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鹤回答说:“龙副师长最近都在下面代职。”
钟元年思忖道:“哦,都搞些什么?”
吴义文说:“龙副师长在导弹大队对红盾五型导弹战车的指挥控制系统进行了改进,提高反应能力一倍,这一成果已上报战区和总部。”
钟元年问:“还有呢?”
陆云鹤说:“他在装甲大队组织研究装甲部队在航渡作战中如何能变送上去为打上去。”
钟元年赞叹着:“变送上去为打上去?好,我要见识见识。”
吴义文说:“首长,要不要先给你汇报一下部队全面的情况。我们拍了一个专题片,片名叫《前进中的DA师》……”
钟元年打断道:“DA师前进没前进,我要看实际行动。”
吴义文一时哑然。オ
钟元年的第一站就来到了导弹大队,他对龙凯峰组织的红盾五型导弹战车指挥系统很感兴趣,在高达的陪同下,他不但观看了导弹战车和改进的操作系统,还检查了导弹大队营区建设。
走进DA师指挥中心时,钟元年心里有些激动起来。他看到的是一个跃层式纵深层次的指挥控制中心。正面墙上是三块巨大的屏幕,主控制台前,一排巨大的办公台,上面摆放着
几个液晶显示器,台上还有控制键盘等。
在主控制台后面是多排参谋控制台,显示监控各战场、各训练场的实时图像。
景晓书带着几名技术人员在对照图纸研究着什么。
这就是林晓燕带领景晓书等人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完成的一套适合DA师作战指挥控制需要的全新的E5W系统。
林晓燕向钟元年和王强等人一一介绍着:“这套自动化指挥控制系统开发成功,完全改变了常规部队的作战指挥和日常部队训练管理模式。指挥系统分为两部分。这部分为后方指挥系统。设在这个指挥中心内的中央控制大厅内。这些电脑和三个大屏幕将显示着全师各部队及后勤保障部队全日战勤实况。同时也可看到前方侦察系统传来的实时图像情报和数据情报。”
钟元年不住地点头。
林晓燕接着说:“这套系统能同时对部队日常管理,训练,部队实力情况进行监测分析。”
ニ孀帕窒燕的介绍,屏幕上已能看到海训现场的画面,陆航大队机场的情况和坦克训练场的情况。字幕显示出某大队某营海训,训练科目,参训人员,室外温度,海浪潮汐情况等。
林晓燕又指着一排电脑显示屏介绍说:“从这里可以看到各部队的装备,弹药、油料的储备情况,还有野战医院的药品储备和血库的血型和血量,救护车现在所在的位置等。资源,信息可以相互传输,调用,很方便。”
林晓燕又带着钟元年他们走到另一区域介绍着:“这是后勤控制中心台,每一台车辆和战车都与总控中心联网装有卫星导航定位系统,装备运行情况,车辆、舰船、飞机等所在地域和位置都会在屏幕上显示出来。并标出车型、牌号、所属单位及行驶里程。”
钟元年越听越兴奋,这时又听林晓燕说:“在这套E5W系统中,高级指挥员可以跟所属部队任何一部单兵电台通话,直接了解第一线情况。”
钟元年问林晓燕:“哎,你们的那位电脑专家呢?”
林晓燕问:“首长是说景晓书?”
“对,他在E5W开发上不是做出重大贡献吗?战区要重点表彰他。”
林晓燕叫来了景晓书,景晓书向钟元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ブ釉年上去紧紧握往景晓书的手说:“要想和高科技握手,先要和博士握手嘛!”
景晓书激动地说:“首长,我没有博士文凭。”
钟元年赞赏地说:“可你有博士水平。”
景晓书不再紧张了,笑着说:“要论水平,起码也是博士后。”チ窒燕在一边说:“别瞎吹,要不是王部长关心,你的军装还穿不上呢。”
王强说:“还是他自己和军装有缘。”
钟元年说:“晓燕啊,敌人可没在睡大觉,你们信息部队可是首当其冲啊。”
林晓燕立正说:“报告钟副司令,我们已经跟敌人接上火了。”
钟元年他们来到了陆航大队,可是这里的情况让他大为恼火。他看到直升机都停在那里,就问陪同的副大队长:“你们的梁大队长呢?”
副大队长说:“最近大队休整,梁大回家休假了。”
钟元年生气地说:“让他明天赶回来!”
在陆航大队,钟元年他们没呆上几分钟就来到了船运大队的码头。
大队长房亚秋此时正在码头边钓鱼,听见哨兵报告说钟元年和王强来了,房亚秋不急不忙地提起渔竿,手里还提着两条刚钓上来的鱼跑了过来。
钟元年厉声问:“你在干什么?”
房亚秋立正报告说:“报告首长,我在……钓鱼。”
钟元年拿过鱼看了看说:“好啊,船运大队成了渔业大队了,啊!房亚秋,你看看你像个大队长吗?”
望着怒发冲冠的钟元年,在场的人沉默着。一名干部撑把伞罩在钟元年头上,被钟元年打落。
钟元年对身边的王强说:“通知DA师作战值班室,信息对抗、装甲、导弹三个大队搞一次紧急拉动,让他们半小时内到鹭湾口集结。”
王强应声后问:“首长,我们是不是到集结点等着?”
“不,我要在这儿看着他们通过。”
王强走向指挥车,从车里拿出电话,下达了钟元年的指示。オ
公路上,钟元年和王强站在制高点。钟元年不时看着表。グ凑展娑ㄊ奔洌几个大队应该可以冲上来了,可是没见到一个人影。王强用望远镜焦急地观看着。
信息大队拉动应该算快的,他们的一台车却在开进途中熄火,停在路边。王强通过望远镜观察到,着急地报告说:“信息大队出麻烦了,车子怎么全抛锚了?”
山路上,林晓燕指挥官兵们跳下车集合,留下部分人员推车,自己带着其他人向公路跑去。
钟元年沉下脸看着林晓燕率一队男女官兵整齐地跑过来。在他们身后,一些官兵喊着口令推动着重车。
钟元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强突然叫起来:“首长,您再看那边!”
钟元年顺着王强的手势看去。在另一条路上,烟尘滚滚。装甲大队两栖坦克、装甲车等轰轰开过来。他们装备整齐,疾速推进。
钟元年从一位参谋手里拿过望远镜,向装甲大队望去。望远镜里,铁流滚滚,龙凯峰、包尔达夫分别站在前两台车的炮塔上。ブ釉年放下望远镜,脸上恢复了常有的神态。
一台台两栖坦克和装甲车从他们眼前开过。
一架直升机在一块草地上降落,这是前来接钟元年的。钟元年率先朝直升机走去,对身后的王强说:“我们到海边迎接他们。”然后一起登机。
透过机窗,钟元年观察着开向海边的DA师各部。
高达戴着墨镜,得意地朝天上看了一眼,拿起送话器说:“各营注意,提高车速,到达鹭湾口后,按作战布防进入作战准备。”ネ跚慷灾釉年说:“首长,我们的正下方地面是高达的部队。”
钟元年向下看了看,笑笑说:“他是要跟包尔达夫争高低呢。”王强说:“看来龙凯峰在这两个大队抓出了点名堂。”
钟元年没说话。飞机到达指定地点,钟元年一行走下飞机。オ
一台导弹战车开进作战掩蔽位置。
又一台导弹战车开进掩蔽位置。
钟元年等来到一处停有几台通讯车、Сhā有红旗的空地上。
远处一阵尘土扬起,包尔达夫的坦克群开到,一台台坦克在空地边上一字排开。气势磅礴。
高达乘坐他的指挥车到达空地,包尔达夫抢在他前面跑步向钟元年报告:“副司令员同志,DA师装甲大队集结完毕,请指示。大队长包尔达夫。”
高达随即报告:“副司令员同志,导弹大队奉命到达海岸一线,并按战斗方案部署完毕,请指示。大队长高达。”
钟元年很高兴,看了看手表:“好,提前三分钟到达。原地待命。”
信息大队跑步来到海边,列队待命。林晓燕和曲颖等女兵过度疲劳,站立不稳,被战友们扶着。
林晓燕已疲惫不堪,跑到钟元年跟前,大口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副司令员同志……信息大队全……全大队……”
林晓燕过度疲劳,站立不稳,险些栽倒。两位男战士立即上前扶住林晓燕。
钟元年的目光依然目视前方。
林晓燕气喘吁吁再次报告:“副司令员同志,DA师信息对抗大队奉命按指定时间到达集结地,请指示,大队长林晓燕。”
钟元年看了一下表说:“一秒钟不差,好样的。我问你,车辆为什么抛锚?”
“没有油料。”
“油料都到哪儿去了?”
“油料大队无权支配,统一由师里控制。”
“哪来的这个规定?”
“师里为了减少用车,确保安全。”
钟元年蹙了蹙眉头,在他眼前的吴义文和陆云鹤等人,表情各异。
钟元年叫道:“包尔达夫!”
包尔达夫应声跑到钟元年面前。
钟元年问:“包尔达夫,为什么你的部队能够拉得出来,重武器全部能到位?”
包尔夫回答说:“报告首长,我们起用了战备油料。”
钟元年问:“一次正常的拉动,你竟敢起用战备油料,谁批准的?”
这时,一辆坦克的顶盖打开了,龙凯峰钻了出来,跑步向钟元年行礼报告:“副司令员同志,是我批准的。”
钟元年刚才一直在寻找着龙凯峰,他相信龙凯峰就在眼前的队伍里面。望着龙凯峰,想到自己曾经错怪过他,钟元年突然有一种伤感。这家伙,黑了、瘦了,不过他的目光还是那么逼人。钟元年想冲龙凯峰笑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龙凯峰看见钟元年同样有一种矛盾的感觉,他想奔上前去,紧紧拥抱一下这位他永远敬重的首长。这时,听见钟元年在问:“你有什么权力动用战备油料?”
林晓燕紧张地望着龙凯峰。
龙凯峰坦然地回答:“作为军人,集合警报就是战斗命令,要尽一切可能将部队分秒不差地拉到指定位置!我认为,拉动就是实战检验,根据拉动距离,不动用战备油料根本到不了集结地,也无法完成任何战斗任务。”
钟元年突然严肃地说:“我再重复一遍,我问的是你有什么权力动用战备油?”
龙凯峰依然不动声色地说:“我目前还是副师长,在没有免去我副师长职务之前,我还有批准动用战备油料的权力。”
钟元年感到了欣慰,但他必须把对龙凯峰的信心压着,他想更多地了解一下龙凯峰的想法,于是又问:“导弹大队动用战备用油也是你批准的?”
龙凯峰说:“是。我在离开导弹大队之前已经跟高大队长拟定了导弹大队应急机动作战方案,所有入库战车必须储备能行驶三百公里以上的油料。”
钟元年这才情不自禁地点头,大步走到龙凯峰跟前,伸出手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龙凯峰的眼睛湿润了,钟元年的几记重拍让他获取了一个军人的力量,当然还有信任。
ブ釉年转身对大家说:“同志们,仅仅是一次小小的拉动,可也让我有喜有忧。信息大队在车辆油料不足的情况下,林大队长毅然决定组织急行军按时赶到这里,这,也是一种精神。但是,这种精神不值得提倡。他们的队长累倒在我面前,我本来应该去扶他一把,但是我没有,我要让她记住,一个虽能按时赶到集结地却疲惫不堪的部队,敌人不会给他们任何关照。”
林晓燕挺身说:“首长,我们一定记住这个教训。”
王强不解地说:“林大队长,前两天我在你们大队,好像听说你们制定了应急措施了嘛?怎么今天……”
钟元年说:“好你个林晓燕,你是借此暴露问题提意见啊!”
林晓燕说:“首长,我哪敢啊。”
钟元年目光扫向一边的吴义文和陆云鹤说:“吴义文,陆云鹤,林晓燕可是将了你们一军啊!”
吴义文挺了挺身子说:“这个军将得好。首长,在这之前,林晓燕就提过意见,有问题是我的责任。”
“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说着,钟元年走到包尔达夫面前:“听说你们大队这阵子在埋头研究新战法?”
包尔达夫回答说:“主要是三营的头带得好。”
钟元年说:“把你的三营长叫来。”
包尔达夫大声地:“三营长!”
龙凯峰跑步前来:“到!”
钟元年一看是龙凯峰,鼻子一酸。
龙凯峰报告说:“报告首长,我在三营代营长。”
钟元年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说:“好,今天海面风浪超过四级,你们的装甲群敢下水吗?”
龙凯峰与包尔达夫对视一眼说:“没问题!”
钟元年指着远处的海礁说:“龙凯峰,我命令你所在的三营,在二十分钟之内,航渡过去,打掉前方5、8、9号目标,并抢滩登陆,攻占430号高地。”
龙凯峰领命向他的三营下达了战斗命令:“全体车手就位,乘员投入战斗岗位。装甲群呈三角编队泛水前进!”说着自己跳上一辆指挥装甲车。
装甲群山呼海啸般扑向大海。
海面上,龙凯峰率领的三营两栖坦克在海中破浪前进。装甲群在海中编波,一字排开。
龙凯峰通过显示器观看着各方位的情况后,果断地下达了攻击命令:“一连5号目标,二连8号目标,三连9号目标——打!”ズC嫔希坦克群在行进中开火。炮弹掠过海面,飞向指定的目标。炮口喷出烟火。
5号、9号、8号目标接二连三地被击中,目标处硝烟腾起。
龙凯峰下令向滩头430高地冲击。海滩上,一台台坦克从水中冲上岸。众战士从两栖装甲运兵战车冲上岸。上岸后的坦克群分三路向430高地突击。而跟在后面的坦克群在行进中突然向430高地发起火炮齐射。430高地顿时被炮弹覆盖,成为一片火海。
龙凯峰的装甲指挥车停在一高处,他钻出车舱,指挥着三营装甲群抢滩冲击。三营装甲群呈三列纵队向430高地疾奔。
钟元年显得十分激动,他举起手,向龙凯峰的三营全体官兵敬礼。
视察完DA师,钟元年没再说什么,其实什么也不要再说了,一切都装在他的心里。オ
吴义文已经强烈意识到自己代师长的位置岌岌可危了,在开进现场,钟元年有意大声询问龙凯峰时,已经暗示着他对龙凯峰的欣赏。
吴义文正坐在桌前写什么,桂平原就走了进来。吴义文抬头看了一眼桂平原,什么也不想说。他甚至暗自责备自己,不该什么都听从桂平原的。
他想狠狠地责备他几句,
但是望着桂平原一脸的愧疚,吴义文心软了。
事实不得不令桂平原感到沮丧,一直自以为是的他,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看见吴义文坐在那里,他就猜到他在写什么,便故意问道:“师长,你在写什么啊?”
吴义文疲惫地说:“我正在写检查。没什么急事的话,最好不要打扰我。”
桂平原难过地问:“是首长让你写的?”
吴义文苦笑着说:“不,是我自己主动写的。”
桂平原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材料递到吴义文面前说:“比较急,请你审阅。”
吴义文接过一看,念道:“某师代理师长吴义文几十年默默资助伤残战友……”还没看完,吴义文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愤怒地质问桂平原说:“你这是干吗?”
桂平原平静地说:“师长,这是不是事实?”
吴义文沉默不语了。
桂平原说:“师长,这是一种精神啊!”
吴义文冷冷地说:“你到底又想干什么?”
吴义文心里恨透了桂平原,他怎么总是冒出一些让他感到意外的想法来呢?
桂平原说:“以前你曾教导过我,光埋头拉车不行,还要抬头看路。工作中出了事也可以变坏事为好事……”
吴义文的手猛拍在桌面上,大声地:“够了!是你提出要拍一部专题片,结果怎么样?教训还不深刻?”
桂平原小心地说:“一码归一码嘛。在这个节骨眼上,必须调动一切手段,加重你的分量,加大你的影响力。否则的话,前功尽弃。”
吴义文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桂平原:“桂平原啊桂平原,我原以为你最了解我,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吴义文。我不否认,我很想当这个师长,但我绝对不会用自己对战友的情分来作某种筹┞搿…”
桂平原难过地说:“可这是事实啊。”
“没错,这是事实!可你不知道,我把那些伤残战友看成什么?是兄弟,手足兄弟啊!兄弟之间相互帮一把,难道还要讨个什么彩头吗?桂平原,也许你永远都体会不到我心里对他们的感受。他们有的眼睛看不见了,有的失去了手臂,他们……”吴义文痛苦地摇着手,说不下去了。
桂平原叫着:“师长……”
吴义文平静了一下自己说:“这些事,是我吴义文为自己做的一件事!”说着,拿起那份材料,慢慢地撕成了碎片,然后朝上一扬。
桂平原流下了眼泪。他是为自己更为吴义文感到难过。オ
为了寻找那位姓祖的台湾老兵在大陆的亲人,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那一百颗相思豆,杨芬芬终于打听到一些眉目,她只身来到江南水乡,寻找一个叫祖家庵的地方。
走进江南五彩缤纷的大地,望着金黄的油菜花,杨芬芬回想往事,许许多多和赵梓明相识相恋的往事。她不禁疑惑了,自己和赵梓明有过相恋的日子吗?
路过祖家庵的池塘边,杨芬芬情不自禁地坐了下来,看着池塘里倒映着的远山近树,杨芬芬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间渗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伤感起来。是不是因为赵梓明那天果断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往事不堪回首,一切,自己和赵梓明之间的一切都将结束了。
杨芬芬找到了能够提供线索的祖老太,这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就坐在门前一张矮凳上,“吧叽”着旱烟。
等老人抽好了烟,杨芬芬才问:“祖老太太,你好啊。”
祖老太口齿清楚地说:“好,好。”
祖家孙子在一边说:“乡里昨天就通知了,说你要来。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
杨芬芬说:“我坐了一夜火车,再转汽车赶来的。”
祖家孙子说:“你尽管问吧,祖庵村的事,没有我奶奶不知道的。”
“从你们来信上看,当年这里有人外出逃难,从没回来过?”プ胬咸点头说:“他叫祖安大,论辈分,我管他叫叔叔。”
杨芬芬说:“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祖老太摇摇头说:“我嫁到祖庵村时,他就拖儿带女的走了,一走就没回来过。”
杨芬芬问:“那时他的两个儿子多大?”
祖老太说:“小着呢。他们家呀当时得罪了前村的邢家,邢家能得罪得起?人家儿子在老京城侍候着老佛爷哩。”
杨芬芬恍然点头道:“后来他们就流落到闽南的赵家村?”
祖家孙子说:“可能是这样。据说当时赵家村有我们村里的人,是逃难到了那里安了家。”
パ罘曳宜担骸罢约掖逦胰チ撕眉柑肆耍没有姓祖的。”
“嘿,改姓了,解放那年来过信,说改姓赵了。”
杨芬芬眼睛一亮:“江西老表?改姓赵了?”
祖老太提供的一切让杨芬芬大吃一惊。杨芬芬总算找满了她的一百颗相思豆。她匆忙地赶回宁洲时,那个叫祖宪忠的老先生已经到了宁洲。
回到家时,杨芬芬想让赵楚楚代表她先去见见那位祖先生,然后带着他去赵家村看看。赵楚楚警觉地说:“我知道你明天要干什么,要和爸爸办离婚,对不对?还不是想把我支走。”
杨芬芬说:“你这孩子。祖老先生盼亲心急,再说,那是你的老家,你也该常去走走。”
“好吧?妈妈,我老想不明白,你都让一百家人团圆了,自己的家却破碎了,你不觉得这是一幕浪漫而又滑稽的悲剧吗?”
杨芬芬低着头,抚摸着那只盛满相思豆的玻璃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也许你说得对,这是一场悲剧。但婚姻不是炸油条,两块面团随意沾在一起,下到油锅里炸熟了就行的。”
フ猿楚突然说:“妈,我要嫁人了。”
杨芬芬疑惑地问:“你要嫁人?谁?”
赵楚楚得意地说:“他也是位军人。一位刚入伍的少校。”
杨芬芬盯着赵楚楚说:“妈妈提醒你,你可要考虑好了。”
赵楚楚说:“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爱他,就是为了他幸福,否则,没有必要去爱。”
杨芬芬咀嚼着女儿的话。オ
第二天,赵楚楚先来到了赵家村,她想把祖先生的事弄得更清楚些,再去看望他。ダ吹秸约掖澹赵婆婆告诉她说:“这赵家庄里除了我,没人再知道祖宪忠兄弟的事了。祖宪忠不是我们村上的人,好像是从江西逃难来的。哥俩住在我们村外的小庙里,国民党往台湾逃跑的时候,到村子里来抓兵,哥俩藏在山上被发现了,哥哥祖宪忠被抓走,听说跳海淹死了。弟弟被打伤,掉在山沟里,被村上一个姓赵的孤老头救了起来,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改了姓。解放军打过来的时候,他参了军,作战的时候牺牲了。”
赵楚楚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赵婆婆想了想说:“好像叫赵……”一时想不起来了。
赵楚楚有些急了:“婆婆,别急,好好想想。”
婆婆拍拍脑门说:“陈年烂谷的事,哪儿想得起来。”
赵楚楚气道:“你这不是白说吗。”
婆婆突然一拍大腿说:“可我认识他儿子,前两天还在这儿坐着呢。”
赵楚楚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可是我们村里头出的最大的官,在市里当市长啦。”
赵楚楚惊骇不已:“婆婆,你不会是说赵梓明吧?”
赵婆婆说:“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赵楚楚喃喃地说:“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赵楚楚立即去找祖宪忠,她没有想到这位老人竟然和自己的父亲有着血缘关系!オ
赵楚楚说的没错,杨芬芬的确是和赵梓明到街道办事处办理离婚手续的,二人坐在年轻的女办事员前。
办事员说:“你们俩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弄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好像一条像样的理由都没有,既没有第三者,也没有家庭暴力……按照有关规定,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考虑考虑。”パ罘曳宜担骸拔颐且丫考虑了好多年了,既然到了这里,还要这半个月干什么?”
办事员问赵梓明:“你的态度呢?”
赵梓明说:“我都已经签字了,还说什么?”
这时,赵楚楚搀着白发苍苍的祖宪忠老人走了进来。她含泪叫了声:“爸,妈……”
赵梓明和杨芬芬闻声抬头。
赵楚楚说:“妈,你知道他是谁吗?”
杨芬芬迎上去:“祖老先生,你怎么来了?楚楚,你怎么把老先生带这儿来了?”杨芬芬扶着祖宪忠说:“老先生,你可别太着急,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亲人了。”
赵楚楚拉过赵梓明对祖宪忠说:“他就是赵梓明。”
祖宪忠一下子愣住了。
赵梓明放下表格,走过来:“老先生,你好。”
赵楚楚盯着赵梓明说:“爸,他就是你的亲叔叔。”
赵梓明看着赵楚楚,嗔怪着:“你胡说什么?”
祖宪忠走上去,紧紧地扶着赵梓明,久久地端详着,老泪纵横:“像,像,和我兄弟一个样……没想到,做梦也没想到啊,梓明,我的大侄儿,没想到赵家还留下了你一条根啊。”
祖宪忠抱住赵梓明嚎啕起来。
赵梓明不知发生了什么,怔怔地望着杨芬芬。杨芬芬也像遭了雷击似的,愣在那里。这时,赵楚楚把祖宪忠搀到杨芬芬的面前说:“祖老先生,这位杨芬芬女士,为找到你的亲人,可是吃了千辛万苦啊。”
祖宪忠突然双膝跪地:“你真是妈祖再世啊,我祖家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杨芬芬赶紧跪下,扶起祖宪忠,泪水夺眶而出:“我没想到,一点也没想到……”
赵楚楚也跪下了说:“爷爷,她是我的妈妈,我是你的孙女。”赵梓明缓过神来,终于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他扑过来,单膝跪地,扶住祖宪忠。
一家人哭成一团,祖宪忠急着要去赵梓明父亲的坟前,看看自己的兄弟。
赵梓明和杨芬芬离婚的事暂时被搁在一边了……オ
赵梓明一家陪同祖宪忠来到烈士陵园赵新民的墓前。祖宪忠扔掉拐杖,跪在墓碑前,痛哭流涕。杨芬芬上前要扶他,祖宪忠摇摇头,长跪不起。
他们又陪着祖宪忠来到了赵家村,祖宪忠望着已经变了样子的村庄,泪水模糊了双眼。
乡亲们将他们团团围住,祖宪忠推开杨芬芬和赵楚楚,面对乡亲们,慢慢跪下,头俯在地上,发出呜呜的悲泣声。
赵梓明动情地对杨芬芬说:“芬芬,谢谢你让我家……团圆了。”パ罘曳乙彩抢嵫勖桑她喃喃地说:“梓明,找个时间……谈谈。”
赵梓明难过地说:“谈谈,好好谈谈……”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