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da师 > 第一章各路诸侯集结

第一章各路诸侯集结

四五月份的东南天气如同一个想像力枯竭的人,每天都是­阴­沉沉的。清晨六点不到,东南战区第一副司令员钟元年已经站在属于他的那幢旧式别墅内。钟元年的双目微闭,挥拳、踢腿。挥拳踢腿的速度既不像年轻人招招带风,也不同于那些退居二线的老­干­部那么慢条斯理。这是钟元年自创的一套拳法。夫人宋英丽第一次看他打这套拳法时,足足站在一边看了半天。直看得她一头雾水,然后甩下一句:“钟氏拳法。”便提着篮子买早点去了。与其说宋英丽喜欢起早排队买早点,不如说喜欢挎着篮子挤在人群中的那种家庭­妇­女的感觉。

可是今天当宋英丽买着早点踏进家门时,钟元年已经走了。宋英丽将早点气呼呼地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来呆呆望着冒着热气的包子和散发出重重油味的油条。这两样早点钟元年百吃不厌。可是,今天她白买了。想着心里便憋了一股气。伸出手从篮子里拿了根油条,刚刚凑近嘴边又扔回去了。

宋英丽一年前从市粮食局副局长位置退下来时,心里也是憋了气的。回到家,望着一脸愁容的宋英丽,钟元年乐呵呵地说:“你回来好啊,回来给我当老伴吧。”

“这叫什么话?”当时宋英丽冲他叫了声。“难道以前我就不是你的老……”

宋英丽机警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不要怕提老嘛。”钟元年说这句话时,自己正在穿军装的上衣,他的两手在双肩的将星上稍作停留地抚摸了一下。フ馐侵釉年穿军装时的习惯动作。ヒ晃恢薪的习惯动作其实和一位中校没有什么区别。ニ斡⒗龈加气不打一处来地盯着钟元年。你想说我老就直说好了,­干­吗还用手指点着我?还咧着嘴坏笑。

宋英丽就因为这股气,第二天早上就没去买早点。心想,你总该说点软话吧。钟元年没有,他自己去买了早点。秘书看见首长和那些穿着睡衣的家庭主­妇­们排在一起,又好气又好笑,三步两步冲了过去。但被钟元年的目光阻止了。

这个早上钟元年不但买了早点,还要了杯豆浆。吃饱喝足回家后,对着生气的宋英丽说:“再过一年,我就回来给你当老伴了。”然后像哄孩子一样把宋英丽哄下了床。オブ釉年这位分管战区作战的第一副司令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压力。因为就在昨晚临睡前,战区司令员从一号专线给他通报了一件足以令钟元年兴奋不已的消息:中央军委批准了东南战区组建DA师。

DA师是中国军队迄今为止第一支数字化合成作战师。钟元年之所以兴奋不已,是因为组建DA师是他一直主张的。

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世界各国特别是一些主要军事大国,根据国际安全形势的变化,先后调整了各自的军事战略,不失时机地制定了面向21世纪的军队建设的发展设想和计划。从这些国家的规划和设想看,世界各国特别是主要军事大国将新军事革命为契机,以信息化建设为核心内容,采取多种措施加强军队质量建设,以求在21世纪的世界军事力量格局中占据有利位置。

中国军队呢?

那阵子,钟元年心里想得最多就是这句话。

中国军队战略准备的重点也应该转向应付局部战争和多元化威胁。于是,钟元年便有了组建DA师的设想。ブ泄军队在东南战区组建DA师的消息,引起了许多国家的注意,他们关注的是中国组建这样一支军队的目的是什么?

一些境外大报在头条醒目位置重点报道了中国军队这一空前的举措。サ敝釉年跨进战区指挥中心时,一群早到的机关二级部部长一齐将目光投向了钟元年。钟元年的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大钟上。“是DA师各部开进的时候了。”他对自己说着。プ髡讲砍ね跚吭缫殉宰剂酥釉年的意图,利索地启动了指挥中心的监控,向钟元年一一介绍着各部开进的情况:

机械化步兵大队于零时开进……

常规导弹大队于凌晨三时开进……

信息对抗大队于零时三时十五分开进……

钟元年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十多支作战大队正有序地从各自原驻地向东南前沿集结。

在距钟元年现在位置1000里外的东南前沿的上空,武装直升机群正低空掠过海面,然后轰鸣着消失在群山中。

奉命集结的舰队,由巡洋舰、导弹驱逐舰、大型运输舰等组成的海军水面舰艇编队在破浪前进。站在甲板上的是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

在海洋深处,几艘潜艇静静地向前推进,静谧中蕴含着一股杀机。

群山环抱、层峦叠嶂的东南铁路运输线的隧道口,一列满载着新型水陆两栖坦克和装甲车的军列冲出,呼啸而过。军列贴山而行,高高扬起的坦克炮管衬托着飞速后移的山影,在强烈晨光的照­射­下,给人一种雄­性­威武的气概。

军列势不可挡,如钢铁洪流,穿山越岭。

高速公路上,几十辆蒙着伪装网的导弹战车、指挥车、保障车、卫星通信车、物资运输车组成了一条长龙。

钟元年从指挥中心的监控大屏幕上看到这些,心里升腾起一股昂奋。“这么大的屏幕,行啊!”ニ在心里感叹着,他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硝烟味。ブ釉年一看时针滑过七点,想到司令、政委此时正在一号会议厅里等自己,便抽身离开了指挥中心,向一号会议厅走去。他和司令、政委要定下DA师师长的人选。

钟元年边走边想着,部队就要集结完成了,可是这个师的师长还没有敲定。ニ玖钤说过,部队集结时间不能变,师长可以慢慢选。ノ了选拔这个师长,钟元年把战区师团军事­干­部摸了个遍。令钟元年感到欣喜的是,战区部队还真有不少德才兼备的指挥人才。他不止一次地暗暗感叹着,“不一样了,现在的部队到底不一样了啊!”

按照通常的­干­部选拔使用,有不少人选符合要求。但这是选拔DA师的师长。战区政委一针见血地指出,“高尖端的武器可以进口,但指挥DA师高素质的复合型指挥人才得靠我们自己人啊。”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选择范围大,越是让钟元年他拿不定主意了。上面在催,钟元年心里着急。综合比较,反复权衡,才将范围缩小到两个人选上。オ

钟元年想着想着,就看见司令、政委一前一后地朝指挥中心走来了。在前沿机场上,几架苏—30战斗机沿跑道无声地做降落滑行。同时还有几架大型运输机正在降落着。这是战区陆航大队的飞机。大队长梁航在接到大队纳编进DA师命令时,也是一头雾水。他冲副大队长叫着,“你瞧瞧,这是平时啊。一个堂堂的陆航大队被纳编进了一个师。”副大队长冷不丁地甩过来一句,“这不是一般的甲种师啊!”梁航想想,觉得副大队长的话有一点嘲弄自己的意味。想想副大队长给几任大队长都当了六年副手,也就附和着他笑了笑。可是他心里却在抱怨着。这叫什么嘛,好像我这个大队长向你献媚。这怪谁呢?当然怪自己,你是大队长,没必要这样冲他叫。你老是觉得他跟在你后面不容易,总想不失时机地递过去一两句套近乎的话,人家并不拿你当回事。

梁航便默然不语,走到舱门前指挥战士卸装备。

装机前有关部门曾要求梁航一定要小心,这些装备是全军部队的看家宝贝。“任何一箱装备都能买几架飞机。”装备部的张部长告诉梁航。而且这些装备都是保密的。所以梁航担心战士们手脚不知轻重。

两个战士刚刚将最后一箱装备抬下机舱,突然从里冒出一个人来。两个战士惊叫一声逃开丈远。一个战士还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自己腰间挎的手枪。

箱子里人的背影正冲着梁航,待梁航走近时,箱子里的人已经整个地站了回来,而且转身看着梁航笑。

“林晓燕!”梁航大叫一声。

三十岁的女博士林晓燕是信息大队的大队长。现在她并不急于理会梁航的吃惊和不解,而是朝后将她的一头乌发甩了甩,喊了声:“姑娘们,解除伪装!”

林晓燕的喊声还飘在空中,梁航面前几十个箱子的盖子几乎同时被顶开,三十多名女官兵利索跳出箱子,嘻嘻哈哈地捶打着被猫累的腰肢。动作夸张倒也让人生出怜惜来。梁航竟然暗暗地闭了一下眼睛。

梁航和他的手下们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些面容姣好的姑娘们。这些整天呆在网络中心有空调房间的女同胞,一个个脸­色­白皙,眼大鼻挺。看上去决不亚于战区文工团的演员们。

大队长林晓燕和她们比起来,除了绝­色­的美貌,还多出几分成熟汝­性­的妩媚来。加上她至今独身,丰富着周围的官兵们无限的想像。チ汉礁嫠咦约海如果自己冲上前去讨问原因,多半有失他的风度。他必须等待林晓燕主动来和自己解释。空军的傲气在任何时候都突奔在他的血液里。

梁航叉着腰,这才发现那些战士们还处在愣怔中。“没出息!”他在心里骂了声。然后朝战士们一挥手,战士们犹豫着奔向另外一架飞机。チ窒燕来了,和梁航一样,她也是叉着两只手,而且两只手不住地揉着自己的腰部。梁航心里掠过一阵慌乱,他还是沉不住气地先开口了:“希望林大队长对今天的行动作出解释。”

四目相对,林晓燕嫣然一笑:“梁大队长,谢谢了!”

你听听,她竟然向我道谢,好像是我同意她这么做的一样。这是闹着玩儿的吗?要是让上面知道,板子只会打在我梁航身上。不行,我不能接受她的道谢。

梁航彻底沉不住气了,向前跨过一步,盯着林晓燕说:“好你个林晓燕,竟然暗度陈仓!”

梁航的话硬邦邦地甩了过去,没有砸倒林晓燕。想不到林晓燕嗔怒地来了一句,“还不是你逼的!”

“我逼的?我梁航就是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逼你林晓燕啊!”梁航哭笑不得,只好将心中的顾虑和盘托出来,“林晓燕,你可把我给坑了!上级只通知我们运你们的装备,人货不能混载,这回你可是把我带进坑里了!”

这句话刚一出口,梁航就后悔了。自己就这么轻易地把底亮了出来。不是成心让林晓燕小瞧自己么?果然,林晓燕收敛住笑容说:“你不用担心,有什么责任我扛着!”

林晓燕的话斩钉截铁!

梁航需要在林晓燕面前为自己刚才的软话挽回一点面子,便不失关切地说,“上级不是让你们乘火车来吗?­干­吗非要躲进这包装箱里受这份罪?”

“装备先到了,可是人不到有什么用?”林晓燕偏偏不领情。她接着说,“陆海空这么多部队向前沿开进,我们信息对抗大队说啥也不能放弃这么好的训练机会,所以我先带一部分人来了。”

梁航暗暗佩服着林晓燕,你瞧她早就为自己的行动找准了一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借口。人家是实战出发,完全符合领导的意图啊。“都说你这个林妹妹是个人物,这次我真是领教了!”梁航不得不恭维一句。

林晓燕­干­笑一声,伸出手对梁航说:“算我欠你个人情吧。哎,你可得替我们保密啊,火车票都退了,可以留着改善改善伙食,到时请你撮一顿。集合!”チ汉降氖只姑簧旃去,林晓燕的手已经收回了。

在值日女军官曲颖的指挥下,女兵们迅速列队。

林晓燕挥手示意。女兵们齐声高喊:“梁大队长,我爱你。”梁航苦笑,他甚至还看见队伍中有位女兵朝他挤了挤眼。这就是女兵啊!

在梁航还在愣怔中,女兵们在曲颖的率领下,已经踢蹬着步伐远去了。

林晓燕盯着梁航,像是在说,怎么样老兄?

梁航在心里说,我还能怎么样啊?オ

在战区指挥中心里,钟元年陪着司令、政委观察着部队集结开进的情况,他们面前的墙上是巨大的投影屏幕,上面打出战区全图。一个红­色­醒目的箭头标示着几支部队运动的方向。

钟元年问作战部长王强,“情况怎么样?”王强立正回答说,“各部队正在按计划分批多路开进,目前进展顺利。”说着他走到大屏幕前,用红­色­激光笔指点着介绍:“这是各

部队行军的实时动态,这是前沿集结地域,这是DA师师部所在位置。”

大屏幕显示出战区的地形模拟图,图上出现各部队行军路线标记和实时动态轨迹。图上还清楚地标示出:导弹大队、炮兵大队、装甲大队、摩托化步兵大队、特种兵大队、陆航大队、信息对抗大队、工程兵大队、船运大队等部队的名称、起程日期、到达日期、部队人数、装备数量等以及预定行军路线,其中红­色­实线和箭头代表部队开进已到达的实际位置。

钟元年点点头,满意地对一边的司令、政委说,“部队开进速度比战区‘东海3号’演习部队开进的速度还要快。”他转对王强,“具体就位时间呢?”

王强从钟元年冲自己的点头和对两位战区首长的微笑中,获得了一种莫大的自信。就好像眼前的这一切是他这个作战部长的作品。作为和平时期的战区作战部长,他在网上推研过不少模拟战例。但终究是模拟的啊!在历次战区演习中,他这个作战部长当然担当着重要角­色­。可是这次组建DA师,所有纳编部队开进由他下达命令。因此他的报告中多了几分激|情。

王强说,“梁航的陆航大队运送信息对抗大队的装备刚刚到达前沿;房亚秋的船运大队两小时后可到达指定海域;包尔达夫的装甲大队分乘三个专列从北方装备试验场直接南下;高达的导弹大队和鲁豫生的地炮大队沿G40国道正在摩托化开进……”

图上标示行军路线的实线在不断地闪动,突然中断在一个地方,最后在图上消失了。

王强疑惑起来,脱口叫了声:“咦——”

在场的军官们也都愣住了。司令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钟元年一步跨近过来,“怎么回事?”王强的脑子快速运转,他在搜寻最有可能的原因。“会不会是卫星监控失灵?”他望着钟元年说。

钟元年警惕起来,“不可能,为什么其他部队都可以监测到,单单这两个大队失踪?”

钟元年兴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他目光的余光瞄到司令、政委已悄声离去了,便虎着脸对王强下达了一道命令:“立即查明原因!”

两颗汗珠从王强的额头沁出来。

驻守前沿的特种大队在DA师其他各部向前沿开进前,就接到了作战部和情报部共同签发的一道密件。

战区情报一局二处云顶测向站监测到境外一个间谍组织将对DA师的情报下手。而且他们的情报员已经秘密混进前沿了。オ

特种大队的大队长龙凯峰受领任务后,和副大队长关小羽商量后说:“在他们开进的时候,我们得拿出点东西给他们看看,不然还真以为特种大队是吃­干­的。”关小羽一听连连点头,这位毕业于国际关系学院特种侦察专业的高材生,自从提拔到特种大队副大队长位置上后,一直就没闲着。

关小羽把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告诉龙凯峰,龙凯峰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打了一下,“伙计,该我们出手了!”

在DA师师部不远处就是一片莽莽丛林。在一棵大树后,一只数码相机镜头探出,“咔咔”地连续拍摄。

几名特种兵在林间向偷Pāi者秘密靠近。

就在偷Pāi者跳到另一个角度拍摄时,特种兵闪电般地堵了上去。偷Pāi者丢下相机,返身抵抗,被扑上来的特种兵一下子摔出几米远。

偷Pāi者在林间疯狂逃跑。特种兵急追跟踪。

偷Pāi者逃到一个山谷口,不顾一切地纵身跳下山谷。几名特种兵像扑进海水里一样,紧跟着跳下。这个动作对他们来说毫无难度可言。

当偷Pāi者跌倒,刚一爬起时,一下惊呆了。守在山谷下的大队长龙凯峰铁塔般地站在他面前。

偷Pāi者下意识地掏出匕首刺向龙凯峰。

龙凯峰冷冷一笑,动作间匕首轻而易举地到了他的手里。

偷Pāi者转身就跑。龙凯峰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亮光,循着偷Pāi者逃奔的方向飞去。偷Pāi者的风衣被匕首牢牢地钉在树­干­上。就在偷Pāi者匆忙地将一个东西放进嘴里准备吞下,副大队长关小羽飞身上去,用手死死卡住偷Pāi者的颚部,从他嘴里取出存储卡。

关小羽将存储卡递给龙凯峰,“龙大队长,果然不出所料。”两名战士冲上来带走了偷Pāi者。

龙凯峰从树上取下匕首,在手里掂了掂说,“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他们哪会闲得住?”他让关小羽立即向战区指挥中心报告。

王强一接到龙凯峰他们的报告,就边整理着报告边向钟元年办公室走去。他向钟元年报告说,“DA师的组建引起境外间谍机构的关注,特种兵大队已经抓获三批间谍。”オ

这些当然也在钟元年的意料之中,他说:“组建DA师是出好戏,观众自然少不了。导弹大队和地炮大队到底怎么回事?”钟元年更为关心的是那两支失踪部队的情况。

王强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两个大队是八点五十一分在三号高速公路和G40国道交汇处,卫星侦察无效,突然联络中断的目前还去向不明。”

钟元年丢开了手中的一份材料说:“有意思啊,上百辆战车,几千号人马,一转眼就从地球上蒸发掉了?”

王强赶紧说:“也许他们很快就会主动和指挥中心联络的。”

钟元年摆摆手:“这两个大队是谁带的队?”

王强想了想回答:“203师副师长吴义文。”

钟元年有些诧异地问:“是吴义文吗?”

吴义文去带这两个大队,是钟元年批准的,钟元年当然知道。他之所以明知故问,是因为他压根不相信。

钟元年很快断定,吴义文是有意“失踪”的!

钟元年问王强:“和他们还是联系不上?”

王强有点责备地说:“这个老吴,不知在玩什么花样,电台关闭,手机也全都关了。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首长,要不要沿路寻查?”

钟元年挥挥手说:“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早就上来了。你说的对呀,吴义文这家伙是在和我们玩名堂。”

王强观察着钟元年的表情,确信钟元年没什么再问的就悄声退出了。オ

山区公路旁,吴义文斜躺在草地上,他的身边跟着作战科长桂平原。在他们不远处,是数辆伪装开进的大巴车。

这一路征程可把吴义文累坏了。累点他倒不怕,接到由他去接应导弹和地炮大队时,他心里打个嘀咕。他早就从战区机关的战友那里得知了自己是DA师师长的第一人选。他觉得自己应该守在师接待站,等候着各部头头脑脑来向自己报告。可是自己却被责令接应这两个大队了。

吴义文脸上盖着遮阳帽闭目养神,坐在他身边的某部科长桂平原看了看手表。

吴义文抓下遮阳帽问桂平原:“桂科长,咱们失踪多长时间了?”

桂平原说:“还在你规定的失踪时间内。”

桂平原朝周围看了看,忧虑地说:“吴副师长,你看要不要向指挥中心报告一下,或者给师筹备组通报一声?”

桂平原是从203师跟吴义文一起来到DA师的,从当兵到现在他一直在吴义文身边,他觉得自己在关键的时候有责任提醒一下吴义文。

吴义文的耳朵里像是爬进了什么虫子,他难受地摇着头,并伸手去挠着。

桂平原将他耳边的一根枯草拿了下来,亮给吴义文看。

吴义文嘀咕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爬进了我的耳朵呢。哎,你刚才说什么?”

桂平原只好再说一遍:“吴副师长,我们是不是报告一声?”ノ庖逦慕帽子戴好说:“到达驻地再报告。”

“我担心他们会着急的。”桂平原望着吴义文说。

吴义文淡淡一笑,“我就是让他们着急着急。否则不能引起上头对我们足够的关注。”

这一点桂平原早就心知肚明了,他接着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和上头玩点眼球艺术。不过……会不会引起什么误解?”ノ庖逦淖孕诺厮担骸捌渌人会不会误解我不敢说,但我可以肯定钟副司令不会。”

桂平原说:“你就这么肯定?”

吴义文从遮阳帽里拿出一本书:“这本书你看过吗?”

桂平原念着书名:“《构建二十一世纪新型军事人才高地》,还没来得及看。”

吴义文拍拍书的封面说:“这是钟副司令最近出版的一部军事专著。我们现在这么做,正是在实践这书中的一些观点。”

桂平原释然一笑:“我说呢,你做事一向稳重,谨慎,这回怎么一反常态,原来你是成竹在胸啊!看来我得提前喊你一声吴师长了!”ノ庖逦呐牧斯鹌皆一下:“别胡说。”

大巴车上的官兵们人人身着便装,正坐在行进中的大巴上看着车内的电视录像。ス俦们一人一顶遮阳帽,上面印有“某某旅行团”字样,有的战士还晃着旅行团的小三角旗。

吴义文起身对桂平原说:“上车吧。”

车子开了一阵,吴义文觉得时间还早,就让车队停了下来。桂平原不知又有什么事,正疑惑地望着吴义文。吴义文立即对他说:“通知各车,下车方便一下。”

桂平原让参谋拿起对讲机下达通知。参谋情知这是部队伪装开进,通知内容又不重要,就有些随便了,大声嚷着:“各车注意,下车‘放水’了,十分钟后开车。”

参谋倒背如流,因为这一路上,他已经通知了好多遍了。

导弹大队的大队长高达和地炮大队大队长鲁豫生趁着空隙跑到吴义文跟前,他们一路上边嘀咕边琢磨着吴义文的意图,最终得出的两个字是:不解。

所以高达就冲着吴义文叫开了:“吴副师长,你看人家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地开进,我们犯得着这样遮遮掩掩的吗?”

因为有了些许私心,吴义文不好意思在心里笑话高达,只好笑笑说:“杀猪杀尾巴,各有各的杀法。”

一边的鲁豫生咀嚼着吴义文的话,也没想出个头绪来。ニ直通通地问吴义文:“吴副师长,你的这种杀法虽然有点新意,但我还是不解。”

高达想明白了,所以当鲁豫生的话刚一出口,就拉着他走了。ザ游橹匦禄氐匠瞪稀*

在通过隧道时,吴义文看见,其他开进部队的几十台伪装战车停靠在洞内一侧,调整哨用小旗指挥车辆一一通过。

吴义文看了看手表,对桂平原说:“卫星已经过顶,通知部队快速开进,保持三百米车距,跟在地方车后面行驶,不得超车。”フ匠悼出隧洞,跟在一台地方运煤的大卡车后面。オ

战区指挥中心的部长们还在议论着吴义文用什么障眼法,逃过了卫星跟踪?钟元年对他们说:“很可能是吴义文计算过侦察卫星的运行轨迹和过顶时间,在卫星过顶时,注意隐蔽,当卫星进入死角时,他们快速前进;还有可能是伪装成地方车辆,化整为零分多路开进。“首长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吴义文按首长说的这样在做,我们就用不着担心了。不过……”王强心里服气钟元年的分析,但他认为这种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完全可以理解,在他看来,吴义文一向稳重。他认为吴义文这样做不太符合他的风格。

情报部长笑笑说:“非常时期嘛,也许比平时多了一个心眼。”ブ釉年赞许地点点头,“吴义文这个心眼多的好,至少有点打现代战争的意识。如何有效地隐蔽自己,这是我们未来作战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环节。毕竟是高科技数字化的时代了,戴个伪装帽,砍几根树枝往车上Сhā一Сhā,已经是儿戏了。”

王强附和着说:“尤其是重装备长途行军,能不被侦察手段发现还真不容易。”

情报部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是当然,没这两把刷子,他也不可能成为DA师师长人选。”

DA师师长这个角­色­,有多少双目光盯着啊。除了全战区数以百计的师团主官,战区机关二级部的部长们也掂量出了这个位子有多重。按理说在部队官当到师这一级,离将军也就一步之遥了。可这一步之中却隔着火山,隔着沧海,能迈出这一步的能有几人?DA师的师长落到谁的头上,就意味着谁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将军的行列。因为DA师不光在战区独一无二,在全军也就是这一个啊。当世界某个角落爆发了战争,大家会张扬地议论有关DA师师长的议论,有些是在秘密中进行的,面上也只是谈笑中说说而已。其实二级部长的心中一个比一个明白。ブ釉年的身边每天都围着一群二级部长,自然听到不少议论。所以钟元年看着他们便说:“看来,大家都很关心DA师的师长人选啊。王部长,借这个机会你把两个师长人选给大家介绍介绍。”

王强应声启动了投影机,大屏幕上出现吴义文的头像。

王强介绍说:“吴义文,43岁,陆军指挥学院高级合成指挥班毕业。曾参加过西南边境保卫战,立过战功。任营、团主官期间,所部多次被评为训练先进单位、安全标兵单位、管理模范单位,该同志最大的特点是组织协调能力强。”

钟元年说:“是啊,我们要在较短的时间里组建起诸兵种混编而成的现代化合成师,没有一个组织协调能力很强的师长是很难完成的,因此吴义文被列为DA师师长第一人选。介绍第二个吧。”

大屏幕上出现赵梓明的头像。

王强接着介绍:“原208师参谋长赵梓明,46岁,国防大学合成战役指挥专业高级研修班毕业。和吴义文一样,在担任营团主官期间,所部也曾多次被评为先进单位。该同志最大的特点是,军事理论功底扎实,著有多篇军事学术论文,具有较强的军事指挥才能。”ブ釉年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把他列为人选之一,否则按他的年龄,是不会考虑的。哎,王部长,他不是在国外考察学习吗?该回来了吧?”

王强说:“赵梓明应该快回国了。”

准确地说赵梓明是DA师师长的第二人选。这位师参谋长在得知自己被圈进这种炙手可热的人选时,起初一点都不相信。最后冷静地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吴义文的陪衬而已。46岁的年龄,已经失去了最佳竞争优势,因此他对自己能否最终成为DA师师长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是,事情突然发生了逆转,一个多月前,他突然接到通知,让他代表战区师团军事主官,参加军委组织的一个军事访问团,出国考察。这位烈士的儿子,发现自己还有一片广阔的军旅天地。而他和妻子杨芬芬长久的冷战,更需要辉煌的事业来填补内心的孤寂。オ

知道赵梓明的人都说,老赵活得不容易。フ澡髅骱推拮友罘曳业睦湔接衫匆丫昧恕*パ罘曳掖庸悴パг罕弦岛螅就特招到部队海缘广播电台,担任“在水一方”节目主持人。ニ的听众大多为海峡对岸那些思乡的老兵。在老兵心目中杨芬芬是他们的幸福天使,他们亲热地唤她“芬芬小姐”。芬芬小姐杨芬芬一直痴迷于为对岸老兵在大陆寻亲,经她牵线相逢的两岸亲人数不胜数。

杨芬芬还是从女儿赵楚楚那里得知了赵梓明今天回国。她是被赵楚楚死磨硬缠地拉到机场接赵梓明的。女儿赵楚楚刚从大学中文系毕业,分配到出版社当编辑。她对父母的长期冷战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过,她一直在努力着消除他们之间的战火。多年来,赵楚楚就是这样一个家庭救火员。

赵楚楚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和母亲杨芬芬一起等候在机场候机厅出口处,身着文职­干­部军装的杨芬芬站在女儿的身后。

赵楚楚回头看了杨芬芬一眼,恭维道:“妈,你今天气­色­特别好。是不是我爸爸从国外回来,你心里高兴啊。我听人家说呀,小别胜新婚,百日不见恩上恩。”

赵楚楚把恭维话说得不显山露水,但母亲杨芬芬还是嗔道:“姑娘家说这些也不害臊?你爸爸不就出国一趟嘛,非要把我也拉来接他。”说归说,杨芬芬还是暗暗将目光投向出口处的人群,搜寻着赵梓明。赵楚楚把这些看在眼里,抿嘴笑着说:“今天,我要给赵梓明同志一个惊喜。”

赵楚楚把手上的花举起来,递到杨芬芬手里,“这花是我替你准备的。”

“他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别搞得那么浪漫。”杨芬芬推了推眼前的花。

赵楚楚发现赵梓明提着行李出来了,“妈妈,爸爸到了!”喊着喊着,还推了杨芬芬一下。杨芬芬却垂着头,站着没动。フ猿楚突然把花往杨芬芬手里一塞,向赵梓明扑了过去,“爸!”フ猿楚扑到赵梓明身上,用手勾着赵梓明的脖子,赵梓明忙放下手中的行李,“你看你……”フ猿楚把脸贴着赵梓明的耳边小声说,“爸,你热情点啊,她可是主动来接你的。”

赵梓明不相信地“啊?”了一声。抬头望过去时,杨芬芬也正看着他。

赵梓明惊奇地发现了杨芬芬手里的鲜花,而且含笑冲自己点点头。赵楚楚将赵梓明推向杨芬芬。フ澡髅縻墩地向杨芬芬走去。

赵楚楚提起赵梓明的行李,故意慢走几步,她希望看到激动人心的一幕。

赵梓明走到杨芬芬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说,“没想到……没想到你会来接我,还有鲜花……这可是第一次。”

“开端很好!”注视着他们的赵楚楚在心里一阵惊呼。

就在赵梓明欲伸手去接杨芬芬手里的鲜花时,杨芬芬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鲜花,支吾起来,“这花……”

赵楚楚从赵梓明身后走过来,“爸爸,这花是妈妈送给你的,多好看啊。哎,你拿着啊。妈,你快向爸爸献花呀。”パ罘曳夷没ǖ氖殖僖勺牛她不知是送过去还是等着赵梓明主动伸手来接。

赵梓明伸手握住杨芬芬拿花的手,杨芬芬把花一下子塞到赵梓明手中。

赵梓明拿着花,正想说什么,杨芬芬已转过头去,不冷不热地说:“走吧。”フ澡髅髁成系男θ萁┯沧牛赵楚楚略略感到一丝失望。就这样一家三口向大厅门口走去,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フ澡髅餍睦锫庸一阵激动,不管怎么样,她和女儿一起来接自己啊。边想边暗暗观察了一眼身边的杨芬芬。杨芬芬的目光也转向了赵梓明。他们已经不习惯这样的对视了,两双目光一碰像触到了什么,旋即躲开了。

赵梓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条盒递给杨芬芬,“给买的。”パ罘曳翌┝艘谎劾衿泛校“什么?”ァ跋盍础!豹

“你给我买了项链?”杨芬芬有些诧异。

赵楚楚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赵梓明坐正了身子,“不喜欢吗?”

杨芬芬想了想,随手接过放进了包里,淡淡地说:“谢谢。”ァ翱炊疾豢匆谎郏俊闭澡髅饔械悴惶高兴了。

杨芬芬将目光投向窗外,“你在国外没呆几天,怎么把咱中国人的习惯忘了?接受别人的礼物是不应该当面打开看的。”

杨芬芬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容这会儿彻底消失了。她的话刺疼了赵梓明。

赵梓明嘀咕道:“别人的礼物?别人?”ヌ见父亲的声调拉高,赵楚楚连忙打圆场,“老爸,你别太偏心了,就知道给妈妈买礼物,把我忘记了?”

赵梓明沉着脸,“给你买了几套国外的新版图书,排版很有特点,对你编书会有点帮助。楚楚,见到你龙叔叔了吗?”

赵楚楚说:“你是说凯峰呀,昨天我还到过他家。”

赵梓明虎着脸责备道:“别没大没小的!他没跟你说些什么?”フ猿楚对龙凯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当年赵梓明当连长时,龙凯峰是赵梓明手下的通信员。杨芬芬忙工作,赵梓明忙训练,从上幼儿园到上小学,都是龙凯峰接送赵楚楚。龙凯峰背着她,她呢常常依在龙凯峰的后背上,从不知不觉中慢慢闻出了龙凯峰身上的气息。在龙凯峰和妻子韩雪结婚的时候,赵楚楚竟然躲到一个地方痛哭了一场。从那时起,她就发现自己对龙凯峰不止是依赖了。长大后,总是有事没事去找龙凯峰。龙凯峰呢一直把她当

成小时候连长家的小千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从不和她谈论什么。当赵梓明问她龙凯峰有没有说什么时,她只好摇摇头。

赵梓明急切想知道DA师的情况,说白了就是自己这个师长人选,能不能把“人选”两个字拿掉。テ涫嫡猿楚还是听懂了父亲的话,对赵梓明怪道:“就知道关心自己当官的事,也不关心关心你女儿我。”

赵梓明叫冤道:“你这可不讲良心了。你可别忘了,我生平第一次送礼就是为你大学毕业安排工作送的。怎么样,在出版社工作习惯吗?”

一听赵梓明关心自己在出版社的工作,赵楚楚有些反应不过来,“出版社?噢,还不错。我正在编写一本世界政要人物绯闻集。”她掩饰着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多编些健康向上的,对他人有教育意义的书?”赵梓明在赵楚楚身后敲了一下。フ猿楚在心里暗暗叫苦,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去出版社上班。但话已经说出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扯了,“这些书有卖点,能给出版社赚银子。”ァ耙桓龀霭嫔绮荒芄庀胱抛钱。”赵梓明提醒说,并朝杨芬芬看了一眼,希望得到她的响应。

一直沉默的杨芬芬接过话说:“出版社不赚钱,工资谁发?我看无所谓。”

赵梓明没想到杨芬芬的观点和自己完全相反。赵梓明有些火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杨芬芬问:“这怎么能无所谓呢?”パ罘曳野琢艘谎壅澡髅鳎扭过头去。フ馐撬们在一起时典型的规定动作,杨芬芬不想再理赵梓明时,就会这样。

“你们这是­干­吗?一个刚刚回来,一个能来接站,都不容易,就不能保持一点风度?”フ猿楚的兴致全没了,不高兴地抱怨着他们说。

杨芬芬本来就对赵楚楚把自己拉到机场来接赵梓明有点不快,她知道结果就是这样,所以当赵楚楚抱怨时,也白了女儿一眼,“好像是我的不是了!”

“都是我的不是好了吧?”赵梓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出租司机咳嗽了一声,但在赵楚楚听来,他的咳嗽应该是没能忍住的嘲讽。所以她失望地说:“我没说你们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我好不容易营造了一点家庭气氛,你们坚持几分钟就到家了,可你们一分钟都坚持不了!”

一家三口开始沉默,谁也不再开口说话,或者是谁也找不出打破尴尬局面的话题。

赵梓明烦躁地叹了口气,突然喊道:“停车!”

车还没停稳,赵梓明就拉开车门说:“我找你龙叔叔有点事。”フ猿楚几乎是哀求道:“就不能明天去吗?”

“有急事,我要马上见到他!”赵梓明边说边下车,然后“砰”地一声关了车门。

杨芬芬铁青着脸对司机说:“开车。楚楚,我们回家!”赵梓明站在路边,愤愤地望着远去的车影。オ

DA师师部设在撤编的某师办公大楼,这幢大楼建于五十年代,是野战部队指挥机关。ッ怕ド险诺平岵剩路两侧彩旗飞扬,一条条横幅一直延伸到马路深处。欢迎着前来报到的DA师各部。政委陆云鹤还组织了军乐队,吹奏着一支支队列歌曲,把来自四面八方的各部首长们迎进师部大门。ビ捎谑Σ克尽⒄、后、装的办公点比较分散,给部队报到工作带来不便,陆云鹤决定在大楼外的­操­场上设立临时报到处。­操­场一侧,搭有一溜帐篷,就成了临时接待、办公的地方。司、政、后、装各部门标牌立于帐篷门口。

帐篷内,DA师政委陆云鹤就在为水电问题和地方有关部门不停地打电话,希望他们不要拉电闸。装甲大队蒙古族大队长包尔达夫望着忙得团团转的陆云鹤,打趣说:“陆政委,当了二十多年兵,还没见过你们这样办公的,只进一个门,拜了各路神,一路是绿灯,一点不烦神。”

陆云鹤被他逗乐了,摆着手说:“你们千里行军,我们的服务保障工作一定要做到家,否则官兵会在背后骂我这个政委的。”包尔达夫连连点头,欲走又回。他问陆云鹤海在哪里?陆云鹤怔怔地望着包尔达夫。

包尔达夫明白了陆云鹤不解的样子,连忙说:“我的大队官兵大都是北方人,很多人还没看见过大海,部队开进时,我就许诺,一到这里就带他们去看海。”ヂ皆坪鬃芩忝靼琢税尔达夫的意思,“海离你们大队驻地不远,也就十来里路。”

“怎么?还有那么远?来的时候告诉我们说,部队就在海边,风景如画,睡觉的时候,螃蟹都会往被窝里钻。”包尔达夫摸了一把下巴上几根没剃尽的胡须说。他的话音未落,陆云鹤就笑了说:“哪有这么回事?我看还是明天去海边吧。”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海。”包尔达夫样子认真极了,一副不看到大海誓不罢休的样子。

“马上要搞海训了,天天都泡在海里,有你看海的时候,­干­吗非要今天去看?”

包尔达夫说:“今天的事今天一定要办,要不,睡不着。”说完就匆匆走了。

陆云鹤陡感身心疲惫,双手无力地支撑在桌沿上。

梁航一头闯了进来,扯着嗓门叫着:“搞什么名堂,把我们陆航大队当农民工啊?你们去看

看我们住的那地方,跟工棚差不多!”

一名参谋朝他摊了摊双手道:“梁大队长,目前就这条件,我们也没办法。”

陆云鹤朝这边走了过来,“怎么回事?”他问参谋。

“陆航大队嫌住房条件差!不够理想。”参谋一见陆云鹤,心里像是有了底气,话说出来也就不太客气了。

梁航对陆云鹤视而不见,他逼近参谋,“理想?你就别跟我谈理想!”然后再转对陆云鹤说,“陆政委,请你去看看,那是人住的地方吗?我怀疑那儿没养­鸡­也养过鸭,你闻闻我这身上,到现在还一股­鸡­粪味呢。”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参谋顶了梁航一句。

梁航将目光从陆云鹤身上收了回来,紧盯着参谋,两眼冒火。“上尉!”他先严厉地叫了声。如果眼前这位上尉在自己手下,梁航一定要他去­操­场跑上十圈。可是现在人家是师机关­干­部。他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把想对上尉说的话化作一个手势。这时陆云鹤说话了,“梁大队长,我不用去看也知道,条件确实很差,可眼下只能克服克服。十几个大队,住的问题一时很难解决,不过很快就会好的,你看……”ヂ皆坪滋开一张设计图:“这是你们陆航大队的营院设计图。”

其实梁航也不是故意找茬。上级对飞行员的居住条件一直有优于其他部队的规定,开飞机的和开汽车的永远都不能同日而语。

“陆政委,你说的这些都对,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大队其他人怎么住都行,可飞行员,说什么也不能住那样的地方。按要求他们起码也得住两人一间的标准房。飞行员要是休息不好,那是要出大事的。”他只好提醒陆云鹤。

陆云鹤点头说:“你说得很对,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

“政委,你的办公室都腾出来了,哪里还有房子?”上尉参谋在一旁叫道。在他心中空军和陆军都是兵,谁也别想搞什么特殊。

陆云鹤想了想,冲参谋说:“去,安排人把师招待所腾出来。”ァ罢庠趺葱校孔懿俊⒄角的好几个工作组今晚就到,招待所安排得满满的。”参谋苦着脸说。陆云鹤严厉地指示:“就按我说的办,工作组那儿我来解释。”ゼ陆云鹤要把总部工作组的地方让给自己的大队,梁航突然感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陆政委,这……我怎么好意思?”

陆云鹤被人叫走了,他救火一样地跑着去处理另外的问题了。梁航冲站在那里的参谋说:

“走吧,上尉。”オ

和其他刚刚开进来的大队比起来,原驻地就在这里的特种大队要清静得多。大队长龙凯峰把工作交代给关小羽后就哼着歌回到家里,他脱下军装,套上一件休闲装。他答应过妻子韩雪,今晚参加岳父安排的饭局。

岳父韩百川是宁洲市商界的名人,这位过去靠海上运输起家的农民企业家,一夜之间成立了他的百川集团,资产达数十亿。在龙凯峰印象里,他不断地要请方方面面的人吃饭。韩百川把钱看得很淡,却把人情当作大事。冲这一点,龙凯峰才爽快地答应了。韩雪的母亲走的早,因此在韩百川眼里,女儿韩雪才是自己的一切。

韩雪拿起龙凯峰换下的军装说:“凯峰,别换衣服。”チ凯峰说:“上饭店陪你爸吃饭,我怎么能穿军装?”

韩雪替龙凯峰脱着休闲装说:“那种场合,爸爸就是喜欢看你穿军装。”チ凯峰知道韩雪说的是真话,岳父确实喜欢他穿军装坐在自己身边。他常常得意地把龙凯峰介绍给他的客人,“我女婿。”口气里充满着得意。

今天岳父不知要请什么人,龙凯峰担心岳父又会向客人胡乱介绍自己,做着努力说:“雪儿,我有必要一定穿军装吗?”

“当然。”韩雪不容置疑地说。说话间已经将军装披到了龙凯峰身上,边整理边说,“就你这身板,再好的名牌穿到你身上也总觉得不对劲,只有穿军装才帅气,用小女生的话说,这才叫酷!快点,爸爸的车已经在门口等我们好一会了。”

龙凯峰无奈,解着风纪扣说:“我好歹也是个大队长,你爸爸净把我当装点门面的道具。”

韩雪将龙凯峰的风纪扣扣好,口气里有了不快:“凯峰,你这叫什么话?今晚的客人都是在宁洲有头有脸的人物,见见他们不会掉你的价。”

龙凯峰随韩雪来到门外,韩百川的宝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刚准备上车,龙凯峰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接听起手机,听出是老连长赵梓明的声音:“老连长,你回来了……好,我这就到。”

龙凯峰要走了,韩雪已经看出来了。而且是龙凯峰的老连长赵梓明刚从国外回来,自己和龙凯峰走到一起还是他牵的线呢。只见龙凯峰走到她跟前说:“老婆,不管掉不掉价,我还真是没空了。劳驾你给爸爸解释一下,赵参谋长刚刚回国,有急事要见我。”

韩雪无奈地说:“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面还没见就要走?”龙凯峰拉开车前门,对司机说:“车借我用一下。”

龙凯峰上车,将军装脱下扔到座椅上,迅速将车发动,宝马猛地冲了出去。オ

信息大队林晓燕一班人秘密搭乘梁航他们的运输机来到前沿后,没有及时去陆云鹤那里报到,而是就地展开了工作。バ畔⒐ぷ髟谌魏问焙蚨际敲孛苷箍的,为便于伪装,林晓燕把他们的测向站建在山顶的庙前树林里,她和女兵们一起,穿着便装用轻型材料搭建一排小卖部。チ窒燕把一块招牌挂在门楣上。

曲颖喘着粗气跑到林晓燕跟前,刚喊出“林大队长……”就被林晓燕堵回去了。

林晓燕说:“泄密了不是?你该叫老板!”

曲颖诡秘地笑了说:“叫老板也不对,该叫老板娘。至于老板嘛……哎,找个时间,我陪你上妈祖庙烧个香许个愿去,给我们找一个老板。”

林晓燕打着哈哈说:“你呀,说得好听,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ァ暗比晃遗隳恪!豹

“怕我嫁不出去?”

“那倒不会。追求你的少说也有一个连吧?别眼花缭乱的了,你这个小舢板也该进进港湾了。”最后这句话是曲颖刚刚从一本书上看来的,现学现用了。

林晓燕正­色­道:“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们分队马上调试机器,开始工作。我到师筹备组去报个到。”デ颖点头笑道:“别忘了多带点好吃的回来。”其他女兵们也都围上来,嚷着让林晓燕带这捎那的。

林晓燕笑道:“你看你们这群馋猫,到哪都忘不了吃。”

在这些女兵眼里,林晓燕是她们的领导,但更像一个大姐姐,工作之余的时候,她们之间是不分大小的。林晓燕喜欢这样。オ

关于DA师师长,钟元年和司令、政委商量的结果是让钟元年提前到前沿,一边考究一边选拔。钟元年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而且清醒地意识到:司令、政委知道他钟元年深爱着这支刚刚组建的部队,DA师的家尽量让钟元年来当。钟元年心里一阵感动。

在战区大楼楼顶机坪前,停着钟元年的专机,司令、政委送钟元年走上楼顶,王强等几名部长跟在其后。

司令边走边说:“组建DA师是想在军队编制体制上作一次探索,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课题,遇到的矛盾肯定不会少,老钟,你担子不轻哦。”

政委也握了握钟元年的手说:“看起来是组建一个师,可它的意义和影响远不仅于此,上上下下都很关注,刚才总部首长还给我打来电话,亲自过问这件事,下面部队也在议论纷纷。”ァ捌裰乖诠内,国际上也很关注,部队刚开进,境外就有反应。吴义文带的那两个团刚失踪,互联网上就作为新闻给捅出去了。”司令打了个手势。

钟元年他们走近专机,钟元年对两位上司说:“司令员,政委,请留步吧。我该走了。

各路诸侯还等着我去迎接呢,两位班长还有什么指示?”钟元年向他们二人敬礼。フ委还着礼说:“该说的都说了。师长人选,希望能尽快定下来。”

司令拉了拉钟元年的手说:“我们授你尚方宝剑,完全由你来定夺。”

直升机腾空而起,掠过高楼林立的都市。钟元年将自己的身子放松在座椅上,刚刚舒了一口气,才想起忘记告诉宋英丽自己出发的事。

“不说也好。”他对自己说,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DA师报到处依然一片忙碌。ゲ文毕蚵皆坪妆ǜ妫骸拔飧笔Τご的那两个大队应该是今天晚上七点前到达,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他们的消息。”フ庖咽遣文钡谌次向他报告了。

吴义文他们的去向,陆云鹤没有钟元年他们想得那么远。但凭着多年部队工作的经验,他知道部队不会出事。他更不相信吴义文这位师长第一人选敢公开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是,陆云鹤想起了安排吴义文去接应部队时那种神情,尽管他愉快地受领了任务,陆云鹤

还是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不太情愿的味道来了。想到这些,陆云鹤朝参谋挥挥手说:“有了吴副师长的消息,赶快通知我。”

林晓燕进来报到,她径直走向陆云鹤:“陆政委。”

陆云鹤瞄了一眼林晓燕,就不悦地说:“我不是和你们院长请过假了吗?晚上肯定回病房,

你就不要再催了。”

陆云鹤把林晓燕当成了野战医院的医护人员。话音没落就像逃也似地跑开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