按:梅子青与千语二人,携手并进,乃是当世最厉害的两人,难得的是这二人心心相交,互不猜忌,实为魂大6百年之幸。”

左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到下面有些女生已经两眼冒光,这大约都是大同会的?

其他的人有的也是一脸灰白,似乎已经猜到了左澜下面想说的话,因为前面引用的证据已经有很明确的指向了。

“由此可以看出,其实我们尊贵的五皇首席梅子青,跟当年的魂皇千语是好基友。”

后面的雪蓝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倒在了地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前面那么多人会横着出去了。

全场寂静,死寂。

青傀看着前面左澜那掩饰不住得意的微笑,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应该把他上课的内容告知那个整日无法无天压榨薛冰和江山的不靠谱魂皇,梅子青若是知道的话……

25第二十五章 拍卖会消息

( 左澜这朵奇葩,终于开始在第九魂院燃烧了起来,努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祸害世人——

可怜台下一帮被他荼毒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挥洒自如滔滔不绝的左澜,深深觉得自己的三观和下限都被刷新了。ww

当然,左澜不知道的是有人正在盘算将这个消息报给他口中八卦的主角——无界之皇梅子青。他若是知道的话,怕是没胆子这样丧心病狂地推论下去的。

对大6史了如指掌的左澜,引经据典,仔细地将梅子青从小到大的事情都细细地扒了一遍,详细到令人发指。

比如梅子青小时候也就是个傲娇的娃、比如他常常缠着千语、压榨学院里其他的人做这做那,而且梅子青还有恶习,那就是烂赌,偏偏手气还特别差,常常输得底儿掉。

……

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大6史,青傀忽然之间明白了,雪蓝也明白了。

这是魂大6著名人物的黑历史啊!

雪蓝忍不住伸手压住自己的额头,转身出了教室,终于是被左澜这种剽悍的教学方法吓走了。

左澜发现这个情况之后,讲课的热情立刻开始高涨起来,雪蓝都被他吓走了!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这些学生们表面上被左澜的各种分析雷个半死,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左澜这种歪理也是有正确­性­的,而且——重要的是能够听到许许多多以前不知道的八卦!

面对下面百来双冒光的眼睛,左澜讲着讲着就忘我了。

“纵观魂大6风云数百年,无数天才似流星掠过,然而最终挂在天穹上的不过那么寥寥几颗,梅子青便是其中之一,然而他前面与后面也不乏英雄之辈,英雄与英雄之间,惺惺相惜在所难免,所以在这样漫长的交往之中,梅子青成功地掰弯了自己,并且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们建立起了良好的友情,当然,友情能够进化成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讲到这里的时候,左澜将双手一摊,做出一副很无奈也很苦恼的表情来,“对于无界之皇梅子青是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看法,可是在我看来,他跟这么多人出生入死,而这些同他出生入死之人与梅子青本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这个世界上是存在这样一种超越友情的感情的,唔,听说我们大同会的同学们将之称呼为‘基情’。”

“你们当然也可以持有与我不同的意见,不过在你写期末论文之前,这样的意见还是暂时保留,你们现在只需要听我说。”

“这一堂课太过短暂,相信大家对我们大6史这堂课已经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下堂课的课题是——”

他手一挥,魂力覆盖在手掌上,后面的幕布上就显出了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探秘!无界之皇梅子青,你到底有几个好基友?

“本堂课到此结束,同学们再见。”

“……左澜导师再见……”

下面听课的习雨林深深抑郁,“我真是觉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坏了。”

姜错明沉默了许久:“三观被刷新的感觉,以前我一直不相信。”

魏情和穆哲青对视。

一个说:“我相信左澜会出名的。”

另一个说:“不,他已经出名了。”

的确,左澜出名了。

这种惊世骇俗的课,终究是要在第九魂院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左澜收拾好了东西,有的学生已经离开,有的还坐在座位上,崇拜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左澜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头大的感觉。

这些人是要­干­什么?

算了,不是他应该管的。

有人跑上来跟左澜说话,不过课堂下面的左澜却不如在课堂上那么放得开,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对方几个问题就准备走。

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看到了还坐在角落里的青傀,于是走过去:“青傀先生,我……”

他忽然之间觉得很是难为情,在左澜这样的大学者面前,他竟然上了这样的一堂课……

“不,你讲得很好,我看得出你很用心。”

青傀并非拘泥于传统的人,他抓了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动作之间显得很是轻松散漫,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跟他手上表现出来的气质是完全两样的。

“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也许过不了多久梅子青就会来拜访你的。”

他这样一说,左澜顿时头大如斗,有这么夸张?

“梅子青大人是魂皇诶,应该……没那么闲……吧?”

青傀微笑:“他很闲。”

整个大6上最闲的就是那几个难以突破的魂皇了,整日里找不到事儿­干­,总是有一肚子撒不出去的坏水,尤其是梅子青,童面叔心,总是要找点儿事出来,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左澜说不出话来了,嗯,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心。话说,魂皇遍地走,这特么的就跟不要钱白送一样。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境界能够吸引魂皇这么多的关注了?

而青傀略略地想了一下,发现左澜身上都是谜团。这人,做事之前不考虑后后果吗?

左澜推着他走,然后听到青傀说:“你这是已经逼近启灵的境界,快成为魂士了。说实话,你这样的速度,过于惊世骇俗。”

被发现了。

左澜知道自己的境界升得太快,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青傀发现。因为之前跟青傀有过了接触,所以左澜对青傀也不像是原来那样拘束,他继续推着青傀,顿了一年,才问道:“听说青傀先生是不会任何魂术的。”

准确地说,青傀没有修炼的天赋,他连魂图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青傀能够看破左澜现在的境界呢?只有境界比别人高的人才能看到别人的境界,而青傀……

青傀眼神一闪,那玉尺敲了自己的手背一下,“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像是你自己,所以何必介怀?”

后面左澜跟青傀都不说话了,左澜是在思考青傀这句话的意思,而青傀却是不打断他的思考。

很明显,青傀说的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那么,青傀并非是什么魂力也没有、什么魂术也不会的人吗?

这个推测……

左澜看着到了总办塔前,便跟青傀告了别,青傀的下人也到了,推着他走了。

站在总办塔前,他脑子里只有青鸟塔魂图的轮廓,临沧能够以总办塔为原型打造青鸟塔,肯定对总办塔特别熟悉,以此推论,临沧可能也是第九魂院毕业的。不过他肯定不是那个神秘的无学院唯一一个毕业生。

左澜刚刚转身,就看到自己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水蓝­色­衣服的少年,不是那御座崇一的崇遇又是何人?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

(,只是暗暗地警惕起来。

那崇遇上过了课之后就慢慢地跟着他们,不过是现在才现身而已。

崇遇道:“左澜导师的胆子很大。”

左澜嘴角一抽,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谬赞了。”

其实崇遇远不像是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淡,他还在想怎么开这个口……会不会太难为情?

“左澜导师方便帮我做一件事吗?”

哈?怎么突然之间说这种话?

左澜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狐疑地看着崇遇。其实崇遇一副大家族子弟高贵冷艳的模样,现在眼底却露出了几分为难。

这反差……还真是……

想想这学生刚刚站起来大声说“梅子青就是死基佬”的时候,左澜也是有几分佩服的。御座崇一是不怕御座梅八的吗?

“崇遇同学,现在是下课时间,我不是什么导师,你可以直接叫我左澜。”

崇遇一愣,接着忽然之间笑起来,走到左澜的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哎呀你早说,我还局促了好半天,左澜,帮我个忙吧!”

……这是什么情况?

崇遇你是不是有点崩坏了?御座崇一的人不都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吗?你这怎么……突然像是狗腿子?

“什么忙,你先说。”

崇遇一张英俊的脸上挂起笑容,眼睛都眯起来了,他拿出一张羊皮纸,“给我签个名吧。”

……

…………

………………

你他娘的是神经病吧?!

左澜用一种无比抽搐和­阴­郁的表情看着崇遇,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你真的是御座崇一出来的吗?”

一说到这个,崇遇立刻拍胸口保证:“如假包换!”

他那副义正词严仿佛自己是卫道士的样子,深深地刺激了左澜,左澜一抚额,还是决定跟这些不明生物保持距离。

为什么觉得十御座家族出来的都是奇葩?

这个“奇葩遍地走,高手全是狗”的时代,真是伤不起!

一定是他穿越的方式错了……

眼看着左澜要走,崇遇连忙拉住了他:“哎哎哎,别走嘛,就签一个名儿,你以后可是会出名的,我先搞到你的处汝签,以后多有面子啊!”

这是什么歪理!!!

左澜现在想抓狂了,他扭头,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有完没完?”

“你签了,我就完了。”崇遇站在他面前,双手一摊,两肩一耸,做了个很光棍的表情出来。

左澜没说话。

然后崇遇想了想,决定利诱:“我听器学院的孟凡云说,你对第九魂院的黑市拍卖感兴趣,不如我带你吧?”

——很明显,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意思就是“你签了我就带你去”。

签,还是不签?

这根本不是问题,左澜正愁黑市拍卖的事情,崇遇竟然就送上门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居心,可是自己也不怕在第九魂院还能出什么问题,黑市拍卖是他必须要去的。

所以他直接从导师服的口袋里抽出了羽笔,在那羊皮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加个日期啦。”崇遇在一旁要求,惹得左澜翻了个白眼。

最后还是写上了日期。

崇遇接过羊皮纸,满意地看了看,眼神里带着些深意,不过正在将羽笔收回去的左澜没看到。他手一翻,那羊皮纸收入了储物戒指,他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笑道:“今晚就有拍卖会,我恰好有几张请帖,所以入夜时分,我在荷园前面的花园外面等你吧。”

26第二十六章 谁流氓

( 左澜回到荷园的时候,发现习雨林又在做大餐了。ww

他只觉得背后寒气一下冒出来,用极其诡异的目光看着坐在厨房里的姜错明等人,他张了张口,可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得出来。

死尸大餐……

姜错明你们这样淡定地坐在这里一副等着吃饭的样子真的大丈夫吗?!

重要的是,吃那玩意儿会死人的,你们真的已经饥渴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在左澜即将咆哮之前,姜错明道:“他今天用的食材都是我们提供的,没有任何问题。”

左澜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很淡定地坐在了姜错明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

魏情嘴角一抽,指着左澜的鼻子讽刺道:“你丫的,有种不要坐下来!”

左澜望天,“我为什么不能坐下来?”

“你刚刚明明一副嫌弃的表情!”魏情开始愤怒地敲桌子。

一边的穆哲青看了淡定的姜错明一眼,又看了还在装傻的左澜一眼,摇头,人心不古。

很明显,左澜之前一副惊诧的表情明显就是在鄙视他们,可是听到姜错明食材么有问题立刻就坐了下来,那态度转变真是快得不能再快了。这种墙头草一样的德­性­,真是必须鄙视!

可惜左澜天生没脸没皮一怂货,给吃的就是大爷,他已经习惯别人鄙视的目光了,所以格外淡定,眼光注视着还在那边忙碌着展示自己高超的烹饪技巧的习雨林,忽然觉得习雨林真是贤惠极了……

诶?贤惠?

他眨了眨眼,伸手拿过一边的筷子,用手肘捅了捅他身边的姜错明:“你知道今天我上课时候的那个说话的家伙吗?御座崇一的那个崇遇。”

姜错明眼光如剑,落在左澜明显越界的手肘上,看左澜敏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才道:“知道一点,他不是御座崇一最具有天赋的年轻一辈,而是最有心计的一个。御座崇一每隔些年就会有家族内部的比试,决赛的时候是两队,崇遇是其中较弱一队的军师,最后虽然是输了,可那是因为对手的队伍里有御座崇一的第一天才崇礼。比赛结束之后,崇礼那一队人里还站着的只有他自己。”

“别人给崇遇的评价是,一个十分有心机的人。”

这样的人,几乎是步步算计,心里头的弯弯绕不知道有多少,从来不是简单的人物。

姜错明这话听得左澜一愣,他表情呆滞了一下,接着变得正常,没有将自己的异样表现得太过。他转了转手中的筷子,忽然之间一笑,“那倒是个有趣的人。”

如果真如姜错明所说,那他刚才接触到的崇遇根本就是伪装过的,那样的崇遇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不,应该说他努力表现给左澜的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御座崇一的子弟,可是从姜错明这里得知的情况来看,这些都是假的,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崇遇这个人的心思计谋深不可测。

左澜和姜错明在这一轮的对话之后就沉默了,都没有再说话,似乎在等习雨林的菜。

不愧是御座习五出来的厨子,还是嫡系的,这手艺就是不一样,那食材还在锅里就已经是浓香扑鼻,一端上来更是­色­香味俱全,左澜等人的筷子直接没忍住就上去了,一时之间只见桌上你来我往,筷子与筷子之间还时不时来个“亲密接触”,相互之间可谓是剑拔弩张——这些家伙,为了吃到点好东西,原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左澜夹走了最后一块烤牛排,塞进嘴里,连骨头都不想吐出来,“呼……”

“好好吃……”

“雨林真是我们无学院最好的好人了……好感动……”吃饱喝足,魏情扯着习雨林袖子似乎就想要飙泪,可是习雨林毫不客气地一甩袖子收了回来。

魏情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然后习雨林站在那儿,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找个人洗碗吧。”

满桌的狼藉,看上去真是……

左澜打了个饱嗝,扭头看坐在自己另外一边的穆哲青,“今晚上天气好吗?”

左澜这话问得奇怪,穆哲青不明就里,“什么?”

……

左澜扭过头,权当做自己什么也没说。

姜错明道:“今天的食材是我提供的,不该我洗碗。”

这一下就把白吃白喝的左澜、魏情和穆哲青给单出来了,这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待三个人来推诿,就听习雨林那地狱一样恶毒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你们三个轮流来吧,今天该左澜,明天魏情,后天穆哲青,至于姜错明,就算提供了食材也还是应该洗碗,所以就最后吧。”

本来听见前面的时候,左澜觉得自己很憋屈,可是一听到习雨林说姜错明也要洗碗,一下就乐开了花,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假正经地咳嗽了一声:“那个,今天我洗就我洗吧,希望以后大家就这样合作,雨林真是个大好人。”

啪嗒——习雨林脑门上又被贴了一张好人卡。

他嘴角一抽,扭头一看,姜错明正平静地看着他,于是习雨林勾­唇­笑:“怎么?姜四公子对习某有什么意见吗?”

姜错明也笑,不过围观的左澜总觉得这家伙笑得­阴­森森的,格不怀好意,他道:“怎么敢?御座习五,一向是比御座姜七厉害的。”

吓,这都扯到十御座家族的排名了,左澜魏情等人相视,都摇了摇头,御座的世界,他们不懂。

接着习雨林高贵冷艳的转身走了,说实话,这个时候左澜完全看不出这是个水火双属­性­的人,病歪歪立刻就要死了一般——看人果然是不能只看外表的,因为,习雨林柔弱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一颗闷­骚­又坚强的内心。

魏情和穆哲青二人偷偷摸摸地走了,留下了还坐在原位的左澜和姜错明。

左澜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忽然之间有些郁闷,别的导师请了自己的下人,在自己住的地方随时随地地开小灶,为什么自己就要跟别人一起吃?还吃成这样?虽然习雨林的厨艺的确很好,可是吃他的东西总是要冒着风险的,谁知道那­性­格­阴­晴不定的家伙会不会往里面放什么丧心病狂的东西呢?

他既是学生,也是导师,除了可以跟姜错明他们一起住的荷园之外,他还有特殊的导师公寓,不过左澜没有去,因为他闲杂住在这里还算是安全,自己身上带着秘密,不能被发现,可是如果到了导师公寓那边,一切就危险了。所以他现在也只是知道自己的公寓在哪里,而没有去看过。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还是要,指不定哪天就需要去了。

姜错明看左澜一脸沉思的模样,也没有打扰他,只是站起来收拾东西。

“你放着,我来。”左澜眼神一闪,伸手拦住了姜错明,之前已经说好了由他自己来,再要姜错明来帮忙实在是不合理的。左澜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他只是偶尔对着某 ...

(些人不讲理而已。

左澜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姜错明站在一旁看了很久,忽然问道:“你之前为什么问崇遇?”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结果还是忍不住了。”左澜在问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只是他想不到姜错明很能忍,这个时候才说出来。

姜错明没有想到他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你是故意问我的?”

“算不上,只是试探一下,想知道你们十御座家族到底是乱到了什么境界而已。”大6史上说得很清楚了,十御座家族表面上团结,不过内里的利益斗争很厉害,就像是五皇之间的关系一样,大家都是皇,难免是要排个高下的。御座与御座之间有争斗,体现在大事上,自然也体现在小事上,左澜问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到那么多,不过在话出口之后却是想到了的。

御座崇一是所有御座之中排名最高的,所以才能有“一”这个名词,难免时时刻刻被下面的御座盯着,作为御座姜七的一员,姜错明不盯着崇遇那才叫做奇怪了吧?

姜错明竟然笑了一声:“御座家族的事情,你还是少了解的好。”

左澜耸肩,“我从来没想过要了解。好啦,姜四公子,你还是从这里离开吧,我要开始洗碗了。”

“呵呵,那么在下告辞。”

姜错明留下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转身就走了。

左澜站在那里,看到人走了,哼了一声,手中拿着一只碗,单手端着,然后就像是要饭的叫花子一样晃了晃碗,开魂——

脚下的魂阵忽然出现,他默念着这些天来上的魂术课的咒语,想着上魂术课的时候导师讲解的魂力运行的时候那种运行轨迹图,手指指尖一弹,一个水属­性­的魂术就被他扔了出来,空气里的水一下就像是被炸出来了一样,纷纷凝结起来落在锅里碗里,这个魂术是最基础的魂术,现在他们还在学五行属­性­的魂术呢。

左澜这个无属­性­自然是什么课都能学的,这些天可是把他忙坏了,要听的课实在是太多了。

他现在虽然是留下来洗碗,可是这真符合他下一步的打算。

崇遇之前接近他,不可谓是没有花心思的,连孟凡云的事情都能注意到,足见他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的。

可是左澜自问自己是一没才二没­色­,崇遇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这根本不科学啊。

他将白瓷的碗在水中冲了冲,还在想问题呢,就听自己背后忽然起了一声嗤笑:“你倒是还悠闲,怕是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左澜一愣,手中的白瓷碗顿时就要往地上落去,幸好他手快,另一手连忙接住了,吓了个他半死,他直接回过头,还在想谁这么不识相竟然在人的背后说话,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人,可是他转头看来人的时候顿时就怂了,讪讪一笑,这不是被自己敲诈了好一笔魂器的魂大6第五皇临沧又是谁?

“你,你怎么在这里?”

麻痹的这个魂皇遍地走,命贱如猪狗的世界,真是没救了!

临沧,你丫的是魂皇好不好?!不是说魂皇都是很忙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老子就只觉得你丫的是无所事事每天只知道在老子身边晃荡呢?尼玛这才过去几天,你就又来了!老子才敲诈了你一笔魂器,现在看到你觉得压力很大好不好?!

可惜临沧不知道左澜内心的纠结与吐槽,他只是要被左澜那种傻Ъ的行为给逼疯了,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能这么悠闲地站在这里洗碗!是洗碗不是修炼!左家嫡系怎么能够出左澜这样的人!

他强压了自己内心翻涌的怒气,说道:“别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倒要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左澜朝天一翻白眼,“不就是跟崇遇之间的事情吗?我知道他有问题。”

临沧长眉一挑,一身的怒气忽然之间全部平息了下来,他冷冷地勾起­唇­,一抹近乎完美的弧度,声音里带着几分暗嘲:“你原来这么聪明,早知道别人给你设了陷阱,你还要往下跳,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是装的什么,难怪是个废柴!”

左澜的确是往陷阱里跳了,可是那又怎样?他废柴又怎样?临沧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分。“我废柴就废柴,你天才,慢走不送。”

左澜这样冷淡,却让临沧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站在门口处,外面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拖在地上,一直到左澜的脚下去。

左澜抬眉,似笑非笑:“不走吗?”

临沧忽然之间笑了一声:“你在试探我。”

耸耸肩膀,左澜将那只碗放到了柜子下面去,转过身,擦了擦手,“我只是很好奇,天渊之皇临沧大人,到底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不过从现在的表现来看,我身上似乎有什么让您不得不保护我的秘密。”

他说得完全没错,可是临沧一点也不想回答,他现在对之前左澜和崇遇之事还心怀芥蒂:“你明知道那张羊皮纸有问题还签名,就是想看看我能做到哪一步吗?”

完全可以这样说。

左澜想了想,点了点头,其实是签名的时候才发现那羊皮纸有问题的,不过他也就是将错就错,那羊皮纸是施了秘术的,能够在人的名字由本人签上去之后,部分复制出一个傀儡人来,那羊皮纸将成为复制的素材。

他已经从临沧那里知道,自己是不简单的,又因为崇遇本身的到来,左澜心中某些感觉就更加强烈。所以他选择了试探。

“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以身犯险的,所以你肯定使了什么手段,让那张羊皮纸失效吧?”

临沧不喜欢他的自作主张,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要左澜没事就好了。不过,从这件事上,他以及经体会到了,左澜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个孩子看似是随波逐流,实则很有自己的原则,是个很­精­明的人,要想让他成为自己的炉鼎,似乎不是一开始的计划那么简单。

临沧到底是什么人,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说到底,他自己如果没有问题,又怎么会被逐出家族?

左澜其实记得很清楚,左丘晏最终是抹去了临沧的在陶然碑上的影像的,左丘晏虽然不靠谱,但是在这种大事面前却不含糊。临沧一定是因为犯了什么事儿才被逐出家族的,可是现在临沧回来了,而且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左澜看不懂。

左澜是个“吃人不嘴短,拿人不手短”的家伙,即便敲诈了临沧那么多东西,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愧疚,只要对自己说“临沧这个神经病本来就是居心不良被自己敲诈了也是活该”他就觉得内心完全没有负罪感了。

不过,“我没有让羊皮纸失效,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有那个本事吗?”

左澜回答得很直白,可是却让临沧的怒气险险爆发。

那羊皮纸是一种灵魂窥探的工具,能够在人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与签字人建立一种契约一样的关系,用羊皮纸记录签字人的许许多多信息,之后别人就可以根据这些信息进行一种克隆式的傀 ...

(儡制作。

崇遇拿来这样的羊皮纸,其居心不可谓不险恶。

临沧心底已经将御座崇一划入了黑名单,连带着破晓之皇崇阎一起也划进去。早在他加入五皇这个圈子的时候就说过了,左澜是他的,让他们都别碰,他们倒好,一个个都很感兴趣。

他是杀心已起,脸上的表情却平静似水:“左澜,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再地挑战,我承认自己抱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在事情发生之前,我的存在于你而言,有利无害。”

可是谁知道所谓的事情是什么呢?不知道代价的得到,左澜不想要,这很可怕。

“反正羊皮纸我已经签了,要解决你自己解决。”左澜冷笑了一声,别过了眼去。

临沧忽然按住了自己的额头,竟然气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左澜没说话。

临沧又道:“你是答应了御座崇一那个小子,要去黑市拍卖会吧?”

“是。怎么了?”左澜抬眉,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可是他不说,等着临沧说。

然而临沧也卖神秘,“别看我,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你只要注意着,别被那小子吃掉就好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觉得临沧的话自己有些听不懂?左澜愕然。

临沧没理他,自己翻出一枚戒环来,“这是整个魂大6三大黑市的通行证,只要有这枚戒指,没人敢拦你。下面的黑市拍卖会都或多或少受到这三大黑市的控制,就算是第九魂院的黑市也是跟上面的有关系,你要是去的话,还是戴着的好。”

他伸出手准备去接,可是临沧却帮他将黑­色­的戒环套在了食指上,这是一枚纯黑­色­的戒环,刻画着许许多多不知意味的古拙暗纹,乍一眼看去是很普通的。他皱眉,临沧还握着他的手,左澜感觉得到,临沧的手掌非常凉,像是才从冰水里拿出来一样。

他正想提醒,却见临沧低下了头,垂下眼,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方轻轻地一拂,那戒指上的暗纹全部消失,变得很是普通,甚至带着些丑陋。

“这戒环太扎眼,若是不多加隐藏,我怕你就算是在第九魂院也会死得不明不白。”临沧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带着讽笑,然后轻轻放开了左澜的手。

左澜的手掌脱离了那片慑人心神的冰冷,周围的空气也就显得温暖了,整个手掌的温度以下就开始回升,可是他却觉得有些不熟悉了。甩掉那种奇怪的感觉,左澜拉回心神:“你还没说你准备­干­什么?”

“你去跟外面那个崇遇会合,其他的交给我处理。放心,我现在还不会让你死的,复录羊皮纸这种东西,也只有御座崇一能够搞得出来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临沧明明是在笑,甚至看上去很是和善,可是左澜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深海一样翻涌起来的杀意。

左澜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那我下去了。”

临沧是魂皇,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不被任何人发现,可是左澜下去的时候自然需要小心翼翼,只可惜他还没走到门口,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立刻站住:“我去参加黑市拍卖会,可是我没钱。”

那一瞬间,临沧只觉得眼前一黑,好一阵才缓过来,他凝神,看着自己眼前这两点都冒着魂晶光芒的左澜,只觉得浑身无力,“你想怎样?”

“魂晶。”左澜言简意赅。

……

临沧:本座可以爆粗口吗?

神灵:抱歉,不能。

……

“你给不给?”左澜眉头一皱,嚷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吝啬!

临沧:本座可以爆粗口吗?

神灵:抱歉,不能。

“喂,你该不会是被我气死了吧?其实我就是想去见识见识,我知道魂皇都是特别有钱的,给我一点又不会死人,更何况你还是炼器师。”左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土匪,原来就是这个德­性­。

……

临沧:本座可以爆粗口吗?

神灵:抱歉,不能。

临沧:那你去死吧。

在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临沧终于还是直接从自己的“自我空间”之中翻出了一把魂晶塞给左澜。“多的没了。”

左澜瞪大了眼睛,全是……地品上级魂晶!这一把得有三五十颗吧?

“土豪,我们交朋友吧!”

……

又一次,临沧觉得自己选择左澜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在忍无可忍的状态下,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性­,但见他扯起­唇­角勾出一抹极其残艳的笑意,却伸手直接抬了左澜的下颌,将自己的嘴­唇­凑过去直接印在了他的嘴­唇­上,贴了片刻才分开。

在左澜愕然和五雷轰顶的目光之下,他眼带笑意:“抱歉,本座不是土豪,本座是流氓。”

左澜嘴角抽了抽,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怎么觉得自己吃亏了?麻痹的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流氓?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流氓!

左澜怒极,竟然一把拽住了临沧的领子,强行将他整个人都拉低下来,一口就亲了上去,完了一把将临沧推开,像是在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甩了他一对白眼:“傻x,这才是真流氓!”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左澜潇洒地将手中的魂晶全部收进储物戒指里去,走下楼,去跟下面的崇遇会合。

临沧却还站在原地,影子依旧被灯光拖得长长的,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长久地回不过神来,摊开手,接住外面的一片光,修长的手指又缓缓地收拢。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倒吊在窗外,桀桀地怪笑:“呜呜哇哇,天渊之皇临沧竟然被自己的炉鼎强吻非礼了,啊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临沧眼底一片煞气飞过,整个房间里忽然亮起了一座巨大的光阵,劲气四起,狂风席卷,他苍蓝­色­的衣袍乘风而舞,脚下踩着的便是六芒星魂阵,眼底是亘古也化不开的冰雪之­色­,他脚底踩着一朵巨大的针芒汇成的莲花状的图案,密密麻麻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团光,绚丽到极致。

电光火石之间,他手指一弹,无数的光束就像是被他夹在了手指间一样,在他弹指之际脱手飞出直直地撞向窗外。外面那人的反应倒是也快,一个翻身落进来却凌空一掌,一座比临沧的魂阵更为庞大的光阵以这人的手掌为中心在虚空之中竖起来,然后光芒暴涨,挡住了临沧的攻击。

来人笑道:“说到你那小侄子情人你就不乐意了,竟然对我下这样的重手。”

“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临沧一拂袖,挥去了所有的劲气,却是一声冷笑,脚下的光阵那魂图却收敛了锋芒,变成了一个圆润的光团,引得那人多看了一眼。

那人戴着大 ...

(大的黑­色­斗篷,整个脸都被藏在­阴­影里,闻言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很是幽怨:“薛冰和江山上次打赌输给我,我好不容易高兴了几天,你那小情人却开了门课专门编排我,我这不就是来了吗?你可别觉得我不好,我都被人喷成基佬了,自然不能淡定。”

临沧:关我鸟事。

可惜他不能那样说,因为这人,乃是魂大6五皇首席——无界之皇梅子青!

27第二十七章 拍卖会

( 左澜下来的时候,崇遇已经在下面等了一会儿,他穿着一身的黑衣,见到左澜来了便笑了一下:“你来得倒是很准时。ww”

左澜心说自己跟御座崇一的人约在一起,怎么敢迟到?更何况方才临沧在那儿折腾,他现在还觉得莫名其妙呢。“你比我早,又何必恭维我?”

凡是聪明人都特别会装傻,这是左澜摸出来的规律,只是他至今还没遇到和崇遇一样能装的,这家伙可以直接去拿奥斯卡了啊,如果不是姜错明说的话,他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装。

由崇遇带路,两个人一路往北走去,崇遇一边走一边介绍道:”第九魂院的黑市拍卖会由来已久,不过都是暗中的,这里面不仅有魂院的学员参加,有的时候导师也会参加,甚至很多拍品都来自导师,一些很­精­品的压轴拍品,一般是落入大家族出身的学员手中,还有便是有身家的导师了。”

左澜倒是不知道第九魂院黑市拍卖会已经到了这样的规模,他摸了摸手指上的黑戒,临沧现在应该是在后面跟着他的,不过显然不可能被他们发现,“魂皇”两个字,又岂是随意说说?

“一会儿到了那儿之后,我们会领到斗篷,你是准备去拍东西还是准备卖东西?”

其实崇遇固然不怀好意,可是他对左澜也并非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和佩服的,毕竟能够上出那样的一堂课来,实在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且根据复录羊皮纸上显示的信息,左澜现在极其逼近魂士这个境界,他分明就是别人认为的废柴,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展现出了极其出人意料的修炼天赋,这个时候距离魂图测试才过去多久?不到半个月吧?这个家伙竟然就已经到了这个境界。

崇遇是因为家族的原因,前几年进行的魂图测试,是由家族主持的,然后开始进行修炼,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摸到附神之境的门槛,是个准魂师,虽然距离毕业很近了,可是就是这一步向来是难倒千万人,就算他是个很有修炼天赋的人,怕也要等很久才能突破。然而左澜,是个打破常理的存在。

他对左澜,不可谓不好奇。

左澜对十御座家族的事情也很好奇,这一个个的都出现在他的身边,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准确地说,十御座家族的人都出现在了第九魂院,这才是不简单的事情,他们肯定带着自己不知道的目的。

现在因为临沧已经表明自己会处理,所以左澜一点也不着急慌张,尽管十御座家族很厉害,可是魂皇的权威不是盖的。

他跟着崇遇走到了第九魂院里很出名的一处湖泊,因为形似美人的秀眉,所以被人称作是“眉湖”,他淡淡笑道:“既想卖又想买呢?”

其实左澜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买什么,不过买东西这件事是要看机缘的,他不过是要而已,他很想将自己的那些白棋全部填满——不用那些劣等的魂器,最起码要是地品的。

不过这个世界上,地品以及地品以上的魂器也就那么多,还有些是在别人的手里,他要找到谈何容易?光说收集起自己魂图上的那些魂器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修炼还需要大把大把的魂晶,这才是真正要老命的事情。他不可能一直依靠敲诈临沧和问左丘晏要,毕竟那个数额就是他自己算算也觉得可怕,一切还是要靠自己,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啊。

崇遇倒是没有想到左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从孟凡云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分明是说左澜是才知道第九魂院也有黑市拍卖会,他以为左澜只是去见识见识的,没有想到现在左澜竟然说想买一些东西,而且还想卖一些东西,那就有趣了。

“拍卖会,就在这眉湖下面。”

崇遇神秘一笑,却让左澜愕然。

眉湖下面?拍卖会的会场?

左澜本来是极为不理解的,可是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眉湖的旁边,眉湖形似长眉,靠近了看却像是一条长河,架了许多座桥横越眉湖,此刻已然是深夜,按理说这里是该没人的,现在却有许许多多的黑影在桥上行走,看上去影影绰绰的一片。

他跟着崇遇走过了桥,却发现眼前的人骤然之间多了起来,湖上太黑,没有灯光,只能隐约看得到人的轮廓,倒是分不清谁是谁的。

眉湖像是一条眉,自然是弯曲的,而他们过了桥,就算是到了眉湖的内侧,就像是从人的眉骨上方往下,越过了眉到了人的眼球的位置,而此处,的的确确是有个圆形的广场的,不过他们只是走到了广场的边缘,平日里人们只会注意广场,而看不到广场的边缘有古怪。

这广场的边缘竟然出现了向下的密道,他跟崇遇走过去,顺着密道向下,过了一个向内转的弯,果真是向着眉湖的下面去了。

这里是一片的黑暗,没有任何灯光,崇遇就在左澜的身边,很是镇定地道:“如果有灯光的话,有些不想被人知道身份的人就不会来了,不过这段暗路很短,很快就能结束了。前面我们会领到斗篷的。”

果然,在崇遇话音落地后没多久,前面就出现了一个亮着昏暗的微光的地方,有人在那里停住,然后从那转角处的柜台里接过一身斗篷穿上,左澜和崇遇也领了一套,穿上之后将那大大的帽子扣上,整个脸都被遮在了­阴­影里。

很快下行的道路就停止了,密道上开始亮起不算太明的灯,至少能够看见路了,左澜他们身前身后几十步都有人,都披着斗篷,只能看出个隐约的身形来。

密道的尽头是个填坑一样的小广场,十丈方圆,却层层凹陷下去,外高内低,很像是罗马斗兽场,和魂院的大教室的布局差不多,不同的是这个是环形的。

场外有人在接待,给进来的人发一些牌子。

崇遇凑到左澜的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你到那柜台前面,如果要买东西的话,就拿那个绿­色­的小牌子,如果是要卖东西,就拿红­色­的小牌子,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鉴定,确认你要出拍的东西的,我到时候就坐在那边先等你。”

这样的程序倒是每一个拍卖会都有的,只是这个黑市的拍卖会却是弄得格外神秘主义。

左澜走过去,那守着柜台的人也穿着黑斗篷,不过露出来的手掌真可谓是骨瘦如柴,像是鬼爪一样,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伸手拿了一块绿牌子,入手沉重,似乎是跟院牌一样的材质,接着那人本以为他要走了,谁料左澜竟然又伸出手来,抓了一块红­色­的牌子。

那守柜人似乎是在斗篷里看了左澜一眼,然而大家都戴着斗篷,左澜看不到他,他自然也是看不到左澜的。他伸手一挥,似乎是在叫后面藏在黑暗中的人出来。

只是一眨眼,还是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不过这次是红­色­的斗篷了,他对着左澜比了个“请”的手势,左澜自然明白,他只是回头看了崇遇一眼,崇遇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放心去。

其实崇遇也是想跟着去的,可是拍卖会的规矩在那里,就算他是十御座家族的人也不能例外,只能先去环形拍卖场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来。

...

场中现在是空荡荡的,只亮了一盏灯,看上去不是很亮堂,不过很快这里就会因为一场拍卖会的到来而热火朝天。每一次竞拍,其实都是赌徒的一次赌博。

而那边的左澜跟着那红斗篷的人去了,却是转入了一条新的密道,这密道的周围都透着寒气,大约是因为处在湖下面,这种情况却是在正常不过,如果没有特殊的魂术和密道的材质支持,这里很可能已经渗水了。他以前竟然不知道这眉湖下面是别有洞天,看样子,大6史上说的那些东西,并不都能信。很多秘辛,大6史上是不会写的。

“一会儿到了鉴定处,您将自己想要出拍的东西放到窗口处,我们的人会为您排号,并且确定起拍价,在拍卖结束之后,您带着红牌到我们这里来可以领取你出拍所获得的收益,不过我们拍卖会会从中收取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那红斗篷的人解释道。

左澜在斗篷里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百分之五的手续费,所有黑市拍卖都是这个价位,不过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特别逆天的那种拍品出现的时候,比如一件顶级的天品魂器出现,或者是其他珍稀的物品,这个时候,拍卖会那边是不会收费的,因为他们赚取的是名气。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石室,不过装修得很好,地上还铺着地毯,竖着几根大石柱,花纹盘旋,巨大的魂晶供应能量的灯在顶穹上旋转,流光溢彩。

在石室的四周都是小小的窗口,和当铺一样,里面坐着身穿红斗篷的人,左澜被领到了一个人比较少的窗口前面,接着之前引他来的那人便离开了。

左澜排着队,看到自己前面的一个人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东西,然后经过窗口,递给了里面的红斗篷的人,那人的手在经过窗口的时候似乎是被什么光幕罩住了,以至于他的手上的东西不能被看清楚。

左澜猜测这是对拍品拥有者的一种保护,如果遇到杀人夺宝什么的,那才是真的郁闷了。

前面那人离开了,很快就轮到了左澜,他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之前决定来这里见识见识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拥有的那些魂器拿了出来,其实大部分都是临沧送给自己的,他在拿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有些犹豫,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想必临沧不会在意这些的吧?

他把自己比较看得上眼的“重锋”留下了,其他的全部取出来递过去,想不到的是,他的手经过窗口的身后,被那淡白的光幕笼罩之下,那戒指竟然在他的眼下恢复了原状。

里面那人本来是要伸手接过左澜的东西的,一看左澜手指上的东西手一抖,差点没把东西给接漏,这人在斗篷里抬起眼,似乎是在打量左澜,可惜是看不清楚的。这戒指……

而左澜自己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经过临沧施了幻术进行了伪装的戒指竟然会在这看似不起眼的光幕里现原形。不过在他将东西递出,收回手的时候,食指上的黑戒又变成了临沧伪装过的那个样子。

里面那红斗篷的人之前对别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很平淡,可是在对着左澜的时候却带上了几分恭敬。

“请您将红牌给我一下。”

左澜伸手将红牌递过去,戒环一样在穿过光幕的时候变化,他一下就猜到这光幕的作用了,临沧可是魂皇,如果要掩饰的话是不会被这光幕发现的,唯一的解释是他是故意施了这样的隐藏术,让戒指在穿过光幕的时候恢复原形,这便是表明了左澜的身份——他是黑戒的拥有者,也就是拍卖会的贵宾。

红斗篷的鉴定者这回看得清楚了,就是那黑戒没错,没有想到会在第九魂院这种地方碰见黑戒,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会来这种小拍卖会?而且……这位拿出来的拍品也不过是平常的货­色­,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那么,莫非是这一次的拍品之中有什么极品货­色­?可是自己又没有听过啊。算了,大人物们的心思自己是猜不透的,他还是乖乖办事吧。

他拿着左澜的红牌,在上面用特制的笔画了一个玄奥的符号,那符号在红­色­的牌面上一闪,又消失不见,接着他将红牌恭敬地递回去。

左澜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上面没什么变化,不过悄悄往里面注入魂力之后却能够在红牌的表面发现一个“零”字,然后是刚刚他递出去的六件。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问,直接就转身走了。

到了密道口上的时候,另一位红斗篷给他引路,他重新到了环形的拍卖广场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崇遇,他坐了过去。

崇遇问道:“你办好了?”

左澜点头:“妥了。”

他刚刚坐下不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这一次出来的是绿斗篷,左澜倒是看懂了,他们领的牌子,绿­色­的是买家的牌子,红­色­的是卖家的牌子,绿斗篷的负责买家,红斗篷的就负责卖家的事,这倒是直接根据斗篷就看出来了。像是左澜他们这种黑斗篷就是参与拍卖会的人员了。

那穿着绿斗篷的一定是个女人,身材很好,凹凸有致,而且那声音也很好听:“大家好,今天的拍卖会上将会有八十二件拍品,很感谢大家的列席,下面废话少说,我相信的大家都是来拍东西的,所以直接开始吧。第一件拍品是成年天野兽的兽皮,保存完好,起拍价为一,大家可以自由竞价了。”

这些拍卖会的起拍价基本都是一,也就是最基本的人品低阶魂晶一枚。拍卖的魅力便在于,将一变成无数。

左澜在心里默默地计算魂大6魂晶的兑换比率。

1天品高阶=1o天品中阶=1oo天品低阶=1ooo(千)地品高阶=1oooo(万)地品中阶=1ooooo(十万)地品低阶=1oooooo(百万)人品高阶=1oooooo(千万)人品中阶=1oooooooo(亿)人品低阶。

可以说人品低阶是一个极小的单位,不过天品的魂晶相当少,而且一般不进入流通领域,而是用于一些特殊的领域,比如魂器的研制和特殊魂术的使用。就是临沧给左澜的,也不过是地品的魂晶而已。

左澜梦想中的事情就是,有一天自己拥有的魂晶数量后面跟着无数的零……

临沧给左澜的一把魂晶都是地品高阶魂晶,一共有四十一颗,左澜的脑袋高速运转,一下就开始了换算。四十一颗地品高阶魂晶,等于四百一十万人品低阶魂晶!

魂大6说魂晶,一般都是以最低单位计算,所以左澜现在应该算是腰缠四百余万的款爷,更何况之前他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加在一起也有接近六百万,不知道这个拍卖会的情况到底会如何。

第一件拍品是成年天野兽的的兽皮,而且保存完好,这个东西能够制成护甲,防御效果极好,也算是比较难得,不过左澜天生对护甲之类的东西比较抵触,他不喜欢这些东西。

有人推着车,将那件兽皮摊在上面,先是在下面的环形小广场上转了一圈,然后又顺着看台这边的走道过了一遍,以便每个人都能看 ...

(到这件拍品。左澜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过他身边的崇遇却是格外多看了几眼。

左澜以为他是想买,可是真正到了竞价的时候,崇遇却什么也没做。

拍卖会上的竞价都是无声的,他们手上的绿拍就像是一个输入器,他们往里面注入魂力,就然后写入自己竞拍的价格,就会在广场半空中的光幕上显示出最新的最高报价,后面会跟着绿牌子的编号。

左澜手中牌子的编号是七十二。

可以说,拍卖会的保护措施是做得相当好的,买家被发现的几率很低,不过因为在输入价格的时候会有魂力波动,所以高明的魂修能够从波动上判断是谁在报价,当然——对于现在的左澜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完全不可能探知到底是谁在出价。

场中的光幕上,一个个数字不断地跳动,一百,三百,六百,八百,然后就长久地停止了。

那身材很好的女主持人的脸还是藏在斗篷里,她高声道:“还有人竞价吗?这可是保存完好的天野兽兽皮,做成盔甲可是说是刀枪不入,在不加工的情况下都能够抵挡一名魂士最用力的普通攻击,如果没有人加价的话,这件拍品就是二十三号客人的了!”

“八百第一次,八百第二次,八百——第三次!好,首件拍品已经落入了二十三号客人的囊中,让我们来看看下一件拍品……”

一件拍品就这样出去了,左澜根据自己的常识估量了一下,这件天野兽的兽皮的价值也就在七百到八百之间,八百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好了。这只是第一件拍品,后面的会更加­精­彩。

下面的拍品大多都都是各种炼器的材料和一些低品阶的魂器,临沧丢给左澜的都是人品中阶以及人品高阶的,他一共收到了七件,拿出去六件拍卖,唯独留了重锋,其实也不是多喜欢那东西,他是怕到时候临沧问起来自己没法交代,他总觉得这事儿不是太好。

第三十六件拍品就是终于轮到左澜的了,是一条九节鞭,起拍价依旧是一魂晶。

说实话,左澜这个时候有些忐忑,连主持人介绍了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只看到屏幕上那迅速跳动的价格字幕。

三百,六百,七百,一千,一千一,一千二,一千五……

最后的价格停在了一千七上面,终于不动了。

左澜心里迅速地盘算了一下,现在自己每天修炼需要一颗地品中阶的魂晶,也就是一万!可是现在一把人品中阶的魂器是只值一千七的,也就是说左澜每天修炼相当于是在消耗六把人品中阶的魂器!

这样的换算让左澜只觉得眼前一黑,尼玛的要不要这么坑爹啊!别人修炼都是从空气中抽取有元素的魂力,自己倒好,偏偏需要魂晶才能不落下进度,尼玛的这简直就是烧钱有没有!

缺钱,缺钱!

虽然现在左澜是腰缠六百万的大款,可是在这一刻还是觉得自己是个穷逼,他快穷疯了!

其实他这种想法如果是被别人知道了,绝对是会挨打,并且是会被打得不成人样!这种烧钱的修炼方法,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铁了心的要这样修炼——左澜是不甘心,他不想真的就那样甘于平淡了,他也想像魂大6五皇那样,站在很高的地方,证明自己是个强者!

所以,烧钱是必须的。

看样子,他要很快摸索出生财之道才可以。

之前敲诈临沧、打劫孟凡云让他深刻地了解到,非法途径才是来钱最快的,所以他不会老老实实赚钱,左澜整个人的思路都是邪的,他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弱­肉­强食,抢劫也是一门技术活儿。

殊不知,他此刻的这种想法,造就了以后闻名全大6的通缉犯,也成就了一个传奇。

在前几轮的拍卖上,左澜已经摸出了规律,同样等级的拍卖品,魂器这种成品要比一些原料卖得贵得多,就像是他自己的人品中阶的魂器卖出了一千七的价格一样,一千七也就是十七个人品高阶的魂晶,这可比人品中阶高了不仅一个档次——这样的规律也就决定了,左澜这个土匪以后出去打劫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魂器,加上他自己具有无限储存魂器的玉青八极,也就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循环,不断地打劫魂器然后转手卖出……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左澜还在纠结拍卖会的事情呢。

他身边的崇遇一直只是观望着,似乎还没有打算出手买什么东西。

后面连着的几件拍品都是左澜的,其中最高的成交价是一万三,乃是临沧给他的人品高阶中的­精­品魂器,魂器的一个等级提升,几乎能够带来价格的十倍增长,从这次拍卖上也可以窥见几分端倪。不过这也就能支付左澜一天的修炼成本而已。

他算了算自己的收益,四把人品中阶的魂器,一共卖了八千,两把人品高阶,倒是卖出了二万二,加在一起也就是三万,那一瞬间,左澜森森地想死了。尼玛的费尽心思打劫了临沧一阵,竟然还不如他方才自己随口敲诈所得,真是弱爆了!

临沧那个家伙,才是真的土豪啊……

左澜决定了,不管土豪现在是好是坏,反正他要抱紧他的大腿,反正土豪有钱,先压榨­干­净再说。

躲在暗处的临沧忽然之间觉得浑身都抖了一下,心说自己已经修炼到了魂皇的境界,这怎么还会觉得冷呢?他下意识地看了前面的左澜一眼,­唇­角不由得挂起一丝冷意,这个家伙,竟然敢把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全部转卖了出去,不可原谅!

左澜忽然之间愁眉苦脸,崇遇转眼就看到他那表情,顿时疑惑,他不知道左澜的拍品是那几件,不过看左澜这样,似乎是已经拍完了。他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左澜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压低了声音:“我发现自己真是个穷逼。”

……崇遇无话可说。

左澜是想到了这三万还要给拍卖会百分之十的抽成,你妹的,这不就只剩下了二万七了吗?百分之十,之前听着不觉得如何,可是现在才发觉这玩意儿的黑,几乎是一瞬间就抽成出去了两把人品中阶魂器啊!

­操­,以后他也要开拍卖行去,这简直太赚了!

后面继续开拍,崇遇偶尔在左澜的身边输入几个数字,拍了几件无关痛痒的东西,在倒数第二件拍品的时候,崇遇随便就按出了八万的天价,那个时候左澜真的有一种立刻杀了眼前这人然后把他的财物全部扒光的冲动,可是他忍了,尼玛的惹不起啊,杀了眼前这个御座崇一的人,跟随自己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了,更何况——打不打得过崇遇还两说呢。

这个全世界都是土豪唯有自己是穷逼的事实深深地让左澜狱卒了,他现在的仇富心理已经占据了整个大脑,让他特别想出去疯狂抢劫……

左澜忽然之间悟了: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其实是去抢劫魂晶行!

压轴的拍品终于上来了,那只是一只纯黑­色­的筒状物,左澜的瞳孔剧缩了一下,身边的崇遇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整个拍卖场上一片哗然 ...

(,那纯黑­色­的筒状物在整个大6上是相当出名的!

这被称作“魂术黑筒”,是由魂术公会的人制作的,黑筒里面是中空的,封着一种新研制的魂术!凡是经过魂术公会检测的新魂术都必须用黑筒封住,或者是在魂术师公会内部流动,或者是卖给其他的魂修组织,或者是卖给魂院,有强大经济实力的个人也是可以购买的,不过这种情况很少,除此之外,魂术黑筒的另一个流通方向即使黑市拍卖会!

第九魂院的黑市拍卖会上竟然会出现魂术黑筒,难怪会是压轴拍品了。

展示者拿着那黑筒在场中走了一圈,然后从过道上慢慢地走过去,左澜的目光跟随着那黑筒,耳边还响着那女主持人的介绍的声音。

魂术的等级划分和魂晶是一样的,所以她介绍的时候顺便也说了这黑筒里面封着的新魂术的等级。

“这是一个地品中阶的魂术,是魂术师公会上个月的新作品,启灵境界魂士以下无法修炼。该魂术出自魂术师公会魂术研制大师郑以成,是一个木属­性­的攻击魂术,经魂术师公会严格测定,其攻击力达到五。相信各位竞拍者不用我多说,已经了解到它的价值,大家可以开始竞拍了,起拍价依旧是一。”

魂术师公会除了依据全大6的标准评定魂术的等级之外,还会测试魂术的攻击力,满分是十,能够拿到五,可以说非常厉害了,五分的攻击力,相当于魂尊的普通攻击,绝不普通。

它让左澜心动了。

因为这个魂术,只要达到魂士的境界就能够修炼,而左澜即将跨入魂士的门槛!

不过他先压着没有竞拍。

一旁的崇遇本来是很期待的,可是一听说是木属­性­之后就泄了气,摇头随意地靠着后面歪着身子坐着,他看向左澜,发现左澜捏着手中那块绿牌子,眼睛紧盯着场中不断闪动的光幕。

上面的数字正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疯狂蹿升!

整个拍卖场上都涌起了一阵婚礼波动,显然是太多的人都在输出魂力,才能造成这样的场面。

一万,四万,十万,八十万,一百万……

左澜看得心惊­肉­跳,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乖乖啊,尼玛的自己的魂器才卖了多少钱?这魂术的价格也高得太离谱了吧。他虽然知道魂术的制作过程也是烧钱,可是眼前这疯狂的数字实在是闪瞎了他的眼,让他几乎想不到自己所知的常识。这是因为它是全新的魂术才能卖到这个价格,别人得到了这个魂术其实也可以制作新的“魂术筒”卖魂术,不过那就不能是黑­色­的了,全大6只有新魂术可以使用黑筒。专卖的二手货价格自然也要低得多。

其实无怪乎大6上的人对魂术如此追捧,一个好的魂术就像是一本好的武功秘籍,自然是让人无比重视的,这玩意儿再多也不会嫌多。

左澜是全属­性­,修炼木属­性­的魂术也是无压力。

价格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因为要为自己的后续修炼留足资金,所以左澜的底线价格是四百万,如果超出这个价位太多,他就准备放弃。

价格很快地飚破三百万,左澜已经无法顾及周边的了,这个时候光幕上数字的跳动已经不如之前迅速了,这个时候无力承担这个价位的人已经停手,放着让土豪们继续争夺。

左澜这个伪土豪,终于也要出手了。

他缓缓地将自己的魂力注入绿牌,用魂力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立刻就显示到了光幕上——三百三十万!七十二号!

这只是左澜的一个试探的价格,因为他知道,一个全新的地品中阶木属­性­魂术,还是攻击力达到五的,已经十分珍贵。

整个场中一下沉默下来,很是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

三百三十万,这几乎是天价。

第九魂院的黑市拍卖会上,竟然会拍出这样价位的东西,也许已经是创了历史的新高。

场中那光幕上的数字停留了很久,主持人一看,数了一下秒数,正想要出来说话,却不想那光幕上的数字一下就变了。

原来的三百三十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百八十万!

后面跟着的号码却是六,应该是拿着六号牌的人。

擦,尼玛的哪个神经病这么有钱?!这一口气直接加了五十万上去,尼玛的是钱找不到地方花了吗?!

左澜心头那是憋了一口血,咬牙加价,输入了“三百九十万”。

整个场上又是一片哗然,这眼看着就要超过四百万了,之前那个一口气加了五十万上去的才是真的神经病!

看样子,这魂术黑筒的归属就要在这七十二号和六号之间决出来了。

然而就在左澜的报价刚刚出来之后,那光幕立刻又是一阵抖动——血红­色­的“四百万”三个字彻底地让整个场上安静了。

还是那个六号。

左澜几乎是咬碎了自己一口白牙,擦,别让他知道这个六号是谁,麻痹的,不然以后非要把这个家伙扒光了碎尸万段,有钱就是大爷啊!

“四百万!我们第九魂院地下拍卖会的历史上首次出现了四百万的高价!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历史­性­时刻,还有人加价吗?”女主持人的声音已经完全颤抖了,高亢得过分,“魂术师公会郑以成大师作品,地品中阶木属­性­魂术,四百万第一次!四百万第二次!四百万——”

这个声音拖长了,然后扬起来,大声地喊出来:“最后一次!成交!”

成交了。

左澜扣住自己手中的绿牌子,平静地垂眼一看,周围立刻响起各种各样的讨论声。

崇遇小声问他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左澜笑道:“结都结束了,就这样吧。”

“我倒是知道还有办法的,你如果只是想要这个魂术的话,我们可以找他们要二手的。”崇遇忽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左澜看了他许久,似乎是心动了,“怎么做?”

“我们可以去鉴定处那边找拍卖会这边帮我们联系一下。”崇遇是跟左澜差不多的年纪,却对这些了解很多,拍卖会已经结束了,场中的光幕也已经消失,左澜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跟着崇遇走。

他只是觉得可惜,那魂术黑筒……

崇遇走向那边的鉴定处,左澜先去领了自己的交易收益,然后发现拍卖方没有抽成,他忽然就明白了,一定是黑戒的原因吧?这倒好,三千魂晶没有打水漂。

他回身来找崇遇,看到崇遇已经在跟一个穿红斗篷的人说话,似乎正在谈那魂术黑筒的事情,那穿红斗篷的人摇了摇头,左澜这个时候刚刚走近。

崇遇扭头对他说道:“他说可以带我们去跟那个拍下魂术黑筒的人商议,我们吧。”

左澜正想要点头同意,冷不防一只­干­枯的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像是一只鬼爪。

左澜认得这只手,这是刚才发红绿牌的人。

只听到场中响起 ...

(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你们跟我来吧。”

那一瞬间,崇遇眼中闪过骇然的颜­色­,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左澜也是一样,身不由己,就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直接往前走,跟着那穿黑斗篷的人向前面走去,一直出了密道,来到了眉湖边的小树林。

才进小树林左澜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能够自我控制了,他突然之间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这神秘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人的实力是深不可测,他和崇遇根本无力抵抗!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惊骇都化作了愕然,那人伸出手掀开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真容,那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似有一道流光闪过,漂亮得令人心惊。

临沧。

他的手随意地晃了晃,原本施加在手上的幻术完全消失,又是一双白皙的完美的手了。

他随手掀开了左澜的斗篷,接着是崇遇的,随手在崇遇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崇遇忽然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临沧眼神淡淡,对崇遇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拿出来吧。”

崇遇忌惮地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而临沧的手掌也一直那样伸着,最终还是崇遇屈服了,他转过眼,深深地看着左澜,接着咬牙,手掌一翻,竟然是在拍卖场上的那只魂术黑筒!

他将魂术黑筒放到了临沧的手中,擦­干­净自己­唇­角的血迹:“我可以走了吗?”

“你可以走,不过替我转告御座崇一,我的人,你们别觊觎,包括破晓之皇崇阎,也休想动我的人。”

崇遇勾­唇­:“我会转达到的。”

崇遇很快地离开了,再也没看左澜一眼。

左澜却看着临沧:“怎么回事?”

临沧的手掌随意地转着那个魂术黑筒,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个御座崇一的小子想用这个东西吸引你的注意力,准备在把你带到所谓的‘竞拍者’那里去的时候就直接将你绑下来。这个魂术黑筒不过是御座崇一左手进右手出,喏,给你了。”

他随手一抛,这价值四百万的魂术黑筒就直接给了左澜。

左澜嘴角抽搐,尼玛的什么叫做来钱快!这才是真的来钱快!他知道了,自己不是土匪,尼玛的临沧才是真土匪!这辈子他就没有见过这样酷帅狂霸拽的高端土匪!抢了别人还像是恩赐一样!

他无语了很久,临沧就那样看着他变幻无端的表情,忽然觉得很有趣也很满足,这个小家伙,表情怎么能这么丰富呢?

“你做得太白了。”左澜的表情忽然全部收敛了起来,“我跟崇遇,几乎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了吧,他一定以为是我在设计他。”

其实本来就是设计,因为左澜早知道临沧跟在自己后面会处理这一切。

临沧却负手而立,一脸的淡然:“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少年。”

……这货真的是魂皇吗?除了他出手的时候,左澜都觉得这货是神棍。

算了吧,走到哪步算哪步,崇遇这人还算不错,他若不对自己起歹心,也不会被临沧教训了。

左澜­唇­角半弯,收起了那魂术黑筒,不要白不要,他拿得心安理得,顺嘴说了一句:“谢谢。”

临沧很好奇:“谢我哪一件事?”

左澜本来已经在往桥那边走,闻言站住,没好气道:“谢你不知廉耻!”

于是临沧石化在当场,左澜走后,又是一阵桀桀的怪笑。

他想,梅子青这样恶心的偷窥者真的应该被埋葬了。

28第二十八章 神仆

( 临沧的出现化解了一切的危机,可是当天凌晨左澜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始终很难忘记崇遇的眼神。

……介怀。

可是他最后又觉得理所当然了,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诚如临沧所言:他自己找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作就不会死。

最终他还是慢慢地入睡了,直到醒魂钟再次敲响。

新的一天到来了,左澜盯着大大的黑眼圈爬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现在他们倒是不用去食堂跟那些剽悍的牲口们挤了,因为习雨林已经成为了无学院的专用厨子了,除了用餐带有一定的危险以外,用餐的口味完全是可以保证的。

“左澜你昨天洗碗洗到很晚?”魏情看到了左澜那眼下的淤青,顿时有些疑惑。

左澜一摸自己的眼下,嘴角一抽,“下次你洗洗试试。”

其实他的黑眼圈和洗碗没半毛钱的关系,可是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去参加黑市拍卖会了,所以就没说出实情。

倒是习雨林多看了他一眼,意味难明。

风卷残云之后,众人立刻收拾东西去上课,今天是必修课,对于无学院的众人来说,这又是煎熬的一天,对他们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的,因为他们要上的课实在太多。

左澜和姜错明是每个属­性­的课都要去听,习雨林、魏情和穆哲青三人则要轻松一些,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无属­性­,需要听的只是他们有的属­性­的课。

在去上水学院的课的时候,左澜顿时纠结了,他怕自己看到崇遇,站在院外没进去。

姜错明停下来看他,“怎么了?”

左澜忽然觉得,姜错明这人自从入学以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淡定样子,他问道:“如果水学院有你一位大仇人,你现在会进去吗?”

“你这样问,那便是说,这里面有你一位大仇人了。”姜错明一下就明白过来,一点也不避讳地说道,他看着左澜的表情,然而左澜平静得过分,他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半分异常。他接着方才的话说道,“仇人是相互的,你若是不进去,便是怯了场,是你怕了自己的仇人。”

按照正常的推理,姜错明的下一句话应该是“所以我一定会去”,可是左澜听到他说:“所以我一定不会进去。”

……

姜错明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茓­,“既然是仇人,日后就面临仇杀的局面,我不进去,让他以为我怕了他,这样真到了以后决斗的时候,我不就能够扮猪吃虎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无耻的理论……

左澜嘴角一抽,终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去你妹的吧。

他整了整自己的心情,深呼吸,崇遇是水学院的,就算是现在不看到,以后也是会看到的,左右是躲不过的,他又何必纠结呢?

当下,他与姜错明二人并肩踏入了教学区,来到了水学院今天的教室,这里已经坐了许许多多的人,不过都穿着蓝­色­的衣袍,只有他跟姜错明两个人是常服,看上去还是那样扎眼。

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左澜看到姜错明拿出了专门记录声音和影像的玉简,一时疑惑:“这是?”

“习雨林火学院那边的课和水学院冲突了,没办法过来,我们先帮着录下来。”姜错明解释道。

这其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每当课程有冲突的时候,他们都会采取这种办法,这样回到了荷园的时候再交换和复制玉简,这样就能够保证每个人都能听到课。

左澜和姜错明坐在角落里,抬头看前方,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这节课是水属­性­的魂术分课,而不是魂术概论,导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叫做穆华然,可是今天却似乎迟到了。

前面水学院的学生都有些­骚­动,可是这样的­骚­动却忽然之间静止了,就像是卡带了一般,接着是更大的哗然。

他们坐在后面,只看到前面站起来许许多多的人,左澜心头一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转眼之间便已经听到:“请大家坐下来,然后我们便可以邀请你们所见到的——青傀先生来讲课了。”

刷拉拉,坐下去一片人。

姜错明愣住了,左澜也愣住了。

其一,青傀为什么会到水学院讲课?其二,这是魂术课,青傀不是不会任何魂术吗?就算是能讲课,也无法做出任何演示啊,这堂课是不可能有趣得起来的。

所有人坐下去之后,一下就露出了坐在正中间的青傀,穆华然站在他的身后,伸手扶着轮椅,看上去是无比淡静。

他的眼神慢慢地从第一排扫到最后一排,接触到他的目光的时候,左澜无比警惕,可是第一次见到青傀的时候那种近乎迷失的状态并没有再出现,这让左澜很是疑惑。

可是他现在没办法问,而且这很可能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不是青傀的问题,便更不好问了。ww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此刻也许心中都有一个很大疑惑,我青傀只是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使用任何魂术的人,为什么能有资格坐在这里为大家讲课。”

青傀的开场白很普通,可是也的的确确说中了,让青傀来将魂术这种实际的动,实在不是很适合。

不仅是别人,连左澜也这样认为。

所有人都等着青傀再说话。

青傀手中还是拿着那玉尺,按照一定的规律敲击着自己的手掌,很是缓慢,“我在魂皇殿,曾与五皇之中的四位有过很深的交流,你们所学的水属­性­魂术,在魂大6,造诣最高之人当属造型之皇薛冰。”

造型之皇薛冰,水属­性­。

不过薛冰走的不是一般的水属­性­,他偏重于水属­性­延伸出来的“冰”这个附属属­性­。

之所以称他为“造型之皇”就是因为他对“冰”的造诣非凡。他在弹指之间利用水属­性­魂术凝结出来的冰墙能够抵挡同等级魂皇的强力一击,最重要的是他的魂术和魂力应用相当灵活,能够利用自己的魂力和魂术,轻而易举地做出各种形状的冰雕,细致入微,尤其擅长巨型冰雕。

不过造型之皇显然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只是他这方面的天赋非常出众,所以才以“造型之皇”为尊称,普通的冰雕造型师,谁能成为魂皇?

普通人只看到薛冰那华丽的造型魂术,却往往忽略了他身为魂皇的事实。

那么青傀,将为他们带来什么呢?

左澜又不知不觉地去看青傀的眼睛,这一双眼睛其实没有临沧的蓝眼睛好看,也没有那样的眼睛惹眼,自然也更不可能带着雪蓝那样的眼睛的妖娆,这样的一双眼中是只有如水的平静的,可是左澜中觉得这水是有漩涡的,慢慢地在暗中搅动,将注视者的心绪全部吸进去。

他几乎又要为这样的眼神而迷失,只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右手手指上忽然之间一烫,一下将他从那样奇怪的 ...

(迷糊境界之中惊醒,眼前便是一片的清明,再看时,青傀还是那个青傀,只是眼望着他,眼底飞快地划过什么,­唇­角掠过清浅的一抹笑,开始继续讲述。

“冰出于水,是水属­性­的附属,水­性­至柔,而冰­性­至刚,过刚而易折。冰于水,乃是一个属­性­的两种极端。水属­性­的魂术,必然也要基于它的这种特­性­,我不懂水属­性­的魂术,可是薛冰曾告诉我,学什么便应该了解什么。天地万物运行之理千变万化,然而于大不同之中却隐藏着大同。亦即是说,天地万物同理而行。”

事物千变万化,然而规律却是能够提炼出共­性­的。

左澜暗暗点了点头,接着听。

他有预感,今天青傀将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水乃生命之源,我们­肉­眼可见之水,上乃云雾,及至雨水,下成河湖,这是一个循环。水­性­至柔,变幻莫测,乃是灵动之物,所以以我个人的角度来讲,反对如今各大魂院这种死板的教学方法,将水固定为一种属­性­的概念,让它失去了本意,失去了本身的灵动和变幻,同时也将水属­性­的修炼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困囿其中,难以再有新的突破。这不仅是水属­性­的困境,也是整个大6所有属­性­的困境。”

青傀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水属­性­的问题上升到了整个大6。然而没人能够提出反驳,不可否认,青傀所言尽皆是正确的。

“修习魂术,大多乃是身修,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心灵与属­性­沟通。在水的各种形态的变幻之中隐藏着天地的规则,大多数人只是停留在水本身,而忽略了它的一切变化,无疑是舍本逐末,得不偿失。”

他说着,背后穆华然的表情却有些难看和挂不住了,只是青傀说话,她毕竟不能表现出来,青傀无疑是在指责他们教学的死板。

不过水学院也不全是庸人,青傀是在反驳所有人的修炼方法!

这样的认知让水学院的天才们有些接受不了,今天崇遇没有出现,可是不代表水学院没其他的人了。当下便有一个人站起来,恭敬地给青傀鞠了一躬:“青傀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照您的话来讲,整个魂大6目前的修炼方式都是错的,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左澜轻轻地转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环,心下却是无比的惊讶,就连从来波澜不惊的姜错明也是深深地锁紧了眉头。

青傀在魂大6具有超然的地位,如今说出这番话来,似乎颇有深意,只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面对这个刁难的问题,青傀似乎早就料到一般,浑然不惧,只是摊开了自己的一只手掌,“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哪里有什么东西?”那人摸不着头脑,傻傻地回答了一句,引来了周围一阵善意的笑声。

左澜也看着青傀的手掌,手肘一捅姜错明,“你看到了什么没?”

姜错明盯着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看样子,青傀现在就是空着手掌的。

青傀看向自己前方的学员们,问道:“都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众人一致回答。

然而青傀此时却轻轻摇了摇头,“不,我手掌中有水。”

他轻轻地将手掌一握,然后缓缓地展开,他手掌上方,竟然悬浮着一团透明的水。

当即便有人嗤笑:“这我们也会,不就是普通的凝水魂术吗?”

就在这人说出这话的时候,姜错明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说了一句:“不对!不是凝水魂术!”

左澜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

之前那找茬的水学院的学员将自己的手掌一伸,身上魂力流转,直接在水中缓缓地形成了一团水,看上去和青傀手中的毫无差别。

“原来是……”

左澜忽然就明白了,“青傀先生手中的水,没有魂力波动……”

但凡使用魂术,必然因为要调用魂力,而产生一定的魂力波动,可是刚才,青傀那一手是完全的没有魂力波动!

“会不会是我们境界不够,感知不到……”姜错明自语了一句,可是立刻被左澜否决了。

“不会的。”

他敢肯定,青傀敢亮出这一手,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因为站在他后面那个达到了魂尊境界的导师穆华然也是一脸的愕然和震撼,显然刚刚青傀做到的事情在她看来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面对那个学生的无礼,青傀没有理会,他只是笑了笑,手掌中的一团水静止不动:“你过来。”

那学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撤了自己手中的魂术,来到了青傀的身前。

“你伸手,看看这团水与你所想的是否有差距。”青傀始终只是淡淡地,下面看着的人忽然之间屏住了呼吸。

那人伸出手去,手指接触到了那团水,却忽然之间一惊,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缩回来,痛得喊了一声。

下面骤然一阵­骚­动,都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火,烫!”

那人惊恐地看着青傀手中的这团水。

然而青傀还是摇头,“不,这还是水。”

他五指一捏,依旧是没有任何的魂力波动,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手中的那团水一下变成了火红的颜­色­,像是流动的岩浆,看上去格外吓人。

这一次,青傀示意他继续来摸,那人却不敢了。

于是青傀笑笑,让他下去,朗声问道:“还有人想来试试吗?”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左澜站了起来。

青傀脸上的笑意忽然之间加深了,“左澜。”

这一下,所有人都转过脸来看他了。

左澜,这个名字在昨天已经风靡整个第九魂院了,魂大6五皇是什么地位?那是绝对的王者,竟然也有被人在所有人面前大批特批的一天,而且还是那么劲爆的话题,尼玛的魂皇搞基有木有啊!下一节课的标题更可怕有木有啊!梅子青你丫的到底有几个好基友——左澜,绝对是魂皇们的噩梦,可以想见,在未来的几个学期里,每节大6史都可以用这样惊悚的标题作为开头了。

第九魂院选修大6史的学员:真好,有了左澜导师,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大6史不及格了。

……

左澜,也许是第九魂院新一代的传奇……或者说,奇葩。

不过左澜现在很淡定,别人的目光再诡异也无法阻止他对青傀的手段的好奇,他那双奇怪的眼睛,还有此刻诡异的手段。

他站到台上,给青傀躬身行礼:“青傀先生,左澜愿意一试。”

说罢,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那手指上丑陋的黑­色­戒指吸引了青傀的目光,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接着就落到了左澜的脸上。

手指穿过那团流动的岩浆一样的东西的时候,左澜只感觉手周围的感觉是清凉的,就像是放在水中一样,可是细细一感觉却又不是谁,倒像是——“雾!”

...

青傀一笑,“不错,正是雾。”

这不科学,雾绝对不该是这样的!

青傀­唇­角一直弯着,看着左澜那惊诧的表情,随意一翻手掌,那掌上悬浮着的又是最初的那团水了,“你的手就放在这里,不要拿开。”

左澜依言而行,后面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左澜的手放在那团水中,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一次,青傀的动作慢了许多,那火红的岩浆的颜­色­慢慢地往上灼烧,将透明染成了火红。

原本那水一样的感觉一直没有改变过,可是那个时候,左澜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很玄奥的空间,他眼前这团不知道是是水是火还是雾的东西,忽然之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青傀的手掌之中只是一团纷乱的丝线。

在他的眼中,这些丝线被困在了青傀的手中,一直穿梭缠绕,有亮蓝­色­的光泽在丝线上闪烁,隐隐约约很是漂亮。

然而在别人眼里,那还是一团丝线。

沉浸于青傀手中的秘密的左澜,没有发现青傀注视着他的目光,那样深邃而悠远,却还藏着几分难以窥探的暗昧。

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左澜忽然之间就看痴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有任何魂力,也不会任何魂术,那么,我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这也许是你们的疑问。我能告诉你们的是——世间万物变幻莫测,有自己的运行规律,水属­性­的魂术本身也是一样,一切的术都建立在规则的基础上。术再灵活也是死物,已经是从规则之中改化而来的一种固定的用法,魂修本来便是逆天而行,神灵授予人寿数,不予人长生不老,然而世上所有魂修,不管是为了力量还是为了利益,最终都想要通向永存,然而规则不允许永恒的存在。”

“此时,便是逆天。如此,一切的规则都站在了对立面,魂修本事逆天而行,缘何魂术便要顺天而成?依据一切一切的规则,一切一切的规律,来研制魂术,顺应天地,已经是落了下乘。偏偏所有人还认为魂术乃是规律运用的­精­华,将魂术奉为圭臬——薛冰的魂术之所以厉害,便是因为他对水这个属­性­,乃至整个世界的属­性­了解得很清楚,他是属­性­的主人,而非仆人。因此,他能够进行无比灵活的造型,随心所欲,挥洒自如。”

随着青傀说话,他手中的水团开始慢慢地消失,左澜眼中那些线条的光芒也开始暗淡起来,最终慢慢地隐去。

左澜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青傀那空空如也的手掌。

之前青傀说的一切,他都听了进去,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那些东西,吸引了他的全副心神。

青傀说:“我来讲这一堂课,不仅是为水学院讲,也是为整个第九魂院讲。本身以术为重不错,然而在整个大6的范围内出现这样的错误,却已经不是巧合。天道循环应有定理,魂修逆天,而天道反辙,如今魂大6的现状……”

剩下的话,忽然之间就全部失去了声音。

左澜只看到青傀的嘴­唇­在动,可是他后面的声音却全部消失了。可是他转过身,后面的人却似乎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就连姜错明脸上都不带着半分的异样。

他努力地看着,想通过青傀嘴­唇­的形状分辨他的话语,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左澜呆愣愣地看着青傀,他觉得自己跟青傀所处的空间与别人不一样。而青傀眼底是一阵黯然,也低头看着左澜,轻轻地一弯­唇­角,竟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青傀的手掌是温暖的,就那样轻轻地盖住他的头顶,然后顺着他的头发落下来,他的声音变得很轻,之前讲课时候的那些神采飞扬全部消失掉:“你是个很出­色­的学生。”

那一瞬间,左澜忽然想哭,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青傀示意他下去,自己却让穆华然推着走了。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左澜只觉得失魂落魄,他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倒叫姜错明觉得奇怪了,“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笑着吗?”

“我刚才笑了吗?”左澜抬头,眼神平静,这样问道。

“笑了啊,青傀还夸你悟­性­高,真是不明白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姜错明说出来的话明显与左澜之前感知到的不一样。

难道是青傀施了幻术?

左澜不清楚,可是他能够确定的是,这里的别人都是不知道方才青傀说了什么的,就是左澜自己,也没能听清楚,为什么那一瞬间的青傀,会说出无声的话语来?

这对于现在的左澜来说,是一个大大的谜团。

他没有对姜错明说这一切,他想起青傀温暖的手掌,在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外面明朗的天,忽然之间想起,青傀眼底藏着的是一种悲哀,可惜他不知那悲哀是从何而起。

暗巷之中,青傀挥退了穆华然,在自己坐在轮椅上,忽然之间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他垂眼,“原来大人你在这里。”

他背后凭空出现一个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姿态雅然,耳垂上的水滴状饰物很是妖娆:“你只是神仆,不要越过自己的本分,悲天悯人这种事情,你没资格­操­心。”

青傀默默地闭上眼:“大人说得对。”

“游戏才刚刚开始,剧透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

上挑的尾音,忽然之间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整个巷子里,那之前出现的人影忽然之间就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青傀睁眼看着自己手中的玉尺,默默地擦去了自己­唇­边的血迹。

29第二十九章 临沧退族

( 左澜还是没能想通那些事情。

上午的课上完之后,他回到荷园,姜错明又开始玩失踪,说起来上午的时候去水学院的课上旁听也没看到崇遇,这些人一个个都热爱神秘主义,他随手将之前姜错明录下来的青傀讲课的玉简挂到习雨林的门前。

然而他才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住,撤回身看着那个玉简,这枚玉简是姜错明录的,那么里面到底会是什么内容呢?

姜错明当时是个完全的局外人……

他回过身,走到习雨林的门前,伸手取下了玉简,默默地注入魂力,将玉简按在自己的眉心,影像和声音都在他脑海之中呈现出来。

许久之后,他放下了玉简,重新将之挂回习雨林的门上。

后来青傀说话的时候,整个影像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一样消失了个­干­净,一切都是谜团。

他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中午吃过了饭,习雨林带来了段昆仑通知左澜去院办的消息,那个时候左澜正敲着自己的筷子,哀叹自己下手慢了没吃饱,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习雨林是在开玩笑呢。

他愣了一下,“你说昆仑哥让我去院办?”

为什么是昆仑哥,又为什么是他一个人?其他人呢?

习雨林长长的眼睫毛一刷,眼皮抬起来,甩了他个正眼,却是似笑非笑,“在下也想问这个问题。”

魏情穆哲青都以一种看牲口的目光看着左澜,而左澜则是默默地放下筷子,不知道姜错明如果在这里的话会是什么表情?

左澜默然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们吧。”

然而左澜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去,便是很久没有回来。

离开荷园的时候,下午的和风吹着,荷园前面的小池里莲叶浮了一片一片,不准备去上课的魏情和穆哲青趴在栏杆上给左澜挥手,而习雨林则坐在楼上,手捧着菜谱研读,至于姜错明,依旧没见到人影。

左澜回望了这栋小楼一眼,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他到第九魂院才不到半个月,很快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粉丝会,并且接触到了很多有趣的人,比如突然挡道的一个。

“左澜,你是要去无学院的院办吗?”雪蓝站在他出去的必经之路上,依旧风­骚­地看着他,一身导师服给改得不伦不类,看上去活像是妖怪。

左澜被他耳垂上那蓝­色­水滴状的耳饰给闪了眼,忽然觉得雪蓝就是个娘炮,可是偏偏­性­格是这样鬼畜,让人招架不住。“我是去院办,雪蓝导师有什么事吗?”

“……是段……昆仑叫你去吗?”雪蓝那把纸扇忽然之间又出现了,遮住了自己下半张脸,眨着一双眼睛假装清纯地看左澜。

左澜差点没被他这眼神给恶心吐,强行忍住,才道:“你有事说事,没事儿滚蛋。”

“真是伤我心,好歹你也是我看上的人,竟然这样不识趣。”雪蓝听他这样说,竟然也没生气,直起了自己的身子,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密封的卷轴丢给了左澜,“既然你要去,那便顺路了带给段昆仑吧。”

左澜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雪蓝这次竟然没看左澜一眼,转身就走。

这一次,左澜才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雪蓝分明是专程在半道截住了他,要他带东西给段昆仑,可是这不科学啊,无学院也不是很远,雪蓝好歹也是个魂爵,这么点距离在他看来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而已,可是为什么非要左澜来传递这个东西?

他看着这被火漆密封的卷轴,掂了惦分量,不过也就是普通的卷轴而已,大约是信件一类的东西,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跟电话一样方便的“通讯牌”,院牌也是有这个功能的,有什么东西非要用卷轴说?

魂大6必须用到卷轴的,似乎也只有记录魂术和其他一些更加重要的东西。

他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决定在自己先去院办才知道。

路过社团口的时候,在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牌子中扫到了属于自己的“左澜导师粉丝会”,旁边就是很剽悍的“朕就不信弄不死厨子协会”,看得左澜是一阵汗颜。

他假装自己是没看到,几乎是遮住脸快步地走过,很快就到了那个破败的院办。

之前段昆仑哭穷,压榨他们的劳力,让他们将院子里的草拔­干­净了,现在看上去倒是已经不跟原来那样荒凉了。他推门,然后就看到了大开着的殿阁的门。

还是那六更粗大的石柱,不过此刻背对着门却站了一个提着酒壶的背影,正是段昆仑。

这人还是跟初见的时候那样邋遢,身上的导师服依旧是脏兮兮的,转过身来的时候头发也乱糟糟地遮住半张脸,只有那一双眼很是明亮。

“来得还算准时嘛,少年~”

现在左澜一听到“少年”就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去尼玛的少年!临沧那个家伙说“少年”的时候声音总是带着戏谑,让他觉得自己受到轻视,现在段昆仑这样一说,他立刻就想起了临沧。

“昆仑哥,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下午还有很多课啊,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如果没事儿喊他过来,那么……不管段昆仑是不是导师,左澜下一堂课的主角就会从梅子青变成段昆仑!

段昆仑笑得格外猥琐,“哎呀,少年,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如此不好,不好——昆仑哥叫你来肯定是好事儿啊。”

……

左澜嘴角抽了抽,“别卖关子,说。”

段昆仑就是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导师,除了刚刚开学的时候出现过那么一两天,接着就直接玩儿起了始终。其实左澜暗自猜测,第九魂院指不定是人口失踪率相当高的一个地方。这些人动不动就来玩儿一次失踪,简直能把人给急死。

若论第九魂院最不负责任的导师,舍昆仑哥其谁?

不过这话不能说,只能默默地咽回肚子里——他怕被小气的昆仑哥穿小鞋,门槛的事情左澜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左家的族长传讯与我,你们左家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回去一趟。叫我今天通知你一下,然后他马上派人来接你。”段昆仑难得简洁了一次,意思也很清楚。

可是他这句话却让左澜蒙住了,什么情况?

“重要的事情?”

段昆仑无法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他是今天上午给我的消息,我估计你们左家派来的人马上就要到魂院前广场了,走吧。”

左澜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段昆仑一起到了院外。

途中左澜想起雪蓝拜托自己的事情,将那卷轴递向段昆仑,“这是雪蓝导师半路上遇到我,叫我带给你的。”

段昆仑愣了一下,很久才接过左澜递给他的东西,他眨了一下眼,走路的时候却 ...

(是不想拆开看,只是点头,“继续走吧。”

魂院的前广场还是那样的宽阔宏伟,那一座巨大的牌楼耸立在广场上,一个巨大的“魂”字还是那样震撼人心。

景物依旧,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了那些年轻的面孔,也没有了半空中飘舞的那些院旗,半个月前他们从这里,独树一帜率先离场进入魂院,今天他却因为一些别的事情自己先出来了。

前方一辆雁车在人的驱使之下很快地过来了,坐在上面的是左家的一位长老,左澜认得,却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那雁车近了,左澜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这事情来得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族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左丘晏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突然从魂院离开呢?

这时,段昆仑手中一阵魂力波动,打开了那普通的卷轴,站定了,一字一字地看着。

那边的雁车上,长老跳下了车辕,对着左澜恭敬地一行礼:“澜少,族长请您回去,族内发生了大事。”

左澜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事,只是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他回身向着段昆仑躬身行礼,“我——”

“你走吧,这么婆婆妈妈的。”段昆仑翻了个白眼,将左澜的所有离愁别绪搅了个全无。

左澜嘴角一抽,“昆仑哥,你熊的!”

段昆仑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手中的卷轴,手握成爪,一团火焰从他的手中升起,轻而易举地焚毁了那卷轴,他对着左澜耸肩:“快走吧。”

左澜上车之前,脑子里一直在回放方才段昆仑那个动作,手握成了爪,手掌之中就燃起了一团火焰,可是——左澜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魂力波动。

段昆仑说自己是无属­性­。

段昆仑还是第一魂院毕业的。

第一魂院,这跟第一魂院又有什么关系?

九大混院之间勾心斗角,第九魂院为什么会任用段昆仑,还用了一个来自中原第一魂院地区的御座言三族人言深为校长?一切都是谜团,更不要说御座崇一的人也进来搅和了。

没有魂力波动,与青傀又何其相似?

坐上了车,他看着坐在车前的长老,问道:“族中到底出了何事?”

“唉,一言难尽,最近族长心神不宁,下面的支系又在不停地闹,要夺权,尽管族长威信还在,可是为此劳心费力,这些都不说了,昨天晚上,似乎出了大事,我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了解,听说是左家的什么人回来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等着赶回去才能知道呢。所以实在是抱歉,澜少,我也不知道。”

那长老说这段话的时候叹了很多次气,听得左澜沉默。

要把他带回去的事情,到底是得有多大?

“你出来的时候,可曾听说其他消息?是只有我一个人回去吗?”

“听说是能回去的嫡系都要回去,我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嫡系如果能够回来一半,这些天兴风作浪的那些旁系支族必定会老实下来,哼,那些家伙,也该老实了。”

看样子,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左澜摸了摸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黑戒,眯着眼,笑了一声,“麻烦长老,到了的时候喊我一声,我先睡会儿觉养养­精­神。”

那长老应了一声,再看的时候只看到左澜已经躺在了车里,闭着眼睛真的开始睡觉。他一时愕然,忽然觉得澜少去第九魂院之后,便越发看不懂的。

左澜说是要是睡觉,可事实上却是没有睡着的。

左家召集嫡系回去,也就是说左琰左溢这些旁系支族是不会回去的,需要召集左澜回去的这件事情,肯定是与旁系支族无关。

之前长老说,有什么人回来了。

一路上,左澜都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雁车驶入了云枫城,暮­色­中的云枫城笼罩在一片血­色­的霞光之中,高大的灰­色­城墙后面是一片巨大的­阴­影,左澜站到车外,抬首看去,云浮于城上,一派壮阔,本该是极美的景­色­,落到左澜的眼中却成为了沉沉的压抑。

在云枫城,左家具有很大的权威,毕竟还是全大6排名前五十的家族,在云枫这样的小地方,自然是独霸一方。

进入城内,四处都很热闹,左澜他们的这辆雁车上带有左家的标志,白­色­的枫叶和红­色­云朵,云枫城便是由此得名。

只是左家的云是红的,枫是白的。

“西北角不知道又出什么事儿了,最近就跟着大6边缘要塌了一样。”

“海里的玩意儿,谁知道啊,指不定是什么妖物作怪呢,血光冲天的……”

“咳,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见左家的大人们管管,真是……”

“大人们的事情我们哪儿懂啊?且看着吧。”

……

左澜听得迷惑,看向长老。

长老解释道:“澜少您也知道,出了中原第一魂院地区以外,其他的地儿都与魂大6的边缘,也就是魂际之地,是挨着的,还有几个倒霉的挨着天渊,咱们西北第九魂院地区,也挨着西北角那一片海,可是这些天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大概就是在十来天之前吧,挨着大6的那一片海里整个海水都漂了红,看上去跟血一样。族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们别管,以后再说,现在这件事我们还没报给魂院那边,不过魂院耳目众多,怕是早就知道了。”

左澜一听就乐了,拍了拍长老的肩膀,“这是好事儿,长老你还不了解那老头的德­性­。如果是坏事,他早就急扯扯地报给了魂院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怕是这海水飘红,有意思呢……”

难道叫他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左澜摸着自己的下巴,已经看到了左家那巨大的宅院的门墙了。

下车的时候,外面站了许许多多的支族的人,看到左澜回来都是冷眼,不过门里面却是许许多多嫡系的人,还有那些常年在外很久不露一面的厉害人物,长老一路将左澜引到祠堂前,夹道都是人,左澜第一次体会到,左家竟然也是如此庞大的一个家族。

当初他是以废柴的名头出去的,如今这些人看着他的目光也是那种不屑的,像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那样的眼神让左澜觉得很可笑。

如今的他,已经与当初离开家族的那个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祠堂外面站着左家那个跟左澜有旧仇的野心长老左鹏,一脸­阴­郁地看着走近的左澜,那一把大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烧了一半,看上去是既滑稽又好笑。

一个支族旁系和嫡系之间争斗厉害的家族,一个——庞大的家族吗?

“嫡系回来了不少人,族长在里面等你。”

左澜点头。

祠堂建在高处,需要上三十三级台阶才能够达到,他一步一步踏上去,红­色­淡光铺满整个台阶,他的目光很平静,直视着前方,慢慢地便上去了,视线所齐 ...

(,开始接近了祠堂的大门,看到里面的人……

最后一步。站上去,背对着身后的支族旁系,看着前面安静得过分的祠堂。

族长左丘晏杵着拐杖,站在祠堂那密密麻麻的灵牌前面,两边是左家族内长老会的人,都坐在黑漆的椅子上,表情肃穆,而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背对着左澜、站在堂上、站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的那个人的身上。

苍蓝­色­的衣袍静止不动,那人负手而立,却让左澜从他的背影之中窥见了几分固执和轻狂。

左澜来到祠堂上,站住,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转身,风吹起他的袍角,他笑了一声:“没有想到,连你都来了。”

前方左丘晏那拐杖在地上跺了跺,声音硬朗:“既然人已经来齐了,按照族规,现在便将你逐出左家,进行退族仪式!”

左澜睁大了眼,忽然之间便明白了。

临沧……

之前临沧说,他还是左家人,要自己叫他一声“小叔”,可是左澜死活不喊。原来果真是还没有被逐出左家……

那么,之前长老说的那个神秘的来人,便是临沧了。

现在已经成为魂皇的临沧,无疑已经是一个传奇,可是左丘晏似乎对临沧恨之入骨,根本不想留他,而是铁了心要将此人逐出。

那一瞬间,左澜觉得很复杂。

一切眼看着就要开始,前面站着的临沧却忽然之间叹了一口气:“族长,我有个请求,仪式能够推迟一会儿吗?我有话要对左澜说。”

左家嫡系能回来的都回来了,对于自家这个左澜也是早就知道,起先的天才之名,后来的废柴之声,这几天幽灵传播平台又说了他惊世骇俗的大6史,他们都对左澜很是熟悉了,只是——左澜这小子什么时候跟这个已经成为魂皇的叛徒临沧认识了?

这对于众人是个无解之谜,对左丘晏来说也是一个新的消息。

他警惕地看着临沧,然而临沧却并没有理会左丘晏,只是问道:“族长,此时此刻,我并未被逐出家族,那么我还是姓左,是如此吗?”

左丘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临沧说的一切都没错,他只好点头:“的确如此。”

于是临沧忽的一笑,竟然再次转身,抬了下巴看向左澜:“现在你该叫我一声小叔了吧?”

左澜愕然,这是个什么发展?

他抿紧了­唇­,皱眉,看着临沧,吐出了两个字:“神经。”

然而临沧一点也不介意,头也不回,却是在对左丘晏说话:“族长,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该喊我一声‘小叔’?”

左丘晏有些为难,他虽然不知道临沧跟左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临沧现在的确是没被逐出家族,按照规矩,左澜的确是要叫临沧一声“小叔”的。可是左澜明显不愿意……

“怎么?族长您活了这么多年,当年糊涂了一次,现在又要犯糊涂了吗?要不要我把族规背给你听听?”临沧似乎知道背后左丘晏的纠结,竟然这样冷讽了一句,言语之间极其隐晦,暗示着什么。

能听懂这话的,也就是左丘晏一人了。

他表情有些灰败下来,叹了口气,对着左澜道:“阿澜,他现在的确是你小叔。”

于是临沧笑了,站在左澜的面前,“说起来,你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不过……”

不过后来的事情,谁也想不到。

左澜看了看左丘晏,然后认真地看着临沧,忽然觉得在这个偌大的祠堂里,影影绰绰地站了这么多人,只有临沧是孤零零的一个,他就像是固执的独行者,与所有人作对,受着所有人的冷眼。可是临沧的表情是如此完美,看不出任何一丝受伤的痕迹。

左澜一笑,“小叔,你该进行退族仪式了。”

他这声“小叔”喊得轻描淡写,极其自然。

临沧听了,静默了很久,忽然之间仰天长笑起来,整个祠堂里几乎就听到他一个人的笑声,渐渐地便有些歇斯底里起来,然而他低下头来的时候,左澜却看到他眼角忽然掉下泪来,然而那泪珠一下就蒸腾了,像是左澜的幻觉。

临沧安静地站了许久,弯腰,摊开自己的手掌,“既然你喊我一声小叔,我便也送个礼给你,以后再打开看吧。”

那是一个紫金的盒子,小小的一方,能够一手握住。

左澜看了临沧许久,还是伸手拿过来,一句谢谢也没有,只是微笑了一下。

这一系列的变化看得祠堂上的人是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临沧直起身子,原地慢慢地转了一圈,视线从外面到里面,慢慢地扫视了一圈,看着这古老的祠堂,看着这堂上的人,想到自己成年时候离开的时候的场景,便心生了无数的感慨,然而这感慨,最终还是消散在了那一声之中——

“退族仪式,开始。”

30第三十章 放纵

( “今者有左氏一族嫡系子弟临沧,违背族规,循其邪魔外道,家族危机不施援手,且辣手残害同族,族规天理不容,神灵在上,今日天地在上,族内诸人为证。左氏一族,叛徒临沧,逐出家族,永不相关。”

左丘晏的声音显得无比地庄重,可是左澜觉得自己的心很沉,可是临沧却是淡淡地微笑。

周围原本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长老会四位大长老站到临沧的背后,表情肃穆。

左氏族规,叛族者,自废左氏血脉过半,以其血浸润碑林,方可脱离家族关系。

左澜手攥着那一个盒子,上一辈的恩怨不是他应该Сhā手的。只是,他心里难受得慌,看了那样的临沧……

尽管知道临沧接近自己是带着目的的,可是接触多了也知道他的虚假之中藏着些真实,毕竟也是魂大6五皇之一,不可能平庸,临沧是个很出­色­的人,然而,现在跟左家……

为什么临沧要退族,为什么左丘晏之前对临沧的存在讳莫如深,为什么要说临沧“家族危机不施援手且辣手残害同族”?他忽然想到临沧对他说过的,临沧和自己那个素未谋面便已经离世的父亲之间的恩怨,难道这才是真相?

临沧站在堂上,身姿挺拔,直视着左丘晏,而左丘晏竟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脚下魂阵浮现,巨大的火焰图腾似要腾空而起,手杖一点,虚空之中,浮现出两扇虚幻的大门,­精­美的花纹在门上闪耀,流光飞­射­。左丘晏虚空一指,一道魂力­射­向大门,那一瞬间,所有人耳中全是一种壮阔的轰鸣,大门打开,一片碑林便在眼前了。

“碑林开,左氏嫡系,入碑林。”

左丘晏,当先走进那扇虚幻的大门,接着是长老会的人,左澜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走到巨大的陶然碑之前,站定。

临沧走在最后,步伐沉稳,一点也看不出是即将被逐出的人。

陶然碑上的所有画像全部亮了起来,从始祖一直到现在的嫡系,其中也包括临沧。

那一副像,是临沧的。

左澜对那副像记忆深刻。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临沧平静地坐下来,右手五指轻轻地点在这空间的地面上,他的魂阵,终于也亮了起来。

这是左澜第一次看到他的魂阵,宽广十几丈大的魂阵,目之所及,全是魂阵上繁复古拙的花纹,然而出乎人意料的人,只有阵,没有图。

临沧竟然没有魂图。

左澜只觉得自己眼皮一跳,这个时候临沧看了他一眼,又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面对着这左家上上下下近百位嫡系,临沧的声音显得无比平静:“说我罔顾人情也好,说我灭绝人­性­也罢,我屠戮同族是事实,可左家垢污我也是事实,我临沧,敢作敢当。手染鲜血,灭情绝义,不过时人所迫,我问心无愧。”

旁观的长老会里立刻就有人冷哼了一声:“强词夺理!不知廉耻!你当年杀害自己同胞兄弟之时可曾顾念手足情谊?你若无心无愧,便是你根本没心!”

杀害同胞兄弟……

左澜看着临沧,然而临沧没有看他。

临沧一笑:“愚蠢。”

那长老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临沧抖了半天,差点没背过气去。

临沧低眸,伸出自己的左手食指,透明的指甲在手腕上一划,一道血线立刻就出现了,像是一条红­色­的丝线,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诡异地流过五指,淌到了地面上。

他的魂阵太过巨大,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踩在他的魂阵上,那种感觉是令人极其不安的,一个魂阵就像是一个人的领域,踩在别人的地盘上,自然是极其危险的。

然而左澜此刻却已经忘记了这种危险,他已经能够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推测出结果,临沧——会是长老们口中的那些人吗?

那一道血线缓缓地变粗,流淌出来的血液更多了,临沧的脸­色­却越见苍白了起来,魂皇也不过是­肉­体凡胎,鲜血流尽也只有死亡这一个结果。他坐下来的地方略高于陶然碑所在之地,鲜血顺着就从他的指上落到地上,再淌过去。

这个时候,左澜才发现这地面上是有玄机的,地上有凹槽,不过因为是暗­色­的,所以看不清楚,然而临沧的鲜血慢慢地填满这些凹槽的时候,却逐渐地清晰起来。

就像是从血液中获得了什么力量一样,这些凹槽连带着鲜血都亮了起来,并且越来越亮,这个略显得黑暗的空间里,那些凹槽终于都被鲜血填满了,光,也亮了起来。

一座圆形的阵法,不过比魂阵要小得多,也简单得多,只是一个逆十字看上去是如此地触目惊心!

逆十字阵法的这头,是临沧染血的手指,那一头却是一道细细的凹槽,通向了光滑如镜的陶然碑。

左澜就站在一边,看着临沧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过多的鲜血流失,让他看起来很是虚弱。ww

一介魂皇,可以说挥手之间就能够让左家消失,何必如此……

左澜无法理解。

那通向陶然比的凹槽最终也被鲜血填满,临沧的血,终于来到了陶然碑下,一沾上碑的底部的时候,整个雪白的陶然碑立刻发生了变化,血红­色­的光芒滔天而起,碑上的所有图像一瞬间扭曲起来,化作一团黑墨,最后化作了临沧的脸庞。

临沧抬眼,看着那上面自己的画像,那一双蓝眼,是他不同于整个左家人的地方。

彼时,他成年,接受族中的历练任务,在离开之前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碑,也将自己的名字以嫡系之名,镌刻在这上面,如今要毁掉这一切,居然也觉得不舍起来。他的目光,像是穿透重重迷雾,要剖开那古老的陶然碑,也剖开自己的心。可是,这一切都是必须发生的,他与这个家族,已经没有关系了。

本来便是叛族之人,他手上的确沾染了同族的鲜血,他是应该被逐出家族的,这一个退族仪式,迟了十几年。

血红­色­的光芒越来越明亮,而临沧的画像在碑上却是越来越暗淡,最后就像是破碎的琉璃一般,虚空里响起了碎裂之声,那画像上的墨迹,顿时化作了一阵轻烟,飘散不见。

左澜回头看去,之间黑压压的一片碑林之中,有一座已经摊碎在地上,那应该是临沧种下的碑吧?

如今……

到这里,一切就该画上句号了。

临沧的一切都从左家的碑林抹去,他这个人也会消失在左家的历史之中,那些凹槽之中的鲜血,都融进了陶然碑之中,整个空间里,红­色­的光芒渐渐地消下去,临沧的手指也终于从地上收了回去。

他整个人的皮肤都透着不正常的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像是透明一般,左手在那手腕的血线上一抹,伤口消失,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表情淡漠,转身不看众人一眼,身下那魂阵闪了又闪,伴着他一路前行,回去的时候是要走那悬空的铁索桥的,他那魂阵,平铺在黑暗的虚空之中,空空 ...

(荡荡不见一个魂图,始终只有那繁复古拙的花纹,气势磅礴到令人心惊。

脚下是万丈深渊,铁索桥弯弯地横越而来,临沧那带着孤寂的影子站在桥上,看上去小小的一点,偏偏他脚下的魂阵如此磅礴惊人,这样的场景,何等地震慑人心?

左澜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为之迷醉。

左丘晏站在所有人的背后,看了半晌,转身,面对着陶然碑,无声地咽下那一声苦叹。

何人知道各自背后的艰辛呢?

众人66续续地离开碑林,左澜手中却还握着临沧给他的盒子。

族内的长老都没有上来跟左澜说话,左澜也一句不问,出去了,站在祠堂上,看着人莫名其妙地66续续散了,便觉得茫然。

他看了好一阵,左丘晏背对着他,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密密麻麻的牌位,没有说一句话。

左澜手一翻,将那盒子收回储物戒指,转身就出了祠堂,直接奔着左家的大门走去。

云枫城已经处于夜幕之中,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残阳如血,此刻便是黑夜似墨。

临沧失血过多,现在肯定是走不远,他整个人其实都虚弱得很,能不能使用魂力和魂术还很难说呢,他现在——如果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麻烦怕是大了。

左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临沧,他只是觉得不应该放任他出去死,长老会那么多人对临沧不满,难保不会有人趁人之危。更何况,在左澜看来,临沧知道很多,他不能死。

左澜几乎是绕着云枫走了一圈,最终是在郊外找到了他。

云枫的夜,灯光稀疏,郊外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空里虽有疏星点点,却照不亮那人前行的道路。

临沧知道他跟着他,停下来,问道:“你要跟我到何时?”

“你会死的。”左澜的语气很肯定。

临沧转身,面­色­苍白似鬼,连眼神都有些暗淡,“我死不死,与你何­干­?”

这人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像是魂皇,就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左澜有些无言,这人现在又不是左家人,他死不死,的确是与自己没关系的。

他站在那里,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回答他。

然后临沧笑了,竟然向着他踏出了几步,站在了左澜的面前,“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我问,你会说吗?”他的确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问,可是临沧从来不是一个很好的回答者。

“有的会,有的不会。”

临沧似乎走累了,前面有棵大树,他走过去,竟然就那样坐了下来。一腿平放在地上,一腿屈起,背靠着树,似乎想要休息。

左澜慢慢地走近,蹲在他面前,双眼望着他,“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临沧看了看自己还沾着血的手腕,然后朝他一勾手,“坐过来吧,我冷。”

……他冷。

那一瞬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用那么平静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左澜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

他直起身来,坐在了临沧的身边,更深露重,夜里很冷,可是临沧本身是魂皇,不可能为这样低的温度而感觉到冷的。唯一的解释是,他现在已经需要到不能用魂力御寒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接触你是带着目的的吗?”临沧没有说旧时的事,却说了最近的事。

左澜摇头:“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知道,不过是各取所需,对吧?”临沧闭上了眼,声音却还在继续,“其实左家没有什么不好的……他们也是被逼的,我之前对你说,我是器属­性­,可是今天你看到了,我现在是没有魂图的。”

对,那个时候左澜心头的疑惑就已经达到了顶点。没有魂图,与无属­性­没有区别,临沧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临沧挨着他,身子冷得厉害,方才流失的过多的血液让他终于体会到了很久不曾体会到的虚弱。身边的热度是如此明显,隔得这样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触摸,他很想伸出手去,可是他不能。越是这种时候,便越是顾忌。

“整个魂大6,跟普通人了解到的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你知道的那些,很久很久,没有出过一个魂圣了,魂皇们一个个地诞生,又一个个地死去。”

“很少有人能够了解,每一个魂皇在到达魂皇这个境界的时候,必须抛弃自己原有的属­性­,将一切变成无,归零重来。”

左澜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临沧,临沧闭着眼,­唇­角却带着笑。

“你对此感到很惊讶吗?梅子青是无界之皇,几乎会使用所有的魂术;薛冰虽然是造型之皇,但那也仅仅是说他最擅长的是水属­性­;破晓之皇崇阎­精­通七个属­性­,他原来的属­性­是灵属­性­,因而在抛弃原有属­性­之后,能够很快地将金木水火土器灵使用自如;写意之皇也是灵属­性­,跟崇阎是差不多的,不过他更擅长的是五行属­性­,至于我——你已经知道了,我原本是器属­性­,不顾后来抛弃了它,慢慢地重修一遍,没死在天渊,也就成为了魂皇。”

临沧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像是要睡着,却在左澜正在思考的时候伸手揽过了他的腰,轻声道:“我冷,你别动。”

左澜无言,今天的临沧格外地可怜。

以往的临沧,出现的时候总是笼罩着一层光环,高高在上,让人连仰视都困难,他看上去像是无所不能,可是如今却忽然之间低了下来,他觉得不适应,可又觉得很奇妙。

他静静地坐着,只觉得临沧整个人就像是冰块一样。

“你看着这个大6风平浪静,其实下面早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子了。魂皇们想要成为魂圣,十御座家族跟魂术公会之间互掐,魂皇们握着成为魂皇的秘密不想说出去,十御座却千方百计想要知道。他们都在算计,我也在算计,我们都不想死,所以都在斗。”

这些情况,左澜也猜得到,只是他想不到临沧说得这么直白。

那个成为魂皇的秘密,他大约也猜到了。

“我想知道,这些跟你背叛左家有什么关系。”

“我背叛?我背叛,说到底,竟然是因为你。”临沧低笑,手圈紧了左澜的腰,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近了,他眯着眼,转过头,竟然将脸埋进左澜的颈窝里,声音也模糊了不少。

临沧浑身上下都是冷的,那脸庞也是冰凉地贴着左澜的脖子,引起了他一阵战栗。

临沧帮过左澜不少,尽管也是带着目的的,可是帮了这是事实,不能因为他带着目的就抹杀这一切。他没有推开临沧,此刻的临沧就像是一个失意的人,在黑暗里寻求安慰。

“因为我?”

左澜可不记得这些破烂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任由临沧抱着,还是问了一句。

临沧在他颈窝里似乎点了点头,头发蹭到他的皮肤,痒痒的。

...

( “那个时候你还小,你肯定不记得那些事儿了。为了成为魂圣,他们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的。这些事,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魂际之地有异动,到时候很多势力都会派人去,你趁着现在在云枫,不要离开,等我送你去秘境。”

“秘境?”临沧总是说一些他不懂的东西。

“大6史上写过,魂际之地,魂大6的边际,与海洋交接,凶险异常,仅次于天渊。前些日子,云枫西北的海边上出现了飘红,大概是有天品魂器要出世了。”

临沧在他颈窝里一弯­唇­角,又贴近了一些,嘴­唇­触到他颈上的皮肤,冰冷。

左澜忍不住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推开临沧,可是那一刻,他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了一般,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天品魂器?”

“嗯,不过不是你魂图上的那些,是一件全新的魂器。天品魂器,大多都是天地孕育,自然出世,被人为炼制出来的极少。现在魂皇们几乎都是没有魂器的,这一把即将出世的魂器,一定会受到各方的关注。”

“也包括你吗?”

“对。”也包括他自己。临沧的身子逐渐地暖起来,可是身体的温度还是很低,“魂皇们没有魂图,却也有利用魂力的方法,那就是自制变异魂图,通过魂阵的强行刻画,为自己加上一个魂图,这样在与别人较量的时候便不至于处于下风,毕竟魂器是很重要的。”

就像是临沧自己,他的变异魂图是自己刻画的一个大圆,也就是他跟梅子青交手的时候出现在他脚下的那个。不过因为这样的魂图并非天生,所以他想让魂图出现就能出现,不想的时候也能隐藏。然而这样的魂图毕竟是虚假的,魂皇们都希望拥有很厉害的天品魂器的魂图,五皇之中,还有三皇——包括临沧自己——没有天品魂器。

十御座家族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更不要说第九魂院了。

不过左澜却没有想这么多,他还在考虑着自己的事情。魂皇们为了成为魂圣,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也许还跟自己有关。根据这样的线索一推,左澜忽然便觉得心惊­肉­跳起来。

他没有说话了。

可是临沧却还在说,他的嘴­唇­轻轻动着,每动一下就与左澜的脖颈摩擦一次,“秘境乃是大6上还没有被人发现的一些原始空间,有的是上古的修士们留下的无主的自我空间,有的则是孕育天地灵宝之地,不过这一次出现的秘境,我已经去查探过了,空间通道只能承受魂师的力量,魂师以上不能进去,所以这一次天品魂器的争夺只能靠魂皇们的手下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帮你吗?”左澜问道。

临沧轻笑,“你如果想要帮助那些把你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人,我也没有意见的。”

现在这个鬼样子……

什么意思?

左澜眉头一皱,便要张口再问个清楚,却不想临沧狠狠地掐了他的腰一下,低声说道:“以后跟你说,现在别说话。”

他吃痛,下面的话都被吞了回去,忍住,回头再说。

这大树下一时安静下来,左澜忽然觉得抛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坐在这里也不错,临沧抱着他似乎就要睡着,左澜自己也是迷迷糊糊,就要闭过眼。

然而就在那样意识朦胧的时候,略带着湿润和凉意的嘴­唇­却开始亲吻他的脖颈,然后蔓延到耳垂,动作很是轻缓,一双手却掐住了他的腰,渐渐地用力。

是临沧。

他本该推开他,可是他侧眼,只能看到临沧长长的黑发铺在他苍蓝­色­的衣袍上,看不到临沧的脸,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临沧的吻是凉湿的,在他脖颈上流连已久,牙齿细碎地碾磨着他颈上的肌肤,一手却在他腰上慢慢地抚摸。

左澜的呼吸乱了几分,皱眉,就在他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觉得自己颈上一痛,他一下愣住。

临沧咬破了他脖颈,鲜血渗出来,被他舔进自己的口中,然后含着伤处,慢慢地吮着。左澜只觉得血液从那伤口处流出去,被临沧吸走,这人……竟然……

然而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临沧伸出舌头,抵住他的伤处,舔舐几圈,左手顺着他腰后脊背慢慢地爬上来,摸到他的后颈上,他的吻也从左澜的脖颈往上移,到他的颚下,舔吻,湿润的舔吻。

左澜完全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他被临沧这样的举动弄蒙了,若说之前有过一吻,那不过是儿戏,如今这算是什么……

临沧是失血太多,所以糊涂了么?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临沧的嘴­唇­已经移到了他的下颌上,然后贴近他的嘴­唇­。那舌头灵巧地钻进他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左澜口中弥漫开来。

他睁着眼,看着临沧那一双蓝眼,不可否认,这种感觉很舒服,可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动情,身体虽然享受,眼神却带着漠然。

临沧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吻得愈加深入,姿态也更加放纵。

他撬开他的牙关,卷住了左澜的舌,不断地吞含挑弄,似乎很是得趣。

他退开的时候动作也是从容不迫的,在他­唇­上印下若有若无的一个吻,然后继续抱着他,埋头在他脖颈之间,闭眼,“你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左澜没答话,也没动作,就任由临沧抱着自己入睡,直到天明。

31第三十一章 四皇秘辛

( 左澜是第二天回左家的,不过没有走大门,他刚刚到自己的小院,就看到左丘晏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半天没动一下。

“族长。”

这一次,左澜没有像以前一样喊他“糟老头”,而是站在他的面前,恭敬地行礼。

左丘晏沉默了许久,问道:“他怎样?”

左澜心知左丘晏知道他昨天去寻临沧,也不隐瞒:“失血过多,其他的都还好,现下已经离开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左丘晏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起来的孩子,忽然之间也有些迷茫,当初的那些事情,如果被阻止了,现在会怎样?

然而,没有如果。

左澜道:“西北。”

“那便是魂际之地了。”左澜的回答在左丘晏的预料之中,他自己点了点头,又问道,“他可有跟你说魂际之地的事情?”

“有,他说可能有天品的魂器,大6上几大势力都会参与进来。不过似乎进去魂际之地的秘境通道有修为限制,不能太高。”这些消息,临沧只是告诉了他,不过也算不上是绝密,迟早左家会收到消息的,更何况,临沧本来就是想他去,但是必须借助家族的力量。

左丘晏看着远处的天空,忽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便参与进去吧。阿澜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左澜知道,这是要将左家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了。

左澜的房间不大,不过摆设很讲究,毕竟是嫡系,书房里左丘晏坐在桌前,左澜坐在他的对面。

“我知道,你对很多事情很好奇,可是我无法一一为你解答,毕竟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我现在只对你讲一些要紧的事。”左丘晏理了理自己我思绪,先做了个总述,“第一,魂际之地的秘境;第二,临沧的事;第三,左家的一些秘密;最后,有关于你的事情。”

首先说的是魂际之地,左澜对此了解已经不算是少,可是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又觉得什么都不了解。关于天渊、魂际之地之类的地方,传说很多,可是缺少事实上的考证,不知道很多信息是不是真实可信,所以不能作数。

不过从左丘晏口中出来的,大约是真实的了。

“魂影大6被神灵制造之初,本是连为一体,然而经历一次异变,魂影大6分裂,中有天渊,于是成魂大6与影大6,两片大6都被海水包围,在大6和海水相接的地方,便是魂际之地。这些地方,因为在大6的边缘,所以常常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有无数的先贤探索魂际之地,然而归者寥寥。久而久之,魂际之地也成为了仅次于天渊的危险存在。”

“这一次,我们西北第九魂院地区边海上出现异象,如若临沧所说是真,那么这必定是一场血腥的争斗。修士们为了天品魂器,几乎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如果秘境有限制,那么这一场争斗将会更加扩大,魂皇们会寻找自己的代言人,御座家族也不甘落后,更有九大魂院和魂术公会,怕是会乱。”

“其实在异象出现之后,我们已经在封锁消息,不过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魂皇们的能力到底能达到哪个境界谁也不清楚,现在临沧知道了魂际之地的消息,那么其他的魂皇必然也是知道的,过不了几天幽灵传播平台上肯定也会充斥着魂际之地的消息。云枫作为与西北魂际之地相隔最近的大城,不出一月,必定会热闹起来。”

“左家已经派人刺探过魂际之地的消息,近水楼台先得月,左家位于云枫,自然有第一手的消息,这是我们在魂际之地异象出现之前获得的玉简,里面是残缺的地图,到时候对你是有用的。”

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左澜伸手,从左丘晏的手中拿过了玉简,放在自己眉心处以­精­神力探看,然后皱眉,这是一张很庞大的平面地图,魂际之地有这么大吗?

“你看过了,想必也知道,这地图上展示的面基是很大的,依照经验来看,这是另外一个空间,所以临沧他们才说‘秘境通道’这件事,这应当是前古大能修士留下来的自我空间,就像是我们左家的碑林秘境一样。ww不过……魂皇的自我空间是不可能大到这个程度的,这个空间,应该是一位魂圣留下来的。”

魂大6的修炼很神奇,有天赋的人会为自己开辟空间,有的能够用于储物,越往高级了走,空间的功能越强,不仅可以放死物,还能够储存活物,最后也许能够让人住进去。

而魂际之地的秘境,显然已经到达了这个境界,已经自成一个完全的空间,这样的空间,是魂圣留下的?

“魂圣的话,魂大6的历史上,已经有许久没有魂圣了吧?”这个秘境之地的空间,是魂圣留下,那么魂圣呢?

“多半是死了。”

左丘晏说得无比淡定,微微笑了一下。

左澜皱眉,人死了,空间还能留下,这也算是常识,就像是人死了财产还留下一样。不过他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左家的碑林秘境,我看那空间也很大,而且能够让活人进去,还能被一代代地继承下来,我想知道,这个自我空间是谁开辟的,又是什么境界。”

他这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左丘晏目光悠远,抓了抓自己那一大把白胡子,慢慢说道:“这是第三个问题了,容后再谈,现在说临沧的事情吧。”

左澜无法反驳,只好压住自己对碑林秘境的好奇,将注意力转到新的话题上。

“临沧,在没有被逐出家族之前,是你上一辈,你该叫他小叔,当然,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他的血液经过陶然碑的清洗,他整个人和左家的血缘关系都很淡薄,完全与我们无关。他被逐出家族之后,你与他若是还有交往,那也与族中无关,那是你个人的自由。不过对于他以前­干­过的事情,你还是应该了解一些的。”

说到底,左丘晏还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他没有说临沧是叛徒,将他逐出左家之后,就已经是完全不相关的人,而没有说将此人彻底拉入黑名单。

他想起那些陈年旧事,看着左澜年轻的脸,有想起这些天来发生的这许许多多的事情,从临沧成为魂皇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左丘晏就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临沧是左家难得一见的天才,就算是在天才辈出的嫡系,他也是顶尖的人物。因为他出众的器属­性­的天赋,我们特意送进了第一魂院就读,事实上他也成为了第一魂院那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那个时候,他是整个左氏嫡系的骄傲,所有人都以为,凭借着临沧的力量,我们能跻身十御座,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走的是邪魔外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左丘晏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痛惜。

“他毕业归族之后,进行成年的家族试炼,因为当时还有一批嫡系子弟,也就是你那短命的父亲和左家几个旁系支族,他们一起出门,然后临沧的事情才被我们知道。他修炼不走正道, ...

(要自己另辟蹊径,还在试炼过程中因为一言不合,与同族发生争执,在你父亲在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杀了三个支族的人,也就是现在的左鹏长老那一脉的人,左琰的父亲他们那一辈就是那个时候去世的。”

“我们左家,嫡系和旁系支族虽然一向不和,可是毕竟没有到刀剑相向自相残杀的地步,可是临沧却仅仅因为别人说他‘妖邪’便痛下杀手,实在不是我当初教出来的那个临沧了。在杀人之后,他独自一人完成试炼,你父亲一路追他,要将他带回族中接受惩罚,临沧也的确回来了,那个时候你才刚刚出生,就发生了那一场最惨痛的意外。因为你出生之前的一些事情,临沧与你父亲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在祠堂里就直接打了起来,临沧错手将你父亲打成重伤,之后自己离开,叛出左家;至于你父亲,三天之后离奇去世,至今没有查到凶手。”

昔时的一幕幕都像是走马灯一样从左丘晏的眼前晃过去,他看着左澜,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笑了笑,“你不必怀疑临沧是不是凶手,现在追究那些大约已经没意义了。”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说临沧走的是‘妖邪之道’,还有我出生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左澜满心都是疑惑,可是左丘晏却摇头。

他道:“你待我一件件讲来。现在我给你说一说左家的秘密。你之前问道,碑林秘境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现在我便告诉你——左家的历史是很长的,你看到碑林里那么多的碑便是能够猜测到的。那碑林秘境,是左家的始祖留下的,而他,也是左家历史上唯一的一位——魂圣。”

……

左澜抬头,看着左丘晏。

左丘晏面带微笑地看着左澜,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展了一些,他的大胡子还是那样乱糟糟的,不过看上去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偶尔还透出些老而不恭的神情出来。

左家竟然是有过魂圣的!

这个事实让左澜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要不要这么震撼啊!魂圣!不是魂皇!!!

左丘晏略有些得意,不过随后小想到什么,那得意的神情就敛住了:“陶然碑便是始祖留下的,他处于最后的一个魂圣的时代,是整个大6上最后的一批魂圣。你应该是知道的,那叫做‘没落时代’,自那以后,大6上,魂圣便已经是绝迹了。这个空间也是始祖的杰作,只是始祖……最后也烟消云散了,魂圣并非长生不死。”

魂皇在追求魂圣的境界,以期长生,然而左丘晏现在却告诉他,就算是魂圣也并非是长生。那么,长生真的存在吗?

这样深奥的迷惑,一下将让左澜沉默下来,连带着表情都变得严肃。

“你应该知道,现在整个大6上,没有人知道怎样才能修炼成魂圣,作为目前整个大6上唯一出过魂圣的家族,左家的地位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微末,我们虽不是十御座之一,却也不是垫底,每一次御座会,都是那些御座家族打压我们。十御座家族手上握着的资源,多到你很难想象。”

“就在十八年前,你还未出生的时候,左家遇到了堪称浩劫的灾难。”左丘晏的语气一下就沉了下去,甚至带了几分含血的痛恨,“在这个最高等级就是魂圣的时代,魂皇们都想成魂圣,而左家,恰好握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接下来的戏码几乎已经可以想象了,左澜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什么,只要再有一点,他就能将所有的线索串珠一样全部串起来,将事情复原。

而左丘晏,接下来就说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所有的魂皇都是无属­性­的,魂圣却是全属­性­的。”

不,这话不对。

无属­性­不就是全属­性­吗?左澜皱着眉头,却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左丘晏这样说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果然,左丘晏接下来就解释道:“无属­性­与全属­性­没有区别这个说法,是针对天赋魂阵而言的,因为最开始的属­性­可以随意赋予;可是到了后期,比如魂皇这个境界,他们为了成为魂皇,强行抹去了自己原本的属­性­,可是之前那么多年他们的修炼都是有偏向­性­的,比如临沧,就算是抹去了自己原有的属­性­,他最擅长的其实还是器属­性­,所以这样的无属­性­不算是无属­性­。魂皇们虽然会所有属­性­的魂术,可是也不算是完全的全属­性­。所以他们就算是能够勉强成为魂皇,在魂圣的道路上,也是很难踏出一步的。”

这样的分析,让左澜愣了很久。

那么……

那么他自己的天赋魂图岂不是……

左丘晏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表情却带着难言的苦痛,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左澜:“我现在要说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你的魂图,理论上的的确确是最适合修炼成魂圣的魂图,可实际上,族中嫡系长老会研究过了,那是不可能完成的。”

左澜沉默。

“更何况……你的魂图不是天生的,你的魂图……是被人后天刻上去的。”

后天刻上去的魂图……

左澜呆愣愣地看着左丘晏,眼前这个老人所有的轻松神情全部褪去,变得伤怀,还带着几分愧疚。

“怎么……回事……”

他听到自己变得艰涩的声音,却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冷静与平静。

左丘晏道:“魂皇们发现了成为魂圣的秘密,所以选择了有魂圣血脉的左家人,作为他们的试验品,在你还是婴儿,刚刚出生的时候与你的父亲商量,为你逆天改命,强行抹去了原来的魂阵和魂图,建造了一座理论上最适合修炼成魂圣的魂阵。”

“你出生时候的魂图只是普通的人品,那时我被你父亲花言巧语蒙蔽,以为四大魂皇所说的刻画魂阵的确是为你好,竟然袖手旁观,只有临沧——”

左澜一下抬头看左丘晏,他目光锐利,几乎刺得左丘晏要回头回避他这目光,不过他不能,这一切都是他当年的糊涂惹下的。

“临沧固然是屠戮同族,对你这个刚出生的左家嫡系子弟,却算得上是维护,他反对你父亲那样做,在魂皇们进行魂阵刻画的时候在外面与你父亲打了起来,不过后来魂皇出手,临沧敌不过,只伤了你父亲,便被魂皇驱逐,你的魂阵,也就成为了定局。”

……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呢?

一个理论上最完美,可是实际上永远不可能修炼成功——最适合修炼成魂圣的魂阵么?

左澜忽然惨笑,“糟老头,你当年那眼睛,真是被鹰给啄瞎了!”

什么所谓的父亲,左澜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呢。

“左迁这的人,也配做我的父亲吗?他死了,不也很好?”

这样无情的话语,从一向很是淡漠懂事的左澜口中说出来,让左丘晏愣了许久。

这老人掩住自己的脸,抑制住纵横的老泪:“他毕竟已经去了,过去的,便过去了吧。”

四皇当时为什么要制造左澜这样的一个实验品?现在左澜还好生生地活着,他们必定是有着目的的。

“ ...

(四皇,就是如今的四皇吗?”

“他们都裹着黑衣斗篷,不知道当年出手的是哪些。”左丘晏摇头。

左澜觉得自己心底有一团火在烧灼,他目眦欲裂,却强咬着自己的嘴­唇­,几滴鲜血顺着他薄薄的红艳嘴­唇­上落下来,沾在他的衣袍上,有些惨烈的味道。

四皇么……

原来的四皇,为了成为魂圣,搞出了这么多事,那么临沧呢?临沧现在也是魂皇,他又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自己的呢?

忽然之间便想起昨夜临沧抱着他的时候说的话,那个时候他还小,指的便是他出生之时吗?

这么说来,临沧还是个好人,可是左澜有些不相信。

32第三十二章 秘境开启

( 最近半个月,左澜都待在族内,他现在是无限逼近魂士这个境界,在左丘晏供应的魂晶之下,他疯狂地闭关修炼,也没人去打扰他,竟然在半个月后,真的叩开了魂士这个境界的大门。ww

从开魂到启灵,从魂徒到魂士,左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他坐在左家的碑林秘境之中,身下原本四丈方圆的魂阵忽然之间直直地往周围长大一圈,一看竟然直接到了五丈,正式跨入天品魂阵的境界。魂阵竟然也是能够进阶的……以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样子,自己的魂阵还真是得到了魂皇们的特殊照顾啊。

左澜嘴角扯起一丝讽笑,他盘坐在地上,背后就是那玉璧一样的陶然碑,双手结印,中指与拇指相扣,食指却轻轻地挨着自己的眉心的魂印,一股­精­纯的魂力从他的身体之中盘旋而上,顺着血­肉­经脉,像是淬炼一般,让他觉得舒爽,魂力从下往上,越加­精­纯,汇聚到眉心的时候竟然让那原本呈灰­色­的小六芒星魂印泛着淡淡的银­色­,看上去很是­精­美。

整个魂阵经过上次的变异,已经完全看不到有魂图,只有许许多多星点一样的白棋浮在魂阵上,沿着那些古拙的线条四处滑动,玉青八极在他的手诀召唤之下闪现,就像是一个平台一样,在地上凸显,托住了左澜。

那一瞬间的感觉极其奇妙,他的心神沉下来,似乎与下面的玉青八极盘息息相通,在他的意识之中,呈现出了一片极其广阔的雾茫茫的空间,其间流光闪动,左澜下意识就想要抓住这些乱钻的流光,他心念一动,整个白雾一样的空间之中,那些流光就停住了。

那一刻,左澜愣住了,整个人的心神都差点为之震慑,几乎就要退出这个空间,然而他停住了。

那些飞窜的流光,不是什么光,而是魂器!

白棋吞掉的魂器,竟然就在这个雾茫茫的空间之内!

果真如临沧所言,玉青八极盘是空间魂图……

之前白棋吞掉的魂器,都以一种奇妙的原理被储存到了空间之中。

左澜有些发愣,他凝了心神去看,却忽然之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别的魂器左澜不清楚,可是临沧被自己敲诈的魂器之中他只留下了一把,那就是人品中阶之中顶级的一把重锋,可是他现在再看的时候,整个魂器的等级……似乎变了……

重锋的的刀刃变得更加锋利,魂器上涌动着的气息也更加具有压迫­性­,这分明是……魂器进阶了!

左澜被这个发现震撼了,这是……巧合吗?

他看向空间里悬浮着的其他几把魂器,墨魂珠和青鸟塔,外部的气息更加浑厚,包裹在魂器外面的那些魂器特有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至少感觉上是比以前好多了。

整个空间都是白雾茫茫的,飘在空间里的这些物质让左澜觉得迷惑。

他的­精­神力现在停留在空间之中,却不能接触这些雾气一样的东西,只能退在一边观察着,没有了他的意志控制,魂器继续开始在雾气中穿行,这一下左澜看出端倪了。

在魂器穿行的过程中,周围的雾气会被魂器吸引,渐渐地凝附到魂器的表层去,然后逐渐地渗入……

坐在外面的左澜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他睁开眼,像是摸什么宝贝一样摸着自己身下玉青八极盘的魂图,乖乖,这玩意儿得是宝贝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空间里的那些白­色­的雾气,能够提升魂器的灵­性­进而提高等级,如果是这样的话……

左澜眼神一下明亮起来,刚刚成为了魂士的他,一下站起来,叉腰大笑——

他现在就像是看到了无数的魂晶都掉进了他的口袋。

“哈哈哈……天下魂晶,尽入吾彀中矣……哈哈哈哈……”

两个等级之间的魂器的差价是多少,左澜在上一次第九魂院的拍卖会上已经是完全体会到了,人品中阶的魂器和人品高阶的魂器之间的差价是几倍!

他走了几步,掰着指头仔细地算起来,那脑瓜子转得比谁都快,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魂晶,想想这半个月一以来待在左家修炼的时候花去的魂晶,左澜就觉得森森地疼。

在参加拍卖会的时候,他粗粗地预算过,自己每天修炼将花去一万魂晶,可是……滚犊子!真正到了现在这种闭关修炼的时候,他才发现一万真是弱爆了有没有!尼玛的他现在每天修炼都要花去两三万魂晶!根本不够有没有!!!

他回到左家的这半个月简直就是噩梦——对一族之长左丘晏来说。

因为左澜不是在修炼,他是在吃魂晶——别问族长大人为什么这样认为,你觉得正常人修炼会需要那么多的魂晶吗?偏偏左澜不是个正常人……

族长大人每天算账的时候都会唠叨,左澜这小王八蛋今天又吃了多少多少魂晶什么的……

现在左澜还没成年,用族中的魂晶修炼是没错的,甚至可以说是无可厚非,可是等左澜成年了,修炼用的魂晶又从哪里来?那个时候难道再涎着脸跟族中要吗?

左澜做不到。

所以他要很快地想出自己的生财之道来。

今天达到魂士的境界,他也不想在碑林秘境继续闭关下去了,伸了个懒腰就走了出去,拿出左丘晏给的腰牌往出口处的感应器上一摁,强光闪过之后左澜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他走出自己的小院,外面是阳光晴好。

他去左丘晏的房间找他,看到左丘晏竟然正在扒拉着算盘,也不客气,扯了一把椅子就坐下来:“算什么呢?”

左丘晏头也不抬就知道是他,哼道:“算算你个混账小子今天花了我多少魂晶!”

“反正我看左家也有钱,你算得这么­精­­干­什么?”左澜打了个呵欠,双腿一叠,架着,看上去无比地悠闲。

“柴米油盐酱醋茶,你懂什么?左家上上下下打点着哪里不要钱?你以为我这个族长做着容易吗?”左丘晏说着说着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表情带着些愤恨,“左家这来钱的路子,是被他们卡得越发严了,真是……”

“来钱的路子?”说起来,左澜在左家这么多年,对左家的生意不是很了解,明面上的他是知道,可是最近他开始注意着钱这些事情之后,就发现左家的钱来源有些不对劲。“你老实告诉我,我们左家是不是经营着什么非法生意啊?”

非法生意……

左丘晏嘴角一抽,这小子还真敢说!

他冷哼:“在第一魂院的权威之下,什么生意不非法?”

哟,竟然还真的有料!

左澜一下就感兴趣了,将自己的椅子一拉,直接放到了左丘晏的身边,又坐下来:“你说说,好歹我也是唯一一个扶得上墙的嫡系了,告诉我无伤大雅吧?”

这家伙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左丘晏一巴掌拍了他的头一下,骂道:“你 ...

(还扶得上墙?我看你是——咦,不对!你!你居然!”

“我还当糟老头子你还没看到呢,我已经是魂士了,没辜负你这些天付出的几十万魂晶。”左澜很淡定地说出了“几十万”这个数字,可是左丘晏却咬牙切齿。

“四十三万九千八百一十五魂晶!”

“哦,不算多吧。”左澜望了望天,感觉到左丘晏快要爆发,连忙转移话题,“快说非法生意,我很感兴趣。”

左丘晏知道这家伙是在转移话题,不过说到非法生意,那他更得意了:“我们左家的生意多了去了,不过最赚钱的是地区贸易。”

地区贸易——这无疑是一个新名词。

“魂大6有九大魂院,根据其势力范围,划分出了九区,我们便是在边缘上的西北第九魂院地区。九个地区,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盛产的东西也不同,比如靠近天渊的三个地区就盛产一些凶手身上的皮毛和筋骨之类的。我们从别的地方购入一些东西,转手卖到别的地方去,赚取的就是其中的差价。这就是地区贸易。”左丘晏解释了一下,然后翻了翻手边放着的一堆玉简,随意递给左澜一枚,“这还是其中的一些交易记录。”

左澜拿过来看了看,药草,凶兽,食材……都是很寻常的东西,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问道:“为什么没有魂器倒卖?”

“……”

左丘晏无言地看着左澜,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脑子突然被豆渣占满了吗?”

“你怎么说话呢!”左澜恼了,抬眉看着他。

左丘晏差点没吐血,手一抖差点将自己的胡子都拽下来好几根,“你搞清楚!魂器和魂术黑筒都是禁运的东西,根本不允许民间贩卖!你当魂皇殿五皇、九大魂院、十御座还有魂术公会都是吃素的吗?这些东西要是能够随意流动,那大6还不乱套了啊!”

这些东西,如果公开摆上台面来交易,的确是会引起不小的混乱。

“可是我听说,中原第一魂院地区的魂器和魂术黑筒很多,几乎是贱卖,价格很低,可是在我们西北,魂器的价格高得离谱,如果能够把中原的魂器弄到这边来卖的话……”在这样的假设之中,左澜忍不住傻笑了一声,似乎那五颜六­色­的魂晶在这一瞬间全部钻进了他的口袋中一样。

左丘晏摇头:“你说得很好,我们都知道这其中的利润很客观,可是这魂器跨区域流动违反九大魂院的规定,尤其是违反第一魂院的规定。第一魂院地区是整个大6唯一一个不缺魂器的地区,很多魂器能够造就很多优秀的魂修,所以第一魂院能够稳坐宝座很久,他们不会允许资源流失的。只要我们家族一开始打魂器的主意,只怕立刻离灭亡不远。”

这倒也是,这些利害关系,原本才是最重要的。

左澜顿觉索然无味,可是心底这个念头还是没熄下来,他只看到了魂晶,别的什么也不想管。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我记得,魂际之地开启的时间快到了吧?”

“亏你还记得这件事,我还以为你小子修炼傻了呢。”左丘晏最后扒拉了一下算盘,将那堆得高高的玉简随手一收,站了起来,“黄昏时刻,通道就会开启,我还准备你若不出关,直接就进去抓人,你自己倒是聪明,这个时候出来了。”

左澜现在已经是魂士了,下一个境界就是附神,称号则是——魂师。

魂师及以上无法通过秘境通道,左澜这个修为,算是刚刚踏入启灵。这一次,魂际之地将出现天品魂器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6,功劳自然是幽灵传播平台,现在整个魂大6的视线都转向了西北,内部的消息是,今天魂大6五皇会合力开启秘境通道,在魂际之地施展自己的手段,将各方的势力派来的探险者们送入通道,在秘境之中寻找天品魂器。

不用说,现在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各方协调的结果,大家都想要天品魂器,没人愿意让步,自然就要协商了。

天品魂器现在毕竟只是猜测,到底有没有还两说,各方势力没理由在现在就撕破脸皮,所以还能坐下来协商,商量出了一个比较公平的方法。

这根左澜之前猜测的“代言人”的想法差不多,各方势力各自派出一个代表,五皇、九大魂院、十御座、魂术公会,五皇的代表五人,十御座的代表十人,九大魂院九人,魂术公会独出三人,一共是二十七人。

而左澜,是临沧的代言人。

左丘晏没有阻止,毕竟左澜进秘境也是有优势的,左澜有地图,可是别人没有。能够找到天品魂器固然好,就算是找不到也能够认识许多人,更何况秘境之中绝对不只有天品魂器。

离开左家的时候,左澜回望了一眼,“我大概会在秘境待很久。”

“相信你自己,不过拿不到魂器无所谓,我想你还是有自保之力的。”左丘晏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安慰道。

尽管左澜现在只是刚刚踏入魂士的境界,别的代言人恐怕都是极其逼近魂师这个能力层次的,甚至有很多变态——比如那种看上去是魂士境界,可是攻击力远超一般魂师的人。

他们一路西行,左澜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了,那东西没装进储物戒指的时候,看上去简直像是要搬家一样。左丘晏顺手给了他几个魂术玉简,虽然都是不知道几手的货,不过感觉上是意外地润滑。

距离魂际之地的异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现在听说秘境要开开启,就算是不能进去,也有人想要,所以云枫浙西日子很热闹。

魂大6的西北角,也就是这次出现一想的地方,这里是广阔的海域,一眼看上去真是心都为之震撼了。

左澜站在魂际之地的边缘,抬眼望去,眼前的海域上浮着血红­色­的亮光,给人一种鬼艳的感觉。

不知何时,这海面上竟然飘着一座巨大的石台,上面已经站了不少的人。

“这就是魂际之地了。”左丘晏的声音之中带着感叹,看上那血红­色­的海水,内心之中涌起了深深的无力。

远远的,能够看到许多围观的人,左澜看不过来,索­性­也就不去看了。

站在石台上的人姿态都很高高在上,这些都是天之骄子,在看到左澜的时候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废物!

然而左澜没有理会这些人,他只是一跺脚,五丈方圆的魂阵出现,闪瞎了正在关注他的人的一双钛合金的狗眼!

在魂阵浮现的同时,左澜眉心的淡银­色­魂印也忽然之间一闪,这分明就是——启灵的境界!

左澜的魂阵,已经开始变­色­,透出一种很灵动的气息,大家都是好眼力的人,又怎么能给骗走了?

左澜最近学了几个魂术,不过最有趣的的还是悬浮,悬浮加快走,能够形成在空中行为踏云梯的效果,所以左澜轻而易举地直接踏上了那块大石头。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里,只是那样一抬眼就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识人。

姜错明,御座姜七代言人;习雨,御座习五代言人… ...

(…

许许多多人,有的是左认识的,有的是不认识的,此刻都抬了眼对视,在这样的对视之中,左澜看到了一个让人想不到的人——御座崇一,崇遇。

许久不见,崇遇似乎沉静了不少,只是一个人站在一边,也没有跟谁结伴,只是­干­站着。

他看着左澜,左澜也看着他。

然而左澜还没来得及向着崇遇走过去,习雨林和姜错明二人就同时走了上来,那个时候他脑子里忽然之间浮现出一个词来:“第九魂院三贱客。”

左澜是来的最迟的,整个石台漂浮在海上,从这里放眼望去,视野极其开阔。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面,你回去之后再也没来第九魂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退学了呢。”姜错明站在他面前,笑着问了一句。

习雨林脸­色­苍白,只是跟着笑了一下,就将目光从左澜的身上收回来,转到了其他的人身上。

二十七人,必定是会结成一定的小集团的。

左澜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惊讶藏起来,因为他现在发现,即便自己已经到了魂士这个境界,也看不穿姜错明和习雨林的境界。一个是无属­性­,一个是水火属­性­,这两个人的修为都至少和左澜一样!

他笑道:“我也没有想到家族之中会出那么大的事情。”

临沧叛出左家的事情在别的家族的情报机构那里也不是什么新闻,姜错明和习雨林都是知道的。

他们真待要说什么,却不想看到一边走过来一个身穿蓝袍的人过来:“左澜,很久不见。”

“……很久不见,崇遇。”

左澜缓缓地转身,看着风姿翩翩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御座崇一的崇遇,眼神里没有半分的高高在上,一派的稀松平常。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崇遇对着左澜这样说。

整个石台上若有若无的谈话声忽然之间全部消减下去,很多人转过头看着他们这边的四个人,静静地观望着。

习雨林首先道:“我没有意见。”

姜错明只是觉得有趣,道:“我听左澜的。”

而左澜却顿时头大,沉默很久才道:“既然他们都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

……其实他有很大的意见好吗?!

尼玛的崇遇你跟我不该是死对头吗?!

这是要­干­什么?准备以后进去了半路捅我一刀吗?!

左澜简直快郁卒了,只觉得槽点无数,不知从何吐起。

正在这个时候,虚空里竟然出现了五座巨大的光阵,就在海上不同的五个方位——这五座魂阵极大极广,一出现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虚空里翻着魂力波动的气息,有一圈一圈波浪一样的光纹荡漾开去,中心的六芒星印记看上去无比耀眼!

魂皇的魂阵——左澜一下想起了临沧退族那一日的景象,临沧的魂阵可是大得可怕。

这五座魂阵虚空旋转着,过了好一阵,才有五条淡淡地人影显现出来,不过看上去都虚得很,像是投影一样,可是空气里波动的魂力都是实的,倒是让人越发迷惑。

左澜看到那五条人影的时候忽的一震,都裹着黑­色­的斗篷,整个身形和脸都隐藏着,分不清谁是谁,他转着脸,试图才从里面找到临沧,可惜没有结果;于是换个辨认方法,看魂图。

这一下左澜找到了,站在靠西边那个位置的影子,魂阵大小和临沧的是一样的。

他看着对方,那斗篷里似乎也­射­出一道目光,远远地注视着他。

其中站在东面的那人说话了:“此次魂际之地秘境的开启,是经过各大势力协商的,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如今,吾等五人将开启秘境,送你们进入通道,至于能够有怎样的收获,全看你们自己。在海水变红的异象即将消失的时候,吾等将合力重新开启秘境,到时每个活着的人都必须出来,异象消失,秘境永久关闭。”

左澜的心一沉,“活着的人”都必须出来……

那么,死了的呢?

秘境也不是没有危险的。

“五皇,结印!”

站在五个方位的人,忽然之间全部伸出手来,手诀一起,魂阵疯狂旋转,狂猛的魂力在海上掀起了巨浪,远远的残红的夕阳坠落海面,那一瞬间,左澜竟然想起了“长河落日圆”的景象。

泛着血红­色­的海水忽然之间就像是沸腾了一样,五座魂阵各自­射­出一道光芒,纠缠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团,沉入海底。

就在石台的正前方,水龙卷冲天而起,直接让海天相接!

一股浩淼遥远的气息,就那样悠悠地出现了,所有人的耳边仿佛想起了暮鼓晨钟之声,古老悠远得让所有人怦然心动!

“秘境,开。”

那水龙卷开始逐渐地变薄,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海市蜃楼一般,竟然能够从水龙卷里看到一片苍茫的大地,尸横遍野,旌旗破败……

通道已经开启,所有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投身入那水龙卷之中。

左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一瞬间,穿越水幕,感觉极为奇妙,整个人就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在外面,一半在里面,不过现在都在里面了。

眼前,黑地黄天,­阴­云卷地,白草折茎,正是他们在外面看到的场景。

二十七人,此刻无一人能说出话来。

33第三十三章 秘境(一)白骨

( 魂际之地的秘境,那种苍茫的远古气息,让所有人生出一种跪拜的冲动。ww

左澜的腿有些发抖,他咬了牙,闭眼,退了一步,和姜错明、习雨林、崇遇站在一起。

他们此刻站在一个巨大圆形平台上,四周是苍凉莽荒,看上去很是萧条。

左澜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反正他是有自己的地图的,如果他之前的图没有背错的话,他们现在是在整个秘境的西南边,地图上标识了古战场,整个秘境像是一片圆形的大6,他们此刻只是在秘境的边缘,而如果秘境真的有天品魂器的话,一定是在大6的最中心。

此刻,二十七人站在此处,看似平静,实则已经开始相互戒备。

左澜来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有暗中勾搭好了,准备结伴而行的。比如魂术公会的那三个,穿着统一的制服,倒怕是别人认不出他们是一伙的一样。

前面有结伴的人已经当先选了一个方向的走去,左澜在打头的那帮人里竟然看到了第九魂院的林兼仁。

他们落在最后,并不急着走。

左澜问道:“这次来的人都是认识的吗?”

姜错明暗中的算了算人数,“有大半都是认识的,不过很多已经很久没见,不是很了解了。”

至少十御座家族的人,他们之间是互相认识的。

“崇一习五姜七季九来的都是嫡系的子弟,不过十御座的其他,似乎都不是。九大魂院之中,倒是还有十御座的人,就是魂术公会那三个里也有一个是十御座的。有的人能够分清是代表谁的,可是有的人身兼数职,不知道到底是代表谁。比如左澜你,你是代表哪一方来的?”

习雨林很好奇,虽然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结果,不过还是问问比较好。

左家不在十御座之中,所以左澜不可能代表御座家族,第九魂院的代表是上一届木学院的优秀学员林兼仁,魂术公会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左澜只可能是魂皇的代言人,那么——是哪一位魂皇呢?

要知道,临沧退族的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难道……

左澜果然没让习雨林失望,他淡笑一声:“我是临沧的代言人。”

那边的崇遇早就猜到,无声地冷笑,勾起­唇­,。他接到家族的通知来这里的时候,一听到魂皇会有代言人,立刻就想到那一日在眉湖边的小树林里,新皇临沧的出手,他那一拍肩,直接将崇遇打落了境界,现在也不过只是魂士中平,没比左澜他们好到哪里去。不过能够被家族挑选来秘境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更何况崇遇曾是新生代表,虽然没有出现,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自己的手段。

不过,崇遇忽然看着习雨林:“我刚刚看到御座习五不止来了你一个,你又代表的是谁呢?”

习雨林抱着自己的双臂,原地踱了两步,站定,看了这周围的三人一眼:“我这样的异类,自然是不能代表家族的。我代表——写意之皇江山。”

左澜愣住,竟然代表魂皇!

习雨林解释道:“御座习五有更厉害的人,我何必去自讨没趣。”

说白了,他是御座习五中不受宠的嫡系而已。

姜错明倒是知道,刚刚御座习五的另一位嫡系习双允,看习雨林的眼神很是不善。很显然,御座习五内部也存在争斗。“我代表御座姜七,那么——崇遇兄你……”

“破晓之皇崇阎。”崇遇淡淡道。

这一下四个人代表的是谁都弄清楚了,竟然是有三个代表魂皇,只有一个代表御座家族。左澜代表天渊之皇临沧,崇遇代表破晓之皇崇阎,习雨林代表写意之皇江山,而姜错明则代表御座姜七。

“五皇里,我们这儿竟然也聚齐了三个。”习雨林忽然讽刺地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周围已经冷清下来的环境,道,“我们该走了。”

别人都已经走了许久了,他们还在这里磨叽。

“既然已经入了秘境,便已经是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我们四人中若有人不幸走了,不管是自相残杀也好,他人所杀也罢,在此约定,必要将逝亡之人的骨灰带回魂大6。”

走之前,崇遇这样对其他的三个人说道。

其余三人点头,心情却陡然沉重了起来。

可是习雨林却突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残忍:“这样不是很好么?反正魂皇们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谁活着出去,事实就是谁说了算,死那么几个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比如,死一个习双允就是很正常的。

左澜看习雨林的表情就大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由觉得好笑,不过那种紧张的感觉倒是突然之间淡了许多。

这里的确是即将充满­阴­谋和争斗,不仅是因为要寻找争夺天品魂器,而且——这里的二十七人,相互之间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有的本身就是仇人。ww

姜错明道:“我们向着里面走吧。”

他手一翻,竟然翻出了一只罗盘,引得众人注目。

“这是普通的罗盘,不过对于我们现在的环境而言,它很有用。”

这个时候,四人已经是默认的小团体,所以不该藏着掖着的东西就该拿出来,姜错明也不吝惜这些小玩意儿,催动魂力,魂阵出现,缓缓盘转,金­色­的罗盘开始大放光芒,虚空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平面图,而一个金­色­的小点就在圆盘的中间。

“中间这个金­色­的定位点就是我们所处的位置,不过不确定我们现在是在这个秘境的哪个方位。还要再看看地形。”姜错明随手摸出一颗地品中阶的魂晶,卡在了罗盘底部的魂晶槽中,撤下了自己催动的魂力,整个罗盘开始自动运行。

姜错明手一点罗盘中心那个金­色­的定位点,左澜等人立刻感觉到一圈圈的魂力波动从罗盘上散发出去,向着四周撞去,似乎奔向了很远的地方,辐散开来。

紧接着,随着那波动的散开,半空中的地图又变了,一圈圈的线条开始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圆形地图上勾勒出一些图画。

左澜一看,愣住了,等高线地形图?

他一下就明白了罗盘的工作原理,罗盘发出的波纹是有高度的,撞到了东西就反馈给罗盘,在罗盘的地图上留下记录,这原理和声呐探测一样。那个时候,他忽然觉得世界很奇妙。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左澜笑了一声:“姜四公子这东西很有趣。”

只可惜覆盖范围太窄。

左澜有秘境大半的地图,自然是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的,这个罗盘探测到的地区还没占到整个秘境的十分之一,他们现在应该要往东面走。

姜错明却皱起了眉头,继续点那金­色­的定位点,又一轮波纹晃了出去,很快将信息反馈回来,整个地图也就更加详细了。

四人都很聪明,基本能看懂图是什么意思,整个扫描到的区域的情况是,西北高 ...

(,东南低,越往东南,地势越低,倒像是平原一般,他们之前没有想到,整个秘境就像是另一片大6一般。

“往东南走。”崇遇看了一下图,这样说道,然后解释,“西北这里,出现了弧形的山脉,反而是这个圆弧里面是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所以东南应该是盆地,这个秘境里有古战场,看样子不是我们之前猜测的是魂圣的自我空间那么简单,这里多死尸,证明其实还是有过人,所以往盆地里面走是没错的。”

这个思维倒是很缜密,也的确是推断对了。

左澜的地图上,他们的确是还要往东南走才能接近魂器所在地,三角祭坛。

他开口:“我赞成。”

姜错明对地图这活儿很擅长,当即也点头:“我也没意见。”

习雨林则说:“你们都没意见,我能有意见吗?”

于是四人开拔。

这里的的确确是荒凉的古战场,此刻左澜他们前前后后都没有活人。

那些穿着战甲的尸体早已经只余下森森的白骨,可能是因为潮湿的原因,有的骨头还发霉变­色­,看上去格外恐怖。

习雨林倒像是一点也不介意这,初时还会走上前去查看这些堆在一起的尸骨,翻翻那些已经破烂不堪的铁甲,“这些都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左澜,你对大6史比较熟悉,来看看这是哪个时代的东西?”

左澜一听也感了兴趣,他本来就在查看,不过倒是没想到查看时代,他走过去,伸手捡起一片护甲,伸手用力一捏,那早已经锈蚀甲片顿时脱去了许多铁渣,可是他再用力,却是一点也没有变化。左澜眉头一皱,“咦”了一声,“竟然是生铁……”

生铁?

这一下姜错明和崇遇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这些甲片难道都是生铁吗?”

习雨林伸手,从另外一堆白骨之中拉出来几片,敲敲打打,然后一挑眉,“生铁。”

……

左澜嘴角一抽,忽然之间放眼四望,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些都是生铁的话……得是多少钱啊……”

其余三人:“……”

左澜你脑子里能不能装些正常的东西?

“咳……”左澜一收目光,恢复正常,“如果这个战场上所有的战甲都是生铁所制,而且——方才粗粗估计了一下,硬度不错,生铁的含量应该很高,那么,这一大片古战场上,这生铁的量很大,我们魂大6现在三年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的生铁。所以这些战甲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具体的时代——看这个花纹,太简单,这里的战甲都只是普通的战甲,没有镌刻任何附加效果,只有最普通的防御阵法,这个阵法现在早就因为过于简陋被抛弃,盛行的时候是……七千年前……”

这个结论让左澜自己也有些吃惊,七千年,这个推测跟他们进来之前,被告知的情报,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巨大的差距让所有人为之沉默。

习雨林那脸­色­还是惨白,嘴­唇­青紫,眼神一斜,直接伸脚出去踢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堆骷髅,“管他是几百年还是七千年,进都进来了,难道还想着出去吗?”

现在秘境的通道必定已经关上,通道的开启需要五位魂皇一起出手,虽然只是个形式,可这个通道很难打开是必定的,不然也不会由五皇出面,反正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肯定无法打开,此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左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先穿过这个古战场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待在尸骨堆里过于敏感,总觉得这里是­阴­风阵阵,他虽然不怕鬼,可是却害怕出事,地图上显示出了古战场前面就会有高楼建筑,到时候可以去那里歇脚。

古战场这种地方,煞气太重,不适合活人待着。

他们一路前行,加快了脚步。

风里飘来陈旧的铁锈味,周围无数的尸骨接近沉默无声,沾满了灰尘的旌旗待着暗黑­色­的血迹在风里招展,一切都隐没在一种悲壮的静默里。

姜错明一直举着罗盘,他们四人所在的定位点已经在逐渐地移动,整个地图也是在扩大的。罗盘具有自动记忆的功能,之前记录的地图能够与新形成的地图叠加,他们已经穿过了半个古战场,地图所展示的东西便又多了。

崇遇一直是走在前面的,他在第九魂院属于水学院,跟姜错明与习雨林只算是认识,不算熟,跟左澜处于没话说的阶段,他们有仇,所以他走在前面一个人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他忽然之间停下来,­干­裂的黑­色­土地,散落的折戟残兵,本来都是这里的常见之景。

崇遇怎么停下来了?

他的异常引起了后面几个人的关注,习雨林走在第二个,见状直接跨前,然后也愣住了。

左澜与姜错明觉得不对,跟上来一看,只觉得心中发寒。

前面的白骨堆上,竟然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一把长枪从他的背部穿过他的前胸,将整个人穿在了枪上,而枪就Сhā在白骨堆里,看那样式分明是很久之前的了。

新鲜的血液带着诱人的气息,将下面森然的白骨染红,那身穿华服的男子睁大着眼,眼底还有残留的恐惧,看着上方灰暗­阴­沉的天幕。

黑云压地,白骨鲜血!

左澜等四人沉默不语。

这人身穿金­色­华袍,袖口上盘绣着一个小小的鼎状图纹,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十”字。

“御座段十,这人是段琦。”崇遇的声音在此刻,忽然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这么快就有死人的事情发生,实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这才过去了一个时辰而已。

段琦的死状太过诡异,没事儿到白骨堆上去­干­什么?又怎么会被远古的长枪穿透身体?

姜错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往前走了一步,脚下那魂阵再次浮现出来,他脚下踩着一个漂亮的伞状图案,这便是他的魂图了。左澜仔细地一看,眉头顿时一皱,在《魂大6­精­品魂器排行榜上》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魂器,这个魂图是什么等级的?

不过毕竟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机,左澜暂时压下了疑惑,也提了心神看向前方。

他这半个月闭关苦修,可不只是提升了魂力境界而已。

那次在眉湖的第九魂院地下拍卖会,那个木属­性­的魂术黑筒他可是拆开看过了,也略略学了些皮毛,左丘晏那段时间也给了他一些魂术卷轴,因为是全属­性­,所以学得很杂,也很吃力,不过到后来习惯就好了。

左澜没有融器,现在这个启灵中期的魂士境界也是四人之中最低的,然而他的魂力储备却应该说是四人之中最强的。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有十三个魂图需要滋养,花费的魂力很多,储存下来的自然也不少,而其他人只有一个。

他此刻,在袖子里扣紧了那一把已经被玉青八极盘空间滋养过的重锋,重锋的等级原本是人品中阶,现在已经跨入了人品高阶,虽然无法融器,可是因 ...

(为玉青八极的存在,它能够与白棋暂时融为一体,左澜也能够使用重锋,比使用一般的武器更具有攻击力。

四个人都很警惕,前方必定是存在什么危险,御座段十的段琦才会栽在这里。

仔细观察之后,附近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那堆白骨有些散乱,看上去就好像是……段琦本身就被Сhā在了那里一样。

这样的情况,未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古战场上­阴­风阵阵,吹起他们衣袍的袍角。

习雨林问道:“之前段琦是跟谁一组的?”

“御座段十段琦,御座言三言望,造型之皇薛冰的代言人、御座薛六的薛重释,还有一个是御座季九的季深。”姜错明很熟悉这些人的分组,一下就说了出来。

“薛重释是薛冰的代言人,乃是薛冰的得意弟子,有他在,段琦怎么可能还会出事?”习雨林摇头,似乎对此十分迷惑。

“御座薛六和御座段十不是世仇吗?”崇遇忽然冷笑了一声,“这秘境之中危机四伏,不必薛重释出手,他只要袖手旁观,段琦修为微末,自然玩不过他。”

“还是吧,我们在这里猜测是无用的。”

左澜看着那杆挺立的长枪,看了看长枪的高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外面那堆白骨的松动程度也似乎有异。

他翻手,庞大的魂阵骤然闪现,那灰白的颜­色­在黑­色­的战场之内耀眼之极,许许多多的白­色­小点在六芒星魂阵的里面游走,看上去真如星空一般摄人心魄。

他的魂阵与传说中的i并不一样——崇遇、姜错明和习雨林三人同时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也想起了之前的疑惑,左澜到底是怎么突然之间修炼到魂士这个境界的?

按理说,左澜这种十三魂图的魂阵开魂都困难,可是左澜这个变态,这才多少天啊……

他们哪里知道,左澜的魂图是在出生之时就被窜改了的,魂大6的规矩是在人十五岁以后,魂院招新的时候才能查看魂图,人的魂阵也是这个时候才能出现,可是魂皇们是具有大能通之人,能够通过特殊的手段改掉左澜的魂图,自然也能查看。也许是因为他们之前改过魂图的原因,左澜一开始就是开魂的境界,起步看似比别人低,实则比别人高,又因为有临沧的意外相助,左澜很快又从魂徒混成了魂士,从开魂到启灵,也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说出去也是要惊世骇俗的。

不过此刻是在秘境之中,自然是不会传出的。

左澜主动要去查看那堆躺着尸体的白骨,姜错明等三人都没有阻止,只是同时蓄势待发,准备一有情况就冲上去搭救。他们这四人可是没有太大的矛盾的,魂器也还没出现,这个四人的小团体是不会在这里自相残杀的。

左澜皱眉,看着那高高竖着的长枪,握着重锋的右手还是藏在袖子里,他定神,左手却探出了宽大的袖子,扬手带着魂力一扫,狂风吹卷之下,那白骨堆立时散开了许多,咔嗒咔嗒地落了一地,甚至有一个骷髅头落在了他的脚下,空荡荡的两个眼窟窿正对着左澜。

那白骨堆的中间,那长枪的下面,竟然还穿着一个人,只不过因为被上面已经死得透了的段琦挡住,又被白骨埋住,所以才看不清楚。

此刻左澜一挥袖,将这些阻挡的东西都挥开,一下就露出了下面的人。

穿着纯黑的魂术公会的制服,瞪着大眼看着他头顶压着的段琦,死不瞑目一般。

死了没多久,鲜血都还没有完全凝结。

后面姜错明等人跟过来,站在了左澜的身边。

习雨林叹了口气:“魂术公会,齐豫。又死了一个。”

“齐豫跟段琦不是在一起的吧?”姜错明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遇到了什么,所以自相残杀?可是——那柄长枪怎么解释?”崇遇也陷入了迷惑。

这种诡异的死状,又加以古战场这白骨森森的暗示和刺激,带给在场四人无限的恐慌。

习雨林弯腰,捡起左澜脚边的那骷髅头,左澜注意到他的手掌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淡红­色­的光,应该是火属­性­的魂力。

那骷髅头上沾着鲜血,可是却没有流下来,反而是慢慢地渗进了那白骨之中,看上去极端地诡异。

“咔——”

习雨林用力一捏,竟然直接将这骷髅头捏碎,手却握成了拳,像是握住了什么。

他眼神一寒,竟然冷笑:“这古战场,果然有意思,左澜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他缓缓地摊开自己的手掌,薄薄的红­色­光芒包裹之下,能够清楚地看到,习雨林的掌中躺着一只丑陋的黑­色­甲虫,前端头部是楔状的,可是尾部却像是虫子,肥大而恶心,此刻还在不停地挣扎。那甲虫的头部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在黑­色­的虫身上看去无比诡异。

“断鳞蝎……”

左澜脸­色­也­阴­沉下来,在他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姜错明和崇遇也面笼了寒霜。

段琦和齐豫是怎么死的还没搞清楚,习雨林却又发现了这种诡异恶心的虫子,这一次秘境探险,似乎才刚刚开始。

“不要动它,放下吧,我们先过去。”

姜错明袖袍一鼓,似乎拿住了什么东西,这一次换他打头阵,再也不看那两具穿在一起的死尸一眼,绕了过去,这一次没有发生任何的异状。

走过去之后,左澜回过头,那长枪还是直直刺向了天幕,下方穿着两具鲜活的尸体,他忽然有一种错觉,那长枪就像是什么植物,而尸体便是他生长的养分……

34第三十四章 秘境(二)木偶

( 一路穿过古战场,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枯树林,站在高处望去,一眼无尽,在树林的中央,高高地耸起一座黑­色­的高楼巨塔,从八角的檐上挂下来那些经幡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鬼楼。

站在高处,回首看那堆满了白骨的战域,四人心中都很沉重。

左澜道:“这情况,我估计就是魂爵来也不一定能够搞定。”

他们几个魂士境界的人,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留在秘境之中的活人还有二十五个,十御座家族死了一个,还有九人;五位魂皇的代言人五人;九大魂院的的九人也还是全的;魂术公会死了一个,还有两人。

姜错明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给罗盘换了一颗魂晶,原来那一颗里面的魂力已经被抽­干­了,左澜看得一阵­肉­疼,一颗地品中阶的魂晶,等于一万人品低阶魂晶……姜错明也是只土豪啊。

习雨林这个时候也拿出了一些东西,一双白­色­的手套,很薄,像是蚕丝织成,戴上之后他握了握拳,接着十指交叉握了一下,感觉还不错,说道:“这片树林叫鬼林,我在千语魂皇的游记上看到过,需要小心。”

鬼林的事,左澜也知道,

这是一种生长诡异的树,在生长成熟之后每一棵都是一模一样的,不管是树­干­还是枝叶,甚至是树叶的脉络和造型,完全没有区别。

在鬼林之中,不管你走得多快走得多远,只要你还身在其中就会生出一种迷乱的感觉,因为入目的树全是一样的,会给人原地踏步走的错觉。

不过,姜错明带着罗盘,他们大约是不会迷路的。

“有人已经到了那座塔楼上了。”崇遇没有做任何准备,一派淡定地站在高地上看,一片经幡忽然之间被狂风吹起来,从那塔楼上飞走,有一个黑影从塔楼上砸下,看上去像是个人。

“似乎又出了血案。”

崇遇笑了一声,他似乎天生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见到那奇诡的一幕竟然还挺高兴。

左澜无言。

“按照外面的时间计算,现在快午夜了,可是这里的天空却没有任何变化,看样子,这里是不分昼夜都这样的。”姜错明调整着罗盘,地图进一步扩大着,左澜抬眼一看,暗暗心惊,那地图已经初具轮廓,已经达到了左澜那张地图的四分之一。不过至今还没到达最中心的位置。

这将是一场漫长的征程。

“崇遇,御座崇一独有的联络珠你带了多少?”姜错明看了一眼地图,忽然问道。

崇遇眉头一皱,姜错明这话问得很不客气,他眯着眼看了姜错明许久,笑道:“你是在问我?”

姜错明很淡然:“对。”

十御座家族是有排名的,除了左澜之外,崇遇、姜错明和习雨林都是御座家族的人,在御座家族之中,御座崇一自然是出于上位者的状态,姜错明所在的御座乃是第七,按理说地位是要低于崇遇的,刚才姜错明直接那样问崇遇,自然会让崇遇觉得不舒服。

崇遇冷笑,手一翻,四颗紫­色­的珠子出现在他手中,他全扔给了姜错明:“现在我们四人是一个团体,御座会我们再计较今日之事吧。”

“日后再说吧。”姜错明很淡然。

御座会还在后面几年呢,年轻一辈之中也会挑人参加,毕竟御座会的项目不止那么一点,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秘境,出了秘境还有魂院大比的问题,御座会什么的,不是很重要。

那紫­色­的通联络珠,左澜听说过,是御座崇一自己家族中负责武器研发部门的杰作,能够进行一定距离的通讯传输,是很多年前研制出来的,现在第九魂院正在使用的院牌的原理也是来自御座崇一,不过院牌的通讯距离不长,而且只能用于普通的联络,作为御座崇一专用的联络手段,这联络珠必然是不简单的,只是不知道姜错明是用来­干­什么的。

姜错明是第九魂院无学院默认的年级长,他做事也的确沉稳得很,接了那联络珠就直接将之抛在半空中,单手结印,在紫­色­的珠子上打入了几道光印,然后按下罗盘上的一个机关,四道光芒从紫­色­的联络珠上­射­出,钻进罗盘,一眨眼之间,那地图上原本一个的定位点就变成了四个,不过却都是紫­色­的。ww

姜错明将联络珠抛给另外的三人,说道:“这珠子拿着注入魂力就可以通讯,有效范围是半个魂大6,所以我们进入鬼林能完全保证通信,想必御座崇一出品,应该不至于太烂。我把联络珠和罗盘绑定了,如果是失散,我能够从地图上看到你们。现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没有,就出发了吧。”

他们已经落后前面的人太多了,之前那塔楼上跌落的人影让四个人都有些忧心,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事情,之前段琦和齐豫的死已经成为了一团抹不去的­阴­云横亘在四人心中,前面又出事,无形之中加剧了他们的压力。

他们四人出发,逐渐地接近鬼林,站在外面,左澜看了一眼里面密密麻麻的数,只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起来。

原来在书上看到关于这种树的描述之后,他还不觉得怎样,可是这个地方的树长得格外扭曲,所有的树枝都是缠卷弯折的,像是在狞笑一般——这个秘境,根本就类同于­阴­森恐怖的地狱!

一进入鬼林,几乎就再也看不见天光,鬼林上方的天幕全部被黑压压的树冠给遮住,枝条在上方交织,就像是准备好了的笼子,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这种感觉极其危险,自从进了秘境之后,左澜那种不祥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姜错明打头,习雨林在第二个,左澜在第三,后面跟着的是崇遇。

崇遇走在左澜后面,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说起来,鬼林里似乎盛产一些不好的东西。”

左澜嘴角一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崇遇,还真是……让人想转身痛扁啊……

不待左澜说话,前面的习雨林忽然之间笑了:“盛产蛇虫鼠蚁,千足虫、万毒鸟,两生花、独角树,红水獾、黑皮豹……都是可以上桌的好菜……”

……

尼玛的谁吃你那些变态的玩意儿啊!

左澜几乎是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栽倒,习雨林报出的那些名字没一样是好东西。

“习雨林,你闭嘴!”

“我闭上嘴也能做菜。”习雨林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前面的姜错明对此视而不见,继续自己往前走,罗盘的地图上,四个白­色­的点挨得很近,一字排开,还在前行之中。

越到里面就越黑暗,后面的崇遇大约是个土老财,手一挥,直接折了一支发光的魂晶做成的灯管扔在众人的头顶,这四下里一下就光亮了起来,不过惨白的光照着那些诡异的树,倒更觉得诡异了。

左澜忍不住吐槽:“你换个颜­色­的灯会死吗?”

崇 ...

(遇一愣,没有想到左澜会主动同自己说话,他想了一下,然后自己拍了一下手掌,在这个除了脚步和呼吸声之外就格外安静的地方很是突兀,在他拍掌的声音响起来的瞬间,那悬浮在众人头顶上的灯闪了一下,颜­色­骤然改成了红­色­。

崇遇:“这个如何?”

其余三人:“……”

尼玛的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亮红灯你是希望我们都遭了血光之灾吗?!开你妹的玩笑,这玩意儿一路亮着我们会被吓死的好吗?!!

还不等左澜等人说话,崇遇又继续连拍手掌,“啪啪啪……”

每次掌声一响,颜­色­就会换一下。

御座崇一出品的果然是高级货,这还带变­色­儿的……

不知道拿出去卖能够卖多少……

赤橙黄绿青蓝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彩虹呢……

崇遇抬头,这个时候,连前面走着的姜错明都转头来看他,他疑惑:“这些颜­色­不都很好看吗?”

习雨林笑眯眯地说道:“好看得很,我很喜欢。”

左澜立刻回头,恨不能直接喷他一脸血,“你说什么……”

习雨林继续笑眯眯:“你不觉得这样特别有情调吗?”

“在鬼林里讲情调,你是脑残了吗?”

“……”

不,千万不要以为上面那句话是左澜说的,下面那串无语的省略号才属于左澜。

习雨林浑身僵硬,扭头,看自己的身后——姜错明。

刚刚那句话……

刚刚姜错明竟然直接吐槽了!

不要说是习雨林了,就是左澜也觉得天雷滚滚!

他们都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姜错明。

姜错明淡然,扫了崇遇一眼:“换回原来的颜­色­吧。”

于是崇遇一拍手,整个灯光重新变得惨白。

灯光的小Сhā曲过后,所有人又开始行进了。

奇怪的是,一路上他们预想之中的苦难和危险都没有出现,这台反常,以至于站在鬼林中心那一片巨大的空地边缘的时候,众人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鬼林的中心这一片空地,就是塔楼所在的地方,那些鬼树是一种生长疯狂的东西,遇到合适的土地就能够扎根疯狂生长,然而在这片圆形的空地上,却是半棵植株也无。鬼林的生长似乎就到这里为止了。

“我们竟然什么也没有遇到,还真是……”崇遇一挥手,收了之前点着的魂晶制成的灯,语气之中竟然带着些失望。

左澜翻白眼:“你为何放弃治疗?“

习雨林在一旁凉飕飕地偷笑:“他从来就没有治过,又哪里来放弃治疗的说法?”

崇遇竟然没介意这两人的联合讽刺,走到了姜错明的身边,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一出了鬼林,姜错明就站在这里看了许久,那目光真是一刻也不曾离开。

姜错明闻言,眼神一闪,却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那是一座妖楼。”

黑­色­的古旧的经幡长长的,从塔楼顶部挂下来,被平地里吹来的风吹得飘起来,的确是符合姜错明所说的“妖”字。

左澜随意地跺了跺脚下这片地,灰­色­的魂阵亮起来,宽逾五丈,看上去,他身边的姜错明等人也是踩在他的魂阵上的。他指尖轻触着自己的眉心,那六芒星魂印一亮,颜­色­却骤转为绿­色­,他两眼的眼瞳颜­色­似乎也跟着改变,从底下隐约地透着几分墨绿,整个魂阵的在慢慢的旋转之中也转变成了全绿。

这种场面姜错明见惯了,可是崇遇和习雨林却是第一次见,顿时眼露惊奇。

“这便是无属­性­的优势吗?能够随时随地地转换属­性­。”习雨林问了姜错明一句。

姜错明道:“你自己也是水火属­性­,转换不也是这样的吗?”

习雨林却笑了笑,没搭话,他跟左澜是不是一样的,现在还不知道呢。

倒是姜错明自己,大概是跟左澜一模一样。

他们都看着左澜的动作,然后便见那五丈方圆的魂图忽然之间光芒暴涨,无数柔软的枝条从魂图下的地面钻出来,漫天而起,竟然直接将众人全部淹没,遮天蔽日!

左澜也愣住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只是试试这个地方能不能种东西而已,这魂术用得着这么凶残吗?这都弄得更狂长的野草一样了!

左澜连忙掐住手诀,收回魂力,那些疯长的东西立刻重新缩了回来,乖乖地回到了左澜的魂阵下面。

接着,迎接左澜的就是那种极其古怪的目光。

左澜讪讪:“我只是……只是……想看看这个地方能不能再长点东西而已……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你下次要发动魂术的时候,能不能先知会一声,让我们走远点?”习雨林这样说道。

刚才三个人都被左澜这突然的一手搞得措手不及,差点就失了手,姜错明甚至差点就要出手对左澜下手,以为他是搞偷袭,还好左澜反应快,及时收住了,不然姜错明真的不敢保证——左澜的脑袋现在是不是还在脖颈上。

左澜也无语,他试图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可是脑子里灵光一闪,竟然蹲了下来,手抓了一把土,仔细地搓了搓,“我懂了。之前我的魂术失控,不是因为我在注入的魂力过多,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太适合木属­性­魂术的施展了。”

他这样一说,其余三人也注意到了,世间万物都含有属­性­,土壤一般来说是土属­性­最多,可是到了这里竟然是木属­性­更多,这似乎是颠倒了。

“这地方果然是诡异。”

他不过是想知道鬼林不能在这边生长的原因,没有想到却有这种发现,这倒是奇怪了。

“木生于土,这边的土壤里反而是木属­性­较重,鬼林在这里是无法吸取到足够的土属­性­,所以不愿意往这边生长吧?”崇遇分析着,“土壤天生代表土属­性­,可是在这里,属­性­似乎有错位,这应该是人为的。”

“还是先那边的那塔楼吧。”姜错明不再纠结于鬼林的事,当先往前走去。

塔楼就在正中,他们越接近也就越能够看清塔楼的模样,然而就是在那一瞬间,左澜彻底地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姜错明等人。

这塔楼……和第九魂院的总办塔一模一样!甚至还有顶端的青鸟雕塑。

这四人都在惊讶,然而没有谁的惊讶能够与左澜相比,因为他已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了。

青鸟塔,又是这样的……

这塔楼与总办塔楼一样,都与左澜现在躺在玉青八极之中的魂器青鸟塔一样。

只不过,这鬼气森森的塔楼和总办塔楼是差远了。

还来不及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已经看到了之前的那一条坠落的黑影。

“看上去只是一座木偶像,你们之前还猜是人,怕是走眼了。”习雨林远远地看着,笑了一声,信步往前。

左 ...

(澜在他身边,忽然之间伸手去拉住了他,狠声道:“别过去!”

习雨林扭头,看到左澜那已经恢复成黑­色­的眼珠直直地凝着,盯着前方。

“那不是什么木偶像……那个是……林兼仁……”

第九魂院木学院最优秀的学员,那个在食堂里唱神曲的林兼仁。

四个人站在塔楼前方三十丈的位置,看着前面那个黑影,一时不动了。

“吧。”

姜错明当先走去。

秘境之中,永远是数不尽的谜团。

中原第一魂院地区,魂皇殿。

身穿黑斗篷的魂皇们都褪下了外面的黑斗篷,露出了一身身的华袍,坐在最上首位置的男人一挑眉,一数人:“奇怪了,临沧呢?”

“闭关了。”一个玩纸扇的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句。

“这个时候闭关,他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唔,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们说准备弄死左澜,他会不会出现……”

“无聊的赌局,不过很合我心意。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出现的。”还是那玩纸扇的男人,他眉目如画,眼神悠然,整个人带着风雅的意味,笑说道,“薛冰,你怎么看?”

冷面男人右手五指之间流窜着光芒,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没兴趣。”

“你们还真是不给面子啊,说起来——崇阎你是不是脑子抽了,不要崇礼当你的代言人,竟然找了崇遇,他似乎没多久之前才被临沧修理过……”说话的,正是无界之皇梅子青,他踱着步,摸着下巴,忽然笑道,“我估计现在神灵的使者也在关注秘境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们准备做什么……”

35第三十五章 秘境(三)五人

( 那个看上去很像木偶的人,的的确确就是林兼仁。ww

姜错明他们注意着安全,很快走到了他的身边去,一看眼前的状况却为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兼仁的皮肤看上去就像是­干­黄的树­干­,极其可怕,可是他两眼还是睁开的,直直地注视着姜错明人等人,眼珠子还转了转。

左澜嘴角一抽:“这货从这么高的地方上摔下来,竟然还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啊。”

不,应该说是奇葩,而非奇迹。

姜错明看着眼前诡异的情形,竟然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是自封。”

林兼仁是第九魂院木学院的优秀学员,也是第九魂院上一届最厉害的人了,其实力在魂师之中绝对算是顶尖,就算是从塔楼上掉下来,也能够迅速采取措施保护自己,他这是用了一种极其危险的魂术,将物质和自我同化。

他将木属­性­的魂术加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从属­性­之中获取保护的力量,所以就算是从高处落下来,也没有粉身碎骨。

可是他的命倒是保住了,眼前这个状态要怎么解除?

林兼仁整个人都像是被装在了木头做的人偶外壳里,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转转,可是他光转转眼珠别人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说想要说什么。

“林兼仁学长,你还好吗?”习雨林缺心眼地问了一句。

左澜翻白眼,看他那样子好得起来吗?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林兼仁在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却上下动了动自己的眼珠,那意思大家都明白:点头。

“这样还能好得起来,不愧是林兼仁。”林贱人之名绝对不是吹出来的啊。

姜错明则问道:“你是从塔楼上面下来的吗?”

林兼仁继续上下转眼珠子。

这一下姜错明知道,必须救林兼仁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第九魂院的学员,见死不救本来就不对,更何况林兼仁肯定知道很多塔楼之内的情况,这高高的挂着经幡的塔楼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连林兼仁都出这种意外,还真是……

难以想象。

“木属­性­的话,我可以试试。”左澜食指点着自己的下颌,还在思考着,他会木属­性­的一个魂术,虽然现在只了解皮毛,不过来解决林兼仁的问题似乎也够了,毕竟林兼仁是自我封印,其强度不会过高。

崇遇一愣,也就明白为什么了。他看了左澜一眼,竟然讥讽道:“看样子林学长要受苦了。”

习雨林在一边点头赞同,竟然在这个时候与崇遇达成了一致意见,倒让姜错明有些意外。

他看向左澜,忽然也想见识见识他的手段,便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左澜卖神秘,不肯说,只是摇头,蹲下来,环视四周,发现没有危险之后才伸出手去,右手按在林兼仁那僵硬的手臂上,这感觉果然像是木头一样:“他是将过多的木属­性­的魂力骤然加在自己的身体上,迫使自己的身体达到能够承受冲击的状态,这种附加是超出身体承受范围的,因而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木偶人。所以,只要将那些过多的木属­性­去掉就好。”

他暗自运转魂力,掌心出现了一枚绿­色­的树叶的印记,那边还僵直着不能动的林兼仁眼神一闪,似乎非常惊讶,不过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看着。

那绿叶的印记越来越亮,竟然有一种灼烫的感觉,渐渐地从左澜的掌心跳脱出来,然后再直接钻进了林兼仁的眉心。

刹那之间,好似冰消雪融,林兼仁的身体上,那些木质的东西转眼之间恢复正常,再次变成了他正常身体的模样。

不过……

效果……

那就……太窘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再看剜了你们的眼睛!”

……

众人: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兼仁在那诡异的自封状态一解除之后竟然是赤身­祼­体!□!

四个人彼时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这个时候这货一恢复正常,原本穿着的衣服早就被魂力侵蚀,一时之间遮掩不及,闹得极不好意思。

只见这位俊秀沉稳的学长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从地上弹起来,“刷啦”一声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抽出一条床单就裹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赤脚站定。ww

那个……其实我们很能理解学长你不想成为暴露狂的心理,可是……为什么会是床单?

姜错明咳嗽了一声:“林兼仁学长,你……”

林兼仁一脸青黑,目光从姜错明的脸上移到左澜的脸上。然后一挑眉,就想要说话,可惜左澜的反应比他快。

左澜道:“你就是那个在食堂里站在桌上敲空碗唱歌的?”

裹着床单的林兼仁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大粽子,可笑极了,那被子遮住了他的上半身,可是两条小腿还露在外面,赤脚踩在地上,别提多苦逼了。林兼仁没有想到自己知名度这么高,竟然还得意起来了,哼道:“小学弟你蛮清楚的嘛,是我的粉丝吗?叫什么名字啊?”

“左澜。”他老老实实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砰”地一声,林兼仁两脚朝天栽倒在地,习雨林在一旁吐出一句话:“看光了……”

可是这声音有点小,林兼仁没有听到,只见他倒地之后一个鲤鱼打挺立刻起身,蹦到左澜的面前,两眼冒光:“你就是那个传说中最没节­操­、最无下限、一开口毁人三观、再开口灭人九族、蒸不烂煮不熟炒不爆捶不扁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左澜导师吗?!”

……

左澜脑回路忽然有些转不过来,他将林兼仁说的那一长串定语梳理完之后,却才嘴角抽动,努力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将袖间的重锋给他捅过去。

左澜微笑:“林贱人学长,你说的那个人,在下不认识。在下是第九魂院大6史导师左澜,去掉你前面那一长串修饰语,就是区区了。”

习雨林不给面子地笑了一声,后面崇遇也跟着“呵呵”,只有姜错明那脸还能绷住。

林贱人和林兼仁什么的本来就是谐音啊。

“那个,林兼仁学长,你要不要先换一身衣服?”姜错明心知自己这一组又要多一个人了,不过,裹着这床单在秘境探索,实在是……

他好心提醒,林兼仁也反应过来了,他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脸­色­青黑,回头对左澜道:“左澜导师,我是你的粉丝,回头你给我签名,我去换一身再来!”

“呼啦啦”一阵风去了,众人目光追随林兼仁而去,却发现那货竟然跑进了那塔楼之中。

众人对望,“里面似乎没什么危险。”

“……左澜你的人气还真是不低呢。”崇遇忽然想起当初自己也是用左澜粉丝的理由接近左澜,不过他那个是假作的,那个林兼仁……也许是左澜的真粉丝……

不过他这话说得酸 ...

(溜溜的,左澜一转头就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那夜在小树林里,一时只有摇头苦笑。

“我们跟进吧?”

“赞成。”习雨林说得很明白,很简洁。

于是四人还是决定进塔。

抬首,那高高的塔楼,尖尖的塔顶直刺云霄,左澜竟然看到那是青鸟的图样。

那一瞬间,四人都停住了。

“跟第九魂院的总办塔是一样的。”左澜低低地笑了一声,这里面一定埋藏着很大的秘密,他的青鸟塔,第九魂院的总办塔,此刻这秘境之中的­阴­森的塔楼。

黑­色­的经幡随风舞动,鬼气森森。

不过比此刻的场景还要吓人的是姜错明的表情,他笑一声,让人有些背后发寒的错觉。

“这个感觉,很不错。就像是在找拼图一样。”

拼图……

这跟拼图有毛关系啊,姜错明这是什么想象力?

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踏进了塔楼之中,这塔楼占地很宽,八角方圆十丈,最下面一层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只是在周围的墙壁上有着许许多多剥落的壁面,左澜走进来的时候目光就从那些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壁画上扫过去,大多都是一些看上去没有意义的文字和符号,不过大概是因为过于古早,左澜竟然不怎么认得出那是什么字。

研究大6史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了解了有记载的一些文字的信息,可是眼前这些文字却怎么也不认识。

唯一能够认出来的就是那些刻画着的魂阵。

林兼仁此刻已经换好了衣服,那床单不见了,大约是被他收进去了。穿上第九魂院木学院院服的林兼仁,看上去竟然也是玉树临风,如果不是众人之前对他猥琐的行为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说不定也会像是那些新入学的小学妹们一样,被这货的外表所迷惑。

林兼仁一换上衣服,就感觉整个人都正经了。

毕竟是身处秘境之中,虽然这次代表的势力不一样,然而他们五个人名义上都是第九魂院的人。

说起来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了,这种探险寻宝的活动,第九魂院向来该是屈居末流,现在竟然一口气冒了五个人出来,要知道一共也就二十七个人。

死了两个,现在是二十五人,第九魂院的人竟然达到了五分之一,这简直是破记录了。

林兼仁看了看旁边盘旋向上的石阶楼梯,语气忽然之间沉重起来:“既然你们已经进来了,我也就告诉你们,这里第一层到第十三层都没有危险,一路上也是什么也没有,可以十四层时候会出现一些魂器,品阶不等,再往上每一层还会有魂术——当然了,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座塔楼之中不止有我们,五个,还有我之前所在那一组的人。”

左澜还在一旁看壁画,离他们有些远,像是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继续看着。

那边则由姜错明发问了:“说起来,还不知道之前学长是跟谁一组的。”

之前在出发地点的时候,有的小队伍走得很快,除了仅有的几个,他们还不知道到底哪些人和哪些人是一队的。

姜错明一问,林兼仁那表情就更加­阴­沉,竟然冷笑了一声:“你们来的路上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死在半道的段琦和齐豫,那就是我们这一组的。”

“也就是说——你们和崇礼一组?”不对啊,姜错明之前了解到的分组不是这样的。

林兼仁显然知道姜错明有疑惑,他解释道:“对,御座段十段琦,御座言三言望,造型之皇薛冰的代言人、御座薛六的薛重释,还有一个是御座季九的季深,他们是一组的。我跟魂术公会的三个人一组。在古战场上遇到了见鬼的事,跟他们撞在一起了。”

“那些白骨都是鬼骨,在煞气场内待久了,自然形成的,我们被那些东西围攻,死了段琦和齐豫。接着薛重释和魂术公会那个死女人章惜商量,两队一起走了。”

不对,之前魂术公会的三个人不是自成一派的吗?林兼仁怎么混到那堆人里面去了?

可是这个时候,暂时没人提出这个疑惑,都等着林兼仁将之后的情况说清楚。

林兼仁脸上闪过一丝嘲讽:“薛重释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他在第一魂院是排得上号的,还是薛冰的得意弟子,更是御座薛六最顶尖的,不过人品也就那样。他袖手旁观,段琦一死他比谁都高兴。不过这人的实力的确不可小觑,你们从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整片土地都是黑的,那不是天生的,那是薛冰的魂术造成的。他一个人就可以出入这些地方,也不知是为什么会拖上我们。”

左澜在那边看那些壁画,可是越看越不明白,索­性­直接拿玉简给录了下来,看懂很难,录下来就很简单了。他很快完事儿,走到四人旁边,一来就听到这句。

他一愣,然后明白过来,接道:“水可生木,下面又是土,难怪木属­性­的魂术在那边施展有如此恐怖的效果了。”

只不过,能够将塔楼周围的一片地全变成是黑­色­,薛重释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是薛冰的弟子,薛冰最开始是水属­性­,薛重释应当也是,那么他是怎样用水属­性­的魂术弄出那种黑糊糊的烧焦的效果的?

这些都是疑惑,不能问。

林兼仁继续道:“我们进了塔楼之后,一路上到十四层,别人都在瓜分魂器,谁出手快就是谁的,可是薛重释没有看一眼,那个时候魂术公会的另一人,也就是御座言三的言信,就提醒我,说薛重释不对劲,我们一直到三十三层,整个塔楼的魂器和魂术,越到上面越是高级,到了第三十三层,我们那一组的三个人,立刻遭到了薛重释那一组人的攻击,只有我见机快下来了,其他的两个,死了。”

从林兼仁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对薛重释抱着无限大的鄙夷。

可以搜集的信息是林兼仁那一组的人员构成:林兼仁,来自第九魂院;言信,来自魂术公会,同时也是御座言三的人;章惜,来自魂术公会;齐豫,来自魂术公会。章惜是个女的,其他的都是男人。

不过,听林兼仁的话,齐豫已死抛开不算,余下的魂术公会的章惜和言信现在是已经没戏了。

姜错明问道:“不知道林兼仁学长这里,有没有这次来秘境,那些人的具体分组情况。”

林兼仁说完了那些,沉默了一阵,听他此问,倒是笑了:“别叫我学长了,你们能进来,怕也不比我差多少,在魂大6,实力强的就是前辈,我们平辈论交便好。至于分组的情况,我正好有,是之前在一起过鬼林的时候薛重释提到的,我记了一下。”

他拿出一枚玉简,递给了姜错明。

这一下,整个情况就清晰了起来。

姜错明将后来发生的变化算进去,便把整个名单给了其他的人看。

此次一共进来二十七人,十御座十人,九大魂院九人,五魂皇五人,魂术公会三人。

十御 ...

(座:崇礼,明玉,言望,江水(女),习双允,薛酒,姜错明,梅暗,季深,段琦。

九大魂院:天嘉,林峰,齐静(女,和齐豫有亲缘关系),明恬(女),姜错影(女),司徒白雪,季白,颜雾,林兼仁。

魂术公会:言信,齐豫,章惜(女)

魂皇:暂时未知(梅子青),崇遇(崇阎),薛重释(薛冰),习雨林(江山),左澜(临沧)。

“为什么……无界之皇梅子青的代言人是未知?”习雨林皱起眉头,看着这总名单愣了一下。

“因为的的确确不知道,就是第一魂院的那个天嘉,也没人知道是谁,就是薛重释也只知道一个名字。”林兼仁解释道。

“如果把我们这一组人定为第一组,那么经过一系列的变化之后的分组名单应该是——”

崇遇往下看去。

第一组:左澜,习雨林,姜错明,崇遇,林兼仁

第二组:薛重释(魂皇薛冰),言望(御座言三),季深(御座季九)

第三组:林峰(第二魂院),季白(第七魂院),颜雾(第八魂院),明玉(御座明二),江水(女,御座江四),习双允(御座习五)

第四组:齐静(女,第三魂院),明恬(女,第四魂院),姜错影(女,第五魂院),司徒白雪(第六魂院),薛酒(御座薛六),梅暗(御座梅八)。

已死:段琦(御座段十),齐豫(魂术公会),章惜(魂术公会),言信(魂术公会)

不知道为什么,左澜竟然笑了一下,“敢情这魂术公会的三个都死了。”

“可是……这份名单有问题。”崇遇看向了林兼仁,“人数不对。”

第一组五个,第二组三个,第三组六个,第四组六个,死了的四个,一共也就二十四人。

“还有三个是——”

“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魂皇梅子青的代言人,第一魂院的天嘉,御座崇一的崇礼。”

这名单都是对比出来的。

那么多的名字左澜根本没记住几个,他有点晕,天生密集恐惧症真的伤不起。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其他组的大半都会死人,最后留下来的没几个,我倒是觉得别的组不用太留意,倒是那放单了的三个还加一个薛重释,其他的都不是威胁。”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很明确了。

左澜用了“威胁”这个词,其实已经暗示了他的目的所在。

如果对秘境之中的东西没有企图,是绝对不会将别人视为威胁的。

未知的梅子青的代言人;不知道底细的第一魂院代言人天嘉;还有向来在第一魂院和御座崇一都很厉害的崇礼,崇遇的嫡系兄长;最后是心机深沉的薛重释。

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林兼仁见他们梳理得差不多了,便说道:“我们上吧。”

“我们在鬼林外面的时候看到你下来了,现在薛重释他们还在上面吗?”这是要命的问题,如果薛重释在上面的话,一切都会变得棘手很多。

“我在外面不知道,不过三十三层已经到顶了,薛重释还想着天品魂器,现在肯定已经走了。”林兼仁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当前便走去。

一路往上,每到一层,左澜都把壁画录了下来。

崇遇问他:“你录这些下来­干­什么?”

左澜在踏上第三十三层的时候回答道:“看不懂,回去再研究。”

然后他的目光很随意地往这已经不算是宽阔的十三层上一扫,顿时愣住了。

这上面可不止是两具尸体。

36第三十六章 秘境(四)重释

( 不是两具尸体——这句话还不够准确,更准确的说法是比两具更多,仔细一数,四具。ww

三男一女,女的那个肯定是章惜不用说,整个人看身形应当是个美女,不过此刻脸已经被毁了,一刀从她的脸侧劈过,简直是血­肉­模糊;其余的三个男的,却是由林兼仁上去查看了才确定了身份。

“这个穿着第二魂院土学院的院服,应该是刚才我们分出来属于第三组的林峰。”

“跟习双允一组的那个吗?”习雨林扯起­唇­角笑了一下。

左澜觉得背后有些冷,御座习五内部还真是复杂,习雨林谁也没记住,在整个第三组,他最关注的就是自己的同族习双允,不过这关注不等于关心,那是想将对方置于死地的一种关注。

“就是那一组。”林兼仁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这个林峰,他的死因跟章惜不一样,章惜似乎是被刀砍的,他是——被冻死的。浑身都覆盖着冰雪,也是薛重释的手段。”

左澜这个时候走到了第三具尸体前面,这具尸体是完全焦黑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左澜伸手扔了个木属­性­的魂术出去,一大团杂草立刻从那人的尸体上冒了出来,看得他身边的崇遇忽然之间一阵无语。

这货到底把别人的尸体当成是什么了?

好吧,其实这些人跟他们本来就不认识。整个魂大6也没有什么尊重死人的­操­守,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左澜道:“这具尸体的情况和塔楼周围那一片土地是一样的情况,大概也是那薛重释下的手了。这人简直——丧心病狂啊。”

“那具应该是魂术公会代言人、御座言三的言信。”林兼仁看了一眼,这还是他昔时的同伴,虽然只是因为利益关系结成的同伴,不过他们死了,自己还活着,难免要让人唏嘘。“这第四具尸体,被冰刃划破了心脏,穿着第八魂院的衣服,大概就是第八魂院的代言人颜雾了。”

也就是说,这里死的四个人分别是魂术公会的章惜和言信,第二魂院的林峰,第八魂院的颜雾。

“有疑点。”崇遇皱眉,背着手,在尸体旁踱了几步,“看这些尸体的死状,这些人大概都是薛重释杀的,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薛重释那一组之前也就剩下了薛重释本人、言望、季深这三个。薛重释出身御座薛六,却为魂皇薛冰代言;言望出身御座言三,也为御座言三的代言;季深则是出身御座季九,同时也是该家族的代言。有一个问题——言望。”

左澜明白他的意思,接道:“你是指言信的死?”

“对,言信也是御座言三的人,不过与言望不同,言信代表魂术公会,言望则是代表其家族。言望和薛重释一组,就算不是同组,也是同族,言望不可能对薛重释杀言信袖手旁观的。”崇遇进一步说道。

习雨林这个时候又Сhā了一句:“不一定,我就能对习双允之死无动于衷,谁要杀他我肯定袖手旁观,我跟习双允也是同族。”

左澜、崇遇:“……”

林兼仁咳嗽了一声:“那个……言信和言望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姜错明也证明道:“这个的确。”

“算了吧,懒得管,反正死都死了。”左澜倒是觉得无所谓,不管怎么说,他不是十御座的人,现在这些争斗距离他还很远,他要顾及的只是眼前的问题,这些死了的人都不可能再复生。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将方才的名单再次调整一下而已。

“现在还有二十一人。”

这指的是还有二十一个人活着。

“这才进来两个多时辰,竟然就去了六个。”姜错明严重怀疑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

左澜却不管,自顾自地无视了地上恶心的四具尸体,继续去墙壁边上录壁画。

那边他们还在研究尸体,习雨林对这些尤其感兴趣,一边看还一边分析,说什么样的尸体能够养出什么样的食材,在他说道食尸鸟的时候,崇遇和林兼仁的脸都绿了,只有姜错明还能淡定。

林兼仁嘴角抽搐,手指着蹲下来拿叉子研究尸体的习雨林,费了半天劲才对姜错明做了个口型:这变态要­干­什么?

姜错明看懂了,却微笑,做了个口型回去:煮来吃。

林兼仁:“……”

崇遇:“……”

习雨林的世界,凡人真的不懂。

“咦……”

这边的四个人同时回头,却看到左澜站在一面画着血红­色­壁画前面停了下来。

墙上绘着一扇巨大的红­色­大门,门上有繁复的花纹。

左澜站在前面,忽然觉得心跳加快,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充斥了他整个内心。

他缓缓地伸出手去,同时脚下魂阵亮起,那星空一样的图案再次出现,明显是处于了完全的戒备状态。

他背后的四个人也似乎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一下警惕起来,脚下的魂阵相继地亮起,一时之间,整个数丈方圆的地上,交叠着五座魂阵,大大小小看上去一片眼花缭乱,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

左澜的手指触摸到了墙上那红­色­壁画,冰冷的,液体。

他重新抬起自己的手指一看,然后一嗅,道:“新鲜的血液,不过……没有血腥味。”

也就是说,这壁画是才出现的。

“用鲜血画上去的,应该是……那几个倒霉鬼的吧?”习雨林眯着眼睛笑,不过眼底是一片的冰寒,他苍白的脸和苍青­色­嘴­唇­,还是那病歪歪的样子,就像是风一吹就倒。

倒霉鬼,也就是死了的那几个了。

“这看上去,倒像是阵法,不过画阵的材料有些惊悚而已。”姜错明倒是看出了一些门道,他走上前来,手上亮起一片白光,众人都认得出来,这是灵属­性­的魂术,专用于测试阵法的。

阵法这些东西,向来跟灵属­性­有关。

姜错明的手一接触到那血画的阵法,整个阵法立刻就亮了起来。

左澜一下抓住他的手臂:“等等。”

姜错明回头:“怎么?”

“我们都不知道这个阵的阵法是什么,又有什么效果,贸然去试,我怕会中计。”

左澜眉头紧皱着,忌惮地看着眼前这壁画上的阵法。

之前他录的那些壁画虽然艰涩难懂,可是并不存在危险的气息,而眼前这个一眼看得出是新画的,还用的是血,怎么看怎么不祥。在某些事情上,左澜是很谨慎的,就像是现在,他绝对不可能任由姜错明去试探这些还不知深浅的东西。

然而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整个塔楼里却响起了一阵笑声:“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这么简单地就会中计呢,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姜错明迅速地伸手拉了左澜一把,退到了中间,和习雨林等人站在一起,林兼仁迅速地踏前了一步,五指虚空里一握,一把钢炼九节鞭便握在了 ...

(手中,眼神凌厉。

“来者何人?”

这塔楼四周八角挂着的黑­色­经幡漫天狂舞着,那墙上那一扇血门骤然之间光芒大放,虚空里出现了一扇门,左澜等人都警惕着,然而预想之中的狂猛攻击没有到来,那扇门只是轻轻地被推开。

门后面是一个黑暗空洞的世界,浅灰­色­的天空,还是秘境之内的天空,这扇空间之门大约还是通向秘境里某个地方的。

门里走出来三个人。

走在正中的是一个青衣,嘴角挂着邪笑,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物,领口处绣着金丝的小鼎图案,下面挂了一个小小的“三”,御座言三,言望;右边的却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妖娆男人,袖口绣着一个“九”字,御座季九季深;看到这人左澜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雪蓝,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都抽了起来;不过,在看到站在最左边那个人的时候,左澜忍不住崩坏了……

“谁把自己的私生子带进来了?太没道德了吧?”

其余人:“……”

左澜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左边的的确确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穿着粉红­色­的衣服,一张冰山脸,此刻右手手指间正夹着一枚冰蓝­色­的魂晶,幽幽地望着左澜。他领口上分明绣着小鼎加六啊!

左澜你个傻Ъ你看不到吗?!那个小娃娃就是薛重释!!他就是薛重释啊!!!

左澜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可是总不能要他马上跪下来抱着那小鬼的大腿喊一声“英雄饶命,小人只是口误”吧?所以左澜只是强忍住颤抖的冲动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

那粉衣的小娃娃面无表情,抬眼,一看左澜,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整个秘境里还活着的二十一人里,没人跟我有长辈的亲缘关系,我不是谁的私生子,另外,进来是我自己要求的,所以没道德与我无关。”

好……好……好清楚的逻辑……

左澜有些愣,“你真的是那个薛重释?”

“如假包换。”那粉衣小娃娃继续面无表情,粉红­色­的衣服很没有攻击力,可是他右手上那枚冰蓝的魂晶很有攻击力!

爱财的左澜一眼就能看出来,尼玛的那绝对是天品魂晶!天品!!!

不对,搞错重点了!

左澜深呼吸,深呼吸,暗暗地压了许久,才能控制自己不咆哮,扭头,淡定地问站得离自己最近的崇遇:“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薛重释是个小屁孩儿?”

众人:“……”我们以为你知道。

37第三十七章 秘境(五)死人

( 薛重释看上去也就是十一二岁,可是——十一二岁是根本没办法修炼魂术和积累魂力的,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左澜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被持续地颠覆,他终于还是不怕死地问出了一个很重要也很作死的问题:“那个……我能问问你多少岁了吗?”

薛重释对着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猜。ww”

……

好冷。

左澜望了望天,哈哈­干­笑了两声,“你该不会是侏儒吧?”

左澜这样的人,天生嘴贱,哪壶不开提哪壶,旁边的姜错明几乎已经拿手盖住了自己的眼,习雨林则是悠闲地一抖袖子,不过脚下的魂阵却更亮了,很显然,他觉得双方已经完全没有不动手的可能,就是其他几个人也一副立刻要打起来的情况。

青衣言望,红衣季深,却只是懒洋洋地看着他们这边五人一点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不得不说,左澜点中了薛重释的死­茓­。

薛重释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消失,手中冰蓝­色­的魂晶光亮一闪,换了个方向,他道:“我不是来杀你们的,下面的路,我们这边的三个人是走不下来的,暂时邀请你们加入,我们组成一个队,一起走一段。”

左澜退到了姜错明等人的身边,闻言只是眉头一挑,有些冷笑的冲动,他看着薛重释,尽管是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可是那冰蓝­色­的魂晶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一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憷了,其实——主要是那玩意儿太珍惜了,现在左澜恨不得一把将薛重释扑倒,然后直接将他手里的魂晶抢过来,不过只能忍,忍住……

嗷,这简直是太为难他了。

左澜虽然处于戒备状态,可是眼神还是忍不住向着薛重释手中的魂晶望,崇遇注意到他这种猥琐的行径,顿时嘴角抽搐,左澜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极品啊!

姜错明那边还在严肃地商谈问题,他跟林兼仁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薛重释他们三人如此强悍的实力,几乎能够横扫其他小队,现在却不得不向他们寻求帮助,想必前面肯定是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过来。

不过说是组队,也不过是相互利用,他们不得不合作。薛重释他们三人过不去,他们肯定也是过不去的,所以为了到达下一个目的地,他们必须选择答应薛重释。然而在过去了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薛重释能够对那些人下手,必然也能够对他们这队人下手,之后的事情不过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还好的是,这些事情都是无比正常的,除非左澜他们对天品魂器完全没有企图,否则他们之间必然是会有利益冲突的,掐起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至于现在,与虎谋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所以左澜这一队人很明智地选择了答应薛重释。

言望和季深终于笑了一下,“这下大概能够解决了。”

薛重释开始向着左澜他们这边走,姜错明等人也为了表示善意而撤了魂阵。

“在合作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姜错明站上前一步,跟薛重释对视。

薛重释僵着脸,“你说。”

“他们是你杀的吗?”姜错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几具尸体。

薛重释“哦”了一声,“我杀的啊。”

……

左澜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尼玛这娃娃说杀人就跟说吃饭一样!

可是林兼仁却没有关注薛重释,他只是看向了言望,那青衣的男子始终只是淡定地站在一旁,似乎事不关己。

“我倒是奇怪了,言望公子,你与言信本是同族,怎么能够如此冷血地看着自己的同族被杀呢?”

青衣言望,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兼仁,“我不但看着他被杀,我还在背后补了一刀呢,有什么了不起的?御座言三的人太多了,死几个算不得什么的。”

言望是御座言三最出­色­的的一辈人,他只是对自己家族的人的死袖手旁观,别人又能说什么?说到底还是内斗,别人顶多能鄙视他的人品。

言望如此坦然,林兼仁也只好冷笑了一声,退到一边没说话了。

薛重释始终冷冷淡淡,虽然那粉红­色­的衣服跟他一点都不搭调。在左澜的眼中,薛重释是个粉红正太,不,粉红变态。

这家伙的脑回路跟普通人不一样,他似乎是想了想,然后道:“具体的情况我们还是路上再说吧,否则会被别人抢先了。”

整个秘境里可不止他们两队人,除了别的小队,还有一些特别可怕的存在,如果不能抢在这些人之前拿到天品魂器,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是御座崇一的崇礼,还是第一魂院的天嘉,又或者是那个还不知道底细的无界之皇梅子青的代言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说到底,最后还是要和这些人竞争的。

姜错明等人表示了同意,然后后面言望和季深让出了门的位置,薛重释走过去,“这壁画门是之前发现的,通向一个空间,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天品魂器就在尽头,不过——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边走边说吧。”

他当先跨进了那壁画大门之中,那种感觉就像是跨入了时空隧道。

左澜他们都知道,此刻是身在三十三层的的高塔之上,打穿了墙壁后面也不过是无尽的虚空,然而穿过了这道门,里面却是一片广阔的空间。

全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天空还是铅灰­色­,不过此刻这里已经不是古战场上的状况,整个空间看上去就像是一片莽莽的荒原。

左澜看薛重释钻进去之后,竟然整个人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个小团在草丛里行进,顿时就笑傻了。

“喂,那个,我们可以一把火把这里全烧掉的,这样走着太麻烦。”

走在前面,铁青着脸扒开一丛荒草的薛重释扭头,粉团团的衣服在草丛里看着也算得上是亮丽,他冷冰冰地扫了说话的左澜一眼:“烧了,你就完了。”

左澜觉得奇怪,伸手折了一片草叶,一看顿时头皮发麻:“荆棘草……”

“荆棘草,一烧就会散发剧毒的东西,在天渊才会有,这里竟然遍地都是。”习雨林摸了摸下巴,低笑。

……神经病。

左澜撇嘴,继续扒着草丛往前走。

在行进的过程中,左澜看着这周围茫茫的黑海一般的草丛,只觉得眼晕,前面的薛重释似乎没有半分的感觉,只是往前走着,那矮矮的身子看上去竟然带着几分滑稽的感觉。

薛重释一边走一边说着:“大概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到之前遇到的地方了,那里是一出关隘,不过情况很诡异,有一个阵法,我们已经研究好了破解之法,不过单凭三人无法解决,所以才让你们来。”

这话说得好像是施舍一般,后面心高气傲的崇遇立刻冷笑了一声,“也是 ...

(,我们不过是来候补的,一会儿用完了估计你们也要下杀手了。”

薛重释闻言停住脚步回头,那漂亮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崇遇,声线平直:“弱­肉­强食,本是此理。”

忽然之间,他手中光芒大放,一股气浪直冲向前,将一排排的荆棘草丛吹开,前面竟然露出了一片空地。

“这里是我们唯一能够在达到关隘之前休整的地方。”

他们从草丛里钻出来,一下站在空荡荡的地上,感觉好多了。

左澜拍了拍自己的手,一点也不在意地坐在了地上,背后崇遇看着他那德­性­忍不住撇了撇嘴,然而自己四下里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竟然只能跟着左澜坐下来。

左澜笑他:“你之前分明是对我很不屑,看我坐下的时候那眼神也不对,现在还不是只有坐下来?”

崇遇顿时想抽死左澜,他不拆穿他能死吗?“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那边薛重释竟然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只小板凳坐下,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

林兼仁始终觉得别扭,站在最外面的位置,不过这一站却发现了不寻常的情况。

“有人?”

周围才坐下的人立刻就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那边。

“应该是一组人,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倒是很快。”薛重释也收了自己的小凳子,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言望手指缠了缠自己的头发,哼道:“那几个还没死透的。”

左澜听得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去看姜错明,姜错明却笑了一下,看样子,又要死几个了。

前面的草丛是一阵耸动,左澜他们都屏气凝神,却不想里面的人还没露面,一边的季深竟然直接就动手了。

一刹间,只见一团火从他手边冒出来,像是抛出去一条巨大的瀑布一样,季深抛出了自己的魂术,吓得旁边的左澜脸都白了。

薛重释慢悠悠地走到他的身边,解释道:“他的火是天火,不是凡火,烧不了的。”

黑暗的天地之中,莽莽的荒草丛中,那坠落的瀑布一样的火光将那一片黑暗照亮,里面的两个人还在行进之中,谁料突然遭到这样的变故,躲避不及被击中,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经被火烧成了灰。

这两人身边的人避之不及,一下就提了魂力灌注于自己的脚上,冲天而起,一看竟然也有四人。

随着后面习雨林一声咬牙切齿的“习雨林”,众人立刻就知道这狭路相逢的一队人是谁了。

第三组:林峰(第二魂院),季白(第七魂院),颜雾(第八魂院),明玉(御座明二),江水(女,御座江四),习双允(御座习五)。

不过这一组,林峰和颜雾已经死了,现在这里却还有六人,想必其他组的人也进来了,只是不知道是谁。

左澜只觉得自己身边闪过了一阵风,一条白影就直接飞了出去,向着同样穿白衣服的一个人杀了过去——习双允。

御座习五的两位嫡系子弟,竟然就在此时此刻此地打了起来。

四个人里还有一个是女的,大约就是御座江四的江水了。不过可怜的是这个女孩子落到了姜错明的手上。

姜错明这人看上去是很文雅,可是左澜知道这个家伙内心就冷血,根本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姜错明,你要对我动手吗?”

那江水生得一副艳丽的好面孔,听说是御座江四年轻一辈最漂亮的人,她以前与姜错明有过交情,她不信姜错明会狠下杀手,毕竟整个十御座有哪个年轻的男子没有对她起过绮念呢?所以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出事。

可惜,她对姜错明的了解实在是太肤浅了。

回应她的问题的,是姜错明那一记辛辣至极的颈后斩,姜错明是全属­性­,只是他在此刻之前也没有真正地出过手,所以别人不清楚他的实力,那一记颈后斩也只是轻飘飘地落在了江水的后颈上,他的手指上带着淡淡的一层光,就那样轻轻地从她颈上一划而过,话语也是轻飘飘的:“我不是要对你动手,我只是送你去西天。”

左澜只觉得一阵恶寒。

对方只有四个人,可是他们这边动手的人却不少,左澜想了想,看了那还没动手的薛重释一眼,很克制地没有冲上去。天知道他内心已经快急疯了,你妹的!杀人能夺宝啊!这次进来的都是土豪啊!他们都很有钱只有自己是个穷逼啊!我也想打土豪分钱财啊!你们能不能留一个给我啊!

他内心正在哀嚎之际,机会却真的来了。

前面言望跟对方一个黑袍女人打了起来,大约是第三魂院的齐静,不过那齐静看着其貌不扬,不是很漂亮魂术却是一个接一个,竟然将御座言三出身的言望压制得死死的,眼看着就要落败,左澜眼前一亮,手一翻直接握了重锋就要上去,魂力鼓荡之下那墨绿的袍子飞了起来,看上去很是妖异,那一瞬间,他脚下的魂阵却爆发出一阵金光,几乎将整个空间映亮,每一颗白棋都闪亮着,滑行在阵中。

左澜眼看着前面,齐静背对着他,长发落下来,背后却是空门大露,正是下黑手的好时机。

然而左澜已经够快,可是依然有人比他更快!

刷拉——

暗空里一声尖啸,狂风从左澜的耳边掠过,吹斜了他额前的刘海,他前方的齐静,心中一喜,想着将这言望杀了,自己回族又是一件大功,然而本来已经快要获胜,正要斩下言望,却不想异变陡生,背心里一凉,有暖热的液体喷洒,她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似乎停滞了那么一刹那,接着就直直地坠落下来,砸进了草丛里。

左澜整个人都愣了。

他僵直着脖子,抬头看,半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位红衣的男子,看那面容却是与季深一般无二。

然而那不是季深,左澜很清楚,季深刚刚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两个人正在场边上观战。

这里出现了一个和季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其余人也大多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言望却像是早就料到会这样一般,扯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半空里运力转身,去追杀另外一个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切瓜砍菜一样水到渠成,不费吹灰之力。

习雨林看着自己对面那个跟自己长相相近的习双允,挑­唇­一笑:“你或许没有想到,会被我一个不中用的人逼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习双允僵立,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因为习雨林那一只手就放在他的脖子上,他带着自己的手套,整个手的温度都被掩盖,只觉得冰冷,然而就在他说完话之中,那冰冷立刻化为一种刻骨的灼热,淹没了他的整个喉咙,他发不出声来。

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习雨林那淡淡的笑容。

“你该死了。”

这一组最后一个人,也死了,死在了自己同族的手上。

而那边两个红衣的男子站在了一起,一模一样,连 ...

(动作几乎都相同,除了眼神。

“感觉还是那么膈应。”言望收拾了那边的几具尸体,扔进了草丛里,走过来却讽刺地笑了。

“计划顺利,季白回来就好了,现在又死了五个,还有十六个人,过来把情报汇总一下吧。”薛重释之前一直没动手,只不过那枚冰蓝­色­的魂晶一直扣在手中,左澜一直很想知道这作用,可惜他不敢问。

刚才他说“季白”,左澜便明白了。

季白、季深,这是双生兄弟吧?长得一模一样……

都是御座季九的人,只不过季深代表御座季九,而季白代表的是第七魂院,从本质上来说他们俩还是兄弟,按照刚才的情况推断,出手杀了齐静的是季白,看样子是薛重释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季白潜伏到第三组去,好等待时机直接将这些人消灭在途中。

左澜甚至怀疑,其实那帮人原本就是季白引过来的,这一切都有预谋。

如此向来,薛重释这组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现在整个秘境之中,已知的死亡人数就达到了十一个。

季白和季深这两人,面目一样,不过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够看出区别的,季深整个人的气质都类似雪蓝,眼底都透着几分妖气,可是季白不一样,他的眼神很­干­净,表情也比较淡漠出尘,所以只要细看还是有区别的。

此刻季白就跟着薛重释他们坐下,然后说道:“我们那一组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现在还没出现过的那一组人,杀了他们一个,其他的跑掉了,所以如果其他人都没事的话,我们这里就还有十五个活人了。”

……

左澜等人尽皆沉默。

二十七人进来,现在还有十五个,死了接近一半了。

这一次死的五个,是原本第三组的习双允、江水、明玉,然后是第四组的两个女修,一个是第三魂院的齐静,一个是第四魂院的明恬。明玉明恬两兄妹竟然在同一场冲突之中死去,还真是……

除此之外,季白他们说在别处遇到杀了的是一个人,御座梅八的梅暗。

薛重释拿出一块石头,在空地上画着,一边画一边说:“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两个组。”

首先是薛重释他们这一组,一共是九人。

薛重释,言望,季深,季白,姜错明,习雨林,林兼仁,左澜,崇遇。

剩下的也就是六个人,除开了不知姓名的无界之皇梅子青的代言人,第一魂院的天嘉,再加上一个恃才放旷的崇礼,剩下的便是另一组的人了。

也就是唯一的一组。

代表第五魂院的姜错影,也是姜错明的姐姐,同是御座姜七的人;接着是代表第六魂院的司徒白雪;最后则是御座薛六的薛酒。

“除开我们之外,也就是这六人了,表面上看威胁最大的是崇礼和天嘉,可是梅子青的代言人现在都还在玩儿神秘,实在让人拿不准,而且进入秘境之后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我怀疑他们是走了和我们不一样的路。”

季深这样分析着,旁边的季白却没有看他。

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知道这其中一个人的姓名,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然而别人担心,薛重释却不担心,他面无表情地用魂晶在地上画着圈,“来不来都一样,反正到了目的地就会撞见的,杀还是不杀,全在于我。”

——现在的小屁孩儿都牛逼到这种地步吗?

左澜瞥,然后抽搐。

他们在这一片空地上略作了休整,再行出发。

这个时候,他们这里的九个人其实已经隐约有了分化的趋势,不过因为薛重释所说的那个关隘还没到,所以大家还保持着面上的和气。

所有人都很清楚,一旦过了关隘,立刻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薛重释慢慢地便走到了后面,落了下来,恰好在左澜的身前一点,左澜悄悄地瞥着他手中的冰蓝的天品魂晶,只觉得垂涎欲滴。

他紧走两步,凑到了薛重释的身边,假作正经地咳嗽了一声:“那个……你手里的魂晶能接借我看看吗?”

前面忽然有人倒在了地上,原因不明。

薛重释站定,眼珠黑白分明,皮肤细白,头发也柔软极了,就站在那里仰着脖子,看着左澜,一句话也没说。

38第三十八章 秘境(六)齿轮

( 其实,真的没人想知道,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左澜,做人是要脸的。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你到底是想要怎样啊?

尼玛的直接问别人要魂晶看,那可是天品魂晶,看上去甚至很像是人家薛重释的武器好吗?你这样直接问真的大丈夫?

其实……

唔,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薛重释在看了他半天之后,眉头皱起来一点点,看得左澜那心忽然都揪了起来。

为什么觉得眼前薛重释这个表情这么可爱呢……

这个家伙怎么说也是杀了那么多人,手染鲜血的恶魔啊……

不过,这只是左澜之前的想法,下一刻薛重释在他的眼中顿时升级成了麻吉小天使!

因为!薛重释这孩子竟然很耿直地直接将自己的魂晶递给了他,“你看吧。”

左澜几乎感动得要冲上去把薛重释给抱住,不过薛重释在察觉了他的企图之后立刻就变得戒备起来,眼神一冷,脚下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要亮起来。

蠢蠢欲动的左澜立刻­干­笑,这孩子,简直可爱善良得让人想要扑上去蹭蹭,就算是摸着他的一片衣角都是好的。

这么善良可爱对坏叔叔没有戒心的孩子,要是再多一点就好了。

左澜愉悦地想着,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坏叔叔”到底指的是谁。

众人:左澜,你忍心跟人家一个小娃娃抢东西吗?

左澜很淡定,因为他本来就没说过要抢薛重释的东西,他虽然财迷,可是毕竟还是有理智的,薛重释的手段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他不会作死地凑上去自己找抽。所以这天品的魂晶虽然好,可是如果拿到了手,却已经没有命去享受,不是更加冤屈?

所以左澜很克制地看着手掌中的魂晶。

整个魂晶都是尖锐的菱形结晶体,看上去很是炫丽,尤其是这是有属­性­的魂晶,整个冰蓝­色­的晶体透着光,拿在手中的时候竟然觉得手指都要被它冻僵,那光几乎要将左澜的眼闪晕,那尖锐的线条,是最藏不住的锋芒,就这一枚指头粗细,看着甚至也就半指长的魂晶,兑换成低级魂晶那得是多少啊?

左澜的大脑高速运转,飞快地判断着这一枚魂晶的等级,手指中的魂力悄悄注入,一下就与魂晶内部取得了联动效应,根据魂晶对外来魂力的反应测出了这枚天品魂晶的等级——天品中阶。

左澜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那一瞬间只想拽住薛重释的领子给他跪了:小土豪,我们也做朋友吧?

他的理智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他了,可是就在左澜即将丧失良知投向土豪的小怀抱的瞬间,他手指忽然之间烫了一下,这感觉有些熟悉,左澜眼神一闪,看向了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黑戒。

别人感觉不到黑戒的变化,只有左澜知道,方才黑戒的温度忽然之间飙升才,差点没把左澜烫得痛叫出来。不得不说,这一烫来得特别及时,直接就将左澜拉出了那种要向薛重释投怀送抱的诡异思维,他心中一冷。

你妹啊,自己其实是被另一个土豪包养了的,怎么还能三心二意想着眼前这个可怕的小土豪呢?

就算是薛重释天赋再高,要修炼到魂皇还是要很久的,所以相比下来,临沧这个土豪还是左澜的最佳选择。

唉,要是他能够和每一个土豪成为朋友就好了。ww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之中不停地转动,几乎快成为一种执念。

“我真是个穷人……”

左澜自语了一声,尽管很是­肉­疼,可还是伸手,将那一枚魂晶递还给了薛重释,假兮兮地赞了一句:“水属­性­很纯净。”

天品的魂晶,魂力能不­精­纯吗?

左澜简直是没话找话说。

一行人因为他这种猥琐的行为已经停下来一段时间,左澜发觉之后摸着自己的头“呵呵”笑了两声,“那个,大家怎么不走?”

……

前面林兼仁忽然之间感叹道:“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极品,没有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前浪果然是要被后浪拍死,然后死在沙滩上的。”

“……”去死吧。

左澜严肃地发­射­着自己的视线,进行恶毒的诅咒。

“还是走吧。”

前面的路途还长。

还是那些高高的荆棘草丛,一次又一次地将这些草扒开,左澜只觉得自己累得手都要断掉,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他觉得自己再看到任何一根草就要吐,前面的人终于停住了。

一行九人,抬首望去,忽然之间都没有言语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就像是远古的陨石撞击下来形成的巨大陨石坑,不过此刻,那巨坑之中却有一些骇人听闻的东西。

左澜听到了自己艰涩的声音:“那是什么……”

天坑之中,巨大的齿轮缓慢而无声地旋转,像极了无数的六芒星魂阵慢慢地旋转,咬合­精­密,转动之间竟然流光溢彩,由无数不同颜­色­的流光在齿轮之间穿梭。齿轮有大有小,慢慢地转动。

薛重释双眼沉静,注视着这成群的齿轮,“这是机关。”

“机关?”

这个词一下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样庞大的齿轮序列,如果连接控制着一个机关的话……

未免也太可怕了。

“天品魂器就在这机关的后面。”言望悠闲地补了一句。

一说到天品魂器,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左澜皱眉,他悄悄将意念探入了自己的空间戒指里,将那一份刻着地图的玉简重新翻看了一遍,他清楚地记得,地图上标识的魂器的地点不在这里,莫非是有误?

他再一看,忽然发现,在塔楼的图案外面画了一条虚线,连到了整个地图的最中心!

擦,刚刚他们穿越的这一片荆棘草丛竟然是直接通向整个秘境最中心的!开什么玩笑,这跟开了作弊器一样,薛重释他们简直就是不走寻常路,这不是坑爹吗?

他原以为肯定还有很多险关要地,一转眼竟然告诉他直接就到了目的地,剩下的就是探险寻宝了,只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

这次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左澜在愣了一会儿之后,心底却升起了一股寒意,他看向了自己前面那些表情惊讶或淡定的人,眼前就是天品魂器了,这些人要怎么办?

之前还说要一起破关,现在呢?

其实不仅是左澜这样想,别人也这样想。每个人都代表了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很大的势力,每个人的目标其实都是天品魂器,可是魂器只有一把,最终得到魂器的也只能是一人,得不到魂器的人不会甘心,本来就是一场残杀,前期能够组成小团体合作与其他人抗,可是一旦到了这里,一切都是空谈。

这九个人的团体,转眼之间就面临崩溃。

...

(不过就在这崩溃边缘的时候,薛重释淡淡道:“现在还不必想着自相残杀,如果我们不一起来,连眼前这个暗花锁也过不去,更不要谈拿到魂器了,过了这个关卡,再说厮杀不迟。”

真是冷静近乎冷酷了。

薛重释说得没错,不过事情一挑明,所有人也都知道,大概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崇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扭头看左澜:“你说我一会儿要是在过了关卡之后一不小心,失手将你杀了,啧啧……你要不要留下自己的遗言?”

左澜冷冷地回视他,然后灿烂地笑了:“有种你来。”

想杀他,下辈子吧。

左澜既然进来了,临沧自然是有东西交给他的,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护身符和保命的利器,留在最后争夺的时候使用,不过左澜不在乎,其实天品魂器他只是想拿到,想见识见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拿不到他也不会介意。临沧虽然要他来了,可是却告诉他,如果拿不到也无所谓,权当是来开开眼界,他并不是很急需天品魂器。

魂皇们本身已经过了融器这个境界,本身是有魂器的,不过因为后天将魂器和魂图剥夺,所以没有自己的本命魂器,但是因为后来变成全属­性­的原因,魂皇们能够随意驾驭各种属­性­的魂器。

其实现在的左澜也是能够驾驭任何属­性­的魂器,更何况他现在还有自己的杀手锏没有露出来呢。白棋的效用,还没真正地试过呢。

左澜有时候细细一想,也觉得自己是挺变态的,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还是很废柴,因为他身边的天才太多了,甚至就像是地上乱扔的小白菜一样不值钱。

就在进入秘境之后,都死了多少人了?在这种程度的生死争夺上,人命真的是微若野草。

他对崇遇开玩笑一样的话也开玩笑一样地回答——有种你来。

崇遇耸肩:“放心,关键时刻一定会落井下石的。”

其他人倒是觉得有趣,他们这些人有仇都喜欢埋在心底,这样堂堂正正说出来的情况,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这两人,有点意思啊。

“这个暗花锁,来自几千年前,是这片空间的所有者留下的,据说背后就是天品魂器,可是通向魂器所在的器冢的大门在所有的齿轮最中间,就是那里——”薛重释指了指前面,在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齿轮中间,地上是一座金红­色­的阵法,中心是圆形的大门图案,和塔楼的壁画差不多。

可是在这阵法外面却缠着无数的锁链,与那些转动的齿轮相连,不停地伴随着那些穿行的光芒拉动,那些乱窜的光芒在那些纵横交错的锁链外面就不再前行,转回来继续流动。

这些齿轮,被薛重释称为了“暗花锁”,左澜却觉得这就像是钟表内部那些­精­密的齿轮构造,慢慢地转动,一个连着一个,大大小小,预示着一些流去了的东西,和还没有到来的轨迹。

“我们需要怎样才能破解这东西?”习雨林皱着眉,站在天坑的边缘,周围都是高高的荆棘草,眼前却是天坑,看上去壮观极了,这种乍然之间的反差就像是从在荒原上忽然看到了很现代化的建筑一般。从自然到科幻般的人为,那种反差带给人心灵的撞击简直让人迷醉。

习雨林站在天坑上边的边缘俯视,心神受到震动之下,连语气也变了几分。

不过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这个问题,只是等着薛重释回答。

“我们现在站的方位是南,正对面是北,左西右东。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都有一模一样的大小两个为一组的齿轮,之前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找出了解决的方法,一大一小两个齿轮,需要两个人同时往里面灌注魂力,至于最中间的控制则由我来,这里我的魂力最高,其他人驾驭不好。这就是我需要几个人的原因。”

因为他们没有分|身术。

只不过,薛重释这么淡定地说出了“这里我的魂力最高”这种话,还真是让人很有打他一顿的冲动。

“我们这里正好九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季深和季白站在一起,一路上这两兄弟其实很少说话,季白更是几乎不说话,现在说话的是季深,大约是两兄弟里是季深比较外向,所以这个时候就是他在说话,季白之前可谓是心狠手辣,似乎只有杀人的时候特别有存在感。

天穹高远,黑云却是低垂,天坑巨大,那一座座齿轮看上去就像是可怕的巨兽,趴伏在坑底,无声而极具威胁地转动。

他们是抽签决定谁去负责哪个位置的,每个人都显得很是淡定,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眼神之间的交流却是很复杂的。

左澜看了看姜错明和习雨林,他俩人也是相互地看了一眼,如果说整个秘境之内必须要信任一些人的话,左澜肯定只能选择他们,只不过抽签这件事实在是不可以作假,不是不能够,而是因为薛重释是监看者,没有办法私下动手脚。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希望先破解了这“暗花锁”才准备过去。

他们只抽四个字,东南西北,分别决定谁负责哪个方位的齿轮。

他们需要让齿轮在合适的时候停止转动或者是继续转动,这关系到作为控制者的薛重释能不能成功地从天坑外围走到最中心的位置,将整座阵法开启。

八颗珠子,四个颜­色­,放在密封的黑匣子里,左澜他们一一上去拿出来,颜­色­一样的两个人是一组,东方为红,西方为白,南方为紫,北方为绿。

左澜拿到自己的珠子之后,扫视了一圈之后,才慢慢地摊开自己的手掌,绿­色­,北方的位置。

他皱了皱眉,再抬头,发现崇遇那乌黑的眼眸正一转也不转地注视着他,崇遇向着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左澜,我说过,我们两个,很有缘分。”

绿­色­。

左澜忽然觉得自己手中的珠子很烫手。

之前崇遇说想杀他,现在呢?

左澜微笑:“这样不是很好吗?到时候我若是死了,你很快就会下来陪着我的。”

毕竟,谁都猜得到,左澜如果是非正常死亡,一定是崇遇下的手,出了秘境之后,也不代表事情完全结束,就像是薛重释这种,杀了那么多人,出了秘境之后也不一定就完全安全,说不定会遭受到追杀。

而此刻,崇遇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珠子,轻轻地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那样似乎也不错。”

听这话,崇遇跟他之间还真的是恩怨深厚啊。

左澜忍不住抹鼻子苦笑,他这不过就是­阴­过崇遇一把吗?还是临沧在那边动手的,至于他恨自己这么久吗?

得了,这下有得麻烦了。

39第三十九章 秘境(七)魂阵

( 左澜和崇遇一组——对左澜来说是个灾难,对崇遇来说,也未必是个喜讯。ww

林兼仁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还对左澜鼓励地点了点头,左澜只好苦笑,姜错明和习雨林被分到了一组,季深季白也是一组,林兼仁是和言望一组的,可以说这次的分组很奇怪,有的关系特别好,有的却是将仇敌与仇敌凑在了一起。

薛重释看着众人,“齿轮是一大一小两个,所以,一人负责一个,我希望在这个时候大家都能配合一下,要死要活还是等事后再说吧。”

他们沿着天坑走,左澜和崇遇负责的正好是他们挨得最近的北边,所以他们走的路程是最少的,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最古怪的。

一大一小两个巨大的齿轮,一半埋在了坑底,一半露了出来,左澜他们站在这巨大的齿轮面前,顿时觉得自己好似沧海一粟。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敬畏的感觉,整个齿轮都涌泛着一种澎湃的魂力的气息,像是深海里传来的浪头,在左澜和崇遇接近的一刹那迎头而来,几乎直接将两人掀翻。

左澜不慎之下被这齿轮上涌来的魂力当胸一撞,当场就压了一口血,他站定,默默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前面的崇遇也被迫停了下来,脸上闪过几分潮红。

“薛重释那王八蛋,根本没跟我们说靠近齿轮会有危险。”左澜将那一口血压了回去,脚下的魂阵在暗花锁魂力的刺激下竟然出于自我防御自己冒了出来,他暗骂了一生。

当初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临沧,来这里抢魂器,这玩意儿根本不能保证成功,而且生命安全受到严重的威胁。他知道临沧暗示过自己,不会有事,可是真正到了面对危险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起来。

魂皇也不是万能的。

崇遇的目光落在已经跳下了天坑的薛重释身上,冷笑着嘲讽了一声:“你以为他是善人吗?”

左澜暗自嘀咕,其实他觉得薛重释这人蛮好的,“他能把对他很重要的那个水属­性­的天品魂晶给我看,我觉得他还算是大方。”

这作死的言论直接让崇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辛辣的讽刺直接就过来了,“你迟早会因为自己这个财迷的属­性­死无葬身之地。”

对左澜来说,这可算得上是最恶毒的诅咒了,他不得不财迷,因为他修炼需要无数的无属­性­魂晶,所以对魂晶特别重视,那又不是他的错,他只是表现得明显一些而已。

爱财不是坏事,左澜相信因为这样单纯的原因,自己能够做成大事,他才不想理会崇遇呢,这货不讽刺他两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左澜也算是感觉出来了,被他刺儿几句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反正我爱财,就这样。ww薛重释跟我们非亲非故,凭什么告诉我们?再说了这次的事情在我们的意料范围之内,至少我们还能处理,我们如果死了,他能够得到什么好处?至少现在我是想象不出来的。”

毕竟在解决掉这个棘手的暗花锁之前,薛重释没有理由解决掉他们,在这里,的的确确是需要九个人的,所以一个人都不能死。

不过崇遇显然考虑得比他深,崇遇站在巨大的齿轮前面,只是说了一句话:“现在你受伤了,一会儿解决了暗花锁,薛重释还是好好的。”

一针见血。

左澜沉默,他问道:“薛重释到底多少岁?”

“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怀疑的。”这个问题似乎很重要,一下就让崇遇正眼看他了,不过崇遇话里的意思一点也不简单,“我只知道薛家世世代代都有一个叫做薛重释的人。”

……

左澜愕然,看着崇遇说不出话来,这句话的意思是?

世世代代都有一个叫做薛重释的人,那么——到底是每一代都有一个薛重释,还是薛重释永远都在?

他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背脊骨都发凉起来,那目光之中带着骇然,看向了正在一步一步镇定地向着那些魂力流最密集的地走去的薛重释,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甚至还穿着很可爱的粉红­色­的衣服,右手手掌心那枚冰蓝­色­的魂晶光芒大盛,那蓝­色­的冷光几乎将他的身影全部笼罩,左澜就是不相信薛重释坏心。

尽管他知道薛重释杀了很多人,可是他说得没错,弱­肉­强食,本是此理,在这个世界,杀人不是什么罪孽,薛重释没错。他讨厌崇遇对薛重释的反感。

“不管你怎么说,我的想法还是那样,他没有义务将一切告诉我们,正因为他不是善人,所以不告诉我们那才是正常的。”

左澜面­色­冷下来,薛重释到底是怎样的,恐怕要出去问了临沧才能了解清楚。

“左澜,我说过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崇遇也不想跟左澜再说薛重释的问题,以后左澜自然是会知道的。

他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与他有什么关系?

左澜没理他,只是握住了重锋,手掌从袖子中露出来,随着他的动作,整个魂阵更亮了,那些白棋像是炽热的小太阳一样滑行。左澜一步一步,艰难而缓慢地接近着那巨型齿轮。

因为这齿轮不知道为什么具有一种很大的排斥力,他们每前进一步都非常艰难,被如潮一般的魂力阻拦,感觉相当难受。

“该死的……”

崇遇忍不住骂了一声。

左澜也觉得难,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必须要上去,他斜眼看崇遇,咬了咬牙。

手中的魂器重锋刀尖向下,原本以正常速度旋转的魂阵忽然之间静止了,前面的崇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之间回头,看向左澜。

左澜扯起­唇­,竟然对着他笑了一下,就像是挑衅。

重锋的刀尖,无巧不巧地正对着一颗白棋,他沉下了心神,闭眼,手指握着刀柄,然后,手指一根根地松开,重锋直直地落下去,一刀扎进了白棋之中。

一阵白光波动开来,那重锋就像是扎进了湖泊之中,波纹一闪就进去了,再也看不见。

崇遇不解,可是很明显,他知道左澜刚刚那个笑容的意思,这就像是一种秘术,崇遇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的魂阵是这样的,尤其是现在左澜还进行了这种奇怪的举动。

左澜却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他的魂阵本来就与别人不一样,他现在还没有达到融器的境界,可是他魂阵里的玉青八极空间却能够达到不一样的效果。

白棋吞掉魂器之后,是储存到了空间之中,而空间之中的一些东西能够滋养魂器,同样,白棋吞掉了魂器,这个效果类似于魂图和魂器融合,这个时候左澜就能够达到一种伪融器的境界,虽然表面上左澜现在只是魂士,而且还是很矬的魂士,可是借助白棋他却能够像作弊一样,达到伪融器的境界,也就是说——整个秘境之中左澜的实力才是最强的!

虽然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秘术,可是左澜相信,这一刻,这一个方法用来应对这暗 ...

(花锁是足够了。

他手中的魂器消失了,可是整个魂阵的气势却陡然暴涨,一阵强烈的魂力波动冲天而起,其余三个地方的人都转头看着左澜他们所在的这个方位,远远地只能看到在天坑的边缘上,左澜脚下那巨大的魂阵有一部分悬空在天坑上方,他整个人衣袂飘飞,头发也忽然之间全部冲飞上来,表情一下就变得冷厉起来。

左澜伸出手,五指自然地卷曲,掌心向下,就那样轻轻地在虚空里一抓,之前被白棋吞掉的魂器重锋,慢慢地就像是从虚空里冒了出来一样,一圈圈的波纹荡开了,在重锋的刀尖完全离开白棋之后,白棋忽然之间光芒一闪,一些流畅的白­色­线条从白棋上延伸出来,逐渐地编织交缠,竟然化出了一把刀的形状,那分明就是重锋!

魂图!

这一幕除了左澜自己就只有旁边的崇遇看到了,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左澜,说不出话来。

魂大6一向是存在“伪融器”这个境界的,不过那是在有魂图的情况下,根据魂图造成一个差不多的魂器,让魂器与魂图融合,这样达成的融器境界其实是虚假的,因为魂器并非是真正的魂图上所需要的魂器,这就是一个“伪”字的­精­髓。左澜这种情况就跟“伪融器”极其类似,不同的是,左澜没有魂图,他有原版的魂器,可是没有魂图,所以白棋的效用在于虚拟出了一个魂图,还是让魂图和魂器融合,这样依旧是能够达到融器的境界,也是“伪融器”。

可是左澜这个虚拟魂图的­性­质和假作魂器,那是完全不一样的,魂器是后天形成的,能够人为打造,可是左澜虚拟出来的是魂图!魂图是天生的东西,左澜的白棋却能够虚拟魂图,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逆天的存在了。

在崇遇的眼中,左澜始终是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味道,全大6只要关注幽灵传播平台的人都知道左澜是个全属­性­十三魂图的废柴,可是现在崇遇没有看到任何魂图,除了左澜那些满地乱窜的白棋。

他开始怀疑,左澜的魂图根本不是什么废柴魂图,如果他将此刻所见公之于天下,那么幽灵传播平台肯定是闹了一个大笑话,这还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左澜知道他看见了,那重锋缓缓地上升,刀柄慢慢地挨到他的手掌,他伸手轻轻握住,抬首,看向前面一脸惊愕的崇遇,凉凉道:“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你说我要不要杀你灭口呢?”

崇遇闻言,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也笑:“想不到你藏得这么深,我竟然不知道你还藏着杀手锏,之前还想要算计于你,现在倒是我自取其辱。不过要杀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也想杀你,不如现在试试?”

“谁有那闲工夫跟你试试,现在还是解决了暗花锁,再解决了其他人好了。”

左澜淡淡地一笑,给崇遇的感受却相当——欠扁。

现在的左澜,气势飙升,那魂阵从灰­色­变成了银白­色­,看上去无比绚丽,他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感觉跟之前的薛重释那些人没区别,很是狂傲,这风格不适合左澜,可是由此刻的左澜说来却是如此正常。

崇遇没有说话了,他也有杀手锏,可是这个时候还不能露出来,他的目的始终都是最后的天品魂器,真正的考验还不是这个暗花锁,真正的考验是在暗花锁打开的时候。

这个名字其实是很贴切的,他们所看到的这些齿轮,一环扣一环,就像是锁芯一样,需要一把钥匙,­精­确地控制,将这些齿轮卡好,然后才能开启通往天品魂器的大门——也就是天坑最底部的那阵中的空间大门。

天坑之下,又会出现什么呢?

齿轮的运转,也是需要魂力供应的,可是他们离得太远,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供应魂力。

左澜的手握紧了重锋,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前方巨大的齿轮,“先解决了暗花锁,再杀你灭口。”

40第四十章 秘境(八)算计

( 作为一个拥有地图的人,却跟这么多的人混在一起,左澜以为,这是不怎么合适的。

如果想要得到天品魂器,他只能单独行动,可是眼下却进入了九人的小组,这一点也不科学。

他说想杀崇遇灭口,自然只是闹着玩,可是想要甩掉崇遇却是真的,不过情况比他想象中的复杂。

薛重释那边已经到了自己能够行进的极限,他是从坑上往坑底走,整个路程一路都是倾斜的,加之整个暗花锁特有的那种排斥力,他走得极其艰难,又因为身形瘦小,所以看上去走得是跌跌撞撞。

崇遇没再理他,陡然之间也将自己的魂力提到顶峰,向着齿轮那那边走去,“大的交给我,小的你负责。”

左澜“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站得更近了,也就到了那齿轮的下面,仰头看时,便产生了一种仰望高峰的错觉。

整个齿轮都是冰冷的,左澜压着魂力摸上去的时候只觉得手都要被冻僵,“擦,这玩意儿全是密银炼制的吧?!太浪费了!”

左澜发现的事情,崇遇自然也发现了,只不过不像左澜一样表现得太夸张,可是眼前这个事实也足够骇人听闻了。大6上最普遍的现象是用生铁炼制魂器,密银与生铁是伴生的,如果是大型生铁矿,密银与生铁的伴生率高的能够达到一百比一,低的一千比一甚至是不出现,可见密银的珍贵。密银一般只用于镌刻阵法,进行附加的效果刻画,或者高级一点的魂器会用密银打造,然而!现在整个巨大的齿轮都是用密银打造的!如果这里所有的几十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齿轮都是密银打造的话——

左澜不可抑制地眼红了,尼玛的在那个时代密银得是有多烂大街多不值钱啊!神灵啊,如果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选择穿越的。

“别想这么多了,薛重释那边停下来了,大概要­干­活了。”崇遇提醒道。

左澜转头一看,薛重释已经停在了那些流光穿梭之处,在接近中心的位置,外围的齿轮围成了一个圈,那些流动的光束都跟着在外面转,薛重释一步也不敢进了。

他脚下踏着巨大的魂阵,不过他那边光太杂,反而看不清他下面踩着的魂图,就连魂阵也不是很清楚。

此刻他扭头,依次从南边看过来,看到每个人都站在了指定的位置上,于是喊道:“找到齿轮中心的魂力供应源,然后在听到我的指令之后将它拿出来。”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左澜皱眉,他仰头看着自己的上方,转动的齿轮,周围有一圈圈的流光,看上去和左澜自己的玉青八极空间里的那些很像,他从地上升起来,慢慢地升到和齿轮最中心位置等高的地方,他本来以为里面嵌着的会是一枚巨大的魂晶,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地方嵌着的是一枚古怪的白­色­小石头,看上去极其奇怪,可是又有白­色­的气流从石头上面慢慢地流向四周,整个齿轮就这样慢慢地转动起来。

那边的崇遇也“咦”了一声,似乎对此极其不解。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询问的时候。

左澜伸手,就要探探这齿轮的虚实,却不想一道蓝­色­的流光从他的袖边穿过,把他吓了一大跳,在虚空之中一踏,踩着自己的魂阵后退了一步,再抬起袖子的时候,半片袖子已经被冻上了一层浅蓝­色­的冰晶,阵阵寒气从上面散发出来。

左澜那脸­色­顿时就变了,这玩意儿也太凶残了吧?来的时候竟然没碰到简直就是奇迹!

他看向坑底的薛重释,忽然觉得这家伙也很不简单,竟然安安全全地走到了那边。

这一次左澜小心了很多,缓缓地将手往放在小石头的那个坑里伸,却发现阻力大到了极致,整个小坑里似乎交织着无数的魂力流,刚刚一靠过去就像是逆流而上一般。

崇遇郁闷了:“无处不在的魂力阻拦!”

左澜补道:“烦死了!”

一阵强光从那小石头上发出来,一下亮了,整个天坑里所有齿轮的运行速度陡然加快,薛重释道:“北边,准备取供应源!速度要快!西边的准备,听到我指令之后不顾一切迅速取出然后往我这边靠拢!听着——北边,撤!”

看样子这个玩意儿绝对有危险!左澜咬牙,在听到薛重释的话之后也豁出去了,骑虎难下,既然为难,那就让自己义无反顾!

他直接握了重锋,一刀往坑里扎去,这个时候经过玉青八极加成的刀尖立刻就显得锋锐,就像是一刀尖锐地扎进了迎面而来的浪头里,顺溜得不得了,然后就像是撬动宝石一般,直接将那石头撬了出来。

白­色­的小石头往外蹦出的瞬间,左澜伸手接住,然后直接撤身回来,立刻就往坑底一跳,魂阵疯狂地旋转,无数流溢的魂力流织成一片大网,送着他向薛重释那个方向滑翔!

他抬手一看,刚刚握刀的右手此刻已然覆盖了一层冰雪,手指指甲开裂,鲜血流出来一些立刻就被冻住,在一片冰蓝之间,那原本红­色­的鲜血沾在冰雪上,一下就成了深深浅浅的紫­色­。

他回头看,那边的崇遇眼中闪现了疯狂之­色­,直接强力地一掌拍向齿轮,那巨大的齿轮竟然因为他这强大的掌力而一阵颤动,发出悠长的颤音,而那枚小石头直接从蹦了出来,恰好钻进他手中。拿到供应源之后他也是直接就撤身跟上左澜,左澜抬眼看的时候,恰好见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血光。

崇遇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扎眼之间就到了左澜的身后,果断地喊道:“走。”

后面的齿轮在没有了魂力供应源之后竟然慢慢地停止了转动,而那些原本因为齿轮转动而跟着转动的光束竟然立刻散开,向着四处乱窜而去。

左澜见状立刻骂了一声,“这玩意儿竟然是这样的!”

那些不受控制的光束最终的目的地一定是薛重释所在的那个流光圈!

现在的状况就是,薛重释站在那些流光组成的圈子旁边,他们在向着薛重释这边疯狂行进,而后面紧追着的就是那些失控的散乱流光,这简直是要玩儿命的节奏啊!

更糟糕的是——

“齿轮倒了!”崇遇的脸­色­也是奇差,一眼回看就看到被他们取了供应源的齿轮开始缓缓地倾斜,眼看着就要往坑的中心这边倒。

坑底的这些齿轮排放是非常密集的,最边上的那个倒下了,接下来的事情左澜用自己的脚趾都能想到了——多米诺骨牌效应!

“快走,别废话了!”

那边薛重释在看到左澜和崇遇已经完成之后就立刻对着西边道:“西边——撤!”

在上面看着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天坑很大,可是左澜从没觉得这玩意儿会大到这个程度,他们都跑了几息了还在中间,距离薛重释依旧有距离。

背后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就像是慢镜头一样,一个接一个,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因为是密度很大的密银所制,所以倒下的时候动静很大 ...

(,几乎将整个天坑都砸得摇晃,左澜现在抬头看旁边就能够感觉到天坑边缘的那些黑土簌簌地直往下掉,“这是要地陷的节奏啊!”

崇遇咬牙瞪他:“别乌鸦嘴!”

他话音刚落,又一个巨大的齿轮砸了下来,顿时之间地动山摇,一条裂缝从边缘处缓缓地张开了,就像是巨兽睁开的罪恶眼眸,缓缓地、缓缓地、扩大!

左澜无语:“……”

崇遇拽了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走吧!让你乱说话!”

左澜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尼玛的不过是说一说,你还真的来了个裂缝玩儿地陷,现在不跑也来不及了。

在加速的瞬间,左澜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这个自我空间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是不是有底的?它又能够裂到哪里去?

不过转瞬之间他就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问题了,因为根本没意义,不管这个地有多浅,它只要裂了就是一种连锁反应,之前接连着倒下的那些齿轮本来是一个接一个的,可是因为现在地动了,这些齿轮很可能直接连片地倒,这才是问题!

西边掠过来几个人影,他们的速度也很快,显然是知道了取下供应源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儿,所以动作格外迅速,左澜见状顿时又骂薛重释不厚道。

不过这一次崇遇倒是厚道了一次,帮薛重释说话:“你现在逃命的时间比别人多,应该感谢他!”

现在状况最艰难的其实是薛重释,因为他必须等到最后东边的人解决之后才能完全地接近里面。

说来长,真正的时间却是极短的。

转眼之间左澜他们已经接近了薛重释所在的位置,在那些齿轮倒下之后,这边的光束似乎也失去了牵引力,隐约有乱窜的迹象,左澜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背后的那一道巨大的裂缝已经延伸了过来,坑边缘的土不断地往下掉,坑底这一道巨大的裂缝边缘也一样,边上的齿轮甚至直接一头栽进了裂缝之中,­阴­寒的带着腥味的冷风竟然从裂缝里吹了出来。

左澜一下就明白了:“这底下本来就是悬空的,我擦了个去的,要死了!”

整个坑底的土层特别薄,天坑的构造就像是一个人在一个大盒子里面悬空了一张纸,铺上一层土,然后在土上摆着这些齿轮,一旦土层破开,下面的那层纸也被划破,上面所有的重物就会不可避免地往下掉,至于会掉到什么地方,那就只有神灵才知道了!

唯一的生路是薛重释前面的那座刻在地上的空间之门!

管尼玛的是天坑还是地陷,现在左澜就只有一个想法——跑路!

所有人疯了一样向着中间冲,薛重释已经下了最后一个口令,顺时针下去,东边的也完成了,那个时候中间围成一个圈子的流光已经完全散掉了,一下就四处乱撞,大部分竟然是向着中间刻画的阵法而去!

薛重释抬手,让那冰蓝­色­的天品中阶的水属­性­魂晶悬空而起,光芒大盛,冰蓝­色­的冷光一瞬间笼罩下来,地上的阵法也泛起了淡光,和他手中的光遥相呼应。

此刻,阵法即将开启,大门背后会是什么?

左澜不知道,因为现在他快被身后迅速扩大的裂缝追死!

那裂缝之中有一种吸力,让他的身体下沉,几乎就要掉进去,关键时刻还是崇遇拉了他一把,然后继续向前。

左澜抬手看的时候,崇遇那眼底的血光又冒了出来,也许是什么秘术吧?

然后就在所有人都忙着逃命的时候,坑顶上,却出现了三个人影。

薛重释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他抬首,与其中正对着他的一人对视。

左澜看到了薛重释的动作,也跟着抬头,心下一沉。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那些进入秘境之后一直没出现的人,终于出现了。

暗金­色­的华袍迎风招展,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眼带笑意看着下面苦苦支撑的薛重释,“薛重释,你现在这样卖命到底是为了什么?薛家那些老古董莫非给了你特别的允许?我看啊,你还不如解除了血契,投入我御座崇一,定然以上卿相待。”

回应此人的,只是薛重释灿烂的一脸冷笑:“御座崇一,是我死也要毁灭的。崇礼,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

御座崇一,崇礼。

左澜听着这对话,左右觉得不是滋味,他忽然之间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身边的崇遇。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距离薛重释只有两丈远,薛重释魂阵已经在他们的脚下了,现在他们站在薛重释魂阵的笼罩范围之内,外面那扩散的裂缝竟然没有能够延伸到他们的脚下去。

崇遇也已经停下来看着他,微笑问道:“怎么了?”

左澜只觉得冷,浑身都冷,他还来不及退开,崇遇就已经迎面一掌劈来,割面的掌风汹涌着魂力,左澜听到崇遇的笑声:“你终于想起,我是御座崇一的人了吗?”

左澜不甘心,眼看着就要被这一掌逼到后面的裂缝深渊之中,他眼一冷,也发了狠,手里一把重锋从袖子里钻出来,在他魂力缠绕之下扎向了崇遇的手掌,接着借着崇遇的掌力直接向着薛重释所在的位置撞去,这个时候在薛重释的催持之下,空间之门已经要打开!

崇遇面无表情看着他,就像是那夜在小竹林外面一样。

左澜冷极了,背后无数的流光束撞到他的身上,他一口鲜血几乎就要吐出来,却被他生生地压住了。

坑顶上的三个人影直如惊鸿一般轻轻地掠下来,甚至看不到闪动的魂阵,他们就像是一片影子,飘近了。

薛重释嘴角渗出鲜血来,他惨笑了一声,竟然化开自己的手腕,那鲜血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直接汇聚成一线,向着那半空中被光芒包围的魂晶而去。

“水至极,血为引,开我天地,祭我问道……”

那一刹那,薛重释脚下魂阵的光芒忽然之间就成为了整个秘境之中最亮的,甚至辐散到周围,让周围的人全暴露在光下。

除了御座崇一的崇礼之外,没露面的还有第一魂院的天嘉,以及不知姓名的梅子青的代言人。

一个是带着半片银质面具的青衣人,看不清模样;另一个却是穿着大大的黑­色­斗篷,就像是那天出现的魂皇。

除了崇礼,没有一个露出了自己的面貌。

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第一魂院的天嘉,更不知道哪一个是神秘的梅子青的代言人。

此刻三人都向着薛重释而来,而左澜因为崇遇出其不意的暗算,此刻也失了稳,向着即将打开的空间之门而来。

然而,事情总是巧合到所有人不敢想象。

之前被薛重释魂阵阻拦的那条裂缝,忽然之间像是受到了什么的刺激,轰然拉开,扩大!

天坑里所有的齿轮几乎已经排着倒下了,似要毁天灭地!

“开!”

薛重释几乎又是强咽下去一口心 ...

(头血,喊出一声,紧接着,那坑中心的阵法,终于颤悠悠地响起了一声长鸣,来自远古的声音将烟尘震起,整个地面忽然之间成为了黑­色­的漩涡,左澜离着那漩涡越来越近,他身不由己。

背后那戴面具的人却像是瞬移一样,从自己原先所站的地方消失,在薛重释的背后,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银白­色­的魂阵,紧接着那戴面具的出现,提着一把白玉的匕首,从上到下向着薛重释劈来!

那空间之门,终于开了。

里面是一个岩洞和山石的世界,像是在山腹内部,秘道,古老的图腾,散落的残兵……

在左澜的眼中,模糊地闪现了一双蓝­色­的眼眸,藏在黑暗的最深处,他听见有人对他说——接住魂晶。

初时他还不明白,可是转头看的时候,薛重释已经被那匕首带来的冲击力击中,半空中的冰蓝­色­魂晶掉下来,薛重释遥遥地伸手,可是有心无力。

左澜忽然想起了刚才他耳边那熟悉的声音是谁的,他此刻条件反­射­一般伸手抓过掉落的魂晶,彼时,裂缝正好延伸到薛重释的脚下。

薛重释向着左澜伸手,­唇­边挂着鲜血,原本一身粉红­色­已经变得灰暗,染上了鲜红的血,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底却似乎带着隐约的哀求。

可是左澜那个时候就像是怔住了一般,他呆呆地看着,他想起来了,那个声音是——临沧。

还有他看到的那一双眼……

裂缝终于再次扩大,汹涌澎湃的黑暗气息直接淹没而上,如同暗夜的狂潮一般,一下吞没了薛重释的身影,他直直地望着左澜,一直到掉进深渊……

左澜忽然觉得手中的魂晶冷透了,他看不到周围的三个神秘的大人物,也看不到目眦欲裂的崇遇……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人……

后面的空间之门,直接将他整个人吞进去。

在消失之前,他看到那戴面具的人站在空间之门旁边,那一双眼中似乎带着悲悯,却又似无情,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任由他坠了进去。

薛重释,会怎样?

41第四十一章 秘境(九)侵犯

( 手里拿着薛重释的魂晶,左澜往里面注入魂力,却发现这冰蓝­色­水属­性­天品中阶魂晶竟然还是满魂力,薛重释使用的始终是自己的魂力,而不曾动过这魂晶之中的魂力。

他现在很茫然,自己当时魔怔了一般听了临沧的话……

对了,临沧。

左澜忽然之间回过神来,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这里是一处岩洞,上方不断地有水滴掉下来,然后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石壁是潮湿的,这里的水分似乎很是充足,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秘道,也就是一条,直直的,他看向自己的身后,一堵厚厚的岩墙,没有任何的通道,脚下倒是有一座黑­色­的阵法,看样子真的是空间阵法。

这通道的指向已经很明确了,左澜只能往前走。

天品魂器……

他收敛了自己的其他的心绪,随手将魂晶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他是个穷逼,可是拿着这么大的一笔财富,他发现自己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只要拿着魂晶,他就觉得那像是一块巨大的烙铁,压在他的心上,还火烧火燎的,疼得厉害。薛重释最后的眼神,他怎么也忘不了,他现在甚至不敢想薛重释到底会是什么结局,是生是死……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胸口起伏了一下,擦去­唇­角的鲜血——被崇遇那一掌搅乱了他体内魂力流动的轨迹,气血正翻涌得厉害。

他在外面看到的似乎是整个地方的全貌,进来之后却只是在一个角落里,大约落下来的地点是随机的吧?

向着前面走去,还是无尽的黑暗,这秘道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临沧,不是说秘境之内只能允许魂师以下进来吗?魂皇们的等级都是魂皇了,化虚境界,根本不是常人能够企及,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秘境之内?

除非一开始魂皇们说,魂师以下才能进入,这个规则就是错的,可是这个可能­性­很小,如果魂皇们能进来,他们肯定更相信自己,而不是寄希望于他们这些修为微末的小角­色­。

拿出一枚人品低阶的魂晶,用自己的魂力为引子点亮了,当做是一盏小灯,照亮了前行的路。

他拿出了最开始的时候左丘晏给他的玉简,查看上面刻画的地图,整个地图是比较简略的,不过在中心的位置的确是有一座山的,现在左澜怀疑自己就是在山腹之中,不过此刻,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后面是岩墙,最前面则是未知。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进来了,他这是想起了自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戴面具的人,穿暗金­色­长袍的人是崇礼,崇遇的同族兄弟,那么剩下的两个人,谁是天嘉,谁是梅子青的代言人?

一切都是不清楚的。

这些都是谜,也许只有等自己活着出去才知道。

什么时候秘境之门才会再开启呢?

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管往前走。

渐渐地,前面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了镶嵌着的一颗颗亮石,一种类似于夜明珠的东西,不过在这个只有魂晶值钱的世界,这个东西就算是扔得满大街都是也不会有人去捡的。

左澜也只是一眼扫过去就没有再理会。

可是他在走了一段之后,忽然之间发现有些不对劲。

扭头,仔细研究墙壁,他发现这些亮石的排列都是有一定的规律的,可是研究不透,他只能将这些顺序慢慢地都录到玉简之中。

等到他再也看不到亮石的时候,眼前的秘道忽然就有了岔道,在他站立之处的左右两边,他原本走着的这条的正前方那条秘道是直的,可是左右两边的却是弯曲的,左澜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

他转了方向,左转,顺着弯弯的秘道往前走,转了一圈又在前面发现了十字路口,转了大约一圈,他明白了这些秘道的构造。

如果要画平面图的话,那应该是一个蜘蛛网的形状,一些交叉到一点上的直线,还有许多盘在直线上相互平行的弯曲蛛丝。

左澜,就是在这样蛛网一样的秘道之中。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秘道之中,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傻子,蛛网,蛛网的中心是什么?

他是在自投罗网。

——这样的感觉十分不好。

可是他还是硬了头皮向着这蛛网一般的秘道的中心走去,渐渐地,秘道变得宽阔起来,两边的石壁上也开始出现浮雕,不过都是很诡异的,三头人,一只眼的恶鬼,断裂的肢体……

这真的是某位魂圣的自我空间?左澜开始怀疑起来了……

他终于快要接近了,因为秘道的尽头已经不是黑暗,而是——一扇灰­色­的大门。ww

他站到了门前,那灰­色­的门上全是灰土,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打开。

他的手放在上面,然后收回来,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灰,一笑,再看那大门上被自己摸过的地方的时候,已经转成了黑­色­。看样子这大门原本是黑­色­的,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动过,被灰尘覆盖,才变成灰­色­的。

他沉下自己的心神,本来在犹豫要不要打开,可是在等了很久之后,他忽然就笑了,已经到这一步了,就算里面是什么洪水猛兽,自己也要接着。

他推开了门,用上了力气,看着那门缓缓地打开,心底平静极了。

眼前是一个圆形的巨型石室,挨着墙的却是环形的水池,水池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平台,边缘上的石柱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细看了却十分诡异,跟石壁上的浮雕几乎一样。

在左澜所在的石门的对面,是一堵黑­色­的高墙,粗大的锁链从上面垂下来,有一些延伸到了水中,长长的,看不清尽头是不是锁着什么。

在那圆台的中心,一丈高的小圆台升了起来,中心放着一只鎏金盒子,圆台上刻着几个字:神子暗花锁。

站在了圆柱前面,伸手触摸着那五个字,感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气息,他脚下那魂阵不受控制地显示出来,原本散落在魂阵各处的白棋都汇聚起来,他脚下再次出现了最初的玉青八极盘,其余十二个魂图整整齐齐地拍在六芒星内外两侧。

这是一种魂图和魂器之间的牵引力。

神子暗花锁,这就是天品魂器吗?

不过,神子暗花锁和暗花锁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左澜皱眉,手才刚刚从那石柱上缩回来,就发现整个圆台都往下沉,他退了一步,结果那圆台停在了与他胸口等高的位置。

这一下,鎏金盒子就在他的眼底下了,浩淼悠远的气息,几乎一瞬间就让左澜相信了,这就是天品魂器……

他身上的魂力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一般,一下就活跃了起来,像是要疯狂地往里面钻涌,就在他的魂力接触到鎏金盒子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神子暗花锁是没有属­性­的。

天品魂器,没有属­性­;魂皇,没有属­性­… ...

(…

这之中,必然是有什么联系的。

只是左澜来不及深想,他的目光已经被抓住了。

之前被石柱挡住,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鎏金盒子上,还在想那鎏金的黑盒子是不是就是整个神子暗花锁,还是神子暗花锁就在盒子里,可是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想了。

石柱降低之后,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对面的那堵穿着锁链的黑墙。

长长的锁链挂下来,整个圆形的平台的地面上也散落着许多,左澜只是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人,还是被锁链锁着的人。

那人看着左澜,左澜也看着他。

黑发落下来,遮住了脸,可是那一双眼却无比清晰地呈现——蓝­色­的眼,在整个魂大6都是很独特的。

左澜觉得自己喉头发紧,眼底竟然有些酸涩:“临沧……”

他现在已经忘了,临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看到了,就忘记了一切的不合理。

临沧被锁链穿了骨,就在那黑墙下面,对着他笑,温雅极了,“左澜,你来了。”

左澜忽然就忘了鎏金盒子,忘了神子暗花锁,忘了一切的一切,眼里只有临沧,那个衣衫褴褛,却还风度翩然的临沧。

他走过去,慢慢地靠近他,“你怎么在这里?”

临沧被锁链吊着双手,半跪着,抬首看着他,“这么久了,你来了,真好……”

就算是左澜再迟钝,之前受到的冲击再大,此刻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他眼前的临沧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乖,左澜,你过来。”临沧对着他笑,­唇­角就那样弯起来一点,让左澜想到之前在树下,在他颈边呢喃低语的人。

他又靠近了一点点,就在要蹲下来查看临沧的情况的时候,却看到自己面前的男人那­唇­边的笑弧忽然之间诡异地拉大了。

“让小叔抱抱你……”

左澜毛骨悚然,下意识就要急退,却不想临沧忽然之间伸手一揽,竟然直接将他扯到了自己的怀中。

后方的锁链一阵剧烈的震动,左澜瞪大了眼睛看着临沧,不对,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他咬牙,一座魂阵就在自己的身后的地面上平铺开来。

压在他身上的临沧低笑了一声,“魂图,很漂亮。”

然后他的­唇­就落了下来,却并非以往的温柔,而是带着几分洗不去的戾气,冰冷,冰冷。

左澜被迫张开了嘴,却连­唇­瓣都被咬出血来,他挣扎,换来的只是冰冷的锁链,将他的双手束缚到了身后,他整个人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一般,魂阵在他身后的地上颤动,玉青八极盘迸发出强光,可是这一切只是让他眼前的临沧,笑容更加灿烂。

临沧一手抓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瘦削而雪白的身体,似乎是因为长期不见光,所以看上去带着几分透明的感觉,他啃着左澜的嘴­唇­,舔着他­唇­上渗出来的血珠,眼神却渐渐地变了,原来的温雅变成了暗昧的冰冷,他的眸­色­逐渐地转黑,可是那一张脸还是临沧的。

“我等了你很久,你终究还是来了……”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扯掉他的衣服,少年的身体­祼­|露在空气中,他亲吻着他的脖颈,然后抚摸着他的锁骨,吸吮他胸前两个红点,低笑,醉人至极,却也危险至极。

左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团冰块抱着,可是感觉却像是碰着了一团火,他整个身体都不归自己所有,他知道难以反抗,实力之间的差距太大,他所有的魂力,也许都抵不上魂皇的一击。

临沧的身体是冷的,可是喷吐出来的气息是灼热的,落在左澜敏感的肌肤上,顿时起了一阵阵的战栗,他的舌头是湿热的,就那样慢慢地在他的身体上游走。

左澜现在还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的话,那就是太傻了。

“你到底是谁。”

“临沧。”

是临沧,也不是临沧。

那对于别人来说,没有区别,可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无论哪个临沧,都是临沧。

身下少年的肌肤因为过度的战栗而呈现出红­色­,临沧的眼底藏着压不下的火焰,深邃得要命。

他低头含住左澜右胸那粒□的­乳­珠,舌头在上面不停地打转,左澜被束缚的双手在身后扭动,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扭动,临沧却伸手直接按住了他的腰,声音沉得可怕:“乖,别动……”

做梦!

左澜眼眶都红了起来,近乎绝望地看着他。

临沧伸手,盖住了他的眼,“别这样看着我,你会让我觉得你看的不是这个我。”

“临沧……不要……”

临沧继续埋头,舌头逗弄着身下人胸前那敏感的一点,离开的时候,那整个胸口几乎都是湿漉漉地,­色­泽红润之中带着几分透明,竟然已经是微微地肿起来。

“阿澜,你了解我吗?了解真正的临沧吗?我是什么颜­色­的?别人眼中的临沧,你眼中的临沧,我自己所知道的临沧……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次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到底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形式,又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就像是此刻……”

左澜无话可说,他的身体几乎沉浸了,可是他的­精­神是抽离的。

他近乎麻木地感觉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

他两条笔直的大腿被临沧折了起来,临沧抱着他的腿弯,伸手点了一下他的眉心,修长的手指,那冰冷的指尖,在触到他眉心的时候,左澜的魂印忽然就闪现了出来,一朵银­色­的六芒星。

然后他的手指,顺着他的眉心往下滑,鼻梁,嘴­唇­,下颌,脖颈,锁骨的正中,胸腹,一直到他的下腹,却没有停留多久,他浑身的魂力因为临沧的动作全部紊乱,所有魂力运行的轨道就像是天上混乱的星轨,背后那铺开的巨大魂阵,忽然就开始了崩溃。

“你想必已经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左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假戏真做了,不过我要在自己后悔之前,将自己此刻想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临沧分开他的双腿,在没有任何润滑的情况下,缓缓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那是一片­肉­刃,将他扎得血­肉­淋漓。

左澜目眦欲裂,他死死地盯着临沧,临沧那乌黑的眼眸却始终注视着他,挑起了­唇­角,笑得略带几分轻佻。

这还是一种恶意的笑,让左澜浑身发抖。

然而他的抖动只能加剧临沧的快|感,他本来已经在隐忍,却因为他无助的眼神和抖动的身躯而更加渴求。

接下来就是无声的世界了。

左澜身后的魂阵,在逐渐地崩毁,那些白棋,那些已经变成银­色­的魂图,光亮的圈子……都开始暗淡,逐渐地变成了魂图测试时候的那种灰­色­,死灰的颜­色­,一如他此刻死灰的心。

他的身体被狠狠地贯穿,临沧额上的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他的身上,泪珠一样滚烫。

...

他明明对眼前这人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现在却发生了……

在这秘境的终点,石门里面,黑墙之下,眼下这一幕,堪称是活­色­生香。

两道赤|­祼­的身躯紧紧交缠,雪白的大腿被分开以一种羞耻的姿势承受着上面那人的撞击,交合之处流出了红白的浊液,下面那人咬着自己的嘴­唇­,随着前面那人的动作,在地上耸动。

年轻的身体,带着没有被开拓过的青涩,让人在动作之间越加迷醉。

临沧的表情渐渐变得失控,他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他的身体,然后俯身吻他,不让他再咬伤自己的嘴­唇­。

他的背后,也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魂阵,不过这个魂阵出了中间那个类似圆盘的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座空白的魂阵。

他的内壁是温润紧致,将他包裹得很紧,不过有了鲜血和浊液的润滑,似乎也不是那么行进艰难,他将他的一条腿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进攻。

富有弹­性­的雪丘被他揉捏成不同的形状,他腹下的肌­肉­拍打着他的臀­肉­,撞击猛烈。

这个临沧,不是自己认识的临沧。

他木然看着他,只是想要再问一句,你是谁。

可是所有的话都被淹没在了那连绵的吻之中。

他接连几个动作剧烈的穿刺,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地上一般,灼烫的热流冲上来,肠壁一阵收缩。

就在这个时候,临沧的意识却没有半分的混乱,他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指点在了左澜的眉心,魂印。

“抱歉。我一开始,就是骗你的。永远也不要再相信我,因为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自己。”

他叹息一般的话音落地了,左澜眉心的魂印悄然碎裂,化作了飘渺的烟尘,无影无踪。

他背后的魂图,如同晴后,冰消雪融。

而临沧的身后,那悬在半空中的魂阵,却多出了十二个­精­美的魂图。

留给左澜的,只有那孤零零的一张玉青八极盘。

左澜躺在地上,身后的锁链已经被震碎,他却再也无力站起来,就躺在那玉青八极盘上,看着临沧那淡漠的表情。

永远也不要再相信他。

他缓缓地闭上自己的眼睛,脑子里划过几个字——夺阵。

临沧从他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套纯黑­色­的衣衫,双眼乌黑,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到圆台边,取走了那鎏金黑盒子,“神子暗花锁”五个字,悄然暗淡。

他走到石门前,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左澜已经因为夺阵的巨大损耗陷入了昏迷,他不会再看自己一眼。

不过那也好,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左澜的魂阵是四皇­精­心准备的,如今被自己拿到……

他走出了石门,看着秘道,忽然之间说道:“我出来了。”

秘境之外,魂皇殿,天渊之皇。

高高的台阶上,五皇正在说话,临沧一直在闭目养神,此时忽然之间睁开了眼,旁边的破晓之皇崇阎觉得奇怪,“怎么了?”

临沧摸着自己的眉心,淡淡地笑了笑,“有东西要回来了而已。”

42第四十二章 秘境(十)离开

( 左澜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那些人都像是木偶一样,带着奇奇怪怪的表情,从他的身前经过,他们都想要抓住他,可是左澜觉得自己就像是虚影,他们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回转身看到自己的脚下只有孤孤单单的玉青八极盘。

睁开眼,还是那秘境之中的圆台,他赤着脚,踏进圆台边的水池里,冰冷的水浸没了他的身体,他将自己整个地埋进去,将自己的身体清洗­干­净,一寸一寸。

换上衣服,他站在最中心的位置,那原本存在神子暗花锁的位置,伸出手,去抚摸那台柱上刻着的“神子暗花锁”五个字,这个时候,那鎏金黑盒子已经不见了,这整个空间似乎都失去了灵气,那一片巨大的黑墙上挂着的锁链看上去还是那样地触目惊心,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左澜仰头,看着这石室的穹顶,在这山腹之中,似乎只有他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一切一切的奇丽和诡异。

他盘坐到水池边上,双手掐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平淡,就像是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

调动魂力的时候,胸腹之间似有千万的针在扎,他的身体一阵酸胀的刺痛,原本通过吸取魂晶积累起来的那些魂力,此刻都已经损失殆尽,他眼底终于闪现了几分凄惶,扯起­唇­,讽刺地笑了。

不管临沧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管本意如何,结果已经造成,就算他左澜是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也好,他权当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些飙升的境界,积累的魂力,得到的魂器,都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要重头开始而已。

重头开始。

左澜沉下心神,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翻出了一枚地品中阶的魂晶,握在手中,疯狂地抽取魂力,眼底隐约有几分血红的颜­色­,可是转眼就消失不见。

灰暗的魂阵在他的魂力催动之下慢慢地从地面上浮现,水纹一样浅淡,原本绚丽的十二个魂图已经消失,六个天品,六个地品,留在他身下的只有那玉青八极盘。

玉青八极盘,有这个留下来,也是好的。

左澜苦笑,却因为这动作拉动了自己­唇­角的伤口,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下­唇­的­唇­瓣,有渗出来的鲜血沾在了他的指腹上,颜­色­很浅淡。

左澜舌头一卷,将指上的鲜血舔进,却面无表情。

他的手指,顺着魂阵那些空荡荡的脉络慢慢地触摸出去,手指指尖上也凝聚着魂力,在摸到魂阵的时候,那些线条都变得闪亮,可是在他的手指离开之后又恢复暗淡。

没了,他之前的那些境界都随着魂图的离开而消失,现在的左澜,又是那个废柴到极点,像是一个刚刚开始修炼的修士一样了,他现在的境界是最基础的开魂。

左澜将自己储物戒指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开始整理,现在魂图已经这样了,他暂时找不到任何方法,再说了他其实是个很乐观的人,虽不能得过且过,可是事情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临沧所做的一切,几乎已经是他的底线,就算现在告诉左澜,他马上会死,他也不会多奉上半个表情。

他只是在面无表情地清理自己的东西。

五百万魂晶,还够使用一段时间;

一把重锋,其余的地品魂器已经消失,估计是被临沧带走了,毕竟现在的左澜已经用不到那些东西;

一支魂术黑筒,木属­性­的,隐约记得似乎叫做“木春之初”,攻击­性­还挺高;

一颗御座崇一独制的联络珠,不过现在没有任何反应,大概是被屏蔽了;

三枚玉简,一枚是秘境之内的地图,一枚是在塔楼那边记录的墙上的壁画,一枚进入这里之后录下来的秘道上亮石的排列位置。

还有一枚冰蓝­色­的天品水属­性­魂晶,可惜它不是自己的,是薛重释的,虽然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左澜想了想,将自己指上的那枚黑戒取下来,放在这些物品中间,于是上面的那些东西,再加上一枚黑戒。

原来除了这些,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左澜看着摆在地上的这些东西,然后一挥手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只留下小小的一堆魂晶。

在魂际之地的时候,魂皇们开启秘境,说的是大概二十天才会重新开启秘境,或者是在红潮消失之前,那么——他还会在这里呆很久。ww

他现在已经无力与别人再进行争斗,现在他的实力,出去也就是送死。

他决定就坐在这里,如果有人到了这里,那算是自己运气不好,如果没有,就一直修炼好了。

他将一切一切繁杂的思绪全部丢开,手握着魂晶,开始了修炼。

初时还不觉得,可是随着修炼的深入,左澜发现自己修炼的速度太快——快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枚人品低阶的魂晶,会在三息之内被他抽­干­魂力,而他身下的玉青八极盘就像是贪得无厌的饕餮,所有的魂力简直是来者不拒,有多少吞多少,巨兽一般。

左澜苦笑一声,“去尼玛的,没了那要命的十二个魂图,你丫的倒是更能吃了。”

其实他转念一想,大约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因为十二个魂图失去了,附在魂图上长期积累的魂力也去了,所以现在的玉青八极盘极其饥渴。

左澜暗暗算着自己这堆魂晶能够撑多少天,不过最后还是觉得多想无益,顺其自然好了。

玉青八极盘吸收的速度很快,相应的,前期的魂力积累进度也就相当快,不过三天,左澜就已经重新修到了启灵境界,他现在又是一个魂士了。

可是——这个启灵境界和以前的相比,却是弱了很多。

他没有更加浑厚的魂力,甚至没有厉害的魂器,他所拥有的只有一把重锋,重锋——说起来还是临沧的。

在第五天的时候,他巩固了启灵这个境界,确定不会有境界掉落的危险之后,终于重新拿出了重锋,还是一如既往地锋锐,他用手指指腹刮着刀刃,似乎是想要试试它锋利的程度,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自己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催动魂阵,那些白棋此刻就像是被人在脸上抹了一把灰一样,无­精­打采地从玉青八极盘里钻出来,游走在了魂阵上,左澜慢慢地将重锋的刃尖沉下去,扎进其中一个灰­色­的白棋之中。

还是之前那样的效果,完全没差。

左澜的心神跟着这重锋,顺着白棋,钻进了玉青八极空间之中。

还是那个白雾茫茫的世界,可是这个时候,左澜却明显感觉到里面的雾气稀薄了许多,重锋畅快地在白雾之间穿行,一缕一缕的雾气钻进刀身,又开始进行滋养。

左澜忽然就有了明悟,这些雾气,恐怕跟自己的魂力积累有关,他的魂力越多,这里的雾气越多,对魂器的滋养效果就越好,反之,雾气越少,魂器在里面也不会得到太多的效果加成。

他想着自己眼下 ...

(这个变态的修炼速度,忽然之间很想笑。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可是他觉得无比讽刺。

现在他的修炼方式无比傻瓜,就是不断地从魂晶之中抽取魂力,然后看到它们融入玉青八极空间之中,这样形成一个循环。

他现在不需要魂器,因为任何魂器只要进入了白棋,就能够为他所用,他随时随地都能够达到“伪魂爵”的境界,尽管实力差距很大,他能够无限储存魂器,也能够让魂器在他的玉青八极空间之中升级,他现在到底是废柴还是天才,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他以后成功了,成名了,那么他是个天才;

如果他以后寂寂无名,就此沉沦,那么他就是个废柴。

成王败寇,向来是无比现实的。

魂晶一天一天以看得见的速度消减下去,左澜每天修炼的时候习惯­性­地就要开始计算自己到底花了多少,还剩下多少。

他渐渐地学会自我安慰,魂晶去了还会再来,去了还会再来。

在第十三天的时候,他还剩下一百七十万魂晶,然后整个空间里忽然之间就波动了起来。

他将自己魂阵里的所有白棋全部变亮,用魂器一个个地滋养,然后他发现,在自己将这些白棋全部滋养到一定的程度不能再提升之后,从玉青八极空间之中会重新凝聚出一个白点,然后冒到了他玉青八极盘上,接着顺着轨迹滑行。

也就是在这个新的白棋出现的同时,左澜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附神的境界。

那一刹那,所有的白棋都从他的魂阵上跳出来,围着她不停地转动,左澜­阴­郁了许久的心情忽然之间好了起来,他仔细地数了数,这些白棋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一个。

白白胖胖的圆点散发着暖光,在他身边欢快地跳动,左澜忍不住一笑,然后伸出手,摊开手掌,一颗白棋恰好落在他的手上,正好是那个吞了重锋的,看上去格外地……胖。

“小家伙,你跳到我手上,是想­干­什么吗?”

左澜自语了一声,歪着头看了自己手掌中的小家伙几眼,就要放开,却不想就是在那个时候,那白白胖胖的小圆点上忽然之间出现了两个小黑点。

这两个小黑点出现在白棋上方,然后渐渐地变大了一点,接着眨了眨,像是一对眼睛。

然后是一条黑线,出现在了这两个圆点的下方,横着拉长了,接着一弯。

左澜愣住了,这……

这……

白棋竟然出现了眼睛和嘴巴,虽然只是简单的线条,可是这个家伙是真的在朝着他笑!

那线条一样的嘴忽然直接咧开,上面两个小黑点一样的眼睛一眯,白白胖胖……

左澜忽然伸手捏住它,嘴角抽搐:“什么玩意儿,你还会扮鬼脸了?”

那白棋被它捏得一张脸全皱起来,嘴立刻弯曲成了一条波浪线,做出痛苦的表情,然后两眼变成了小叉,接着吐舌头。

左澜黑线,松开手,“喂,不会真死了吧?”

这玩意儿似乎是刚刚出现了灵­性­,不会就这样被自己一巴掌捏死了吧?这也太冤枉了吧?

不过——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白棋。

这只有左澜拇指大小的白棋,在左澜松开手的一瞬间复活,咧开嘴哈哈大笑,在半空中不住地抖动,看得左澜一阵无言。

“尼玛的……这哪里是白棋,这是妖­精­吧……”

玉青八极盘到底孕育出了什么东西吧?

这玩意儿是怎么出来的?

这一个白棋是这样的,其他白棋呢?

左澜伸出食指,还没来得及完全伸出去,那白棋就再次靠了过来,嘴巴大大地一张,然后就含住了他的食指,嘿嘿地傻笑。

左澜继续黑线。

尼玛的这玩意儿智商堪忧,感觉就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莫非是因为才刚刚产生,灵智不高?

他现在是附神境界,刚刚给它开启了灵智,估计还要再养养吧,这玩意儿要一直是这种智商的话,左澜估计只有郁卒而死了。

他晃了晃自己的食指,咬牙道:“你个熊孩子,松口!你丫的就是一团光,还咬我,快松口啦!”

可是那白棋还是长着大口咬着他的食指指头,两眼弯弯地眯起来,像是小型的毛绒玩具,傻呵呵地没反应。

左澜缩回自己的手指,魂阵在身下缓缓地旋转,其他的白棋就像是还在沉睡之中一样,只是围绕着他转。

他近距离看着白棋,这已经开始凝实的光团,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长出身体来……

“喂,为什么只有你变成了这样,有眼睛有嘴巴的,哟,你丫终于肯睁眼了。”

白棋那眼睛一眨一眨,黑黝黝地两只眼,还是傻傻地看着左澜,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呢?诞生在这么特殊的时候,在你主人我最落魄最失意的时候,给你起个霸气点的名字好不好?叫什么呢?小白?”

白棋:……

左澜继续自言自语:“凌天?傻孩子?熊孩子?还是叫你大白吧,这样亲切一些。”

白棋两眼成了一条直线,像是在翻白眼,可是左澜另一手已经过来将它抓住,使劲地捏住,教训它道:“大白,以后你就叫大白了,跟着你澜哥哥以后有­肉­吃。”

大白呆呆地看着左澜,显然不懂他在说什么。

左澜将它从自己的手指上扯下来,看着自己右手食指,皱起了眉头,他总是怀疑自己的手指上沾着满手的口水,虽然目前的大白只是一团光。

他左手捏着大白,右手将其他的白棋拨弄过来,却发现它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虽然更白更大了,可是相比起傻傻的大白来,还是缺少一些灵­性­。

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

大白吞了重锋,相互之间有滋养,可是别的没有。

说起来,难道以后他的魂器多了,这些白棋都会变成大白这个样子?

想起无数有脸有表情的大白围在自己的身边的场景,左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毛骨悚然,去尼玛的,那得多恐怖啊。

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将哀怨的大白按回了魂阵之中。

此刻,整个秘境之外,魂际之地,海上那一片泛红的潮水忽然之间开始退去,到了秘境重新开启的时间了。

左澜才刚刚料理好白棋的事情,仔细地抽取魂晶之中的魂力,巩固自己附神的境界,以确保自己出去的时候是一名合格的魂师,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怎样了。

秘境只能允许魂师以下进入,可是左澜是魂士境界进入,在秘境之中成为魂师的,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办法出去。

他还来不及考虑太多,就发现自己所在的石室,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他抬头,忽然之间就看到了一片亮蓝­色­天空,那是魂际之地外面的天空。

一座光 ...

(阵凭空从他的脚下出现,水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左澜就乘着这道光芒,缓缓地升空,然后经历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再看的时候,竟然又在来时的平台上了。

他的意识沉进玉青八极空间之中,大白也在里面,就飘在重锋的旁边,像是在看护着自己的东西,直勾勾地,像是怕它跑掉了。

左澜一来,大白立刻就感觉到了,就要从玉青八极空间之中冲出来,那一刻,左澜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魂阵,六丈方圆的魂阵刹那之间光芒大放,悬空在海上,整个都是银白­色­的,看上去竟然比临沧夺去他的魂图的时候更加漂亮。

这个平台之上,站着十四人。

左澜这里的异常,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左澜转身,从大白那里强行拖走了重锋,握在袖中,目光平静地看向自己周围的人。

林兼仁,姜错明,习雨林,崇遇,言望……

有那戴着银­色­面具,在他跌落阵法的时候悲悯地看着他的那人;也有那穿着暗金­色­华袍的崇礼;还有一个,却是始终将自己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可是,左澜看了又看,缺了一个人。

薛重释。

薛重释去了哪里?

左澜低首,­唇­边一片笑意。

崇遇的衣袍上沾着血迹,似乎颇为狼狈,然而他此刻,只是震惊地看着左澜,准确地说,这里没有几个人的目光不震惊。

只因为左澜的境界,他们都看得出来,那种浑厚悠长的魂力,还有左澜脚下的魂阵——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左澜现在已经是魂师了。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回头,多看了一眼那戴着面具的人,这人也正看着左澜,那眼底还是那种悲悯的颜­色­。

左澜忽然觉得这样的眼神无比熟悉,只是他现在很累,想要回家,到左家的秘境之中,好好地休息一下。

大白从玉青八极空间之中跳出来,嘻嘻笑着蹦到了左澜手里握着的重锋上,就坐在刀身上,眯着眼睛,傻得让人无言。

左澜连一句“后会有期”都欠奉,直接转身,借着魂阵的推力,从这海上的高台上一跃而下,落到海边去,左家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一落地立刻就被拥进了人群之中,像是众星拱月一般。

大白又坐到了他的肩膀上,面朝着海边,露出一排跟它的脸一样白的牙齿,傻兮兮地笑着。

43第四十三章 跨地区贸易

( “嘿,咱们澜少那是天才!”

“他从那个地方回来,就直接到了魂师境界,多厉害!”

“嘁,我听说他在那个地方是一无所获,不是多厉害。”

“哪里啊,澜少不是带回来一个会作怪表情的小鬼吗?”

“你说大白?”

“嗯?大白?”

“嗯,就是澜少肩膀上那个小白点,我有时候听澜少这么喊它。”

“说起来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上次我打扫花厅的时候,那玩意儿还对着我笑,大白牙一口一口的,差点没把我吓死。”

“哈哈哈……老李你竟然被大白吓到了哈哈哈……”

……

大白现在是整个左家的吉祥物。

左澜站在花厅的窗里,扭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大白,“你倒是比我受欢迎了。”

他是淡笑着看它的,只是眼底是一片深邃的平和。

大白不懂,它只是露出一口白牙继续看着他,在他肩膀上蹦了蹦,左澜却感觉不到有任何的重量落在自己的肩上。

他在廊上窗边站了一会儿,就向着正厅走去。

从秘境出来已经有一个月,他没有返回魂院,只是通知了段昆仑,让他给自己留着修学的名额,到时候能够参加期末考就好了。现在的左澜,境界的确是飙升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实力还很早,境界高不代表着实力高,现在他的攻击力还不如之前的一半,他不想去魂院,因为在那里会遇到不好的人,想起不好的事。

他还需要疗伤,还需要平静,还需要将自己武装好,才能出去面对世界的风风雨雨。

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巩固境界,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魂晶消耗一空,然后他知道,自己缺钱了。

左澜现在就是个穷鬼,不过他一点也不愁,毕竟是在家族之中,现在失去了那些逆天的魂图,反而从废柴变成了天才,就连幽灵传播平台对这件事都进行了报道,可是没有人知道魂图的事情,除了他自己,还有临沧。

不过他不会说,临沧自己也不会说。

毕竟那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魂皇,是中原第一魂院地区魂皇殿其中的一位殿尊,是魂大6权力中心之一。

这样的人,怎么会将自己的卑鄙和­阴­险说出来呢?

临沧说,再也不要相信他。

他也从没有想过再相信他。

左澜迫切地需要强大起来,他需要魂晶,需要势力,需要一切的一切。

所以他今天来了花厅,这里正在商谈事情,而按照规矩,他这个即将成年的嫡系在这里也占有一席。

左丘晏上次给他看过账册,一老一小说了左家的财源问题,左澜那个时候就已经盯上了全大6的跨区域贸易,在以前,这可称得上是左家最大的财源了,不过最近却出了一些问题。

因为各个魂院卡紧了边防,贸易物品的运输成了大问题,很多需要的东西运不进来,想要卖出去的东西输不出去,只有魂院官方的贸易团才能够进行活动,十御座家族也能够Сhā足,可是其他的势力休想染指,其余的家族和商会势力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魂院和十御座掌握着整个大6最恐怖的武力,拥有着最广泛的资源,五位魂皇其实也在给他们撑腰,毕竟五皇大多都是出身御座家族,又在魂院毕业,自然是偏向魂院和御座家族的。

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只是苦了左家这些小家族了。

左澜来的时候,家族的内部会议已经开始了,他手里拿着一片玉简,没有理会这些正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人,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直接就坐到了左丘晏旁边的位置。这个位置,充分显示了左澜在家族之中的地位,向来嫡系出天才,左澜这个扬眉吐气的废柴变成了天才,自然也让所有人更加敬畏和好奇。

左家的旁系支族虽然强大,可也只敢在背后动作,明面上谁要敢触犯嫡系的尊严,大约只有一个字:死。

左丘晏是族长,坐在最上首的位置,背后是长老席,左手边是左澜,右手边却是那个白胡子的支系左鹏。

他那一脉的支系,是整个左家最强的,说起来,和左澜一起去魂院的左西、左溢都是这里出来的,左鹏近来嚣张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左鹏今天很不舒服,几乎是脸­色­铁青地瞪着自己对面的左澜,可是左澜只是专心地查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简,对左鹏那是完全地无视。

现在的左澜几乎是金刚心,刀枪不入,就算你当着他的面跳下天渊,他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区区一个左鹏,只是瞪着他,能让他有反应吗?

整个家族会议是在讨论最近的地区贸易的问题。ww

“现在各条线路都被切断了,我们又没有货源,从哪里去找?要我看,还是放弃跨地区贸易,专心做好我们西北第九魂院地区的好了。”

“开什么玩笑?跨地区贸易是你说停就能停的吗?这可是咱们左家最大的来钱法子,你以为是过家家吗?!”

“潜长老您何必动气?大家都是讨论而已,你这样倒显得我们是要断了左家的财路一样。”

“哼,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就要问你们自己了!”

“潜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个白眼狼,难道不是想断了跨地区贸易,西北第九魂院地区内部的贸易恰好全是你们旁系支族负责,要将嫡系置于何地?!”

“潜长老您怕是说错话了吧?现在不是我们挤压嫡系,是这条路真的不行了,关我们何事?”

左澜查看的玉简还是自己在秘境之中录下来的那些壁画,最近查阅资料,他已经大概有了眉目。

在魂大6,阵法很多,可是空间阵法很少,几乎是看不见的,然而在秘境之中,空间阵法密集出现,在秘境之中,空间阵法太过稀松平常,以至于左澜以为它们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然而仔细研究资料才能发现,空间阵法的刻画极其困难,整个魂大6现有的空间阵法几乎都是很久之前的魂圣们留下的,并且都在很古老的地区,九大魂院之间有可以相互传送的阵法,不过九大魂院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很是复杂,所以这样的阵法不常用,往往有什么大事才会开启。

除此之外,能够找到的空间阵法都在一些遗迹上,并且大多遭到损坏,很多都不能用。魂术师公会的据点也有,御座家族之中的一些拥有,至于其他的组织却是望之不及。

早远的空间阵法的一些卷轴都已经失落,现在整个大6很少有系统讲授空间阵法的玉简和课程,所以空间阵法这种东西在大6是越来越少听闻,然而左澜手中握着的东西——几乎是全套的空间阵法教程。

当时秘境之中的那些人,都忙着寻找天品魂器,只有左澜看不懂那些壁画,随手就将之录了下来,想不到会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如果那秘境真的是 ...

(某位魂圣留下的自我空间,那么里面的空间阵法一定也是他留下来的,所以这位魂圣对于空间阵法一定有独到的研究,那壁画,大约也是他留下的。

只不过,壁画上的是完美的空间阵法教程没错,这秘境到底从何而来,还是需要商榷的。

左澜没有想太多,该知道的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他专心地研究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不过有人不想让他这样安然下去,然后就将祸水引到了他这里。

左鹏冷笑了一声,道:“旁系支族也是左家的一部分,难道要左家把全部的­精­力全部投注到不可能的事情上去吗?我们都是为了左家好,不知道澜少以为如何?”

别人喊“澜少”,好歹也是带着尊敬的意思的,毕竟左澜的的确确是左家的嫡系,目前在别人的眼里还是个天才,可是到了左鹏的嘴里,这一声“澜少”听上去简直是含针带刺,左澜听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心神终于从那玉简上收了回来,淡淡地抬眼:“左鹏长老,是在跟我说话吗?”

左澜的话,过于轻描淡写,甚至还用了一个疑问句,不过这意思怎么听怎么像是质问,一个旁系支族,就算是长老,也不该对嫡系这般无礼。

左丘晏老怀大慰,­干­脆地直接坐在了正中,闭目养神起来,以后的左家,就是这个小子的天下了,其他的嫡系都出去了,没工夫理会本家的事情,也似乎没有左澜这个小子会耍手段。管理家族的事情,那可是很技术的活儿,非要使手段不可。他知道左澜这小子最近缺钱,反正一定会在这次家族会议上解决自己的钱包问题,所以左澜一定会有不凡的表现。

左澜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左鹏,三番四次在族中捣乱,上次他回来看临场的退族仪式的时候他就百般刁难,现在这傻子不知死活地凑上来,那就不怪他了。

左澜端起旁边的一杯茶,仔细地看了看,又抽出时间来,看了看左鹏那­阴­郁的脸­色­,道:“左鹏长老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左溢和左西在魂院惹事儿了?”

“哼,澜少,我们这儿在谈正事儿呢,你不懂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吧,一个没成年的小孩子,坐在这里是有些碍眼的。”左鹏继续冷笑。

左澜怀疑这人除了冷笑似乎就没有别的表情了,于是觉得有趣。反问道:“我不谈正事儿,坐在这里­干­什么?再说了,你左鹏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来过问我坐在哪里?”

这就是拿嫡系的身份压左鹏了,可是左鹏偏偏不能说任何反驳的话,这个时候无法用正经的身份血脉出来压左澜,左鹏便只好抬出辈分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孩子说话竟然不懂规矩!”

大胡子左鹏竟然直接一脚躲在地板上,站了起来,就在那一瞬间,左丘晏的眼睛忽然之间睁开,一道寒光闪过,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已经横在了左鹏的脖子边,只要他敢有半分的异动就能在眨眼之间削掉他的脑袋!

左澜的魂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爬满了整个花厅正厅的地板,出现的时候没有半分的突兀,就那样静悄悄的,甚至不带半分杀气。

然而就是这样的悄然无声,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把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左澜微笑,很是有礼貌地问道:“那么,辈分比我高的左鹏长老,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肩膀上站着的大白,忽然之间眨了眨自己的大黑眼,从左澜的肩膀上飞起来,飘啊飘地就到了重锋的刀刃上,像是一ρi股就坐了下来那样,整个刀刃都沉了一下。

这一下,大白就跟左鹏面对面了。

它还是眨着大眼睛,充满了天真地对着左鹏笑。

然而左鹏看着这鬼东西拟人化到极点的表情,只觉得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色­厉内荏道:“左澜你太放肆了!快把你的刀给我撤下去!”

左澜不为所动,这一次轮到他笑了,不过那笑就浮起来一点点,他放下自己的茶杯,慢慢地站起来,满地的白棋随着他的动作加速了旋转,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左澜的魂阵太大,一展开就铺满了整个花厅,让人有一种踏在别人的地盘上的不踏实的感觉。

人都是喜欢安全感的动物,在场的左家诸人也不例外,可是他们不能退,再退就到花厅外面去了,太丢脸。

左澜在左家,以前虽然也厉害,可是毕竟行事比较低调,也不爱与人计较,可是从秘境出来之后,整个人就有些不一样了。他似乎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尖锐凌厉,处事的手腕也变得强硬起来,虽然还是爱跟人讲道理,可是他的话却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道理讲不清说不明白的事情,他会直接采用武力解决。

这半个月,他的重锋已经染上了不少左家人的鲜血。

族内已经有人说他就是下一个临沧,可是大多数人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被左澜伤了的那些人也都是左家的败类,左澜没杀他们都算是仁慈了。

他现在不想听左鹏说话,也不想听左家这些人的话,他们的话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和威慑力,他已经逐渐开始适应魂大6的这种生存方式,完全用实力说话。

在秘境的经历,让他了解到实力的重要,那些无情的死亡,在潜移默化之中让他开始冷硬和冷酷,更重要的是——临沧。

本来­性­情就算是寡淡的左澜,现在更不会有任何的感情了。

他唯一想着的,是变强。

所有阻拦他变强的人,都该被埋葬。

他慢慢地踱到了花厅的正中去,看着左鹏,却伸手一招,让大白回来,大白嘴巴一张,竟然将重锋咬住,飘回来将重锋放回左澜的手中。

左澜笑道:“我这魂器不听话,让左鹏长老受惊了,都怪大白,最近没把它喂饱。大白,快去给左鹏长老道歉。”

大白委屈地撇着嘴,大大的黑­色­眼珠里晕着水花,看上去可怜极了,又飘回到左鹏的面前,大嘴一张就大哭了起来。

旁观诸人早知道左澜养了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刚刚看它竟然张开就咬住了魂器,看样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堪称是凶悍,可是现在竟然可怜兮兮地被左澜逼着去给左鹏道歉,还嘴巴一张就直接大哭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很想黑线一回。

就是左鹏自己也愣了很久,他看着眼前距离自己很近的小家伙的大嘴巴,忽然之间有些心惊胆战,刚刚它可是一口就咬住了魂器的……

左鹏愣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在跟左澜对峙,这一下完全处在了下风,顿时脸­色­铁青。

“你不用虚情假意,你左澜是能耐了,我惹不起!”

“左鹏长老知道自己惹不起我那就好。”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左澜会冒出这么一句来,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这话是太狂了。

...

可是左澜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算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落魄情态,却也不影响他外表的光鲜亮丽。

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两个月修成了魂师可以从魂院毕业的天才人物,整个魂大6除了当初第一魂院的毕业生,破晓之皇崇阎,就属左澜的修炼速度最快,当初的崇阎成为了现在的破晓之皇,那么左澜呢?

左澜修成魂师的速度虽然不及崇阎,然而在之前,他是一个废柴,在所有人以为他是废柴的时候,左澜却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他本质上还是个天才。

至于到底事实如何,只有左澜自己清楚。

他的天才,代价太过惨重。

左澜站在所有人面前,收起了那枚玉简,“既然大家都觉得现在的跨地区贸易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如就将它交给嫡系好了,反正跨地区贸易的人手都是嫡系的,我知道诸位也不会用,西北这边的贸易,诸位自己的人手自然是最值得信任的。你们管好你们的,我们管好我们的,互不相­干­,以后旁系支族需要上缴的魂晶减少百分之十,嫡系的账目不需要向你们公布,没有异议的话,就这样了吧。”

左澜,在成年之后,立刻就会被立为左家的少族长,他现在站在这里说出这番话,左丘晏却没有任何的阻止,显然也是经过了同意的。

这样的方案对旁系支族是无比有利的,百分之十的魂晶,是一笔很庞大的数目,而且嫡系负责的跨地区贸易已经是陷入了死局,在旁系们看来是根本不可能具有转圜的余地的,九大魂院和十御座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就算是嫡系参与到和九大魂院等势力的谈判之中,也只能和之前那些家族一样,不会有好结果。

这些情况,旁系的人清楚,嫡系的人自然也清楚,后面长老席上的几位长老立刻站出来反对左澜,说他是瞎胡闹,

左澜根本就没有理这些人,而是问左鹏道:“左鹏长老觉得,这样的处理方法,如何?”

“澜少好魄力!”左鹏大笑,心下却是想左澜和左丘晏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嫡系多么高贵,下来抢他们旁系的饭碗可是很丢脸的,他假意赞叹,“我们旁系上缴的魂晶一直都很多,现在的各种东西都在涨价,我们少上缴一些魂晶,下面的人也就能够好过一些,澜少体察下情,难得难得。”

这件事,于是就这样敲定了。

旁系的人虽然觉得左澜脑子有病,不过好歹好处是终于落到了旁系支族的头上,一边笑着左澜被门夹过头,一边嘻嘻着出去了。

花厅里,左鹏笑呵呵地跟左澜道了别,竟然一点也不介意之前左澜的无礼。“左家,真是后继有人,后继有人……”

他一走,这里就剩下了嫡系的一些长老和左丘晏,以及左澜了。

左澜重新坐下来,表情淡定极了,大白在他的肩膀上打着呵欠,一副无聊的模样。

左丘晏其实也渐渐地清楚,这大白也就是跟着左澜的意思在行事,现在大白打呵欠,估计也就是在暗示左澜很没­精­神,或者说对接下来想说的事情是兴趣缺缺。

“阿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跟旁系争论得厉害的潜长老揉着自己的酒糟鼻,皱着眉问道。

其余的长老也都看着他。

左澜只是扫视了一圈,淡定极了,说出了更加惊人的话:“我知道,诸位长老对跨地区贸易已经是束手无策,可是我还有办法。这个办法不能告诉你们,不过我希望,所有的跨地区贸易全部交到我的手上来。”

狮子大开口,这一下就是左丘晏也皱眉了。

“现在跨地区贸易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这就是烂摊子,你能救得活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要把这全部交到你的手里——”

就是左丘晏也有些不敢确定,没有把握。

就算是跨地区贸易完全被封死,没有利润收入,下面也管着那么多的人呢,这些人的死活他们还是要顾及的。

“这一点老头子你可别担心,只要把跨地区贸易交给我,三个月之内,我会把利润恢复到之前的水平线上去,每个月上缴的魂晶会一块不差,我唯一的要求是——账目保密。”左澜目光平静,他看着左丘晏,弯­唇­一笑,“反正交够了家族的,剩下的是我的,如果不够的话,也由我贴上。”

这对于左家的嫡系来说,是一笔不会赔钱的买卖。

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案似乎是不需要考虑的。

左丘晏看了左澜许久,可是从左澜的脸上是看不出这个小子的解决方法的,他只能说这小子是越藏越深,原本一只小狐狸竟然也快要向着老­奸­巨猾的方向走了。

“你既然这样说了,便放手去做吧。左家嫡系的历史上,你是一朵奇葩,我只希望,在这次事情上,你也是对的,能够创造奇迹。不过事先需要说好的是,就算你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也不要太过招惹九大魂院和御座家族,我们暂时还惹不起他们。”

左澜“嗯”了一声表示回应,心里想的却是——只要贸易继续进行,势必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一场争斗是难免的,不过前提是,九大魂院和御座家族能够发现他。

跨地区贸易无非是运输的路径和渠道被完全查封,而对于拥有了空间阵法的左澜来说,地区与地区之间的隔界根本是不存在的。

在这个禁运的时候,物价飞涨,走私到底能够为左澜带来多少利润是不可想象的。

他在离开花厅的时候,转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大白,笑道:“你也很高兴对吧?马上咱们就有一大堆的魂晶可以吃了。”

大白一下笑弯了眼,在左澜的肩膀上跳起来,无比欢快。

44第四十四章 再见薛重释

( 吃魂晶,那是左澜特意为大白造的词。

玉青八极空间吞噬魂晶的速度是可怕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左澜一直很奇怪这些魂力到底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左澜看到大白在空间之中大口大口地吃魂力,然后将它逮住了仔细研究,才发现大白的整个身体其实都是魂力构成的。

这就奇怪了,魂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死物,而大白明显是具有灵智的,死物孕育出了有灵智的东西,这事情已经不是自然而然能够解决的问题,这涉及到天地的规则了,那是传说之中的神灵才能够掌握的东西。

无解之下,左澜也就放开了没有深入研究,有的东西到了那个境界自然就会明白,他现在连修炼需要的魂晶都发愁,更不要说是其他的东西了。

他从花厅离开之后,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收到通讯牌上的消息,左丘晏那边已经跟长老会的人商量好,要他过去。

左澜知道,这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具体的规划,现在要左澜过去应该就是接手跨地区贸易的事情了。

左澜夸下海口,三个月让左家的跨地区贸易起死回生,说来容易,可是长老会一­干­­精­英不管怎么样,也想不出左澜的方法,最后索­性­死马当做活马医。

潜长老手里捏着一本名册,对着左澜严肃道:“这是历来的贸易记录,还有一些和左家关系很好的家族以及我们特殊的进货渠道,最后是一些往返各大地区的特殊通道,不过现在大多不能用了,但是你都说自己有办法了,我们也就选择相信你。这一份名册你收好,大概还是有一些参考价值的。”

左澜看着那像是老式的羊皮纸账簿,一接过来,打开一看却被雷翻了,“这谁那么脑残­干­出来的这事儿?”

开什么玩笑,左澜一打开那不是什么羊皮纸,那是羊皮简!

魂大6上最通行的是玉简,能够用以储存文字声音影像等信息,这种被称作“玉简”的东西,自然是用玉制作的,换一种材料也能够制作“简”,比如草,木,所以便称之为“草简”“木简”,相应地,羊皮纸制作的“简”则称之为“羊皮简”,这种东西和玉简是一样的,在等级上因为材质问题一般比玉简低,不过好处在于这羊皮简是软的,能够订成书册。

左澜手里拿着的这厚厚的一本,竟然都是由羊皮简做成的。在认清了这是羊皮简之后,左澜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枚普通的玉简的信息量几乎相当于堆得像一栋小楼那么高的书,羊皮简也差不多,左澜一翻手上这书,大约有好几十页,这上面得记录了多少东西啊,就算是给左澜半个月也不一定能看得完。

仿佛是看出了左澜的郁卒,左丘晏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啊,你是自己要揽下这个烂摊子的,可不要怪我们这群老家伙无情。原本咱们嫡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这次九大魂院突然联合来这么一遭,我们也架不住,嫡系现在是举步维艰,财务方面可都要靠你了。”

压力巨大。

左澜搓了搓自己的额头,“所以我是自己跳进了火坑吗?”

“话不能这么说,其实咱们嫡系还是没有那么糟糕,这个世界是武力为王,实力说话,我们左家嫡系的武力还在呢。”左丘晏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拄着拐杖跺了跺地,身边的几位长老相视一笑。

毛骨悚然——左澜觉得自己背后直冒冷汗,他开始想,如果自己是真的大赚了一笔,真的能够护得住吗?这些家伙不会发现自己巨大的利润?

罢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得过且过吧。

左澜也是光棍得很,决定去做了的事情也就不去想那么多,做好就是了。

他道:“事情交给我,我的把握很大,不过我也是不敢完全保证,之前在花厅把话说得那么满,纯粹是因为看不惯某些人的做派。”

“某些人”指的自然是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了。

他这样坦诚,反倒更让族中的这些长老刮目相看了,这个时候左澜说的才是大实话,做人够光明磊落,而且有该有的嫡系的傲气,咱们嫡系嘛,别人爱怎么说咱们特权,那是他们的事儿,咱们该特权的还是要继续特权。

潜长老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起来。“你这个小鬼,厉害,厉害,哈哈……”

左澜低头也笑,“潜长老看得起了,改天如果失败了向你借钱,你可要掏腰包啊。”

潜长老很是豪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点也看不见之前在花厅上的那些恼怒的情绪,“到时候你尽管来,别看那左鹏嚣张,真要打起来我一拳头就直接轰了他。”

这老家伙,越老越狂。

左澜觉得好笑,却也不戳穿他境界不是很高的事实,只是跟着笑。

接着左丘晏让他们在圆桌边坐下,终于拿出来一枚很重要的玉简。

“这是整个魂大6所有已知地域的地图。”

左丘晏当先一句话就让左澜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地图这种东西,一向都是很珍贵的,尤其是一份详细的地图,对于家族的贸易是非常重要的,也许地图上标识了路线图,也可能还会标识每个地方有什么物产,这种地图一般被称作“商贸地图”。

左丘晏拿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张极具价值的商贸地图。

“九大魂院,九大地图,魂际之地和天渊是特殊的存在,这图上只有一半,关于影大6的都是未知。”左丘晏坐下来,伸手一点这枚玉简,一道光幕就平铺在了桌面上方,接着一些光亮的线条交织出来,成为了一张地图。ww

这是玉简信息的外放,左丘晏这一手可称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我们是在西北第九魂院地区,说实话,左家的贸易范围还不算是广,只是在西边而已,在这张图上涉及到的区域其实只有六个,也就是靠近西边的这六个,东边挨着天渊的三个地区我们还没有涉足过。”

“现在的贸易就出在贸易路线上,另外一些稀缺的货源也受到了控制,我们的旧货源几乎都不能用了,如果一定要继续进行地区贸易的话,必须要开辟新的运货路线和新的货源,这也是所有的贸易最重要的环节。我们需要赚钱,也就需要差价,运费太贵或者货源的价格太高,我们进行贸易也许就是零利润,甚至是倒贴魂晶,所以如果亏本的话,我们宁愿放弃贸易。”

尽管这是一块很肥的­肉­,但是如果只能看着没办法吃的话,左丘晏还是很理智地决定放弃。

不过他刚刚的发言却遭到了左澜的反对,左澜的手指从光幕上划过,点在了中原第一魂院地区最中心的一颗六芒星上,笑得很是深沉:“有获得,就必须要有付出,我是不介意之前做几笔赔本买卖的,为了得到更多的,必须要先付出一些东西。先亏本,在我看来是必须的,这无法避免,毕竟现在的状况太糟糕。”

他要看到的是长期的利益。

左丘晏摸着自己的拐杖头,眼带欣 ...

(赏地看着左澜:“你看得很远,很不错。不过具体的­操­作细节本来就是你在做,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长期亏本下去,我估计你也撑不住。”

左澜摸着自己的鼻子,­干­笑。左丘晏说得没错,现在左澜就是个穷逼,他还要跟左丘晏说启动资金的事情。

接下来左丘晏简单简洁地将一些事情介绍给了左澜,说到了最后的时候,左澜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目的:“我缺启动资金,我想知道现在的账务情况到底怎样,跨地区贸易的整个账目到底糟糕到什么地步?”

“因为底子厚,账面上还有两千万魂晶,不过也就是看着多,真正到了用的时候永远是不够的。”

两千万魂晶。

这个数字是很大了,可是那是在以前。

经历过了曾经腰缠六百万的日子,左澜对两千万也就看得淡了,虽然这看上去的确是很多。

不过用在贸易上的话,实在是不值一提。

“两千万……有点紧,不过具体的还要我去贸易的总负责处看看情况,才能决定,这些魂晶可能是不够的。”

左澜说的是大实话,长老会和左丘晏也都知道这样的情况,当下就说道:“刚才我们商量过了,决定从家族的账目上拨给你两千万,不过这笔钱是需要利息的,因为我们开给你的条件过于优厚。你知道,交足了家族的,剩下的就是你的,如果你真的成功了,那可不是几十上百万魂晶的事情,到时候你就是腰缠万贯的大款,我们可不能亏得太厉害。”

这老头子,竟然算得这么­精­,左澜考虑了一下,问道:“利息是怎么算,一次­性­给清还是以后慢慢给?”

“不,都不算,我们是这样打算的,原本账目上的两千万算到你自己的头上,可是我们拨过来的两千万就算做是份子钱,你以后如果赚了,要给分红。”潜长老这话说得简洁,不过也极其清晰。

左澜一听直接就挑眉了,这些个老狐狸,一把把算盘扒拉得啪啪直响,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入股吗?嘿,还玩得很先进。

左澜皱眉看着坐在自己周围的这些老狐狸,也知道自己不能拒绝,怎么说都是嫡系的人,还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老们,他现在也确实是缺钱,他们入股进来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你们要多少分红?”

这个必须问清楚了,多了左澜可不­干­,他宁愿不要家族的这笔钱,就直接这样­祼­奔单­干­。

“三成。”狮子大开口的潜长老。

左澜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潜长老,左潜啊左潜,这是老了所以脑子不中用了吗?三成?要真答应了,左澜就是脑子烧坏了。他摇头:“潜长老你还是洗洗睡了吧。”

说实话,以两千万这么大的数额来说,要求三成的分成本来就不算多,可是左澜轻而易举就一口回绝,这其中的意思可就……

左丘晏拦住了还想说话的潜长老,平静地看着左澜:“你觉得几成合适?”

“顶多一成。不,就是一成我也觉得多了。”左澜对利润是做过预算的,地区贸易是长期的事儿,到时候的贸易利润额总数是很大的,拿出一成来已经是个天文数字,潜长老一开口就要三成——如果不是左澜跟他还有些熟,恐怕直接就掀桌子走人了。

“那就一成吧。”左丘晏拿出了族长的威严来。

左澜咬碎一口大白牙,瞪着左丘晏:“你说什么?”

“看在你还是嫡系的份上,多分成一点能死吗?”左澜这小子真是胆子大了竟然还敢瞪他,就他小子会瞪人?开玩笑,老头子我也是会瞪人的。

左丘晏吹了吹胡子,一个小眼神飞了过去,“有意见你就说。”

啧,你妹的你都这样了,老子有意见还敢说吗?只怕刚刚准备说话就被你丫的抽出来秒杀了。

左澜敢怒不敢言,只恨自己多说了分成的数额,以后怕是要­肉­疼了。一想到以后,左澜觉得自己心坎儿上就跟有刀在扎一样,别提多疼了。

左澜很没骨气地道:“没意见……”

于是这场家族会议的结果是,左澜拿着厚厚的羊皮简簿子和一枚装满了魂晶的戒指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进到房间里,大白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来,眼巴巴地望着左澜的戒指,嘴巴边上还流下了哈喇子,那模样真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左澜没好气地一巴掌给它拍过去,骂道:“你丫的有点骨气,不就是魂晶吗?看到它就跟看到祖宗一样,还没个完了。”

大白委屈地被他一巴掌拍来撞到了桌脚上,然后就像是突然被抽了气的气球,四处乱窜,最后两眼变成了蚊香圈,又晃到了左澜的手边上,依旧留着哈喇子傻呵呵地笑着……

左澜狠狠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尼玛的这二逼的大白是没救了,看到魂晶就像是看到了美女一样。

他自己感受了一下满戒指的地品魂晶,满足了一小下,不过随即就想到了这些东西很快就要用出去,又不禁心疼起来。

两千颗地品中阶魂晶啊,加上他自己戒指里的,一共就是四千颗地品中阶的魂晶。

这是整整四千万啊,四千万!

一时之间,财迷左澜的眼前全是魂晶在晃悠。

他拿出了一枚魂晶,盯了半天,最后假作大方地扮了一回土豪:“来,大白,拿去吃,以后款爷养着你。”

大白两眼一亮,像是点燃的两盏灯泡,一刹那之间,只见到白影一闪,左澜手中一松,那魂晶竟然直接被大白大口一张,像是吞魂器那样吞了进去。

不过……

效果有些滑稽,大白现在被左澜养胖了,也就是两个大拇指粗细,魂晶却有半指长,又不像是魂器一样,能够听任它的摆布放大缩小,于是一下就只能看到大白吞了那魂晶之后整个身子都被撑长了,传说中的贪多嚼不烂就是这么回事。

不过左澜没准备可怜它,反正它总有办法解决掉的。

吞了魂晶的大白落到了左澜的脚下,左澜很清楚它的想法,脚尖轻轻地一点地,随意唤出了自己的魂阵,无数的白棋绕着玉青八极盘运行,大白直接就回到了魂阵上,化成了一个很拟人化的白点。

现在只有三千九百九十九颗魂晶了。

左澜略一换算,忽然就嘴角一抽,你妹的,这是用出去了多少啊,一颗地品中阶的魂晶等于一万人品低阶魂晶!

——修炼对别人来说是技术活儿,对左澜来说,几乎等于烧魂晶,还是特别暴发户的那种烧法。

看样子还是要早点找到财源,自己这是挪用公款啊。

大白这货,平时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不过左澜很喜欢它,因为够二够傻,还能够帮助左澜修炼。

它吸收的魂力自己吸收一部分,还有一大半会化进玉青八极空间之中,催生出更多的白棋来,也就是说能够帮助左澜提升境界,在它帮助提升境界的同时,左澜也能修炼,这就是一个双倍的加成效果了。

...

(他将自己一切的思绪放下,坐在蒲团上,打坐一晚,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行程便已经确定了,他现在要去第九魂院所在的九城去了。

左家说到底还是西北第九魂院地区的家族,虽然本部是在云枫城,可是真正活动的地区还是要以九城为主,在那里进行的一系列的家族任务和商业贸易等等,都是左家来钱的路子。

不过属于嫡系的跨地区贸易现在却是处在了尴尬的地位,左澜这个内定的少族长今天就要下去视察了。

坐着雁车去,越来越临近第九魂院。

左澜脑海里忽然之间就浮现出自己第一次去的场景,那日那时,似乎没有现在这样平淡,也没有现在这样心如死灰,尽管他对金钱还有着无比的迷恋,不过似乎也只剩下钱了,也许——还有变强。

临沧,你现在,还在魂皇殿吧?

他下车的时候低头笑了一下,左家在九城的据点是一家家族魂晶行,自然也是会对外放贷的,不过主体业务还是族内的财务管理。

这里是地区贸易的总控处。

昨天左丘晏已经和这边的人通报过了左澜接手所有事务的情况,现在这边的几个左家的负责人很是惶恐和疑惑,一方面是因为左澜的名气很大,从一开始的废柴到如今崇阎之下的超级天才,还是左家嫡系的人,甚至活着从魂际之地的秘境出来,要知道在秘境可是死了十来个人的,能够以魂士的修活着出来,绝对是不简单的,而且从秘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魂师境界,这样的速度何人能够相比?很多人都怀疑左澜是有了奇遇,不过魂师这个境界是事实,别人什么也不能质疑。

这边的负责人一共有三个,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比较年轻,只有二十七八岁,长得很文气,一身的温文。

左澜一下车,抬头就看到了他,然后看到了他后面双手交握在一起眼观鼻鼻观心的另外两个负责人。

“澜少。”

三人齐声喊道。

左澜淡淡一点头:“这位是秋先生吧?”

左家公认的账房先生左秋,不过这个地方的主管人却不是他,而是站在他后面的两个。

左秋伸手扶住他,引他走进魂晶行。“澜少真是好眼力。”

“只是提前做了些功课而已。”

左澜没准备多说,他看向左秋后面的两个人,问道:“亦老板,闻老板,久仰。”

左亦和左闻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心惊,这位以后就是自己的少东家了,可是他们总觉得像是幻觉一样,因为左澜的年纪实在是太小,而且还在本家夸下海口,他们实在是不相信这小孩子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境,所以才支使左秋先去试探,可是想不到左澜竟然直接点了他们两人的名。

这一下是怎么也避不开了,两个人只好硬着头皮上。

左澜面上淡淡的,内心之中却是一声冷笑,左家的嫡系也不全都是好东西,嫡系之中也有血脉的亲疏之分,虽然左澜自己并不是太在意血脉,可是在这个世界,别人因为血脉的亲疏而分出了关系的亲疏,他自然也就处于了这样的亲疏关系之中,不遵循也不可能。这左亦和左闻就属于和左澜比较远的,至于左秋,那就更远了。不过都是嫡系,大家还是算齐心。

“澜少能够知道我们,真是让小人受宠若惊了,澜少远道而来,还是先进来歇息吧。”

看着左亦左闻这突然之间唯唯诺诺的样子,左澜心下轻蔑,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的目光反而落在了这整个左家公认的账房先生身上,左秋,年纪轻轻,也算是嫡系上一辈之中的天才了,在左澜之前,他是新一辈中的第一人,不过因为血脉在嫡系之中也不算太近,所以一直被边缘化,在左澜出现之后,更加没有了存在感。

左澜跟着进去了,不过才喝了一会儿茶,就叫他们拿出账目来对,账面上的两千万魂晶已经经过本家长老会提到了左澜的戒指里,他现在只是想知道这边的一笔账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看到左亦和左闻对望了一眼,才让左秋去拿账本。

账本由左秋递上来了,左澜心思一转,眼神在左秋的平静的脸上晃了一圈,又改了主意,他做出一副惫懒的样子,随手拍着账簿,“这账簿我放着有时间再看吧,我听说今天九城会有一场下面的拍卖会,不知道地方是在——”

左亦和左闻眼神一闪,顿时有些松一口气的感觉,连忙说道:“是河市,这次的地点就在魂术公会西北分会旁边的洗月楼,这一会儿就要开始了,澜少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不过——我们的请柬……”

左澜一摆手,很直截了当地说道:“请柬我有,不过我不知道地方,找个人带我去。”

那两人又是一阵暗中的眼神交流,纷纷推荐了左秋。

左秋站在一边没说话,似乎完全没有发言权。

于是最后拍板,由左秋带左澜去拍卖会。

河市,流动的黑市,每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每次的地点都不一样,出现在黑市和拍卖场上的东西都是在别处无法看到的­精­品,魂器一般都是在地品这个等级,从一到九不等,魂术也一样,这个流动的黑市和拍卖会被人称作“河市”,取其流淌不息的意思。

左澜的脑海里这段资料,从上次参加第九魂院的黑市拍卖会之后就已经伴随他很久了,在来这里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左丘晏给的情报,所以记忆被触发,见识过了第九魂院的黑市拍卖会,他对位列魂大6三大黑市之一的“河市”自然也是充满了好奇,想要去见识见识。

至于请柬,左澜有着临沧留下来的黑戒。

他不会丢弃他给的东西,就算是留着他的东西,他不代表他对这人还抱有什么过多的感情。

魂术公会西北分会的建筑物是一座大的牌楼,不过后面就是普通的商铺模样,只是规模大了一些,进进出出的魂修很多。

左澜抬头看了“魂术公会西北”几个字的牌楼刻字一眼,背着手,转身向着东边的典雅高楼走去,“秋先生这一路都没有说过话,不觉得无趣吗?”

左秋整个人都显出一分内敛的安静来,不过在左澜此问之后竟然笑了出来。“澜少恐怕不是想问我这个吧?”

“我喜欢聪明人,而你很聪明。”左澜卖关子地说了一句,然后进楼,这里应该还是那种和第九魂院拍卖会一样的会场设置,只是左澜刚刚准备伸出自己的手,将黑戒亮出来,却忽然看到那边一个粉­色­的身影站定了。

他所有的动作忽然之间被按下了暂停,僵硬了很久,转身,他急急地丢下一句话:“秋先生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看到了故人,去会会。”

不,不对,薛重释虽然是穿着粉红­色­的衣服,不过很矮,还是小孩子的身材,刚才他看到的那身影却是很颀长,有些瘦削病弱,虽然停了一下就已经离开,可是左澜还是看得出,那人不可能是薛重释。

可是粉红­色­的衣袍实在是不多见。

左澜觉得自己是疯了,转身跑下了洗月楼,忽 ...

(然就失去了那人的踪影,他在众多房间的门前徘徊,随意地停下,便有些怅惘,然而回身正准备走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拖进了一扇门之中。

很枯瘦的手指,没有温度,整个人都很冷,面无表情,左澜终于看清了这粉红衣服的男子的面容,那一刻他忘记了自己脖子上掐着的手掌,“薛重释……”

那男子嘲讽地一勾­唇­,却加重了自己手上的力道:“左澜,你还记得我啊……”

不对,薛重释不是小孩子的身体吗?眼前这人却像是成年版本的薛重释……

左澜皱眉:“你是……”

薛重释抓住他的脖子,脚下冰蓝­色­的魂阵浮现出来,不过左澜却一下感觉出来了,现在的薛重释竟然只是一个魂徒,修为是最末位的!

他冷淡地道:“拜你所赐。”

一切都是那枚魂晶的错。

45第四十五章 一起当土豪

( 左澜沉默,当时他是鬼迷心窍,听信了自己耳边忽然出现的声音所说的,他拿走了薛重释的魂晶。ww

可是,薛重释如今说“拜你所赐”,那么他似乎­干­错了什么事情。

“你现在只是魂士,真以为这样能杀了我吗?”

薛重释闻言又是一声冷笑:“要试试吗?”

这种事情也能试试?左澜翻了个白眼,这命去了可就没了,他开不起这个玩笑,也试不起。“要杀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你的魂晶——”

“你完全可以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薛重释竟然放开了他,面上忽然之间闪过几分病态的红潮,他掩着­唇­咳嗽了一声,脸­色­却又忽然之间苍白起来,“我当时向你伸手,你为何不把魂晶给我?”

“……”

左澜无法回答。

于是薛重释嘲讽地笑了,“这天下间的人心世道,就是这么丑恶,如果你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尚可原谅,如果不是——那么,你便太令我失望了。”

左澜抬眼:“魂晶对你意味着什么?”

“血契,修为。”失去了自己魂晶的薛重释,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类同。他看着左澜眼底压不住的那些惊讶,竟然又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脖子,“天知道我刚才多想就这样拗断你的脖子。”

他的杀意,他又不是没感觉到。

左澜只好苦笑:“抱歉,是我鬼迷心窍。”

翻手从戒指里取出那一枚没有动过的冰蓝­色­的魂晶,左澜低眸,却知道其实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他递过去,而薛重释轻轻地接过,将那小小的半指长的东西放在掌心,眼眸之中却忽然有几分惶惑凄苦,他轻轻地将这枚魂晶握紧,笑道:“现在拿到它,还有什么用?”

“你若肯当时就将魂晶还我,我有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境地?”薛重释的手指指甲很长,轻轻地掐进左澜颈上的皮肤里,一阵尖锐地刺痛,他目光平静极了,“你不是御座家族的人,不知道十御座的手段,那枚魂晶与我原本是生死相关,却被你握在手中,我坠入地缝,修为一降到底,燃了血契才出来的。”

血契……

左澜也很平静,不过袖子笼着手,手中却已经握着重锋了,他并非是引颈受戮之人,薛重释如果真的要杀他了,他自然也不会客气,只是这个时候,还没必要跟他撕破脸。说到底,左澜还是觉得自己的确是愧于薛重释,毕竟当时……

薛重释坠入地缝时候的眼神,他至今都还记得,每每忆及,都带着几分钻心的感觉。

“那你现在……”

“我给你说说我的故事吧,也许我以后就没机会说了。”薛重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慢慢地放开了左澜,这里是一个房间,洗月楼的客房,他随手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桌边,看着手心的魂晶,声音缓慢,“十御座家族,历史悠久,为了保证家族的强大,每一代必须出一些强者,可是并非每一代都有天才,谁知道哪一代是什么样子呢?所以,就有了一种特殊的人,特殊的契约。”

左澜听着他说,忽然之间想起了在秘境的天坑里的时候,崇遇对自己说的,薛家每一代都有一个叫做薛重释的人,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这个“薛重释”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

现在自己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似乎就要将这一切揭开。

十御座这十个家族已经很久没有变动过了,虽然说是每隔几十年举行御座会,可是十御座家族却具有惊人的稳定­性­,每一届御座会的结果其实都是那样,向来没有人能够将十御座之一拉下来,御座会的意义逐渐成为了十御座家族内部的排名,以及他们发布御座任务的平台和契机。

为什么御座家族具有这样惊人的稳定­性­?这一点,薛重释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曾经看到我的身体是小孩子,那不是因为天生侏儒,而是因为我身上有血契,以一种特殊的力量压制身体的成长,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薛家的血契力量,是以长不大为前提,其他家族的各有花样,血契是和神灵签订的契约。我们从神灵那里获得超常的力量,就要被神灵剥夺一些东西,将自己所有奉献。”

“签订血契之后,我的身体并非完全属于自己,魂力和身体之间的连接之物就是魂晶。魂力并非完全属于自己,身体和修为是割裂开的,而你——拿走了我的魂晶。”

薛重释的手指指了左澜一下,嘴­唇­边浮起几分笑,有些苦涩。他似乎是疲惫了,竟然就在左澜的面前,开始了那诡异的变化。

原本左澜看到的薛重释现在不是那十一二岁的孩子模样,而是十七八的少年,跟他年纪差不多,可是这个时候,他的面部轮廓忽然就变得柔和起来,身形渐渐地缩小一些,竟然又变成了左澜最初所见的那个薛重释。

其实面貌的变化并不大,只是细节的变化引起了整体的变化,也没觉得矮了多少,整个人立刻就变小了许多。

左澜看着他,然后薛重释说道:“我现在刚刚与血契强行分离不久,不能一直维持正常的状态。”

“……”左澜坐在他的对面,对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很骇人听闻。

他道:“也就是说,其实每个御座家族都存在血契,御座家族的人用惨重的代价从神灵那里获取超常的力量,这种血契的力量来得很稳定,所以每一代都会有人,而且为了家族,这些血契是固定的,而御座薛六,固定的血契承受者就是——每一代里面叫做薛重释的人吧?”

“一点也没错。”薛重释一变回左澜最熟悉的那个样子,整个人似乎就懈怠了下来,他趴在桌子上,脸颊有些发红,似乎很虚弱,“你肯定觉得这些事情难以想象吧?御座薛六如此,其余的家族也一样。”

每一代都有一个叫做薛重释的人,他不过是其中一个。

他是薛重释,可是薛重释却不完全是他一个。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件事的悲哀所在了,可是一切都是无法抗拒的,在血契的束缚下,魂晶成为了他最看重的东西,他的所有情绪开始变得古怪,有时候明媚有时候­阴­沉,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哭还是笑,或者是面无表情。

左澜曾经问薛重释要魂晶去看,其实在他考虑之后将魂晶递给左澜的时候,他已经准备下杀手,如果左澜不还或者是出现其他情况的话……

离开了魂晶的薛重释,不过就是个修为微末的普通魂修。

这也是御座薛六敢放他随意走动的原因,因为一旦离开魂晶,没有了血契的制约,他就会从强大变为弱小,那种落差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

假若那个时候的左澜知道他身上带着的血契的秘密,他很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他至今还没有想通,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把魂晶给左澜看,因为那无异于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的眼中,以前的薛重释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的。

...

( 这些事情,是薛重释在回想的,也是左澜能够推测出来的。

遥想当时,自己听到了类似于临沧的声音,说拿住薛重释的魂晶,怕也是那人有预谋的。临沧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左澜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机和谋略,够心狠手辣,能够利用一切。

当时的薛重释,也许握有什么能够制约临沧的东西吧?

很多谜题现在还没解开,不过迟早会解开的。

左澜道:“那你现在……”

“如你所见,血契解开,我整个人成为了最低级的魂徒。”薛重释又讽刺地笑起来,举着那一枚魂晶,注入了一些魂力,然后让它发光发亮,“能够活着从地缝出来,已经是奇迹了,我不想奢求太多。”

“解除了血契,只有修为跌落这个结果吗?”如果仅仅是这样,左澜相信薛重释不会沉寂这么多年,看得出薛重释是天才,可是天才被血契所束缚,展现出来的并非是他真实的天才,血契的力量始终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他相信每个修炼的人,只要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都不会愿意接受这种力量。

暂时,也许是权宜之计,然而长久,那就是贪婪者和弱者才会有的想法了。

薛重释对他的敏锐似乎报以了赞叹的一眼,然后顺着他的问就答道:“接触血契的人,自动被逐出家族,日后若是遇到族中之人,只有被追杀的命,你现在还能看到我在这里,就是因为我还没有那个实力和胆气再出现在中原第一魂院地区。”

中原第一魂院地区,是魂术公会总部所在,也是第一魂院所在之地,更是十御座所在之地,御座每个家族的总部几乎都在那里,除此之外,魂皇殿也在中原区。

御座薛六,自然也在那里。

中原区是整个大6的中心,也是整个大6高手最多的地方,更是各种势力交汇的场所,错综纵横,鱼龙混杂。御座薛六的主要势力和本家也是在中原区,薛重释现在解除了血契,成为了叛徒,如果不想死,自然是不会去中原第一魂院地区的。

不过这有个前提——

“你是因为我才被迫解除了血契的,根本不是你自愿,这样也算是叛徒吗?”如果薛重释和御座薛六的人说清楚,也会被算作叛徒?这样的话,御座薛六未免太不讲道理。

似乎早就想到了左澜会这么问,薛重释道:“我说自己是被迫的,你会相信吗?那个时候,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魂士,甚至还没达到魂师的境界,凭什么能够迫我解除血契?更何况,坠入地缝里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我自己接触的血契,我不想死,也不想成为御座薛六的傀儡。”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最真实的目的吧?

左澜也觉得讽刺了,他笑道:“你解除血契,是因为自己不想在御座薛六待下去,可是一进来,你却说‘拜我所赐’。”

“如果不是你拿走了我的魂晶,我不可能沦落到如今的境界。试想你在修为全失的状态下,又身陷绝境,是愿意到死也被血契控制,还是在死之前解脱?”薛重释的眼底,似乎有隐约的几分血光,“只是,天无绝人之路,即便是神灵,也无法消除所有的背叛者。”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那年轻青涩的脸庞上似乎还有没有消去的稚­嫩­,然而——这话说得一点也不稚­嫩­。

左澜只觉得违和了一些,毕竟之前看到过薛重释的真身,再看到这小孩子的身体,灵魂和身体的不对等给予了眼前这人矛盾的气质,不过却显得有些混乱,左澜总是会错以为自己在跟一个小孩子对话,可是小孩子却用着老气横秋的口气。

神灵,背叛者。

左澜一直觉得魂大6的神灵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甚至比魂圣还要虚无缥缈,因为他知道在历史上,魂圣是存在过的,可是神灵却从未在任何纪实­性­的史书中出现。神灵的出现,往往是在一些神怪的手记之中才能看到。

魂大6似乎每个人都信奉神灵,也有人喜欢把神灵挂在嘴边,可是左澜觉得相信神灵真的存在的人一定不是多数。

可是在这个时候,薛重释用这样郑重的口气说出来,竟然像是真的一样。

薛重释自比为背叛者,而神灵是应该轻而易举地消灭背叛者的。

“我相信你对地缝下面的世界很感兴趣。”薛重释忽然之间又说了一句话,像是叹息一般说了这么一句。

左澜心中一动,却没有说话了,只是看着薛重释。

薛重释忽然问道:“你知道影大6吗?”

影大6?

怎么话题突然之间转到这个上面去了?

不对,等等,之前他们说的话题是——地缝下面的世界!

“你难道到了影大6?”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传说,没有心魔的人,是永远也无法达到影大6的,即便是他在天渊徘徊千载。”

影大6,无心魔之人不可达到之地。

因为他的话,左澜很久没有说话。

魂大6,天渊,影大6——身处在魂大6的左澜,对于未知的影大6,自然是无比的好奇。

可是薛重释的话,让他的好奇忽然之间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心魔。

那一瞬间,他大脑里很多的猜测,可是在看了薛重释很久之后,始终觉得他过于淡然,竟然忍住了没问。

他想了很久,终于问出了最现实的一个问题:“那你现在怎么办?”

失去了家族的庇护,甚至还面临追杀什么的,随时处于危险之中,更麻烦的是如今修为微末,一个人,要怎么办?

“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薛重释轻描淡写地说道。

左澜一愣:“什么意思?”

“你来洗月楼,只是来参加拍卖会?”薛重释问道。

左澜摇头:“我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来的。”

至于是什么特殊的事情,那就只有左澜自己知道了,不过薛重释不是普通人,最近跨地区贸易被十御座和九大魂院等势力垄断,禁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不知道。

“在这个时候,你来到这里,这所谓的特殊的事情,就算跟这场拍卖会没有多大的关系,最后还是要落到跨地区贸易的事情上来。”

这个时候,左澜的表情隐约变了那么一点。薛重释的目的似乎……

“以前我在御座薛六的时候,我看到关于左家跨地区贸易的一些资料,这一次——左家的跨地区贸易直接被逼入了绝境,你在这个时候来到九城,时机太巧,我在看到你的时候才有这个打算的。”

“什么打算?”

“如果你已经在打跨地区贸易主意的话,我想参与。”薛重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已经带了几分懒洋洋的味道。

左澜这个时候忽然想把这家伙一巴掌拍死,他怀疑这个家伙是会读心术的,顿时咬牙道:“你想怎么参与?你莫怪我说话难听,你落到 ...

(如今的境地,虽然的确是有我的错,可是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自己也这样说,你没有实力,我凭什么和你合作。”

是啊,是他告诉左澜,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可是那个时候,薛重释不想跟左澜讲这样冷酷的法则。然而,左澜给他的是无限的冷酷。

已经是过去的是非,他不想再说太多,只是揉着自己的眉心,伸手一翻,抓了一把魂晶在手掌之中,“我现在没有强大的实力,只有花不完的魂晶。”

……

…………

………………

土豪去死!

左澜直接被薛重释给震惊了!

土豪!薛土豪!!!

他刚刚那手一翻,抓出来一把魂晶,全是天品!!擦了个去的,据左澜目测,那一把应该有七八颗,全是天品中阶!这一把是多少?七八千万魂晶!!!

你妹!左澜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是土豪,可是也不过有四千万魂晶,然而刚刚薛重释那轻描淡写的一翻手,竟然就是七八千万!!!要不要人活了?!尼玛的自己以为自己是土豪,可实际上,跟真正的土豪比起来他还是个穷逼!

薛土豪,你敢不敢在牛逼一点?

那一瞬间,左澜真的想直接给薛重释跪了。

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左澜最爱的东西——怕也只有魂晶了。

薛重释一下就捏住了左澜的死­茓­。

而且,左澜现在的确是很缺钱,跨地区贸易的问题不是那么一点钱能够解决的,如果自己背后还有稳定的财源的话……

就这么一想,左澜脑子里就又宽泛了起来,他盯着薛重释半天,再次觉得这家伙可爱了起来。

他强忍住扑过去的欲望,伸手握拳,按在自己的嘴­唇­边,假正经地咳嗽了一声,瞥了他手中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回到薛重释的脸上去,“你……是真的想要跟我合作?”

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大肥羊——不对,是送来门来的土豪——吗?不狠狠地宰一刀,实在是对不起左澜这雁过拔毛的德­性­啊。

薛重释又打了个呵欠,面无表情,两颊红润,“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我并非没有考虑过和其他人合作,可是那些人太聪明也太危险,想来想去,你最合适,如果你没有动杀了我抢魂晶的念头的话,我们的合作可以在这个时候就先定下来。”

“……”左澜嘴角抽搐,没有动过杀了他抢魂晶的念头吗?其实……他刚刚一直是这么想的啊……

不过薛重释都明说了,自己是不可能自讨没趣的,他掩饰­性­地看了一眼别处,“能够合作当然是很好的……”

他本来还想说其他的,要跟薛重释好好谈一谈接下来的合作事项,可是薛重释却摇头。

“你背我去拍卖会上看看吧,我很困,走不动了。”

他淡淡说道,双臂抱在一起放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眼皮一点一点地搭着。

左澜:“……”

不是,那个……这个话题是不是转得太快了?

你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背?好吧,现在的薛重释看上去的确就是个孩子,可是左澜从来没把这个家伙当成是孩子看待好吗?

“你背不背?”薛重释继续面无表情。

……

在蹲下去背人的时候,左澜暗暗地想着,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他不是因为看薛重释这个家伙太可怜才背他的,他是为了薛重释数不清的魂晶去背的。

当他背着似乎已经睡过去的薛重释回到楼上的时候,左秋看着他背着的人,眼底划过了几分惊讶,不过出于礼貌没有多问,可是看着左澜的眼神明显也古怪了几分。

左澜破罐子破摔,也不去想左秋是不是把薛重释当做了自己的私生子,他只是走到了柜台前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黑戒,然后立刻从贵宾通道进入了拍卖场。

披着斗篷坐在安静的拍卖场上,左澜将薛重释放下来,刚刚伸手碰到他的脸,就听他说道:“我没睡着,不过现在不想睁眼,别随意拍我的脸。”

薛重释坐在他的身边,也披着斗篷,不过这个时候似乎是嫌座位太硬,竟然伸手一抱左澜的腰,然后自己躺了下来,将自己的脑袋放到了左澜的腿上,继续睡。

左澜只能黑线,竭力无视旁边左秋奇怪的目光,深呼吸,强忍住拍死薛重释的冲动,看着即将开始的拍卖会,不断地告诉自己:老子可是要成为土豪的男人!这点困难只是考验,不算什么!

46第四十六章 红眼病

( 河市,整个魂大6最神秘的的地下黑市拍卖会。ww

左澜置身会场,感受也就更加深刻。

此刻本来是大白天,然而整个会场却用特质的不透光的蓝布将四周遮了起来,整个会场上也就暗了下来,不过还是能够看到人影,至于人的脸,依旧是隐藏在斗篷后面。

左澜坐在贵宾席上,他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拽住那枚黑戒,心里却无比平静。

整个会场上大约是有百多人,左澜所在的这贵宾席位置很突出,一个环形的阶梯会场,他们这一个位置却像是主席台一样突出来,显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这样突出来的平台不止一个,在四周不同的位置都有,细细一数,一共是十一个。

靠着下方的位置有四个,高一点的位置有七个,左澜就在上面七个中的一个,因为所处的位置比较高,所以视野比较好,一眼看过去,另外那些平台上也是像小包厢一样竖着格挡的屏风的,以防别人的视线一下过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十一个贵宾席,此刻有其中八个是关闭着门的,应该是有人,另外的三个一个在左澜的正对面,一个是在左边,还有一个在下面的位置,都开着门,有绿斗篷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来。

左秋其实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不怎么厉害的少族长,竟然有手段能够弄到贵宾席,他刚刚只是看到左澜将手掌伸出去而已,大约是那戒指有什么秘密吧?

其实在九城负责处这边的总部接到消息的时候,其他的两位负责人对左澜都很不屑,左秋那个时候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可是在看到现在这个左澜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左亦左闻两人这次怕是要栽。

正在出神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左澜忽然压低了声音,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秋先生管账的时间很长吗?”

左秋一听到“账”字就觉得心惊胆战,今天左亦左闻两个人做的那本假账,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如果不是左澜说要来看拍卖会,只怕那账目立时就会被发下有问题,左亦左闻虽然是让左秋在帮着做假账,可是左秋却并不尽心尽力,其中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如今左澜问起他管账的时间,似乎……

他答道:“从本家出来三年,都负责这边的账务。时间算不上是短。”

薛重释眼睫毛长长地,搭在下眼睑,安静地闭着眼,左澜低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问道:“那么秋先生对我们左家这些生意的账目一定是很清楚的了吧?想必随便问问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澜少说笑了,相比起亦老板和闻老板,我只是个新来的,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左秋只是看似很谦虚地这样回答说。

不过左澜却觉得这人很识趣,一下就知道他说话的重点在哪里了。左秋分明是觉得左澜是要追究账目的事情,暗示自己不过是个打杂的,很多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虽然左澜是比左秋要小一些,可是因为身份和修为上的差别,左秋敬他怕他是应该的,然而左秋平日里也并非不傲气,现在对左澜这般恭敬,其实也是因为看到了左澜的实力。

嫡系能够派下左澜来接这个烂摊子,必然是不简单的,而且左澜刚刚消失的那一会儿竟然又背回来一个孩子,虽然不认识这人,不过那孩子看人的眼神让人觉得自己就像是泡在水里一样,不是一般地冷淡。这个孩子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早已经厌烦了左亦左闻两人的做派,换个新的掌舵者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

所以在左澜的面前,他一点也没有为左亦左闻两人遮掩的意思。

左澜也是发现了这点,所以觉得分外有趣。

“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懂得比我多的,回头看账本的时候还要秋先生多帮帮忙,我一看到账簿就晕。说起来,左亦左闻两个人的年纪也够大了。”

是时候回去养老了。

左澜说完这句话就没说了,眼角余光从左秋的脸上扫过,接着淡淡地弯­唇­,回头看会场的时候,那三个特殊的贵宾席的位置已经有了人,左澜对面那个席位上,一个人披着黑斗篷进去了,左澜忽然之间觉得那身影有些淡淡的熟悉感觉,虽然披着斗篷,可是隐约还是看得出身形来。

他拽住了自己衣袍的袖子,冷不防地一低头,竟然看到薛重释睁着眼正在看他。

他问道:“你不是困了吗?”

“这里太吵,睡不着。”薛重释又坐了起来。

左澜汗了一小下,“刚刚说话吵到你了?”

薛重释摇头,他扭头看了左澜一眼,“你听不到?”

左澜觉得奇怪,“听到什么?”

于是薛重释一笑,伸手示意他低头,左澜依言而行,接着薛重释伸出自己的手,一枚魂晶在他掌心中闪光,接着他的手指结了一个印,落在了左澜的耳朵上。

就在那一瞬间,左澜愣了一下,原本安静的会场,忽然就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不过很杂,有的像是风吹过,有的像是电波在空中乱窜,他只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整个脑袋都涨起来,薛重释看他觉得难受了,又一个手指头摁过来,解释道:“这里的人都在用通讯珠交流,有的是在跟场内的人说,有的是在跟很远的地方交流。”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着一旁的左秋,他大约是知道左澜的想法的,这左秋能够被左澜带过来一起参加拍卖会,怕是左澜对这个人有不一样的心思,他没必要避讳这些,更何况本也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这种探听别人通讯的秘术虽然少见,但是也不算惊世骇俗。他只是能知道哪些人在使用通讯珠而已,别的一概不能探知。

左澜没有想到薛重释修为跌落至魂徒竟然也有这样的本事,惊讶过后却是一笑:“要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

“等你成为了魂圣,也许就可以了。听说魂皇能够听到一部分低级通讯珠的内容。”薛重释淡淡道。

魂皇,魂圣,这两个境界,左澜一笑,“这么说来,崇遇上次拿出来的那些通讯珠也可能被偷听?”

“如果他拿出来的是真的高级货,大概是没人能够偷听的。”不过……薛重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神一闪,接着说了一句话,“整个大6一大半通讯珠都是御座崇一制作的,如果要在通讯珠里做什么手脚,一般人大概也是发现不了。”

他这句话让左澜、甚至是他身边的左秋都愣住了,以前谁也没往这方面想过,他这么一说,竟然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通讯珠这种东西,用于魂修与魂修之间的交流,如果被人做了手脚,那效果可就……

试想一下自己通过通讯珠传达的每个消息都可能被人知道,那还真不是一般地可怕。

丢下了这个重磅炸弹之后,薛重释似乎是怕他们吓到了,还是很厚道地补了一句:“所以稍微有些实力的家族,比如其他的御座家族,都用自己制作的通讯珠,就算是比不过御座崇一的,却也不会使用。”

左 ...

(澜沉默,接着笑了一声,然后看向拍卖会。

一道巨大的光幕从半空中降下来,魂力装置虚拟出来的一条流动的大河从虚空之间落下,接着光点汇聚,如同一条游龙,从这许许多多的席位之间穿行而过,甚至是从左澜所在的贵宾席正前方游走而去,端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左澜一下就判断出第九魂院的拍卖会和这一次拍卖会之间的区别了。

什么叫做高端大气上档次,左澜这才算是知道了。

方才过去的那游龙一样的河流,里面的那些光点就是汹涌着的魂力,堪称浩瀚,这一出场使用的手段就直接震摄了全场。左澜知道历史上的拍卖会,虽然很少出意外,但是也难保有实力超群的穷鬼丧心病狂的时候,魂大6的三大黑市里,“第一市”和“暗市”都遭到过神秘人物的洗劫,只有“河市”至今没有被打劫过,大约也是与这出场的一手实力有关的。

左澜开始好奇起来,这河市的背后会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人能够成为河市的老板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看场中。

那条星河一般的游龙重新回到了下方正中的光幕上,盘成了漂亮的花纹,装饰着光幕,就像是装饰着一面镜子。

光幕逐渐地倒下,平铺在地上,以便每个人都能看到光幕上的内容。

一个大大的篆体“河”字闪着暗金­色­的光芒,在光幕上出现了三息时间,接着就暗了下去。

左澜至今没有看到拍卖会的负责人员,出了绿斗篷之外竟然觉得连主持人都没有。

事实上这里的确是没有主持人的,一切似乎都是设定好的程序。

那光幕再闪,出现了一件物品的轮廓,是一个玉瓶的立体图案,悬浮在光幕上,看上去极其逼真,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投影的立体图,真正的物品恐怕要等到拍卖完了之后去付钱才能见到影儿。

左澜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那些文字介绍,无言了半晌,冒出来一句:“这虚瓶早就是名声在外,不过不是说这是魂大6七尊里面的五尊莫逆的魂器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薛重释是一直能够听到场中的通讯珠交流的模糊声音的,这第一件拍品一出现,整个场上的声音顿时就杂乱了起来,想必都是在讨论这件魂器的真假,或者是在场内场外询问。

因为河市太过神秘,每次拍卖会都不会有拍品的名单,有的时候会是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过于出彩的拍品,有的时候却会突然爆出一些特别逆天的拍品,下一次会出现什么谁也说不准,所以各大势力其实都派了人紧盯着这个拍卖会,所以每次河市的拍卖会一开始总是特别热闹。

不过,虚瓶是传说中的地品高阶魂器,与天品只有一个等级差,虽然别人说这一个等级差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然而地品高阶的魂器已然是极其罕见,放到大6上去只怕又是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然而现在,这东西就静静地立在场中的虚影里。

这东西,是真还是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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