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哥结婚的这一天,一切场景之间的过渡衔接的都毫无纰漏。
越越第一个走进来,她还是那副大大咧咧,敢作敢为的样子,大张着小河马一样的嘴巴嘎嘎地笑,头发怪异地拢成一团绑在头顶上,耳朵上一对亮晶晶的大耳环摇摇欲坠,同样让我感到摇摇欲坠的还有她铅笔芯一样细的高跟鞋跟。她像个演艺明星走红地毯似地朝着大家一个个地招手,一遍遍地问好,似乎风情万种。我站在礼堂的最里面,看着越越的一举一动,我想关于越越的一切,以后的我都只会这样不动声色地观望而已,仅仅是陌生人一样地观望,没怜惜也没有痛恨。只是,红地毯走到一半的越越,忽然转了下弯,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前面,她说:“格子姐,我想你”,然后我感到靠在我肩膀上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第二个进来的是小雅,出乎我意料的是小雅居然是一个人,一直以来我不想去和小雅计较一些事情就是因为我认为小雅的过错都是信奉爱情的结果,但信奉爱情的人本身没有过错。可是今天走进来的还是小雅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忽然我想到《圣经》里的一句话“爱是自讨苦吃”,小雅,傻瓜小雅,笨蛋小雅,对不对啊?小雅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低着头,仍像小时候一个人偷吃我们集体偷来的野刺梨被我发现一样,恹恹的乖戾着,不出一言,我过去抱抱她,我听见她小抽噎着:“格子姐,我错了!”
祁卓没有抱孩子,旁边也没跟那个戴厚近视镜黑黑瘦瘦的小男朋友。她绕着人群不急不缓地朝我们走来,慢吞吞的性子几乎让我想不起她什么时候哪怕稍稍地改变过,但是即使是最磨蹭最拖拉的祁卓,却是在越越和小雅都离开的几年里,一直陪在我身边,天天吃完饭后就坐在我家门槛上等我一起上学,放完学后就在我们火箭班教室门口等老是被老师拖堂拖一大截的我,春夏秋冬,总是欢欢喜喜,乐此不疲。祁卓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很有默契地用她的小拇指勾住我的小拇指,这是我们在彼此依靠的几年里养成的习惯,时至今日,这些习惯依旧是习惯。
苏瑞泽也来了,曾经被我笃定为与我的生命息息相关的人,此刻,我却能用淡然如水的心境去面对他。看着他朝我走来,听着他对我说“渺格,好久不见。”我只是笑笑,笑而不语,“尘归尘,土归土”的纠结我早已理清。
接下来进入场景的是祁连哥,和所有出场的人一样,他也是一个人出现。他的黑西装烫的平平整整,领结扎的精致漂亮,还有他打着啫喱膏的平头。他眼睛红红的,微微发颤着说:“格子,越越,小雅,祁卓,还有瑞泽,大家终于聚齐了!”翛然间就回想起小时候在教堂里过复活节的时候,耶稣被钉死十字架后的第三日,他从死者中荣耀复活,那一刻,天上天使歌欢乐颂,地上牧羊人唱赞美歌,教堂里的修士读《福音》,而祁连哥就是那个在教堂的最中央,用洪亮高亢的声音引领我们体会《圣经》的小修士,教堂第一排的我和越越,小雅,祁卓穿着洁白的泡泡裙,背上还有修女们做的天使的小翅膀。还有,当然了,这是不可或缺的,就像一幅画,少了这一块变会呈现出一个无法弥补的窟窿,替我们分发葡萄酒,走过我身边会揪我翅膀对我耍鬼脸的小修士,延拓。可是延拓,祁连哥今天结婚,大家都要聚齐了,你也属于大家,你为什么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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