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要么开战，要么讲和？”大海问。

我点头称是：“是的，暂时看来我们就似乎只有这么两条路可以走。”

“那么你的意思是主张开战呢还是主张讲和？”

“没那么简单，开战也好，讲和也好，都不是我们一厢情愿就能决定的。现在咱俩不妨把眼前的形势分析一下。你说过我们现在在道上的位置很孤立，那么如果开战的话我们未必能将敌人一举消灭，只要还给对方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那么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而且开战对我们的损耗是非常巨大，就算我们能赢，我们剩下的力量也是寥寥无几。假如开战，我们要同时对付来自三方的力量。”

“三方力量？除了九指，另外两方是？”

“九指算是一方，他也是我们目前最主要最直接面对的敌人。还有一方就是滨海道上其他的大哥，这伙人始终是飘移不定，在观看形势要是九指胜了，他们就会站到九指一边来对付我们。若是我们赢了，他们就会站在我们一方来对付九指，这伙人始终都会在其中获利。除了这两帮人马之外，第三方人马就是警方。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我们也许早已经成为警方重点打击的对象。也许就在你我在这商量对策的时候，警察局里的那些头头也许正在开会计划怎么样铲除我们。除了这三帮人外，梁乐也不得不防，他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就这一点，他要比我们聪明的许多，他把我们扔出来，替他挡子弹，他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出来坐享其成。所以说开战对我们万分不利，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下策。”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讲和了？”大海试探着问道。

我摇了摇头。

“讲和也不是最好的对策。我们现在处于被打的局面，讲和会被人认为我们服软，认输示弱了。而且讲和的话我们就要满足九指他们提出苛刻的条件，这些条件可能苛刻到我们无法接受的地步，也就是说根本无法讲和。”

“那么说了不是两条路都走不通？”大海诧异的问。

“我的思绪很乱，现在还缕不出头绪。打到现在我都忘记了为什么要与九指打这场仗。”

“那是因为小艾被人杀了，只有你和我有理由杀死他。”

“可是你我都知道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这件事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入到别人的圈套。仔细想一想，我们是怎样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不错，梁乐介绍两个冒牌的韩国人给我们认识，然后极力的撺掇我们吃进这笔货。”

“事后我们也知道了这笔活是九指丢失的，而那两个假冒的韩国人在扮演完他们的角­色­之后也就没有多大的用处，留着只会碍手碍脚，说不定对他们还会是一个威胁，所以梁乐­干­掉了这两个人。梁乐把这批货卖给我们之后，又故意放风出去给九指，九指半路跑出来劫走了这批货。谁知道梁乐贪心不足自己又劫走了另一半。这件事做的已经算是很完善了，他只要坐在幕后等着看戏就可以了。只是他没想到蒙子那么快露出了马脚，所以他绑架了小艾并且杀死他扔在我们的地盘上，达到嫁祸给我们的目的。九指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梁乐知道小艾只要一死，九指肯定要疯狂的报复，事情正像他预料的那样。我们的人一个个的死在九指的报复中，就连小……小薇也不例外。”

“不对，有一点不对。”大海提出疑问。

“哦？我哪里说的不对？”

“小艾失踪是在蒙子的事情败露之前。”

“这可能有一点点的出入，也许是要加大我与九指间的误会在劫货的同时绑架了小艾。这件事只要我和九指两人之间有一个人走进圈套，梁乐的计划就算完成了百分之七、八十以上。他知道我和九指只有有一个人想开战，那么另一个人想不打都不行。”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了解，可这对我们下一步怎么走有什么帮助？”

“把事情分析开来会更清楚一些，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九指只是充当了一个打手的角­色­，真正的幕后主脑应该是梁乐。”

“那么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是站是和。唉！很难办的一个难题！”我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

“蒙子这个人还能继续用吗？”

“不能再用了，大生不是在接替他从前的那些地方么？就这么着吧，还让大生接着做。现在既靠得住又能­干­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那蒙子怎么办？”

“安排他做一些不重要的工作吧。”

“唉……怎么会这样呢……”大海伤感的感叹。

我与大海一直谈到很晚，中间我去烧了几次水，冲泡了一些速溶咖啡两个人喝，最后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我便把大海安排到另一个房间，自己回房睡了。

对于我的归来，手下的小弟们大多是带有着期待的振奋。我知道他们的日子不好过，生意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迫放弃，还要时时刻刻小心着不被­干­掉。老实说来，到现在还能占到我这一边实在是要有些勇气。我回来了，仿佛是给他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们振奋了起来，他们都想与九指真刀实枪的­干­上一仗。他们都是在刀枪中闯过来的人，他们不怕打仗，甚至就算死他们也不会皱眉头，被打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就像是被稻草盖住的火种，他们都在压制着自己。现在我回来了，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到九指的地盘上点燃这团火焰。

我回来了，他们知道是时候动手了，是时候该让这些小视我们的人知道我们的厉害。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更不是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是时候该让小视我们的人知道他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让他们知道不止是九指会发疯，我们疯狂起来也是同样的可怕，或许说更加可怕。

就在他们等待我的命令的时候，我做出来一些相反的决定。

我决定主动放弃一些地下的生意，主动放弃了与一些老板的合作。同时下令下面的人放下手中的工作，约束手下的人不可以出去惹是生非，我把我们的人向我的酒吧这里集中。

对于我的决定下面的人不知所以然，很多人都心中不满，开始抱怨。也有人提出反对和质疑我。许多人都不理解我怎么可以这么懦弱，我最亲近的弟兄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被人杀了，我怎么可以就这样忍气吞声。

“生意！一切都是为了生意，我们出来混，拼死拼活、喊打喊杀还不都是为了钱么？”我这样解释以安抚人心，显然这样的解释不能令他们信服，他们有人在怀疑我是否是一个真正有能力的大哥，他们在怀疑自己是否跟对了人，很多人有这样的念头，只是没有人敢提出来。

只有我明白自己必须这么做的道理。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在目前的这种混乱的局面中我必须要隐藏自己的锋芒，不要使自己成为警方重点打击的对象。第二个目的是，我想与九指和谈。

“你真的打算与九指和谈？你是怎么想的？”在酒吧的包厢中，大海依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面前的红白­色­茶几上放有冰啤、伏特加、威士忌和各式各样的饮料。身后贴有花纹壁纸的墙上两盏霓虹­色­的灯光放­射­出柔和的灯光。大海的右腿搭在左腿上，手指间的万宝路香烟已经燃尽一半。当我提出要和谈的时候，大海把未燃尽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中诧异的问道。

“你认为我是傻了么？”

“是这么认为。”

“我既没有疯也没有傻，我是真的打算与他和谈。”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是你忘记了我们和九指间的仇恨，你忘了小薇是怎么死的？还有小海是怎么死的？”

“我没有忘记，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我自有我的打算，你现在不要问我做什么，也不要问我怎么做，我只需要你的支持，全力以赴的支持。”我望着大海说：“现在你必须要站在我的一边，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

大海轻摇着脑袋说：“很难，很难你知道么？现在下面的人都坐不住了你知道么？大家都想打，你却想和谈？谁会听你的，我们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么？你怎么安抚下面的人？”大海的脸上带有不可思议的神情，一连串的反问。

我摇了摇夹着香烟的手指说：“这些不用你担心，我心里有数。我现在说和谈，你们就要配合我和谈。我知道我们死了很多人，但你知不知道？我们如果在打下去，会死更多的人？嗯?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们。我们现在的每一步行动都有可能会招来警察。这些你们不知道么？”

“你怕了？啊？”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有意义么？”我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干­净利落的，我现在只要你支持我的决定就可以了。下面的人我会想办法安抚的。”

其实我心里的打算不能完全对大海讲清楚，他又怎么会明白，我心里其实是最想与九指、与梁乐，与这些人真正的真刀真枪的面对面的像个男人一样用最原始的方法来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但是我不能，我还是要忍，咬着牙齿来忍，不是忍他们，是警察。如果说我真的害怕的话，那也是害怕在警察的这次大扫除中被扫掉。

我已经答应红姐来与九指和谈，这件事我请她来做中间人牵线，但是和谈的时间与地点还是个未知数。我想这次和谈的地点是远离我们两个人地盘之外的第三个地点。我不放心他，他同样也是不会放心我。谁也不会保证在和谈的时候对方会埋伏下多少人。照这么来看，我需要人来保护我的安全。

只是我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背叛，看来现在是时候找外人来帮忙了。可是我能去找谁呢？谁愿意为我来趟这趟浑水呢？

也许有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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