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我们来个约定,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可以,但必须合理合法,我能办到的事情。”
“你太小心,难道我会让你做力不能及的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佟雨笑,“击掌为准。”
“佟雨,我们来个人盯人防守,你攻,我守。”叶枫拍了几下球,说。
“很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不过我奉陪到底吧。”
篮球馆里又响起运球的声音,以及佟雨的笑声。
一向清静的八角亭今天很热闹。
“叶枫,恭喜你终于获得冠军!”丽丽兴奋地说。
“丽丽。”纪鸿至笑着说:“为什么单祝贺他?别忘了,我们是球队,缺一不可的。”
“正因为你们是一支球队,我才只祝贺队长。难道要我一个个地说祝贺的话,那岂不是太重复,太麻烦,太不经济了。”
“不要把范围扩大。”纪鸿至对他的伙伴眨眨眼睛,“我只想听听你怎样向我祝贺。”
“我嘴笨,不会恭维人。”丽丽认真地想了想,说:“你全场表现出色,不论进攻防守都打得有章有法,是球队中最聪明的一个球手。”
“真的?”
“嗯。”丽丽一本正经地点头,“你真的很聪明,当你因五次犯满下场,为自己找了五分钟难得的休息时间时,我不得不为你的机灵鼓掌,你这种闲庭信步,看庭前花开花落;天高云淡,看窗外云卷云舒的风度,实在令人佩服。”
“哈。”所有的人(除了佟雨)哄堂大笑,周琳左手捂着嘴,右手指着纪鸿至,好不容易才说出两个字,“活该。”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纪鸿至故意唉声叹气,“我终于领教了。”
“你说什么?!”丽丽和周琳大声叫着,“再说一遍。”
“我打呵欠呢。”
“真丢脸。”李涛笑他。
佟雨背对着他们,双手交抱在胸前,笔直地站在亭子的一角,脑海中仍播放着比赛中的片段,她从末看过如此精彩的比赛,这应该是国内联赛的绝唱了。
“小雨。”锦丹叫她,“为什么离那么远,过来啊。”
“为启华可惜?”叶枫问。
“打了3次加时,这个时候胜负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任何时候胜负都是重要的。”石仁青说:“胜要胜的精彩,败要败的壮烈,我们以一分险胜,正说明了这个道理。”
“我俩意见一致。”李涛说:“胜就是胜。”
“仁青、李涛,你们误会了。”叶枫说:“她是说球赛已超越单纯的比赛含义,成为一种纯粹的,力与美的欣赏。”
“是这样?”石仁青望着佟雨。
“我们误解了?”李涛问。
佟雨笑一笑。
“对不起,我真鲁莽。”石仁青连忙道歉,“喂,鸿至,你也不提醒一下。”
“我和你们一样,提醒什么。要怪,怪叶枫去,明明了解,却装得没事人似的,慢吞吞地解释,还不如不说。”
“我看,全是小雨的错,好好的,干嘛让人猜谜,该打。”丽丽说着,拉住佟雨的手,在她的手心上轻轻拍了两下。
“鬼精灵。”周琳笑。
“小雨,我认为林川最后那个犯规没有必要。”锦丹说:“他们领先两分,叶枫又是内线上篮,顶多被追平,再打一次加时嘛,可他却多给了我们一个罚球机会。”
“我要是他,也会那样做,球是必须要防的。”佟雨冷静地说:“不犯规瓦解对手的进攻,当然最好,就算犯规,主动权也掌握在自己手中。两次罚球,如果对手有一球不中,比赛就赢下了,但有时对手运气来也挡不住,球围着篮筐转了几圈,转进去了,再追加罚球一次,你说这有什么办法。”
“是这个理儿。”锦丹听了,不由赞同。
“不过,叶枫的罚球实在是完美,手不软,一锤定音,让我们大家松了一口气,也让我少看了一次加时赛。”
“还加赛?”丽丽叫着,“我的心脏非从嘴里跳出来不可。”
“又多五分钟的过错。”纪鸿至说:“回来还不得更挨批。”
他们大笑。
“有人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得不到最心爱的东西,二是得到了最心爱的东西。”周琳想了想,说:“你们拼搏了这么久,岂不是只盼来了一场悲剧?”
“谬论加三级。”纪鸿至说:“萧伯纳的思维有问题。”
叶枫说:“人生没有悲剧,任何事情只要努力过,不管成功与否,都是喜剧。”
“认为过程美丽,不重结果?”丽丽问。
“不完全是,我珍惜本来拥有的和一切辛苦得来的幸福。”
“我们去庆祝,请你们参加。”纪鸿至说,若有意若无意瞟了一眼佟雨。
“好啊。”锦丹笑着说:“我是一定去的,不管她们。”
“我当然也去。”丽丽嚷着,“小雨,你呢?”
佟雨犹豫一下,点点头。
“喂,纪鸿至。”丽丽看见了他的神情,“你干嘛那副怪样子。”
“我哪有……”
“丽丽,快点吧。”佟雨轻轻推了她一把,“你不想殿后的,是不是?”
“佟雨,我们一起走。”纪鸿至迟疑着,终于说:“我以为你会去……”
“我了解。”
“也许我不够大方。”纪鸿至尴尬的,“虽说场上是对手,场下是朋友。但我们和林川之间总是存在着不服气,总是在暗暗争着第一,都是骄傲的男孩子,总是失败,心里不可能毫无芥蒂。”
“这很正常,没有好胜心才是悲哀的。”佟雨真心地说:“我不介意。”
“我以后再也不会认为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佟雨一笑,那点点不快也随着消散在空中。
紧张而有绪的三个月过去了,夏天到了!
度过了欣欣向荣、绿意盎然的春季,人们纷纷换上五颜缤纷的夏装,在争奇斗艳的背后,是分离。
佟雨出神地看着寝室窗台上的几盆花,花刚浇完水,嫩绿的枝叶上滚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分别,虽然是为了下一次的再见,但总是-牵挂。
她不是悲秋的女孩,她一直认为朋友、知己是一生的事,是不会随时间、随环境改变的,但为什么-忐忑。
她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那么理智,她揉揉眼睛,和林川分别,已太不容易!幸亏她不去送飞机,她摇摇头,她会哭的!
直起腰,她站起来。她不能再想,还要到无名湖呢,她答应叶枫帮他做一件事,她可不想不守信用。只是-叶枫会想出什么难事?
她跑到湖边,叶枫已在那里。
“我迟到了吗?”她看看表。
“是我早到了。”叶枫笑。
“知道时间宝贵?”她打趣。
“今天我不敢和你吵。”叶枫幽默的,“万一惹恼了你,留下坏印象可是不得了。”
“坏印象已经留下了,莫名其妙,稀奇古怪,自高自大……”她扑嗤一笑,说:“你没有约会了?每次看到你,都是被一群人围着,只不过是毕业,要不得。”
“是羡慕还是埋怨?”叶枫把一个画夹递给她。
“让我保存它?这就是你让我做的事情,好象太简单了。”
“打开看看。”
“这-”画夹里是一张人像速写,简单的线条,寥寥几笔,勾勒得十分传神。她瞪大了眼,整个人愣住了。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啊-他手上还拿着……
“是我,佟雨。”叶枫柔声说,他把箫凑到嘴边,婉转地吹出一曲。
不错,是那箫声!太意外了,她不能置信。
“物归原主,我的心也踏实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问,心中有模糊的不解。
“好象-应该-是现在。”叶枫凝望着她,“我也不知道。”
“叶枫-”她叫,“你的告别真是出人意料,我会永远记住的。”
“佟雨。”他向前一步,“你答应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她笑,“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次我可有心理准备了。”
“它!”
“信?”她接过来,那是个雅致的信封,左下角画了个红红的枫叶,“要我转交别人?”
“是的-转交。”
“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最适合。”
“那。”她歪着头,笑,“她是谁?”
叶枫回她一个笑容,说:“信里有写明。”
“呃。”她不懂了,“我岂不是能看到内容,这合适吗?”
“我对你没有秘密。”
这个信使当得有趣,她想一想,然后肯定地点点头。
“我保证你不会所托非人。”她很认真,“决不食言。”
叶枫笑起来,很令人难懂的。
“我只要你有心,却不强求。”他慢慢地说:“也强求不来。”
“你-”她盯着他。
“好了,我该走了。”叶枫突然握了握她的手,声音暗哑的,“再-见!”他快步跑开,一会儿就不见了。
佟雨愣愣地站着,叶枫脸上的表情震动了她,半晌,她拿出信,信封的口是开着的,她抽出信纸,里面只写着四个字:
等你,行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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