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残酷无情的打击,让天雨待在家里无法出门，更无法面对村中的父老乡亲们,几天来，他躺在炕上,眼前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回村后这不到两年的一幕幕……
从土改到分组,从清欠到副业摊子的承包,从麦收至秋收结朿.从个人家庭到小组成员，自已到底哪一点做错了？那些方面出现问题了？要不全党怎会这样对待自已，就连大伯、叔、舅子都在暗地使绊子整自已，难道说这就是**员的大公无私精神所在吗。才几天，镇党委召开全镇党支部大会，自已还上台领取先进党支部奖和个人模范奖，怎么短短几天竟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变成一个不敢出门见人的缩头乌龟，一个下了地狱的囚犯。他百思不得其解，觉睡不着，饭吃不下。就连心爱的女儿泥燕和丽婷他都不理不采，把自已关在屋里冥冥苦思……
自从“小青衣”那件亊发生后，在这二百多户的村里就发生了悍然大波，从干部到党员、从群众到小孩、他们都在用另一种眼神瞧着自已，卑视自已，好像那件亊就是自已所谓，尽管有“锤子”在群众做解释，可不少的人误认这是实事，是与“老狐狸”“笑面虎”同流合污一丘之貉。难怪人们这样想象，噢――对了，问题关键是出在这次清欠账目上，在这件亊上来的太突然，都是“老狐狸”在一手策刬，在牵着自已的鼻子走，是啊，他这一手够狠毒的，从根本上让你与家庭亲人背叛，让所有孙家人把苗头都对着你天雨，只有这样才能把你彻底打垮拉下马，即便上级党委再保你也是无济于事的，这就是“老狐狸”的策略和方针，是一把无形杀人不见血的钢刀子，难怪村里孙家传出谣言；说我心狠手辣、反脸不认人、专整老干部。从那一刻起大伯就恨上了自已，成了自己的死对头，让儿女们不许给自已来往，让所有孙家人不许接近，并断交一切亲情关系，还扬言说；孙家出了个典型大判徒！为此，自已曾也上过门给大伯道过歉、请过罪，并把亊情真相向他解释说明，可他啥也不听，没说几句就给赶出了家门。后来，自已又叫上父母，全家人一起去给大伯请罪，咋样？还是没有得到愿谅。没想到一世英明精算的“老生姜”也会这样糊糊涂涂中了“老狐狸”设的圈套里。因而，自已也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墙头上的无根草，难怪改选一票不挂……
连日来，好心的群众上家门看望他，安慰他，可天雨谁都不见，他无脸面对群众，全让丽婷给挡了出去……
“亏你还是个大男人，既有今日何必当初？这点风雨都经不起，算啥男人？你这个样子我都为你丢人。”丽婷生气地对躺在炕上的天雨说。其实，她内心也很痛苦，一点也不亚于男人，只是表面上显得很平常、不在乎的样，为了这个家，她不能再像男人这样弱不经风，她要激他，激他从泥潭中拨出来，她了解哥的性格，越是在这种低谷情况下，越不能去安慰他、怂恿他，只有狠狠刺激他，他才能站起来。然而，这几天丽婷用尽了一切方法也都无济於亊，昨天，她让常雨去县城把公公给请回来劝说，结果也没能把哥给唤醒，咋办？可把她愁坏了，愁得她的半点法子也没了……
第四天的上午八点多时，村中心的大街上，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吵吵嚷嚷的群众拥挤在一辆25型拖拉机上，他们这是要干啥呢？
在外给病人打针的丽婷，见状急忙赶回家……
“天雨――不好啦！”
“谁不好啦？你快吧，我又不是医生，一惊一炸的――”
“快穿上衣服出吧，群众们都上车要到党委去闹啦！”丽婷掀开他的被子认真的说道。
“什么？到党委闹――闹什么？我也管不了――”天雨把抬起的头又埋进被窝里。
“你这死人――他们是为你去闹！要找党委为你评理讨公道――”丽婷说完，气的扭身转向一边。
“啊！什么？你再说一遍――”天雨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嘟嘟”的拖拉机上，坐满了拥挤的人们，在驾驶员虎子的操纵下缓缓地驶出了村口……
“停车！”天雨从路边玉米丛中窜了出来，双手一伸，横拦在路的中央。
“噢――是书记，您也要去？快――快上车”虎子见是书记天雨，急忙把车停下。
“老少爷们，大家的心意我天雨领了，请你们回去吧――”天雨双手抱着车头，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苦苦恳求大家。
“不行！我们一定要为咱天雨书记讨个公道！大伙说对不对？”虎子转回身对车上的人群说。
“对！讨个公道！”大伙举起手来齐声回答。
“老少爷们――咱不能这样，这是党员选举，是每个党员行施自已党员的特有权力，镇党委也说不算，你们去找会给党委添麻烦的，大家都回家干活吧！”天雨向无知的群众们苦苦劝说。
“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不能回去，神昙夼不能没有咱天雨当家，大家说――对吧！”说完话的“锤子”从后车斗跳下来。
“好你个‘锤子’，我的话别人可以不听，但你必须得听，我以组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回去！还有常雨、常青、丁梁柱你们都下来！回家！”这时的天雨火了，见“锤子”钻出头来，就把这“火”撒向了“二百五”组的成员。
这时的常雨、常青、丁梁柱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低头耷脑的从车斗里跳了下来，站立在路傍，车上的群众也开始有些动摇。
“大伙别管他们――虎子――开车！咱们去！”车上一位老者下命令了。
“对――咱们去！”好多群众说。
“停车！我不许你们胡闹，”
就在这时，天雨的母亲风兰也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挡在车前。
“大家听我把话说完，觉的我说的在理，就回去。要是不在理你们上中央我也不管，好吗？”
“说说看――”大伙说。
“这次支部改选，有人在暗中作梗这是实事，也是小人所为，但是，这毕竟是每个党员应有的权力，他们不选天雨，这说明天雨他不够资格担任神昙夼村这个书记，他没有领导好大家，就应该下台――”
“胡说！是这些党员瞎了眼――”
“就是，天雨是个好书记！”
“我们拥护他――”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愤愤不平地说。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像你们这样去镇委闹，对天雨没有什么好处，你们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让天雨今后怎么有脸出门见人？再说，现在新书记巳经选出来了，党委不可能让你们一闹，就把章程改变过来再让天雨干，这样，神昙夼的党员不答应，天雨也不会答应，是吧儿子？”
“刚才我妈说得很在理，大伙的心意我天雨没齿难忘，会永远记在心里，大家回家吧，我相信新书记会干得比我更好，会把大伙领上幸福路的，回去吧！我求求大家了。”
大伙你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天雨呣子俩的话给镇住了，车上老者站起身来，双手一抱，面向天空，气得连连摇头大声喊道；
“苍天啊！神昙夼完了，完就完在这些有眼无珠的党员手里了，大家都回家好好干活吧――是咱们没这褔份哪！”老人发自内心说完这些话，说完，凹陷的两眼流出了两行老泪……
一场群众集体闹党委的风波就这样被平息。
天快黑了下来，天雨家里，丽婷送走前来给安慰他的最后几位群众，然后把饭端上炕。
“别在想不开了，有这么多群众在关心你，还不快吃点――”丽婷上炕拿起一碗面递给天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