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学长掏出手机来准备拨110,但是一想等会儿警察把他这个报案人跟黄毛丢在一起,心里又泛起了嘀咕。狠狠心,准备走。一抬腿,没抬动,七喜扯着裤脚呢。
“草,伍学长你个人渣,还说要从头再来呢?现在胆小的连个狗都不如。”伍学长回转身,甩了自己两巴掌,总算鼓起正义之气,大踏步的走了上去。
“不要喊了,你那个模范丈夫躺床上下不来。你喊破喉咙也没用,哈哈!”黄毛堵在少妇逃离的正面,咸猪手趁势在少妇的胸上摸了一把。
“嘿嘿!真软,真哎哟!我草,这是。”黄毛脑袋挨了一马扎子,捂着头哀嚎,转身跳脚,刚准备开骂,嘴巴张了一半,因为地心引力作用,又合在了一起。
“牛逼啊!你再骂声试一下?”伍学长左手拎着马扎子,右手空空,抬起来,准备向黄毛的身上摸去。
黄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矮身扯过一个兄弟,两股战战的躲在后面。几个小崽子看到头儿这副德行,一时犯了嘀咕,靠在一起,没敢动。
“问下你们老大,问他那半边脸是怎么回事?愣着干什么?他妈的快问啊!”伍学长抖擞精神,稳步上前,霸气的吼着。七喜毛发须张,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一帮二五仔回头看看黄毛,黄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已经被吓抽了。
“伍学长你等着,等老子哪天成绝缘体,老子就来报仇!”黄毛最终没撑住,看着伍学长踏前半步,右手再次抬起来,自己一转身,撒丫子就跑了。一帮跟班愣了半秒,也作鸟兽散。
伍学长左手心里满是汗水,后背也湿透了。伸右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活动一下笑的有些僵硬的脸。他赌的就是黄毛一朝被电倒,十年怕火花。胜利险中求,这一次堪堪过了。
将小马扎放下,拍拍手,转身而走。剩下少妇一个人站在那里,呆呆的。反应过来时,伍学长的身影早就不见了。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想想自己半夜两点起来忙到现在,心里一阵委屈,蹲在地上哭起来。
正哭着呢?身后传来声响,脚在地上拖着,沙沙作响。少妇一擦眼泪,理理乱发,站起身来。
“当家的,你咋起来了?你这脚崴了,又被电过,医生说最少躺床一个月呢!快进去,我扶你进去。”少妇强颜欢笑,搀起男人的胳膊。
“这摊子又被那帮鳖孙砸了?秀姑,咱们回老家吧。”男人神色憔悴,看着地上杯盘狼藉,唉声叹气,要是伍学长没走,肯定会认出这个人就是那天的监考男老师。
“咋了?当初毕业的那股雄心壮志呢?亏你还是当过兵的呢?你能二十四岁退伍,坚持重新考大学,难道就不能从头再来,再搏一把?我心目中的庄誉可不是这个样子。”秀姑给自己男人打着气,男人听着眼泪掉下来,神色有些迷离。自己也曾辉煌过,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自己在这个城市努力扎根,到头来还是身若浮萍,居无定所。考场那件事直接断送了庄誉的前程,老早就看自己不顺眼的一中校长乐滋滋的将自己解聘。
“妮子说二中最近招教务主任呢?听说要求挺高。我去打听一下,托托亲戚,保不齐能进去呢。”秀姑将庄誉扶进屋,让他坐在床边,继续开导着他。
“再说吧!我心里没底。晨玲呢?最近这几天这熊妮子老是不着家,你看好了,这么大的年纪,容易出事。”庄誉担忧的说道,现在孩子都早熟,自己闺女才14岁就被自己逼着考了中考,压力很大,最近都不和自己说话了。
“没事,我天天跟她睡一起,娘俩晚上唠嗑到很晚才睡呢。听说是跟同学去丽都大酒店做暑期工去了,一个月1300,干俩月,够她自己高一上学期的杂费和学费了。”秀姑拧了个湿毛巾,帮自个男人擦擦脸和身子。庄誉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不像个爷们。老婆孩子都这样顾家懂事,自己却认怂不敢争一争,当年的豪情壮志和梦想都被自己就着饭吃掉了么?
“给我把书柜上的纸笔拿过来,我得对你们娘俩,对我自己负责。”庄誉下定决心,准备写份简历的草稿。秀姑喜滋滋的应了,家里的顶梁柱开了窍,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她摸摸口袋,决定用早上卖早餐赚的二十块钱去买两斤五花肉,晚上包饺子吃。
伍学长回到家的时候,小齐已经起来了。伍学究坐在桌子上不说话,两个人正在蔫蔫的吃早饭。看到伍学长走进来,小齐别过头去不理他。伍学长搔搔头,自己又惹小姑奶奶生气了。
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洗把脸,换身上衣,靠桌子坐了。小齐干脆丢下正在吃的油条,一个人回了卧室。伍学长对着七喜使个眼色,七喜叼着一根油条当跑路费,紧随小齐身后,进了卧室。
“伍学究,你高一课本借我看下呗,我闲着没事。”伍学长轻声说道,心里打着鼓。伍学究沉默的吃着早饭,细嚼慢咽,脸色平淡,鸟都不鸟他。
“不借算了,谢谢。”伍学长憋闷的很,这个便宜哥哥要是能打,早就被他打的连**都不剩了。
伍学究擦擦油手和嘴,起身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出来,身上背着书包。他拍拍兀自憋屈的伍学长,将两本资料书递给他,一本《英语六级词典》,一本《高中数学解题纲要》。前一本是新版的新华书店货,后一本是个崭新的笔记本。
伍学究看着不解的伍学长,对他微微一笑。转身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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