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一切安排就绪,刘心健用电话向早已下班回家的尹局长作了汇报。尹局长听罢很是兴奋,他告知刘心健说:“听说省博物馆的毕宝启、吴九龙两位业务人员已来临沂调查工作,现正住在地委招待所,是不是先把这个好消息跟他们说一下,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
刘心健一听,心中咚咚地打起鼓来,心想,今天挖墓的事,毕、吴这两个家伙到底告没告诉尹局长,万一他们告了我的状可就糟了,我得先去问个明白。待放下电话,立即率领文物组几个打杂人员,借着夜色中的星光,匆匆向招待所奔去。
此时,毕、吴二人刚吃过晚饭,正在房间借着昏暗的灯光,为传说中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之一玄武的来历争论不休,突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吴九龙答应着将门打开,只见几条汉子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为首的一个大块头正是刘心健。未等吴九龙说话,刘心健便抢步向前,大声说道:“老毕、老吴呵,今天发掘出竹简的事,我跟尹局长汇报了,他让我再跟你们汇报一下,现在东西都拉到文物组了,你们是不是去一趟,看咋保护合适?”
毕、吴二人望着刘心健那满是泥水的紫黝黝的脸,不知对方的真正来意,又不好强硬地推辞,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毕宝启说道:“好吧,九龙呵,反正我们在这里闲着也没事,还是去瞧瞧吧,走!”这样说着,二人跟着刘心健等一伙一道呼呼隆隆地向外奔去。
到达现场后,毕、吴二人察看了出土的器物,又分别从盆中抽出几枚竹简,用清水轻轻冲洗后,仍见有黑色的墨书文字显现。二人望着已腐化得如同烂草样的竹简,感到事关重大。既然自己受对方邀请来到了文物组,就必须负起相应的责任,应该立即将情况向省博物馆领导汇报。此时已是晚上8点多钟,为争取时间,毕、吴二人直接去附近的邮电局说明情况,通过局内总机以最快的速度挂通了省博物馆值班室的电话,将情况做了汇报。根据二人的要求,省博值班员很快将情况向馆长张学和驻馆军代表张营长做了报告。张馆长和军代表闻知,感到此事非同小可,又迅速向山东省革委会文化组做了汇报,文化组负责人当场指示:“省博物馆迅速增派业务人员奔赴现场,同当地政府部门协调后共同努力,切实做好这一古代重要墓葬的发掘、清理、保护工作。”省博物馆馆长张学立即电告临沂文化局局长尹松若,令其让手下人员暂停发掘,等待来人增援。
第二天一大早,由山东省博物馆派出的业务人员蒋英炬、白云哲,连同济南国棉三厂驻博物馆工宣队代表魏队长,一行三人乘公共汽车向临沂进发,经过大半天的颠簸,于下午2点多钟到达临沂文物组。三人先是观看了已出土的竹简,而后又同文化局尹局长、文物组的刘心健、张鸣雪,以及省博来的毕宝启、吴九龙等人共赴银雀山,察看了发掘现场。由于此时椁盖已经打开,许多器物都浸泡在泥水中,显然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立即进行抢救性发掘。经省、县双方人员商定,于第二天开始联合发掘。同时,鉴于这一墓葬所出竹简的重要价值,由临沂方面和当地驻军联系,请求派出一个排的兵力,对墓坑特别是出土文物进行警戒、保护。
紧急赴京上报
4月16日上午,省、县双方组成的联合发掘组进入工地,临沂军分区根据当地政府的请求,令直属独立营派出一个加强排荷枪实弹开赴银雀山,对墓葬进行日夜守护。军队的突然介入,立即引起了四方百姓的警觉和猜测。先是有人传言银雀山发现了蒋帮特务和电台,后又传言是国军撤退时掩埋的地雷和大批金条,再后来,整个临沂城已风传银雀山挖出了价值连城的金人金马。至于这些金人金马是古人留下的还是日本鬼子,甚或是国民党遗留在大陆的,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每个人都在指手画脚,唾沫横飞,神秘兮兮地争说着发现经过。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消息如同荒原上的野火,借着春天的风势和强劲风力瞬间便飞卷升腾起来,且越烧越旺,越烧越狂。烈焰升腾中,各色官僚、政客、地方大员,诸种行业的老总、部门经理、白领、蓝领、灰领、工人、农民、下岗职工、艺术家、教师、小商小贩、大盗、小偷、地痞、流氓、阿飞、赌棍、流浪汉、在逃犯、历史的或现行的反革命分子、地富反坏右各派分子等等等等,瞪着像老鼠一样明亮、好奇、贪婪的眼睛,从不同的场所、不同的地点、不同的角落,怀揣着不同的目的,一路嗥叫着,挥舞着手臂或拳头精神抖擞地向银雀山狂奔而来。一时间,不大的银雀山已是人潮汹涌,尘土弥漫,吵闹声此起彼伏,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驻守的解放军官兵一看这种阵势,如临大敌,立即进入战备状态,除刺刀打开,子弹上膛,严密警戒外,又迅速派人找来木桩、铁丝网,将墓坑分三层围住,严禁一切闲杂人等混入其内。无奈整个现场已成|人山人海状,且这些人在传言的激发蛊惑下,为一睹埋藏于地下那“金人金马”的神秘形象,大脑已处于极度的癫狂状态。他们不再顾及枪刺、木桩、铁丝网的阻拦,也不考虑那黄|色的“花生米”可能穿越头颅的凉爽滋味,疯狂的人流如黄河决堤样冲将过来。面对这不祥的异相凶兆,守护的解放军官兵虽竭尽全力,但终因寡不敌众,最后导致桩断网折,全线崩溃,官兵们不得不退守墓坑四周一隅之地进行严防死守。眼看要有大的乱子发生,为防止阶级敌人趁机破坏和捣乱,官兵们适时接到了上级下达的“人在阵地在,无关人等如有胆大包天擅自违规入坑者,就地正法”的命令。如此一招狠棋,终使坑外喧哗骚动的人流渐渐平静下来。考古人员在两股势力短暂的缓和与平衡中,得以开始正常下坑发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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