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侄子--咱们新上任的书记来看你啦!帮你解决困难来了!”天雨自家没出五服的叔挺着个大肚子走上前跟大宝说。
“使不得!使不得!”大宝蹲在地上欲哭无泪,只有张着那口没几颗牙的大嘴憨笑着,看得出,他笑得是那样的艰难,比哭还难看。
这时,只见从外急怱怱走进一个人来,是个女人,大宝的独生女俊美。她肩扛一张木梯,蓬散的头发满脸是灰垢,一米七的大个子,夹长的脸上一对大大的眼睛傻呆呆的,她那高耸的鼻子下像北山沟的小溪一样常年流着鼻涕,上身穿着一件花布短袖袄,又小又瘦,和她一对又大又挺的**很不相称,五个扣子的衣服就有一个扣在她的Ru房下,余者是;上面扣不死,下面没有了扣子,花祆的颜色已辨不出红绿色了。下穿一条兰难分的大裆涤纶裤子,大褶子别在右大腿上,一条红红的扎腰带露在裆前半尺有余,她见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大队干部,憨厚地咧着大嘴笑了。这就是“四大”家的最后一大,人们管叫她“大奶嫚”。就在这时,紧跟进一个傻乎乎的矮个男人,足有一米六,圆浑的身材有帮有底,浓浓的眉、大大的眼,圆圆的鼻子、大大的嘴,他就是俊美的男人刘家的上门女婿丁梁柱。村里人们都管叫他“顶不住”。
两年前家住东北的丁梁柱回老家来探亲看大舅,二十八了也没个对像,本想通过大舅家的一些亲戚给帮找个对像领回东北去,可回家住了快半年也没说个媳妇,这人生地不熟的,谁家的姑娘愿意跟他到东北去,听说这东北山大人烟稀少,又冻人,更就没人愿去受罪的了,大宝的独生女俊美也是个到了出嫁的年龄,为这亊把个大宝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时自已还偷着哭,哭什么?哭他命苦呗!这么一个家老的老不中用的不中用,自已又是一个多余的吃闲饭的人,本是高兴自已有了女儿这一条根,老来老去有望养老,可没曾想,女儿长大了比她妈还“老二”,人都说自已的孩儿挑不得自已的神,可他不这样想,亊实摆在自已面前,像这样的女儿嫁给谁啊,虽说粗活累活她都能干,可这嫁出去谁会拿她当人待啊!自已命苦也就巴啦,可不能让孩子遭一辈子罪啊!这些年他的头发都脫光了全是为女儿愁得,一百条道儿他都试着在心里走过,沒有一条能够走通的路,他也曾想给女儿招个女婿来家,目地并不是来给自已养老送终,而是为了自已能亲眼守着女儿别让她受罪,可像这样的家,要钱没钱要财沒财的谁会到这样的家来吃苦受累呢,像这样的幻想梦他打破几百遍。这天,自家的堂哥上门来耍,二人拉着呱,大宝又谈起了自已的一块心病,把满肚子里的苦水向老哥倾倒出来,老哥见他如此伤心难过,突然,他想起自已的外甥丁梁柱,一个快三十的人两地也找不着个媳妇很是为他着急,自已也曾向妹妹夸过海口,一定为外甥找个媳妇,到如今连个影儿也没寻到,他也曾想过树宝兄弟家的闺女,可这毕竟是舅婊兄妹啊,现在国家反对近亲结婚的,这在村里会让人笑话的,再者说,兄弟会同意吗,这个念头他没敢向树宝老弟说起,今天兄弟二人把心里话一倒,也就谈到这正题上,一开始,树宝还有些顾虑和担心,细细想想这孩子还不错,比自已的女儿强的很,人又老实厚道,如果能来自已家做上门女婿就好了,他想到这里,就把这个想法要求提了出来,兄弟俩带着这种想法各自回家里商议,时间不长,远在东北的老妹来信,同意把儿子留在家里,就这样,刘家刘树宝从此了结了一块心病,而在村里人们的眼里,总是担心这不足六尺高的东北“虎”丁梁柱能在这个家里顶起来吗?人们带着这个悬念给他改名叫“顶不住”。
“啥风把--大干部们--吹来啦--”他笑咧咧地拖着满口东北腔看着院里这些大队干部说。
“都啥时候了还滑头,下午赶快去推几车泥,再到大队去搬一干斤山草,明天我排十个劳力来帮你把房子修修,还有,你叫保管到大队库搬些木料提前扎好架子,听明白了吗?”天雨第一天也是第一次实施他的书记权力。
“是!听--明白了书记大爷--爷!”天雨的辈份大,论辈份他叫天雨是爷爷,他一面结结巴巴地答着,而且还并脚直腰举起右手打了个不正规的礼,大家都被他这洋相搞笑了,他自已也在傻傻的憨笑。
【二】
【二】
从“四大”家出来,顺大街往村北坡上走去。
过了一条水沟来到一坐孤孤单单一家房后,只见三间房顶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草,有几处还有黑黑的大洞,几个人沿着残缺的半截院墙磕磕绊绊翻过乱草丛来到房前,院墙没有门,是树条编织半人高的篱笆门,天雨他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这家的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破罐烂盆和一堆堆垃圾,西窗前的养猪圈多少年不养猪早已倒塌变成了废虚,这便成了这家人大小便的便所,让刚刚雨水的冲洗再加上毒日蒸发,在一群群闹哄哄苍蝇的翩舞下一股股臭轰轰的气味直往大家嗓子眼里钻……这就是全村乃至全镇出了名的“一窝”“老刀子”的家。
“屋里有人吗?谁在家啊?”
“爷爷--有人来了!”-个女孩的声音。
大家闻声瞧去,只见猪圈里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七、八、岁的小人,她正在窗前猪圈里小便,她光着黑乎乎的上身,见有人来忙抓起蹲下的裤子站了起来,乱糟糟的黄毛发遮当着她那黑花脸,黑黝黝的小脸分不出是人还是动物,只有她那亮铮铮的眼睛和那张嘴说话上才能辨出这是一个小孩,她是这家排行最小的一个名字叫“小花布”。
“谁啊--大白天哪方来的朋友啊!”
随着几声咳嗽声,从小屋里走出一个瘦小如柴的色老头,黝黝的光头秃顶,夹窄的小脑门上有好几道深沟,几根零星眉毛下隐藏着两只绿豆大的贼小眼睛,因年岁大的原因,他失去了过去年轻时的锋芒,两腮上的颧骨因瘦显得特别突出,没几颗牙齿的嘴唇让两边凹进的两腮给挤了出来,像似一张耗子嘴,脏的灰垢遮掩着他那沧桑羞涩,他没穿衣服,几根绷起的肋骨清晰可见,下穿一条的发亮的大档裤,赤着脚丫,他叫李学道,人送外号“刀子”,他是这家的主人。
提起“刀子”方园十几里的人都知道,是个出了名的老“行家”。
天雨舅子赶忙上前拖着腔调道;“老刀刀子,你你那宝贝儿子、媳媳妇呐?去哪了?”
老刀子听了大灰狼这话,心想;坏了,我这宝贝儿子、媳妇可能又去做坏事,要不怎么这么多的大队干部找到自己家呢?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
他睁大眼睛笑嘻嘻看着大灰狼的脸问道;“四兄弟,我那宝贝儿子、媳妇又去哪给领导们招惹祸了?”
天雨叔走上前道;“哈哈,老家伙你想到哪去了,你那宝贝儿子、媳妇没惹祸啊……”
老刀子有些纳闷不解,他用手指着一个个村干部们道;“那你们这是……”
天雨上前说道;.”老侄子别怕,我们是来看看你家这房子,这不,房子上的草全让风暴给刮走了日后还怎么住,我们统计一下明天就派人出草帮你修修……老保管叔,给他家安排一千斤草……”
“嗵”的一声只见老刀子双膝跪在地上朝着天雨直磕头,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感谢**,感谢天雨叔,感谢**,感谢天雨叔…….”
天雨舅子说道;“好了好了.别别光顾卖卖片汤了,快快把你你那宝贝儿子找找回家,到大队去把草领回回来……”
“老侄子别这样,快快请起,明天我再派七八个人来帮你修,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边弯下腰拉刀子天雨边说。
老刀子激动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书记发呆。
这时,天雨放下老人一脚刚跨进门,只见地下水汪汪的,门口锅灶里有半锅黑乎乎的地瓜干,往里走地下堆着一滩破鞋皮子之类破烂,可能这就是烧饭用的吧,正北有一块木板垫起来的桌子上只有几个瓷碗泥盆,这可能就是留着放日常吃用的食物吧,除此之外四面墙壁黑乎乎的啥也没有,天雨来到西间,(这可能是老人的住处)迎面是一张老式三抽桌,桌上放着一把竹皮暖瓶和一只陶瓷杯子,暖瓶的外形歪歪的像要倒的样子,让人看了很不舒心,杯子上的陶瓷已寥寥无几,地下有一把凳子,天雨刚要去拿开,“小花布”以为他要坐赶忙抢上前来说道;
“爷爷,这个凳子是三条腿的,你不能坐。”
天雨看了看“小花布”笑道;“谢谢你小朋友。”
小花布笑了,笑的是那么甜蜜。
天雨把目光挪到炕上,只见炕上的一张破草席烂的只剩下腚那么大,几件破烂烂的被子在炕的一边堆着,余者啥也没有了,天雨看了看老人又大步往东间走去……东间更糟糕,整个一间屋子去了一些破烂啥也没有,就连睡觉的炕也没有,全是一些麦草铺在地上,天雨指着地下问老人;“大人孩子就睡在这吗?”
老刀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天雨,两眼仿佛被浇上了辣椒水一样火辣辣的......
从“一窝”家出来,这时大家才深深地吸了口长长的新鲜空气。
“依我说大侄子,像这种人家从不劳动还年年吃救济,依我看--咱就甭管他!这那里是家人呢?猪狗一般--”天雨的叔挺着个大肚走在前头,刚转回脸来给姪子天雨说话时,“噌--”脚下踩到一滩软绵绵的牛粪,双脚一滑,肥胖的身子失去了平衡,摔了个四肢朝天。
大家忍不住一阵哄笑,天雨摇头笑了笑赶忙上前拉起叔,并让他回家换换衣服,然后,他率领这几个干部又继续沿街、串巷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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