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跨世纪二千年零点的钟声敲响了,阵阵的烟花、鞭炮声如同炸雷响彻了山村天空、照亮了神昙夼每个角落,【今夜无眠】的歌声从千家万户的电视中传播出来……
“爸、妈,祝二老新年身体健康快乐!”丽婷似睡非睡地从炕上爬起来,很礼貎向公婆问侯。
“好!好!哈哈,今年这晚会就是好啊”公公乐呵呵地笑着说道。
此时,六十多岁的公爹戴着老花眼镜还在聚注精会神地在看电视里的晚会,一点睡意也没有。
“妈--咱下饺子吧,也不知您儿啥时回来,孩子们也都瞌睡了--”丽婷看着炕上地下跑里跑外疯闹的孩子们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现在担心的是自已的男人今晚能不能回家,一个主家的男人在这大年三十整晚不回家是很不吉利的,这在农村很讲究,同时也担心公婆会生气。
自从天雨开了工厂又干上村书记后,这几年来一直在忙,忙得很少顾及这个家了,她从哥的身上隐隐地发现,他变了,变得不再是以前的雨哥了,他少了以往的ji情和欢乐,一开始自己也并没在意,日久天长,渐渐发现他跟瑛子已经超越那道兄妹防线了,往日里,瑛子三天两头跑到家来又说又笑、又疯又闹,多少年来像亲姐妺一样和自己无话不说,对孩儿们也是亲爱有佳,可现在少了,很少到家来过,多少次把男人送回家门不进开车就走了,即便进家见次面也是很勉强的,简短几句话说完就走,而且那眼神好像总是在刻意躲避着自已什么,直到后来听别人讲她住了几天院如何如何,这话一听说,自已都不敢相信能是真的,现在的人坏着呢,无风能起千层浪,好事能传坏了,坏亊能说成好的,唯恐你家过得太平了。话是这样说,可这传到耳边的话又不可不信,自己曾侧面"套"过瑛子,也“审查”过男人,他、她一口否认,只是说头疼脑热点小病住过两天院。年前,儿子大力过生日哭着喊着要瑛姨来陪他吃饭,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把“百忙”中的瑛子给请来,丰盛的饭菜摆满了一大桌子,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时,突然,“啊--”的一声,瑛子双手捂着嘴跑进了洗刷间……从那一刻起,真相大白了,自已就像偷了东西的贼一样在人们面前没了脸面,別说在外场,就是在自家里也挺直不起这身子了。
自瑛子大学毕业辞去分配工作来到家那一刻起,自已就有所顾及,怕的就是会有这一天,假戏真演,兄妹成真。时时在提防着,可久而久之并不像自已想像中那样复杂,瑛子她虽是家中小老生--惯孩,可并没有得到宠惯,她从小吃苦受罪,从小失去了母爱,从小就学会了自理,性格也很坚强,是个知情达理很懂事的乖孩子,她回家的目的就是把学到的知识投入到天雨哥身上,以图报答天雨对她家的大恩大德,几年来,辛勤的工作,认真的工作作风足已证明她的所做所为。平日里自已也在男人身上敲过警钟打过清脑针的,快十年过去了,一切正常,实亊证明自己的多虑是错误的,有时,自己想起来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可能天下这女人都这样吧;去了自私就是小心眼儿,就怕自已的男人被人抢去,总想把个男人死死捆绑在自已身边守一辈子,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糊涂涂过春秋啊--那纯是瞎话!当初在高校时,全校出名的两只校花楊、岳二人咋样?不是没争过自已吗,这世道的人啊谁都不可相信,唯独天雨哥我不能不相信他,他是一个知根知底、爱情专一的人,是个十足的“二百五”,楊、岳称他是胡同的一只驴--不会转头。是啊,我们俩是同一时间上帝送下来的“神童玉女”,“神”就是“神”,他是没有私心杂念的,更甭说多“情”这个字啦!“神”又怎能与人间凡人多情多欲来相比呢!她曾这样多次安慰过自己,将心比心合情合理,相比之下自已没外心,哥也是如此,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神”与人世间凡人就是有很大差别嘛。可实事并非如此,恰恰相反跟自已过不去,瑛子流产一次,现在又怀孕三个多月了,她爱雨哥爱的不亚于当年掦、岳、和自已仨人加在一起的感情,看那劲,她非要生下这孩子了,我咋办?
“下饺子吧丽婷,我的儿子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吃年夜饺子的。”婆母的话打断了正在苦思冥想的儿媳丽婷。
婆母凤兰嘴上说的很自信,可这心里也是拿不准。前天二十八日,干妹子刘香花病重去了县医院,看那样子已活不上几日了,嗨!这苦命的妹子,好端端一个人让一场特殊时期给整得疯疯癫癫,一天福都没享过,她苦了自己也苦了家人和孩儿们,尤其是苦了常瑛这个好姑娘。现在让她静下心来想想,也不知这一年中啥邪了,儿子天雨每次去她家看她时,她都是把儿子当成姑爷了,又是拉手又是亲,没完没了,还让儿子和她女儿赶快给她生个大胖外孙子,一个疯人在自家人跟前东一句西一嘴地瞎说没人在乎,可外人不行,这传揚出去多不好,让村里人笑话。为这亊忠宽没少上过火,他上火女儿快三十的大姑娘不嫁人,他多么盼望女儿早早找一个归宿成个家,也算了却父母二老压抑在心里的一桩心病,这孩子从小吃尽了苦不能再让她吃苦了,他多次为瑛子的事跑到自已门上让给她找个好主儿嫁了,而自已见了瑛子就絮叨,你猜瑛子咋说?她说;现在是啥年代了,三十多岁的男女没结婚的有得是,这叫什么--超前意识,说什么--结婚早了生儿育女干受罪!人家国外都是事业有成了四十多岁才结婚--急啥!年轻人有他年轻人的歪理,几句话说得你无法张嘴再去絮叨,新社会、新风尚,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嗨,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即便是亲生的又能怎样?做家长的无法来改变他她们,更不能死加干涉是吧--
“吃年夜饺子喽--”
丽婷把热气腾腾的饺子摆上了炕,孩子们争先抢上前去吃。就在这时,天雨回来了,他向爸妈和弟及弟媳们打过招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一刻没停下就回家了,丽婷看着他那没了魂似的样子,强吃了两个饺子也就随后回了家。丽婷深知哥这几天照看干妈累了,她把铺盖好好给他整理一番,让雨哥好好放松休息。夫妻一起生活了快二十个年头了,这“哥”字丽婷一直没扔掉,只要俩人在一起接言她就会习贯性地用“哥”字当头,现在儿女都大了,女儿泥燕有时特意逗她;妈,都这岁数了还哥、哥的不离口,以后让女儿咋给你往家领女婿啊?她就会笑道;咋了?嫌妈老了?女婿来见了丈母娘还能叫大嫂吗?
“干妈她咋样了?还能撑几天吗?”丽婷一边放被褥一边瞅着男人问。
“已经不行了,医院让搬回来准备后事。”天雨坐在地下凳子上,低着头大口地抽着烟说。
“这大过年的--干妈她就--”
“她死也是一种解脱--让家里人轻快一些--”天雨像个贼一样始终避着丽婷目光低着头说话。
“那你回家干吗--快回去吧,干妈家有好多事等你去做,走,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去了--干妈的后事干爸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天雨说着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媳妇,现在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难题摆在他面前,让他无法面对丽婷。病危的干妈住进县医院后,昏迷了二天二夜,眼看就不行了,可今天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如同睡足觉一样清醒了,而且从那眼神、表情上看,一点不像是个有疯病的人,失去往日那傻傻的憨哭憨笑的样子,清醒的头脑跟好人没有啥两样,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跟正常人一样,而且都是由大脑的思考从内心说出来的,句句在情在理……
“--雨儿啊,干妈这一辈子就认你这么一个好儿子,你为咱这个家操心啦,妈对不起你--妈是个废物,活不上几天了--”她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说。
“干妈--您别这样说,是雨儿应该的!”听干妈说出这一反常态的话,所有在场的亲人都有些纳闷。
“你们--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病--心里清得很!”干妈瞪着一双大大眼睛坐起来看着在场人说。
从她那表情上看是很是认真的,这让在场人更为吃惊。
“干妈--您知我是谁吗?”
“傻孩子--你不是我的雨儿吗,你们记住,妈这病就是让飞豹和二狗子们给--整得,你们得给妈报仇啊!”老人说着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妈--这仇给您报了,他们都没得好下场。”瑛子从迷茫中缓过神来上前抱住妈妈就哭。
“好女儿--别哭,妈这心里好难受啊--”
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我和干爹弟弟们也都掉泪。
“好孩子,别哭了,给妈说--你今年多大了?”干妈突然停住哭声问瑛子。
“过了今天明天就三十一岁--”瑛子眼含热泪看着妈妈的脸说。
“三十一岁了?结婚了没有?”
“还没有--”现实让瑛子无法回答妈妈。
“啊--咋还没有?妈像你这大孩子也好几个了,怎么--没人要你?”此时,干妈的眼睛瞪得更大,让在场人感到害怕。
“妈--”瑛子不知怎么回答妈妈。
“雨儿--你上前来,”
“干妈,雨儿在这--”我听干妈在喊我,急忙凑上前来。
“干妈活不几时了,在干妈走前--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妈死也闭上眼睛--”
“干妈--您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办到!”为了能让干妈安心闭上眼睛走好,我用力在她面前点着头应着。
“你要答应我--马上把你瑛妹娶进家,这孩子从小命苦,你好好照顾她--听到了没有?”干妈说这话像是在下命令似的,让在场人张口结舌。
这时,瑛子红着脸说道;“妈--你说啥呢,雨哥有家庭,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