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恶貂 > 天界

天界

“我的兄长未免也太不济了,连女人的事都搞不定,还谈什么管理朝政?看来,我必须取代他才行了……”他讥笑地道。

“你这个­阴­险小人,总是暗着来,根本不敢光明正大和玉皇对抗。”她冷冷地

“光明正大?谁说我不敢?是他不敢面对我吧?从以前他就知道我的力量比他强大,所以他总是躲在四神官之后,总是借着别人的力量来对付我……但这种情形不会再有了,因为决战时刻就要到了,我会亲自和他算一算我们兄弟的这笔帐。”他冷冷地道。

“决战时刻?”她一凛。

“是的,我们兄弟长久以来的仇怨,终得做一个了结。”他哼道。

“你的法力被记忆封住,你以为你真有胜算?”她讥讽。

他盯着她,突然邪气地笑了。

“我的法力可比你知道的大得多了,武曲大人,况且,除了以法力对抗,你真以为我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什么?”她被他笑得背脊发麻。

“不用多久,你就会目赌一场­精­彩好戏了,不过,现在,让我们好好去听一场歌剧吧。”他决定找些能令他快乐的事做做。

“歌剧?那是什么?”她拧眉不解。

“凡人的猴戏。”他蔑笑,盯着她的洋装,又道:“但你最好先把衣服整理一下……”

说着,他往她身上一挥,一股力道瞬间龙罩她全身,她身上那件被撕破的洋装竟在转眼之间恢复原貌。

她骇然瞠目,这……这已不是一只貂所能拥有的力量了……

“走吧,就让我带你好好体验一下你们最瞧不起的凡人生活,我保证你会对他们创造生命乐趣的本事佩服不已。”他扣紧她的手腕,强迫地拉着她走出去。

屋外刺眼的阳光令她眯起了双眼,向来喜欢藏在黑暗及盔甲之中的她极度不能适应这样的亮度,感觉像被剥光了似的,浑身不自在。

但奉滔天却喜欢看着她在太阳下的模样,灵秀的五宫轮廓更加清晰出­色­,白皙得有如白玉的肌肤,衬着一头黑缎般的秀发和黑­色­小洋装,美得令人屏息出神。

这个女人,不论现在或是以后,将只能属于他,他永远都不会再放走她。

永远也不。

紧紧地扣紧她的纤指,他还未醒悟,他对守剑的这份违悖常理的独占欲和渴望,人间的凡人们就称之为爱情。

守剑简直无法理解,奉滔天带着她搭上他的私人飞机,花了十多个小时飞到意大利,就只为听一场他口中“凡人的猴戏”……歌剧?

听着舞台上名伶唱出的悠扬美声,观赏着华丽的布景,以及气势磅礴的场面,即使她不懂他们到底在演些什么,但她仍不得不赞叹凡人自娱娱人的功力。

当然,还有他们拼命追逐虚荣的努力。

虚荣,是指他们刻意附庸风雅来表现自我地位的行为,这点,无论仙界凡间倒是同一个德行,不同的是,判定天庭的仙神们等级的标准是法力,而区分凡人层次高下的,则是金钱。

在凡间,有钱的人就是霸主。

奉滔天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这只在人间界横行的貂,俨然成了凡人眼中的娇客,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他用他庞大的财富来慑服人们,因此没有人敢怠慢疏失,人人将他捧成金主,提供最完美舒适又顶尖的服务。

而他,似乎刻意在向她展现他的财富和能力,听完歌剧,他又带她搭着直升机到一个湖边什么米其林评鉴三颗星的名餐厅用餐,品尝所谓的美味佳肴,之后,又驱车前往一座城堡过夜。

翌日,他拉着疲倦的她到凡人创造出的各大名牌商店,像大爷般撒钱帮她买了一堆最新一季的限量衣物、钻石礼品。

第三天,他们又搭上他的私人飞机飞到香港,当晚则在澳门赌场大玩特玩。

她被迫穿上黑缎礼服,戴着他送的钻石项炼,盛装打扮地陪他在赌场里豪赌。

赌场内喧嚷纷闹,人潮来往,可是奉滔天就是和一般凡人不同,卓朗飒飒的身段,俊帅逼人的神采,即使受困于貂形,但仍掩不住他那一身王者的气势,放眼望去,他始终是众人的焦点,虽然很不愿意,但她仍不得不承认,他的确相当吸引人。

陪他在贵宾室待了一阵子,他开始觉得乏味,拉她到一个上头有数字转盘的台桌前,将筹码交到她手里。

“你也玩玩,看要押哪个号码?”

“我不要。”她对这种可笑的凡人游戏一点也不感兴趣。

“玩一下,很有意思的。”他拢着她的肩膀怂恿。

“哪里有意思了?这根本只是种浪费时间又没有胜算的无聊把戏。”她不客气地随手将筹码丢下,正巧押在九点的位置。

“谁说的?”他诡谲一笑,更在九点加码数十倍。

她在心中冷笑,只有凡人才会自欺欺人地相信博弈中有赢面的机率。

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人的富贵贫贱,早在出生就被注定了。

而且是由天界诸神决定。

“对他们而言,是没有胜算,但对我来说……”他说着搂住她的腰,指尖在她面前一弹,旋转的转盘竟然就停在她所掷下的九点。

“哇!”一旁的人们都欣羡地望着他们这对俊男美女。

她转头瞪着奉滔天,这家伙竟然以法力控制轮盘获胜,真可耻。

显然他的财富都是用同一种手法骗来的,真是个天生的坏胚子,到哪里,哪里就不会平静。

奉滔天对她眨了一下右眼,狡狯地笑了。

接下来,连续掷十次,他十次都赢,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座小山,把庄家吓得脸­色­铁青焦虑,冷汗直流。

她看不下去,冷着脸挣开他的怀抱,迳自走开。

奉滔天交代黑莽善后,跟上她,笑着问:“怎么样,好玩吧?”

“看来,你在人间界过得挺舒服快意的。”看着他一脸意气风发,她忍不住冷哼。

“的确,这几千年来我混在凡人之中,早就把他们的习­性­摸得一清二楚,基本上,他们比野兽还要差劲,在他们有限的生命里,就只有一个‘贪’字,贪生,贪财,贪权,贪污……要对付他们,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比他们更贪就对了。”他不屑地勾起嘴角。

“既然你在这里玩得愉快,又何必一定要回天庭?”她故意问。

“原本,我也不愿再回去的……”他站定,转头看着她,带着一抹自嘲,又道:“我曾告诉高锐和李随心,当兽有什么不好?长命、不死,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何必要成|人?当时我还嘲笑他们……”

“是啊?安分地当只貂,对你来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她冷道。

“可是,当我得知自己真正的身分之后,就再也不甘心留在这个人间界了,再也不甘心,只当一只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笑着接下去说:“想想,如果你发现你的手可以掌握更多更大的东西,你会只拿颗小石头吗?”

“你这就是贪……”

“错,这是积极,是自信,是有自知之明,只要是该我的,我都不放过,只要我想得到,我就非拿到手不可。”他霸气地将五指紧握成拳。

守剑被他的这股气魄震住了,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在她体内激荡。

厉王的强悍与狂傲,其实也是他魅力的一部分,在天界,有不少女人就是欣赏他这一点而拜倒在他脚下,为他痴狂。

而他也从来不会拒绝任何送上来的美­色­,甚至追猎着宫内每一个他看上的猎物,大胆得连玉皇的妃子也敢玩弄,那妃子还是她手下将军赵同的亲妹子,为此,她特地去找厉王替赵同讨回公道……

久远的往事,突然之间闪过脑际,只是记忆就到此为止,之后,她和厉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却莫名地刺痛了她的神经网络,令她全身都不舒服。

“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奉滔天见她发怔,低头凑到她面前问道。

她猛然一惊,向后退开。“没什么。”

“在想我的事?”他敏锐地挑起一道眉,没有忽略她眼中闪过的迷乱。

“没有。”她否认。

“你和我,以前似乎就有不少交集了,是吧?”他臆测着。

“没有。”她还是否认。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忘了?”他逼近她。

她脸­色­一变,心虚地震了一下。

忘了?的确,她是忘了一些事,可是,这一瞬,她忽然有点害怕知道是什么事

“我和你之间绝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她不悦地丢下这句话,转身要走,但因心情浮晃,脚下没有踩稳,高跟鞋一扭,整个人往一旁摔倒。

“啊!”她低呼一声。

他并没有扶她,反而双手好整以暇的Сhā在口袋里,低睨着她,任她出糗。

“走路要小心哪!武曲大人。”他搏擒地笑了。

她揉着扭伤的脚踝,抬头怒瞪他一眼,试着想站起,但脚踝痛得根本无法站立,又跌坐回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陌生男子适时地靠过来,好心地想搀扶她,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奉滔天扣住。

“滚开,别碰她。”他以冷得让人忍不住打颤的语气和杀人的眼神警告。

那男子吓得连忙缩回手,仓皇走开。

“你这是­干­什么?”她蹙眉低斥。

“没什么,清空你周围的烦人苍蝇罢了。”他冷冷地说着,一把将她横抱而起。

“哼,在我眼里,你是只更烦人的苍蝇,放我下来。”她气骂一声,奋力挣扎。

她的话激出他的怒火,旁人侧目的眼光更令他恶恼,他不但不放松,双臂反而更用力搂紧她,并且森然地凑近她耳旁,威胁道:“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就在这里剥光你的衣服,当着众人的面把你压倒,陪你演一场春宫戏。”

她一凛,抬眼瞪着他,一点也不会怀疑他的话只是单纯的恫喝,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见她安分点了,他才满意地抱着她走出赌场,上了早已等候在大门的加长型顶级轿车。

一上车,黑莽将车驶离赌场,奉滔天直接抓住守剑的脚,拉抬到他的膝上。

她急忙拉住裙摆,吃惊地低斥:“你要做什么?”

他不答,只是强硬地脱掉她脚下的高跟鞋,盯着微肿的脚踝。

“放开我……唔!”这样被人盯着脚,简直就和赤­祼­­祼­摊在别人面前没两样,她下自在地想缩回,但不小心触动伤处,痛得再度闷哼皱眉。

“别乱动。”他握紧她的脚踝,为她施以法力。

她不得不静下来,蹙眉监看着他的动作,顿时,一阵冰凉缓缓渗入脚踝,很快的,肿胀消失,扭伤的经络也立刻复原。

她再度惊异他那深不可测的法力,但除此之外,一种奇待的感觉却也莫名地缚住她的胸口,他为她疗伤的这个画面,竟是如此熟悉,熟悉得令她不安,令她全身刺痛。

她不得不开始起疑,以前,难道她和厉王之间真的有某种交集?

“好了,应该没事了。”他抚着她白皙的脚­祼­,指尖慢慢划下那细­嫩­娇美的脚趾,心中一片荡漾。

没想到女人的脚,也能如此勾魂……

“既然好了,就放开我!”她强忍住那份异常的悸动,脚一蹬,急着收回。

“你不说声谢谢?”他按住她的小腿,抬眼,俊眉一挑,不太高兴。

“我可没求你帮我治疗。”她冷哼,一点都不领情。

“哦?那是我多事了?”他脸一沉。

“哼,你不带我出来,我也不会扭伤脚,这都是你的错。”她缩回腿,别开脸。

带她出来游玩,她竟还嫌弃?可恶……

他暴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面对他。

“你这张嘴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要是别的女人敢这样对我无礼,我早就将她撕碎了,岂能容她这么放肆嚣张?”他恶狠地道。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也把我撕碎?”她冷傲地瞪着他。

他眉峰恶拧,怒火暗生。

是啊!有好几次,她的倔,她的傲,她的冷,都让他恨不得杀了她,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下不了手?

为什么……就这么执着,非要她的心不可?

“留着你,当然是为了利用你来制衡那群天兵神将,还有,把你当成欲奴,让我泄欲,也算是对你、对从容的报复……”他刻意以言词侮辱她。

“你……你这只万恶的禽兽!”她气得怒斥。

“我说过,不准你再说那两个字。”他的俊脸结冰,眼瞳闪着危险的火苗。

“是,很抱歉,我说错了,你当然不是禽兽,因为你连禽兽也不如。”她尖锐地批判,似乎只有借着攻击他才能减轻身体深层那份无法言喻的疼痛。

奉滔天这三天来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又被她的这句话捣碎,他终于明白,守剑是块没有感情的顽石,要她乖乖臣服,只有一个方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必对你太客气了……”他俊脸浮起了恶魔般的冷笑,按下按钮,把后座与前座之间的帷幕关上。

“你……你又想­干­什么……啊?”她警觉地躲向角落,但才一动,双手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高高地强拉至头顶,双腕宛如被一条绳索缠缚,怎么也挣不开。

“你说呢?你激怒了一头野兽,你想,他会想­干­什么?”他邪恶地勾起嘴角,贴近她,以指尖轻刮着她的脸颊。

她瞪大双眼,背脊窜过一片寒颤。

“在野兽眼中,你就是他的食物,如此美味,如此秀­色­可餐……他实在相当困扰,应该从哪里开始吃起……”他说着拉高她纤细的脚,轻轻抚摸着。

“把你的脏手拿开!”她怒道。

“脏手?原来你不喜欢我的手,那么,就用嘴好了……”他眼中飙过一丝怒火,恶意一笑,捧起她的腿,低头舔着,而且,更将她的裙摆掀高过腰,沿着脚踝往匀称纤长的大腿内侧吻去。

“停止!这是在车上!你不可以……”她羞愤地挣扎扭动。

“野兽哪有分什么场合?总是想要就做了,不是吗?”他瞄了她一眼,­阴­邪一笑,接着,拉下她的底裤。

她咬着下­唇­,闭起双眼,全身因气愤痛恨而轻颤。

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她恨不得就此死去,他摆明了就是要羞辱她,才会用这么低级下流的方式对待她。

他的忍耐已达极限,迅速卸下长裤,搂住她,将自己如石头的刚硬坚挺占进她最柔软湿滑的中心,一举抵进灼热的腔膣。

她感觉到他的入侵,那股挟着雄­性­傲慢的进占,表面上意味着征服,实际上却只是男人们潜意识回归母体的一种向往,一种原始的恋慕……

她心旌狂颤,膨胀的痛楚顿时化为官能的极乐,不但没有排斥,反而本能地接受了他的全部,将他紧密包覆……

“啊……”他发出了痛快的呐喊,总觉得像是获得了自由,又像被束缚。

男人与女人的角力,到底谁压制了谁,谁又惩罚了谁?

车子的后座成了一个战场,他攻,她迎,紧贴的身体不断互相冲撞,激起了无数火花,还有奔放的快感。

这是场属于野兽的对抗,他们贪婪地啃食着对方,只为填满心中那份从未停止的饥饿空洞,仿佛谁胜了就能永世饱足,但这根本是个没有输赢的战斗,因为在从彼此身上得到了满足之前,他们都得先付出一切。

给了,才能得,雌雄之间的平衡,就此不断循环下去……

激昂的喘息声充塞着整个车内,气氛火烈,温度飘升,最后,当她开始痉挛颤动,他也被抛到了Gao潮的顶峰。

“啊……”她仰起头,盘高的长发流泻披散。

他则在这一刻封住了她的双­唇­,把她那足以令任何男人销魂的声音吞进他的口中,把她这一刻的艳浪,变成为他眼里独有的私藏。

尽情的释放之后,他收回制住她的法力,她虚软地瘫在他怀中,这短暂的温驯,让他整颗心溢满了难得的柔情。

好半晌,他才揶揄地挑眉问道:“过瘾吗?”

她一震,被刺痛了自尊,恼怒地推开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身体总能轻易被他驾驭,更不明白在如此压恶一个人之际,为何还能对他有所回应?

难道,不仅是身体,她连心也被他控制了?

“表面上是人,但心灵里都有野兽的影子,所以,自称尊贵的你们,其实也有兽­性­的一面,就像刚才的你,放浪得就和一只母兽一样……”他说着又伸手爱抚着她的腿。

“住口!”她打掉他的手。将腿缩回裙摆内,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别想否认,你刚才明明就乐在其中,你对我,分明就有感觉,只不过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还要诚实多了……”他倾压向她,得意地笑了。

她脸­色­发白,再也不想听下去,正巧车子在饭店前停下,服务生一拉开车门,她就乘机冲了出去。

她就要窒息了……只有离奉滔天远一点,她才能正常呼吸……

黑莽见她突然逃走,大吃一惊,正想下车追过去,奉滔天却制止了他。

“不用追了,黑莽,她跑不远的,没有了神剑,她现在只靠我的气维持体力,只要离我太远,她就撑不下去了。”他整理好衣服,缓缓跨出车子,盯着守剑踉跄倒下的背影,露出冷笑。

他不但不放开她,也要她永远也离不开他。

再次醒来,守剑已回到了奉滔天的豪宅,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感觉上,她似乎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那三天的出游,就像梦一样……

她宁可那是一场梦。

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自己那份沉溺于欲望的丑陋。

抚着脸,回想起自己在奉滔天怀里­淫­荡的模样,她就更加羞愧,曾经信誓旦旦能除掉奉滔天,如今却栽在他手里,成为他的玩物,她即使能活着逃离此地,也没脸再回去见玉皇了……

不能执行军令的将领,向来只有自刎谢罪一途,但是,她却连自刎的能力也被剥夺,瞧瞧她自己,失去了神剑,如今还得依赖奉滔天的气维生,这种受制子敌人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下了床,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下,试图浇熄内心的烦躁,这时,却隐隐听见门外仆役们忽忙奔跑的脚步声。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纳闷地走到门边,贴耳倾听。

“王爷的宾客几乎都到达了,大家动作要快……”

“客人数量可真不少,忙死我们了……”

几名仆役的交谈断赣傅了进来,她怔了怔,正疑惑着,奉滔天突然开启了结界房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正好,好戏要开锣了,你可不能再昏睡。”他意气风发地盯着她。

“好戏?什么意思?”她蹙眉地问。

“你不是想知道我会怎么对付整个天界吗?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他语毕,手一挥,雀儿立刻手捧着一件软甲走了进来。

一见到那件熟悉的银丝软甲,她瞪大眼睛,浑身一震。

奉滔天有何企图?竟然要她换上她的胄甲?

“穿上它吧,我要你以‘武曲大人’的身分,陪我去见见大家。”奉滔天冷笑道。

大家?

他要带她去哪里?见什么人?

四兽中的白狐罗隐和黑犬高锐已落凡为人,凤儿李随心则和四神官的右弼大人平常同时消失,连魂魄也不见踪影,那么,究竟还有谁会协助奉滔天?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惊疑不定地问。

“我只是希望在誓师大会上,武曲大人能成为我们的贵宾。”

“誓师大会?”她拧眉不解。

“等一下你就会知道了……”他诡异地笑着。

雀儿很快地为她穿上软甲,顷刻间,她又变回那个剽悍冷肃的武曲大人。

“走吧,别让大家久等了。”他满意地揽着她的肩,大步走出房间。

她僵硬着身子,带着满心疑虑与不安,被迫走入一扇隐密厚门,步入往下延伸的石阶。

石阶一路通往黑暗,深不见底,拾级而下,她的背脊就一寸寸冰冷发麻。

这感觉,仿佛将走入地狱,再也见不了光明。

石阶蜿蜒如蛇,不知过了多久,来到地道的尽头,一道宏伟大门缓缓开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深广宽大的洞|­茓­,而在这个洞|­茓­中,承天宫赫然矗立眼前!

守剑瞪着眼前的“地宫”,浑身寒颤,整个人骇异呆立,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奉滔天在他这幢现代化十足的豪宅地底,竟然盖了一个完全仿承天宫大小比例的宫殿!

唯妙唯肖的鎏金飞檐,栩栩如生的­精­雕金龙,一梁一柱,一砖一瓦,仿佛是把承天宫整个搬到地底一样……

但除了这座宫殿,还有更令守剑震惊的事,那就是,整个地宫此时正聚满了一大群……“非人”!

遍布在人间四处的妖、兽、魔、怪,竟然全都集结在此地,有的以狰狞獠牙真面目示人,有的则幻化为人形,现场一片谊哗吵闹,野气冲天。

奉滔天冷笑地瞥了她一眼,率先走上地宫大殿,他一现身,喧闹声立刻戛然而止,所有“非人”全都抬头仰望着奉滔天,齐声恭喊!

“参见厉王!”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气势惊人,余音回荡在整个地宫,久久不退。

“免礼。”奉滔天微微一笑,神态自若得有如一位帝王。

“谢厉王。”

守剑看得心下悚然,脸­色­骤变。

这些妖怪……该不会是……

仿佛读出她的心思,奉滔天笑吟吟地凑近她,对着她道:“没错,这些和我一样被你们压迫敌视的非人类,就是我即将反攻天界的大军。”

反攻天界?

守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奉滔天竟然出此怪招,打算用这群妖魔怪兽来对付玉皇?

更令她不解的是,这些长久以来遭天庭贬谪、驱逐,甚至誓言要消灭的邪魔歪道向来狂恶­阴­毒,各自为政,根本不可能为任何人卖命,奉滔天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它们如此团结臣服?

“武曲大人,如何,我的这支军队很惊人吧?”奉滔天转头朝她嗤笑一声。

“你是怎么召集这群妖孽的?”她纳闷的问。

“呵……只要制造点­骚­动,让它们误以为天界将大举扑灭它们,它们就自然而然为我所用。”他狡笑道。

“你……竟然要这种下流把戏?”她没想到他会如此­阴­险。

“这只是个小小的计策,总之,我的目的就是制造一些混乱,让玉皇措手不及……”他嘿然冷笑。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向天庭仙界挑战?”她强忍下骇异,咬牙怒道。

“乌合之众?你可别小看了它们,它们在人间修行了千年百年,所累积的力量和怨恨也许会超乎你们的想象。”他反讽道。

“那又如何?天庭有我旗下数百­精­良兵将守护,加上无数法力强大的仙人,你想率领这些家伙反攻,无异以卵击石。”她试图重挫他的锐气。

“再­精­良的兵将,没有主帅,等于一盘散沙,而天界的那些宫廷皇室大臣,只知钩心斗角,互争长短,一旦战事启动,他们只顾得了自己,哪里还能为玉皇出力?”奉滔天嘲弄道。

他­精­辟的分析简直让她无言以对,天庭长久以来最大的弊习,就是如此。

互争仙界排名,自组小势力,彼此不信任……

“当年,先皇会设立四位神官,为的正是制衡天界中的冲突和角力,不是吗?”他接着又道。

“你……记得?”她大吃一惊。

“呵……你说呢?”他卖了个关子,得意一笑,也不解释,迳自走上殿前平台,俯视着眼前所有的妖兽们,脱掉他的名牌西装。

守剑诧异地盯着他,还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就看见两名小厮共同持着一件绣金龙袍,来到他身后,恭敬地为他披上。

她脸­色­微变,绣金龙袍乃玉皇的象征,奉滔天当着众人的面穿上龙袍,无异召示他想篡位夺权的企图。

这只恶貂当真是胆大包天,他完全不在乎天庭律法,更丝毫不把玉皇放在眼里。

奉滔天以君王之姿态,高举双臂,朗声宣示道:“各位,久等了,我们报仇的日子终于到了!”

“哗——”场中响起一片欢呼。

“今天起,我们这千百年来所受的压迫、欺凌和委屈,都将得到平反,我们将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庭众仙诸神们,明白我们真正的愤怒和力量!我们要给他们一个重击,彻底粉碎他们的一切!”奉滔天又激昂地大喊。

“厉王!厉王!厉王!”有节奏的呐喊响彻云霄。

这股气势太惊人了,一抹战栗从守剑脚底往上直窜。

从容说得没错,厉王天生就是个王者,只要登高一呼,总能得到部众的支持,但他本身却是个祸端灾难,瞧这情势,万一真让他引发战事,和平瓦解,所有的一切都将陷入大乱。

但她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阻止他?

她正心思焦焚的暗忖,倏地,一种熟悉的感觉划过脑海。好像在什么时候,她也曾经这么烦恼过。

为某件事忧虑,为某个人担心……

她惶惶呆愕失神,没发现黑莽已将她推上前,与奉滔天并列。

奉滔天举起手,场面立刻安静下来,他这才开口道:“各位,这次誓师大会,武曲大人也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这就表示,玉皇已经是众叛亲离,走向灭亡了。”

“武……武曲大人?真的是她吗?可是她没拿那把夺魂神剑……”惊呼声四起,许多曾被守剑捕猎过的妖兽们都讶异地瞪着她,议论纷纷。

“开什么玩笑……”守剑猛地惊醒,怒声喝斥,但她才一出声,奉滔天就以一股力量封住她的声音。

“除此之外,武曲大人已是我的女人,她将与我们并肩作战,一举攻回天庭,为了表示她的立场,她更将她的神剑‘夺魂’送给了我。”奉滔天说着朝她恶劣一笑,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搂住她,重重地吻了她一记。

“哗……”场中再度响起了惊呼和怪笑。

守剑恨怒地瞪视着奉滔天,小脸气得发青,却苦于说不出话来。

“三天后,玉皇的大寿之日,将是我们一雪前耻的复仇之时,大家别忘了一起去向玉皇‘祝寿’!”奉滔天讥讽地道。

“是!”场中的回应夹杂着狂呼­阴­笑。

“为了讨个好采头,今天,我们就以神剑来为这次的反攻誓师,黑莽,把神剑端出来。”他说着故意瞥了守剑一眼。

“是。”黑莽应道。

“好啊!”妖魔野兽们齐声叫好。

守剑闻言脸­色­大变,“夺魂”乃正气之剑,怎能任由这群妖兽轻薄舞弄?

“想见到你心爱的剑吗?”他收回压制她的法力,冲着她讽笑。

“你最好别拿出来,奉滔天,否则一旦被我夺回,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她终于能开得了口,立刻恶狠地道。

“真狠哪!不过你放心,剑被我封住了,你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召唤它。”他有恃无恐地道。

这时,黑莽捧着一方长盒,登上大殿,来到奉滔天面前,守剑见机不可失,一个箭步街上前想抢夺神剑,但奉滔天动作比她更快,手一挥,长盒从黑莽手中飞起,当即迸裂,气势夺人的“夺魂”神剑被他的法力挪向空中,高高悬浮在地宫的广场上方。

大家仰头惊呼,虽然神剑套着剑鞘,但对它们来说,这把剑形同斩魔刀,不少曾被神剑所伤的妖兽们都还是心感畏惧,忙不迭地向后退开。

守剑奔到栏前,望着自己的剑近在咫尺,但自己能力衰弱,无法召唤,不免气苦恼怒。

“呵……这把剑是四神官从容大人所打造,象征天界权威,现在,就暂时把它封在那里,等我们胜利归来,再将它取下。”奉滔天大声笑道。

“是!”众妖兽心情再次被激励。

“现在,让我们为这次的起兵敬一杯,来人,斟酒!”奉滔天威风凛凛地道。

黑莽立刻为他斟上一杯酒,他有如君王般向所有妖兽们举杯。

妖兽们立刻高举酒杯,齐声呐喊:“敬厉王!”

“敬我们的胜利!”奉滔天得意地道,说罢,一饮而尽。

现场欢声雷动,气势如虹。

守剑在一旁冷眼看着这情景,神­色­沉怒忧虑,奉滔天瞥见她的表情,暗暗冷笑,向黑莽道:“也为武曲大人斟酒。”

“不必了,我死也不会喝。”她悍然拒绝。

“你不喝,我会像上次一样亲自喂你!”奉滔天冷冷地警告。

黑莽奉上酒,她不接,奉滔天怒眉一耸,亲自抓过酒杯,强硬地递到她面前。

“喝。”一个字,却十足的命令。

她厉眼一瞪,陡地夺起酒杯,直接泼洒向他的脸。

气氛倏地僵冷冻结,众人抽气噤声,喧闹声戛然而止。

奉滔天满脸水酒,不拭也不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中冒着狂暴怒焰。

她毫无惧意,仍昂然地挺直站立。

有那么一瞬,黑莽以为奉滔天会出手痛打她,但是,他只是以一种森然压抑的口吻道:“黑莽,带武曲大人回房,她大概累了。”

“是。”黑莽召来手下,强行将守剑带走。

她一离开,奉滔天这才发泄地往栏柱拍出一掌,打得栏柱碎片纷飞。

“王爷,武曲大人个­性­强硬,您何不用迷魂大法……”黑莽建议。

“住口,我和她的事你别管。”奉滔天瞪眼怒斥,随手夺过黑莽手中的整盅酒壶,大口往嘴里猛灌。只盼能浇熄他胸口烧滚的熊熊怒火。

迷魂法的确可以让守剑乖乖听话,但他不要!。

他不要一个毫无个­性­又百依百顺的傀儡,或是只有空壳的床伴。

他要守剑整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属于他,包括她的灵魂,她的爱情,以及她的心!

黑莽虽然闭上嘴,但眉峰却暗暗拧结。

奉滔天对守剑的执着已有点异常了,他得想办法让他清醒清醒……

于是,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退下。

奉滔天狂饮完酒,怒气与酒气催发了豪情,望着众妖兽们,扬声激喊:“三天后,承天宫将会是我们的天下,今天,大家就喝个痛快!喝吧!”

“喝啊!­干­杯!”妖兽们哄然回应,气氛再度被炒热。

是夜,奉滔天怀着心事与所有妖兽大肆畅饮,所有的“非人”情绪都高昂激烈,沉浸在一股战斗前的兴奋狂潮之中。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悬浮在半空的那把夺魂神剑,仿佛正在监视着一切,隐隐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夜已深,但守剑根本无法入眠,她焦虑不已地在房内来回踱步,回想着刚才见到的惊人场面,不由得心急如焚。

三天后奉滔天就要率领一群非人妖兽大闹天庭,如果天庭众兵将毫无防备,那么玉皇的寿宴将会变成一片血海……

怎么办?从容知道这件事吗?

奉滔天刻意将宫殿建在地下,目的无非是要防止从容或玉皇探知他们的行动,如果从容大意,以为他尚未恢复记忆而忘了防范,到时,一旦掀起了大战,后果就难以收拾了。

但话说回来,这都是她的错,若非她大意失手,落入恶貂手中,他也不会有机会反击。

她愈想愈是不安,既自责又懊恼,偏偏又束手无策。

“可恶!要是能夺回神剑就行了……”她握紧拳头,眉心紧蹙。

神剑被奉滔天的法力封住,高悬在地宫,那简直就是她的耻辱,身为武曲大人,敌人当前,她竟然无法、也无力去消灭,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那一大群非人妖孽在她面前撒野。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不论如何,她一定得想办法回天庭报信。

她正沉吟,雀儿突然悄悄打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小姐,你……你怎么还不睡?都已经半夜了呀!”看见守剑尚未就寝,雀儿的脸­色­闪过一丝­阴­暗神­色­。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守剑冷冷地看着她。

“呃……我担心你夜里口渴,特地来帮水瓶添点开水……”雀儿低头说着,快步走到水瓶前倒入开水。

守剑盯着雀儿细瘦的背影,心中一动,猛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雀儿,你可以帮我吗?”

雀儿一惊,手中的水洒了一地。“什?什么事?!”

下掉¨……;t¨出譬※量甲o。。”

“你是只麻雀,要飞上天庭非常吃力,但绝对没问题,我要你帮我传给简讯去给从容……”她急道。

“飞……飞上天庭报信?不……不……不行,我不能背叛先生……”雀儿惊恐得脸­色­大变,甩掉她的手,猛摇头。

“雀儿,身为禽鸟,却私自幻化人形,又和天庭叛兽恶貂混在一起,这在天庭只有死罪一条,你若帮我,我或者还能救你……”守剑不得不说重话。

“我这条命是先生救的……我不怕死……就算为他死也是应该的……”雀儿抖着声音道。

“你……为奉滔天那种人卖命,值得吗?”她怒喝。

“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先生?他其实很喜欢你,你也好像不讨厌他……”雀儿斗胆地道。

“你在胡说什么?”她厉声瞪她。

“其实……我看你每次被奉先生拥抱着时,好像都很兴奋投入……”雀儿说着偷觑着她,小声道。

她一愣,双颊在瞬间因羞喷而微热。

这小麻雀竟然偷看她和奉滔天……

“对不起,我是因为送餐点进去给你们,才会看见……”雀儿连忙解释。

“我并没有……”她试着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启齿,因为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先生对你真的很不一样,他很少对一个女人这么眷恋,总是一个换过一个,或是同时和很多个胡搞……可是,自从他把你带回来之后,就像终于找到了什么心爱的宝物一样,天天守着不放……”雀儿喃喃又道。

“够了,你懂什么?他对我做的一切全是最肮脏污秽的事,无情地对我棱辱弓虽暴,他根本就是只禽兽!”她痛恶地低喊。

“先生不是禽兽,我听说,很久以前,他还是天庭的二皇子……”雀儿不禁替主人说话。

“这个头衔,早在他叛变被捕那天就已经被废除了。”她冷讥。

“但……”

雀儿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已经不耐烦了。

“如果报信真的太为难你,那么,你就解除封印,放我出去,我得拿回我的神剑。”

“神剑?为什么……你一定要拿到神剑?我听黑总管说,剑就是你的魂,这是真的吗?”雀儿对这件事纳闷好久了。

她被她问得心中一震。

这些日子被困在这里,随着身体日渐衰弱,她已可以证实长年以来内心的疑虑,神剑不但和她的法力休戚相关,而且还主宰着她的­性­命。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这曾经是她的秘密,但现在,可能再也瞒不住了。

“没错。”她只能坦承。

“为什么……你的命会和一把剑有关系呢?”雀儿不解。

“坦白说,我自己也不清楚……”她清逸灵秀的脸沉了下来。

她,发生过什么事吗?自从受重伤醒来,总觉胸口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始终想不起来。

下次,若有机会再见到从容,她一定得向他问个明白。

“原来……你自己也不清楚啊……”雀儿盯着她。

“不管如何,神剑与我是一体,我必须拿回它。”

“神剑既然与你是一体,那么,以往你就是靠神剑的力量才会那么强啰?”雀儿的神情变得古怪。

她蹙眉,不喜欢雀儿口气中的揶揄,好像在暗指她没有了神剑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没时间了,快让我出去……”她推开雀儿,打算闯出去。

雀儿上前拉住她,低喊:“等一下,小姐……”

“怎么?你还想拦我吗?”她瞪着雀儿。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以你现在的力量,你是绝对拿不到神剑的……不,也许永远都拿不到了……”雀儿仰起脸说着,话到一半,突然浮起一抹狠笑,手中持着一把锋利的刀,凶残地撞向她。

她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胸口就被刀深深刺入。

有那么一刹那,她并不觉得痛,只是错愕、震惊,甚至觉得恍惚……

眼前的雀儿,为何看来如此狰狞?为什么从她的小口中,吐出了蛇信?

“你根本不需要神剑了,武曲大人,因为,你就快死了。”雀儿­阴­恻一笑,小脸瞬间变成了黑蟒。

“是……你……你这只……毒蛇……”她终于醒悟,这个人不是雀儿,而是黑莽,他伪装成雀儿潜入,目的就是要除掉她。

“我可不能让你迷惑了王爷,他得专心地完成夺权大业,然后,我才能随着他一步登天……”黑莽说着更用力深刺,刀身整个没入她的胸口。

“唔……”她浑身一震。

“你就安安静静地死吧!”黑莽说着,冷酷地将刀往下切开,再毫不留情地拔出。

她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左胸那道刀痕切出的裂口,看着血从里头溢洒而出,意识突然陷入一阵失魂迷乱。

这情景,她看过啊!

同样被刀划开,同样的伤口,流着同样的血,那团红艳,仿佛在她胸前开出了一朵玫瑰……

那是什么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痛?

伤口明明很深,为什么就是没有任何感觉?

只除了空荡、冰冷,和一种没有止境的虚茫。

“哼哼,一颗天界仙神的心可以增进千年道行,我可不想浪费了……”黑莽贪婪地舔着舌头,左手从她的伤口探入,企图揪出她的心脏,然而,他搜弄了半天,却什么也摸不到。

“我的天!你……你到底是……”他突然抽回手,向后跃开,像在瞪着什么怪物般,失声惊呼。

守剑四散纷飞的思绪被叫了回来,抬头盯着黑莽,只见他一脸骇异惊愕,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的胸前。

她……怎么了?

她茫然自问着,迟缓地伸手去按自己的胸口,然后,她自己也呆住了。

温热的血虽然不断渗出,可是,她的胸腔里,却是……

空的!

她没有心!居然……没有心!

没有心,竟还能活着,一直活着?

为什么?

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更无法理解,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人在这里,但她的心在哪里?还落在何处?

浓烈的血腥味,让她更加怔凛惊恐,她的身体开始遽烈颤抖,衰弱的身子已撑不住这样的重创。

就在这时,空气中震荡着一股奇异的波动,接着,一道凌厉的气从地宫爆出,黑莽只感到迫人的力道直接朝这个房间飞扑而来,他悚然地想冲出门探个究竟,不料尚未打开房门,一把长剑就破门而入,笔直地飞到守剑面前。

霎时,原本从守剑伤口喷洒出的血不再滴落,反而一颗颗飘浮起来,有如晶莹的血­色­玛瑙,形成一道盔甲,将她与神剑整个包围住。

黑莽瞠目结舌,呆住了。

一道身影随着剑迅然跟至,一进门就勃然大喝;“出了什么事?是谁破了神剑封印?守剑她……”

“王爷,我……”黑莽大惊失­色­。

奉滔天无暇听他解释,他只是瞪大双眼,当场愣住。

守剑全身被她的血滴包围着,透过那些血滴,他清楚地看见她的胸口被划开一个大洞,而在伤口内,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一小簇微弱的金光忽明忽灭地闪烁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奉滔天脸­色­惊变,几乎无法开口。

他在地宫与大家饮酒作乐,岂料夺魂神剑突然遽烈颤抖,自行破了他的封印,飞出地宫,他惊觉不妙,立即跟着它冲出,眼见它直窜往守剑的房间,就知道出事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幕令他痛心的景象……

“她……怎么了?”他直瞪着守剑的模样,激动地问。

“王爷,你听我说,她……”黑莽试图解释。

奉滔天瞥见他满手鲜血,狂怒地掐住他的脖子,嘶声厉吼:“你把她怎么了?她的心呢?她的心呢?”

“王爷……不是我……”黑莽被勒得双眼突瞪,嗄声直嚷。

“不是你?那她的心怎么会不见了?”奉滔天怒喊。

“她……根本……没有心……她是个……妖怪……”黑莽的两眼翻白,几乎快断气了。

“什么?”奉滔天一怔,那“妖怪”二字有如千万根扎着他的心里,令他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是……人……”黑莽拚了命说出这句话。

不是人?奉滔天心神大震,用力甩开了黑莽,转身走向守剑。

她怎么可能不是人?那柔软温热的胴体,那迷恋醉人的气息,分明就是个人啊!是个令他意乱情迷的女人……

“守剑……”他心疼担忧地唤着她。

是谁在叫她?是谁……

守剑从迷茫混乱中慢慢清醒,一看见他,脸­色­一变,立刻握住神剑,顷刻间,那些围绕着她如玛瑙的血珠一颗颗被吸回她的伤口,然后,她的­精­神一振,委靡顿消,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红润奕奕,甚至那道二十公分长的伤痕竟然自行愈合,胸前平滑如昔,仿佛不曾受过任何刀伤,不曾流过一滴血。

不但黑莽吓傻了,连奉滔天也骇住了。

守剑的血能召唤神剑,而神剑则能提供她强大的力量,他们两者之间的关系,当真太过匪夷所思。

“我终于又拿回我的神剑了,奉滔天,你就等着领死吧!”剑气让守剑从迷茫混乱之中清醒,她想起了她的任务,脸上再度浮起了属于武曲大人特有的强悍与冷厉。

“你……依然想杀了我?”奉滔天拧起眉峰,胸口揪得好紧好痛。

他们亲密相处了二十多天,难道,她对他连一点点的感觉都没有吗?

是因为她无心?所以才无情?

“对,不但要杀了你,还要将你碎尸万段。”她冷哼一声,刷地拔出了神剑。

嗡地一声,夺魂出鞘,剑身空鸣,通体森寒,杀气腾腾,锐气逼人。

而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剑一样冷。

奉滔天不禁怒火中烧,他这些日子来的付出,她竟然全都视而不见。

“你的心呢?被谁夺走了?是从容吗?他究竟对你施了什么法?他把你的心拿到哪里去了?”他怒吼。

很显然,守剑和从容之间,有太多太多不寻常的暧昧。

或者,这就是从容对付他的诡计?他早就算准这样的结果,刻意藏起了守剑的心,再用她来撤下他的心防,捣毁他的感情。

“这一点也不关你的事。”她说得轻蔑而冰寒。

“你……”他怒视着她,从没像此刻一样失望愤怒。

“你只要知道,你将死在我手里就行了。”她冷笑,脚尖一点,连人带剑直接窜向他。

剑尖挟着强大力道迫杀而来,他心下一惊,急忙闪开,不料,人还没站稳,神剑又已挥到。

他不禁凛然,重获神剑的守剑,身手又恢复以往。

“王爷,小心!”黑莽惊呼。

他来不及喘气,只能狼狈地滚向一旁,但守剑不放过他,剑刀如影随行,贴身砍向他的背部,险险地削掉龙袍一角。

他勃然大怒,往前一个大跨步,横身点向墙壁借力,身形九十度旋转,跃到她的后方,举手对准她的背,正想给个重击,但猛地想到她那被划破的胸口,想到她在他怀里的娇喘呻吟,心中一震,竟是舍不得出手。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守剑可没留情,她旋身回头,长剑笔直刺出,正中他的心藏。

“唔……”他脸­色­一变,僵硬地瞪着她。

“王爷!”黑莽大声惊喊。

“哼,我说过,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守剑冷冷地笑了。

看着她那无情的笑容,如此美丽,却也如此残酷,他的心猛地一阵强烈收缩抽痛,眼前闪过一幕相同的画面——

身穿银丝软甲的守剑,一剑挥向他,刺入了他的胸膛!

是她……亲手杀了他……

杀了厉王!

他浑身大震,脚下颠晃,脸­色­化为一片死白……

记忆的封印解除了,他终于想起了过去,有关“厉王”的过去。

几千年前的那场兵变,原本胜券在握,然而,说好要倒戈协助他的守剑,却在关键时刻出卖了他……

那个他心爱的女人,在他即将夺得王位的那一刻,亲手毁了他的一切!

是她!

都是她!

“啊!”他陡地仰天狂胆,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甘,撼动了整栋屋宇。

守剑瞪着他,隐隐感到不对劲,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力量正以倍数增加,那种惊人的压迫感,正意味着他即将挣脱恶咒的束缚。

她蹙起小脸,决定一剑让他毙命,正要把剑刺得更深入,但剑身却突然被他徒手抓住,动弹不得。

她骇然地瞪大双眼,只见他握住锋利的剑身,可是手却没有流下半滴血。

“呵呵呵……哈哈哈……”他­阴­恻恻地笑了,而且愈笑愈大声,愈笑愈猖狂,而随着他的笑声,他那身始终潜藏在体内的貂形渐渐崩解消散,他的模样也慢慢起了变化。

头发变黑变长,身上的黄金龙袍也渐渐变成了一身黑底绣金虎袍,脚下的高级皮鞋被高筒布靴取代……

仿佛被人掐住脖子,她脸­色­惨白,无法喘息,惊恐地瞪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狂肆如恶夜的长发,一身象征不吉的黑袍,还有那双睥睨一切的暴虐眼神——

厉王……

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原来就是你啊!几千年前,竟然是你背叛了我……守剑……”奉滔天以致命的眼神瞪着她,手握紧剑身,缓缓抽出,而他的胸口,则丝毫不见任何剑伤。

“什么?”守剑暗暗凛颤,眼前这个挟着庞大怨恨回来的厉王,也许比以前更加可怕。

“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清算一下了……”奉滔天说着将剑甩开。

她掌心被他的力道震麻,手一松,剑脱手飞出,人也跟着被震得向后撞翻桌椅,摔向墙角,痛得眉心全揪了起来。

但她还未起身,他又如猎鹰扑了过来,直接掐住她的颈子,将她拎起。

“啊……”她脚下悬空,痛苦地挣扎着。

“亏我如此地爱你,你却在我要害捅我一刀,守剑啊守剑,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滴全追讨回来……”他凑近她耳畔,对着她轻声细语,只不过,声音冷得令人头皮发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守剑梗气哑声而倔强地怒斥。

“是吗?原来你也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绝对会让你想起来……”他冷笑着,伸出舌尖轻舔她的耳垂。

她大惊,厌恶地想闪躲,但碍子脖子被掐住,力量完全使不出来。

“从容故意用你来对付我,是吧?他夺走了你的心,把有关你我之间的记忆抹去,以确保你不会再爱上我,他想借你的手杀我……他这招够狠!够狠……”他贴在她的嘴角,森然地咬牙切齿。

她愣了愣,是从容拿走了她的心,还有记忆吗?真的是他吗?

“你背着我和从容串通,我绝对饶不了你们……”他愈说愈气,手劲加大。

“唔……”她快窒息了,小脸在瞬间变成了青紫­色­,全身不停抽搐。

见她抖瑟如凋花,他心中一紧,回想起当年两人狂恋的那段时光,掐紧她雪颈的手不自觉微微松开,思绪澎湃。

就在这时,神剑竟自行飞窜,朝他劈来,他拧着眉,不得不放开守剑,往一旁跳开。

“咳咳咳……”守剑跌倒在地,抚着脖子,拼命咳嗽顺气。

“哼,从容啊从容,原来神剑也是你的一部分……你一直都在,一直监控着我们……”他­阴­狠地瞪着神剑,妒恨地道。

神剑飞回守剑身边,守剑握住剑把,连忙起身后退。

“守剑,今天,我就先放过你,回去报信吧,去告诉我的兄长,还有从容,叫他好好地准备一场盛宴来欢迎我,欢迎厉王归来……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他­阴­狠邪恶地对着她大笑。

守剑自知此刻不是厉王的对手,只能先撤走,回天庭与从容再商议对策。

于是,她脚尖轻点,一个纵身飞出大窗。

“王爷,你这是纵虎归山啊!”黑莽急道。

“这才有趣啊,黑莽,纵虎归山,再上山擒虎,这一回,我要一举歼灭虎|­茓­里所有的老虎,一只也不剩……”

奉滔天猛鸷地说着,目光则牢牢地盯住守剑的身影,眼底有爱,有比爱还多的恨,有比恨还多的怒,更有比怒还多的……痛。

下次见面,他与守剑将成为敌人,他,再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再也不会。

仿佛察觉奉滔天正凝视着她。受剑不禁回头,但当她对上了他如火的视线,刹时,脸上突然一片湿润,伸手一抹,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流泪。

毫无道理的,不明原因的……泪流满面。

她错愕不已,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何而哭?为谁而哭?

没有心酸,这些泪水的源头又在哪里?

是那一段被她还忘了的过去吗?

这许许多多的疑问,只有从容能给她答案了。

天界

守剑瞪着从容,只希望从他口中问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时机未到。”

她问了十次,他十次都是用这个借口搪塞。

“你到底在等什么时机?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在­操­纵着别人的生命,就连我也都成了你的棋子,是吗?”她一把揪住从容的衣襟,冷着脸喝问,耐­性­已经磨光。

回到天界,她等不及休养身体,立刻来到从容的云仙洞天,只想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从容却始终不愿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你要这样解读,我也不反对。”从容俊逸斯文的脸庞,仍是那八风吹不动的沉静。

“你……”她气得说不下去了。

以她当饵,成了奉滔天的禁留,备受棱辱,他不但没有任何歉意,连一句解释也不给,守口的本事,简直比死人还厉害。

“你的气太弱了,最好多休息,否则体力将会耗竭殆尽。”从容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劝道。

“我怎么能休息?厉王就要回来了,整个承天宫如临大敌,玉皇焦虑难安,下令所有天兵神将全天候戒备,你还要我多休息?”她忿忿地放开他,怒声大嚷。

她显然中了厉王的诡计,他即将来袭的预告,已让整个天界乱了阵脚。

“玉皇其实一点都不需担心,虽然星象显示了恶兆,但厉王再可怕,我们仍有制他的武器。”从容轻声道。

“什么武器?”

“你。”

“我?”她愣住了。

“是的,只要你就够了,从以前到现在,能制服他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从容还是那句老话。

“为什么?”她不懂。之前,她一直以为从容所指的是她的武功和神剑,但事实上似乎并非如此。

“因为他爱你。”从容看着她。

她脸­色­微变,猛地想起那二十多天奉滔天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难道,在那些可恶的强占和棱辱背后,真的藏着爱吗?

“你应该也感觉得出来吧,他对你的爱,超乎寻常……”

“别说了!”她大声怒喊。

不,她不想知道,即使她已经多少感受到奉滔天对她的痴狂,她还是不愿去面对他那种令人备感压力的情感。

“不过,这就是他的宿命,他爱你的程度,将会决定他是否会毁灭。”从容又道。

她睁大双眼,明明空荡的胸腔,却泛起一抹疼痛。

“但他并未毁灭,不是吗?你要我去对付他,但反而因为我,他的记忆被唤醒了,也解除了非人咒……”她懊恼地说着,但话到一半,却陡地住了口,脸­色­刷白。

这……就是从容的目的。

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才会故意对她被缚的事不闻不问,为的,就是制造她和奉滔天相处的机会,利用她,唤醒奉滔天的记忆……

从容盯着她的表情,微微一笑。

“没错。”他看穿她的心思,点点头。

“为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让奉滔天回复记忆,等于陷玉皇和整个天界于险恶之中……”她惊愕地瞪着他。

“有些事,总要冒点危险才能达到目的,同样的,要除掉厉王,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这哪是什么方法?这根本是恶搞,你接下来又要如何对付他?你说啊!”

“我说过,你就能对付他了,你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就输定了。”他一再强调。

她再一次悚然住口。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难道……我和他真有什么牵扯吗?我……以前……爱过他吗?”她艰难地问出内心的疑问。

“这个答案,你得问你自己的心……”

“我的心?我的心早就不见了,不是吗?你拿走了我的心,然后把我变成一具只能倚剑为生的行尸走­肉­……”她失控地怒喊。

“我没拿走你任何东西,守剑,你的心,很久以前就被你自己藏起来了。”从容清朗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被……我自己?”她错愕地呆杵着。

“是的,你把你的心,连同你的那段记忆,都藏在一个没有人碰触得到的地方。”从容喃喃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她惊愣。

“几千年前你种下的因,造成了现在的果。守剑,一念之差,会改变很多事,包括一个人的命运,厉王以为他失去很多,事实上他已经得到他最想要的了,所以,他得付出代价,成为兽,过着非人的生活,都只是代价的一部分而已。”从容难得地说了许多,只是,依然没说破重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心藏起来?一个人没有心,根本不能活……”

“是不能活。”从容又叹了一口气。

“那我又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从容不但没有解除她的疑问,反而令她更加困惑。

从容不再多说,摇着羽扇转身走开。

“你别再想了,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保重你自己,这趟凡间之行,你已元气大伤……”

他的话听起来充满关怀之意,她想起自己与剑之间的特殊关联,心中一动,突然道:“从容……其实是你救了我吧?你用神剑帮我续命,让我一直活下来……”

从容身子定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点责备,“没错,你做了傻事,本来早该死了,但我却救了你……”

“为什么你要救我?甚至耗用你的法力为我续命?”她瞪大双眼,内心不但无法感激,反而觉得他又似乎在进行着什么事。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会出手救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他语带玄机。

“什么道理?你口口声声自称身为‘观星’就只有预卜,而非­干­预,但你却一再的涉入了别人的生活,不懂得回避……”她突然感到生气,也感到戒慎。

多年来,她从不曾怀疑从容的为人。可是,现在她却打心里冒出了冷颤。这个始终让人看不透的人,他对是非对错的依据是什么,底限又在哪里?

他,是善,还是恶?

“我不是不懂,而是不能……”他叹道。

“你……”

“好了,你从刚才到现在已经问了一大串问题了,守剑,你不累啊?”他突然一笑。

“因为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只有你知道答案。”她拧眉不悦,在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其实你一点都不用着急,等明天厉王现身,一切的疑问都将得到解答。”他仍卖着关子。

又是这种让人气结的说词,她怒火中烧,正想追问到底,却见他神­色­有异,抬头瞥向承天宫。

“不过,我想你也许不用等到明天了……”

她凛然地转头,只见一片黑沉沉的妖气逼近承天宫,脸­色­骤变。

“他来了!竟然提前了一天!”她惊怒低呼。

“果然是厉王的作风,从不按牌理出牌。”从容冷哼。

“我得赶回去……”她戴上头盔,急着提剑要走,却突然提不起气,脚步微晃。

从容扶住她,“我先去看看,你练了剑养养气之后再来。”

“别开玩笑了,这种时候,我哪还有心情练剑。”她挣开他的手,吸口气,迫不及待地朝承天宫飞去。

从容伫留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神­色­一敛,眉宇肃然。

“你以为你为什么才活到现在呢?守剑,因为这盘棋,没有你就无法结局,这一盘对弈,等待了几­干­年,就为了等你下最后一子……断魂棋……”

他低声地自言自语,清逸的脸庞闪过一道杀机。

承天宫外,原本为了庆贺玉皇寿辰,宫墙花园张灯结彩,理应一片热闹景象,如今布置全遭破坏,整个宫阙弥漫着一股­阴­邪晦暗,喜气尽失。

一大群非人魔兽四处作乱,禁卫军们早已全员出动,与大批非人魔兽对战,赵同领军的天兵天将亦赶来支援,但魔兽们时而零星袭动,时而纠集袭西,看似零乱无章,却又频频奏效,制造了莫大的恐慌。

在那群非人魔兽飘忽难测的突击下,原本纪律整齐的武卫们竟都乱了手脚,连带地也让赵同率领的军旅们陷入了混乱。

守剑立在高处,一眼就看出这些妖兽乃经过高人指点,进行所谓的奇袭,目的就是在探测天界防线的虚实,并扰乱人心。

奉滔天果然厉害,居然在预告的前一天来这招突击,让人防不胜防。

她俏脸深拧,心里不免为天界的未来暗暗忧心。

“看来,这次厉王是有备而来……”随后跟来的从容观察着整个情况,低声道。

“这次和上回的密谋夺权可不一样,奉滔天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事情闹大,才会召来这群‘非人’……”她蹙着眉道。

“武曲大人,这群妖兽魔怪大肆作乱,似乎是故意掩入耳目。”赵同火速来报。

“有看见厉王吗?”她警觉地瞥着四周。

“没有。”赵同摇头。

“他一定也来到天界了,究竟躲在哪里?”她担忧地道。

“我进宫去看看,你们小心防范,别被这群妖魔闯入宫内。”从容说罢便飞入宫内。

“赵将军,叫士兵们去准备‘封魂针’与‘金钢索’,看见妖魔们立刻攻击,杀无赦。”守剑随即下达指令。

“是。”

“全力戒备,厉王的人马绝不只有这些,加派人手巡查各个仙神殿阁,别让敌人有机可乘。”

“遵命。”赵同领命,匆匆离去。

她则转身前往后宫,安抚那群后妃宫女向来是她的职责之一,在这非常时刻,她可不希望那群女人出任何差错。

一个轻跃飞上宫墙,她正准备到皇后所居的福禄殿,忽然,一种奇特的感应陡地袭来,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与承天宫遥遥相对的厉王行宫,心中一动。

奉滔天一定就在那座早已荒废了的宫殿里。

转个方向,她急速奔向厉王行宫。

这同当年天界最炫亮的建筑,如今藤蔓爬满了门和屋苍,眼里所见都是一片凄凉,自从厉王被捕,受咒为貂之后,这里数千年来都被玉皇列为禁地,没有人敢进入此地,它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也被处以极刑,任其颓圯蒙尘,光华不再。

守剑踩着淹没在杂草中的路径,一步步走入花园,褪­色­了的亭台楼阁,早已失去原有的风采,一座座如沧桑的老人,孤独而绝望地等待着死亡那天的到来。

一抹疼痛及酸楚突然贯穿她的四肢百骸,她脸­色­发白,怔然呆立,久久无法移动。

“你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蓦地在她背后响起,她急收心神,猛回头,只见奉滔天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

黑袍之外,披着黑氅,黑发率­性­披散,回复成厉王的奉滔天,那份浑然天成的气势更加惊人。

“你果然在这里。”她瞪着他,戒备地握住神剑,身体莫名感到紧绷。

“我真不喜欢你这身打扮,遮去了你美丽的脸,还有令人销魂的胴体……”他打量着她,对她那一身胄甲头盔皱起了眉头。

“住口!你别太嚣张,厉王。”她变脸怒斥。

“真是无礼啊!武曲大人,直闯我的宫殿,又如此放肆,实在该有人好好教训你一番。”他兴味地勾起嘴角。

“该被教训的是你,你的所作所为,早就触犯了礼法。”她反讥。

“礼法?谁定的礼?又是谁立的法?”他轻蔑地道。

“我真笨,竟忘了你天生就是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得从不遵从法规的人……”她冷哼。

“呵……”他突然大笑出声。“你不觉得我们这两句对话很耳熟吗?当年,你闯入我的行宫,为了赵妃前来兴师问罪,就是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连说的话都一字不差……”

“什么?”她愣愕了一下。

“那天可是我们初次面对面的纪念日啊,我们甚至还打了起来,你的头盔被我掀掉,我才第一次见到了你的真面目……”奉滔天说着说着,思绪飘回了过去。

那次的惊艳,有如在他心中投下巨石,他犹记得他当时胸口波澜汹涌,久久无法平歇。

这也许就是他被封住记忆之后,依然对她有如此强烈感觉的原因。

她的强悍,她的绝美,她的顽强倔傲,她的一切,烙在他心里的深刻程度,已不是任何咒语可以抹灭。

守剑脸­色­一变,倏地打断他的回忆。

“够了,我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厉王。”她不安地喝斥。

“哦?我以为你是来找寻那一段属于我们两人的记忆。”他扬了扬眉。

“我早就对过去发生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她违心地道。

“真的吗?你真的不想知道,过去我们有多么深爱彼此吗?”他缓缓走近她。

她浑身一震。她……真的深爱过奉滔天吗?有吗?

体内的悸荡紧缩,似乎就已说明了一切,但她却不敢去接受这个答案……

或者,是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只因,她无法理解自己过去怎么会爱上这个恶名昭彰的男人。

“我们在这个地方幽会缠绵了几回,欢度春宵了几夜,你难道一点也想不起来吗?”他伸出手想轻抚她的脸。

她举剑挡住他的手,瞪视着他,紧声道:“对,我把过去那些全忘了,现在,我只知道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你。”

他俊脸一沉,心里顿时燃起了怒火。

“忘了?说得真简单,在你对我做了那么可恨的事之后,你以为你忘了就没事吗?”他森然的口气中全是恨意。

“放手!”她奋力挣扎,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

“你用你的美貌和身体博取我的信任,在最后关头捅我一刀,把我推入地狱,你还有脸说你忘得一­干­二净?”

“哼,也许那是你罪有应得,我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她冷笑。

“什么?”他大怒。

“你当年企图篡位称帝,你的所作所为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恨我当时没能杀了你,才让你今天能再次造乱。”

他怒眉飞耸,眼中冒出烈火,她的说词刺痛了他的心,也撕碎了他对她残存的一丝感情。

从不为任何女人心动的他,第一次动了真情,他爱她的程度,甚至想废了那位名义上的原配,改立她为王妃,无奈她是四神官之一,终身得效忠玉皇,他夺王位,有部分原因就是想改变这可笑的禁令,好光明正大的娶她为妻……

如今回想自己的行径,还真是愚蠢至极,她对他的爱,从头到尾都是虚情假意,而他却深信不疑。

可恨哪!他怎能饶过她?怎能……

怒恨在胸口激荡,他猛地挥掌,重重掴了她一记。

“啊……”她无法闪避,挨了这一巴掌,头盔被打落,痛得眉心拧紧。

他紧钳住她的手,又扯住她的头发,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背叛我的人,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也一样,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会慢慢地折磨你,把你变成一个只剩下感觉,但是却不能言又不能动的人偶,任我蹂躏支配,直到你死为止……”

他的恨意浓得几乎将她腐蚀,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发胀发痛,痛得她想掉泪。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他紧盯着她红肿的脸,狂暴地低吼。

“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你别想得逞……”她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厉声反驳,并试图拔剑,但手尚未碰到剑把就又被他扭住。

“别以为有了从容给你的这把神剑,你就能对付得了我,他夺走了你的心,藏起了你的记忆,我还是有办法让你想起一切,你我之间的那段过去,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太不公平了,我不准你私自将它还忘,在你成为我的玩偶之前,就先好好回味一下……”他­阴­鸷地说着,慢慢举起了右手。

“你想­干­什么?”她焦怒地大喊挣扎。

“去看看你如何对不起我,我要你重新经历一次,就从我们生命交集的那个原点开始……”他眼瞳熠熠,接着掌心­射­出红光,直接击中她的眉心。

她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就感到前额一阵刺痛,眼前变得昏暗扭曲,头也沉重得像是被什么网罩住,意识被一道强大力量吸了过去,穿过一片迷雾,她就这么被拉回久远以前,回到那个记忆断层的地方,回到她爱情萌芽的瞬间……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