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敏妃别传之古镯清缘 > 策旺倒是清醒得很,拉过我一

策旺倒是清醒得很,拉过我一

然后三人拜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海兰,我韵兰,我如雪情投意合,愿意一结金兰,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若有违背,人神诛之。

刚结拜完,只听柱子说道:“给老夫人,夫人,二夫人问安。”

话刚毕,但见一位鬓发霜白的老­妇­人被灵儿扶着刚至门前,便心肝­肉­的叫着“兰儿”。韵兰这会儿早不顾脚伤,颠簸的过去扑在老夫人怀里,叫着“祖母”

老夫人搂着她哭道:“我的儿,你这又是闹得哪儿家子脾气,这选秀的大事岂能容咱们任来,你不为祖宗想,也要想想你阿玛和你的兄弟们啊”

韵兰哭回道:“兰儿知错了”

这时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女子,想必就是大夫人,再后面竟是二姨娘,还有她的女儿韵蕊。

只听大夫人道:“额娘,兰儿她不是回来了吗,没误了明日大选的时辰就该高兴才对。”

老夫人这才与韵兰互擦泪水,又寒暄几句,韵兰便向老夫人引见我和如雪:“祖母,这是孙儿的结拜姐妹,海兰姑娘和如雪姑娘。”

老夫人微微一颤,半晌说道:“灵儿刚才说的可是这位姑娘。”

灵儿乖巧的点头。

不等老夫人说话,只听韵蕊抢说道:“怪不得韦子哥那么高兴,原来大姐找来个替身啊”

“替身?”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韵蕊的话惊呆,韵蕊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是啊,真不知道大姐是怎么想的,不想进宫还真是什么招都想了,进宫做皇上的妃子有什么不好的,我看这位姑娘就是巴不得寻这样的机会接近皇上呢,大姐,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接近皇上?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正暗自好笑,刚要说话,不想如雪已经替我不满,怒说道:“我说这位二小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谁说我姐要做替身了,你可不要信口胡说,说得好像谁都喜欢进那宫里面去似的,不要把所有的人想得都跟你一样,俗,俗耐得很。”

韵蕊不服气道:“你,你才俗呢,你是哪来的野丫头竟然这么与我说话,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大姐,没那么好脾气听你说话。”

如雪气道:“我还不想听你说话呢。”

我说道:“小雪你闭嘴。”

谁知如雪止了不说,韵蕊更是说得没完没了。直到老夫人使劲的拄着拐杖吓道:“都给我住口。”

韵兰忙劝说道:“是啊,二妹,你就少说两句吧,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子,咱家有两名秀女,能选上一个就行了,全家上下支持你被选上,同样可以光耀门楣啊,不必学那‘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我更没必要选个替身来啊。”

一妆百媚消

有老夫人,大夫人在,二姨娘根本没有说话的份,自然不能帮衬自己的女儿说话。这会儿韵兰的话句句在理,虽然听得出哪句话都不是向着她韵蕊的,可又是句句都向着她的。

韵蕊一气之下转身走了。

老夫人见二姨娘唯唯诺诺的站着,冷吓她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不分家里外头,竟由着­性­子胡来,还楞着做什么,还不跟着去瞧瞧,你们老爷不在家,明儿可是头等大事,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出差子。”

二姨娘应着“是”,转身大呼小叫的跟在韵蕊的后面出了去。

老夫人很好客,既知我是韵兰的朋友,便将我和如雪做上宾一样对待,叫丫头收拾韵兰隔壁的房间来给我们住。

一切安排妥当,她又笑拉着我的手,是越看越欢喜,竟说道:“你跟韵兰真是太像了,咱们都是有缘人,若不是满人家的规矩,义女也是要参选秀女的,我老太婆非认你做孙女不可。”

我笑回道:“多谢老夫人抬爱,论辈份,海兰自然是要称您一声­奶­­奶­的,您若是喜欢,我就偷偷的叫,不让旁人听见,您看如何?”

老夫人高兴的连说了几个“好”,还说,我老太婆是行将就木之人,今又有一孙女,这辈子也知足了。

此事捱过一夜,第二日一早,府里上上下下便开始忙碌着韵兰和韵蕊入宫参选的事宜。

我们四个自然比她们要起得早些,天还没亮,就来到韵兰的房里,拿过韵兰的脂粉盒子,要给她上妆。

如雪拦着我说道:“姐,韵兰这样就已经够显眼的了,你再给她涂胭脂红粉,那想落选不是更难了吗?”

韵兰也说道:“是啊,海兰,还是别擦了。”

我宛尔一笑对她们说道:“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我这可不是要将你化得漂亮,是要给你一张普通人的脸。”

“普通人的脸?”面前的三人不解,韵兰追问道,“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如雪也是瞪大了杏眼等待我的回答。

我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反问道:“是不是说,这选秀就是选美?”

三个齐齐点头,我又道:“既然是选美,那就是说谁长得越漂亮谁就有可能胜算,对吧。”

两人再次点头,灵儿却在一旁说道:“哦,奴婢明白了,明白了。”

韵兰急道:“灵儿,你明白什么了,不要吵,听海兰把话说完。”

灵儿委屈说道:“小姐,奴婢猜想,海兰姑娘的意思是将小姐化妆成比灵儿这样平常还不如的脸,那样,就不用被选上了。”

韵兰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说道:“真的可以吗?”

我点头笑回道:“没错,我海兰不才,想将姐姐你化得更漂亮呢,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要是让我将你化成一张普通人的脸,这个我还是很在行的。”

如雪恍然大笑道:“姐,你这招不就是我那天说的将自己化丑吗,既不用毁掉自己,还能轻松过关”

我拍拍她的肩膀笑说:“前天,的确是经你提醒才想到这个点子的,第一关,家室方面咱们恐怕没有一点胜算,但是,这第二关,容貌还是可以蒙混过去的,将韵兰打扮成平常人模样,而韵蕊呢,咱们要捧她,将重本金全都加到她身上,到时就不怕她选不上,韵兰自然会被淘汰了。”

大概花了半个时辰,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满大街一抓一大把的毫无看头的纸片脸,如雪与灵儿唏嘘不已,灵儿感叹说道:“天啊,这还是小姐吗?若是在街上走,小姐不与奴婢说话,奴婢一定认不出是您的。”

如雪忽的搂着我的脖子说道:“姐,你真是太厉害了,雪儿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

我笑着用头碰着她的前额回道:“姐姐会的可不止这些,你可得慢慢发现了。”

韵兰看着镜子中完全不是自己的自己,楞了半晌转身拉着我说道:“海兰,你让姐姐我怎么谢谢你,这,实在是太完美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自豪的笑说道:“咱们都是自家好姐妹,姐姐不必谈谢字,不过,话说来要感谢的人应该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是我?”韵兰不解的看着我。

我回道:“是啊,因为是你,让我看到了最最真诚的爱情。放心吧,你和韦合德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海兰是帮定了,不管怎样,我要让你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永远在一起,这张‘普通脸’算是我送你们的大礼”

韵兰被我说的话完全惊住了,只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我,我忙笑道:“哦,姐姐不要误会,等你们俩个成亲时我会备更大的礼的。”

不想韵兰她撩开裙角就要跪我,我见状忙拉她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可使不得的。”

韵兰她却径自说道:“自来膝下,上跪拜皇恩佛祖,下跪拜祖宗父母,可是今天姐姐定要拜谢你,不为别的,只为你那句帮我与韦子哥在一起,这一拜是少不得的。”说完,又要跪拜。

我忙拉住她道:“你既然还称自己是我的姐姐,那就更不应该了,即为姐妹何来谢字?更何况我们是发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这叫同舟共济,是吧,小雪”

我看向如雪求救,如雪了然说道,“对啊,对啊,我和姐就从来不分彼此的,韵兰姐你就不要见外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见她不作声响只是看着我,我笑着将她按下坐好,说道:“你的脚伤还没完全好,好在这入宫的一路都是有马车的,我再给你擦些药吧。”

韵兰再次谢我道:“等我回来,定要好好的谢谢你。”

我笑说道:“好啊,还等你凯旋归来,咱们好好的庆祝一番。”

这时柱子在门外说道:“韦少爷来了”

房门打开,韦合德迎然而入,看了我半晌才转到韵兰那里,上下打量着她叫着:“兰兰,你这是……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是你来。”

灵儿在一旁笑说道:“竟然连韦少爷也认不出小姐来,看来海兰姑娘的化妆术是顶顶成功的。”

韵兰抿嘴笑问道:“韦子哥,我还美吗?”

韦合德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兰兰。”

韵兰嘟起嘴,娇怪道:“韦子哥,跟你说正经的呢,只有掉到人堆里挑不出来,我才会落选啊。”

韦合德一听这才只是点头,不再作答。

如雪笑着打趣韦合德说道:“啧,啧,啧,还以为你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呢,不想你跟那些个臭男人一样,也是这等俗人,竟会在嘴皮子上下功夫。我们可是有这么多外人在呢,就别在这里腻味了,等她回来,你们有的是时间叙话。”

因为进宫的秀女要在所在旗的统领一同带着入宫中候选,所以用过早晚后,便要早早的过去领队那里排队,我和如雪将韵兰送上马车,谁知韵蕊早已坐在了马车上,衣冠华服,美不可言。韵兰与之一比,除了自身独有的风韵是任何妆容所掩饰不住的,还真是逊­色­不少。

我心中自然高兴,这说明我很成功的妆扮了新的韵兰嘛。

我与她说道:“这几日我们就不在府上打扰了,我和如雪还是先回白云观内等你‘被落选’归来的好消息吧。”

韵兰点头,又与韵蕊同家人一一摆手道别,便由韦合德和柱子驾车送二人去参选。

我和如雪二人又与老夫人,大夫人,二姨娘道别,老夫人要为我们准备马车送我们到观里,我忙说不用,空气好,天气又不冷,就当做散步,锻炼身体。

老夫人也不再强求,于是我与如雪便往白云观走。

又见恭王爷

如雪非吵着要去逛街,我说:“这京城里都忙着晋选的事,车多人杂,况且,城北也没什么好玩的,要去,也只能去南城。”

如雪笑说:“好啊,好啊,那我们就去南城。”

穿过长长的市集街道,也没见到一个卖东西的商贩,如雪抱怨着道:“昨天还有那么多卖东西的,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正纳闷:“是啊,上次来时也不是这副场景的。”我想了想有可能是因为选秀,京里车马人口太多,怕出乱子,所以净了街。于是拉着如雪说道:“有可能是因为秀选,所以净了街,反正咱们今天也没什么买的,不如下次再来吧。”

如雪失落的说道:“早知道昨天来时就先下车好了,姐,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再看看就走,行吗?”

我问她道:“你要买什么?反正距离白云观也没多远,下次再来不是也一样吗?”

“再看一条街,没有咱们就回去。”她哀求道。

“那好吧”我说,却见她正四处寻着,遂问:“你在看什么?”,正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可她却忽的收回来看着我说道:“没,没看什么啊”她说完又忍不住的回头看,我好奇的也悄悄跟着她的目光看去,但见一队巡城的官兵正在与一个骑着棕红大马的人说着什么,相互交待完毕,巡城的官兵施礼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走。那骑马人就要将马头掉转过来,如雪忙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拉着我就走说道:“姐,咱们还是不看了,出城吧。”

我不解的问:“你不是要买东西吗?”

“不买了。”她一口否定,拉起我就走。我由着她拉扯着走,心中一百个不明白,心道,这丫头今天怎么了这是,莫名其妙的,到底看到了什么?莫非是那马上的人?

我突然从她肘中滑下,一弯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哎哟”

如雪见状焦急、关切的问道“姐,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好痛。”我紧皱双眉,回道。

如雪一听焦急的说道:“好好的,怎么说疼就疼了,早上我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啊”

我软软的回着:“不知道为什么,好痛,好痛啊”

如雪急的在地上直打转,又四处看去寻找医馆,忽闻一声嘞马长嘶,从马上飞下来一人,我抬眼一瞧,这不是恭王爷吗?心道,怎么会是他?如雪看他做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她也只是与我在固安县时见过他一面的。

如雪一见他下马,微楞了半晌,忙要将我扶起,也不与他说话。

恭王爷却上前要将我抱上马,我有些急了,心道,我这可是在装病,只是好奇想看看小雪到底看的是谁,谁知这位王爷当了真。

我正要开口说出真相,不想如雪伸手拦下他语气强硬的说道:“你要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助。”

只听恭王爷却说:“姑娘不要想太多,本王可不是因为你才要这么做的,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没了下文,如雪才不理会这些,道:“我才不管你这王爷是因为什么,就是不需要你的帮助。”

恭王爷见如雪这般神情语气,没有半点受恩感谢的意思,也很不友善的横眉瞧着她道:“你这姑娘为何每次见你都是这个脾气,将来谁还敢娶你。”

如雪一听更加的气:“我……我嫁不嫁得出要你管,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自然不用愁娶不到女人。”我见她还要说下去,忙拦住她向恭王爷说道:“民女已经没事,劳王爷费心了。”

恭王爷看向我说:“果真没事?”

当然没事,我是装出来的呀,看如雪这副模样,想来他们之前是有过结的,只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容不得我多想,只能快些息事宁人,人家王爷看样子可是有要事在身,忙得很,总不能因为我们姐妹俩在这耗着。

我点头哈腰的说:“真的没事,给您添麻烦了。”说完我拉起如雪就走,生怕这王爷突然想明白如雪出言不逊,给我俩定个大不敬的罪名可就糟了。

很快的走出了城,如雪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追,只听她自语的愤愤说道:“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我回头看了看确定这位王爷没有追上来,遂放宽心问向如雪:“小雪,你和那恭王爷认识?”

如雪本还在气头上,听我这样问,回说道:“谁要认识他,姐,别跟我提他,我心烦,竟然说我嫁不出去。”

看她俏脸气得涨红,我笑说道:“谁让你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拒绝人家,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在城里,你偷偷寻的是不是他?你们之间可有发生过什么姐姐不知道的事?”

如雪忽的猛然站定,我来不急停住,差点与她撞个正着,只见她杏眼圆睁,看着我问道:“姐,你不是肚子疼吗?这会儿不疼了?”

看来这丫头是醒过味来了,识破我刚才装病的伎俩,于是我找个根本不能算做借口的借口回道:“啊,那个,被你们俩个一吵,自己个就好了,现在不疼了。”

“是吗?”如雪显然不信,丢下我,一个人走在前面。

刚到观门口,见清贤正在张望,见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遂跑了来过。

我问他道:“清贤,你在做什么?这么急”

清贤说道:“你们可回来了,主持有事要找太雪师叔商量。”

于是如雪二话没说便跟着清贤去了主持师傅的禅房,再出来时阳光已经谢去大半。

我见她闷闷不乐的推开房门进来,问她:“回来了,主持师傅说什么了?”

她将脸别到一边,不出声,也不看我,我起身走上前笑问她道:“还生姐姐气呢。”

她忽的露出一张大笑脸说道:“没有了,是逗你的了。”

我掐着她的脸蛋,嗔怪道:“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记仇呢。”

她回道:“谁让姐姐没有姐姐样,装病骗我”

我笑道:“还说没记仇?”

她嘻嘻笑着将我拉坐到凳子上,郑重其事的说道:“姐,跟你说件正经事,师傅他让雪儿现在启程回江南去送密谏,可惜不能带上姐姐一起。”

我笑道:“小雪,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你去办你的正事,不必考虑我,我在观里等你回来,只是你要去多久回来?跟谁一起去”

如雪回道:“跟师叔。大概半个月左右吧,我会很快的。”

我惊问道:“师叔他来观里了?这一别也有些时日没见了”

如雪笑回道:“是啊,现在正与师傅叙话呢。”

我了然说道:“既然有师叔他在,我就放心了,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可不能遇到谁都硬碰硬的。”

“嗯”如雪答应着,依偎在我怀里。

反被聪明误

掐指算来,如雪已经走了大半个月,归来的消息却是一点也没有。今天是如雪十九整岁生辰,自从我们相识以来,对方的生日都是相互庆祝的,今年,却是例外,她依然在南方,而我却在北京郊外。更没想到的是,我竟有宅的潜质,在这百无聊赖的观里一待就是十多天,而且我还能盯着案几上的茶杯静坐一个下午,也不觉得寂寞烦闷,比起这观中修行的道士,唯一不足的便是心不净。

傍晚时分,“扣扣扣”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发呆。

“谁啊”我问道。

“海兰姑娘,是我”是清贤的声音。

“清贤啊”我应声去开门。

门刚打开,但见清贤的手中捏着一页纸张,正欢喜的举在手里。他一见我便笑说道:“海兰姑娘,太雪师叔的信笺,主持让我送过来给你。”说完便递过来。

我接过来说句“谢谢”,便打开信纸看来,正是如雪的字迹:姐,见字如面,雪儿一切安好,只是杭州府还有些琐事一并要处理,需耽搁些时日方能回京,勿挂。雪字。

如雪归来无定期,却有书信告知一切安好。可是韵兰,按理说,参选的人再多,从初选到复选三日也该出结果了,而现在即将半个月过去,听京中来观中还愿的香客们说,这选上的秀女马上就要入宫学习宫里的规矩,我在观中傻等,她却是成与没成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心中又惦记着韵兰选秀结果的事,担心于此,便早早的睡下,决定明天去章府一问究竟。

本想早起的,不想这一觉竟然睡过了头,天早已大亮。赶紧梳洗完毕,好赶路。就在准备出门前,习惯的回身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却是越看越觉着别扭,总觉着自己这张与韵兰完全相同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她家实在有些不合适,虽然她的家人都已经知道我的存在。

对着镜子发了半天呆,也没想出合适的办法。

正发愁,忽然听到小道士们在庭院习武练功的声音,想起前几年为了躲避噶尔丹方便下山,特意与如雪每人各做了一身男装,我灵机一动,何不学那时女扮男装,出门也方便。

遂拿来包裹翻了起来,果然,前些日子如雪走时并没有将男装带上身。现在眼前有两件,一件柠檬绿­色­,一件天青蓝­色­,穿哪件好?我犯了难。又想了想,蓝­色­的太淡还是穿我自己那件绿­色­的吧。于是穿在身上,照了照镜子,嘿,大小刚刚好。心里真是高兴,幸亏前两年做大两号,不然这两年长了身体还真穿不进去,今天可就空欢喜一场了。又将头发编起一条长辫,戴上圆帽,齐活。

一切收拾妥当,潇潇洒洒的往外走,不想清源跟在我后面叫着:“这位爷,这是本观后院,香客不方便在此走动的,您请回。”

我心里乐到不行,停下脚步转身回望着他,却将他唬了一跳,一见是我,忙对我施了一礼说道:“海兰姑娘,您怎么这身打扮?”

我笑道:“我进京一趟,这身行头方便。”

他也没多问,对我又施了一礼,转身去了。

前后来了两次,今天是第三次,这半生不熟的京城对我来说也算轻车熟路了。经过李婶的包子摊前,虽然早过了早饭的时辰,距离用午饭也还有一段时间,可她的生意是一样的好,但见人们有来有往,火得很。

我想,这三百年前的古代生活竟然跟现代生活一样,也是有一部分人饭时不定的,就像我现在,闻着包子香我就想吃,本来那天是要带小雪来尝尝的,不想在章府用过了早饭,竟把这事给忘记了(也许就是没忘,那天净街也是吃不到的吧)。

我上前说道:“李婶。”

李婶一见我这身男装,笑脸迎合低声说道:“哟,姑娘,是您呢,这身打扮,都没认出来,今天得闲?”

我笑道:“这不是馋您家的包子了吗”

李婶也笑道:“还来两个?”

“嗯”我点头应着。

李婶笑说道:“这就给你捡热呼呼的。”然后熟练的去掀笼屉,我搓手取暖,等待我的美味热包子,不想李婶却抱歉说道:“真不好意思,瞧我这老太婆的记­性­,这一屉刚卖完,您再等半盏茶的功夫,这一锅准好。”

我笑回道:“没事,我等一会儿行,不急。”

李婶说道:“哎,你且先坐会儿,我先给你盛碗热豆汁。”

“行”我笑答道。

边喝豆汁,边等包子,因为无聊便向四周看去,各­色­行人,有缓行,也有疾步的。看了半天也觉得没什么,刚要收回神来再喝口豆汗,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前面不远的街上走过,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没错,那人正是韦合德,我曾经青梅竹马的玩伴,狗蛋儿。

他怎么这幅神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像被什么牵引一般,什么都不想想,起身便要向他那边去问个明白。李婶在我后面叫道:“包子马上就快熟了,您要去哪儿?”

我这才想起喝了豆汁还没给钱,遂摸出一文钱放在她的包子摊前,说道:“李婶,我还有事,包子下次吃了。”

李婶笑回道:“行”

我头也不回匆忙的去追韦合德,不想他人高腿长,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当街一家酒馆。我在后面追的辛苦,心想,这才什么时辰,怎么着,他这是要去喝酒?

于是我跟了进去。

酒馆正堂里,酒客除了他一人,再没有其他。店家见我是第二个,遂上前来招呼:“这位爷,您几位?”

我摆摆手,指了指韦合德说道:“我们是一起的。”

店家便识趣的退后。没等我走至他身边,只听他高声喊道:“小二,拿酒来。”

那小二应着道:“这位爷,您要什么酒,是要好点的,还是一般的?好点的有三十年沉酿和五十年沉酿两种,都是上好的女儿红和状元郎,一般的有……”

韦合德听小二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的推销酒水,大喝一声道:“少罗嗦,爷要的是酒,管你是什么酒,通通给爷拿上来”

说完,“啪”的一声,将一锭银子放在案上,那小二一见银子,两眼放光,连忙收起转身拿酒去了。

我见状阻止小二道:“慢着。”

那小二一听我在后面叫,遂停下了脚步。不想,韦合德却大喊一声道:“快去啊,还楞着做什么?爷要酒,酒,听明白了吗?”

我急道:“不要给他拿酒”

小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韦合德,进退两难,遂问道:“二位爷,小的听哪位爷的?”

韦合德道:“爷给了你银子,自然听我的。”

“哎”小二应着去取酒,抱了一坛子,很快回来。

我走上前拉着韦合德道:“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大清早的你不在家,不当差,却跑到这里来喝酒?”

他将我掀到一边,喊道:“滚,别跟我说话。”完后给自己斟了一大碗,猛的灌了下去,接着第二碗,第三碗……

由于力气上的悬殊,我被他掀了一个趔趄,好在扶住一旁的桌子,才没有摔倒。看着他一碗接一碗的往肚子里面灌,我的心为他狂痛不已。

就是再有蒙古人的血统,这样喝下去也是会伤身的啊。

遂再次上前劝,去抢他手中的酒碗说道:“别再喝了,你再这样喝韵兰知道会难过的。”

听到韵兰的名字,他呆楞半晌,松开了手中的酒碗,继而换作在我的手里。看着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我,我刚要松口气,不想他却捧起了一旁的酒坛,直接口对口的喝了起来,一会儿便见了底。又喊道:“小二,酒呢?快拿上来。”

想来那小二从没见过这般能喝酒的人,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向我,意思是,喝了这么多,还给吗?

我对他做了禁止的动作,小二便了然不动。

韦合德见他磨磨蹭蹭的,催着大声喊道:“酒,拿酒来,磨蹭什么?难道说,银子不够吗?”说完又丢了两锭银子在桌上。

店家忙道:“够,够,够,快去取,别让人家爷等久了。”

小二这就又抱了两个酒坛,转身复出,放在桌上,然后远远的看着。

韦合德­操­起酒坛子又是往嘴里猛灌,我拉着他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也得说说清楚,光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多没意思,要喝咱们一起喝,但是有言在先,我先问,你回答,然后咱们再喝个痛快,你看怎么样?”

由于酒­精­的作祟,此时的韦合德双颊潮红,听我如此说,将酒坛子丢在桌子上,猛的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了我好半天,方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和韵兰那么相信你,可结果呢……”话没说完,又捧起酒坛子喝了起来。

话说到一半,最急人,我急道:“我怎么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停了下来,冷笑道:“哼哼,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明白,又何必问我”

他话中有话,可我就是不明白“我明白什么啊,韵兰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追问道。

他却笑骂道:“哈,哈哈哈,你就别在假惺惺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在帮她,可是你却是在害她,她要进宫了,后天,就在后天。”

经他一说,我这才联想起选秀的事,忙求证的问道:“难道说韵兰她没有落选?”

韦合德肯定的答道:“是的,她没有落选。”然后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知道吗?韵蕊她没被选上,韵兰她反而却被选上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解的问道。

韦合德听我这般问,咒骂了一句:“天杀的,谁知道为什么。现在宫里的人也老眼晕花了吗?当时的情景谁看不出来韵蕊要比韵兰美到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可偏就选中了她,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他仰天长啸着,他心痛的滋味我虽无法体会,但是我懂他。

我忙劝说道:“事已至此,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吧。”

他冷笑着说道:“其他办法?”

“嗯,应该会有办法的,不是还有一关吗?”我说道。

他忽的拉住我的领口,反问我道:“还有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就是因为有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姐妹,非要帮她弄一张什么普通人的脸,才落到这种下场,是你,就是你,是你要拆开我们,却在这里摆出这种假姿态,别妄想让我原谅你,让韵兰原谅你,除非你代替她进宫,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诅咒你一辈子,让你这辈子永远永远都不得安宁,永远永远找不到今生所爱,让你愧疚终生,来偿还我心中的伤,我心中的痛。你,给我记好了。”说完,抱着他的半坛子酒,咧咧歪歪的走了出去,丢下我一人在空荡的店堂内。

我跌坐在凳子上,回顾着他刚才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

他的话像一柄带勾的弯刀,再次深深的刺在了我的胸口处,却又要狠狠的向外拉扯,一点余地都不留,我的心在滴血,也许此时不断的用几百CC的血袋给我输血,也挽回不了他给我这致命的伤痛,我痛的麻木了,痛到不知何为痛,直到血尽­干­涸……

我想,即便如此也是我自找的。

酒少喝怡情,多喝伤身,多么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可我现在的心情和韦合德一样,痛,煎熬,难过,他痛为韵兰,我痛为他。

桌上还留有一坛子酒。因为我是不会像韦合德那样捧着酒坛子口对口喝的,不文雅不说,主要是坛口太大,坛体太重,我怕万一洒了或者摔碎,会糟蹋了一坛子美酒。

遂捧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下去。

这酒的确是美酒,与草原上的马­奶­酒相比,虽有微辛的感觉,却没有腥膻,多的是绵香醇厚,口有回甘,好喝。

这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清醒,也可以让人沉醉,想买醉的人越喝越清醒,想清醒的人却是越喝越沉醉,最后让人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醉。

我,是想清醒的,想清醒的看清我在韦合德心中的地位,想清醒的看清自己自以为是的危害,想清醒的看清自己这个根本不属于这里的人,却在这里搅合着本就不该去管的闲事。我这是自作自受,被人指责,咒骂,伤害,直到心窝里面的血已经滴了完全,却还有血虱在啃咬着最后的残骸,吞噬着我这具躯体……

所以我再也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以至于喝到了正午时分,店里的酒客越来越多,这时,在我临桌的几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我瞧。而我却喝得有滋没味,眼里什么也没看见,自然也看不到不怀好意的微笑。

一个说道:“瞧这张小脸,真是太美了,这辈子可是头一回见着,我猜,她是个……”然后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女人的手势,继而和另外一个“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个道:“不信,不信,哪有这么能喝的女人。”

那两个却道:“要不咱们打赌,你赢了,银子归你,我们赢了,银子和她我们自己分,怎么样?”

第三个道:“行啊,谁怕谁。我压一千两”

“我们跟两千两”

“那我也跟”

……

酒坛里渐渐见了底,我晃了晃,再也倒不出一滴来。遂叫道:“小二,上酒。”

那小二今儿算是开了眼,先后有两个能喝的主,因为有之前的经验,这次很乖的便要去拿酒,不巧,上来的三个纨绔公子哥说道:“小二,不必了,我们这里还有一坛酒没喝完,要与这位小兄弟一起喝。”

虽然很有可能小二和店家已知他们的心思,可这京里边哪个在街面上混的不是有钱有势家的富家公子哥,实相的自然不必上前来找骂,所以也就由着他们高兴。

三人中的一个面­色­略白的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们这里有酒,咱们一起喝,怎么样?”

我招了招手,半清不楚的说道:“快点,拿酒来。”

他又问:“怎么喝才痛快?单这么喝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如划拳吧。”另一个建议道。

“少啰嗦,快点把酒拿来。”我见三个男人磨磨蹭蹭的实在不像话,遂上前去抢酒坛子,不想,这一动,酒劲上了头,脚一软,我便往下沉。

有人将我拦腰捞起,按坐在椅凳上,我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没有喝多,喝酒,喝酒。”

只听拉住我的这人笑说道:“知道你没有喝多,别急,哥哥给你倒酒。”然后果真给我倒了一大碗,我接过,“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喝完还不忘记要第二碗,那人乐道:“还真是能喝,别急,别急,等着。”紧接着又给我倒了一碗,可我急着接过,却还没等送到口中,只觉得突然头晕眼沉,“咣啷”一声将酒碗丢在桌子上,我也趴倒,嘴里还不忘记要酒“酒,倒酒”。

恍惚中又听到有人叫道:“哎,醒醒,醒醒”,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用您们的热情,淹死俺吧~~

伤心岂复论

宿醉方醒的我,头,空荡膨胀,太阳|­茓­周围的血管一拉,一驰,很有节奏感的收缩、紧绷,腹内又是翻浆倒海,似想­干­呕,又呕不出。我难受得紧,遂下意识的想起身,却是在我只这么轻轻一动,便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痛得厉害,于是便放弃了再动的念头。

可是又好渴呢。我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真想饱饱的喝上一大杯的水,来救急。如此看来我还得重新振作­精­神,再次“卷土重来”。

我滚了滚眼珠子,透过荧荧的烛光,看向四周,竟是一席粉红­色­的丝纱幔帐,脑海中刹时画着无数个问号,这不是我在白云观里的房间啊?我这是在哪儿?再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慌忙起身,却见身上的亵衣早已不是早上出门前穿过的。

我心中不免一紧,忙慌乱的拼凑着醉酒前零零碎碎的思绪……

起先是因为韵兰的事我与韦合德分争起来,他将我数落得一无是处,而后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喝闷酒,再后来,有三个人上来和我搭话,好像我又喝了他们给的酒,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莫非……

思及于此,我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袋,这会更加的混沌不堪,酒后迷醉的血液还没有完全释放开来,这会,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轰”的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头。

不会吧,我竟然被人给……

我瞪大眼睛不敢往下想,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像。

不会这样的,不会的,当真这么悲惨吗?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我安慰着自己。可是思来想去,再次联想这房间,和我身上的衣服。

我手握成拳使劲的捶着头,哭骂着自己道:“海兰啊海兰,你真是笨死了,笨死了,他心里都没有你,你却还要因为他话为他以酒买醉,现在都这样了……怎么办,怎么办?”

心中百感交集,我是无助也无奈,后悔不已,又想到如雪,要是她在我身边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哭喊道:“小雪,姐姐该怎么办,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现在哭还有什么用?”正在我哭到兴头上,有人忽然厉声说道,“晚了”

这说话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像……

“噶尔丹?”他还是追来了。我忙止了哭拉开幔帐。

烛光下俨然已是人到中年的他,几年不见,似沧桑憔悴许多。我突然心中竟滋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楚,口中喃喃说道:“真的是你。”

他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床前,严厉的说道:“从小到大整天就知道闯祸,现在傻眼了吧。”

是的,他说的没错,也许在很多人的眼里,我永远都是个在不停犯错的小孩,他也不例外。

而我眼里的他,不但是个非逼得众叛亲离、欲罢不能的向前追寻他王的地位的野心男人,还不惜放弃阿妈和他的那段爱情,更杀了他的亲侄子索诺木,就为了保住自己坚不可摧的王的身份。

然而现在的他更是我眼中的长辈,是我曾经最最熟悉的人。他的话虽是指责,但是我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有人将我骂醒,认清自己做了错事而无法挽回的事实。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一直在找寻我,我想,我目前应该是他最最“关心”的人。

于是我将再次涌上来的委屈、苦痛想向他倾诉,我扑到他的怀里大哭特哭起来。

被我猛的这么一扑,噶尔丹的喉结暗自的滚动了一下,声音­干­哑微颤的唤着我:“兰兰”。

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竟然越哭越凶,边哭边问他道:“噶尔丹,我该怎么办?”

他缓缓的坐下身来,双手环住了我的身体,一手拍着我的背,一手轻抚我的额发,用他的下巴抵住我的头顶,沉重的呼吸着,也不指责,也不劝说,只是由着我哭,让我发泄。

我嘤嘤的委屈哭着,却是不自知不觉的竟埋怨起他来:“噶尔丹,你不是最能找到我的行踪的吗?不论我跑到哪里,你都能找到的,可这会儿你怎么才来呢?……唔唔唔,现在来了又有什么用,我都这样了,我做了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事,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噶尔丹,我不想活了。”

他将满是胡茬的脸转到我的脸旁,贴在我耳边说道:“现在知道后悔了?知道我的重要了?不是我来得晚,是你总是要躲着我,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去,我就这么招你烦,招你恨吗?让你这般不待见我?要不是木柯发现了你的行踪,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躲到这北京城里来了。”

他的话似指责又似怜悯,说的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剥了我才能泄愤。可我才不理,窝在他怀里继续哭道:“这能怪我吗,谁让你做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你那样对阿妈,阿妈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有,策旺和索诺木兄弟两个对你像神一样的尊重,你竟然用那样烂的理由迁怒到索诺木身上,还杀了他,策旺他会恨你的你知不知道。”

噶尔丹听我提起这事,紧皱双眉凌厉说道:“谁让他们兄弟两个偷偷将你放走,这是自找的,还有我和阿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从今往后就不要再提了,你也没必在总在这件事上说恨我,来作践自己。”

“你现在还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已经够难过的了,还这样说我。我气愤的将他推开,“好吧,好吧,我心里难受,哭,我也到一旁哭去,不在你这里哭。”说完,我掀开被子就要走,却被他用力的拉回搂在怀里。

他神情话语紧张的说道:“不怪你,不怪你,都怪我不好,当初都是我不好,对你太凶,说不凶了,可还是老脾气对你,心里只想着征战,求胜心切,从来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就原谅我,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我以为我的任­性­,我的不可理喻,莫名的乱发脾气,不肯站在他的角度想,他会像从前一样,会很气恼,会骂我几句,可他却将所有的愤怒和不满,转化为懊恼和疼惜,瞬间化做万股柔情,令我以为抱着我另有其人。我被他突然的转变弄糊涂,分不清状况,由着他就这么紧紧的抱着。

只听他柔声说道:“兰兰,跟我回阿尔泰吧,做我的哈敦。”

我条件反­射­般的回着“不”

他扶正我的身体,坚定的说道:“兰兰,你看着我,不要再拒绝我,不要再对我说不字,你要相信我,我用我王的地位向你发誓,永远永远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会用心的痛你,爱你,绝不会再做出像对阿娇那样的事来对你,请你答应我。”

说刚毕,不及我作出反应,他竟然搬起我的脸,覆上了我的­唇­,索求回应。

被他这一吻,我忽然清醒,慌乱的用力推开他。

“不要……”我说。

而后我躲到一旁娇喘连连,看着呼吸极重的他。

他问道:“为什么?你心里有了别人子?是不是策旺那小子?你告诉我。”

“不是的”我慌忙摇头说道,“我心里从来就没有他,他只是我表哥”

“那是为什么?”他不解的追问道。

我喏喏的低声说道:“我不是个好女人,做了有辱名节的事。”

不想他听到我的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午夜惊梦长

“你笑什么?”原本止了哭泣的我眼泪再次袭来,哭道:“我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你也不用这般笑我吧”我的心早已经经受不起这般的嘲弄了。

他见我又哭了起来,遂停止了笑,只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说道:“你啊,你啊,要让我怎么办好才好”轻叹一声,为我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劝说道:“别哭了,我是逗你的了,放心,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从前的你。”

我抽抽答答的止了哭,不敢置信的问他道:“真的吗?什么也没发生?”

他微笑回道:“对,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保证。”又似想起了什么复说道,“那三个混蛋,好在我及时赶来,不然你恐怕就……,不管怎样,没有酿成令你我都后悔的大错,已经是要谢真神的保佑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现在才告诉我真相,害我在这徒生烦恼?”我错愕的看着他,有一丝哀怨,一丝忿恨,使劲的捶打着他的胸口,反问他道,“看着我心里难受你就那么开心吗?你这是把自己的开心驾驭到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他用左手抓住我的双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不让我再动,轻声回着:“不是开心,是心痛,我之所以没有先告诉你,只是想给你个教训,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做,这里的酒虽然没有草原上的烈,可是喝多了一样会醉人的”

“那你也不能骗我啊”我埋怨的说道,转而抽回手来,想了想他说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话,这才放宽了心,抚着胸口,高兴地自语道:“还好,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谢天谢地”又拜了拜,“海兰在此谢过各位神仙保佑,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谢谢,谢谢。”

噶尔丹听我如此说恨得牙根痒痒,咬牙切齿的不满说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是我救下了你,你怎么都不感谢我一句。”

我回身对他调皮一笑,脸­色­微红地说道:“虽然你告诉我真相晚了点,但是我是真心要谢谢你,谢谢。”

他不说话,只是满意的笑了笑,用充满血丝的双眼迷离的看着我,右手轻轻的将我凌乱的头发拨向耳后。

面前的他,看得我是心乱如麻,浑身不自在,不禁向后退,可他竟然不顾我的动作,那只手已经穿过发丝伸向我的脑后,很快的便将我的脸颊与他的贴近。

由于之前有被莫名吻住的经验,我意识到他要做的事,遂忙闭起眼睛将脸别到一边,推着他,躲避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不想他却将我按倒在床上,“啊”我大叫的睁开眼睛,看着此时早已失去理智,俯身跟了过来的他,我紧张说道:“噶尔丹,别这样,你这是要做什么,从前你都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

他贴在我耳边,轻吻我的耳垂,呢喃说道:“兰……叫我丹,别再拒绝我,即使那时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在乎,我只想拥有你,这就是我要说的话,我不能再等了,现在我就让你做我的女人,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一些,免得成日为你担心度日,再发生什么让我措手不及,后悔的事。”说完又顺着脸颊吻向我的­唇­……

阻止不了他,我只能在心中默念道,完了,完了,我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怎么办,怎么办?各路神仙们,海兰我刚才是白拜谢你们了,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吃掉吧,快来救救我啊。

也许神仙们正忙着其他事,当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领口前的盘丝扣已然被解,我忙慌不迭的去按住他的手说道:“噶尔丹,别这样,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叫我丹”他不理我径自己说道。

“丹,求你别这样。”我惶恐的看着他,很听话的叫着他,求着他。

他却微微笑道:“兰,我知道你害羞,别怕,一会儿就好。”说完又要动手。

我在心里合计着,既然反抗不得,就这样被他吃掉?不行,不行。但又没有办法,还好这衣服盘扣够多,可是胸前俨然已露出大片红­色­。

却正在这时,一个黑影在门口立着,不管那人是谁,已十足是我的救星了。我指了指门外,对他说道:“有人”

噶尔丹泄气的顺我的手看去,冷声向外问道:“谁?”

只听一个温柔的让人心醉的女声在门外轻声叫道:“丹,是我,欣儿啊,我能进来吗?”

欣儿?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来,竟然还带了别的女人一起来,他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让我做她的女人,我怜他这些年来因为阿妈,除了我那不爱说话的姨母在洞房花烛夜时只留下那片刻温存,谁知,他还是耐不住寂寞的。

我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看了看我,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低咒了一声,忙扯过被子将我盖好,对外面说道:“不必,我这就出来”然后再没与我说一句话,正了正衣襟,转身拉开门出了去。

门外,只听那叫个欣儿女人软声说道:“丹,热水和换洗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过去沐浴吗?”

“走吧。”噶尔丹说道。还听到他说,“天亮后叫人准备­干­净的衣服送到她房里。”

然后便听到两人脚步离去的声音。

我心中纠结的疼痛,骂着自己:你就傻吧,傻吧,两世的年纪加在一起都是白活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个德行。他们怎么会因你改变,你在乎的人他却不在乎你,说在乎你的人满嘴都是假话。

也许是酒­精­作祟,还没有完全退去,糊里糊涂的竟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雄­鸡­一叫天下白。

我翻身下地去找我的衣服,不想怎么也没找到,这时有人推门而入,一见我立在地上,微微一怔,转而轻声笑道:“兰姑娘,你醒了,我这就叫人来伺候你梳洗更衣。”

我看着眼前这位大美女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是谁?我的衣服呢?”

她见我问她,微笑回道:“我叫欣儿,是六爷的随卫,现在听六爷的吩咐,伺候您”说完向外面拍了拍手。

原来她就是欣儿,刚才她进门时也只是觉得她是个美人,并没做他想,这会我便是好奇仔细的又瞧了瞧她,二十左右岁的年纪,细柳眉黛,凤眼微扬,高挺的俏鼻,很合适的在­唇­口之上。

啧,啧,啧,怪道噶尔丹一听是她,脸­色­都变了。不过她一口一个六爷的,昨儿夜里不是叫“丹”叫得热乎吗?这会儿摆这副姿态又是什么意思?我又没心跟她争。

没等我想完,早有人抬着沐浴的汤桶走了进来,还一溜梳洗用品,以及­干­净的衣服。

欣儿说道:“兰姑娘,请吧。”

我问道:“六王他人在哪儿?”

欣儿回道:“天未及亮,跟着木柯出城去了,让兰姑娘在此等候。”

我了然道:“哦,是这样,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沐浴从来不喜欢有人在一旁的。”

欣儿便对丫头们挥了挥手,而后也对我一俯身,退了出去。

泡在热呼呼的浴桶里,洗去了一身的酒气和疲惫,心想,噶尔丹出城了,是个好机会,不如趁着现在回白云观一趟,把九龙环玉佩取出来,无论如何也得先将它还了,然后再去找韵兰,哪怕她不肯原谅我也要去找她,跟她道歉。

又想起韦合德那刺痛人心的话来,代她进宫吗?这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还得先通知小雪一声,要她帮我弄一颗“乌迷香”,进了宫后也好找个合适的机会,吃药假死,到时宫里人也没辄,只能让家人领回安葬,我和韵兰那时便都解脱了,我也为自己的小聪明害了韵兰而赎罪。

合计妥当,穿好衣裳,贴在门缝见四处没人,便偷偷的溜了出来。

我本以为,这一夜睡的是客栈,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京中南城的一间四合大院,我叹息道:“噶尔丹你真是良苦用心啊”

天有些冷,遂快走了两步,刚走至城门欲出,不想后面有人叫我道:“海兰姑娘”

爱在百年前

因为走的急,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惊觉微怔忙转身看去,但见来人身着铁灰­色­长衫,外罩橙红­色­的棉制软坎肩,脖颈上围系着黑狐领子,腰间悬有香囊锦袋,见我回身站定,嘴角满意的上扬一定的弧度,遂快走了两步上前与我说道:“海兰姑娘,真的是你。”

“王焱?”我欣喜说道,“你提前回来了?”,这真是是太好了,我正愁怎么将东西还回去呢,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他笑说道:“对,有一件事物需要我回来处理,所以便提前回来了,没想到我刚回来咱们就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分啊。”

我也微微笑道:“是够巧的,我正准备过会儿回来时去寻你呢。”

“你找我?有事?”他微倾着头,笑问我道。

“嗯”我点头。

他侧头倾听,柔和的眼神看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却是搞得我有点语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呃……其实说来我是想还你东西的,就是你那块玉佩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又不好每次出门都带在身上,怕万一不小心被我弄丢或者摔毁,怪可惜的,所以就放在……”

他不及我把话说完,便打断我说道:“听说,你几日前到‘同裕饭庄’来找过我,就是为了还我东西?”

我见他已知道此事,心想,既然如此,那便是好办多了。于是回说道:“的确去找过你,不过我吃了闭门羹,你那些都是什么朋友啊,从那饭庄最小的伙计再到老板,连同你那二级上司一同回绝了我。”一不小心,我便告了他们一状,谁让他们都说无能为力不能帮我呢。

“二级上司?”他笑问我道。

我点头回说:“对啊,就是那个恭亲王爷,不是你的二级上司又是谁?顶头上司不是皇上吗?”

他了然笑道:“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事。”

我道:“就是,就是,还有那个饭庄的老板福二爷,跟我说什么‘姑娘这事,幸好没有求我,在下更是无能为力啊’”我学着那福二爷的语气说着,见他只是笑听也不作答,遂继续说道,“也不知你那玉佩是怎么个来历,竟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不肯代我还,不过,还好,你回来了,我可以当面还给你。”

他显然有一丝不快,脸­色­骤变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在拒绝与我做朋友。”

我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那是什么?”他追问我说。

“是因为……是因为你的礼物太过贵重啊,既然是做为朋友的信物,我都没有同等珍贵的物件来交换,所以我想还是先将玉佩还给你,等日后我有了可以交换的信物时,你再送给我也是可以的。”说完这些话,我自己都觉得是一堆根本就没滋没味的废话,越发的觉得自己找理由找借口的方式真是越来越烂了,可也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去了。

而他却片刻也没想的回我说道:“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拿什么还我啊。不过……你既然说到这件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不但可以没必要还我物件,而且还能受之无愧。”

“?”我错愕的看着他,心想,他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但听他却将话题一转问我道:“这么早你要出城去哪里?”

我回道:“要回白云观啊,我暂时住在那里。”

他又笑道:“刚巧,我是要去白云观还愿的,没想到咱们顺路啊。”说完没再理会我的表情,径自走在前面往城门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走吧,我们两人一起为伍,刚好为伴,一路上也不会感到寂寞。”

“哦”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莫名其妙的点头同意,还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走。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又不逢初一,也不逢十五那样祈福还愿的旺日,快到观门前也没见到半个人影走动。还有就是这一路我和他谁也没再开口与谁说过一句话,自顾自的走着。虽然路途不远,但是显然很沉闷。

我当然没什么了,一心在合计着韵兰的事,想得很投入。谁知他突然站定停在了我面前,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差点迎着撞了上去。

我立定刚想要问他为何停下不走,不想他却先开口,竟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啊?这是”我被他突然的问话问懵住,“王焱,你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

“哈——”不想他不答话反而大笑起来,笑得我全身不自在。我无奈的追问道:“你没事吧,无缘无故的笑什么啊?”

而他只是用他那双黑褐清澈的眸子看着我,反问我道:“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被他再次的莫名一问,竟然呆住。

反问自己道,喜欢吗?反正第一次知道他是五年前的他时不讨厌就是了,还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但是却最讨厌他这种自以为是的语气,跟噶尔丹一样,总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就认为是个女人心里就得有他。

我忙阻止他道:“才没有,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我何必要胡说,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我的,只是羞于说出口,更何况我也喜欢你。”他将双手放在我的肩头坦白说道。

见他如此说,我白了他一眼,拿开他的手便绕过他走,边说道:“看你这年纪,早应是妻妾成群,做了父亲的人了,又何必在这里招我?我感恩于你那日相助过我们姐妹两个,所以当你是恩人,是朋友一样对待,你再这样可别怨我翻脸不认人。”

听了我的狠话不想他却不气也不恼,跟在我身后闷闷的笑着,边自语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味吗?几年不见,果然变了不少。”

“什么吃味?什么果然?”我被他逼得急了,遂转身想问问清楚,哪知他在我身后跟得紧,竟撞进他怀里。我刚想跳开,谁知他顺势竟将我环住,热气直扑到我的脸上,我面颊一热,忙掰着他的手道:“喂,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了”

可他却将双臂紧了紧又问我道:“五年前的事,你当真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经他一提,再次想到五年前,虽然天冷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很红。可我一向嘴硬,抵死也是不会承认的,忙狡辩,挣扎道:“你在说什么啊,没有了,都叫你不要胡说你还说。快放开我,一会有人经过,让人看见,会说三道四的。”

他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那又何妨,反正你那日救我是事实,为了报答你,我早就决定要娶你,这已经是我推卸不了的责任。”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会让你懂的,现在我就帮你找记忆,让你想起我。”说完嘴角微微上扬,似有得逞胜利的表情的看着我。

我忙劝说道:“哪有什么记忆,人不能总活在记忆里啊,要向前看,明白?没事玩浪漫也别找我嘛,咱们刚见两次面你就说要娶我,难道说这里也流行‘闪婚’?”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想让他断了这些无聊的念想。

谁知他竟然一脸不满的对我说道:“我在你心里面就是这等‘用情不专’的人吗?你可知这五年来,我心心念念想的可是你一人,‘闪婚’更为何意,这话听着倒是新鲜。”

我听糊涂了,这怎么又跟“用情专不专”扯上了?只凭声音彼此都不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样子,就说五年来心心念念想的是我?这个王焱还真是莫名其妙啊,看来是我交友不慎,以后得注意了。

我一哆嗦忙避重就轻的说道:“闪婚就是闪电式结婚啊,形容没见过两次面就要以向身相许,谈婚论嫁的,就像你刚才说的话,怪吓人的。”

他了然一笑道:“啊,是这样,不过这话你是说对了,不是流行‘闪婚’,是从古至今就这个规矩,更不是见过两次面,而是有的根本就从未谋过面,便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婚,基本上都是这样。所以先娶的嫡妻并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再后来续娶的才会有自己今生所爱。”

听他说话,这会儿我对他竟然一丝好感也没了,我怒道:“你这就是在给你们这些男人连同你自己,三妻四妾的往家里面娶找借口,我才不要听,我要找寻的可是一心一意只对我一个好的人,这辈子只肯将我一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回去的,像你们这种官场名门一族,是给不起我这些的,所以也请你不要在这说好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招我。”

他鄙夷的说道:“这样的人只怕少有或者说是不存在吧,想来不是身体上有疾病,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怒道:“所以说,我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你说你也是不明白的,还不快快放开我。”

他嘴角浸着笑,颇为玩味的道:“若是没了这样的人,你要怎么办?”

我愤愤回道:“若是一定要嫁,那也只能做最大,绝不做小,否则我宁肯终身不嫁”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环着我,看着我,笑个不停……

“笑笑笑”我的眉眼快挤到一块去了,怒视着他,十指使劲的搅在一起,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声音。我的小宇宙瞬间爆发,猛然挣开了他,他这才识实务的停止了笑声。

但是他并没有让我熄了火气,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好在理智再一次战胜冲动强压了下去。

“哼”

我冷哼一声不想再理他,转身离去,留下了不知是喜、是悲、是怒、是悔的他……

跨世纪之吻

“啊”

还没等我走出多远,王焱他却单手将我拉扯住,一个趔趄我便落入他宽大而有力的臂弯里。没等我回过神来,他的一只手已然搂住我的腰际,另一只手托着我的下颌,将他的光润的脸贴了过来,伴着他浓重的呼吸,像极了凶险的猛兽。

我惊慌失措的看着他道:“王焱,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了”我真是后悔刚才没有一巴掌将他拍醒。也许这个时候出手还不晚,我抬起了手,却被他比我心思还快的手给按下。

只听他轻笑一声说道:“你好像又忘了,这打人不打脸的道理”

“你……”我语塞,又不想在话语上吃亏,转而说道:“那么,像你这样有身份的人应该更明白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吧。”

他微微笑笑,云淡风轻的回我道:“知道,当然知道,但这绝对不是对你我而定下的规矩。”

“你……”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百思不解,气恼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说了,我不想跟你说话,快放开我。”

他看着怒意爆涨的我,反而更加的增添了好兴致,半眯着眼笑说道:“我真的很好奇,若是我今生便是不放手了,你要把我怎样?”

我不解的询问他,“你疯了吗?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何必非要缠着我……”还没等我的话说完,他猛的将我的脖颈扣住,拉向他。

我叫道:“王焱你混蛋,你要做什么……唔”可是他那温热的­唇­早已覆盖了我的­唇­,连同我的咒骂声。

挣扎无果的我,在心中只能咒骂自己,就这是我要“见”到他的下场吗?真是自食其辱。

我紧抿着双­唇­、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仇视的看着他,谁知他的嘴角上竟然挂着深深的笑意,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将我的表情搁置在一旁,径自的轻轻啃咬着我没做出一点反应的­唇­瓣。我想,此时我的脸上已然是惨白一片,比这冷天好不到哪去。

王焱他哪里肯就这样放过我,不断的逗弄着我,一阵阵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我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他竟然伺机将舌探入了我的口中,我来不急躲避,早已被他像暴风一样席卷着。

昨夜噶尔丹虽也是吻,可那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咬­唇­而已,并未如他这般深吻,心中顿觉委屈,遂发了狠,朝着他在我的嘴里肆无忌惮的物体狠狠的咬了上去……

“嗯”

只听得他一声闷哼,我与他之间很快拉开了一丝距离。

得以自由呼吸的我用手轻轻一推他,便挣脱开来,灵巧的跳到让自己觉得安全一些的地方看着他。只见王焱他铁青着脸,捂着嘴吐字不清的埋怨说道:“你怎么那么狠啊”

原本简单的几个字,我可是连猜带蒙的给悟出来的。心里窃窃的高兴了好半天,活该,谁你这样对我。我忽然心情大好,遂忍着笑道:“我哪有啊,是你先欺负我的好不好,你以为你人高力气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你这是一厢情愿,这是我给你的教训,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轻薄人的事,免得遭报应。”

他横着眉头斜斜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径自坐在一旁的石墩上,继续捂着他的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我猜,这会儿的他定会认为我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八成啊,是怕了我了,不敢再上来招我是真的。

但见他半天没个反应,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我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观门,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喂,你走是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我说完抬脚便走,走了几步感觉他并没有跟上来,只好又偷偷的回看过去,见他仍坐在那里不动,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我暗叹自己,比耐力怕是不行了,看来只能是我首先投降了。遂又退了回到他身边。

我弯腰上下打量着沉默不语,径自坐着也不嫌冷的他,他的面­色­不是太好,紧锁着双眉,一副被人欺负了的委屈模样,不禁有些心怜。

­唇­口生疮都会很痛,这舌尖被我咬破,应该也好不到哪去,看他那表情好像真的是很痛的样子,是不是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又转念一想,才不是,是他先不对的,谁让他刚刚……活该,我啐道。

我在他面前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看着他,盯着他,可是他还是那副表情捂着嘴巴坐着,活像一尊石像。真想就此走掉不再看他,可又有些不落忍,我低低的咒了一句,“天杀的‘善良’啊。”

于是只好俯下身来,低声下气的问他道:“你,没事儿吧?”

不想他却连看也没看我一眼,还将身体和脸转到另一边。

我有些不高兴了,这是什么破表情,还是男人吗?本想他若是回个话,我便道个歉说句软话,哪知我来询问,他竟然还记仇,不理我。我这心更是管不住嘴,想一吐为快,大声埋怨道:“喂,你是大男人,明明又是你先不对,现在搞得好像所有的理都被你占着了,竟然还这么小器,你能不能大度点,真是的,在我心中一点形象都没了”

王焱他听我如此说,回身斜了我一眼,有几分藐视,又将头转了回去。

我见他如此,遂气愤说道:“喂,好像吃亏的是我唉,你竟敢这副表情对我?”见他依然不言语,气得我眼睛睁得好圆,喘着粗气继续说道:“亏得我刚刚还想跟你道歉来着,你这是什么破表情。”

这人何时这么安静,喜欢做木头了?我喊叫道:“喂,你好烦啊,怎么有你这么小器的男人。”

……

“你说句话行不行?”

……

“求你说句话,行不?”

……

“王焱,大哥,我说对不起还不行吗?”

……

“你想怎样啊?给句话行不行”

……

可任凭我怎么说,说什么,他就是无动于衷。

我被眼前这男人的沉默和无视彻底打败了,我扯着脖子喊着,“啊——”我需要泄愤,只有喊出来,心里才会舒服些,怎么就招了这么个主?我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我捶胸顿足的时候,不知何时转回身来的他一个跨步上前将我死死的抱住。

“啊”

这猛烈的动作换来我另一种尖叫。我用力的挣着,可是由于二人力气上的差距,脚下不小心绊到了他的脚,他顺势将我拉倒,我便跌坐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想不歪想都难,我红着脸大声吼道:“你混蛋,刚才的伤好了吗?这么快就忘记了,小心我再伤到你哪里,到时可别再怪我。”

却见他双眸如潭,深不见底的瞧着我说道:“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再让你这样伤一次,甚至几百次,几千次,或者说无数次。”

我咒骂道:“你果然是疯子,竟说莫名其妙的话。”

谁知他没有理会我的情绪,径自深情的说道:“海兰,满语的意思是长不败的春草,汉语若单取兰字,便是四君子之中的兰,优雅,恬静,馨香,脱俗,很有意义,一个很有深意,很好听的名字,为你取名的人也是费了一番苦心的,不过我喜欢,我可以叫你兰吗?”

我哪里肯再听他腻腻歪歪的说话,没好气的说道:“随你怎么叫都行,你快放开我了。”

“好,兰,你想起我来了吗?五年前我们在新疆阿尔泰的地牢里,你说要救我出去,还要让我将你带出来,可是我食言了,我很后悔。”

说了这么长的话,字字清晰,哪里像某处“受伤”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骗,很恼火的怒道:“你骗我,你没事?”

他为自己辩解道:“怎么没有,你看都出血了”边说边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瞧,而且还靠得很近,我忙将头转向一边,反手一推,红脸说道:“我才不要看,我晕血的”

他似想起了什么,抿嘴笑道:“嗯,竟把这事给忘记了,好吧,不过你不要再乱动了。”

我这才下意识的赶紧抽回手,因为我发现自己将手“伸”向了他的眼睛。此时我知道自己理亏,想说句对不起,又觉得现在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遂只是瞪着他,说道:“还不放开我?”

他却低低的笑道:“你很会闯祸”不似责怪,似有怜爱。

我反驳的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要故意?”他语调很高,有些不满,又多一丝抱怨的继续说道,“对不起就完了,你今天可是伤害了我两次”

我抿嘴气道:“怎么就伤你两次了?明明就是……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

他依然轻笑道:“是你记­性­不好,要我数给你?”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听这些,你不是总让我想起五年前吗?是的,我没忘记,从始至终都没忘记,所以那时我救你一次,这时再伤害你一次,也就算作扯平了吧,谁也不欠谁,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开我,我,我就原谅你”我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说。

可他却只抓住某些字句没完没了,说道:“扯平吗?五年前不是已经平了吗,只是我还欠你一个承诺,前不久你又欠了我两份人情,你说咱们的帐要怎么还?”他笑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别以为我会怕你。”我对他翻了翻眼睛,语气强硬,毫不示弱的说。

他轻笑的定定的望我,说道:“知道你不怕”说完还未及我反应过来,他早已再次的擒住了我的­唇­瓣。

“你……我……”然而凭我再动再闹都是无济于事。这一次我成了他真正的猎物。我想故伎重施,怎奈他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会再不会吃亏,我的反叛在他眼中成了迎合,竟然挑起了他欲望。

他的手也随之不安分起来,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我的身上,每落一处,掌心的温度便传到一处。我又急又怕,睫毛上瞬间蒙上一层薄雾,恨恨的盯着眼前的他,我咒骂着,骂他连禽兽都不如。

“吧嗒”一颗晶莹的泪花从我的脸颊散落到他的袖管上,这才让他清醒,遂停下来吻我,同时也停住了手,见我哀怨的看着他,他竟然不知该把手放在什么位置才对。

对我抱歉说道:“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

同一屋檐下

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我便涨红着脸使劲的推开他,我在心中祈祷,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免得在这里羞赧难当。于是起身飞快的逃离现场跑回观内,直奔大殿后院我所居住的那个小跨院,再也不理他,凭他在后面追着我叫我的名字,说着抱歉的话。

“海兰姑娘,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在我身后追说道,想拉住我,却被我一抽袖子,逃了。

管你是故意,有意还是无意,你已经中伤我了。我的眼泪在空中飞洒,话语在心中默念着。

就是恨恨的吝啬到连一个字也不想丢给他,谁让他这般轻薄人,谁让他这般侮辱人,我就是不想再见到他。谁说古人的思想保守陈旧了,没见过两次面便是要追求“私相授受”,虽是有好感,可也不至于到了钟情,更是倾心的地步,就是在现代还讲两厢情愿的才能在一起,可我不愿意,他倒是比三百年后的现代人还要开放,果然是我太低估了这里的某种风气,和打小在我心中的君子与小人伪貌断定的假想式,弄得我一直以来都是在错位思考,从不考虑这样一层关系。

我以为我不理会他,他便会识趣的不再追,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哪知他的意志竟然坚定不移,依然在我身后穷追不舍的追着我,展开这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拉力赛事。

霎时间,安静的观内呈现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不管这种场面出现在哪个时代,不明旧理的人都应该为此而感动的,毕竟大多数的女生都是喜欢在前面奔跑的一族,而男士则会尾随其后,不单单是小小的虚荣心作祟,更是有一种被爱情环绕的幸福感觉。

然而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这种骄傲感和满足感,相反的,我竟然觉得他好烦,为何偏偏选中我,真希望永远永远不要再见到他,可是老天会听到我的呼唤吗?

眼见着我的房间就在眼前,于是铆足了劲我再次的加快速度,以迅雷之势冲了进去,“嘭”的一声合紧了门,落上门闩,快到我自己都为之震惊,将我与他相隔在一门之间。

靠在门上只感觉心脏跳动得厉害,想它此时定是想出来透透气。

被我突然合上的门关在门外的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但听话语里面多的是请求谅解的声音,王焱说道:“兰,你开门,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真的是……”

我不想再听到他说话,忙跑到箱柜前拿出我的首饰盒子,取出那块九龙环玉佩,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用一块自认为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就想收买与我,真是痴心妄想,我才不要你得逞,你以为是谁。

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将他说了一半的话掐断,拉过他的手,把玉佩送还了回去,说道:“拿上你的东西,走人。”然后再次的关上门。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

他在门外不解的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朋友都没的做了?”

我在门内啐道:“呸,别在这里用什么朋友的理由做借口了,有这样做朋友的吗?东西我已经还了你,我也再没了负担,咱们之间也再没有任何瓜葛,今天就到此为此,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以后若是再见面也当作从来未曾认识过,你走吧,还愿还请去前院大殿,顺便再请个愿,保佑我们不要再见。”

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道:“你说了这么多的狠话,当真是心里没有我,我倒真的是一厢情愿了,今日之事对不住了,很抱歉。”他说完便没了声,而后我还听到他脚步离去的声音。

我想他定是想明白了,于是放心的靠在门上抚了抚胸口,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可是时间已过去好久,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脑海中竟然全都是他的影子,充添得我思绪混乱。我跑到镜子前看着有些微肿的嘴­唇­,对着镜子使劲的擦着,可是越擦心越乱,又骂自己道:“海兰啊海兰,你倒底怎么了,老想他做什么?不就是一吻吗,咱们是现代人,不在乎的,别怕。”

再次的摇摇头,定了定神,遂想着去打盆水来洗一洗,让自己清醒清醒,换换心情。

于是端着脸盆拉开门,准备去井池打水,没走两步却听到跨院门外一个声音刚落,而声起的另外一个声音则是清贤的。只听清贤说道:“按师祖从前的吩咐,那间房便不再给人住,见三爷您许久没来,只是落了锁,我这就带您过去。”

我心中纳闷,观里不是规定这后院不随便给人来的吗,怎就又带了人来?又一想,我管那么多做什么,自己还不是寄居在人家这里。想来佛门道观向来皆讲一个缘字,他们好客,喜欢传经说戒,普度众生,以求功德圆满,如此说来这也是在常理之中的。

便没有再多想,提步欲走,哪知这时那二人转身进院,清贤在前面开身引路,后面那抹铁灰橙红搭的长影子瞬间落在我的眼里,我定睛一瞧,王焱?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遂上前将清贤拉到一旁问道:“清贤,你把外来的香客带到这后院里来做什么,可是要坏了这观里的规矩?还不快将他带出去?”

清贤见我如此说,遂笑着引见说道:“海兰姑娘,这位是王三爷。他不是外人,更不是咱观里的普通香客,是贵客,他需要在此斋戒些时日,所以要住在这院子里住上个把月,就在您的对面。”

“你说什么?贵客?”还要住在我对面,我惊诧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并不看向这边的王焱,对清贤说道:“清贤你有没有搞错,他怎么能是这里的贵客呢?”

清贤笑说道:“怎么会错呢,是师祖,您的爷爷生前便交待要善待的贵客,咱们可是怠慢不得的。”

爷爷交待的?我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清贤不敢置信,这个家伙还搬出神仙爷爷来了,这叫我该怎么办?

“可是,可是即使要住,也不必非得住在我这院里啊,其他院里就没有房间了吗?”我有点语无伦次,心跳加快,血压估计也在飙升。

清贤为难的与我说道:“的确是没房间了,况且就是有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睁大双眼不解的追问道。

清贤回说:“因为那个间屋子是这位三爷的专用房间,从我入这观里做弟子时起,就有这不成文的规矩,是谁也改不了的。”

什么,改不了的规矩?

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忙说道:“不行,不行,这,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清贤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不好。”

清贤见我很是着急,遂回劝道:“清贤也知道这样会给姑娘带来很多不便,可这真的是没办法,外院人多杂乱,姑娘又不能去那边住,所以您就只好屈就几天,怎么说,这些日子你们也算是同一屋檐下,还是相互多多照应,体谅一下。”

我被清贤说得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只能咬着­唇­怒视着王焱。心想,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让他住下?

王焱见我怒目的瞧着他,嘴角多了一丝玩味,瞬间又化成最初的面无颜­色­,他对我一拱手说道:“海兰姑娘,幸会。”然后便朝对面的房前头也不回的走去。

我在后面瞪视着他,啐道,虚伪,真虚伪。

清贤也不再理我,径自为他开了房门,立在门旁说道:“这房间一直是按您的心思布置着,每天都会按时打扫,就是这些天,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没人住,所以没什么人气,我现在就给您去取斋戒的用品和暖炉来,烤烤屋子,你且稍等。”

王焱他摆了摆手,说道:“有劳小师傅了。”说完,撩开衣袍走了进去,却没掩门。

他究竟是谁

我的眼睛不从我愿的随着王焱的背影与他一同进了北屋正房。让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房内的陈设竟然如此的古朴,­精­致,细腻,儒雅。

但瞧对门正堂内静穆的紫檀雕花方桌上,放着绣有兰花的素屏,桌子两旁一边一柄内嵌月白珐琅器的同质扶手椅,很是搭配。在桌椅脊背后方的墙壁上悬于梁下正中的题字不知是何人的墨宝,上面写有“衡兰若芷”四个大字,笔力苍劲,气韵潇洒。两旁又题诗为:寂寥空谷识幽兰,独留蕙草暗流芳。

正堂左侧被月门和挂着的宝蓝帐幔隔断后方,又有陈列各­色­器物的紫檀多宝格,细看内容竟是青花瓷器,珐琅器,和叫不上来的釉质器件,以及玉Сhā屏,珊瑚景和各­色­奇山怪石景,虽都是值钱的物件却又不显奢华,很是雅观。再矮它一截的梨花小案上摆有一盆迎客松,在其前方不远处的案几上又放有一个方形花屏灯罩,罩屏上画着双雀登枝,一转前时的幽静,明快了许多。

右侧是同­色­的帐幔,一整排的书架上书籍罗列满满,让人总有一种错觉,定是身处一个小型图书馆。旁侧为书写时用的案几,笔墨砚台整齐摆放。再瞧这案几旁角下处,放有一个深漆红­色­海棠雕花香几,上面摆放一盆因冬季休眠并未开放的蕙兰,花叶却是长得及好,郁郁葱葱的。顺其往下一并看去,皆是各­色­的兰花盆景,均是错落有致的摆放着。

再往里面我便是想看也看不见了,总不能跟他进了去,心底竟然莫名的滋生出些许落陌。

我提着脸盆傻楞楞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清贤又带了几个小师傅出出进进的往王焱的房里送东西。汤茶果品一应俱全,供台碗盏,火盆、香炉、手炉一样不缺。

我心道,看这架势,当真是作为贵客对待啊。这个王焱,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想来,从这房间的布置和格局上看,这个王焱倒是颇有君子之风度,更是爱书行文的儒雅之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多了一丝好感。可是又想起方才他的突然莽动,脸­色­顿时升腾着热气,我忙摇了摇头,让自己认清这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情。

回想起算上今天我和他的三次谋面,心中百转千回。

五年前在阿尔泰时,人人都说被捉的他是商贾,他自己当时也是承认的。可为何那日在固安见时他的身份又变成了大清朝的臣子,与那恭亲王爷说话一口一个“下官”的,看他的年纪尚轻,还有神仙爷爷对他的这种谦恭礼让,尊重热情的态度,莫非他现在官居高位,年少有为?可是我在现代时也没听说过康熙朝有过这样的人物啊。

心思复杂,遂默默的开始收索记忆……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竟想起当朝相爷纳兰明珠家的大公子纳兰­性­德来。好像此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他是康熙十五年的进士,皇上身边的三品侍卫,才华过人,能工诗词,淡泊名利,是个少见的,也是个不同寻常的古代人,为后人所钦佩。

那天,与王焱为伍的另外两个人中,其中有一个就是被他唤作容若的,难道说这个王焱也是皇上身边的侍卫?看他管着其他两个,还有一身很俊的功夫,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二品以上的官,所以顺理成章的也就是王爷的臣属了?

如此说法,怪不得神仙爷爷生前就定有的这样的规矩,可是据我所了解的神仙爷爷,他也不是这般世俗的人呢。我分不清事情的源尾,心思好乱。目前我只知道这样一来,他倒是成为先来的,我竟是后到的了。

我撇撇嘴,颇为不自在的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事,都被我给赶上了?又回想起他说只是来观里还愿的,现在又要在此斋戒数日,看来没有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他是不能走了。我真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在皇上身边当差去,偏要来遇见我?

思来想去,我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他赶走。突然冒出“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念头,令我好想冲进去向他问问清楚,还有他要在这里住多久,才肯走。

可我又犯难了,我若是这会上前去问,刚才与他说的那些狠话,字字句句我自己都还记得清楚,更何况是他,此时去不就等于自己打自己嘴巴吗?不行,不行,多没面子的事,我才不­干­。可要是不去问个明白,我这心里又是痒痒的,真是痛苦难捱啊。老天,我该怎么做才好?

好半天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只能在心里憋屈,烦闷,纠结着,急得我在地上直跺脚。

这会儿清贤他们搬弄完物品,见我在院子里兜圈转,遂上前问我道:“姑娘,海兰姑娘”

“啊?”我被他这样一叫,这才回过神来,转身问他道:“清贤,有事吗?”

清贤不解的问我道:“姑娘很冷吗?看这天似要变天,可能是要下雪了,要不要给您也加个火盆子?”

我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你们忙你们的吧,不用管我,冷了我自己去寻就是了。”

清贤听我如此说,便带着他们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王焱两个人,没人说话,死气沉沉的,和这­阴­沉沉的天气一样。

他坐在北屋正房内,暖暖的烤着火炉,惬意的喝着茶;而我则站在院子里发呆,受冻也不觉得冷,思绪不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朝他的房前走了两小步。

还没等我走上台阶,哪知他忽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嘭”的一声将我的视线连同我隔离在门外,吓得我差点没将脸盆丢在地上。

他突然的举动让我顿时醒悟过来,他这是在学我,在气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气死我了。我恨恨的跺着脚,可又无能为力,只好转身赌气回房。

怒气冲冲的将脸盆放在架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猛的喝下去。

“啊,好冰啊”一口水咽下去我大叫道,因为我发现那水竟然出奇的凉,冰得我心口痛。我龇牙咧嘴的揉着胃,又气又恼的摸过椅子坐下,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专用房吗?我这里也是专用,反正玉佩我也还了,大不了下次出门的时候,小心着点不与他遇上就完了。”

我在房里大声的喊骂着:“混蛋,坏蛋,大坏蛋,谁要理你。”

喊够,疯够,骂够,这才定了定神,复想起去看韵兰的正事,因为这个王焱还真是浪费了我不少时间,我看外面天­色­已然不早,心想,过会真要是下起雪来,路怕是不好走,得赶紧动身才行。

正要起身收拾衣物,清彬过来叫我道:“海兰姑娘,该用中饭了。”

经他一提醒,我方想起早上为了不被噶尔丹的人发现我偷偷溜走,出来的太过匆忙,自己竟连早饭都没吃,遂在屋内回他道:“哎,知道了。”

清彬又问我说:“是送过来,还是和我们一起吃?”

我想,若是果真代韵兰进了宫,再出来恐怕需要些日子,还得先找个靠谱的人帮我传话给如雪,一起吃了饭,到时寻人也方便,于是忙回说道:“不用麻烦,今天我过去和你们一起吃,谢谢你啊,清彬”

清彬回说道:“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先过去了。”

我回说:“好,我马上就来。”

等我来到前厅,道观众弟子早已围在几个桌子拼成的大长桌前,却是没人动筷子,见我来一概人等均是很高兴的神情看着我,却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我疑惑的心想,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争着让我讲故事,和他们聊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于是我开玩笑的与他们说道:“怎么没人吃啊,等我呢?”

一群人向我点头,却又快速摇头,这就把我搞糊涂了,我笑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清一往旁边挪了挪对我小声说道:“海兰姑娘,这里有位置,您坐这里吧,我去给您拿碗筷。”

我笑说道:“好啊”然后挨边坐下。

清一他很快回来将碗筷递给我,而后又是安安静静的坐好,不再说话。看得我是更加的不解,遂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可是没有人回话,只是摇头。

见他们不答,我心想,莫非他们每天潜心修道,已经修至极境,都能猜到我的想法,这是在为我送别了?

我忙微笑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也没什么……”

哪知我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概人等均朝大堂侧门后面看,我迷惑的也随着看去,只见主持师傅走到堂前来,和他一并而行略为走在前面的,竟然是——王焱。

前路亦难行

怎么会是他,他来这大堂内做什么?

还没等我的思维转过来,却见主持师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与他双双落坐,二人并未分主次一并而坐,只是王焱他坐在了左侧,主持师傅坐在了右首。

清贤,清源,清彬和几个大弟子又忙进忙出的从后堂端来数样斋食,而后便立于一旁,桌上的弟子更是严肃得很,端坐如常,似乎吃这一顿中饭也是在清修,哪里还有往常主持师傅不在一起用膳时的欢快样子。

我在心中默念着,就算你王焱是至上的宾客也不必非搞得跟上级领导视察,大家汇报工作一样,气氛弄得这般沉重。这大冷天的,再这么等下去,热馒头都快变成冷石头了。

估计此时人人都是我这种心情,只是碍于主持师傅在,不能说出口罢了。

我更能早早的一把火烧到他头上去,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去问问他不在自己房里面待着,非跑出来和大家一起吃什么饭嘛。

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让清彬给我送到房里,也犯不着在这里遇上他,现在好了,想走也是不能走了。

我不满的瞪视了他一眼,哪知他收到我的目光竟然付之一笑,转而对主持师傅和众位弟子柔声说道:“大家都别拘着,跟你们平常时一样。”

我腹议着,你说这话也就是客套话,说白了,就是废话。这能一样吗?若不是因为你这什么贵客,主持师傅也不会一并而来同大家一起吃饭,他最是提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果然没错,众人谁也没动,依然敛声屏气的坐着。

还好主持师傅开口说道:“都是平常的斋饭,不知入不入得口。”

见主持师傅礼让,王焱他这才提筷夹了一口素菜吃,在口中慢慢的咀嚼后咽下去,还颇为赞美的说道:“妙,太妙了,真是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斋饭,这是哪位师傅做的,比上次来时味道更为不同。”

清贤立在一旁阖首说道:“是厨房的掌事清觉做的斋饭,入观前他就是做厨房掌事的,对这斋食也是很有研究。”

王焱讶异的“哦”了一声,继而笑说道:“是谁发现了这样的人才,还真是慧眼识人啊。我们大家有这样的口福,得好好感谢他才是。”

只见清源笑着看了我一眼后回说道:“若是问起这事的根源,说来也巧了,昨日清觉要来观中做弟子,早早的便候在观门外也不进来,咱们众弟子又正在做早课,没人知道他,恰巧海兰姑娘穿着一身男装要出观,遇上他便和他攀谈起来,后来又将他引见给了主持和师傅,原本新来的都要从杂务做起,海兰姑娘她却说让他做杂务太可惜了,听他说许久以前是做厨房掌事的,不如在观里继续做厨房的掌事,做回他的老本行,她还说这叫‘因材施用’,让大家各发挥其所能,所以也就有了今天的清觉,三爷你若是早两三日来,怕还吃不到这样的斋饭呢。”

我回笑给清源,心道,行啊,清源,平时没看出来,还真是会说话,比那木木的清贤强多了。既不彰显自己,又做了顺水人情,将前因后尾说得一字不落,听得人心里也是暖暖和和的,前途无量啊。

王焱哈哈笑道:“‘因材施用’好,好,好啊,想来必是出自《论语?为政》,子曰: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啊?我感叹道,这“因材施用”果真出自《论语》吗?我只知道中学,大学课文中的那些名句,原文我可是从未拜读过,更不知子游和子夏都是何人。我本是想说“因材施教”来着,只是这“教”字实在有些不符,便自行给改成了“用”字,他竟然还能找到出处,古人就是古人,什么都想追求个起源,来提高自己。

主持师傅在一旁附和着笑说道:“三爷说的及是,这海兰姑娘的见地,贫道有时也是力不能及啊。圣祖之言不能融会贯通,与先师比起来更是差之甚远,有愧,有愧啊。”

王焱笑回说:“过谦,过谦”说完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我。

主持师傅笑让他道:“请慢用。”

他也回了一句“请”

终于开席了。

这顿饭,说席又称不上席,果然有主持师傅的作风,动了筷子之后,全部都没了声,静静的吃起来。

我总觉得这气氛太过怪异,本来是很饿的肚子这会涨得早没心情下咽,遂看向周围,见他们皆是低头闷吃,又抬头看向主持师傅,他也是一样,不经意间划过王焱那里,见他边吃边瞧着我笑,我回视着他,用­唇­语说道,看什么看?然后低头猛吃了几口,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

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攻势,我很不自在的快速吃完离席,对大家说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然后飞身出了大堂,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湿冷的空气,才算好些。

我站在大槐树下手抄着袖子左等右等,也不见着有出来的人,自语道:“平时也没见着吃这么慢啊”我还要赶路呢。

忽然有人在我身后叫道:“海兰姑娘”

我回头一见是清源,遂欣喜说道:“清源,你可出来了。”

清源笑问我道:“姑娘找我有事?”

我想起了刚才他的长篇大论,微微笑问:“平时见你话语及少,刚才你说那些话你是怎么想的?”

清源抓了抓头笑说:“也没怎么想,清源只是觉得姑娘说的很多话都有道理,清觉更是感激姑娘的知遇之恩,所以当时想也没想,就将姑娘的原话转给那王三爷听,是不是清源说的不好,姑娘不爱听?姑娘若是不喜欢下次不这样说就是了。”

我忙遥头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很好,就是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与那王三爷比起来,我的行为话语在他那倒成了卖弄了,咱们还是低调些好,下次再遇到有关我的事,避重就轻的回着就行了,不必那么清楚的。”

清源笑说道:“行,全听姑娘的。”

我拍拍的肩膀笑道:“平时没白偏疼你。”

清源嘻嘻笑着,想想又问我说:“姑娘是不是找我有事?可是什么话,姑娘但说无妨。”

“哦,我差点忘了”我从内怀兜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他说道,“帮我将这封信尽快的交给你太雪师叔,越快越好,不让旁人知道,行吗?”

他点头答道:“清源定会尽力去办,姑娘请放心。”

“谢谢”我说。

清源还是老样子,从不问我的用意和去向,将信揣好,转身离去。

这会儿我早已出了观门走在进城的路上。忽然脸颊,前额处偶感冰凉一片,抬头看去天空中竟扬扬洒洒的飘起了雪花,遂快走了几步。哪知,快到城门时,城门下不远处有队人马正在交谈着。看身影和行装好面熟,我忙躲在路边的一棵白杨树下悄悄的看。

“主上,城里都已经找遍了,也不见小主子的踪影,是不是多派些人手在这城外也找找。”说话的正是多年不见的木柯,正向身着裘装的噶尔丹汇报消息。

只听噶尔丹冷言说道:“我就知道,她是不会安安分分的待在一个地方的,今早就不该放心的把她交给雨欣,海兰那丫头的心思,她可对付不了。”想了想又对木柯说道,“就按你说的去做,另外在各个城门留有人手守着,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然后咱们回阿尔泰,这事不能再耽搁了。”

不坚定的心

突然出现的噶尔丹将我的计划完全打乱,我若是此时硬闯进城去找韵兰,必定会被他的人抓住,要是被他带回阿尔泰那就什么都晚了。可我若是不进城,对于韵兰,我的良心就会像韦合德说的那样,是会不安的,都是因为我的小聪明才铸成了她今日的命运,我心中有愧。要不,实在不行,就拼了吧,起码还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机会溜过去不会被抓。

就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那边的噶尔丹却发现了树后的我。我想此时如果爬上树就可以躲过去的话,那么即便我不会,我也一定会去爬的,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只能掉头往回跑。

噶尔丹已然策马前来,在后面喊叫我道:“兰兰,你给我站住。”

“我不” 束手就擒?这是我的字典里从没有过的词汇,这会儿又怎会妥协,即使我知道就凭我这样的跑,是跑不出去的,可我依然固执的做最后的挣扎。

我的话音刚落,他人已经勒马横在我的面前,跳下马来,拉住我说道,“还是这个脾气,就不能改一改吗?只有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时候才会乖些,我真是……”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我被他用力的握着手腕,吃疼的回视着他说道:“很痛的,放开我了”

噶尔丹不理会我用力的摔甩着他有力的手,强拉着我上马说道:“跟我回去。”

可我不想走,只向往后拖,我反问道:“回去哪?进京城还是回阿尔泰?”

噶尔丹回身看着我,坚定的说道:“当然是回阿尔泰,我们是草原上的儿女,那里才属于我们。”

“我不回去”我说。

“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这般任­性­了好不好?”他的语气很是无奈,生气,还有……,可我没心情想这些,因为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无论如何回阿尔泰是不可能的了。

我央求道:“噶尔丹,就同你说的一样,我已经长大了,我有选择我人生的权力。你不能再­干­涉我的自由,别再管我了行吗?”

他怒不可遏的大声吓道:“你说什么?”声音震耳欲聋。

“我说你不能再­干­涉我的自由。”我大声的回说。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他仿佛触及到了什么,握在我腕上的手更加的用力,额蹙心痛的样子,也不说话,和着此时天上漫天飞舞的雪花,有点……

还未及我看懂他此的神情,他似发疯了般将我揽在他的怀里,俯身便要吻我,想到方才和王焱,我在心底无声的哭诉,今天是什么日子,出行不利吗?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就犯。我慌乱的挣扎着,推搡着他说道:“带上你那个什么欣儿的,走吧,回阿尔泰去,别再来这里找我,我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

“你说什么?”噶尔丹的眼里顿时又流露出其他神­色­,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求证什么,追问我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让你带上那个欣儿走,爱去哪去哪,别再来烦我。”

“你果真心里有了别人?”他追问道。

“你不是也一样,况且我心中从来就没有过你。”我回视着他,说道,“从前想的一切,我只为了阿妈,现在看来没这必要了。”

“你……”

他被我揶揄的说不出话来,我趁机推开他。也许果的是他的出现将我本来就不坚定的心彻底弄乱了,我竟然神差鬼使的没进城,而是头脑空空的竟朝着白云观的方向走了回去。

也许,当我的步伐远离京城大门那一步时起,我便开启了韦合德对我怨恨诅咒的计时器,一切便从这一刻起开始慢慢的暗自灵验了。也许,这便是我今后的人生最后悔的开始,没有坚定的走下去,他的怨恨,我的愧疚开始一点一点蚕食着我……

这一路上更加离奇的是,噶尔丹他也并没有追我,空留我抑郁的走着。

这雪并不是今冬的初雪,此时却愈下愈大。自来天气不好时,天便黑得早,这会儿黑沉沉的,这便是暮雪了。在我的记忆中,有雪的傍晚都是美的,在现代时,我会穿着厚厚的冬衣,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也不觉得笨重,可以和家人,朋友,玩伴在雪中嬉戏,堆雪人,打雪仗,专门走那没人踩过的深雪地中的雪,就是想听那“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再回头看那一串串独有自己的脚印,心情无比舒畅。可每每在那个时候,小伙伴们哪里会肯放过最好时机的捉弄,完全不留一点考虑的就来破坏你的杰作,然后又在一片嘻笑跑打中继续下一段书写,乐此不疲。

来到这个时空,记忆中最多的便是阿尔泰的雪,雪大且深,由以暴风雪居多,知道有雪来时,已经不能再出门,只能等雪停了,太阳出来时,才能看一看那阳光下耀眼的雪景。自从狗蛋儿遇难,麻婶伤心离世的那一年冬天开始,我便不再玩雪了,只是喜欢看着远处的雪山,直到五年前,又恋上江南那似有非无的不结冰霜的雪,这一晃竟是十四年的光景。

人生最恨时光飞逝,而自己却是什么也没做,我就是这样。看似风风火火的过了这么些年,可回身看去,却发现能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几乎没有。也许,如雪算成是例外,但是她终究也是会找到自己的归宿的,我更加清楚的知道她也是不能陪伴我多久的。而我,一个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人,却在此恋恋不走,搅合在这里。

田地,房屋,高树此时已然是雪天一­色­,像一幅美极了的卷轴画卷,真想走进去,融入其中,什么恩怨,什么爱恨,什么情仇,我通通的不想管。我要置身于事外,我想我该走了,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也许我该去求求神仙爷爷。

绕过主殿正门,从后面磕磕绊绊爬了上去,直奔后山神仙爷爷的墓地。

坟前碑文早被大雪所掩埋,我用手及力的拨开所有的雪,却是拨不­干­净,雪势太大,我的手再快,也快不过这漫天的大雪。新雪又是及亦融的,霎时全都粘在了我的袖口上,我作势不再理会这雪,也不怕冷,重重的跪地连磕了三个头,而后上前抱住那冰冷的墓碑哭道:“爷爷,兰兰该怎么办?我现在想回去,可是我找不到办法,实在是太难了,您帮帮我行吗?我真的没有办法代韵兰入宫,她定会恨死我的,狗蛋儿他更会恨我一辈子。”

“孩子”

久违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畔,我忙擦­干­了脸上似要冻成冰柱的泪,“爷爷?”

我向四处搜寻着神仙爷爷的踪影,可是我没有看到他出现的痕迹。“爷爷”我大叫道,“您在哪儿,来看看我吧。”

“孩子,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他说,就在我的耳边。

“那为什么我看不到你”我急得哭了起来,哀求道,“你在哪儿,出来吧。”

他哈哈笑说道:“孩子,别哭,也别急,你是看不到我的,因为我在你的心里。”

“在我的心里?”我不解的问着。

他依然笑说道:“当然,我已经是过去的人,不属于这人间之人,当然只是存在你的心里”

“既然这么说,那么您不管存在哪个时间和空间,您都会帮我的对不对,我现在很难很难,不想再被人伤害,也不想伤害别人,您可不可以帮我回去?我不再受这份苦,这份罪。”

他笑着安慰我说道:“孩子,我说过,正时不走再想走只怕很难,能帮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什么?”我傻傻的呆立半刻,而后无助的将身体下坠跪于雪中。半晌回过神来问他道:“守成说您飞升做了神仙,您现在是真的神仙了,也帮不了我。”我无力的哭着。

他没有回我的话,只是唱念道:“拨开层雾有娇阳,绝非偶然系身旁,本非平常命中求,何恐他乡是故乡。福祸自有天注定,何必将其放心上。”唱完复又说道:“不知该如何做时就顺其自然,相信老天会自己给你答案的,别逃避,别放弃。”

“爷爷,我不懂。”我无力的说着。

他笑说道:“不必什么事都要追求得那么明白,做你该做的就行了。记得,顺其自然。还有,多年前我曾让你的小伙伴交给你一个短笛,心情不好的时候,吹上一曲吧,或许会好些。”

我从包裹里抽出短笛来放在口中,不知不觉的竟吹奏出当年在草原时我的师傅,二王乌托最喜爱吹奏的曲目,没有名字,只知道每个音符都跳动着淡淡的忧伤,沁人心脾,当时,师傅说我吹不出他的意境是因为我还没有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不懂得的事太多,所以也不懂得那曲风的含义。现在,连我自己都醉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我继续吹奏着,只听得耳边是神仙爷爷的揭语旁白,与我和曲子和道:“十余年来伴客长,九重天外是他乡。八千里忆云和月,七夕节后思断肠。六宫门深深似海,五品官职在身旁。四方平乱报圣恩,三江军威远名扬。两难境地方初醒,一梦古今甚荒唐。你方唱罢我登场,儿女情思抱恨长。”

听得我是不清不楚,糊里糊涂,遂停下吹奏想问一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围静静一片,只听得无边的雪簌簌的飘落着,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我大声叫道:“爷爷,爷爷”可是他再没回答我的话。我再次失落的跌坐在雪地上,手握这只短笛默默的流着眼泪。

忽听得背后有人说道:“海兰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寻了你一下午呢。”

不能够拒绝

我回身看去,唤我的正是提着灯的清贤,而立在他身旁的却是王焱。我忙用袖管胡乱的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一挨脸,竟被冰得猛的一激灵。我这才恍然发现棉衣袄袖早已被雪浸透,结成了冰筒子,顿时清醒了过来,忙仓促问道:“清贤啊,找我有事吗?”

清贤看了看我,面部有些不自在,半晌回我说道:“主持师傅要见您。咱们平时都以为您在房里,可今儿去找您时您却不在,观里的弟子们四处寻也没寻着,谁成想这么大的雪您跑到这里来了,若不是三爷说听到这边有笛声,我们便寻声而来,不然还真找不到呢。”

我忙抱歉的说道:“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过去。”

为了不被他们看到我此时的狼狈相,我边回着话边慌乱的起身,也许是在雪地里跪得时间太久的缘故,下半身早冻得麻木不能动弹,腿脚也就吃不上力,四周又空无一物可以扶握,未及我站稳,便险险的向后坐了去。

“海兰姑娘”清贤在我身后焦急的叫喊道。

我就知道,只要有他王焱在,我准保是会出丑的。我想,这老天爷一定是故意的。可既然是天意,天命不可违,我又是斗不过的,只能默默的安慰自己,不怕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于是我闭着眼睛等着摔下去。

王焱却在我身后叫道,“小心”。而后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托住了我。

没有预期的疼痛,只是软软的靠在他的怀抱里。俗话说物极必反,每次我认为会摔得很惨的时候,总会有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我扶住。这次也不例外。

王焱将我扶正,便问我道:“你,没事吧?”

霎时间四目相对,看着他关切的神情,我想起自己一直对他凶巴巴的样子,刚才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中万般的羞愧,一时间竟有些语钝:“没,没事。”遂又慌又乱的推开他,说了句“谢谢”,而后俯身捡起地上的包袱,一颠一簸的朝着主持师傅的禅房走去。

主持师傅的禅房灯光萤萤,也不知主持师傅他找我有什么事,我在门外深吸了两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还没等我自报家门,只听得屋里传来:“进来吧。”

我推门而入,却见正堂内主持师傅他正坐在榻上闭目静坐,我又不好就这么走上前去打扰,只好在门口站着。

主持师傅见我未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对我笑着招手说道:“海兰姑娘,别站着,过来坐,等你很久了。”

我微笑的点头应着,走到他一旁的椅子前坐下,轻声问他道:“主持师傅您找我有事?”

他笑对我说:“如雪再回来还需要些时日,海兰姑娘不是说在这观中无聊吗?今天给你寻了一个活计,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做?”

回想起如雪刚走的那几日我在观里实在是无聊,又一想到自己又在这里白吃白住的,我这心里就不舒服,所以想找点事情来做,也好报答主持师傅和观内的小师傅们,哪知我要做什么他们都不肯,他们还说观里这么多弟子哪用劳烦我动手,于是也就作罢。现如今,主持师傅跟我提起这事,正好对我的心思,我忙想也不想的肯定回说道:“愿意,当然愿意。”

主持师傅听我如此说,满意笑道:“原本觉得这事不好说出口,你既然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我微笑回说道:“主持师傅有话请直讲,不必为难的,海兰我定会竭尽所能去做,就是不知是什么活计。”

主持师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想了想缓缓对我说道:“说来这事难也不难。就是住在你那间小跨院的王三爷,你今天也见着了。”

“他啊,怎么了?”我不解的追问着,“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主持师傅点点头回我说:“想来你定是已经知道他是咱们观里的贵客,这饮食起居目前没人照理,海兰姑娘可愿意代劳?”

什么?照顾他?“咳,咳,咳……”不得不说,这事太叫人震惊,我竟被自己的口水呛道,猛的咳嗽起来。

主持师傅忙问我道:“有没有事?是不是外面太冷着了风寒?”

我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但还一个劲的咳嗽,可能真的是方才冻着了,这会又被勾了起来,所以咳的停不下来。

主持师傅对外面高声说道:“清遥,端杯茶来。”只听得有人应着是,很快的便将热茶端来。

他倒了一碗茶递给我说道:“喝口热茶顺顺,看能不能好些。”

我接过来喝了两口,方感觉好些。

主持师傅又继续与我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冷,可要多加些衣裳才是,回头叫人给你那屋多添把火,再加个火盆子,这样的日子着了风寒可是不爱痊愈,若是不舒服就吱一声。”

我点头没有说话。径自想着刚才他说让我伺候那个王焱,心中很是填堵,捧着茶杯又多喝了几口,很快的便见了底,他一见又要给我倒茶,我忙说道:“不用,不用,这就好了。”

嘴里虽然这么回着,可思绪却早不知不觉的飘到别的地方神游去了,想的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主持师傅也没多让,见我恍惚神情,遂又问我道:“你觉得如何?”

“啊?”听他问话我这才回过神来,想来主持师傅他正等着我回话,是行还是不行。我若是果真要去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应该很不好办,可是刚才自己没问是什么事,就一口的答应了,这会儿便是想拒绝也没办法回绝了。所以只好多问一些问题来了解情况:“海兰有一事不明白,看他的衣着谈吐,应该是出自大户人家,为何出门不自带家仆?咱们观里的香客很多都是自带的啊。”

主持师傅听我如此问,哈哈笑说道:“这位三爷自来来咱们观中斋戒,就是为了不想去想那么多恼人的俗事,所以从不带家仆,师傅他老人家也是交待过这些事的。”

我点头了然说道:“啊,是这样。”想了想又问道,“那从前他来咱们观里都是谁照顾他的起居的,主持师傅您知道吗?”我今天就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他却耐心的回我说道:“从前都是观中大弟子做的,不过男子做事再为细致也不及半个女子,总是会怠慢些,偏巧这些日子你又在观中,我便做得了这个主,现在只征求你的同意,你可愿意做得?”

主持师傅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之前又是应允了的,这会再反悔,实在是说不过去,也只好强忍着不愿点头应下了。

主持师傅笑说道:“那么以后的日子就有劳海兰姑娘了。”

我强拉出笑脸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可心中却是五味俱全,一言难说。

心系在谁身

又聊了几句闲话,我便起身告退回房。

推门而出,外面雪早停了,虽然有房屋院墙遮挡,北风依然|­茓­了进来,凛冽的呼呼刮着,棉衣袄袖本来就被雪浸透,那会儿在主持师傅的禅房内又是极暖的,冰早融了,这会儿湿挞挞的贴在身上又被小风这么一吹,我便觉得越发的冷得不行,哆嗦着小跑往回走,虽然路途不远,只想能再近些就好了。

哪知刚走到跨院门前,却见一条黑影子伸了出来,吓了我一跳,我忙站定细瞧,那身形背影竟是王焱。

他站在这里做什么,也不嫌冷?我在心里想着,却没好意思问出口,毕竟今天前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现在尴尬的面对总是不能避免的,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我正想绕过他回房,不想他用漂亮的脊背对着我,横臂一拦说道:“一会儿我要梳洗沐浴,海兰姑娘换身衣服就过去准备吧。”

梳洗沐浴?他这人真的是很喜欢没头没尾的说话唉,还说得暧昧不清,过去?准备?他把我当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我绕过他的手臂走到他的面前,愤愤的问道。

他见我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瞪视着他,恍然一笑,柔声说道:“哦,是我没说清楚,我是说让你去准备沐汤和我的换洗衣物,我待会要沐浴,记得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我不习惯的。”

“啊,是这样”我了然头点头,笑问他说,“王三爷,您沐不沐浴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吗?”没等他回我的话,转而冷言说道,“少拿你那主子的架势吓唬人,我又不是你家奴才,你凭什么指使我,让我­干­这­干­那,我不­干­。”

他听我如此说,讪讪一笑,想了想便俯身对我轻声说道:“海兰姑娘的记­性­真不是一般的差,主持师傅交待你的事儿,你方才不是应承下了吗?这会儿又来问我。”

我真恨自己刚刚头晕脑涨的,不问清楚事情原委曲直就胡乱答应主持师傅,伺候他的饮食起居,不,不,不,我现在要反悔,可是怕是不行,那样的话我在主持师傅的眼里成什么人了。

既然是理亏,那我总不能在话语上再吃亏,指着他底气不足的问:“话说回来,从我走出禅房到这院子这才多长的功夫,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他俯身笑看我说道:“我可从不做这­鸡­鸣狗盗之事,那是小人的做法。”话说得潇洒自如,云淡风清,果真像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是吗?”我半信半疑的反问他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何以证明你不是小人,是君子”

他扬头哈哈一笑,再次俯身笑看着我,却没有说话,只是将他呼出的热气直扑我的脸上。

此时虽然没有月亮,但有风中摇曳的灯笼照在皑皑白雪上反回来的光线,亦能清楚的看到他炯炯的眼神。我被他瞧的有点不自在,只觉得面颊滚烫,慌忙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说道:“我看你是证明不了自己说的话,虚伪得很。”

他这才收回目光,站直身体与我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倒是你,这答应人家的事,就要想方设法去办到,不然给人落下口舌,依你这­性­格,恐怕日后很难再抬起头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就是这种说话没有口齿之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你……”他的话无疑不是将我往前赶的催化剂,真是气死我了,我一时语钝,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回他,只能硬下心来说道,“回去等着。”

“当然”他满意一笑,提步便走,复又停下来提醒我说:“记得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否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你不要太过分”我立在雪地里大声喊道。

“好啊,你自己看着办吧。”他背对着我摆了摆手,转身进房。

我握着拳头看着他的背影,告诫自己道,海兰,你答应主持师傅的事,不管有多难一定要做到,知道吗?遂狠狠心,没有发作。

回了房,点了灯,又在火盆子里加了一把碳,搓搓手烤烤火,微微暖和过来,正准备梳洗换身衣服好去火房烧热水,只听得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我心道,是谁啊,刚回来就不让人安生,应该不是王焱吧,他说要等半个时辰的,这才多大的功夫,就催。于是忙将刚解开的扣瓣系了回去,问道:“谁啊?”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人回答,我以为是风便没再理会,哪知敲门声又起,心想,果然是他。遂快步走过去开门,怒说道:“不是说好了半个时辰吗?您是爷,也总得允我些时间吧。”

打开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夹着雪打在脸上生疼,我将头探到门外看去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人,只有一只不怕冷的野狸子被我忽开的门吓得窜上了墙头逃了。再看王焱的房里,烛灯下的他似是拿着一本书很专心的看着,哪里有出来过的迹象。

我笑骂着自己,果然是神经质,的确是风吹的。遂关了门,快速的换好了衣服,来到火房烧热水。

虽说这烧开水的事为了不麻烦观里的小师傅,每天都是我自力更生,自己做的,我不喜别人伺候自己,可我也更不喜欢伺候别人啊。都是自己,头脑一热,没事总是胡乱给自己揽事,这么冷的天,还要伺候他洗澡,我真是活受罪,

我一边拉着风箱生着火,一边又将自己骂了一遍。

眼见着头一壶的热水已经“嗞嗞”作响,我拿起沐桶正要往王焱的房里去,突然有人从背后将我抱住,惊得我刚要大叫,却被那人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旁小声说道:“兰兰,别怕,是我。”

噶尔丹?

我转回身来看着身着裘衣的他,问道:“怎么是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噶尔丹抿嘴一笑,对我说道:“你的一切再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说这话不假,问了这话,我自己也觉得是白问,今天下午他明着没有追我,其实是想知道我一直以来都住在哪里,暗地里总是会派木柯来跟着的。我又经常是后知后觉那一个,当然这便是他最好的办法。

我推开他道:“你追来也没用,话今天也说得差不多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拉过我,深神的看着我说:“兰兰,我跟你说,雨欣的事真的是你想多了,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这些年了,你头一回为我吃醋,我心里高兴。跟我回阿尔泰,我为你举办草原上最隆重的婚礼。”

我回看着他,好言好语的劝说:“噶尔丹,你真的想错了,我说过,我心里真的没你,从一开始就没有。”

“是谁?你告诉我,是不是那屋里的人?”他指着王焱的房歇斯底里的疯吼着。

就凭五年前他们不知因何事的过结,想着王焱他会不会怀恨在心,我忙上前捂住他道:“你疯了吗,喊什么喊,他是这观里的贵客,这里弟子众多,把人招了来,你不要命了吗?”

别让情两难

噶尔丹扯下我的手,横眉说道:“你这是在般袒护他,你心里的那个人果然就是他,对不对,你告诉我,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就知道,眼前的他一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毫无理智可言。我急道:“什么袒护,什么果然,你不要乱讲好不好,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我护他做什么,我护的是你啊,你懂不懂,这观里的小道士看着各个年纪尚小,却都是有功夫在身,就算你是草原上的最英勇的王,可是三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在这里你是没有胜算的,你明白吗?”

我的话音刚落,他已然将我揽在他的怀里,红着眼睛柔声说道:“兰兰,我的兰兰,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只要有你在,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我是准噶尔部最英勇的王,为何要惧怕他们,今天我既然敢独自一人追你到这里来,就不怕被任何人知道,我只要你讲一次,再亲口跟我讲一次,在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行吗?”

他的话语充满着深切的期盼和渴望,我清楚的明白,他最最希望的就是我做出肯定的回答,可是我说不出口,我的心很乱,我在考虑,我要怎么讲,他才肯明白。

“我……”我哽咽难说,眼角竟然渗出莫名其妙的泪来,更加的说不出口。

就在我两难的时候,水壶中的开水已经大开,水蒸气慢慢升腾着,充哧着整个房间,我吸了吸鼻子忙将他推开说道:“水开了,我现在还有事要做,等忙完了,过会儿再跟你说。”

噶尔丹哪里肯依,将我拉回问道:“你要忙什么?在草原,你是最尊贵的郡主,哪一个不是围前围后的伺候着你,何必非要亲自做这些?”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将他甩开,径自将开水倒在木桶里,再盛满新水放在火上烧第二壶。

噶尔丹不解的追过来问我道:“这些年来,你就是这么过的吗?难道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往灶里又添了一把柴,回他道:“是的,但这也绝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么活着。”

“谁逼你了,你可以改变啊,何必苦着自己,为难自己。”他不解的追问着我。可是不只是他不懂,就是我自己也不甚明白,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我抹去脸颊上的泪,说道:“我没有。”我知道我这是在为自己开脱,但是我只能这么说。

“别说了,走,跟我回阿尔泰,现在就走。”他拉起我,就要将我拖出去。

“我不走”我哀求他道,“噶尔丹,求你别这样了好不好,我是有我自己的苦衷的,我答应了人家的事,我就得去做,你不要让我陷入不仁不义,落得个不讲口齿的罪名,好吗?”

听我如此说,他更加的不满,反问我道:“什么苦衷,什么不仁不义,我看是你的心里就是有他,不然,你为何非要待在这里来伺候他?做这奴才才做的事。”

他为何总是将我和他扯到一起,真是奇怪,我慌乱的阻止他道:“你不要乱讲好不好?”

“我有乱说吗?你若是心里没有他,又怎会为他做这些事?”他依旧不依不饶的反问着我,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话,只得默默的分辩说道:“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噶尔丹重重的呼了一口,似是无奈的问我道:“那好,我再问你一次,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当然没有”我肯定的答着。

他满意一笑,了然说道:“他既然不是你心里的人,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说完,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我突然意识到他的目光有些­阴­冷,似乎又有仇恨环绕,我忙飞快跑到他面前,拦住他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噶尔丹狠狠的说:“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你不能这么做。”我说。

“我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问我说,眼光凛冽,比那外面的风还让人感觉冷得彻骨,他低声怒吼着:“是不是杀了他,你的心会痛?所以你才不肯,你说啊?”

我错愕的看着他,不解的说:“你疯了吗?这是你跟我的事,他是无辜的人,何必要纠缠到我们两个之间,我说了,等我忙完这会儿,晚些时候再跟你谈,你冷静些不行吗?”

他冷笑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对我说道:“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我只知道,只有这么做,你才可以乖乖的跟我回阿尔泰去,做我的哈敦。”他将我搬开,径自向前走,快到门口时又停下回身对我说:“知道你天生怕血,一会儿把沐浴汤水送过去后你就回自己的房里先待着,等我处理完这些琐事就带你离开。”

“不……”我无声的哭泣着,却是无论如何也换不回他的回心转意。

等我追出门的时候,俨然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雪又飘了起来,一点一点掩埋着之前所有凌乱的脚印。

知道了噶尔丹的目的,我惴惴不安的搬着沐浴汤桶往王焱的房里走,闷闷的敲了敲门,只听得房里面他爽朗的声音传来:“进来”

我推门而入,却没见看着他的身影,想来是在里间的床榻上歇着。本来,今天上午时分我对这间屋子还是充满了好奇心的,可这会儿进来却早没了当时的心思,只是低低的叫了声:“王焱?”

半晌从里间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将汤桶放在屏风后面吧。”

“哦,知道了”我应着放好汤桶,转身又去提热水,再回来时他人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只着了一件纯白亵衣立于堂内,看着我将热水倒入汤桶内,上前拭了拭水温,满意的点头说道:“还可以,这水温刚刚好,你很懂我的心思嘛。”

因为一直想着噶尔丹说要来杀人的话,想必噶尔丹所说的动手就是要趁着王焱沐浴时,我不能让其伤害无辜,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对,于是心不在焉的回着他的话:“您满意就好。”

就在我是去是留,踌躇难定之时,只听屏风后的王焱说道:“今天和小师傅们在雪地里寻了你一下午,这会儿全身酸痛得紧,怕是着了风寒了。”

我漫不经心的回说道:“实在对不住,让您忙了一下午,趁热洗个热水澡,舒筋活血,再捂一捂发一发汗,明早就会松快许多,我去加些碳火,屋里应该就不冷了。”

王焱轻声笑道:“你果然很贴心嘛。”

没想到,我一句无心的话,竟然换来他这么一句,我脸一红,忙去取碳,再回来时,刚至屏风外,忽听得里面有下水的声音,我忙止了步没再往前走。

“取来怎么不加上?”王焱问道。

我定了定神,微微探头瞧着火盆子就在拐角那里,于是半蹲下来只伸了一只手将火盆子勾了出来,加了碳,而后又推了出去。

夜雪静与思

加完碳,我站在屏风外面深呼了一口气,心下暗自合计,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对,不走,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况且王焱他还在洗澡,实在是不妥当,可我若是走,万一噶尔丹一会儿真的杀来,我知情但是有力而未及,同噶尔丹的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一时心绪难平,只听得王焱声音又起说道:“刚夸了你几句,这会儿竟又忘了。”

“啊?”我被他突来的话语吓了一跳,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继续说道:“你想让我自己洗吗?”

“什么?”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的我,再也顾不得理智,冲到屏风后怒道:“你说什么?”可我刚踏入屏风后一半的脚,顿时又停住,因为眼前的他此刻正半身伏在浴桶边上,眉眼生笑的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忙将涨红着的脸别了回来。小声说道:“成什么样子了,真是的。”

王焱见我站定没进去,命令似的对我说道:“过来帮我擦擦背”

听他这话,我便气不打一处来,背对他恨恨的说:“洗澡也叫别人帮,你自己不会吗?”

“爷我平时就是有人伺候着洗的。”他突然提高声线,就要跟我叫板了。

“你……”我气得真想打人,想转过头来却又碍于他此时的姿势实在是不堪入目,我别着脸指着他愤愤的啐道:“管你是谁家的爷,你既不是我家的爷,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你想得美,我才不­干­。”

但听王焱却径自笑说道:“可是,这应该也是你分内的事,你答应了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你……”我气结,可是我的脑子里此时空空如也,竟然想不出一点办法。我怒说道:“你不要太过分。”

可他却不理会我的表情,提醒我说:“还傻楞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啊,一会儿水冷了,你还想再去烧热水不成?”

就因为他这句话,我心道,噶尔丹你想来就来吧,想杀掉他就来杀掉好了,反正不关我的事,也正好为我出口气,姑­奶­­奶­我今儿肯定不管了。“哼”我冷哼一声,提步便走。

哪知他却高声说道:“你若是不允,可别怪我就这么赤条条的走到你面前去把你拉回来,叫你难堪。”

我头也不回的愤愤道:“你若是不怕冷,那就出来好了。”

可是,我的话音刚毕,便听到水声。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王焱的脾气也许比我还拧,我的激将法在他那里从来就没管用过,我忙停下来阻止他道:“等等。”

“想通了?”他反问我道。

我及其不情愿的回说道:“我认输。”

他这才满意的重新落回水里,嗤笑着对我说:“那就快点吧,海兰姑娘。”

我真的是很恨自己啊,总有一种落入圈套的感觉。可这会儿我像是着了魔似的,根本就不想去想那么多,只是慌乱的回着他:“你要先等一下”,然后跑到他的睡房翻箱倒柜,一边默念道:“怎么没有?”

他见我迟迟没有前去,遂催我道:“你在做什么?水可是真的快冷了。”

我回道:“马上就好”

此时的我正急得火烧眉毛,心想实在不行就回我的房里去拿好了,却在转身之际,突然眼前一亮,我高兴的说道:“啊,有了”于是便将月门下的宝蓝布幔帐用力的往下一扯,撰在手里,这才心安的往王焱那里去。

王焱见我手中握着幔帐向他走来,顿时微笑的神情尽敛,眉头紧皱,颇为不满且充满敌意的往水中缩了缩,冷声问我道:“你要做什么?”

我见他如此神情,狡猾一笑说道:“你不是要我给你擦背吗?这是前期准备工作。”说这话前,我心里早就合计清楚,他若是不愿意我这么做,那就别再指使我做这个又要做那个,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我的主子呢。我得让他知道,他就算是天下人的主子,也不是我海兰的主子。

他沉着脸,不解的看着我说:“前期准备工作?我让你给我擦个背,你拿这帐幔做什么,不是想……”

我打断他,笑说道:“想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跟你想的一样。”

他听我如此说,半眯着眼瞧着我,没有说话,却将上半身探出水面,我只觉得自己猛的一哆嗦,忙将幔帐遮住了眼睛说道:“你若是不愿意,那就自己慢慢洗好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帐之隔的王焱突然火气上涌,就要冲出水面来抢我手中的幔帐,我忙作势上前利用他的力气想也不想的将幔帐在沐桶上方裹了个严实,只留得他光溜溜的上半身,和微怔的神情。

我拍了拍手,从他手中拉过帕子,心虚的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小小声的告诉自己:一切准备就绪,反正是擦背,就当做洗个假模特人好了。

王焱见我的幔帐原来是做这个用的,忽的大笑起来看着我别有意味的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啊?”我自己正想着心事,哪里有注意他说的话,只知道他问了一句什么,我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叹口气,将双臂横伸,向桶沿后方靠去,慵懒的说道,“你的前期准备工作应该准备完了吧,那就快洗吧,我可是等了很久了。”说完竟然还闭上了眼睛。

我绞着早已冰冷的帕子,迟迟不想动手,真想就此摔在他脸上。可是看着他就这么端坐的等着,觉得好笑,问他道:“你不是擦背吗?这么坐着你叫我怎么擦。”

他却不开眼只说道:“你还真是死心眼,叫你擦背就只是后背,前面当然同样也是要洗的。”

“你……”话到嘴边又被我咽回去。好吧,好吧,一样也是做,两样也是做,于是俯下身来,拿起帕子在一旁的水桶里沾了些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洗着。

心思却又转到噶尔丹身上,就么久没来,应该不会来了吧。真希望他不要再有那么多的戾气,动不动就要杀人。

忽然我的手腕一紧,我条件反­射­吃痛的往回收,却没收回来,抬眼看去,只见王焱正紧握着我的手腕,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我挣脱着他的手,圆睁着双眼问他:“你要做什么?”

难分的状况

王焱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将我往他身边拉近。他又是使足了劲的,我哪里执拗的过,霎时间两个人近在咫尺,四周安静至极,彼此的呼吸亦能听得清清楚楚。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脸上也是火烧火燎的,又急又燥。

此情此景,我是从心底的后悔,后悔之前没有跟他交换条件,只是一味的答应他无理的要求,现在我只能用力的甩他手,“放手啊”我说道。

可他却没有理会我的挣扎,小声提醒我说:“嘘,别出声”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外面。

什么?我万分不解的瞧着他,这才发现他那冷冷的目光并不是看着我的,而是在侧耳聆听着什么,听得入神。我想,白日里因为他的一吻,让我心生芥蒂,这会儿再次的以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风度了,实在是不应该。

他见我安静下来,低声于我说道:“门外有人”而后松开了禁锢在我腕上的手。

外面有人?我的心猛的漏跳一拍,噶尔丹来了?他还是来了?不行,有我在,定不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于是便想起身出去将噶尔丹拦下,可是王焱他早已快我一步飞身出了水面,我忙臊得背过身去,对他说道:“我先去瞧瞧,你穿衣服”说完起身就要出去。

王焱却在我身后轻笑问道:“看你的反应,你似乎知道些什么,我说的没错吧?”

听他问出此话,我心生疑惑,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心中暗自计较着,王焱他知道我是来自阿尔泰的,五年前他与噶尔丹又有过冲突过结,噶尔丹离开阿尔泰来到京城寻我,先不考虑康熙皇帝多年来招抚噶尔丹失败,会不会暗中派人监视准噶尔部的一举一动的问题,只凭王焱他二品以上的身份以及地位,想了解噶尔丹的动向也是轻而易举的,难道说,噶尔丹已经被有心给盯上了?而这个人就是王焱。

再回想王焱的行为举止,实在是不合逻辑,如果这是蓄谋了五年之久的,就再不能说他没有动机。如此说来,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精­心策划好了的。如果他就是这样的人,那么他将是何等的处心积虑,何等的道貌岸然,何等的危险。

怪不得如雪第一次见他时便与我说,他的眼神举止奇怪的很,让我离他远点。想到此,我的心底不禁微颤。恐怖的念头开始快速的升腾着,瞬间开了枝,结了叶。

我突然意识到由于立场的关系,即便我对噶尔丹的所作所为再为不满,但若是论起亲疏远近来,我自然是要站在噶尔丹这一边的,这个王焱他便是我的敌人,而绝非朋友了。而站在神仙爷爷和整个白云观的角度来讲,他又是这里的贵客,我多少还是想顺着爷爷的意愿,待他要大度些。起码不要让他在这观里让我所熟识的人伤害,哪怕他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既然两头同为重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只有拼了我所有的能力,孤注一掷,在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我要阻止他。

打定心思,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您只需躲到里间去,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就是了,其他的不必细问。”

然而王焱的语气却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他说道:“我能将你说的这些话理解成为是你在关心我吗?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你快了我一步,我很感动。”

“我……”我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早已经被他从后面揽在怀里,又是力不能及,被他搬了正,与他四目相对。紧贴着他不着片褛的健壮的肌肤,我有些搞不清状况,刚理清的思绪再次的乱成一团,只羞得我慌忙挣扎,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裤管上,顿觉冰凉一片,俯身看去这才发现他下身的裤子早被水浸得透透的,正滴着水。想起刚刚自己拿幔帐遮挡沐桶的情形,我脸颊微红,忙抽出一只手来扯下搭在屏风上的­干­净衣物,摆放在我和他之间,羞赧说道:“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您先将衣服换好,我出去看看。”

他松开了环在我腰际的手,一瞬不瞬的瞧着我,接过衣服却没有放开我的手,我忙不可迭的收着,却怎么也抽不回来。正在这时,忽来一阵冷风沁骨,夹着零星的雪沫,未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柄泛着银光的锋利的剑已经穿过我的发顶抵在了王焱的颈下。

看到这把剑,顿时惊得我瞳孔大开,因为我认得这把剑。当年,我曾无数次的见他在心情烦燥的时候便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它,熟悉的场景,已经印在心上,怎会忘记。心,顿时沉入最深处,一遍一遍的默念着,晚了,一切都晚了。

烛芯此时已经燃到过胜,在一旁的灯罩下“噼啪”作响,将剑的影子拉得细长,虽然有利剑在喉,我面前的王焱却临危不惧,面不改­色­,只是礼貌客气的说道:“葛六爷,经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此时王焱口中的葛六爷正是噶尔丹,如果我的猜测都属实的话,那么他们此时的见面便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会相让。更何况,噶尔丹现在的醋意大涨,他又是认定了我是因为王焱才不同他回阿尔泰的。只听噶尔丹吼道:“放开她,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病了两天,惦记我的文啊,记挂着大家啊,子月对不住亲们,先传上这些

假假亦是真

噶尔丹带着一身的冷气,杀气和怒气就站在我的身后。王焱他在我的对面,紧握着我的手,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亦不让我回头看。我知道噶尔丹他离我很近,却又感觉他离我很远,心中空荡无比。

噶尔丹,我在心底哑声的默念着,想让他快走,却发现自己废物得竟然说不出话来,哽咽难言。

王焱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扬声一笑,瞧了瞧我惊慌失措的表情,松开一只手为我擦掉脸颊上的泪珠,对我说道:“兰兰,别哭,别怕,我们俩个只是有些陈年旧话要说。”

他不懂的,我没有想哭,更不是害怕,我只是因为方才下了那么多的决心,可是事到临头,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在心底无尽的自责。

因为,我看到在我们三个人的周围不知何时又飞出来数名黑衣人,他们踢翻了屏风,所有的一切都是指向我身后的噶尔丹来的。我从心底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不……”,

原来我的一切猜测都是正确的,这个王焱他果然是动机不纯的,是我太傻太天真了。

想来,他必是知道我在噶尔丹心中的地位,故意表演这么一出戏,好让噶尔丹误会而现身。果不其然,他的计谋得逞了,不只是成功引出了噶尔丹,并且他是孤身一人前来,落入他一早便设好的圈套。而等我看清了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因为我早已经帮了他,帮他成功引来了噶尔丹。

知晓此处有埋伏的噶尔丹,却是勇者无畏,冷笑道:“果然是这样。”话毕,提剑又逼近了一些,也在此时他试图想将我拉回,我却反而被王焱扣得更紧。

而那些黑衣人,更是逼近了噶尔丹,没有木柯在,目前的情形,就算王焱有利剑在喉,可他现在有我,定知噶尔丹不会妄动,他自己又是有功夫在身的,此时的噶尔丹也只是螳臂当车,没有一点胜算的。

噶尔丹见王焱迟迟不肯放开手,只是在一味的说服我,哑声吼问道:“用女人做诱饵,当挡箭牌,你算什么英雄?”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更不知应该先去劝谁首先放下兵刃。老天,此时此刻,我该怎么做才对?

王焱不理会噶尔丹的话,只是看着怛然失­色­的我,像是了解我的心思一般,对我笑了笑,柔声的安慰我说道:“如果他不先动手,我亦不会动手。”

真的吗?他说的话我应该相信吗?如果我劝说噶尔丹让其成功的放下手中的剑,他会不会出尔返尔?我用将信将疑的眼光寻求正解,不想他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放心,我说到做到。”为了表示诚意,他还松开了紧固在我腕上的手,还了我自由。

是的,我心中坦然了,不管是真是假,我总要拼上一拼,试一试才知道。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证明他说的是真话,我不能再让噶尔丹因为我而有任何的危险,也许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噶尔丹在我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

我转身回到噶尔丹身边,回头又看了一眼王焱,继而劝噶尔丹说道:“刀剑无眼,放下吧,我跟你走,跟你回阿尔泰去,忘了你和他所有的恩恩怨怨。”

然而眼前的噶尔丹口中的话却出乎我的意料,他反问我道:“说出这些话,你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

什么?我为了谁?我急道:“傻瓜,我当然是为了你啊,难道我说出这句话,还不能够证明吗?”

噶尔丹的思虑着什么,没有出声,只是看向了王焱,王焱却回身对他报以微笑,转身进去里间换衣服。

“走吧,我们现在就走”我见王焱说到做到,拉着噶尔丹就要走,他却没有动。

然而就在这时,那几名黑衣人却暗中出手,向我和噶尔丹刺来。“不”看到这一幕,我惊得失声尖叫,想也没想的挡在了噶尔丹前面……

“卑鄙”

噶尔丹咒骂了一声,为了护着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剑,“呛啷啷”几声落地,是那几个黑衣人的,我和噶尔丹都在吃惊的同时,黑衣人已然全部被放倒。

噶尔丹将我扶好,问我道:“兰兰,你有没有事?”

我对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你有没有事?”

“我很好。”噶尔丹说。

得以确定,我心有余悸的回身看去,想知道是谁救了我们。然而落入眼底的却是换好衣服提剑而立的王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搞不懂了。这些黑衣人不是他王焱的部下吗?难道说,是因为他们悖主而为,触怒了他,于是便起了杀意?还是说他王焱故意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记,来修正他的出尔返尔?可是,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就在我疑惑间,只听王焱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我身边潜伏多久了?”

听他这话中的语气,我瞪大了双眼,无声问道,真的不是一伙的?他们不是王焱的部下,可是,更不可能是噶尔丹的部下啊,他们到底是谁?

一个黑衣人捂着胸口,残喘着说道:“你问了也是白问,我们是不会说的,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王焱见其余几名黑衣人有所顾及,便大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那么我们就较量一番,不过,我想在最后问上你们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坦白的我会将功补过,重重有赏,不然的话……”将剑身立起,再次指向他们转了一圈说道,“那就是你那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黑衣人横眼看向他的同伴,厉声说道:“主上的命令,你们可要记牢了,想想你们的身后事。”转而又对王焱说道,“我们死也不会说的,你们只要知道我们是来取你们三个人的­性­命,就足够了。”说完,他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人便一拥而上。

“那么,今天便成全了你们”

噶尔丹将我安顿好,飞身投入混战中,与王焱为伍。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亚运会开幕式!祝福祖国!

真真即为假

不是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吗?可是,这是怎么一个状况,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了,他们现在竟然携手并肩,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我被目前的情景惊得呆住,正在我唏嘘不已的时候,眼前早已打得一团糟。那些黑衣人的身手原也是不错的,但是他们很不幸,遇到了噶尔丹和王焱,这两个人今天又是出奇的默契,让那些黑衣人顶不住,纷纷败下阵来。

然而,总以为败退的黑衣人会落荒而逃,不想他们竟然使出最后一招,做垂死挣扎,将所有的力气分到噶尔丹一人的身上。忽然的攻势让噶尔丹措手不及,招架不住,好在王焱发现事头不对,但是显然为时已晚,再想攻进去已是很难。

看得我是心惊胆战,刚想大叫让他们两个多加小心,却发现自己气门紧闭,说不出话来,正自疑惑间,余光撇见我身旁有一名黑衣男子,这才意识到是他在我的背后偷偷的给我点了哑|­茓­。

平生最恨有人在我背后下黑手,做这些不光明正大,不道德的事,然而我却对此无能无力。很显然这名黑衣男子定是知道我不会功夫的,这会儿我又叫不出声,黑衣男子只悄悄与我说道:“拿不下他们,带你一个回去,自然也是能复命的,还请这位小姐多多配合。”

说完便要向我扑来,我灵巧一闪,便躲了过去,对他吐了吐舌头,用­唇­语说道:“配合你个大头鬼”说完,我又在心底咒骂了他一遍。

他嘿嘿一笑道:“素闻姑娘个­性­不拘,遇强则强,遇柔则柔,今儿算是见识着了,在下冒然带姑娘去见一个人,姑娘今天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多有得罪,还望体谅。”

什么?要带我走,还要让我体谅些,真是太过分了,我对他挥拳弄腿,亦是无济于事。

那一边的噶尔丹和王焱此时也已经发现,原来这些黑衣人此举学做声东击西,最后的目标锁定的是我,而不是他们。噶尔丹又是分I身无术,在内圈苦战,王焱在外围见矛头是冲向我的,忙抽身来救我,将我身旁的黑衣人打倒,那人却顽强得很,不依不饶,这时又不知从哪飞来一柄小飞刀穿过我的身旁,正中他的心窝就要刺去,我又是发不出声来,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撞开他,让他躲过此劫。

可是尽管如此,我的动作还是有些缓慢,小飞刀同时划过了我的左臂和王焱的右臂,我和他每人有一滴血正悄无声息的在某处汇合……

我的手臂没有想像的那般疼痛,却感觉胸口的疼痛正在无声无息的蔓延,身体周围似有熊熊的大火要将我燃尽,又似有奔腾不息的大水要将我吞噬,我痛苦着看着眼前血红的一片。

这时观里的主持师傅和众弟子都来了,有一个自称是纳兰容若的人,带着兵丁前来,说:“属下护驾来迟”。对,对,后面还有木柯,和那个容若说着同样的话与噶尔丹说:“主上,您怎么样?”

我在心中想着,真好啊,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有危险。

却在这时,有人冲破层层包围,要将我从王焱的怀中夺走,王焱低吼问道:“我最后问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不快束手就擒”

来人将王焱制止住,却听他说道:“来无影,去无踪。茫茫中来,自到茫茫中去。身躯本就是一具空皮囊而已,是谁又有何妨?”

王焱已经急了,再次吼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派人潜伏在我的身边,你们到底有何居心。”

那人听了王焱的话哈哈大笑,随即换了一个我所熟悉的声音说道:“他是他们,我是我。三爷不必多虑,海兰姑娘,老夫只是借用数日,他日定是会还你的。”

王焱闻声惊诧的问道:“老先生?是您吗?可是……”

那人仍是哈哈笑道:“你知,我知,不可天下人知。”继而又转身对主持师傅说道:“守善,为师让你好生照顾着三爷,还要劝六爷回到草原上去,不可再动­干­戈。”

主持师傅忽然收到声音,当即跪下磕头道:“师傅,守善听从师傅教诲。”

众观弟子闻主持师傅如此,不明所以,只是同时跪地,拜道:“师祖。”

我心道,原来此人是神仙爷爷,他这是要带我走了,好啊,王焱和噶尔丹的矛盾解决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我在神仙爷爷的腋下,被其带走,最后的意识里,我听到噶尔丹对王焱渐渐变小的嘶吼声音:“那人是谁?为何不让我去追,亏我这般相信你,你为何要让他将兰兰带走?她是我的生命啊。”

主持师傅后来又劝说他什么,我听不真切,只听得某人在大声的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微笑着在苦痛中慢慢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有了知觉,但是头痛欲裂,眼前只有一丝微弱的光,我心道,这是在哪儿?回想起神仙爷爷将我带走的情景,刚想起身见见他老人家。只听得耳边却有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柔柔的,夹着江南口音的女人问道:“那二位爷怎么样了?”

男人回说道:“咱们三家各位其主,各有所求,我为姑娘办事,只为屋里那位姑娘,并不要命,只将人夺了来,便是正理,其余二家最终是想夺那二位爷的命的,可真真的是自不量力,一个拥有草原上最英勇的勇士,一个拥有捍深严的皇家禁卫,又有观中仙道相助,自然毫无胜算,想来现在不是下了大狱,也是在劫难逃,在下若不是稀里糊涂的被高人相助,我也险些不能完成姑娘所托。”

那女人又道:“辛苦你了,我家的大公子可安好?”

男人接着回说道:“大公子领兵,自然无事,姑娘请放心。”

女人吟笑道:“那就好……这是给你的”

男人却道:“为姑娘办事,在下不求回报。”

女人又说:“这是你应得的,以后少不了要求你,免得下次我不好意思开口。”

男人见如此,便收了下来,道:“那在下就不再婉拒,先告辞。”

“慢走。”女人说。

她是沈无言

那男女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入进了我的耳里,令我惶恐万分。眼睛迅速搜索着四周,心想,看这装饰到像是哪位小姐的闺房,不禁自问道,这会儿我这是在哪?带我走的不是神仙爷爷吗,这外面说话的二人又是何人?不过从刚才话语中的意思猜测,他们很有可能是那些黑衣人的同路人,但又绝对不是同谋,用王焱的话说,那就是他们抓我来到底有何居心?神仙爷爷呢?我明明有听到他说话来着。

太多的疑惑使我再也躺不住,顾不得头晕目眩,只想探个究竟,连忙快速翻身坐起,手臂上的疼痛又让想起那时的一瞬间,撸开袖管瞧了瞧伤口已经被包扎,遂转身下地,弯腰寻鞋。

“你醒了。”我被突然的轻声软语笑问声着实吓了一跳,忙起身看去,我被惊得呆住,一个身着粉红衣裙的女人提步进来,见我瞧着她,微微的笑了笑。

然而只这轻轻一笑,太多的意思夹杂其中。我只知我因为看到她这一笑,心中竟然惆怅无限,悔恨不已,可是这时我就算有万般想法,也早已不管用,人家已经来兴师问罪了。

我声音微颤的叫她道,“韵兰?……对不起,我……”我道歉的话竟然说不出口,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然而,面前的她却用手帕沾了沾­唇­角,掩住了所有的表情,轻轻的清了清喉咙,而后婀娜的步子来到我的面前,拉过桌子旁边的一个小绣墩坐在了我的面前,就这么不错眼睛的瞧着我。

我困惑的瞧着眼前的人儿,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心底猛然的颤抖起来,这神情,这眼神,我苦苦找寻的沈无言,她自己找上门来了。对,就是她,而不是她。

此时的我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因为太过欣喜,竟然说不说话来。

到是面前沈无言首先打破了这样的尴尬局面,她轻笑的问我道:“怎么了?我的好妹妹,看傻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分清这一切的根源所在啊?怪不得我在江南足足等了你五年也不得见你来找我,我真是好奇,这十八,九年来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吗?看来你很喜欢这一世的生活,还真是我多虑了。”

我怒目圆瞪的瞧着眼前的她,听她一串接一串的问题反问着我,又在自说自话的表达她自己的意见,我紧握着拳头压抑着最后的愤怒,牙齿被我咬得“咯咯”作响,一句一句的听完,等着她将疑问问尽,态度表达清楚。

然而十余年来的苦痛和强烈的回家念头瞬间像找到了解决方式,不再受我的控制,让我忍无可忍,只能破口而出。

我冷笑道:“哈,谁是你的好妹妹,少跟我在这套近乎……果真是你沈无言啊。”

沈无言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我,我此时也正气头上,指着她继续说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我怎么会忘记,我怎么会忘记要回去的信念,可是,这天下之大,你只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名字,你让我怎么去寻你。”

“啧,啧,啧”沈无言咄咄嘴,笑说道:“想找寻我还不容易,就看你有没有那份心。我看你的日子过的是风声水起,­精­彩动人,乐在其中,你享受了在三百年后的现代人没有经历过的趣事,你不来感谢我,反而来怨恨我,还真是把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啊。”

我怒气冲天,愤愤说道:“你说的那都是些什么鬼话,是我愿意要来到这三百年前的古代吗?将我带来的罪魁祸首是谁,你,比我更清楚吧,这个仇我可是每分每秒都没忘记,我要跟你算算清楚。”

沈无言忙笑劝我说道:“我的好妹妹,什么仇啊恨的,说得这般叫人难受。不错,我承认,将你带到这个空间的罪人的确是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会这么做,可是不管怎么说,我是你这一世的姐姐,看在咱们三人是一胞三姐妹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我蔑笑道:“哈,原谅,说的轻巧,不过,你若是快用你那个镯子将我送回去,我就原谅你,咱们的恩怨也就此一笔勾销。”

沈无言听我如此说话,俏眼放亮,从腕下脱下那翠绿玉镯,放在一旁的桌上,并没给我,只是盈盈说道:“这个自然,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了我,这只玉镯给你,想留想走,何时走,一切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我怒吼道:“沈无言,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做了这么离谱的事情你还有脸跟我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也许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你便知我为何要带你一起来了。”

“我才不要听,你现在做的是,要弥补你的错误将我送回去,那么我就原谅你,其他的,免谈。”我将头转到一边去,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不想看她,更不想听她说什么故事给我听,我怕我又会动了恻忍之心,沈无言,我绝对不能原谅你。

然而她却追着我的目光扯下我的手,看着我说道:“不,海兰,我的妹妹,我的好妹妹,你要听,一定要听,因为你现在还没有爱上一个人,还没有真正爱上一个人,所以你还不懂爱情的真谛,为爱情发癫,发狂,发疯的感觉,为最爱的人付出多少都是愿意的地步,哪怕去死。”

我还没有爱上一个人,没有真正爱上一个人吗?也许是这样吧。

她沈无言的话我就算是再不爱听,可是最后这句话我还是愿意认同的,也许我对韦合德的感情果真就像她所说的这样,我原以为我可以为了让他和他所爱的人开心幸福的活下去,而代替韵兰进宫,可是我做不到。原来,我做不到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并不是真正的爱他,我还没有为他到了发癫,发狂,发疯的地步,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可若这不是爱情,那是什么?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特别的日子,发文整三月,放礼花,庆祝一下。

谢谢亲们一直以来对子月的支持,一路走来,有高兴有失落,正如文中一样,有时欢喜有时愁,也应了那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希望亲们会一直的开心幸福下去~~

锁魂玉镯中

沈无言见我沉默不语,叹息着与我说道:“看来,想让你对我解除误会,我还是先跟你说说咱们姐妹仨人的故事吧。”

什么?我转回头来询问的看着她。

她见勾起了我的兴致,幽幽细语:“你知道吗,你,我,韵兰,我们三人虽然流着同样的血,却是三人三命。我是最早出生的,比你和韵兰早半个时辰,那时,那个男人以为母亲怀的只是一胎,恨母亲爱的是父亲,恨自己争不过父亲,所以便差人把我卖给了人贩子,在后来的岁月里,也不知被转过多少次手,最后流落到江南。

我知道你们也好不到哪去,不能说谁幸运还是说谁不幸,但是相比之下你们两个要比我幸运得多。当年韵兰被被人偷偷的送到了父亲身边,虽然没有娘疼,但是她有祖母疼,衣食无忧。而你,更有一个有情有义的阿妈,还被尊为神女,享有与汗王同等的待遇。”

“谁说,我到是宁愿过普通人的生活。”我狡辩道。

她说我如此说微微顿了顿说:“如果你觉得没过好,问题全在于你自己。”

容不得我多想,她继续说道:“你那阿妈阿娇,应该先从早年说起,当年是她先与刚刚从西藏回来的噶尔丹相爱的,但是噶尔丹当时并没还俗,这在当时的情况是不允许的,他说他还俗指日可待,答应她,等他还了俗定会回来娶她。

可是,天总不从人愿,噶尔丹回西藏没几日,­阴­错阳差的情况下,他的兄弟僧格竟看上了阿娇的姐姐阿奴,但是阿奴她早与你那阿爸库巴相爱,死也不肯嫁。老王后又是极心疼儿子的,后又有­奸­人使坏,说你阿妈勾引活佛动了俗念,何不一举两得,让僧格王子娶阿奴,将你阿妈下嫁给库巴,她们还让你阿妈的父亲部落王噶勒达玛,劝说她去做车臣的家奴,好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后来,辗转有幸结识了我们的母亲,只为‘情义’二字,想将朋友的孩子保住,我知道她能保住两个,已经尽力了,我也知道我不能埋怨,因为这是我们父辈人留下的恩怨,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

可我还是要恨,最恨的便是,为何偏偏是我最先出生,我若是韵兰该多好,回了京城,那么我便可以早些与他相识了,如果早一点相识,就不会受那聚少离别苦。我还恨,我和他为何不能同生在三百年后,我恨我们相见得太晚,相知相守的岁月太短。”

我不解的说道:“相识总比不识好,相知相守的岁月再短也总比没有的强吧。你再恨,这也是事实,我就不懂了,你为何偏要从后世寻到这三百年前来。”

沈无言看了看我,回说道:“应该说我们都是存活过这一世的人,只是因为你曾经离世过,所以对于三百后的你来说这是上辈子的事,但是对我来说,我从没有死去过,一直活到三百年后,因为我只想要我的生活,只想跟我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能多延长一秒是一秒。”

听了她的话我大吃一惊:“你疯了吗?生年能满百的有几人,我们是凡胎­肉­体,都会死的,你竟然说你没有死去过。”

她早有预知我会如此的神情,对我笑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神仙爷爷,他在道观练长生不死丹药,世人总认为那药是偏人的,可偏偏就有这么一颗练成了,而我得了来。”

我惊愕失­色­的问她道:“可是,可是就算你有长生不老药,你寻你的爱情,你要同心爱的人在一起,对于后世的我来说没有半点关系,也不犯不着非将我拉了来,来看你的苦情戏,这根本就不搭边嘛。”

她摇头懊恼说道:“将你扯进来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本不想­干­扰你的正常生活的,可是,想一切回到起∣点,就必须要靠你的力量。”

我有些恨,却从心底又夹着一丝不忍和心软,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你说那只玉镯吗?可是你若是想要我的镯子,当时可以跟我讲清楚,我是可以给你的,不必非得将我带来啊。”

沈无言轻叹一口气,不答反问我道:“你可知道在这里我是谁吗?”

我不解的反问她道:“你不就是沈无言吗,还能是谁?难道你还有别的名字?”见她似乎在冥想着什么,我突然反应过来,大声指责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是你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虚报假名,还说什么让我去找你,你说,让我到哪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名字。”

她听我如此说,忙辩解道:“不,妹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个样子,沈无言,真的是我的名字。”

我错愕的看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在江南那么多年,你也许听过沈宛的名字吧?”

我回说道:“当然了,她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妓,虽然才妓通常被这个时代的人们所不齿,但是她却是个例外,才学是真的,我记得那个纳兰­性­容若的妻妾中好像有这么一个人物,与她一见如故,相知相爱,所以对她的事多留意了一下”说到这里,我叹息说道,“不过他们的结局太过凄美,让人心酸。”

沈无言听我如此说,肯定的回我道:“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江南有名的艺妓,人人都说她是才女,可才女又有什么用,因为她的出身不好,所以她的故事不被世人接受,她的爱情亦得不到什么结果。”说到此她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也许是同根同生的关系,哪怕我再下定决心将她一恨到底,这会儿早提不起来,只被她的喜怒忧愁感染着。

我劝说她道:“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天妒英才有情郎。”

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缓缓说道:“后人有诗句是这样说她的‘十八年来坠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无言即为我,我便是沈宛,沈无言。”

沈宛?沈无言?我哑口无言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她却继续说道:“我和纳兰的故事想来你已经很清楚,我便不再细说。只是尽管我再努力,再去争取,老天偏要与我做对,他有痨病,与我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太短了,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和他回到起∣点,与他再爱一次,治好他的病,能与他长相私守。吃了长生药以后,我便一直寻找治他痨病的药,直到三百年之后,新时代的人类研制出了这个药方,可是我发现,我竟然回不到时间之前,于是只得又去找寻回来的方法。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位老婆婆那里接触到了锁魂咒,当时很感兴趣,也是一次巧合,在一位海外人士手里卖来我这只玉镯,老婆婆告诉我说那只玉镯中锁了某人的魂魄,还叹息说是个可怜的人啊。

也因此,我竟然对此很感兴趣,所以在后来的不断摸索中意外的发现了你身上的秘密,你可知你为何有晕血的毛病?”

说起晕血,我身边熟悉我的人大多都是知道我这晕血的毛病的。就像五岁那年,初次见噶尔丹时一样,因为达特哈的自尽,我的晕睡疯傻呆迷着实吓着了他。前不久,再见王焱时,我又因为自己的鼻血而晕倒,却让他笑话了我好半天,好在那次不严重,我没有睡太久。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我这晕血的症结之所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总认为是打小的毛病,而且带了两世。

我朝她摇了摇头,她想了想说道:“王老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少一魂一魄的事?”

她越问我越好奇了,惊讶的只是点头。她见如此,继续说道:“据我调查,你曾经是康熙皇帝的妃子,于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死于非命,而且那个狠心的人还给你下了这锁魂咒,锁住了你的一魂一魄,就锁在这两只陪葬的玉镯里,所以在下一世,也就是三百年后那一世,你体质不好,经常会招了东西,戴这玉镯才会暂保平安。据我所知,就是那滴血,是药引,且是解咒的关键。而我那时还做不到,只能将你一并带了回来。”

“谁的血?”我追问道。

沈无言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不得知,但是想来,定是你在宫中与什么人结了怨。”

我笑回好道:“啊,那也没什么打紧的,神仙爷爷与我说,不要那一魂一魄也是没有大碍的。”

她见我如此说,恳求我说道:“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很自私,可是妹妹,为了你,为了韵兰,最后再为了我,进宫吧。只是顺便,拿着你那只玉坠子去找太皇太后,为我和纳兰请一道懿旨,成全我们吧,姐姐求你了行吗?”说完,“嗵”的便给我跪下。

我忙拉起她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考虑一下行吗?”

她擦着眼泪,说道:“事不宜迟,你若是想好了,今晚我便将你和韵兰调换,也好为她和韦合德的事再做安排。”

我问她道:“他们的事你也了解的很清楚?你可以帮助他们在一起吗?”

她怕我不信,拼拿的点头,肯定的回我道:“当然。”

我眨巴了下嘴,长呼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既然两个镯子都在,反正锁魂咒对我来说也不影响生命,寻解咒的事我就先不管了,在回去之前,就把好事做到底,帮一帮你们这两对有情人吧。”

沈无言欣喜的拥住我道:“我的好妹妹,姐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说完转身从我的枕边拿过一个包袱,我一瞧,这不是我在白云观的东西吗。

她莞尔一笑,转身从桌子上拿过她刚脱下的那只玉镯,拉过我的手,放在我的手心上说道:“两只玉镯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笑问她道:“你现在就给我,不怕我反悔?”

她盈盈一笑说:“不怕,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自嘲的说:“难说,今天下午我就反过一次悔了,若不是你将我掠来,恐怕我永远都下不了这个决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经过了漫长的三个月,两只玉镯终于得以碰面,至此《敏妃别传之古镯清缘》到此也要告于段落了,下面还有几篇番外,这两日会陆续更新~~

《敏妃别传之情锁深宫》近日开新坑,到时会通知,请喜欢子月,喜欢《敏妃》的朋友,到时一起穿越过去吧~~

再次感谢亲们,感谢亲们陪着子月一路走来,鞠躬,二鞠躬,再鞠躬,呵呵~~

番外—木柯印象

从很小的时候,我便跟在了六王的身边,与其他十九名同龄兄弟一并与六王同习同武。

那年,接到老图汗垂危的消息,六王便带上我们其中四位兄弟返回阿尔泰,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三王的部下将我们拦在外面不让入内,等返回王庭时六王竟连老图汗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好在老图汗的遗命让五王接任汗王的位置,将三王分配至额尔齐斯以北做郡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六王心情抑郁,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上策马狂奔,谁也拦不住,就在我们兄弟四人尾随其后,紧追不舍的时候,六王的马突然停了下来,等我们回过神来勒马的时候差点没撞上去。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是因为有另外一匹马拦住了他。

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着大红戎装的女子,因为我首次从佛寺下山来,还从没见过有除了我记忆中的阿妈以外的其他的女子,但是我敢肯定,她真的很美,从六王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出来了。

女子拿着马鞭指着六王说:“你将我的猎物惊跑了,你赔我。”

六王嘴角含笑回她道:“区区一只猎物,我赔你就是了。”

六王是修行理佛之人,怎可杀生,我忙劝道:“六王,万万不可啊,师傅他……”

六王对我摆了手势,叫我不要说话,我便硬生生的将要说的话给吞到了肚子里,好在那红衣女子说道:“算了,我也不过是无聊,追赶着玩一玩罢了。”说完调转马头便去了。

六王叫我们在此停留,他独自骑马追去,与她说了好半天的话,再回来时竟然满脸的欢喜。

后来的日子里,六王经常去那片草原不叫我们跟着,我们也只能从命。可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六王都是苦着脸回来的,魂不守­色­的样子,我们也不好细问,倒是老王后问起什么时,他的脸上才有些许笑容。

马上就要回西藏了,六王最后一次独自一人去草甸上,离奇的是,那日回的特别早,夕阳刚落山,他便回了来,而且特别的高兴,见到我便拍着我的肩膀说:“木柯,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终于见到她了,而且还知道了她的名字,等我还了俗我便要娶她。”

这时,我才恍然发现,原来六王每天出去是去寻那红衣女子的影子。

半年后,我们回来参加僧格汗王迎娶阿奴哈敦的婚礼,婚礼上我们都呆住了,为何这新娘子与六王的意中人如此的相像,细细打量方觉不同。至此,六王才放下心来。可是后来再去找那红衣女子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

一晃又过了六年,王庭中的政变终于在三王车臣多年的­阴­谋下动荡起来,僧格汗王被杀,老王后派人送信上山给六王让他回王庭接任汗王的位置。

等我们回去时,王庭已经变得一团糟,僧格先王的哈敦阿奴被三王抓去,他要占地为王。

三王的猛将,僧格汗王早年的儿伴,达特哈。他带领两万兵丁,将六王和我们二十兄弟穷追到阿尔泰一个小镇,本以为我们就此没了路,只能做最后拼死的抵抗。就在我们快要逃去出的时候,这个达特哈竟然将抓住的大王子和二王子做要挟,让六王孤身前去换两个孩子。

我向达特哈喊道:“达特哈你不要欺人太甚”又劝六王不要过去,可是他不肯听。眼见着与其越来越近,因为距离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却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娃喊道:“危险。”这时我们才知道达特哈要出黑手。

那达特哈见有人坏了他的好事,丢下六王便像那女娃娃去了,大人与小孩交涉,我还是头一次见,只是我们都以为那女娃会惨死在他的刀下,不过她还有一个小男伴,那孩子到是个有情有义的,长大了也错不了。不知向达特哈丢了什么,霎时扬起了大量的沙石,众人不知是怎么回事,惊得全都趴倒地上。

后来,旧部的援兵投奔了六王,我们转危为安,六王也被尊为大汗,可他依然是我心中的六王。再后来,那女娃娃与那达特哈不知又说了什么,哭得很凶,再往后达特哈竟然将同伴的配剑刺入了腹中死了。

迷一层接一层,被六王带回王庭的她竟然昏昏沉沉,昏睡不醒,六王又认定,这女娃和那男娃是救王庭的功臣,不惜花费一切代价要让她醒来,让我回札什去请师傅。

女娃醒后的那些日子六王­精­神大好,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竟然与意中人重逢,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那夜的晚宴上,我才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女娃她叫海兰,竟然是乌拉老人口中的“神女”。六王说:“即日起海兰便是我们绰罗斯部的郡主,你们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她。”

从此,人人都尊她为小主子。显然,有神女相助,对付车臣还是比较容易的。在后来漫漫苦长的岁月里已经不断的在验证这个事实。

——————————————————————————————————————————————————————————

九年,岁月冗长,小主子也已经长大了,但是这九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记恨着大汗,可是大汗他对于阿娇郡主的事是深有愧疚的,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去理解大汗的心,除了不征战的日子里,大汗都会想着法子接近她,想和她说说话,可是每次都被她赶了出来,我们众兄弟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大汗独自神伤。

上一年年关,车臣大败,王庭上下无不欢愉,开了春,三月初三,正是小主子的生辰,两个月前,大汗就有准备,命我去寻上好的玉打两副镯子,我照办了。

这会,大汗好兴致的让我陪他一同去小主子的帐房,带礼物和南边来的福寿糕给她庆生。可是到了门口却见阿雅一人在外面静坐着,看着满天星星也不嫌冷,大汗让我去问问小主子有没在帐房里,于是我过去问,阿雅说:“小主子她刚出去,应该要好一会儿才回来。”我又小声与阿雅说晚些时候来寻她,转身却见大汗不见了,忙四处寻找。

问了守夜的兵丁有没有见到大汗,他们说:“大汗往东边去了。”我忙道了谢追过去。

大汗果然在那,我刚要唤他,却见他立在那里向前方瞧着什么,我寻着他的视线看去,刚刚萌芽的草坡上正坐着一个人,而在其身后一个人影将一个四方的东西递给了他,借着远处传来的微弱的光,我仔细的瞧了瞧那二人,不正是大王子和小主子吗?看来大汗是跟着他们来的。

他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转身见我,对我摆着回去的手势,然后大步的走在了前面。

本来大汗是要带小主子一起出去玩玩的,也不知他们又怎么了,不但不同去不说,还将她贬去和二王那里放羊,我知大汗他从心里是不想如此的,可是咱是奴才,他们两个主子又都是这样的脾气,越劝越不听,只好等回来时再做打算了。

我们来寺里一个多月了,那夜,论到我当值,我见大汗紧皱双眉伏于案上,便轻轻的劝了一句:“大汗,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大汗嗯了一声,起身便往榻前去,我帮他脱下袍子,不想他突然问我一句:“你说她的脾气怎么就那么拧呢。”

“啊?”我没明白,却又不能问大汗说的是谁,好在大汗他又叹了一口气于我说:“你又不了解她,算了,哎”然后对我挥了挥手让我下去了。

第二日一早,大汗便决定回王庭,对于我们都不可能预知未来发生什么来说,这个决定在当时的情况下是相当正确的。刚到王庭前,各部落的族长及族人云集于此。恭迎大汗回营,不想大汗的侧妃也不分场合便告了小主子和罕玛一状,说:“你那至高无上的神女小主子将几日前抓来的探子给放了,而罕玛竟然纵容她,现在她跑了,罕玛他也不知派没派人追。”

大汗怒目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罕玛,又嫌恶的看了一眼侧妃,一句话也没说,翻身上马便朝着出山的方向策马而去。

一天一夜后,大汗成功的带回了小主子,两人皆是很疲惫的样子,大汗火气很大,命我看着小主子,送她回帐子。

小主子怒气冲冲的瞧着我道:“怎么,你也怕我跑了不成?”

我弯身说道:“属下不敢,还请小主子别为难在下,还是快些回大汗的营帐吧。”

她对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既然能跟你们汗王回来,就没再打算要跑。啧,啧,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是罕玛好,我看阿雅那丫头还是许给他好些。”

我知道小主子她这是激将法,可是如果她当真做主将阿雅许配给别人,我也没办法,她也是主子啊。

我忍痛说道:“不管是小主子的安排还是大汗的安排,属下都愿意无条件遵从。”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道:“阿雅那丫头的一颗心算是白给了人了”说完气呼呼的直奔着大汗的帐房走去。我命人将外面围了严实,生怕有什么闪失,小主子的无理要求又多的很,所以我又叫了几个懂事的丫头去伺候她,结果可想而知,她在帐子里大闹,只能由着她自己折腾累了吧。我知道这么做小主子会很反感,但是我对于大汗的命令是要完全遵从的,因为我是他的奴才。

那日清晨,天刚放亮,伏案一整夜的大汗偏要去见小主子,说要跟她好好谈谈,我说:“这会儿小主子她怕是还没醒来呢,大汗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吧。”

“也是”大汗柔了柔眉心,让我伺候他小睡一会儿。

然而就因为我这一句劝,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小主子她,和大王子私奔了。大汗大怒,多的却是心中有悔。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小主子在大汗眼里已经是个女人了,而且是个相当重要的女人。

为了弥补错误,我甘愿去追,却是接连数日也没有他们的踪影,终于那日在归城有了他们的消息,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他被人劫走了,于是又匆匆的寻了数日,却遇上了地动,无奈至及,又不能就此回去复命,这时偏巧一位白衣女子将死尸一般的大王子送到我身边。

我当时就傻眼了,这怎么可能,那小主子她……

我不敢想,想问问这姑娘有没有见到小主子,她只是轻轻一笑道:“她很安全,她说落叶归根,让我送他回到草原上,还好遇见了你们,我到是省了很多麻烦。”

我不解,刚要问答,她却又道:“哦,还有,别问我那么多,我是不会说的,我劝你们,此地不可久留,地动随时都可能再发生,你们还是带上这位公子回家去吧。”说完,她就走了,功夫很好。

然而离奇的是,我们都以为已经死去的大王子,却在我们返回半路时活了过来。

我问他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说跟人打了一架,把小主子给丢了,悔恨不已……

后来,我同大汗一起出来找过她数次,可是每次刚看见她的影子,就又不见了,再后来,我们竟然连她的踪迹也没了。

转眼两年过去,我依旧按照大汗的指示找寻她,终于,老天不负苦心人,让我又遇见了小主子,她和那个送大王子的白衣姑娘嬉笑着在街上卖东西,可是我的兵刚上前去,便和她们交起手来。我忙喝住他们“住手”然后给她请安,她一见是我,冷笑道:“怎么是你,原来他竟然连我也想要杀。”

我一听,忙替大汗辩解道:“小主子误会了,大汗不是这个意思,大汗是让属下将小主子毫发无损的带回去,是属下教导无方,让小主子受惊了,还请小主子跟属下一同回去。”

她苦笑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回去后告诉他,曾经王庭上的血例他也不是不清楚,现如今竟然嗜血成­性­,也学那车臣,难道他就不怕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同样发生在他的身上吗?”

“这……”我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因为这是事实。

她见我如此又补上一句说道:“你们若是往前一步,就带着我的尸首回去复命吧”

这叫我该如何是好,大汗的命令,不可伤害到她,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去。

——————————————————————————————————————————————————————————————

两年,两年,又是一个两年,小主子从那年离家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寻吧,这是命令也是责任,只是茫茫人海,她又是诚心要躲着的,我要怎么寻。

一日刚从客店的楼梯走下来,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影,正是与小主子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我不会忘记的,哪怕事隔几年,她早已过了稚­嫩­的年纪,模样没变,却是越长越美,也不知我们的小主子此时是什么样子,应该也如她一样,更加美丽了吧。

嗨,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忙止了自己无尽的遐想,看向那一边。在她的身旁,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男子正与她交谈,我心想,也许从她身上可以了解到小主子的栖身之地,于是,我便悄悄的跟了上去。果然如此,因为那女子正撒娇的说道:“师叔,我们什么时候回北京去,姐姐还等着我呢。”

那男子正声回道:“兰姑娘在那不会有危险,我们要办的差很重要,雪儿就不要闹了,今晚暂且住上一日,明天我们去浙江。”

她叫雪儿?怪不得一身白衣。

我回过神来,确定了小主子的踪迹,没做多留,忙将消息传给大汗,直奔北京。

找人最辛苦,虽然有了明确的地点,可是偌大的北京城想找一个人是不容易的,况且她还是有心躲着的。

京城这几日忙着选秀,于是我趁乱,依大汗的意思,在南城买了一处房产,以便栖身。

那日,与前来的大汗寻她,走遍南城也没她的影子,于是决定往北城去,走在半路却见三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扛着一个人从一家酒楼里面出来,贼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原本我们都已经走过去了,却听得有人窃窃私语说:“那个姑娘还真是能喝啊,我一直都以为她是男子呢。”

“可惜啊,伪装的再好,被他们仨个瞧见,雌雄一眼分晓”

“是啊,也不知这是要被带到哪去,天可怜见的”

大汗一听,气不过,我知他是想管下这桩闲事了,转身去拦下他们三个,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将人带到哪去?”

一个上下打量着大汗和我说道:“我的兄弟不开心,多吃了几杯,这就送他回家,哎,你是谁啊,敢过问爷的事?”

“是谁?你记好了我是来教训你们的人,看你们下次再敢为非作歹,”大汗冷笑着给那人一拳,那人吃痛的喊道:“爷今天高兴,你们让开,爷不跟你计较,否则……”他让另外两人一齐动手,可是那两人深知是打不过我们的,明确的丢下扛着的那人,撒腿跑了,这人一见,忙柔着胸口追他们道:“你们这么不讲义气,等等我啊。”

我作势刚要去追,却见大汗弯身去扶那人,只听他口中说道:“兰兰,怎么是你?”我忙转身来到大汗身边,看着他怀中的人仔细一瞧,果真是我们的小主子,怎么会是这样,幸亏大汗来管这桩闲事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要说:已完,呵呵~~

番外—韦合德梦幻梦境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我的前面有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正开心的跑着,笑着,引着我回家,她笑我跑得慢,让我快跑,我在后面拼命的追着,叫喊着她:“等等我。”

她没有停,只是边跑边回身笑着叫着我:“狗蛋儿,你快点,天黑前咱们就得回家,不然你阿妈又要罚你了”狗蛋儿?这是我的名字吗?不知道,不过我喜欢她这样叫着我,心底很温暖。

“我真的真的跑不动了”我假装泄气的瘫坐在草坡上,死也不肯动一下,回她道:“你可真能疯”

“咯咯咯”她那悦耳的笑声就像山谷里的翠鸟,很好听,她与我说道:“人家是男子汉大丈夫,我看你是男子汉大豆腐”

“豆腐是什么?”我不解的问。

她依然“咯咯”的笑着,指着我说:“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只能说你就是这样的,软软的,没力气,连我都追不上。”

其实不是我追不上她,我只是故意这么做的而已,因为我最喜欢看着她笑,她笑起来真美,真甜,像温暖的阳光一样。人人都说她的笑就像天山上的雪莲花一样,虽然我从来都没见过,但是我想像得到,对,就像她一样,她是我心中的雪莲,等长大了,我有足够的力量的时候,我就去天山上为她去寻雪莲,送给她。

“哈哈”我突然起身站起,追她道:“鬼丫头,看我抓到你,怎么修理你……”她被我吓了一跳,然后又“咯咯”的笑起,跑了,于是我们嬉笑着追跑着。

可是这次她却越跑越远,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何再也追不上她?我大叫道:“等等我”

然而,突然卷来的瘴气将我团团围住,我只能听到她若有若无的笑声,却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我被带进了一片丛林,眼前尸横遍野,有人将我从山坡上用力的推了下去,让我快跑,却在我落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引身自尽。我的意识被血红­色­掩埋,头痛欲裂,痛苦的大叫起来。

“啊”……

这是我的一个梦,既虚幻又真实的梦。

这样的梦我记得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做过,再后来阿玛请大夫为我悉心调养,兰兰又是每日陪在我身边,我感觉很安心,渐渐的便不再做那样的梦了。然而我总以为这只是一个单纯梦境而已的梦,没有再放在心上,很多年一直过着只属于我和韵兰的快乐无忧的日子。

却在那天,户部传来消息说,韵兰要参加此次秀选。我忽然有了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从那时起,我最怕夜的来临,因为那样的梦又开始伴着我,在冥冥之中,我认为她要离开我了,这个梦是预兆。我的心很痛,头也越来越痛,可我不敢告诉阿玛,怕他为我担心。

那天一早,听祖母说韵兰不见了,我转身就去马厩里牵马去寻她,却被柱子拦住,他说要与我同去,我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可是寻了两日也不见她的踪影,直到我遇见了那个与韵兰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的名字里也带个兰字,她是谁?为什么要走进我们的世界?这是巧合吗?我的头越发的疼了,并且每晚都是噩梦连连,然后便再也睡不着。

————————————————————————————————————————————————————————————————————————————————————

听说,白云观有仙人引度,祈福很灵验的,于是赶在秀选前我便带着韵兰前往白云观去请愿,保佑此次秀选能够落选,成全我们这对苦情人。

我只是出去找小道士询问此事情,再回来时却见到一个同韵兰的年纪差不多大莽撞的女子,非拉着韵兰叫姐姐,还要带她走,我火气上来,只想着我的兰兰不受到伤害,喝住那姑娘道:“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抢人家的姑娘?”

“谁抢你家姑娘了,她分明是我姐姐”那女子也不甘示弱,一只手拉着韵兰,一边与我分辩。我才不管那么多,拉扯韵兰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我韦合德的敌人。

我和她交起手来,急得韵兰在一旁劝我们道:“这都是误会,你们别打了,别打了,伤着人就不好了。”

这女子长相清丽,功夫了得,有几招我显些招架不来,我在心中暗猜她到底是何人。这时有人叫着她道:“小雪,快住手。”

她一听到这声音忙转过头看去,有几分吃惊,说道:“姐?”

就因为她这一分神,给了我好机会,我知道这样很不道德,但是头脑发热早战胜了理智,我步步紧逼,她却又不肯认输,再次的迎了上来,我抿嘴微笑,心道,叫小雪吗?到是有个不服输的­性­子,这一点我很喜欢,遂想多交几次手,想看看她的实力到底如何。

可是,就在我想着决一胜负的时候,韵兰她却与另一人相互的叫着名字,海兰?我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与韵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们跟她还真是有“缘”啊,只是这“缘”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此时的我根本分不清。我停下了手,快速的回到韵兰身边,因为她天­性­柔弱,我不想给别人可趁之机,谁知道这个海兰她有没有别的企图。

那个叫小雪的女子也快速回到她姐姐的身边,一着了她的面就告了我一状,说道:“姐,你去哪儿了,害我把人家那位姑娘当成了你,这不,人家那位相好的,不依不饶的说我抢人家的姑娘,非要与我一分高低。”

我抬眼打量着这个叫海兰的女人,几天前我只认为她和韵兰长得相,并没多留意,此时再见令我吃惊了半刻,她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同韵兰不同,哪里不同,我想不起来,只感觉头又在隐约的痛,手不自觉的环上了韵兰的肩膀,不想让她这么瞧着我,只得皱着眉怒视着她,又转向那个小雪说道:“念你是位姑娘家,今天我就不跟你计较,以后别随便上来就认人,看清了再认。”

那小雪也是个伶牙俐齿的,指着我道:“她们两个往这一站,你若是能分得清谁是谁,我,我就跟姓。”

我一时被她揶揄的说不出话来,举起的手却又被韵兰拦了下来,她拉着我说道:“韦子哥我们走吧。”转而又对那个海兰说道:“海兰姑娘,我知道您住这观里,改日有机会我们再叙。”

此时我只能说,韵兰太善良了,我回身指着那个小雪说:“这个仇我先记下了”其实我想说,有机会咱们再比试,或者说是切磋较量,但又怕她不允,因为我已经许久没找到过这样的对手了,就连大伯家的大哥和二哥被皇上认为是骑校的勇士,他们亦是打不过我,只不过我缺少的是那样大展伸手的机会,因为阿玛和大伯在军中的职位相差太多。不过因为韵兰,我要放弃这些了,所以,如果能与她一分高下,我便知足,所以,我只能这么说。

可是我太自私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后悔莫及,因为我的一个转身太过用力,却将韵兰摔倒在地,从台阶上掉了下去。

我只轻轻碰触一下,她便痛得叫了起来。我又自责又心痛,我总是怕别人伤害到她,可是却是我亲手伤害的她,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此时我只能让她忍耐一下,等回了城再请大夫,韵兰完全相信我,她同意了。

可在这时那个海兰却阻止叫道:“慢着,你不能这么动她,会伤了她的”

小雪自然不愿意让她多管闲事,拉着好的袖口说道:“姐,你管他们做什么,让他们走好了,免得在这里碍眼。”

我一听,回头看着她冷哼一声,赌气的再次去抱韵兰。

然而海兰却没听小雪的劝,将她拉至一边,走过来与我说道:“这个时候可不是赌气的时候,你这么一动她,路途又远,再加上车马颠簸,恐怕要伤到骨头,到时候只怕几个月都下不了地。”

韵兰强忍着痛说道:“海兰姑娘,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吧,过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而她却回道:“如果有事呢?像您这样出身高贵的官家小姐若是变成了跛子,某人心里恐怕会愧疚一辈子吧。”说完看向我。

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径自的权衡着厉害,自问道,我该相信她吗?

她见我如此急道:“她现在是病人,她说什么自然都是怕你担心的,现在你得拿定主意,为她作最好的打算,还楞着做什么,快些跟我走吧。”说完抬脚走在前面。

为了韵兰也许此时我只能相信她。

是的,相信她没错,看她为韵兰细心治疗脚伤,我才知道她是真的为韵兰好,不是骗我们。只是韵兰晕了过去,我只想守着她,我探了探韵兰的鼻息,果真如她所说,没有大碍,只是沉沉的睡的,想与她说声谢谢,却意外的听到她们姐妹二人的谈话。

那小雪道:“姐,那姑娘为何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不会是姐姐的孪生姐妹吧?”

而那海兰忙阻止她说道:“别瞎说,让人听见以为咱们要攀高枝呢,我和她啊是两个命,你姐姐我从来都是平凡的人,自当不是享受那富贵生活的命。”

我自嘲的笑自己道,原来她不是那个的人,是我一直误会她了。

后来又听她说可以帮韵兰躲过选秀,更是由衷的钦佩她,只是大家都很好奇这是一个什么主意,我又不好细问。

当那天早上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韵兰时,我的心底震撼了,我竟把海兰当成韵兰,但再细看她的眼神才发现,她不是我的韵兰。站在旁边那个只是比李妈妈年轻些,比灵儿沉稳些,穿着简单又不失身份的才是。此时的她再看不出原来的美貌,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人儿,可以将人伪装得这么好,我的韵兰她只是我的了,可是我竟然对海兰她说不出一个谢字,只能深埋在心底,等韵兰落选,我们二人再一同谢她。

可是老天,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韵兰她被选上了,就在后天,韵兰就要入宫了,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跟皇上,或者说跟王公们抢女人,阿玛劝我死了心,说我没这样的命,只能在事业前程上下功夫,到时不愁取不到好女人。祖母那边,也已经将我列出往来对象,请安,可以,等韵兰入宫以后。

老天,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进那牢笼般的地方。我的心情很糟糕,踉跄的走进了一家酒楼,刚坐下来,空荡的大堂内,竟遇见了打扮成男装的海兰,若不是她先与我说话,我还真没看出来是她,她可真会挑时候,偏偏这个时候往我的伤口上撞,还问韵兰的事,我借着酒劲,将我心底最痛最狠最伤人的话全都说给她听了,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哈哈,谁能帮我?我笑问苍天。

明天是韵兰进宫的日子,我想见她最后一面,去了大伯的府里几次都被韵蕊那丫头给拦住了,我就不明白,她又没被选上,跟着折腾个什么劲嘛。

————————————————————————————————————————————————————————————————————————————————————

夜半的时候,我猛然直起身来,摸了摸早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和锦被,是的,我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梦,酒后的梦竟然那么清晰,比以往做这个梦时还要清晰,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小女孩的眼神,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分明就是兰兰,可是那眼神又与韵兰的完全不同,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想不起来。抬眼看了看从窗外探进来的冷冷的月光,洒落一地,心有余悸的回味着这个既虚幻又真实的梦境。这仅仅只是一个梦吗?

还有狗蛋儿是谁?她在叫我吗?可为何她总换我做狗蛋儿?那么土的名字,叫什么蛋儿的可是下人家的孩子才叫的名字,为了好养活。

越想越害怕,我蜷缩在被子里,再也不敢合上眼睛。

突然有人敲我的房门,接着反闩的门却被欠了条细缝,丢进个什么东西,我问道:“谁?”却没人回答,借着月光只看到摇曳的树枝。我慌忙起身下地点灯,却见桌角处一个红布坠着一个石子,打开来看,上面写道:狗蛋儿,今晚准备好马匹,盘缠,行李,衣物,明日一早天亮以前在德胜门外与你的兰兰汇合。

没有署名落款,我纳闷的看着这个字条,越发的不解,狗蛋儿?只属于我梦中的名字,韵兰她是从来都不知道的,看这字条的语气又不似韵兰留下,会是谁?

番外-康熙巡幸江南要回京

话说,这日作者我云游四海途经苏州城外的寒山寺,看着头上尚未圆的月亮,想到那首名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于是兴致一来,趁着月­色­正好,便去湖中泛舟。

刚巧看见纳兰明珠正在湖心亭内四处观望。

我看了看他,心想,这位一品相爷大人最近气­色­好啊,想来惠妃娘娘最近也是深得皇上所喜爱,这带出来的二妃里,荣妃的娘家犯了事,皇上这会儿虽然将她蒙在鼓里,不让她的家人与她串通一气,压着火气就等着回宫后处理,对惠妃自然要偏爱些,连着他也跟着沾光。

明珠果然眼力好,这会儿竟然看到我了,在岸上大声叫我道:“作者大人,作者大人”

我叫摇橹的小厮将小舟靠岸停下,便上了岸,对明珠一拱手,笑道:“大人近来可好啊。”

明珠一扎马袖道:“托作者大人洪福,最近安好,作者大人暗中帮衬奴才,奴才这下终于又给自己的妹子扫清了一个障碍。”

我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不过,这么说,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

明珠叹口气说道:“皇上经过江南便不肯回京,还要在此待上七日,再住南行。”

我道:“明珠大人呢,这你有什么好愁苦的,皇上不是出宫前就预计行程两个月吗?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在此途生烦恼吗?

明珠回道“可是宫中选秀在即,还是回宫要紧啊。”

我不以为然:“哟,你还真为皇上想啊。”

他回道:“这是奴才的本份。”

我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可不是你们万岁爷,你也别跟这道貌岸然的,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是想让皇上快些回京办荣妃她们一家子吧?”

明珠唯唯诺诺回道:“作者大人明鉴,您还得帮帮我,让皇上早些回去吧。”

听他如此说,我心生一计,暗自偷笑,说道:“行啊,不过咱得做个交易。”

明珠道:“什么交易?奴才定会尽力而为。”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能光尽力而为,你得拿出敛财的实力来,给我去敛分花票和收藏”

明珠不用想便笑回道:“这事容易,请作者大人放心。”

明珠办事果然利索,当晚便告知自己门生党羽,凡路过者必留脚印,惹得是各地民生怨起。

康熙皇帝听说这事急了,将索额图召来问话。

康熙皇帝问道:“索额图,你说明珠最近忙什么呢,这么用心,以前总看他在朕的面前围前围后转的,可今天早上开始,这早会一散,人就没影了。”

索额图一听皇上问话,自然知道皇上对明珠心生怀疑,遂添油加醋的说道:“听说,明相他不知结了什么党派,正四下的拦人,叫人‘签字画押’,惹得是民怨四起,沸沸扬扬。现在外面都传遍了,人人都说明相现在不敛财,改买卖人口了。”

“哦?有这事?”康熙皇帝将信将疑,将索额图赶走,又叫李德全宣了明珠。

半晌,明珠赶来,问安。

康熙皇帝问他道:“这江南一行爱卿感觉如何啊?”

明珠回说道:“奴才回皇上的话,现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这江南哪都好,山好,水好,人更好,这景儿咱也瞧了,皇上,奴才斗胆再提一句,不如咱们就此回京吧,免得劳民伤财,怨声载道。”

“放肆” 皇帝大吓一声,吓得明珠赶紧跪下道:“皇上息怒,奴才不敢”

康熙皇帝怒道:“什么不敢?我看你这胆大得的很,竟然管起朕来了,明珠啊明珠,你不提这事,朕倒是给忘记了,外面怨声载道的是因为朕吗,什么叫朕劳民伤财,你给朕解释清楚,说得好朕便饶了你,说不好朕便办了你,从此你这相爷路也就到头了。”

明珠回道:“谢皇上恩典”只听他娓娓道来,“距奴才昨日排查,查实苏州府已为皇上准备了十名江南美女,听说都是各地买卖来的民家女儿,只为等皇上今日前去,便为皇上晋上。”

“荒唐,朕岂是贪图美­色­之徒?朕今年大获全胜,巡幸江南,只为体察民心,他们这是在讨好朕,收买朕心,朕做了何事竟被他们这样认为?”康熙皇帝听此后已然不悦,将拳头握得直响。

明珠见皇上上了道,说:“只因皇上刚出京城不久,便在固安县看中了一名汉家女子,很有可能这地方官员领会错误,所以才揣测圣意,做了这样的决定。”

“真是一群没用的狗奴才,平时让他们做官不好好做,竟在这些事儿上动心思,明珠,你且先出去吧。”

明珠“喳”了一声便退出去,冷哼心道,索额图啊索额图,你这只老狐狸,一定是你在皇上面前奏我的本,这回我也让你瞧瞧,这苏州府可是你的命脉,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而康熙皇帝,心里自然拿明珠这话没辙,心想,你们这两个狗奴才谁的话,朕都不能信。竟然还将朕拿来擦鞋,真是太不像话了。但他说的又是事实,朕的心里的确想着念着她,何不就此借坡下驴,回京吧。但是也得让他们吃些苦头,朕先自己回去,将他们留下慢慢走。

于是下旨道:朕的爱卿一向尽心尽力辅佐朕,朕如今要顺应民意,所以先行一步,你们若想都尽早回京,那么暂且留在此地争求民众意见,谁拉的票多,谁就先回京,多个收藏的先回,加条短评分花的加岁银,拉到长评的,加官进爵,外带趁着选秀之即纳为妃。

海宽心想,我得赶紧拉票啊,不求两个女儿都选上,就是一个也好啊,哎,韵兰她不愿进宫,那么就指望韵蕊吧。

于是文武百官均跪地向大家哀求:“各位亲们,请投我一张票吧,等以后回了京,一定用所有的爱来报答。”

尤其以海宽的呼声最大。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