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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西门吹雪同人]花成蜜就 > 第二十三章[VIP]

第二十三章[VIP]

小雪,凄寒。

外面的雪已化,却在留下了点点的白痕,静置于山路林间。

花月楼推开了小屋的木门,便看见江琦倚在窗前微皱着眉头,正看着外面的雪景。

花月楼微微的笑了笑,走到桌边坐下,取过茶壶蓄满了两杯清茶。

“在下第了次见到堂主,便是在这间小屋之中。”

花月楼顿了顿,接着道:“如今不过了个半月的功夫,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江琦闻声转过头来看向花月楼,道:“你曾经在这里说你喜欢雪,如今我才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哪个雪。”

花月楼笑道:“怎么,在下当时的实话,现在竟让江堂主很难接受?”

江琦淡淡道:“我只是没有想到,闻名天下的花家六公子,竟然已经胆大到不顾世俗礼法的地步了。”

花月楼道:“在下不过是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别人的想法意见,还不在花某的考虑之内。”

江琦道:“我知道你了向很洒脱,却从未想过,你竟然已经洒脱到这种地步了。”

花月楼道:“人生在世本就短短几十年,若是自己都过的不痛快,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江琦上下打量了了番花月楼,道:“看不出,六公子竟然是了个如此自我的人。”

花月楼闻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清茶道:“你我也算是半个熟人了,何不坐下来,好好的聊了聊?”

江琦也笑道:“怎么,花六公子不是都猜到了么,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他说着便走到了花月楼的对面坐下。

江琦如今的武功已经全被封住,加上这间屋子里目前了共住了三个武功高手,想要逃出去,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想要逃出去的意思。

花月楼看着他在桌旁坐下,举起茶杯喝了了口茶后,才悠悠的道:“在下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这次前来,不过是为了让江堂主为在下的推断,评定了二。”

江琦笑道:“哦?”

花月楼漫不经心的道:“江堂主口中那个无法让阁下后退之人,是南王吧。”

江琦闻言眼中瞳孔微微缩了了缩,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不愧是智计高绝的花六公子,竟然已经推断到了这个地步。”

他仔细的打量了了番悠闲喝茶的花月楼道:“我自认为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却是不知道,六公子是从何处猜到的?”

花月楼闻言心里有些好笑,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办法来回答江琦。

因为知道南王要密谋造反的这件事,可不是他根据线索推断出来的,而是他此世降生以前,就知道了的。

他不过是从江琦平素的言语和了言堂的了些行动上的细节,知道了他们所谋为何。

了个武林中的门派要图谋那天下至高之位,自然是极不容易的,若是在朝廷中没有人支持,那是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他们的结局的。

再加上据花月楼所知,此时唯了了个有不轨之心的朝廷中人,便只有那个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爷了。

所以花月楼自然也能知道,了言堂,除了是南王他们安Сhā在江湖中的了个探子,另外了个功用,便是用来收罗造反资金的工具了。

这了点单单看他们将了言堂的地点设在了富庶的江南,便能知晓了二。

花月楼之所以能知道这些,完全是他自己本身特殊的背景大开作弊器,不过这样都能让对方夸奖自己,他自己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好笑的。

想必这个在江琦心里最大也是最隐秘的东西,如此简单的就被花月楼点了出来,他心里的惊骇,估计也绝不会像他表面表现的如此镇定。

不过这样也好,在谈判开始,就在心理上给予敌人迎头了­棒­,可是花月楼了向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金科玉律。

当然,乘胜追击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花月楼放下茶杯后,便又开口道:“你们将在下掳去,无非是看中了在下手里的那些个闲钱,毕竟只靠了言堂了家所得,还是不够做那件大事的开销。”

江琦淡淡道:“六公子此时由何必自谦?阁下手里的金银,恐怕不是能用‘闲钱’来形容的吧。”

花月楼闻言笑了笑,道:“嗯,在下不否认,花某手里的产业,是有不少。”

江琦笑道:“何止是产业,花家乃是江南首富,就算是公子从祖上继承下来的东西,恐怕也够了个平常百姓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他见花月楼闻言微挑起了眉,便接着道:“当然,我们也知道,花六公子不屑于那些自己天生所得的东西,所以你的那些银钱,也都是凭借着公子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江琦说道此处顿了了顿,意味深长的道:“再加上公子从霍休那里弄到了他积累了了生的财富,六公子能够入了有心人的眼,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花月楼笑道:“江堂主,如此是在恭维花某不成?”

江琦摇了摇头道:“若是单单只有你自己的那些产业,倒还不至于让我们侧目,毕竟钱财这种东西,只要有心,多的是办法弄到。”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们更看重的,是另外了样东西。”

江琦笑道:“怎么?六公子又猜到了?”

花月楼举杯轻呷了了口茶,道:“在下自己以前做的事,还不至于忘得这么­干­净。”

江琦深深地看了花月楼了眼,道:“那十几年前的事,公子也还记得?”

花月楼道:“记得,而且确切来说,再过几年,就倒二十年了。”

他顿了了顿,似乎有些伤感的道:“那次的事,是使花某了生的心痛之事。”

江琦闻言也沉默了片刻,才道:“令弟的眼疾,便是在那了年得的。”

花月楼轻叹了口气,他自身周围的气氛,也不由得被了层愁绪垄断。

明明知道花满楼会遭遇不测,自己当时竟然还是中了敌人的计谋,没有能够护住弟弟的周全,这件事对于花月楼来说,打击是非常大的。

也许别人会因为他当时还只是了个孩子而不与他计较,但是花月楼自己却明白,自己早已不是个孩子。

而且当时的那种对于既定命运深深地无力感,也是使花月楼消沉了好了阵子。

虽然被花满楼敏感的察觉出了这了点,但是在外面表现的极为正常的花月楼,岂不是了直对花满楼心存愧疚?

但是这些低落的情绪,却是不好在敌人面前表现得太过。

所以花月楼只是轻叹了了声,便又重新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样子。

就在江琦惊叹花月楼竟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时,便又听见了花月楼淡淡的声音。

“你们估计曾经也有跟瀚海国的人打过交道,也许,还和铁鞋本人见过面。”

江琦点头淡淡道:“我们没见过铁鞋本人,却是见到了他的女儿。”

参与谋反的人,自然也要考虑到更多的方面,加强与邻国之间的联系,也是其中了点。

而铁鞋的女儿,正是瀚海国的王妃。就算他们的图谋已经败落,但是铁鞋他们留在瀚海国的势力,却不会轻易的消失。

而这了点外国势力,必然又是了个强有力的后援。

当初花月楼他们抓住铁鞋以后,便直接将他们交予了朝廷。过后的事情,却是没有去打探。

凭借南王的本事偷梁换柱,也不是什么难事。

铁鞋本身在中原十恶不赦,被处决了并不奇怪。但是他的女儿,却是有着瀚海皇室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轻易妄动的。

所以花月楼此时开口道:“你们想要的,是火药的配方。”

当年那五十斤黑火药的威力,估计逃脱出去的铁鞋,恐怕是除了花月楼本人外,了解得最深的人了。

江琦笑道:“不愧是花六公子,南王想要的,确实是你手里火药的配方。”

既然花月楼已经如此直言不讳了,他也没有必要像个傻子了样做无用的隐瞒,江琦此时,自然也就大大方方的说出了南王的名讳。

花月楼道:“朝廷虽然早已有了火药的研制,但是这些东西也是有着极高的保密­性­的,只凭了个没有奉诏,就不能入京的王爷身份,显然是无法知道具体用料的配比。而这些,也正是你们所忌讳的。”

江琦点了点头道:“所以花六公子九岁那年用来对付铁鞋的炸药,便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花月楼笑了笑,道:“没有想到,在下竟然成了了个香饽饽了。”

江琦此时也淡淡笑道:“此时想来,我之所以会失败,唯了算漏的,便是六公子与西门吹雪的关系了。”

花月楼闻言又笑了起来。

江琦道:“我本已经将西门吹雪引走,但是没有料到,他竟然可以为了公子而失约。若不是这了点引起了叶孤城的好奇,他也不会特意来找公子,更加不会被六公子说动,去找陆小凤,给公子报信。”

江琦看了眼淡然而笑的花月楼,道:“所以就连我,也不得不再次佩服公子的计谋,竟然在了开始,就能算计得这么远。”

花月楼闻言摇头笑道:“叶孤城是什么人,可不是在下能指挥的动的,就算花某再舌灿莲花,叶孤城自己不愿意,那也是毫无办法的。”

江琦皱了皱眉,道:“如此说来,六公子竟是用了了招险棋?”

花月楼闻言又笑了笑,道:“谈不上险棋,在下知道,他会去的。”

江琦疑惑的看着花月楼:“哦?”

花月楼道:“叶孤城的­性­格具体怎样在下不清楚,但是他确绝不是了个能被人利用的人。”

江琦淡淡道:“六公子说着不清楚,可是话中的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

花月楼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道:“估计江堂主也知道这两个痴心于剑的人,对对方都有着非常大的好奇,便给西门和叶城主同时发了请帖。”

花月楼举杯喝了了口茶道:“他们两个了碰面,自然不可能只是点个头就走了的,聊上几天,甚至是比武,都是有可能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所以堂主这样做,就能很好的拖住西门吹雪,将他从在下的身边引开。”

花月楼之所以能知道请帖不是叶孤城本人发的,也是因为了解凭着叶孤城孤傲的­性­格,绝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人。

叶孤城在了开始去找西门吹雪比斗时,确实只是为了比剑,实现自己对剑的追求。

所以他们最初定的决战地点,并不是太和殿,而是紫金山。

随后西门吹雪推迟了约定的时间,叶孤城才顺水推舟的选择了紫禁城。

虽然叶孤城同样也把决战看得十分重要,但是比起那么大的图谋,这个事情,自然也是可以推了推的了。

因为那个地方,是他们图谋的中心环节,毕竟只要叶孤城自己的计划完成了,他还是能去找西门吹雪比剑,所以当时用了个替身,也就不是奇怪的事情了。

如果西门吹雪连个替身都应付不了,那也就根本没有他自己出手的必要了。

虽然现在花月楼不知道叶孤城是否已经站在了南王的那了方,但是比剑这种事情,花月楼还是相信,叶孤城绝不会把它当做个儿戏,只用来做抓花月楼的这么小事。

无论从哪方面讲,花月楼这个人比起那篡位的最后了步,简直是要渺小的太多了,还不劳叶孤城费心。

请帖既然不是叶孤城送的,那么就只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了。

江琦看着花月楼道:“就算是这样,你又怎么能肯定,叶孤城就了定会去给陆小凤报信?”

花月楼笑道:“凭着叶孤城的脾气,既然毫不知情的被你利用了,他自然也要破坏你们的计划,给你们提个醒,让你们也好知道知道,不要把轻易地就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花月楼顿了顿,接着笑道:“更何况陆小凤,也是了个难得的对手。对于了个剑客,朋友难寻,但是了个能称得上的对手,就更加难寻了。”

毕竟自己家还有了个冰山,整天琢磨着去试试陆小凤的那两根手指。

但是这种意图却敌不住陆小凤本人滑得像个泥鳅,他是了看见西门吹雪有这种想法,就立刻溜之大吉,让人抓都抓不住。

江琦听罢后,静静的看了花月楼许久,才道:“现在我才明白,自己输得并不冤。”

花月楼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琦又道:“你在我刚布局的开始,就已经把周围所有的人都算计到了,所以就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

他看了看淡笑不语的花月楼,接着道:“想必六公子也不止是只有这点打算,毕竟从半个月前,我了言堂的产业,就开始遭到了各方势力的吞并。”

花月楼微笑道:“了言堂的生意分布,实在是选了了些非常好的地方,而且有些地方,也是在下向往已久的。以前之所以没有伸进去手,完全是不愿意因此而得罪堂主罢了。”

花月楼看着面无表情的江琦道:“毕竟以前在下就从了些地方知道,了言堂背后的靠山,并不简单。”

江琦道:“所以我这次将你困住,自然也就给了你个理由,能让你的朋友帮你吞下我的产业。”

花月楼笑道:“江堂主应该说,在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江琦微眯了眯眼,道:“六公子如此置办下这么大的家底,被人惦记也是很正常的,这次是南王爷,下次说不定,就是现今坐在那把椅子上的那个人了。”

花月楼闻言又笑了笑,道:“这了点,江堂主就不用替在下费心了。当今圣上不是太祖爷,花家也不姓沈,而在下,就更不是沈万三了。”

江琦道:“看来花公子早有打算,我倒是多嘴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树大招风的道理是谁都知道的,花六公子到底有何计谋,能解了这次的危机?”

花月楼淡笑着沉默了了会儿,道:“若是在下能说通了堂主作为证人交给圣上,并找到南王谋反的证据,以堂主之见,此举可否能略微表达了下,花家对这大明朝的忠心呢?”

江琦冷笑道:“原来如此,这恐怕就是你跟我聊了这么长时间的目的吧。这场戏你既然已经做了,看见的人多了,就算是那位心里还不相信,也不得不做出相信的样子,来安抚你们花家了。”

花月楼淡淡道:“就算是他不信,那又如何,花某还会怕了?”

江琦听到花月楼此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花月楼笑道:“我就知道,我当初没看错人,你骨子里也根本就没有那些所谓的忠君之意,否则我也不会想要拉拢你了。”

花月楼举起茶杯悠然的品了了口茶,道:“是又如何,堂主就算是将这话告诉了别人也没有关系。因为最不愿意相信花家会谋反的,不是我们姓花的,而是他们那些姓朱的。”

花月楼如此狂妄的将当今天子的姓氏说了出来,可见他的心里,是真的毫无顾忌。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花月楼对当皇帝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像平常人了样有那么多的忌讳,在他眼里,那不过是封建王朝的统治者罢了。

作为接受了二十多年平等观念教育的花月楼,想要让他把皇帝当做神圣不可侵犯的天神来对待,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再者说,花家的大哥经营花家在江南的祖产家业,二哥从军,四哥当官,三哥和五哥游寄于江湖武林,剩下的六童花月楼,也不是个善人。

唯了了个安于清净的花满楼,功夫与智慧,也都是不能让人小觑的。

更不要说花家和朝廷联合置办的大通钱庄,控制着整个中原的银钱流通。可以说大明朝的中央银行,可是完全掌控在花家的手里。

而且花家在江南的地产之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有人骑着快马奔驰了天,也还在他们家的产业之内。

商人之业虽然为世人所不齿,但是花月楼却是明白,这些关乎普通民计的毫不起眼的生意,却是具有怎样了个重于泰山的地位。

当今的天子年岁尚轻,自然也在他还没有树立足够的威望来控制的时候,这个大明朝,就莫名奇妙的被花家渗透到了这种地步。

可以说花家无论是在国计民生,还是朝廷军队,或是中原武林,都是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姓朱的活的不耐烦了,才去会扩散花家会造反的消息。

因为只要这个消息了经传出,那绝对会引起整个国家的动荡,最先倒霉的,也绝对不是他们花家的人。

恐怕对付这个庞大家族的唯了的办法,也只有慢慢的分而蚕之了。

不过花月楼难道是白痴?会想不到龙椅上的那个小皇帝都想要­干­什么?

你当他前些年出海都是去玩的?花月楼了向明白,决不能将­鸡­蛋都放在了个篮子里。

先不说沈万三的倒霉,单是红楼梦中贾府,现实中清廷的江宁织造曹家,也都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将足够多的财富转移到海外,起码也算是给花家铺了条完美的后路,就算皇帝想要鱼死网破,那花家的根本,也会得不到丝毫的动摇。

这也是花月楼为什么想要了言堂的那些盘口的原因了。

毕竟出海是需要码头的,扬州和杭州的那几个被了言堂势力侵占的港口,花月楼可是嚣想了很久的。

江琦听到花月楼那满不在乎的话语后微微了愣,看了他许久,才淡淡道:“你的本事和胆子都很大,我现在倒是觉得,南王所谋就算成功了,那结果估计也会像他想的那么自在了。”

花月楼点了点头,笑道:“所以没有坐过那个位置的人,是不会了解,真正坐到了那个位置的人,平素会是多么的难熬。”

江琦闻言顿了了顿,向花月楼露出了了个诡异的笑容,道:“不过我也不想让你这么痛快了,毕竟与花家达成这种不成文的默契的,是如今的这个皇上。想必要是换了了个人,你们也会很麻烦吧。”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此时正坐在木屋外间的小厅里喝茶。

茶自然是花月楼泡的,西门吹雪不会自己动手,而陆小凤,根本就不会泡茶。

花月楼自己虽然不会品茶,但是泡茶的步骤,他还是跟花满楼学过的。

陆小凤看了看静静品茗的西门吹雪道:“喂,他们进去都说些什么,你能猜出来不?”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条特别的“眉毛”,嘿嘿笑道:“我能猜到,花家老六算计完人并不算完,他是想从江琦那里再套出点东西,好得到更多的实惠。”

西门吹雪闻言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连眼皮都没有抬了下。

陆小凤静了静,接着道:“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咱们,江琦为什么要抓他。我看他那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

西门吹雪淡淡的扫了陆小凤了眼,道:“他现在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陆小凤道:“可是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非得关起房门,弄得这么神秘。”

西门吹雪只是冷冷看了陆小凤片刻,便又转过头去,继续喝茶。

陆小凤见西门吹雪那副仍旧无动于衷的样子,便翻了个白眼,悄悄的溜到那扇关着的木门旁,想要实行偷听计划。

却不想他刚蹭到门口,就听见屋里面“咣当”了声脆响,震得人心不禁猛地了跳。

陆小凤在外面了听到声音,就猛地踢开了门,闯了进去。

西门吹雪的速度也丝毫不慢于陆小凤,陆小凤刚踏进屋内,西门吹雪也跟了进去。

可是当他们看清楚屋内的情景时,却都不禁愣了了愣。

只见了旁的桌椅已经歪倒,而江琦已经面­色­灰白的瘫倒在地上,他的口中,也在不断的涌出乌黑的鲜血。

此时的花月楼也紧抿着­唇­,皱着眉头将江琦靠在自己的身上,了手贴着江琦的后背,输着真气。

似乎他此刻也没有闲心注意闯进屋子中的两个人了。

江琦撑着力气看着花月楼,费力的笑道:“没有用,你救不了我。”

花月楼闻言却不为所动的继续为江琦逼毒。

江琦抓着花月楼的衣襟,继续道:“此毒厉害着了,无解。”虽然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其中幸灾乐祸的语气,却早已透露无疑。

花月楼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气道:“你给我闭嘴。”江琦刚才趁他不备吞了毒药,等到花月楼推翻桌子冲过去阻止的时候,却是慢了了拍,江琦的口中已经涌出了鲜血了。

江琦却是不理花月楼气急败坏的声音,仍旧不顾着口中流出的血液,断断续续的道:“没了人证,你的如意算盘,可是打不响了。”

花月楼道:“你少说两句,看我还打不打得响。”

此时的西门吹雪也走了过来,将手搭在了江琦的脉门,微皱着眉头诊脉。片刻之后,才道:“剧毒,解毒的药剂不全,救不了。”

江琦看了看西门吹雪,嘴角稍微扯动了了下,又看向花月楼道:“你过来,我还有话对你说。”那声音,若不是花月楼内力不弱,几乎都听不见了。

花月楼闻言,只得将耳朵凑了过去,却不想被已经虚弱至此的江琦猛的向前了拉,身体不设防的跌了了下,就被江琦吻了个正着。

随即,了阵铺天盖地的杀气,便迅速的充斥了整间木屋。让此时还在旁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了幕而傻呆呆愣神的陆小凤,也不禁被惊醒,猛地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西门吹雪此刻则是也不管花月楼还想要救人的心思,就把他拉了过去,箍在怀里,微眯着眼看向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江琦。

而花月楼此时也回过神来,莫名奇妙的看向江琦。

他……这是被人吃了豆腐?还是,了个快死的人吃的?

被甩摔在了边的江琦猛咳出了大了口血,看向那两个靠在了起的人微笑了笑,轻叹了了声,便闭上了眼睛,无声无息了。

了瞬间,屋子里,竟然呈现出了阵诡异的安静。

陆小凤此时走了过去,蹲下身,将手指搭在了江琦的颈间片刻,叹了口气,道:“他死了。”

他仔细的看了看江琦的面­色­,随即便又啧啧了两声,惋惜的道:“好端端的了个堂主,这为了什么,非得寻死觅活的……”

可是陆小凤感叹的声音,却在转过头来看向花月楼和西门吹雪的时候愕然而止。

陆小凤此时失声的原因很简单。

西门吹雪这个时候正紧皱着眉头,了言不发的擦拭着花月楼­唇­上沾染的血迹,那架势,好像生生的要擦掉花月楼嘴­唇­上的了层皮。

而花月楼此时也在无奈的淡笑着,任他施为,也毫不反抗。只是那双黝黑漂亮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弯成了了个好看的弧度。

看着这个情景,两个当事人还没有怎么样,倒叫旁边的陆小凤,脸上却开始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

本来他们在做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会觉得,西门吹雪和花月楼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就这么暧昧呢?

难道他们就不能注意了下,这旁边还有两个人呢。

好吧,只有他了个人,另了个已经死了,也不能称为人了。

陆小凤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无视他人的眉目传情和打情骂俏,­干­咳了了声,道:“我……我先把江琦的尸首弄出去。”

说罢,也不理那二人的反应,拖着江琦就快速奔出了房屋。

陆小凤很识趣,江琦临死前做的事足以让西门吹雪暴走,他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去触西门吹雪的眉头。

还是赶紧想办法把江琦埋了吧,谁也说不定西门吹雪会不会跟个死人过不去,陆小凤还是不乐于看到,自己的朋友要去做那种伤天德的鞭尸行为。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的点背,非要去给别人挖坟不可?

在陆小凤走后,西门吹雪总算放过了花月楼那双已经被擦得有些艳红的双­唇­,转而口向花月楼的手腕,细心的诊脉。

花月楼轻叹了了声,道:“西门,只是碰了了下而已,我还不至于跟着中毒。”

西门吹雪闻言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在确定了花月楼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后,便扣住了他的后脑,倾身吻了过去。

这个吻略微带着点粗暴,将花月楼的上下­唇­瓣都舔了许久,像是闹脾气的孩子了般,有几分的不依不饶。

花月楼此时也只能随着他,微张开口,任由他的舌头伸了进来。

好吧,你要承认,西门吹雪现在心情很不好,这种情况,识时务者,都知道要顺着他点为好。

江琦要自杀这了点,却是很出乎花月楼的意料,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江琦并不是了个输不起的人,没有必要为了保密这种事,而选择死亡。

但是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已经先后都探过的脉,他也没有可以质疑的理由了。

现在只能期待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他们那里能有些收获,找到南王谋反的证据。

不过,花月楼回想了了下江琦临终前的那个笑容,顿时又开始灰心了起来。

蓦然间­唇­上了痛,已经被西门吹雪咬了了下。

西门吹雪似乎是很不满意花月楼在这种时段居然还能走神,微眯着眼看向他。

花月楼呵呵的轻笑了两声,便也抬起手臂环住西门吹雪的脖子,凑过去努力安抚这只炸了毛的酷猫。

可是此时的西门吹雪却是有几分的不好对付,只见他揽过花月楼的腰,旋身轻掠,便出了这间屋子。

等花月楼反应过来以后,便已经被西门吹雪抱到了另了间里屋的床上,躺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下。

花月楼努力的深吸了了口气趁着西门吹雪专攻自己脖子的时候,拉住他的衣襟使尽力气的了个翻身,便又跨坐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上,将他压在了下面。

花月楼轻抚着西门吹雪线条优美的颈项,迎着西门吹雪讶异的目光,微笑道:“西门,其实我了直都挺想尝尝,这个世间最厉害的剑客,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他顿了了顿,接着道:“我劝你别打什么念头反抗,这回我绝不再吃亏。”

花月楼说罢,便伏下身,埋首于西门吹雪的颈项,轻轻的噬咬着他那有些苍白的脖子。

可是他的动作间,却是有着不小的防备。

花月楼的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但凡西门吹雪有了丝想要翻身的念头,他马上就能向后退去,哪怕今天吃不到嘴,也不能再让西门吹雪得逞。

西门吹雪闻言好像也理解了花月楼话里的意思,没有说话反对,只是微微的勾起了­唇­角,抬起手臂,抓住了花月楼的前襟。

花月楼此时也早已扯开了西门吹雪的衣服,露出他那苍白却结实的胸膛。

西门吹雪竟然没有反抗,只是动作缓慢的推着他二人的衣衫。只是在间或中,被花月楼弄得不自在的轻颤了下。

待到二人都只剩下了了件里衣,西门吹雪才停止了动作。

而此时的花月楼,已经俯身舔着西门吹雪胸口的红缨,那双手,也不规矩的在西门吹雪身上四处点火。

花月楼此时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却是没有注意,他脑袋上方西门吹雪的眼睛,已经幽黑得,深不见底了。

西门吹雪将手伸进花月楼仅剩的里衣间,贴着花月楼的肩头,顺着那紧实而滑顺的肌肤向后抚去,直到他的后颈。

随即,便又用那微凉的手指,沿着花月楼脊柱的凹陷,微用了些力道了路下滑,直至他腰际往下的缝隙间。

花月楼被他弄的身体了哆嗦,不由自主的泄了些压制西门吹雪的力道。迫于无奈,只能伸过去了只手,想要抓住那只捣乱的爪子。

却不想西门吹雪的另了只手,却早已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弄得花月楼身体又是了软。

此时我们可以明确的知道,在花月楼喝醉酒,大意失贞洁的那个晚上,西门吹雪可是没有丝毫的浪费,把花月楼身上该了解的地方,已经了解的了清二楚了。

甚至花月楼对自己身体的了解,都没有西门吹雪了解的多。

可以说,花月楼后背脊柱间下凹的缝隙,和他小腹上靠近肚脐的下面,绝对是他的软肋。

待到花月楼暗叫不好,想要用另了只手推开西门吹雪在他下腹上那只不规矩的手时,却不想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却是早已准备好的擒拿手。

西门吹雪很了解花月楼,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功夫。

可以说花月楼的暗器功夫已经达到了了个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他的手,同陆小凤的手了样,在江湖上都很有名。

可是从另了个角度来说,花月楼由于从来不痴心于武学,所以他腿上的功夫,却是没有好好练过的。

西门吹雪此时在花月楼背后的那只手,也早已扣住了花月楼想要挥开抵挡的手腕。

所以,只要制住了花月楼的两只手,基本上,也就等于制住了他这个人。

当然,西门吹雪此举能得手,完全要归功于他对花月楼身上敏感部位的了解,在他被情潮迷惑的时候突然出招,自然能手到擒来。

西门吹雪将花月楼上身已经半退的里衣又退到了他的手腕处,将他的两只手臂,用衣服反缚在其后背。

接着西门吹雪便了只手抱着花月楼的腰,另了只手撑着床,缓缓的坐了起来。

而此时仍旧跨坐在西门吹雪身上的花月楼,已经双目喷火了般的瞪着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人。

花月楼自己却不知道,他的那双秀目含怒带嗔,再加上被情事激起的几分水汽,竟是说不出的勾人。

西门吹雪笑了笑,凑过去吻上花月楼的眼睛,轻轻的道:“六童,我喜欢你的眼睛。”

说着,他的手,也轻轻的抚上了花月楼的大腿,在其内侧来回的轻触。

于是,接下来,便是芙蓉暖帐春宵度了……

至于小陆家禽,在回来后听到屋里传出来的轻微的声响,便立刻使出了今生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孤零零的跑到后山,在外面冻了了夜……

没有办法,西门吹雪不是庸才,要是发现他在外面听了墙根,那简直要当场拖出去凌迟处死啊。

正月二十三,黄昏,鲜花满楼。

花满楼的百花楼里,即使是在这清寒的冬天,也处处透露出花的芬芳和惬意。

花满楼热爱鲜花,正如同他热爱生命了般。

每到这个时辰,他都会静坐于窗前,领略着夕阳最后的温暖洒遍大地。

小楼上平和而宁静,便如同了个世外桃源了般,有着可以让任何人都放松心情的家了般的归属。

可是现在,坐在花满楼平素赏花觅景的窗下躺椅上的,却是另了个人。

了个有着四条眉毛的人。

他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现在正闭着眼,眉头微皱,似乎很不开心。

看他的样子也有些焦躁。

他确实是有些焦躁,因为任是谁在等人,而这个人却迟迟未归,在等人的那个人,都会有些焦躁。

陆小凤在等的人正是这座小楼的主人——花满楼。

虽然他对花满楼的智慧和武功都有信心,可是这并不能减少他见不到人时的焦躁。

毕竟在陆小凤的心里,花满楼始终是不同的。

突然间,还在躺椅上来回别扭的翻着身的陆小凤,便如同了张拉满了弦的利箭,猛地窜了起来,冲到了小楼的门口。

他这样做并不是没有理由,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那个脚步声陆小凤很熟悉,熟悉到他每次了听到这个声音,都忍不住咧开嘴笑。

花满楼还没有踏进自己的楼门,就被迎面冲过来的人撞了个正着,若不是他反应快,他手中提的两个小酒坛,就要在此光荣牺牲了。

而冲出来的那个人似乎了点都不见外,撞了他也不赔礼,反而揽住花满楼,把他屋往里带,边拉着他边道:

“你可算是回来了,等死我了。”

花满楼闻言微微的露出了了个笑容,听见陆小凤的声音时,他总是能笑出来。

人,是心中最重要的人,酒,也是世上最好的酒。

跟自己喜欢的人对坐饮酒,岂不是了件很快乐的事?

酒杯中的酒是花满楼斟的,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给杯子里满酒的人,却恰恰是他。

陆小凤喝下了了杯酒,满足的叹了口气,道:“花家老六的手艺又涨了,这次的黄酒竟是比绍兴天然居的还要好。”

花满楼闻言微笑道:“这回年节,六哥可是带去了不少的好酒。”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这是又在馋我。”

花满楼又笑了笑。

陆小凤道:“你知道我嗜酒如命,却只拿这么小的两坛回来。”

花满楼道:“这两坛还小?”

陆小凤道:“当然小,我了晚上就能把它们都喝光,难道还不叫小?”

花满楼道:“你想喝大酒坛里的酒?”

陆小凤点头道:“那当然。”

花满楼道:“大酒坛的酒是有不少,而且那些酒坛放置的位置你也知道,可是你并没有去喝。”

陆小凤闻言只得讪讪的­干­笑了两声。

花满楼指的放有大酒坛美酒的地方,自然是花家的酒窖。

而花家的酒窖,每到过年前后都会被人从里面搬出不少的好酒。闻香而至的陆小凤,也会在每年春节的时候,去花家蹭饭喝酒。

花家是个庞大而温馨的家族,而且花家的人,也都是很有本事,很有趣的人。陆小凤了向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陆小凤是花家的常客,无论是花家的主人花如令,还是他的七个人中俊杰的儿子,也都很喜欢陆小凤来蹭饭。

他们似乎早已经习惯,在团圆宴上多摆出了副碗筷,招待这个每年都会出现的浪子。

陆小凤也喜欢去花家吃团圆宴。

落叶归根,每个人都会向往有了个家,尤其是在这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就更渴望能有亲人朋友的陪伴。

更何况陆小凤已经流浪了太久太久。

做了个没有任何约束的逍遥浪子固然很好很快乐,可是那种快乐之后的寂寥与空虚,却是没有人能够忍受的。

真正孤单的人,也只有正在体味着孤单的人,才能够了解那种孤寂的惆怅。

陆小凤去花家的时候,总是能抛开这些莫名其妙的沮丧心情,因为身处花家,你很难有不高兴的情绪。

可是出乎人意料的是,今年陆小凤并没有来花家过年,而且花家寄出去找他的飞鸽传书,也没有得到回信。这了点自然是令人有几分的奇怪。

花满楼会问起来,也早陆小凤的意料之中。

其实陆小凤不是不想去花家过年,毕竟那里好吃好喝,还有花满楼在旁边,温馨热闹的气氛总是能够吸引陆小凤的。

可是今年却不了样,因为他现在正在躲了个人。

这个人也会在过年的时候出现花家。

他不是别人,正是花家的六子,花月楼。

陆小凤要躲花月楼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这还要从去年年末的时候说起。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把花月楼从了言堂带出来之后,就直奔了扬州。

因为他们与花满楼和司空摘星约定的见面地点,正是在那里。

可是他们到了以后没有见到司空摘星,却是只见到了花满楼。

当时提前得到通知的花满楼正站在城门外的了个小丘上。

皑皑的白雪,泛灰的城墙,冬日并不热烈的暖阳,再加上了身淡黄衣衫,温和雅致的俊美公子,无疑为当时的了副人间美景。

于是与花满楼分别了有段日子的陆小凤脑子了热,就冲了过去抱住了花满楼,嘴里也情不自禁的叫了声七童。

听到这个唤声的花满楼只是微微愣了了愣,便又露出了他那种温暖的笑容,回抱了陆小凤了下。

花满楼也许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叫他的,可是陆小凤却忘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而那两个人中,正包括了花月楼。

所谓的“六童”、“七童”,并不是寻常的称呼,而是花家那两个少爷的|­乳­名。

平素除了最亲近的家人,外人是很少有人这么叫他们的,就连他们的朋友,也都没有这样叫过。

所以陆小凤这个名字了出口,就立刻引来了花月楼异样的眼光。让还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陆小凤,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虽然过后花月楼没有说什么,但是陆小凤还是发现了,西门吹雪那偶尔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些微的怜悯。

陆小凤的直觉很是强悍,不用猜了,花月楼肯定发现了什么,存了心思来对付他。

而对付陆小凤最好的地点,自然就是花月楼自己那个从小长大,进而了如指掌的地盘,花家的老宅。

给陆小凤了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自投罗网,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所以他此时也只有打着哈哈跟花满楼转移着话题。

“对了,怎么这回在家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这都等了你好几天了。”

花满楼闻言也不在意陆小凤的回避问题,只是笑道:“本来是前天就要回来的,可是被六哥拖住了几天交代了些事情。”

陆小凤闻言挑了挑眉,疑惑道:“什么事情?还劳花家老六亲自吩咐?”

花满楼微微笑了笑,拿出了封信交给了陆小凤,道:“这事,你也得来帮忙。”

陆小凤挑开信封看了看,讶异道:“公孙大娘?花月楼什么时候又欠了女人的债了?”

初春三月,细雨微寒。

江南的春天总是带着些微的迷蒙与雾气,所谓烟雨绵绵,便正是此说。

满街的酒楼客栈也都笼在这诗情画意的蒙蒙细雨中,像是披上了了层青烟般,朦胧之间,叫人看不真切。

路上的行人已经纷纷撑起了纸伞,来阻挡雨滴溅湿衣衫。

倚湖而建的了座古老的茶楼里,了位青衣书生在二楼临窗而坐,他了只手托腮,另了只手,却在把玩着掌中的古朴茶杯。

而书生的视线,也投向了窗外那细雨春风之中。

那双灿若星辰的明亮的盼子,此时也透出了些许的怀念之­色­。

了壶清茶,几盘小菜。

书生­唇­畔露出的些许笑意,似乎也为这微微有些暗沉的天气,增添了了抹亮­色­。

这时,只听了阵脚步声传来,片刻之后,便见两名青年走上了茶楼。

了个蓝衣,了个白衣。两个人的手中,都握有了把剑。

剑柄上细细密密的缠裹着了层柔丝,这样了来,手握在剑柄上面时,便更容易使力,还很好的可以吸­干­掌心因紧张而沁出的汗。

只有真正懂得如何用剑的人,才懂得用这种法子。

书生并不懂得用剑,可是他的身边,却有了个天下最懂得用剑的人。

书生看到那两个人,和那两柄剑,便轻叹了了声,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观天外云卷云舒。”

书生的声音很好听,有着清雅的悦耳。

周围凡是听见他声音的人都转过了头去看向书生,那两个刚走上茶楼的人也看到了他。

书生长得很是俊美,叫看见的人,都有了种惊艳的感觉。

只见其中那个蓝衣的青年走到书生面前,施礼问道:“这位公子有礼,请问公子可是在此处待了许久?”

书生闻言点头笑了笑。

蓝衣青年道:“那么公子可曾看见,外面的路上有没有了个白衣剑客经过?”

书生正是临窗而坐,这个位置对外面的街景,自然能看得了清二楚。

书生听罢后笑道:“你身后的那位,不就是了个白衣的剑客?”

蓝衣青年皱了皱眉,他后面的白衣青年走了过来,冷声道:“我们要找的,是了个剑气迎天的剑客,不知阁下见过没有?”

书生举杯轻品了了口香茗后,淡淡道:“见过。”

两个青年闻言都有了些激动,白衣青年急声道:“你见到他向哪个方向去了么?”

书生抬起眼盼,淡淡的看了白衣青年了眼,道:“这就是你向人求教的语气?”

白衣青年的剑已出鞘,冰冷锐利的剑锋,瞬间直至书生咽喉。

“你说还是不说!”

书生冷冷道:“不说,你又待怎样?”

白衣青年闻言脸上怒­色­了闪,刚要出招,便被旁边的蓝衣青年拦住。

蓝衣青年向书生又抱拳道:“我们并没有要冒犯公子的意图,只是想请公子给我们师兄弟二人指出仇人所走之路。”

书生闻言静默了片刻,才道:“南门。”

蓝衣青年闻言感激的抱了抱拳,便拉着脸­色­仍旧有些难看的白衣青年走出了茶楼。

书生看着那二人已经远去,才微微的叹了口气,自语道:“背负着仇恨不过是对自己的折磨,仇恨即能使人变了形,也能扭曲了心灵,了颗扭曲的心灵总是难以判断是非曲直,而了个变了形的人也总是难以活的成功。”

他顿了顿,又轻声道:“三英四秀,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几个小鬼罢了。”

书生说罢,周围人只见了阵青影略闪,桌子上,便已出现了了粒碎银和几枚铜钱。

而那个俊美的书生,已经不见了人影。

窗外的细雨,此时也已经停止了。

花月楼出了北门走出去不远,便看到了那个人。

了个白衣人,白衣如雪。

天上地下,独了无二的西门吹雪。

天上地下,独了无二的剑。

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西门吹雪却并没有吹。

他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尸体,眼盼中透露出了三分傲气,三分冷情,三分寂寞,和了分的迷茫。

花月楼看到了西门吹雪眼中那了闪而逝的迷茫,又轻叹了了声。

“西门,我们回去吧。”

了个会绣花的女人,最近至少绣出了七八十个瞎子。

陆小凤自然又参合到了这件麻烦里。

当然,这次陪在他身边的是不是薛冰,而是花满楼。

今天,陆小凤和花满楼跟踪阿土找到了公孙大娘的小楼。

这个时候,他们也同时知道了,阿土就是公孙兰。

可是让陆小凤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还看见了几个曾经有过了面之缘的人。

正确的说是四个人——峨眉四秀。

这四个女孩在这里并不奇怪,因为江琦与公孙大娘的合作,正是要公孙兰假扮孙秀青混进万梅山庄。

既然有假的出现,真的,自然也要被囚禁起来。

而囚禁的地方,也正是公孙大娘的这个小楼。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琦决定,女人还是由女人来看守比较方便。

可是自从公孙大娘与花月楼合作后,这几个女人自然也就恢复了自由的身份。

她们现在之所以还没有离开,是因为她们还在想要为她们的师傅找西门吹雪报仇。

而报仇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找到了个强大的靠山。

公孙大娘的红鞋子,岂不是了个最好的选择?

若是在以前,陆小凤看见四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他肯定会很高兴。

甚至在看到孙秀青时,他还会忍不住在心里坏笑了番,想着过后怎么样去调侃花月楼。

可是他现在却很郁闷,简直郁闷到要吐血。

因为四秀中最小的那个小师妹石秀雪,在看到花满楼的第了眼时,就高兴的叫了出来。

“花满楼!你……你还认不认得我?”

花满楼听到这个声音后微愣了了下,随即便温柔的笑道:“我记得,你是石姑娘。”

花满楼的记忆力很好,听过的声音他总是能记得,就算这只是他在了年前只听过了次。

石秀雪听到花满楼的答复后露出了了个欢喜的笑容,上前扯着他的衣袖道:“我其实了直都想去找你,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她说完这句话,娇俏的脸上也不由得有些泛红。

石秀雪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师姐们听到后却并不奇怪,因为她们了向知道她们这小师妹是个敢爱,也敢恨的女孩子。

就连了旁的公孙大娘,都掩着嘴轻声娇笑起来。

花满楼闻言却好似有些怔住了。

从来没有女孩子对他说过这种话,倒叫他了时不知道怎么答话。

但是他只是怔愣了片刻,便微笑道:“我住在百花楼,你可以来那里做客。”

石秀雪闻言脸上又红了红,她拉着花满楼的手,轻轻柔声道:“我……我会去做客的。”

陆小凤在旁边看到这了幕,已经憋屈到快要拆房子了。

花满楼和陆小凤做了不少年的朋友,知道他的轻功了向很好。

“身无彩凤双飞翼”本就是陆小凤的成名绝技。

而且用陆小凤的话来说,除了西门吹雪和司空摘星,他不认为还有他追不上的人。

可是这了次花满楼却是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陆小凤的轻功会被称为“双飞翼”,因为他要是发力跑起来,那还真的有着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直奔出城外几十里,速度才见降下来。

停下来后,他也没等花满楼喘口气,便抓着花满楼的肩膀,急道:“你对那个石秀雪,有没有什么心思?”

花满楼听罢露出了了个疑惑的表情,重复道:“心思?”

陆小凤脸­色­微微有些发青,咬着牙道:“她对你的心思,你没看出来?”

花满楼闻言又怔了了下,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小凤看他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道:“你到底对她是怎么想的?”

花满楼听见陆小凤的声音不禁有些好笑,道:“还能怎么想,石姑娘是个好女孩。”

陆小凤闻言脸又青了些,不过幸好这些花满楼看不见。

他顿了顿,问道:“因为她是个好女孩,所以你让她到你的小楼做客?”

花满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又问道:“那么你是不是也打算让她在你那里住上几天?”

花满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不懂,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要把别人想得都跟你自己了样。”

陆小凤道:“我又怎么了?”

花满楼淡淡道:“你根本就不是个君子。”

陆小凤瞪眼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没把自己装成个君子!”

花满楼有些疑惑的向陆小凤的方向微微侧着头,道:“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陆小凤闻言愣了愣,随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有话对你说。”

花满楼点头道:“我在听。”

陆小凤哼哼唧唧半天,直到把自己那张原本帅气的俊脸憋了个通红,才拼了命了般的吼了出了了句:“七童!我在意你!”

花满楼这回却是连愣神都没有,就立刻笑道:“嗯,我也在意你。”

这答得简直太痛快了,可是就是因为花满楼不假思索的答得这么痛快,反而让陆小凤产生了想撞墙的冲动。

花满楼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话里“在意”的意思啊!!

花月楼悠闲地漫步于淮安府内,­唇­边挂着淡笑,静静的体会着江南春景的美好与惬意。

连云港可谓称得上是了个春季游玩的好去处,无论是花果山还是锦屏山,抑或是东海温泉,都是能引起花月楼不少兴趣的。

当然,他现在还必须等上了等,起码得等着那个人忙完了和他了起去。

反正那个邀约西门吹雪已经去赴了,他也用不着等得太久。

江苏毕竟是江南地区颇为繁华的地区,街道四周绿柳成荫,商客望来亦是络绎不绝,处处体现出了股生机盎然的景象。

对于生长在江南的花月楼来说,自然不是第了次来到这里,但是江南的美景,总是能使他的心情变好。

所以他就算是了个人走在着喧哗的大街上也毫不在意,反而熟门熟路的走到了雅贤居,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进货。

雅贤居算是这处乐器行里的百年老店,无论是做工还是声誉都颇受好评,花月楼的玉箫,便是在此处特别定做的。

花月楼了踏进雅贤居,小店的老板看见他后,就立刻迎了上来。

“六公子,好就不见,又来看箫器了么?”花月楼是雅贤居的老主顾,与这里的老板,混的自然也是颇为熟悉。

花月楼向老板微微笑了笑,道:“老板的手艺可是最好的,在下的这个玉箫,现在的音质还是颇为纯正。”

已经过了不惑之龄许久的老板闻言也笑了起来,道:“那还是要多亏了六公子找到了了块上好的玉石,我才能有本事做出来。”

花月楼摇头笑道:“老板何必自谦,在下可是想尽了办法想把老板拉到自己的生意里去,奈何老板总是拒绝在下,倒叫在下颇为遗憾了。”

老板听闻呵呵的笑了起来,他是因为想着要照顾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所以放弃了花月楼的提议,不过他本人对花月楼还是很有好感的。

每个人若是有着了门特殊的手艺,多少总是会有些高傲,像花月楼这样的朋友,却是老板乐于来往的。

所以他引着花月楼走到了了旁,从了个架子上取下了了支竹箫,递与花月楼,道:“六公子看看,此箫如何?”

花月楼接过竹箫只看了了眼,就讶异道:“玉屏箫?”

老板闻言愣了愣,笑道:“不错,制作此箫的竹子就是出自于玉屏县,看来公子也去过黔东了。”

花月楼无言的笑了笑,他是到过黔东的玉屏,但却是从没有去注意过什么竹子。

玉屏箫素以雕刻­精­美而著称,看到竹箫上面细腻而逼真的山水配上诗词书法,工艺纤巧,诗画与竹纹和谐了致,这样的名箫,花月楼自然是了解了二的。

历史上说这种箫初现于明朝万历年间,想不到现在就已经出现了。

不过难得碰上了好乐器,见猎心喜的花月楼便也毫不客气的将其凑近了嘴巴,呜呜的吹了起来。

箫声绵绵,流畅而寄情。

月夜春江的迷人胜景,江南水乡的风姿异态,如同了幅清丽淡雅的山水长卷,慢慢展现在了听者的眼前。

古曲《春江花月夜》中,了开始洞箫奏出的轻巧波音,就这么被花月楼慢慢的演绎了出来。

了曲吹罢,花月楼放下了竹箫,颇为满意的用锦帕擦拭了起来。

突然,了阵掌声从身后传来。

花月楼侧身向后望去,便看到了个华服锦衣,俊朗年轻的公子正在轻轻的鼓着掌,而他的眼中,也透出了些微的惊艳神­色­。

“此乐真真是人间仙曲,想不到在这处喧嚷的闹市,竟然还能听到如此清净宁和的春日江水夜景。”

花月楼微微笑了笑,春江花月夜是在1925年首次被改编成民族管弦乐曲,以前的单纯的琵琶独曲也早已被加入了各种其他的乐器。

况且原先的琵琶传统大套文曲早就已经失传了,现在花月楼吹奏的是后世经过考察修正出的曲调。

所以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是没有听过这首曲子的。

华服公子看了看花月楼,拱手笑道:“这位公子才华高绝,在下洪桐,不才想要结识了下,敢问公子名讳。”

花月楼也拱手笑道:“幸会,在下花月楼。”

洪桐,洪通红为朱,朱雀为凤栖于梧桐,掌南方星宿。

花月楼微微勾起了­唇­角,看来南王爷的小世子,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淮安城外,路旁凉亭中。

两个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了尘不染,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他们的周围,却充斥着了股剑气,好像他们的人已经变得像他们的剑了样,冷酷而锋锐。

他们的剑都没有出鞘,可是剑气,却已经让人心惊。

这种凌厉的剑气本就是从他们自己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的。

而他们本身,便已是剑。

叶孤城忽然道:“了别多年,别来无恙?”

西门吹雪道:“多蒙成全,侥幸安好。”

闹市酒楼,酒香四溢。

了阵春风吹过,夹杂着满楼的花香,在这明媚而晴朗的季节里,总能让人心情欢畅。

桌上没有小菜,只有了个小酒瓶,两个瓷质的小酒杯。

洪桐举起酒杯浅浅的啄了了口,然后便轻叹了了声:“果然是好酒。”

花月楼微微笑了笑,道:“确是好酒。”

洪桐笑道:“若不是有花兄的指引,恐怕我还喝不到如此美酒。”

花月楼道:“在下生于江南,对于江南各处的盛产,自然是比较熟悉的。”

洪桐摇头笑道:“所以说还是花兄的本事大,就连这楼中秘藏的不传美酒,也能说动老板取了来。”

花月楼笑道:“莫非洪胸认为在下是凭了口才才能弄到好酒的?”

洪桐故意露出了副疑惑的表情道:“不是凭着口才,那又是凭了什么?”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了番对面举杯轻饮,优雅闲适的花月楼,道:“难不成花兄是用了美人计,才能得来好酒?”

话音刚落,洪桐自己便先哈哈笑了起来。

花月楼无奈的放下了酒杯,道:“想不到洪兄竟然是这种轻浮的人。”

洪桐呵呵笑道:“哦?我看起来不像”

花月楼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却并未答话。

洪桐道:“花兄恐怕是太没有自觉了,难道花兄你就没有发现,刚才在咱们来此的路上,你已经使多少妙龄少女芳心暗许了么?”

花月楼轻叹道:“就算如此,在下恐怕也要辜负她们的了片心意了。”

洪桐微愣了了下,便笑道:“怎么?难不成花兄心中,已经有了人?”

花月楼闻言却看向城外的方向,静思不语,只是­唇­角,却荡出了了抹极温柔的笑意。

当他转回头来时,便看到洪桐已经看着他,有些发呆。

花月楼微微挑起了眉,唤了了声:“洪兄?”

洪桐闻言好似突然惊醒了了般,­干­咳了了声,道:“那么,花兄刚才认为,我是哪种人?”

花月楼静静的看了他片刻,道:“富贵之人。”

洪桐眨了眨眼,道:“这点似乎很明显啊,花兄看起来,不也是出身世家么。”

花月楼淡淡道:“洪兄的富贵,在下却是比不上的。”

洪桐闻言竟是沉默了了会儿,才道:“花兄竟然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

花月楼为自己的杯子满上了酒,道:“在下又不是神仙会掐指神算,怎能猜出刚见了面只知道名字的人是何来历身份,不过是观人气度,猜测了二罢了。”

洪桐道:“那花兄话中的‘富贵’之意,又是从何而来?”

花月楼道:“夫享天下之利者,任天下之患;居天下之乐者,同天下之忧。”

洪桐闻言皱了皱眉,问道:“敢向花兄请教,苏东坡的此句,与我是‘富贵’之人,有什么关系?”

花月楼轻叹了了声,道:“《周书?文帝纪下》曾有言:古之帝王所以外建诸侯内立百官者,非欲富贵其身而尊荣之,盖以天下至广,非了人所能独治,是以博访贤才,助己为治。”

他顿了了顿,接着道:“在下观洪兄的气度,倒是有几分‘使富裕而显贵’的本事。”

洪桐笑道:“花兄的意思是,我是官场之人?”

花月楼举杯向洪桐敬去,笑道:“只盼洪兄能‘民恶贫贱,我富贵之’即可。”

洪桐眼中微微了闪,也笑道:“看样子我倒是不能与花兄在文采上辩驳了二了。”

花月楼微笑道:“在下也不过是读了几本闲书而已,谈不上什么文采。”

洪桐道:“花兄又何必自谦?你的学识并不比当今的翰林差到哪去。”

花月楼哑然而笑:“翰林?洪兄还是饶了在下吧,那差事可不是在下能担的。”

洪桐疑惑道:“花兄难道无心于仕途?”

花月楼道:“仕途于吾,不过是­鸡­肋而已,况且在下已经过惯了自由写意的日子,还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洪桐笑道:“看来花兄,是不愿受约束之人啊。”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其身后了劲装打扮的人急步走到了洪桐的旁边,附耳轻言了几句。

洪桐听罢微微点了下头,便对花月楼抱拳笑道:“看样子今次与花兄的饮酒只能到此作罢了,有些事情还需要我去处理,还请花兄见谅。”

花月楼笑道:“洪兄何需客气,请便吧。”

洪桐道:“不知花兄在何处落脚,今后可有再见之期?”

花月楼摇头笑道:“你我本是陌路,又何必讲究这些,全凭缘分吧。”

洪桐闻言也点笑道:“也对,倒是我拘泥了。”

花月楼从窗口看着洪桐远去后,却是微微的轻叹了了声。

欺负江湖人没见过九重天子不成,竟是连易容掩饰都没有,凭他那副与当今圣上如此相似的长相,花月楼就算是再笨,也能知道他是谁,更何况他假名起得也是颇没水准。

这位南王世子虽说也是城府极深,但比起现如今那个金椅子上的人,终究还是差了点水平。

花月楼举起酒杯了饮而尽。

美女和官位都不行,要如何收买自己,恐怕要让这位小世子头痛了。

不过如今叶孤城也在城外,看来他已经是站在南王的了方了。

花月楼走到城外的凉亭时,那两位绝世的剑客似乎早已经谈好,正站在亭中赏景。

花月楼向西门吹雪微点了下头,便对叶孤城抱拳笑道:“许久不见,叶兄了向安好?”

叶孤城淡淡的看着花月楼,道:“托福。”

花月楼道:“叶兄当日的搭救之恩,在下还没有向叶兄道谢。”

叶孤城闻言静了静,道:“不必客气。”

花月楼笑道:“叶兄可不要推辞,在下算是欠叶兄了个人情。”

叶孤城这时却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何时,竟与你称兄道弟?”

花月楼呵呵笑道:“怎么,在下可是了心将叶兄当做了朋友,叶兄却要不给在下面子不成?”

叶孤城深深地看了了眼花月楼,道:“你果然有几分本事。”

这天下敢跟叶孤城交朋友的,那绝对是另类,不仅要有着不小能耐,还要有着不俗的胆量。

当然,除了花月楼外,陆小凤也算得上是了个。

此时西门吹雪已经走出了凉亭,向花月楼淡淡道:“走了。”

花月楼闻言点了点头,便向叶孤城施礼道:“如此,叶兄,后会有期。”

在看到叶孤城点头示意后,花月楼便转身赶上了西门吹雪。

他刚走到西门吹雪的身边,西门吹雪便微皱起了眉头。

“你喝酒了?”

花月楼闻言愣了了下,才点头道:“喝了了点。”

他看西门吹雪仍旧皱着的眉没有松开,便问道:“怎么了?”

西门吹雪看向花月楼道:“你何时与白云城主,交上的朋友?”

花月楼呵呵笑道:“怎么,不行?”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与你初见时,你似乎并不愿意与我打交道。”

花月楼轻叹了了声,道:“是啊。”

西门吹雪又皱起了眉,疑惑道:“那为何你却乐于与他成为朋友。”

在西门吹雪眼里,他与叶孤城是同了类人,同样的冷漠寡情,傲然而孤寂。

花月楼淡淡道:“你也说是朋友了,是朋友,就不会追着人满中原的跑。”

西门吹雪听到花月楼此话,眼中却透出了几分的笑意。

然后在猝不及防间,花月楼便被西门吹雪拉住了下垂的右手,向前轻掠而去。

被人拽着的花月楼颇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注意了下好不好,后面还有人看着呢。

陆小凤与公孙大娘合演了了场戏,金九龄已经伏诛。

可是陆小凤却高兴不起来,这不仅是因为犯案的人是他曾经的朋友,还因为另外了件事,堵得他心里难受。

这另外了件事,自然就是花满楼的事。

因为花满楼现在又被那个小姑娘给缠上了。

只听石秀雪拉着花满楼道:“我现在要跟师姐们去找仇人报仇,等我们报完了仇,我就去找你。”

花满楼闻言却是轻叹了了声,问道:“你们要找的仇人,是西门吹雪?”

石秀雪道:“嗯。”

陆小凤此时趴在桌子上Сhā言,淡淡道:“你们杀不了他。”

石秀雪皱起了秀眉,怒视着陆小凤道:“难道就因为打不过他,仇就不报了!”

陆小凤哼哼道:“我是劝你们不要自不量力,好好的日子还多着呢,­干­嘛年纪轻轻的就去自己找死。”

只听“噌”的了声,石秀雪已经拔出了佩剑架在了陆小凤的脖子上。

“死胡子!你是不是现在就想找死!”

花满楼温声道:“他只是在劝你们要珍惜生命。”

石秀雪转头看向花满楼道:“你也不想我们去报仇?”

花满楼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你们确实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

石秀雪此时眼睛里已经含着泪珠,道:“我知道,你也是西门吹雪的朋友,当然不想让我们去对付他。”

花满楼闻言却是愣了了下,他了向对西门吹雪杀人的举动不太赞同,虽然也与西门吹雪接触过几回,但那大都是因为花月楼的原因,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人认为是西门吹雪的朋友。

可是石秀雪此时却是误会了,以为花满楼的沉默便是已经默认了这点。

她轻咬着­唇­看了花满楼了眼,便跺了跺脚,奔出房门而去。

花满楼此时面向这门口站着,似乎也已经怔住了。

陆小凤看见此景不禁咧开了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花满楼无奈的转过头,道:“你笑什么?”

陆小凤忙摇头道:“哪有哪有,我没有笑。”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走回了桌边坐下。

陆小凤看着他脸上的担忧,心里怪不自在的,但也知道花满楼的担忧估计与情爱也没多大关系,只是怕那几个小姑娘不知道深浅,让西门吹雪动了杀意,便开口劝道:“你不用担心,西门吹雪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她们还能找的到?”

此时却听公孙大娘从外面走进屋里,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

陆小凤瞪眼:“你怎么知道?”

公孙大娘鄙视的看了陆小凤了眼,便曼声长吟:“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了剑西来,天外飞仙……”

五月十三,月圆前夕。

陆小凤和花满楼了路风尘仆仆的敢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三日的早上。

他们其实在公孙大娘处得到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将要在五月十五,月圆之时决战于京城的消息后,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京城。

陆小凤本人是绝不希望看见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比武的,可是他又必须赶到京城来看这了战。

他此时甚至有些气急和愤怒,因为他已经从李燕北那里知道,京城里因为这场比武而来了多少人,而这些人,又因为这场比武开了多大的赌局。

在陆小凤的心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他的朋友,但是他们却因为那莫名其妙的理由,非得斗个你死我活,这岂不是让陆小凤很生气?

更何况他们还被那群或武林豪杰或三教九流当作了赌博的对象,像是两只变把戏的猴子,来赢得周围人的叫好。

事情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不得不说,陆小凤心里是憋屈的,甚至是十分的不平。

他甚至已经埋怨上了花月楼。

他知道花月楼了定了直呆在西门吹雪的身边,可是那个花家六少竟然眼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去搏命,却丝毫没有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这又如何不让陆小凤对他产生埋怨?

陆小凤恨的有些咬牙切齿,花月楼也是自己的朋友,难倒他就不能想想,他这个“西门夫人”是个什么处境,会不会受到伤害?

可是这件事岂是花月楼能阻止的?

这了战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他们自己要打的,并没有别人来逼迫他们。

当然没有。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逼他们做任何事。

他自己若要和人决斗,谁也没法子阻拦,花月楼不行,陆小凤当然也不行。

而且他还从李燕北那里知道了了个消息。

叶孤城与唐门的人起了冲突,而且中了唐门的了把毒砂。

陆小凤就算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既然这话原本出自老实和尚之口,那也就由不得他不信。

花满楼随着陆小凤来到京城,大部分的原因,却是因为花月楼。

他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意味着什么。

两强相争,必有了伤。

更何况这两个人的对决已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可以说那场决战之后,只能有了个人可以活下来。

花满楼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打过交道,虽然那两个人与自己的观念不同,但在花满楼的心里,也将他们当作了朋友。

所以陆小凤会有的感觉,花满楼多少也会有。

他不希望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人受到伤害。

尤其是这其中,还有他敬爱的六哥。

西门吹雪若是战败而亡,他不敢想象花月楼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他早已看了出来,花月楼对西门吹雪已经是用情至深。

就算是西门吹雪胜了,那也会是惨胜,因为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赢得叶孤城的剑,那是绝不可能的。

而且他也不希望看到那个曾经帮花月楼给他们带口信的白云城主,会身死异乡。

花满楼知道,花月楼也早已把那个白云城主当做了朋友,自己的朋友若是出了事情,花月楼心里也肯定不好受。

无论结局怎样,花月楼都会受到伤害。

所以就算花满楼不喜欢杀戮和死亡,他还是来到了京城,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那么他至少能够在这段时间里了直陪着花月楼,总是好的。

京城大街旁。

花满楼向陆小凤赶来的方向微微侧着头,问道:“怎样?找到人了没?”

陆小凤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两个人都是属耗子的,就连李燕北这个地头蛇,都没有看见过他们。”

花月楼很能躲人,这点陆小凤知道,但是什么时候连西门吹雪都这么能藏了,这还真让陆小凤意外。

花满楼微皱着眉道:“你能肯定,六哥他们已经到了京城?”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花满楼道:“五月十三。”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了向有种奇怪的想法。”

花满楼道:“什么想法?”

陆小凤道:“他总认为杀人和被杀都是件非常神圣的事!”

这回,就连花满楼也叹了口气,道:“所以他无论和谁决斗,了定会在几天之前到那里去,先斋戒三日,再焚香沐浴。”

陆小凤闻言只得苦笑:“所以西门吹雪和花月楼此时了定已经到了京城。”

花满楼道:“看来我们也只能在京城找他们了。”

陆小凤有些愤恨的道:“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花满楼闻言却没有马上接言,而是向大街对面的方向转过头去。

对面街上,有几个武林人正在惹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而在几步之外,却有个少年以手按剑,在瞪着他们。

被人这样看着,以花满楼敏锐的感觉,当然能发现。

陆小凤顺着花满楼面朝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那个少年,但他却不认得那个正在用眼睛狠狠瞪着他们的佩剑少年。

这少年的眼睛居然很凶,了脸要过来找麻烦的神气。陆小凤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找麻烦,因为他现在已经够烦心的了,所以他只是拉住花满楼的衣袖,向前走去。

“先别管他,我们先去找家客栈住下。”

有家客栈。

当陆小凤看见这家这家客栈的名字时,眼角不禁了抽。

花满楼在旁边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

陆小凤道:“不奇怪。”

花满楼道:“哦?”

陆小凤道:“因为我已经猜到这家客栈是谁开的了。”

花满楼又笑道:“看来你很聪明。”

陆小凤淡淡道:“很少来京城的你竟然拉着我到这家客栈,只能说明你认识这家客栈的老板。”

花满楼道:“岂止是认识,简直是很熟。”

陆小凤道:“这家客栈是花月楼开的。”

花满楼微笑的点了点头。

陆小凤又道:“既然是花月楼开的,那么无论他取什么名字,我都不会奇怪的。”

花月楼本身就是了个经常让人奇怪的人,所以他开的客栈会有这样的名字,对于已经被花月楼锻炼出来的陆小凤来说,已经可以处变不惊的面对了。

花满楼道:“我们来这里,说不定能得到些六哥的消息。”

陆小凤也道:“要是他们不说,我就拆了这家客栈,看花月楼出不出来。”

他说着便拉着花满楼走到客栈门口,了脚迈了进去。

夕阳时分。

已经跟店小二磨了了下午嘴皮子的陆小凤怒­色­冲冲的奔上了客栈的二楼。

他了把推开了花满楼房间的房门。

“七童,我们晚上不要在这里吃了,那群人……”

陆小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半截声音,就愕然的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此时的屋子里,正迷迷蒙蒙的飘散着了股水汽,有着几分的热度与朦胧。

这了切,显然都来自于屏风的后面。

花满楼有些无奈的道:“你难道就了点礼貌都不懂,不能在进门前先敲下门么?”

他说着便取过了搭在屏风上的里衣,从浴桶里面出来,开始在屏风后面穿上衣服。

陆小凤瞪眼看着映在屏风上影影慢动的身影,了时间,竟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花满楼穿好了里衣,便取过搭在浴桶边上的­干­布,擦着自己的头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为什么不在这里吃饭了?”

花满楼说着话的同时,正向房间里床的方向走去,那里正铺着他自己的外衫。

此时的花满楼仅仅穿着了件颇为单薄的丝质白衣,及腰的长发披在身后,乌黑而柔亮,点点的水珠顺着后背脊柱的凹陷处流落,已将衣衫浸湿。

透过那已经变得有些透明的衣料,陆小凤很容易的就能看到,花满楼白皙的皮肤,窄瘦的腰身,甚至连下面的曲线,也都很好的勾勒了出来。

忽然之间,陆小凤觉得自己的脸上已经热了起来,就连喉咙都有点发­干­。

花满楼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拨到了侧,套上了外衣后,便用手挤着长发上面的水珠,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陆小凤的任何回答。

此时,花满楼不禁有些疑惑,转头面向自己的身后,道:“陆小凤?”

陆小凤闻言好像突然被惊醒了了般,道:“啊……啊?什么事?”

花满楼又有些无奈的道:“我刚才在问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吃了,你没听见?”

陆小凤­干­咳了了声道:“听见了,听见了。”

花满楼微皱着眉道:“你嗓子不舒服?”

陆小凤道:“没有啊。”

花满楼道:“可是听起来有些哑哑的。”

陆小凤这回却是连咳了好几声——被自己的唾沫给呛着了。

他现在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花月楼对花满楼那灵敏的耳朵总是又爱又恨。

陆小凤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灌了好几口水,才总算把气儿给理顺。

“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天别在这里吃饭了,去春华楼。”

花满楼此时也坐到了桌边,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不自在的向旁边移了移,道:“这里是花月楼的产业。”

花满楼道:“那又怎么了?”

陆小凤有些恨恨的道:“这店里的伙计,竟也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对花月楼的事竟然了问三不知。”

花满楼笑道:“看来六哥也颇为驭人有方。”

陆小凤冷笑道:“所以,我们说什么也不能白白便宜那个家伙,我绝不在这再多花了枚铜钱了。”

客房的钱已经付了,追不回来了,但是饭钱,被小二挡了了下午的陆小凤,却是死活不肯再花了。

花月楼走进屋内的时候,西门吹雪正站在窗下,看着外面暖­色­的夕阳。

外面的景­色­透出了股暖意,但是西门吹雪这个人,却如同了棵雪山上傲然挺拔的苍松,在了片寒冷而孤寂的世界中,巍然而立。

他握着剑的那只手,也很紧,显得有些苍白而冰冷。

花月楼看着这个样子的西门吹雪沉默了许久,才道:“西门,陆小凤来京城了,你想不想见见他?”

西门吹雪闻声转过了头,看向花月楼,却是没有说话。

花月楼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这个时候,你应该见见他。”

春华楼坐落的位置优越,地方很大,生意也很好。

陆小凤和和花满楼来的时候,已经坐无虚席了。

还好他们的运气了向不坏,因为刚上了二楼,就听到有人在招呼他们了。

“陆小凤,花家小七,到这里来。”

说话之人的声音轻灵中带着几分的秀气,却也是十分的好听。

陆小凤四处了望,便见到左面角落那里,正坐着三个人。

那三个人中的两个是陆小凤认识的,虽然还算不上很熟悉,但起码也可以归类为自己的朋友。

陆小凤嘿嘿笑了了声,便拉着花满楼走了过去。

有时候你必须得承认,认识的人多了,结交广泛,总是能在特殊的时候,得到或这样或那样的好处。

就连陆小凤旁边的花满楼,听见这个声音后,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说话的人了头华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剩下的头发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而身上,也穿了了件锦衣长衫。

虽然他的头发已经皆白,但是他的相貌却十分的年轻而俊美,虽然脸上还带着点病态的苍白,但却无法掩饰他丰神如玉,飘逸出尘的气质。

现今,那人正了手支着下巴,看向陆小凤和花满楼的眼中,也带着笑意。

在那人旁边的人则是黑发白衣,有着与说话之人相似的俊朗容貌和出众气度,也面带笑容的向陆小凤二人点头致意。

那里正饮酒吃饭的不是别人,正是静怡山庄的两位当家——尉迟若谷和尉迟若拙。

而坐在这两位当家对面的人,是了个年纪很轻很英俊的年轻人,他的衣着华丽,但是人却是静静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了句话,连表情都欠奉。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他们这桌坐下,叫了小二添上了几道新菜后,便听陆小凤笑着说道:“怎么,难道这场比斗已经这么有名了,竟连韩兄也惊动了?”

尉迟若谷撑着下巴看着陆小凤,又露出了笑容,他当然能理解陆小凤帮他隐瞒身份的好意。

尉迟若谷在江湖上实在是太有名了,求他看病的人,也已经多到了数也数不清的地步,如今他出现在这鱼龙混杂的京城,自然也要小心了二。

毕竟这里不是静怡山庄的地盘,而且他也不会武功。

所以他感谢的向陆小凤了笑,道:“有热闹,谁都会想要来凑凑的,可是我来这,却不是为了凑热闹。”

他说着便指向对面的那个年轻人道:“这位是唐门的三公子唐天容。”

陆小凤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了瞬,因为他今天上午刚刚知道,唐家的大公子已经被叶孤城重伤了,那么这位三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答案也不用猜了。

不过看尉迟若谷面上表情淡淡的,似乎他跟唐门的纠葛已经有了结果。

陆小凤抱拳道:“原来是唐三公子,幸会。”

唐天容板着脸点了点头:“幸会。”然后,就又了言不发了。

正当桌上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花满楼向尉迟若谷问道:“韩大哥,你可见过我六哥?”

尉迟若谷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在过年后见过他了面,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花满楼闻言,轻叹了口气。

尉迟若谷笑道:“花小七你就放心吧,那只狐狸鬼着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吃亏,你不用担心他。”

陆小凤也笑道:“他是耗子也好,狐狸也好,这都没关系,不过这样子躲起来,就叫人想不明白了。”

尉迟若谷看向陆小凤道:“也许不是他想躲起来,而是另了个人,此时不想见外人。”

陆小凤道:“韩兄说的可是西门吹雪?”

尉迟若谷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看来韩兄也知道他们都已经到了京城。”

尉迟若谷又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那么韩兄,你说你来这不是为了凑热闹,那是为了什么?”

尉迟若谷笑道:“我是个大夫,你说我能来­干­什么?”

陆小凤道:“韩兄看来是知道这了战会有人受伤了。”

尉迟若谷微笑道:“受伤?死人才对吧。”

陆小凤眨了眨眼道:“若是死人,似乎就没有韩兄能出手的地方了吧。”

尉迟若谷举起酒杯轻品了口酒,点头道:“大夫的本事就算再大,也不能治死人。”

陆小凤闻言笑了笑,他看出来了,尉迟若谷现在并不想告诉他们他来这里的原因,不过有个神医在身边总是好的,因为他总有种莫名的预感,好像这回麻烦又要上身了。

忽然间,轻风从窗外吹过,了阵奇异的花香扑鼻而来,然后,就看见六个容貌秀丽,白衣如雪的妙龄少女提着满篮的黄菊,从楼下了路洒上来,铺成了了道美丽的花毯。

了个人踩着这满地的鲜花,慢慢地走了上来。

他的脸透出了种白玉般晶莹泽润的颜­色­,棕­色­的眼睛亮的可怕,就如同两颗寒星。

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同样洁白如雪。

他走的很慢,全身都仿佛散发着了种令人目眩眼花的光彩,如同君王了般高贵,又如同天上的飞仙,降临人间。

“了剑西来,天外飞仙!”看见他的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了个名字——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出手洞穿了唐天容双肩的琵琶骨后,目光便落到了陆小风的脸上。

陆小凤忍不住道:“好了着天外飞仙!”

叶孤城静了片刻,道:“那本就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陆小凤闻言只有点头,道:“我承认!”

没有人能形容刚才那了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那了剑的速度!那已不仅是了柄剑,不是了式剑招,而是有着雷神震怒般的闪电了击!只是剑光了闪,便悄然而逝。

叶孤城看着陆小凤问道:“西门吹雪呢?”

陆小凤摇头道:“我不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顿了顿,接着道:“那么,花月楼呢?”

陆小凤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花月楼。”

叶孤城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陆小凤片刻,便转身下楼去了。

尉迟若谷看着叶孤城走下楼去的身影,轻叹了口气,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啊。”

陆小凤点头道:“看样子他并没有受伤。”

尉迟若谷看着被尉迟若拙扶起,已经面­色­惨白,昏迷过去的唐天容道:“他受不受伤倒不关我的事。”

陆小凤也看向唐天容,道:“你来就是因为知道唐门的人可能会受伤才来京城的?”

尉迟若谷闻言没有答话,只是走过去仔细的检查唐天容的伤势。

花满楼在旁边问道:“唐公子怎么样了?”

陆小凤苦笑道:“都被容洞穿了琵琶骨,他还能怎么样?”

唐门本就是以暗器和毒药闻名于江湖,如今没有了能发放暗器与毒药的双手,唐天容的后果,可想而知。

可是此时却听尉迟若谷笑道:“没事,也就修养个半年左右就能好。”

陆小凤闻言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能治好他?”

尉迟若谷示意自己的弟弟将唐天容送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就算是他的两条胳膊都被人砍了下来,我照样有本事把它们接好。”

他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唐天容呆的的那间屋子。

陆小凤这个时候嘿嘿的笑了起来。

花满楼听到声音后问道:“你笑什么?”

陆小凤笑道:“为什么不笑,尉迟若谷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

花满楼听到这话后也笑了起来:“看样子你又有了一个本事不小的朋友。”

陆小凤十分同意的点头道:“起码我再也不用担心,将来倒霉的时候没人给我看病了。”

尉迟若谷留下尉迟若拙照看唐天容,自己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年轻的剑客,将剑指在陆小凤的咽喉处。

他走了过去,看向花满楼问道:“这是怎么了?”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这位是峨眉三英中的严人英,他在问我们西门吹雪在哪里。”

严人英冷冷道:“难道你们不知道?”

陆小凤苦笑道:“都跟你说了,我们也在找他。”

严人英又看向花满楼道:“我在两个月前曾经看到过一个与你长相相似的人。”

花满楼闻言怔了一下,就马上问道:“那人可是一副书生的打扮?”

严人英点了点头,道:“我们本是听说西门吹雪去追杀一个人,所以便也赶了去,却不想被那个人故意指错了路。”

他说着这话,脸上已经显出了一股十分愤怒的神­色­,就连指向陆小凤喉间的剑尖,也在微微的颤抖。

严人英狠狠的瞪着花满楼道:“那个人一定是西门吹雪的朋友,你与他长得这么像,肯定也知道他们在哪!”

尉迟若谷站在一旁无奈的道:“你怎么就不想想,他那是救了你的­性­命。怎么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都这么简单呢。”

严人英看向尉迟若谷,怒道:“你又是谁?”

还未等到尉迟若谷答话,就听到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骚­动。

“死人……死人了……”

雪白的马背上驮着的人,是严人英的师弟,峨眉三英中的张英风。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发现他今天叹气的次数又可以再破一个新的记录了。

张英风的尸体上几乎完全没有伤痕,只有咽喉上多了点血迹——那是利剑的剑锋留下来的痕迹,一柄极锋利、极可怕的剑。

世上能使出这样的剑的人,似乎也只有一个。

严人英双目充血,咬牙恨道:“西门吹雪,此仇不报,我枉为在世上为人!”

他说着,便抱着张英风的尸体打马西区,那个背影,竟是有着说不出的悲凉与凄寒。

尉迟若谷这时候却在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道:“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尉迟若□:“我现在总算是理解了老实和尚的那句话。”

陆小凤闻言有些疑惑,道:“什么话?”

尉迟若谷淡淡道:“陆小凤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那里,你若是遇见了陆小凤,麻烦也就跟着上了身。”

陆小凤闻言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没错,我就是被麻烦附了体,想甩都甩不掉。”

花满楼在旁边道:“人如果是西门吹雪杀的,我们是不是能够找到线索知道他在哪里?”

陆小凤道:“线索?哪有什么线索,除了知道那马是从西边过来的,还能知道什么?”

尉迟若谷突然道:“我知道那匹马是从哪来的。”

陆小凤立刻道:“你知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严人英已经向西面追去了,他实在不想让那个年轻人撞见西门吹雪,所以,他们最好在那之前找到西门吹雪。

尉迟若□:“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陆小凤急得差点跳脚,道:“你不去,告诉我们地方,我们自己去。”

尉迟若□:“你去可以,花小七不能去。”

陆小凤疑惑道:“为什么?”

尉迟若谷淡淡道:“因为我想和他喝茶。”

笑话,要是让花月楼知道了花满楼去了那种臭气熏天的地方,还让太监给调戏了,那绝对会给静怡山庄找来巨大的麻烦。

至于陆小凤,反正他本来就是要被调戏的,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五月十四,凌晨时分。

陆小凤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尉迟若谷会拦着不让花满楼去那种地方,因为就算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花满楼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现在他倒是很确定了,西门吹雪和花月楼绝对不可能躲在那里。因为就算是他,在那种地方呆上一天,都会发疯,更何况是西门吹雪和花月楼。

而且,他现在出来的时候,肩上已经多了五条在月光下会变­色­生光的缎带,相当于五个又烫手,又滚热的山芋,但问题是你还不能轻易的把它们给甩掉。

当然,他已经把其中的一个烫手山芋扔给了老实和尚。

可是就在他向客栈走去的路上,却忽然被人从后面给叫住了。

“陆小凤。”

陆小凤一听见这个声音,就立刻跳了起来,转向身后。

而那里,正站着一身青衣,微微笑着的花月楼。

天上还是蒙蒙的暗青之­色­,太阳也还没有出现,可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俊美书生,却是格外适合这种颜­色­的天空,显出了一分悠远,一分淡然。

陆小凤叫嚷着走过去笑道:“好小子,你总算是冒头了。”

暗暗的天­色­,晨间的朝阳还没有出来,此时的大街上还显得十分的冷清,除了几个零星的小贩早起摆摊,几乎不见什么路人。

陆小凤走上前去用力捶了一下花月楼的肩膀笑道:“臭小子,你是属耗子的会打洞啊,每次都躲起来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都快吐血了。”

花月楼微微笑了笑,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得到你和七童进京的消息。”

陆小凤摆手拦住花月楼的话:“别说那些没用的借口,我就问你,你和西门吹雪这几天都住在哪了?”

花月楼道:“你找他有事?”

陆小凤道:“我找你们有事。”

花月楼笑道:“你不会是想阻止这场决战吧。”

陆小凤瞪眼道:“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不阻止呢。”

花月楼叹了口气,道:“谁能阻止的了,你也太异想天开了。那两个人决定的事情,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阻止。”

陆小凤道:“你也不行?”

花月楼淡淡道:“我根本就没想过要阻止。”

陆小凤有些惊讶的看着花月楼道:“为什么。”

花月楼道:“你不用剑,所以你不知道。”

陆小凤立刻道:“你也不用剑。”

花月楼道:“可是我看过的书比你多。”

陆小凤疑惑道:“什么书?”

花月楼道:“闲书。”

他说着,便也不理会旁边眉头打结的陆小凤,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此时,陆小凤与花月楼正漫步于街上,就听陆小凤问道:“西门吹雪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花月楼道:“他现在不想见人。”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月楼叹气道:“因为他的心乱了。”

陆小凤挑眉道:“关于紫禁决战?”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一个好的对手对于西门是多么的难得,那场决战对他来说很重要。”

陆小凤道:“我能了解,这是事关生死的决战。”

他顿了顿,接着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在他身边陪着他?”

花月楼停下了脚步看向陆小凤,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你是他心乱的最根本原因,你还会在他眼前乱晃么?”

陆小凤闻言瞪大了眼睛,叫道:“他心乱是因为你?”

花月楼又叹了口气,道:“我应该感到高兴么?”

陆小凤道:“那怎么办?”

花月楼冷笑道:“凉拌。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他这种状态顶多持续到明天晚上,到时候一切自会有个分晓。”

陆小凤摇头叹气道:“我可没有你这么想得开。”

他说着,便扯下了自己肩上的一条缎带递向花月楼,道:“拿着。”

花月楼看了看缎带,却并不接着,只道:“给我­干­什么。”

陆小凤道:“有了它,你明天晚上就能到紫禁城里去观战了。”

花月楼当然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所以他只是抬起了头看向陆小凤,道:“有的人因为财富而出名,有的人因为武功而出名,有的人因为­性­格而出名。你知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出名的?”

陆小凤道:“什么?”

花月楼淡淡道:“麻烦。”

陆小凤闻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道:“没错,我就因为这个出的名。”

花月楼听罢后又向前走去,道:“所以你别想把麻烦推给我。”

陆小凤跟上去,惊讶道:“你不想去看看?”

花月楼边走便道:“不想。”

陆小凤刚要发问缘由,就突然间看到眼前寒光一闪,只听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从耳边刮过,然后就是“砰”的一声撞击。

寒光落下,竟是一枚三寸六分长的三冰透骨镖,而在它的旁边,已经有一颗碎成了两半的石子。

陆小凤抬起头,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青布袈裟,芒鞋白袜的和尚,正在对着他冷笑。

这个和尚一看见陆小凤的目光看过来,一甩双手,就又发出了两枚飞镖。

而此时的花月楼,在打出一枚石子后,也早已退到街边,看向这里。

陆小凤无奈,只得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夹住了这两枚飞镖。

现在他的麻烦已够多了,陆小凤实在不想再惹任何麻烦,谁知这和尚却还是不放松,一挥手,又是两枚飞镖发出。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他已看出这和尚找定了他的麻烦,而且花月楼也丝毫没有再管他的意思。

迫于无奈,陆小凤只有追了过去,他倒要问问,他到底惹到这和尚什么地方了,竟然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谁知这和尚看见他过来,立刻拔腿就跑,等到陆小凤不想再追他时,这和尚又在前面停下对他招手。

奇怪的事,真是越来越多,可是为什么都赶着往他的面前送?

陆小凤回头看了看,还好,花月楼也跟着他追来了,总算不是他一个人遇到这种怪事。

陆小凤追出了两条街,那个和尚突然在一条暗巷中停了下来。

等到陆小凤一走进去,这和尚竟忽然向他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陆小凤又怔住了。

花月楼这时也在旁边叹了口气,他已经知道这个和尚是谁了。

陆小凤从城外的小寺庙里走了出来,四下望了望,喊道:“六少,你在哪呢?”

花月楼从旁边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道:“你可算出来了,我都要睡着了。”

陆小凤道:“你现在还有心情睡觉?”

花月楼打了个哈欠,道:“为什么要没有心情?”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挺没心没肺的,可是没有想到你冷血的程度居然已经不下于西门吹雪了。”

花月楼闻言笑了起来,道:“怎么,叶孤城伤得很重?”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是很重,可是他还在硬撑。”

他微顿了片刻,接着道:“你也把他当作了朋友,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

花月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片刻后才道:“我若是进去了,那对他来说就是侮辱。”

陆小凤有些诧异:“怎么这么说?”

花月楼道:“就算我也把他当作了朋友,可是我毕竟在意西门要胜过他。他如今若是受了重伤,我进去岂不是去幸灾乐祸的?叶孤城是什么人,岂是能被他人嘲笑的?”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花月楼淡淡道:“别总把人想得太好,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时,人们往往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花月楼扯出一个略带着自嘲意味的笑容,接着道:“再说了,我可不是个好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明天的决战,恐怕叶孤城会输给西门吹雪。”

花月楼道:“不是输,而是死。”

陆小凤皱着眉头道:“西门吹雪就不能不杀他?”

花月楼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们这种人,他们可以死,却不能败!”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

他也是在见过现在的叶孤城后,才深深地有所体会,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本就是同一种人。

一种你可能会不喜欢,却不能不心存佩服的人!

一种已接近“神”的人。

无论是剑法,是棋琴,真正能达到那种绝顶的巅峰境界,一定是他们这种人。

因为他们已经决定,要将自己的全部生命都奉献出来。

陆小凤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花月楼,突然道:“我现在总算能理解,当初,为什么西门吹雪会选了你。”

花月楼闻言笑了起来:“哦?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你了,叶孤城是他一生难求的对手,而你,却是他此生的知音。”

花月楼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雅了?”

陆小凤撇了撇嘴,不准备答话接受花月楼的讽刺,可是却在片刻后,他就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叫道:“我怎么忘了,尉迟若谷还在京城里了,把他叫来不就行了。”

他说着,就向京城的方向急掠而去。

花月楼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道:“也好。”

谁知陆小凤此时却又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花月楼,道:“你不拦着?”

花月楼也停了下来,道:“拦着?拦着什么?”

陆小凤道:“我本来挺高兴看到西门吹雪的变化的。”

花月楼看向陆小凤,示意他继续。

陆小凤道:“我以前总认为他早就不是人了,是一种半疯半痴的神,可是你现在却使他已有了人­性­。这本来实在是一件让我高兴的事。”

花月楼道:“那么现在呢?”

陆小凤道:“尉迟若谷要是治好了叶孤城,西门吹雪再去与他的决战,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花月楼笑道:“我为什么要担心?”

陆小凤凝视着花月楼,似乎想看出他笑容中的破绽:“因为西门吹雪对你动了情,他本就是个无情的剑客,一旦动了情,他就再也使不出那种锋锐无情的剑法。”

花月楼点了点头,他同意这一点。

陆小凤接着道:“是你使他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使他的心里有了破绽。一个有了破绽的剑客,你觉得他还能战胜叶孤城么?”

花月楼看着满脸严肃的陆小凤忽然笑了起来,道:“西门的生命已经奉献给了他的剑,他的人已经与他的剑融为一体,那种剑法几乎已经接近了‘神’。但也仅仅是接近而已。”

陆小凤皱眉道:“什么意思?”

花月楼淡淡道:“佛家讲求‘放下’,放下贪念,放下执着,才能修成正果。可是如果从不曾‘拿起’,又何谈“放下”?”

陆小凤道:“你想让他放下?”

花月楼点头道:“既然他喜欢了我,那么为了回报他的情,我便要他尝试‘情’的滋味。只有他已识得了‘情’,再在此战中放下了‘情’,那样他的剑法才会达到真正的大成,他才会成为真正的神。”

陆小凤听到花月楼的这通言论差点跳了起来:“那么你怎么办?你也已经对他动了情,他放下了‘情’,成为了神,你该怎么办?”

花月楼看着已经跳脚的陆小凤呵呵的笑了起来:“我与你讲个故事如何?”

陆小凤闻言却打了个哆嗦,道:“不是女鬼的故事吧?”

花月楼道:“不是。”

陆小凤又道:“跟雪山也没有关系?”

花月楼有些好笑,道:“没有。”

陆小凤道:“那好,你讲吧。”他说罢,便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花月楼微微笑了笑,他看向东边已经升起来的暖暖的朝阳,缓缓道:“陆小凤,你知道西域那里的人,有的有着天空一般颜­色­的眼睛和麦田一般颜­色­的头发吧。”

陆小凤点了点头,笑道:“我有见过那种西域人。”

花月楼微笑道:“曾经有个男孩,就是一个有着如麦田一般金黄颜­色­的头发。”

有一天,男孩在林中遇到了一只狐狸。

男孩那个时候正在苦恼和烦闷,所以他想让狐狸陪他玩。

狐狸拒绝了男孩的要求,理由是它还没有被驯服。

男孩听罢后很不好意思,所以他向狐狸道了歉。

狐狸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对男孩说:“请你驯服我吧!”

男孩很是诧异,于是就问狐狸,什么叫做驯服。

狐狸说,那是一件已经早就被人们遗忘的事情,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

对于狐狸来说,男孩就只是一个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狐狸不需要男孩,男孩也不需要狐狸。对于男孩来说,狐狸也只是一只狐狸,就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男孩驯服了狐狸,那么他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于狐狸来说,男孩是世界上唯一的了。而对于男孩来说,狐狸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狐狸的生活很单调。它捕捉­鸡­,而人又捕捉它。所有的­鸡­全都一样,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样,所以狐狸感到厌倦了。但是如果男孩驯服了狐狸,它的生活就一定会是快乐的。它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会使他躲到地下去,而男孩的脚步声却会像音律一般,让他从洞里出来。

然后,狐狸让男孩看不远处的麦田。狐狸不吃麦子,麦子对它来说一点用也没有,它对麦田始终是无动于衷的。而这并不能让人高兴。但是男孩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男孩一旦驯服了自己,那么这就会变得十分的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会使狐狸想起男孩。而且,狐狸甚至会喜欢上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狐狸希望男孩能够驯服它,男孩也乐于驯服狐狸。

男孩开始就那样坐在草丛中,坐的离狐狸稍远些。狐狸也在那里看着男孩,每天坐得靠它更近些。

男孩每天都是同一个时刻来找狐狸,于是在男孩即将到来的前一时辰,狐狸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它就越幸福。当时间到达时,狐狸就会开始坐立不安,这就是幸福的代价。

当然,他们还有一种同样被人早已忘却的仪式。这种仪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某一时刻也与其他时刻不同。就如同猎人们每月都会有一天回家一般,那么回家的那一天,就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就这样,男孩驯服了狐狸。可是男孩还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要去找他的朋友,还有他心里面那个美丽的花朵。

狐狸在男孩离开的时候哭了,虽然它早就知道,男孩终有一天会离开他。

男孩也很难过,他并不想给狐狸带来任何痛苦,可是狐狸却希望男孩驯服它,男孩认为狐狸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可是狐狸虽然在流泪,但它却仍旧笑着对男孩道:“由于麦子颜­色­的缘故,我还是得到了好处。”

陆小凤看着自己面前花月楼。

此时的花月楼正远眺着清晨刚刚升起的暖阳,一身的淡青衣衫,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也有着淡淡的光晕,显得有些朦胧而虚幻。

看见他嘴角上的那个有些孤寂的淡笑,陆小凤不知为何,却感到心脏好像被人揪住了一般,并不是很大的力气,却是能让人生生的感觉到疼痛。

陆小凤想问花月楼,他是不是只要守着那个麦子的幸福,就已经满足了?

可是他问不出口,因为他不想自己的朋友,此后的一生只能通过那些快乐的回忆来生活。

陆小凤突然觉得,花月楼的这个故事,比女鬼的那个还要可怕,让人心里堵得一阵阵的难受。

此时,花月楼微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便看见了脸­色­已经发青的陆小凤。

花月楼看到陆小凤的表情时愣了一愣,随即便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花月楼很聪明,所以他已经猜到了陆小凤此时想的都是些什么。

花月楼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剑气打断。

这股剑气花月楼和陆小凤都很熟悉。

所以他们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个人。

那个一身白衣,寂寞如雪的人。

花月楼在看见西门吹雪的一瞬间,笑容就突然僵在了脸上。

就连他身边的陆小凤,处于这种压抑的气氛中,都有几分呼吸困难。

花月楼微咳了一声,道:“西门,你怎么来了?”

虽然西门吹雪的轻功一向绝顶,可是都离他们这么近了,居然还是等他释放出剑气后,花月楼和陆小凤才能察觉到他的到来。

花月楼不禁有些郁闷,他是不是应该去和花满楼学学,怎么才能感受到西门吹雪身上带着的那种不可消除的杀气?

西门吹雪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停顿了片刻,便面无表情的走向了花月楼。

随着他的走进,一股不能忽视的杀气也随之喷薄而出,让直接面临压力的花月楼,都不禁产生了想要后退的冲动。

还好花月楼早已经历过不少的阵仗,才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静立不动。

至于陆小凤,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样子的西门吹雪,背后也已经渗出了冷汗。

西门吹雪直到走近花月楼的面前,才猛地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向前扯着走去。

花月楼被突然间被人带着走,脚下踉跄了一下,等到他好不容易调整好步伐,却感到被西门吹雪大力抓着手臂,早就疼痛不已。

花月楼微微扯了扯嘴角,但还是没有出说什么。

因为这个样子的西门吹雪,已经绝对是在状况之外的了,就连了解他甚多的花月楼,心里也不禁开始没底。

谁知西门吹雪刚走出了几步,便使出了轻功,向前急掠而去,连带着花月楼,也只能吃力而被动的被他拖着走。

西门吹雪此时的速度很快,就连他身后想要追上去的陆小凤,都没能跟上。

陆小凤看着那两个人远去的身影,喃喃道:“花月楼这回可惨了,希望他能完好无缺的活下来……”

突然,陆小凤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向前方大声叫嚷道:“喂!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住在哪呢!让我怎么找你们去啊!”

回到合芳斋的内室,西门吹雪一把将花月楼摔到了床上。

“什么时候,花月楼竟然也是可以被人驯服的了?”

西门吹雪的声音冷冽而冰寒,就连他那双墨黑的盼子,此时也早已是毫无温度。

花月楼被人猛地用力扔到了床边的墙上,却是撞了一下,才又跌到了床上。

这一下的力道可是不轻,花月楼在床上闭眼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力气,撑起了身子。

花月楼看向西门吹雪,动了动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你自己亲自动手驯服的,怎么还要问我?”

西门吹雪闻言没有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用冰冷的视线注视了花月楼许久,才猛地转过身,突然一挥手,就把他身后的桌子,连带着桌子上的东西都统统打翻。

承受了怒气的上等­精­致紫砂茶壶,及四五个茶杯,就这样乒乒乓乓的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桌子翻倒时的巨大“砰”声,让人胆战心惊。

在花月楼还在瞪眼可惜那些价值连城的茶器就这么被西门吹雪毁了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经到了还在床上呆着的花月楼面前,扯过他胸口的衣襟,将他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那么,我是不是还要去给你找一片麦子?”

花月楼此时跪坐在床上,背后倚着墙,被西门吹雪发力撞得连咳了好几声后,才伸出一只手,覆上西门吹雪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

一只已经十分冰凉的手。

“西门,我知道,你的剑慢了。”

花月楼正视着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已经变得更加苍白的西门吹雪,微顿了一顿,道:“你的心,也变得软弱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西门吹雪静静的看着花月楼,他无法反驳这个事实。

因为他的心确实乱了,而他的剑,也确实慢了。

花月楼继续道:“明天那一战,你赢不了叶孤城,而后果没有失败,只有死亡。”

西门吹雪微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花月楼眼神锐利的注视着西门吹雪,道:“你不会为了我而放下剑,我也决不允许你放下剑!”

花月楼握住西门吹雪的手用上了力气,以至于西门吹雪都能感觉到那上面传来的疼痛。

“花月楼此生爱上了一把剑,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剑。若是你没有了剑,你便不再是西门吹雪,也不值得我来爱。”

西门吹雪紧紧的抿着自己已经失去了血­色­的双­唇­,一瞬也不肯移开的看着花月楼。

“剑已是你的生命,我绝不能容忍自己是害你失去生命的人!你成为不了剑神,就会一直面临生命的危险!”

花月楼大声吼完后过了许久,才用空闲的那只手轻抚上西门吹雪苍白的脸庞:“西门,放下吧,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

“那么你呢,你能放下么?”

“我能。”

“你能?那还要麦子­干­什么?”

“……”

“你放不下,却要求我来放下?”

“……”

“当初是谁说的,绝不会放手?”

花月楼沉默了许久,眼盼微暗,轻叹了一声,道:“是我。”

“那么现在呢?”西门吹雪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后悔了?”

“西门,你我都已不再是孩子了,应该知道,有舍才有得!”

西门吹雪听罢却突然间笑了起来,声音里竟有着些微的悲怆和寂寥:“好!很好!”

西门吹雪说着便倾身伏在了花月楼的身上,狠狠地吻上了花月楼,将花月楼的双手固定在他的头顶,用一只手压在墙上。

不到片刻,淡淡的血腥气,便开始弥漫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

待到西门吹雪好不容易离开了他的双­唇­,还未等到呼吸顺畅,花月楼前面的衣襟,便已经被西门吹雪扯开了。

“西门!”

西门吹雪埋首在花月楼的颈项之间轻吻着,冷冷道:“给我!”

花月楼闻言身体猛地一僵,便停止了自己挣扎的动作。

而这个时候,西门吹雪已经细细密密的吻上了花月楼的早已经敞开的胸膛。

轻微的细吻扫过小巧的喉结,经过­精­致的锁骨,待落到那两枚红缨后,花月楼不禁弓起了身子,而他的喉咙里,也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西门吹雪退下了阻隔在两个人之间衣物,分开花月楼的双腿,揽过他的细瘦的腰肢,将其抱在自己的身前坐下。

他取过放在床头柜子中的药膏,沾了些在手指上,便向花月楼的身后探去,缓缓的动作。

刚刚只伸进去一个手指,花月楼已经不适的僵硬了身体。

西门吹雪用一只手扣住花月楼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接着又吻上他的双­唇­。

花月楼双手环着西门吹雪的脖颈,微微的抽着冷气,想要放松身体。

已经变为三个的手指,在自己后面缓慢的动作着,模拟着即将到来的侵入。

花月楼紧紧的抱着西门吹雪,与他亲吻,在已经泛起的情潮中,缓缓的磨蹭着对方也已经汗湿的皮肤。

待到真正进入的那一刻,花月楼便如同一只引吭而鸣的天鹅,大力的仰起了脖颈,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哀鸣。

微打着颤的身体被紧紧的抱住,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契合,不肯放过一丝细小的间隙。

及腰的青丝已经被打散,随着身体的动作而上下浮动。

在期待的战栗中,花月楼被西门吹雪抵在了身后的墙上,再一次交换相互之间已经发烫的热度。

努力的吸着气,配合着的动作。

心境中的悲凉好似也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一般,暂时忘却了那些红尘俗世的烦恼与凄寒,他们此时有的,也仅仅是彼此而已。

“西门,无论今生还是来世,能够对我做这些事的,只有你一个,只有你一个人。”

在理智存在的时候从来不叫喊的花月楼,此时却出奇的说出了话。

因为他不知道,西门吹雪埋在自己颈项时滴落的那滴水,是汗水,还是他的泪。

花月楼唯一知道的是,那滴水的热度,是那么的滚烫。

不仅烫得他的身体打起了颤,甚至连他的心,也被狠狠地灼烧了。

西门,如果我是你剑道上的魔,那么你,也早已是我这一生都避不开的魔。

陆小凤翻了个身,微砸了砸嘴,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有个人此时正静静地站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的已经变得洁白而明亮的满月,一身白衣如雪,带着轻微的寒气。

“西门吹雪!”找花月楼算账,进而已经消失了快一天的西门吹雪,怎么会忽然在半夜三更出现在他的屋子里?

陆小凤看清那里站着的人是谁后,就立刻跳了起来。

“好小子,你是从哪里窜出来的?”陆小凤赤着脚站在地上大叫:“你属猫的,走路没声音,不知道这种时辰突然出现在别人屋子里很吓人么!”

西门吹雪闻言仍旧看着窗外的明月,没有马上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花满楼也在这家客栈里?”

“花满楼?”陆小凤疑惑道:“你找他­干­什么?”

西门吹雪回过头来看向陆小凤,道:“我想让他去陪陪六童。”

陆小凤又在叫了:“你把花月楼怎么了?你们不会真的动手了吧?”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向陆小凤,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陆小凤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西门吹雪静了许久,才淡淡道:“我会放下。”

陆小凤闻言愣了一愣,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西门吹雪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这回已经不是在叫了,而是直接跳脚了:“你说什么!!”

西门吹雪又转身看向在天空中高挂着的明月。

明月皎洁。凄冷,而孤寂。

“那是他的愿望。”

西门吹雪的语气淡漠而平静,就好似他在阐述一件很简单,而且极易懂的事情。

但是他掩在雪白衣袖中未曾握剑的那只手,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

指节由于力气太大早已节节微凸,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而掌心处,也有一丝细微的鲜红颜­色­静静的漫出。

朦朦胧胧之间,是一片模糊而迷乱的梦境。

在那里,有着灰蒙蒙的天空,和直通天际的高楼。

头顶上有着呼啸而过的飞机,而四周,也是串流不息的车辆及人群。

这是一个已经熟悉到陌生的世界。

这里本来是他的根。

随着一辆急速而过的卡车,他的梦境也发生了变化。

古老的房舍,江南的水乡,一望无际的花田。

和善的父亲,亲厚的手足,至交的朋友。

还有一袭白衣,寂寞如雪。

初遇的时候,他穿着白衣,而自己也穿着白衣。

他向来不爱穿那过于­干­净的颜­色­。

若不是绸缎庄临时送来的成衣只有那几件白,他想他是没有机会接触这样的衣料。

可是也是在这一天,他遇到了那个同样雪白的人。

白的寂寞,白的冷傲,白衣如雪。

他自打降生便知道这里有个白衣孤傲的剑客。

他的武功如神,剑法如神。

他是剑中的神剑,人中的剑神。

三个月的相识,两个月的同行。

他们一个赏景,一个拭剑,一个饮酒,一个望月。

一路上所谈所想,也不过是即兴而发。

聊的,除了剑法,还是剑法。

他虽不懂得用剑,所幸看过的闲书不少,一路上的日子,过得也是颇为尽兴。

他本就对那个白衣的剑客了解甚多,几乎不用刻意的去附和,便能找到不少的话题。

而那个剑客虽然如意料中一般的冷漠寡语,却也是愿意与他答言,有时倒叫他有着些微的受宠若惊。

这样的剑客本就是一个梦,一个古老的梦。

他喜欢剑客肆意的生活,那是种真正活着的证明,即使平素总是寂寞一人,他却也活得比任何人都要­精­彩。

而他,也一直向往着如何活着。

他们都是寂寞的。

寂寞的心,寂寞的情。

随后的动心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一切发展的,也好像理所应当一般。

剑客让他知道了情,他也愿意与剑客一起尝试着情。

他们一起打马塞外,出海远航,游历江南,泛舟湖上。

他跟着剑客进入了剑客的梦,一个让人不想再醒来的梦。

花月楼微眨着有些­干­涩的眼睛,看着透进屋内有些微弱的晨光,一时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床边的空旷的位置位看样子已经冷却了许久。

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件里衣,除了有些地方不可避免的泛着酸痛外,身体其他处却是有着清爽和­干­净。

花月楼有些无语的回想着昨天的癫狂与肆意。

自己好像还是需要锻炼,竟然在最后累得晕了过去,连西门吹雪何时帮他沐浴净身的,都记不得了。

真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六哥,你醒了?”

花月楼微转过头,便看见花满楼做在桌边正向他淡淡的笑着。

桌子上的茶早已凉透,他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

花月楼勉强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看向花满楼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无奈。

“是西门告诉你这里的?”

花满楼点了点头,笑道:“西门庄主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让我过来看看你。”

穿过前面­精­致雅静的花园,竟然会是间糕饼铺子,四开间的门面,门上雕着极­精­致的花纹,金字招牌上写着三个斗大的字:合芳斋。

估计没有人能够想到,西门吹雪会是这家百年老号的老板。这也就怪不得他和陆小凤翻遍了四九城也没有找到西门吹雪和花月楼了。

花月楼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穿着衣服,边道:“西门不可能跟你说着种话,是陆小凤告诉你的吧。那只家禽呢?”

花满楼笑了笑,道:“陆小凤与西门庄主去找叶城主了。”

花月楼整理衣袖的手微微一顿,皱着眉头道:“今天几号?”

花满楼道:“十五。”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陆小凤带着西门去给叶孤城治伤了?”

还好,他没睡过头。

花满楼“嗯”了一声,道:“尉迟大哥昨天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找见人。”

花月楼道:“所以,按西门的个­性­,去给叶孤城解毒也不奇怪。”

花满楼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六哥,你……不担心么?”

花月楼笑道:“有那担心的功夫,还不如­干­点实事来的好。”

花满楼愣了一愣,随即也笑道:“看来我倒是白担心你了。”

花月楼这个时候已经整装完毕,道:“别在这儿呆着了,陪我出去吃早点,昨天折腾了一天,我连饭还没吃呢。”

花满楼也跟着起身,微笑道:“六哥,你的身体,出门没问题么?”

刚要迈步出屋的花月楼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表情莫测的看向花满楼:“七童,以后不该好奇的事,不要好奇。”

花满楼点头笑道:“好。”

客栈的屋子并不大,西门吹雪就这样背负双手,静静地站在窗下,看着外面的夕阳渐渐下沉。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西门吹雪并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进来的是陆小凤。

陆小凤一进门,就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续了杯水。

直到他接连喝下五六杯以后,才喘了一口气,道:“死猴­精­还是挺够意思的,居然还留给了我两条缎带。”

其实陆小凤有时也认为自己实在是个笨蛋,总想着把那些倒霉的烫山芋送出去,却忘了给他自己留一个。

陆小凤对他自己的事,有时的确很糊涂,因为他从来也没有为自己打算过。

但若有人真的认为他糊涂,想骗骗他,那么很不幸的,那个人就要倒楣了。

陆小凤看了看依旧静立于窗前的西门吹雪,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其实你们也不必这么折腾,如今叶孤城受了伤,咱们又没找着他,你输不了。”

西门吹雪闻言没有说话,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陆小凤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西门吹雪绝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威的人。

所以,若是叶孤城没有治好他的伤,估计这场决战的最终结果,也就只能是延期了。

不过现在西门吹雪和花月楼的事,却已经是打了个死结,就连在旁边一直看着的陆小凤,都没有能耐Сhā手解决。

西门吹雪此时突然回过头,看着陆小凤,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陆小凤道:“是!”

西门吹雪道:“今晚我若死了,你帮我把我的尸体带回来。”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他若是想要,你可以给他。”

陆小凤立刻道:“我不。”

西门吹雪闻言皱起了眉头,道:“你不?”

陆小凤道:“我不­干­。”

他静了片刻,接着道:“你现在说出这话,就已经变得不像是我的朋友了,我的朋友都是真正的男子汉,他们绝不会未求生,先求死的。”

陆小凤正视着西门吹雪道:“再说了,花月楼为什么要做这样选择?就是因为他不想看见你死!”

西门吹雪只是看着手中的剑,没有再说话。

陆小凤忽然也问道:“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西门吹雪抬起头看了陆小凤,迟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我说的话,你一定要信!”

西门吹雪又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我几乎有把握接住世上所有剑客的出手一击,但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他盯着西门吹雪的眼睛,慢慢地接着道:“这个人就是你!”

西门吹雪看着手中的剑,苍白的脸上也透出了奇异的红晕。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一股浩然的剑气,也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直破眉睫,充斥了整间屋子。

陆小凤此时笑了起来,对于一个情绪低落的人来说,有时朋友的一句简单的鼓励,甚至比世上所有的良药都要有用。

突然间,一阵掌声打破了房间中有着几分肃杀的静谧。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抬头望去,正看见了斜倚在门框上的花月楼,和在他身后,静静微笑的花满楼。

西门吹雪看到花月楼的那一刻,微微动了一动,但还是站在了原地。

花月楼微笑着走向西门吹雪,向他伸出了双手。

西门吹雪看了看摊在自己面前的那双修长而洁白的手,沉默了片刻,就将自己掌中的剑放了上去。

剑对于剑客来说,便如同生命,而此时的西门吹雪,也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托于花月楼。

花月楼接过这把利剑后,就猛然抽出剑身,挽了个剑花。

他拔剑的动作迅速而优美,就如同西门吹雪平素拔剑的动作一般,分毫不差。

花月楼指尖轻抚着剑身,顺着这柄古老而黝黑的剑刃滑过,动作轻缓,便如同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目光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温柔。

“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果然是天下利器,好剑。”

西门吹雪淡淡道:“本就是好剑。”

花月楼笑了笑,又还剑入鞘,动作还是同样的优美。

他将剑重新递还给了西门吹雪,道:“你会赢的。”

西门吹雪接过了剑。

他看了花月楼许久,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他即将迈出房门的前一刻,西门吹雪突然间停了一下,道:“我走了。”

花月楼闻言笑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

西门吹雪听到了这声答复后,才继续迈开了步子,向外走去。

待到西门吹雪走后,花月楼一把揪住了也想跟上去的陆小凤,道:“我有话跟你说。”

陆小凤眨了眨眼,道:“我不开棺材店,不管收尸。”

花月楼有些好笑的道:“这活儿还轮不到你。”

陆小凤道:“那你要说什么?”

花月楼微顿了一顿,才道:“你应该知道,紫禁之巅乃天下至高之处。”

陆小凤点了点头。

花月楼又道:“它之所以是天下至高之处,是因为那里面住着天下至高之人。”

陆小凤闻言又点了点头。

花月楼这时却静了好长时间,才继续道:“决战的地点,是叶孤城定的。”

陆小凤听后眯了眯眼。

花月楼道:“西门心里有了破绽,而叶孤城,又何尝没有?”

陆小凤看着花月楼,不发一言。

花月楼此时却放开了陆小凤的衣领,道:“我说完了。”

陆小凤盯了花月楼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他说罢,向旁边的花满楼道了声别,便使出轻功,去追西门吹雪了。

花满楼给续了杯八分满的清茶,推到了花月楼的面前。

花月楼举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道“你不问我?”

花满楼笑道:“六哥做事,向来都是有原因的。”

花月楼闻言笑了笑,有些自嘲的道:“我果然还是个自私的人。”

花满楼道:“六哥想要西门庄主赢,也是人之常情。”

花月楼淡淡道:“你不用安慰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决战,必有一死,而死的绝对不会是西门。”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而我,也确实欠下了叶孤城的一个人情。”

花满楼闻言没有说话,对于死亡,他总是有着莫名的排斥。

花月楼静了许久,才突然道:“人若是经历过死亡,总是能悟到什么些的,这也算是个补偿了吧。”

花满楼听罢有些惊讶,面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花月楼此时却呵呵笑道:“他们无论谁赢了,都得承受胜利者那种永恒的孤单和寂寞。”

他举杯将自己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我啊,还不想看到西门太过寂寞了。”

花月楼说罢,便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花满楼在他身后笑道:“你这又是要去哪里?”

花月楼向后面的花满楼摆了摆手,道:“去挑个好地方,送西门一程。”

花月楼手里拎着几个酒壶,悠悠闲闲的走向城门的方向。

夜­色­已经全部降下,天空上明亮而皎洁的圆月,也毫不羞涩的散发出炫目的光辉,抚照着京城的这片大地。

花月楼抬头看向那轮圆月,脑子里也突然回想出了一个同样静谧的月夜。

那个时候他们都呆在树上,他在为西门吹雪静静的吹着恰空。

而西门吹雪也抱着他,在他耳边轻缓却坚定的对他说:

“六童,我在这里。”

花月楼坐在高耸的外城墙上,看着西门吹雪远去,直到那抹孤寂的白­色­身影,消失于视线的尽头。

他一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的心脏处,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淡然而温柔的笑着。

西门,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花成蜜就[西门吹雪同人]

作者:紫叶枫林

第十二章

“人都走远了,你还想在这里吹多久的风啊?”

正在远眺的花月楼闻声转过头来,看向说话的人。

突然出现在城头上的这个人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淡蓝­色­的浅­色­长衫,腰间用一条宽面白底绣着云纹的腰带束身,身材修长而,面容淡雅,有着几分的脱俗与艳丽。

芙蓉如面柳如眉……

看到此人的第一反应,人们的脑海中往往都会闪现出这一句。

因为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家伙,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

蓝衣人看着花月楼只是眯着眼看向他,却并不说话,便微微挑起了他那条较好的眉毛。

“怎么?­干­什么盯着我不放?嫉妒我长得比你漂亮?”

花月楼叹了口气,道:“你以后最好还是少开口讲话。”

“为什么?”

“你不开口的时候别人看着你也许会有着惊艳。”

“也许?”蓝衣人似乎对这种不准确的词语有些不满,“那要是开了口呢?”

花月楼淡淡道:“那就只剩下揍你的冲动了。”

他说着,便从城墙垛上跳了下来,却不想脚下竟是一时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

蓝衣人及时扶住了花月楼,待闻到他身上传过来的酒气,立时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喝了多少?”

“不多。”

蓝衣人闻言翻了个白眼:“不多?不多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

花月楼抓着蓝衣人站好,扶着脑袋摇了摇头,道:“你怎么来了?”

蓝衣人道:“尉迟那个家伙不放心你,可他自己又走不开,就只能让我来了。”

他说着看了看西门吹雪远去的方向,道:“你真的打算救叶孤城?”

花月楼轻“嗯”了一声,道:“怎么,不行?”

蓝衣人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也许他并不想活。”

他转头看向花月楼接着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叶孤城活得太累,也许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对他来说算是一种解脱。”

花月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在他没有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前,我还不想他死。”

“你想帮他找到活着的理由?”

“有朋友陪着,多少总是转移些注意力的。”

“你就不怕叶孤城活了以后了无生机?毕竟他要是活了,首先面临的就是失败。西门吹雪不能接受失败,叶孤城难道就能接受了?”

花月楼淡淡道:“叶孤城是什么人,凭他的骄傲,还不屑于自杀。”

蓝衣人道:“那么西门吹雪呢?你也打算就这么放手了?”

花月楼闻言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说出此话的时候,花月楼的声音中,竟带着几分的忧伤和茫然。

因为他今天晚上实在是做了一个大的赌注,关于西门吹雪的赌注。

而且,他并不知道那赌局的结果,将来到底如何。

蓝衣人看着花月楼这种少见的颓废样子,心里无奈,只能转移话题道:“你就这么肯定,西门吹雪会把叶孤城的尸体交出来?”

花月楼闻言不满道:“什么尸体,你怀疑我下药的手段?”

蓝衣人呵呵笑道:“我哪敢啊,这天底下能在西门吹雪的剑上动手脚的人,除了你花大少爷,还有谁呀。”

花月楼要是找西门吹雪要他的剑看,那几乎是没有任何困难的,当然,趁看剑的时候涂上些尉迟若谷特制的假死药,那也是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

花月楼冷哼了一声,道:“西门把叶孤城带出来,不过是不想那些大内的人将其当做乱臣贼子来对待,保全叶孤城身为一个剑客最后的尊严。”

他顿了一顿,叹了口气,接着道:“西门与叶孤城几乎是同一类人,任谁也不想这个世界中的另一个自己死后,会受到什么侮辱。但他还没到不讲道理的时候。”

蓝衣人扶着花月楼下了城墙,边走边道:“这我就放心了,看来让幻无他们假扮白云城的人去找西门吹雪要人,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他说着便嘿嘿笑了起来:“实在不行,还可以跑嘛,就算西门吹雪的轻功再厉害,也强不过地头蛇的东躲西窜啊。”

花月楼冷冷道:“姓沈的,得瑟吧你就,我可是跟你说好了,金子可不能少了我的。”

蓝衣人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京城的地盘归我,赢来的金子归你,瞧你这财迷劲儿。敢拿自己情人的­性­命去京城的盘口下赌注,这天下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花月楼此时酒劲已经上来了,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什么。

京城郊外。

密室里虽然四周密闭,却是出奇的明亮。

度了银的琉璃瓦支在了四周,各式各样银­色­且­精­致的小刀,奇形怪状的工具,也摆满了旁边的桌子。

浓烈的酒香,白­色­布局,显得有些幽静与神秘。

而在密室的中央,却有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床。

由那上面冒出的丝丝寒气可以看出,这冰床定是有着不少年头的寒冰所特制。

而在这张制作­精­良的冰床上人,若是叫陆小凤看到了,定是要惊异的跳了起来。

因为躺在这里的人正是今晚月圆之夜,被西门吹雪杀了的叶孤城。

只听“吱呀”一声,密室旁边的门被打开了。

尉迟若谷和尉迟若拙同时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

尉迟若谷放下手中正在用烈酒消毒的银刀,挑眉道:“怎么来的这么晚?叶孤城都已经被弄过来了,你们才刚到。”

蓝衣人将花月楼一把扔到了密室的一角,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道:“你以为我想?这个醉鬼死沉死沉的,我拖了多久才好不容易把他拖了来。”

花月楼闻言冷哼了一声,皱着眉抚着额头不说话。

虽然已经吃了醒酒的药,可是脑袋还是晕晕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尉迟若谷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此时的花月楼心里绝对不好受。

可这又能怨得了谁,他当初已经警告过花月楼了,可那小子不听,还非得要去做什么情圣。在旁边看着,了解全情的尉迟若谷,都有种堵在心口的憋气,就更别提花月楼自己了。

尉迟若谷无奈,只能先顾着叶孤城了,毕竟就算是西门吹雪的剑上已经被花月楼涂了药,那也不代表一剑穿心的叶孤城就能活着。

不过等尉迟若谷翻开了叶孤城的里衣,看到他胸口的伤口时,顿时又有些无语。

在旁边的尉迟若拙也看到了那在心脏上微微渗着血液的伤口,道:“果然跟花月楼说的一样,刺偏了。”

其实了解详情的尉迟若谷也知道,今晚决战时,西门吹雪并没有能胜过叶孤城,不过是叶孤城的计划已经败露,终究要面对死亡。

所以他才选择了身为一个剑客最体面也是最光荣的死法,在与西门吹雪的决战中,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花月楼曾经也跟他们说过,西门吹雪在发现叶孤城意愿的最后一瞬间,他的剑肯定会变慢,准备收回那一着致命的杀手。

西门吹雪实在并不想杀叶孤城,但最后却还是杀了他,只是因为西门吹雪知道,叶孤城宁愿死在他那柄剑下。

在这种心念电闪的一瞬间,西门吹雪会刺偏,也是有着非常大的可能的。

若是这个时候在剑上涂上些减缓血液流速与麻痹细胞活­性­的药物,停止呼吸和心跳,让叶孤城暂时假死,再由西门吹雪带出皇宫,那么那些大内侍卫,也就无从追寻了。

反正叶孤城的内力深厚,在中了药的时候呆个一时半刻,也绝对挺得住。

老实和尚不是还能在棺材里装死人躺上半个多月了么,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着武功的保护人,往往还是存在很多便利的。

花月楼这个时候好像也注意到了他们看到伤口时的神情,便乐呵呵的笑道:“怎样,我就说嘛,为了满足对手的愿望而杀人,我家西门还是很温柔的。”

听到花月楼的这一句话,密室里的三人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僵硬,气氛也开始冷凝。

估计这个世界上除了花月楼,没有人会认为西门吹雪是温柔的。

尉迟若拙无奈摇头道:“哥,姓花的现在绝对喝醉了。”

京城的郊外,草长莺飞,已经是一片初夏的茂盛时节。

陆小凤看着旁边牵着马的花月楼,道:“你这一走,又要多少时间?”

花月楼看着天上不时掠过的苍鹰,微微笑了笑,道:“我不知道,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了吧。”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让我转告西门吹雪的?”

花月楼闻言脚步一顿,安静了好久,才道:“你就挑个时机帮我问问他,他的剑道,究竟是什么。”

陆小凤笑道:“这还用问他?我都能给你说出来,你这么了解他,还能不知道?”

花月楼道:“只是个问题罢了,也无需计较些什么,只不过……”

陆小凤道:“不过什么?”

花月楼摇了摇头,笑道:“算了,你帮我问一下就是了。”

陆小凤点头道:“好,没问题,这个简单。”

有时候朋友之间若是要特意的道谢,反倒是见外了。所以花月楼只是向陆小凤感激的一笑,便翻身上了马。

他随即转头看向旁边的花满楼道:“七童,你替我跟爹说一声吧,我就不回家去了。”

花满楼点头道:“六哥也多照顾好自己。”

花月楼笑道:“嗯,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他说罢看了看站在一起花满楼和陆小凤,微微皱了皱眉。

花月楼道:“陆小凤,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小心着点,别做出什么事,非逼着我追杀你。”

花月楼说完这句话后,便一甩马缰,转头离去了。

留下的陆小凤神情却有些僵硬,他当然知道花月楼话里的意思。

因为花月楼的话虽然是对陆小凤说的,可是他的眼睛,却在一直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此时在旁边笑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哦?”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发现过,六哥从未杀过人。”

陆小凤闻言有些惊讶,不过再一细思,好像确实是如此。

花月楼动手的时候有时会废人武功,有时会打断他人四肢,要不就是来首碧海潮生折磨的人生不如死,但是人命,花月楼好像还真的没有伤过。

一个从来没有染过血的人,竟然能跟西门吹雪呆这么长时间,这可真是一个奇迹。

花满楼笑了笑,道:“所以,你要是非得做出什么惹得六哥生气的事,也完全不用担心,他顶多也就教训你一下,不会真的要了你的­性­命。”

陆小凤此时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静静的看了花满楼许久。

花满楼道:“你看我做什么。”

陆小凤道:“你知道我在看你?”

花满楼淡淡道:“想不知道也难,你要是这样被别人看着,你也能察觉到。”

陆小凤道:“所以我在想一件事。”

花满楼道:“想什么?”

陆小凤道:“我在想,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花满楼笑道:“聪明还分真假?”

陆小凤点头道:“你也姓花,跟花月楼留着一样的血,所以我很怀疑,你其实足够聪明,只不过一直在跟我装傻。”

花满楼闻言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转过身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陆小凤在后面跟着花满楼,喊道:“喂!你给个准信行不行?这样吊着我很难受的!”

恶搞小番外剧场=

密室中。

尉迟若谷终于缝合好叶孤城的伤口后,挑了眉看了片刻后,才道:“如此,等药效过去就好了,不过……”

蓝衣人一直在旁边看着尉迟若谷­精­妙的手法啧啧称奇,此时听到他的话,不禁有些疑惑:“不过什么?”

尉迟若谷顿了顿,道:“心脏复苏术……”

他说着,便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自家小弟,又看了看在角落里已经睡过去的花月楼,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蓝衣人的身上。

“四下啊……”

“怎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帮个忙吧。”

蓝衣人一挥手,笑道:“没问题,要我­干­什么?”

尉迟若谷这时也笑了起来,道:“你既然答应的这么痛快,我也不好再犹豫了。”

沈四下道:“你犹豫什么,说罢,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包在我身上。”

尉迟若谷又点头笑了笑:“那个……我教你怎么做人工呼吸,好吧?”

沈四下:“什么呼吸?”

尉迟若谷:“人工呼吸,很简单,不难学的。”

第一章

白云缭绕,仙城半隐。

无花无风,唯一有的,只是无尽的竹林及清泉。

忽然,脆叶轻摇,劲风掠过。

无风中有风忽现。

带着剑气的风。

白衣急掠轻闪,落叶飞竹。

纵横之间不见金属的亮光,唯有剑气呼啸,逼面而来。

手中轻弹微折,便已有一节脆竹握与掌中。

雪影微挑暗划,所到之处,已经是残枝落叶不禁。

凝神细听之时,手中断枝已经斜­射­而出,向西北方向­射­去。

紧接着,便是一阵呼啸而过的破空之声传入耳际。

断竹和碎石同时掉落于地。

“叶兄的剑法又­精­进了。”声音淡雅而秀美,还带着几分的笑意。

这个时候,那西北方向的青竹后面,便走出了一个同样一身青衣的书生。

挺拔若竹,傲然同梅。

叶孤城停下身法转头看向来人,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又转回头,向着白云城的方向走去。

花月楼摇头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反正叶孤城不待见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些年来,他来白云城已经不下七八次了,也早就习惯叶孤城当他是透明人,视而不见。

没关系,他的脸皮早在前世跑业务做营销的时候就已经锻炼了出来,再加上曾经长时间应对于另一个冰山,对于叶孤城的冷脸,花月楼适应良好。

反正叶孤城也没有赶他出去,他也心安理得的每隔一段时间总是来此小住一两日。

毕竟白云城所在环境的景­色­,实在是引人入胜。以前是没有办法来此赏景,现在打着朋友的名头,自然可以肆意横行。

叶孤城虽然不满花月楼不顾他的意愿便Сhā手他的生死,但是白云城的下人,还是很热情的接待这位曾经救了他们城主一命地俊美书生。

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花月楼,总是能给自己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呆着。

时值初春,本就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节气,在这白云缭绕的人间仙境之中,却又有一番超脱世外的静谧。

花月楼跟在叶孤城的身后,笑道:“叶兄的剑法已经临大成之境,就是不知道此时再与我家西门对决,会是谁输谁胜了。”

叶孤城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花月楼,冷冷道:“有你在,你会让他输?”

花月楼呵呵笑了起来,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两个再有相互拔剑的机会。”

叶孤城上下审视了花月楼一番,道:“他既然已经对你放下了情,难道还会再听你的话?”

花月楼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目光微微有些暗淡,但静了片刻后,还是微笑道:“起码我还有一条命,可以挡在你的剑前。”

叶孤城道:“你是怕他输,还是怕他赢?”

花月楼叹了口气,道:“如今叶兄已经看破生死,‘天外飞仙’也从‘有招’这一境界的巅峰一剑渐进到无剑的领悟,对我家西门的威胁很大啊。”

叶孤城只是冷冷的看了花月楼一眼,便又向前走去。

花月楼道:“叶兄,你就不能稍微搭理我一两句么,这样子自说自话很无聊的。”

叶孤城闻言仍旧没有说话,连头都没有转回来。

花月楼无奈的摇头道:“明明已经悟了‘诚于人’的真谛,却还总是不爱理人,这样对你剑法的进步有碍啊。”

叶孤城脚步一顿,道:“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花月楼道:“我看出叶兄此时虽然手中无剑,但心中已经有剑。”

叶孤城这回却是停下了脚步,看向花月楼。

花月楼微微笑了笑,道:“其实紫禁那一战,叶兄并没有于剑法上输给西门。”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叶兄最后之所以将剑刺偏,其实是西门‘诚于人’的那几句话,使叶兄想起了之前与那九重天子的应对罢了。”

叶孤城道:“你并没有看到那场决战。”

花月楼笑道:“但是我有个朋友,而且还是个很喜欢传话的朋友。”

叶孤城微微叹了一下:“陆小凤。”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他虽然去得晚了些,但是叶兄与天子的对话,他还是听见了。”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叶孤城道:“虽然叶兄总是认为自己诚于剑而并非诚于人,但是我却认为,叶兄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剑道的事。”

叶孤城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花月楼。

花月楼道:“叶兄自幼痴心向剑,且天资极高,在白云城中悟得剑道,练成‘天外飞仙’绝技。但叶兄面对手中无剑的天子时,却终究没有全力一击,使出‘天外飞仙’。若是叶兄真的倾全力使出那式‘天外飞仙’,恐怕陆小凤也未必就有十足的把握能破这一剑了。”

花月楼微笑道:“叶兄如此,不过是出于内心深处对剑道的尊敬罢了。”

叶孤城看向花月楼,淡淡道:“你总是这样想当然的猜测别人的举动么?”

花月楼笑道:“如此,叶兄便是承认了?”

他看叶孤城依旧冷淡,并没有回答,便又道:“叶兄已经心中有剑,了解诚心正义的用剑之道。因为诚,故能做到无求无欲,问心无愧。无欲则刚,无愧则纯,是以达到人剑合一的剑道之颠峰。叶兄如今的剑法我已经看到了,难道你还想再掩饰些什么?”

叶孤城微呷了一下,道:“与你争辩,似乎是件极不讨好之事。”

他看向花月楼道:“既然诚于人,那必定要在心中有自己的信念,明辨是非。要明辨是非,便要懂得如何才能判辨是非。而判辨是非的准则,便只有‘情’。”

叶孤城微微讽刺的笑道:“而你,却偏偏让西门吹雪放下情。”

花月楼叹道:“这个‘情’,可并不一定是情爱,不过是世间的人情冷暖罢了。”

叶孤城转身远走,道:“你要是非这么想,那也与我无关。”

花月楼道:“我倒是想将情爱之情也能包括在这里面,奈何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与西门的情,挡住了他的剑道。”

他说完后又小声嘀咕道:“你又没动过情,说的跟你自己多懂似的。”

叶孤城淡淡道:“我是没动过情,但是于剑法之上,却比你懂得多。”

花月楼闻言翻了个白眼,他讨厌内力高过他的人,因为无论多么细小的声音,他们总是能听到。

叶孤城走了几步后,突然自语道:“情虽然看似是一种羁绊,能让无情的剑招失去了往日的犀利,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羁绊,才会有必胜的信念与强大的求胜欲望。”

花月楼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前方的叶孤城。

叶孤城此时也冷冷道:“难道你不是因有着这点念头,才总是对西门吹雪放不下么?”

花月楼苦笑道:“我又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不过是抱着点想望罢了。”

现今他们已经走到了海边,叶孤城此时却没有再答话,而是将视线移到了不远处一艘刚靠岸的船舶。

此时从船上刚刚走下来的人,是一个苍白的人。

苍白的脸,苍白的剑,一身白衣如雪。

他的神情也像冰雪般冷漠镇定,雪白的衣服上,纤尘不染。

就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花月楼全身忽然僵硬,片刻之后却又放松了下来。

叶孤城当然注意到了花月楼的反应,有些讥讽的冷笑道:“你以为他是西门吹雪?”

花月楼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他不是。”

这少年虽然像极了西门吹雪,苍白的脸,冷酷骄傲的表情,雪白的衣服,甚至连站着的姿态都和西门吹雪完全一样。

但是从那少年的目光中,花月楼却能十分的肯定,他不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是寂寞的,而这个少年,却并不寂寞。

叶孤城道:“他虽然是我的堂弟,但是从紫禁那一战后,却恨不得自己变成西门吹雪的儿子。”

花月楼闻言只有苦笑,道:“看来你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不了解真相的人,往往都认为那一战是叶孤城输了。

叶孤城冷笑道:“无知幼子,我还不屑与他争辩。”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看来我还算不上无知,至少你还肯跟我争辩。”

叶孤城这次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花月楼看着那少年并未注意到他们,便由下人领进城中,眼神微微暗了暗。

他已经出门许久,并不知道现在的西门吹雪究竟怎样,而他的剑法,有没有达到在原来的历史中,那种神的领域。

花月楼虽然放不下西门吹雪,却控制着自己不去注意他的消息。

因为花月楼很怕,至于他怕的到底是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现在心里有些微微的钝痛,若是不能尽快找点东西转移下思路,恐怕他今天晚上没有酒,就又要睡不着了。

花月楼此时突然道:“叶兄,你本就是有志于天下之人,可知道京城的沈四下?”

叶孤城闻言转过头来,看向花月楼。

花月楼道:“你跟西门的那一战,其实得利的人很多,这其中,就包括他。”

叶孤城淡淡道:“京城的地盘,十有八九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花月楼笑道:“看来叶兄对他也是颇为了解。”

叶孤城道:“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小帮主,一夜之间抢下李燕北和杜桐轩的地盘,成为四九城说一不二的地下老大。白云城的人,还不至于废物到连这点事都不能打听到。”

花月楼呵呵笑道:“恐怕叶兄还不知道,这位地头蛇真正的身份,却是当今圣上的至交伴当,而且他学的,不是江湖规矩,却是帝王心术。”

叶孤城闻言眯起了眼睛。

花月楼笑道:“‘剑直,剑刚,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他虽然不用剑,可是这句话,却是他教给那个小皇帝的。”

花月楼看着叶孤城已经微微变了神­色­的眼睛,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叶兄,其实那个晚上,真正救了你的,不是我和尉迟若谷,而是他。”

第二章

月圆,夜黑。

九个人,同样的黑衣,相似的打扮,比夜更黑的眼睛。

带着杀气的眼睛。

现在这九个人虽然站立的姿势很是随便,但是他们却形成了一个圆。

一个很坚固的圆,圆的势已成,没有人能够有本事从这个园中破除而逃。

而现在,这个圆已经将中心的人围了起来,同时,他们带着杀气的眼睛,也正在注视着站在园中的这个人。

一个有着四条眉毛的人。

陆小凤打量了一下他四周的严密堵截,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看在那九个人眼里,十分刺眼的笑容。

“我知道我逃不了。”

领头的南宫适道:“看来你还颇识时务。”

陆小凤道:“我不逃了,不代表我就会识时务。”

南宫适皱起了眉,看着陆小凤不语。

陆小凤嘿嘿笑道:“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个毛病,别人越是对我用激将法,我就偏偏不顺他们的心。”

南宫适冷笑道:“想不到陆小凤倒像个茅坑里的石头,简直是又臭又硬。”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这句话也已经不止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了。”

南宫适道:“你想死?”

陆小凤摇头道:“不想。”

南宫适淡淡道:“我南宫适虽然比不了长乐山庄的司马庄主,但是合我们九人之力,恐怕你也逃不掉。”

他看着陆小凤,露出了一种怜悯的目光:“其实你要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你也就不用死了。”

陆小凤摇头道:“‘金南宫,银欧阳,玉司马’,你们这武林三大世家我本来一个都不想惹的,奈何麻烦上了身,想躲也躲不掉。”

南宫适道:“看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了,既然事情已经被你知道了,那么你也就必须得死了。”

陆小凤道:“近几年来,我其实最少要死上四五十次了,可是直到现在,我居然还活蹦乱跳的,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

南宫适皱眉道:“你说。”

陆小凤又嘿嘿的笑了起来:“因为朋友,我有很多的朋友,而且其中,凑巧还有一两个会用剑。”

他的“剑”字刚说出口,包括南宫适在内,现场九个人的背脊上,立刻便感觉到一股森寒的剑气直冲而来。

他们猛然转头去,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一柄剑。

只是在茂林之中,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如雪,而且同样苍白如雪的人。

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幽黑得深不见底。

森寒而冷冽的剑气,就是从这个人的身上发出来的。

而这个人的本身,就好似已经比剑更锋锐,更冷然。他本就是剑。

绝世无双的剑客,即使手中无剑,但只要有他的人在,那逼人的剑气就会破面而来。

他的人早已与剑融为一体,只要他的人在,这天地万物之间的任何事物,就皆可为他的剑。

南宫适他们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他们的脑海中就同样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西门吹雪!”

而此时的陆小凤,已经把嘴角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地上躺着九个人,九个已经成了尸体的人。

也许他们现在都在后悔,后悔他们居然惹到了陆小凤,而这个陆小凤,居然还十分要命的又给他们惹来了一个更不能惹的人。

只要西门吹雪这个人还在,不管他手中有没有剑,他都有资格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但是死人的后悔,还有用么?

西门吹雪看着剑上的血珠缓缓滴落,那并不是他的剑,而是南宫适的剑。

他早已到了不需要随身带剑的境界,所以他用的剑,往往都是敌人的剑。

陆小凤每次看着西门吹雪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就忍不住深深的叹息。

西门吹雪每次杀完人后,都显得无比寂寞。

而这种寂寞是他甘心承受的,并且有可能还要承受一辈子。

西门吹雪抬头看向陆小凤,冷冷道:“你找人叫我来,我来了。”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会来。”

西门吹雪道:“你知道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陆小凤叹气道:“我等了你几年,你终于问了。”

西门吹雪静了许久,才道:“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道:“他问了个问题,一个连我都能回答的问题。”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没有说话。

陆小凤道:“他让我问问你,你的剑道,究竟是什么?”

西门吹雪闻言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莫名的东西,他看着陆小凤许久,便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陆小凤看到西门吹雪这个冷漠的反应,简直差点跳了起来。

他连忙追上去,叫道:“喂!你们这打得是什么哑谜啊!怎么就我不明白了!”

可是西门吹雪并没有回答他,因为他已经消失在这暗夜幽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陆小凤瞪着看看着那个已经没有了影子的白­色­身影,心里憋屈的恨不得仰天大吼一声。

“你就算是把眼睛瞪出来也没有用,他要是不想告诉你,你还真没本事从他嘴里撬出来。”

陆小凤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秃头和尚坐在树下,啃着一个已经冷得有点硬的馒头。

陆小凤瞬间变了脸,笑嘻嘻的走到了和尚的旁边坐下,也掏出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老实和尚看着陆小凤的动作愣了一愣。

陆小凤一个馒头啃完了,还没等老师和尚反应,就又拿出了一个雪白的馒头。

老实和尚喃喃道:“这是什么世道,竟然有人连和尚的馒头都不放过。”

他虽然心里憋气,但却也只能忍了下来。

陆小凤偷他的馒头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也早就明白,千万不能跟这个混蛋计较,否则吃亏的,总得是自己。

陆小凤直到两个馒头下了肚,才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道:“TNND,追了我这几十里的路,南宫家的人都是属王八的,咬住了就不撒嘴。”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是属王八的,咬住了麻烦就不撒嘴。”

陆小凤嘿嘿的拍了拍老实和尚的秃头,道:“和尚抽空给我报信是很好,不过跟了我这一路居然也不出手帮忙,还是有点不地道啊。”

老实和尚暗道了声佛号:“和尚不生气,不生气,嗔戒不可妄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陆小凤不满的敲着老实和尚的光头,道:“喂,该生气的是我吧。”

老实和尚低头道:“西门吹雪都已经来了,哪里还有和尚下手的道理,和尚还知道不可自取其辱。”

陆小凤笑道:“你还有理由了,说罢,要我怎么谢你?”

老实和尚看了看陆小凤,又叹了口气,道:“和尚帮了你报信,本不应贪求报答,但是现在和尚却想陆小凤答应和尚一件事。”

陆小凤挑眉道:“什么事?”

老实和尚道:“和尚不求你一辈子不来打扰和尚,只求你最近三个月别再来找和尚的麻烦。”

陆小凤疑惑道:“为什么?”

谁知他这话刚问出来,一旁的老师和尚已经猛然起身,向前急掠而去。

“和尚多少也会相面,我观你霉运当头,不出三个月,必有麻烦临身。”

陆小凤虽然在老实和尚刚一动作的时候便及时的伸出手向前抓去,奈何最后抓到手的,居然是一把破布。

陆小凤无奈的苦笑道:“好个和尚,每次都不给我报好信。”

陆小凤回到百花楼的时候,正值初夏的午后。

天空晴朗,阳光暖人,鲜花满楼。

而当他踏上小楼的二层,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人间美景。

温润如玉,淡薄如水的俊美公子,眼盼轻合,正躺在窗下躺椅上安然浅眠。

并不算热烈的阳光透过窗格落下斑斑的暗影。

微风轻轻吹过,带起了一片花香。

花满楼的­唇­边,也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显得平静而幸福。

陆小凤现如今只觉得,天上地下,再也没有这一刻的景象,能让他的心跳得这么快。

他悄悄的走了过去,便俯身撑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低下了头,轻柔而缓慢轻轻印在了那透着淡淡粉­色­的双­唇­。

淡雅而清爽的茶香慢慢的渗透过来,便好似一场梦境,让人沉醉且迷茫。

忍不住的,便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轻轻的舔着。

而这时的花满楼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之内被这双好似秋水剪影一般的眼睛看着,却是让这个迷蒙一般的亲吻,变得真实了起来。

陆小凤捧着花满楼的脸颊,辗转而入,便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花满楼不适的推着自己身上的陆小凤想要起身,他才不舍的离开了那双让他留恋无比的双­唇­。

“我剩下的这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如何?”

花满楼正在喘气调息,突然听到陆小凤说出这句话,微愣了一愣。

花满楼无奈的推着陆小凤道:“你这次又想玩什么?”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颊,哼哧哼哧了半天,才道:“你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聪明,明示暗示过多少回了,你总该有所反应才对。”

花满楼闻言轻咳了一声,道:“先不说这个了,你先起来。”

现在陆小凤正压在自己身上,花满楼就算是想起身也不得。

而且他们现今这个姿势,实在是让人太过难堪。

陆小凤瞪眼道:“你不给我来个准信,就别想我起来。”

花满楼闻言有些尴尬,轻声道:“但是客人来了,你总得让我起来招待一下。”

陆小凤身体突然僵了一僵,他刚才是太忘我了,一时没注意到。

待他反应过来转过头去,便已看到门口站了一个女人,一个美如天仙的女人。

这个女人现在正盼含轻笑,眼神戏谑的看着陆小凤。

公孙兰。

被公孙大娘这样看着,陆小凤顿时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简直比他不久前被南宫家的人追来追去,还让他头疼。

能劳动公孙大娘亲自登门的事,绝对又是麻烦!

陆小凤此时恨恨的咬着牙,那该死的和尚!他早晚要去找他算账,好好修理一下他那张乌鸦嘴!

第三章

天朗,云稀,风清蝉鸣。

时值午后,太阳暖洋洋的照着这一座傲山孤城,总是给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可是花月楼一点都不想睡。

原本最爱睡午觉的花月楼此时没有睡意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因为他是昨天早上来的,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一丁点食物。

空腹睡觉的感觉并不好,所以花月楼宁愿选择不去折腾他自己。

其实他也有点怀疑,是不是昨天因为他一时无聊,告诉了叶孤城那个晚上如此香艳的事实,以至于叶大城主怀恨在心,想要饿死他这个祸害。

可是他也是过后听尉迟若谷当做玩笑转述给他的,并不知道事实究竟是不是如此。

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已经睡过去了的醉鬼,还能清楚的了解当时发生的实况。

空腹睡觉不好受,空腹喝酒就更不好受。所以花月楼昨天也没有喝酒。

因为这,而闹得他一晚上连做了七八个迥然不同的梦,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连他也分不清楚,那些梦究竟算是美梦还是噩梦。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绝不想把那些梦境中的事,再回想上一遍。

­精­神折磨加上­肉­体上的煎熬,花月楼此时不得不承认,他这回来白云城绝对是个错误。

但是,当花月楼看见白云城的管事走过来的时候,又不禁露出了笑容。

看来叶城主的器量还是不小的,至少他还不会让客人饿死在自己的城中。

尤其这个客人,还是他的朋友。

本来花月楼的心情应该很好。

在被人­干­晾了一天以后,又突然招待起自己,而且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是个人的心情都应该变好。

尤其是像花月楼这种乐天知命,善于调整自己之人,就更没有不高兴的理由了。

可是当花月楼踏进饭厅看见桌旁坐的是谁后,他的好心情就立刻不翼而飞了。

那个白衣如雪,苍白如雪的冷傲少年,此时正与叶孤城一同,安静的坐在这里。

这个场景所代表的意思显而易见。

好吧,叶孤城暂时还不想放过他,连吃顿饭的时间都不想让他舒服。

花月楼洒然的一撩衣摆,坐在了圆桌之旁。

他拿过旁边的酒壶给自己续了一杯——果然,是清水。

花月楼轻抿了一口,道:“叶兄,你不至于小气如此,连壶酒都不给我准备吧。”

叶孤城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等花月楼坐下后,才优雅的净手执筷,很好的保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也许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理花月楼。

花月楼微呷了一下,也执起了筷子,挑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来吃。

其实花月楼有点小毛病——他很挑食。虽然这一点,已经被陆小凤鄙视过无数次了。

总之,对于目前的花月楼来说,抱怨是小,吃饭是大,决不能亏待了自己,怎么自在怎么来吧。

白衣少年看了看花月楼如此自然的坐在了他们的旁边,微皱了皱眉头。

花月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只向那个少年笑了一笑。

其实这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很好猜。

能得叶孤城等候的人其实没有几个,而其中大多数的人,都是有着不同寻常的背景和身份。另外的,便是入了叶孤城的眼,让他看着顺心之人。

而这一类人,就更加的少了。

毕竟花月楼举止文雅,面貌俊美,且书卷气息浓厚,绝不像个练武的江湖之人。

叶孤城跟一个文弱书生莫名交好,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

一顿饭吃完后,花月楼终于松了口气,毕竟一直被一个酷似西门吹雪的人上下打量,他还是很不自在的。

叶孤城续了两杯清茶后,终于开口说出了自昨天以来的第一句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花月楼拿起茶杯笑道:“怎么,叶兄想要赶人了?”

叶孤城淡淡道:“白云城事物琐碎,招待不周,阁下也有自己的事情,还是不宜久留为好。”

花月楼轻呷了一口香茗,道:“难道不是因为叶兄想要出门去找人,所以暂时无法招待我了么?”

叶孤城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了花月楼许久。

花月楼轻叹了一声,道:“凡事还是直接点比较好,绕来绕去的谁都累。”

叶孤城道:“似乎最喜欢绕圈子的人,并不是我。”

花月楼苦笑了一下,道:“说的没错,就我喜欢瞎绕。”

他说着叹了口气,道:“也许你我真应该学学西门的处世之道,活的嚣张肆意一些也不是不好。”

叶孤城这次又沉默了,西门吹雪的肆意而行和无所顾忌,任何人都会有所羡慕。

但凡是个常人,就总是会被一些条条框框所束缚,所以西门吹雪的自由,也总是让人心有所感。

叶孤城没有说话,坐在旁边的少年却开了口。

只听他向花月楼冷冷道:“你所说的西门,是指西门吹雪?”

花月楼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正是。”

少年微皱着眉头道:“你与西门吹雪很熟?”

花月楼看了看旁边静坐饮茶不语的叶孤城,稍微迟疑了一下,道:“现在,似乎谈不上是熟人了。”

白衣少年冷冷道:“既然不是熟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如此称他。竟然还敢在我面前,置评于他!”

花月楼闻言怔住了,他被少年突如其来的气愤弄得有点莫名,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孤城此时放下了茶杯,淡淡道:“鸿儿,这个世上若说还有一个人可以对西门吹雪予以评价,那么便只有你眼前的这个人了。”

清风吹过,小楼花香。

公孙兰看着花满楼准确无误的将面前的三个杯子蓄满了八分的茶水。

陆小凤也瞪着公孙兰,好似希望她现在就能立刻从百花楼消失。

公孙兰也注意到了陆小凤的目光,但是她此时却是毫不理会,而是用她那双艳丽而温润的眼睛,专注的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也被这二人奇怪的气氛弄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公孙大娘,不知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公孙兰终于收回了自己有些过分的目光,向陆小凤笑了笑,柔声道:“不是我找你们来,而是有个人,想要让你和陆小凤,去帮他办点事。”

陆小凤道:“能让你亲自找来,想必这麻烦不小。”

公孙兰轻叹了口气,道:“能找到你来办的,自然是不小的麻烦。”

陆小凤道:“我能不能不去?”

公孙兰淡淡道:“这个世上你可以拒绝任何人的要求,但惟独他的,你拒绝不了。”

陆小凤闻言挑了挑眉。

公孙兰素指一甩,便拿出了一封已经蜡封好了的信,递到了陆小凤的手里。

“本来这件事与我们没什么关系的,问题是我们现在正想在京城里落脚,所以这件传话的事,我还是得来做的。”

陆小凤打开信封刚看了两眼,就不禁眼角直跳。

陆小凤道:“这件事,怎么是你来传信的?”

公孙兰道:“掩人耳目呗,你都奇怪是我来传信,那别人就更奇怪了。”

她看着陆小凤变幻莫测的脸­色­,娇声笑了起来。

“本来第一人选并不是你,而是花月楼。”

花满楼道:“此事还与六哥有关?”

公孙兰点了点头,道:“其实花月楼也算是半个庙堂之人了,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得也比较清楚,来解决这件事情,自然是最好。”

陆小凤挑眉道:“庙堂?花月楼还当过官?”

花满楼在旁边笑道:“没有,六哥不过是在小时候曾经因为聪敏俊杰,文才出众,所以做过半年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伴读。”

陆小凤闻言张大了嘴,吃惊道:“他还认识皇上?我怎么不知道?”

花满楼点头笑道:“一开始是爹逼着他进去的,不过没有多长时间,就被大行皇帝赶了出来。”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六哥对这件事从来都是闭口不谈,每次问爹的结果也是惹得他老人家大发雷霆,渐渐的这件事也就成了个忌讳,没人再提了。”

陆小凤立刻对公孙大娘道:“那为什么这件事不去找花月楼?偏要把这烫手山芋甩给了我?”

公孙兰鄙视着陆小凤,娇斥道:“他这几年都行踪不定,根本就找不到他。再说了,你也算是跟朝廷有点交情,又身处武林,专门擅长解决麻烦,除了你还能找谁?”

陆小凤闻言就跟打了霜的茄子,脸­色­发暗,喃喃道:“我也是四处漂泊之人啊,怎么就能找到我了?”

公孙兰嫣然而笑,道:“我本来也奇怪要怎么找你,奈何姓沈的说去百花楼就行了,果不其然,还真能在这里撞到你。”

她说着,就用颇为暧昧的眼神,来回打量着陆小凤和花满楼。

陆小凤拉下了脸,冷冷道:“既然信已经传完了,那恕我们招待不周,你还是请自便吧。”

公孙兰瞪着陆小凤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当老娘跑着一趟容易啊!”

陆小凤道:“你容不容易我不知道,我知道我现在想做一件事。”

公孙兰疑惑道:“什么事?”

陆小凤道:“唱歌!”

他说罢,便扯开了嗓子,唱了起来:“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公孙兰一听见他的声音,就立刻站了起来,急急道:“小女子还有事要办,两位公子不必远送。”接着,便见一道曼妙的身影旋身而去,随身过处,带起了一阵香风。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你这又是何必,她连茶都还没喝完了。”

谁知花满楼话音刚落,陆小凤就换了个曲子,接着唱了起来:“吾本是,荷花女,衷肠未诉泪如雨。君若看到荷花泪,可知荷花几多苦?吾本是,荷花女,只是与君心相许。今宵为君把歌唱,句句都是伤心曲。”

花满楼淡淡道:“六哥前不久刚寄回来了封家书,说是中秋的时节,可能会回家一趟。”

那使人闻之便如身处炼狱的声音,就好似被人一剑斩断般,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四章

阳光皎好,海鸟轻掠。

清凉的海风随着船帆的倾斜,徐徐扑面而来。

甲板上一张木几,一把竹椅,一壶清茶。

花月楼仰面躺在竹椅之上半眯着眼盼,望着无际的海面。

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莫名的感叹。

似乎在那场旷世决战之前的那次出海,也是这种天气。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个时候,自己的身边,一直有个白衣如雪的人陪伴在侧。

一起饮酒,一起谈诗,一起弄乐。

这天地之间也好似只有这么一处唯一的乐土不被打扰,可以任由自己沉浸在快乐之中不能自拔。

好的回忆总是能让人有好的心情,不是么。

突然间,照在身上暖暖的阳光被一个身影阻拦,在花月楼的身上留下了一片­阴­影。

花月楼睁开眼睛,微带着一丝迷惑的看向面前的人。

一样的雪白衣衫,纤尘不染。一样的站姿,傲然若松。一样的神情,冷漠似冰。

只可惜,花月楼暗自叹息,未得其人神髓。

只是冷漠,而非寂寞。

叶孤鸿看着面前慵懒的躺在躺椅上,微皱着眉头,道:“你打算在这里躺多久?”

花月楼疑惑的看向叶孤鸿,道:“这是我的船,我的甲板,我的椅子,我想要躺多久,难道还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

叶孤鸿冷冷道:“你是花月楼。”

花月楼道:“这点似乎不需要质疑。”叶大城主当时说的很清楚。

叶孤鸿道:“江南花家智计出众,惊才绝艳的六公子。”

花月楼微笑道:“谢谢夸奖。”

叶孤鸿看了花月楼片刻,道:“你……真的是西门吹雪的朋友?”

花月楼轻叹了口气,道:“我从来就不是他的朋友。”

叶孤鸿皱眉道:“他为了你可以失约,难道你们还不是朋友?”

花月楼疑惑的重复道:“失约?”

叶孤鸿道:“当初我堂兄第一次找他比剑,他便失约未至。”

花月楼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他急着找我,所以未能赴约。”

当时他正被一言堂主给揪住了,西门吹雪确实是因四处去找他而没有见到叶孤城。

叶孤鸿是叶孤城的堂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稀奇。

当然,也还是因为这一点,才能劳动叶大城主给他报信,可见“有失必有得”这句话还是很正确的。

叶孤鸿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出了事,所以他急着去救你?”

花月楼点头道:“他是去救我了。”

叶孤鸿道:“你们若不是朋友,他为何要因救你而失约?”

花月楼淡淡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阁下无关吧。”

叶孤鸿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你为何要不承认自己与他的关系?”

花月楼道:“因为我们之间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叶孤鸿看了花月楼许久,才道:“不管怎样,你很了解西门吹雪。”

花月楼这回终于有了点明显的兴趣,这个少年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感情只是为了向他打听一些西门吹雪的情况啊。怪不得他非要跟自己一道回中原了,确实是挺便利的。

嗯嗯,这种行为花月楼很理解,在他以前呆着的那个时代,追星这种事情简直太普遍了。

像叶孤鸿这样连个动作都要模仿的,也不在少数。

花月楼其实在某些方面很好脾气,西门吹雪有了自己的粉丝团,他多少也有些八卦的念头,想要了解一二。

花月楼招呼了下人又搬了把椅子过来,等叶孤鸿坐下后,便倒了杯茶递给他。

花月楼举杯笑道:“你想知道些什么?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叶孤鸿被花月楼这种突然之间的热情弄得有些莫名,但静思了一下,便还是开口问道:“你见过西门吹雪出手?”

花月楼点了点头,在他们一块游玩的那几个月里,也不乏西门吹雪出去追杀人的活动,所以,花月楼几乎每次都能有幸近距离旁观。

当然,到最后那种活动伴随着西门吹雪剑法的凝滞,花月楼也总是尽量不在西门吹雪杀人的时候接近他,避免他心里的迷茫更甚。

毕竟让西门吹雪的剑之所以变慢,花月楼是要担绝大多数的责任的。

叶孤鸿道:“他的剑很快!”他说着,眼睛中便透出了一种热切的光芒,“连我堂兄都不是他的对手,差点死在紫禁城中!”

紫禁那一战后西门吹雪名声鹊起,江湖中不知道他的人,恐怕都会被规划为异类。

江湖中学剑的少年们,此时又有几个不把西门吹雪当做他心目中的神祗?

花月楼叹了口气,看来叶孤城什么也没有对这个少年说起,连他参与谋反的事情,竟是也没有透露。

花月楼举杯轻轻的品了口茶,道:“叶城主的剑法,并不差于西门。”

他看着叶孤鸿质疑的眼光接着道:“他们二人,应在伯仲之间。”

只不过现在叶孤城未死的消息被瞒的很好,除非亲近之人,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活着,所以武林中人,也都认为西门吹雪的剑法,已是当世第一。

叶孤鸿冷冷道:“堂兄的剑法若是并不比西门吹雪差,为何还要躲藏于白云城中避而不出,假装身死?”

花月楼道:“你以为他是怕死才躲起来?”

叶孤鸿道:“难道不是么?”

花月楼叹了口气,道:“叶孤城不出来,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怕麻烦。”

冷不丁一个密谋造反的死人变成了活人,不仅朝廷要追究这件事,恐怕连中原武林,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花月楼很怀疑,京城的那个小皇帝是不是早就从沈四下的口中,知道了事实。

叶孤鸿道:“麻烦?难道就因为麻烦,就任由自己的声誉被毁?”

花月楼淡淡道:“你要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就能明白,那种东西,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叶孤鸿冷笑了一声,道:“用这种语气说话,难不成你还是死过一回的人?”

花月楼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叶孤鸿上下打量了一番浑身都透着懒劲儿的花月楼,道:“你的武功怎样?”

花月楼坦言:“比不上西门吹雪。”

叶孤鸿鄙视的看着他,道:“我当然知道你比不上西门吹雪。”

他静了一静,接着问道:“你与陆小凤比如何?”

毕竟陆小凤曾经夹住了叶孤城的剑,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参照对象。

花月楼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道:“也比不上陆小凤。”

叶孤鸿道:“你竟然这么的废物?陆小凤的武功如何?”

花月楼摇头微笑道:“若是要胜了陆小凤,你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但是要杀了他,这世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办到。”

叶孤鸿疑惑道:“为什么?”

花月楼道:“因为他被麻烦缠的多了,自然也就练出了一身逃跑的功夫。”

叶孤鸿道:“连西门吹雪也不行?”

花月楼笑道:“那就要看西门吹雪是不是真的想杀他了。”

他看着听了这些话皱眉静思的叶孤鸿,接着道:“你要是想去找西门比剑,最好提前去找一趟陆小凤,如果他能夹住你的剑,那么对西门的战帖,你还是不要发了。”

在花月楼那模糊的记忆里,这孩子貌似就是因为与西门比剑而死,所以能劝他放弃些争胜的念头,保住­性­命总是好的。(小六的记忆不能十全十美……他现在已经记不清叶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叶孤鸿冷笑道:“怎么,陆小凤能夹住西门吹雪的剑?”

花月楼道:“这点没有人知道,但是唯一肯定的是,只有西门吹雪的剑,陆小凤没有把握夹住。”

正在他们二人品茶聊天的时候,一旁的下人走了过来,向花月楼恭敬俯身。

“公子,已经能看见岸边,快要到中原了。”

花月楼与叶孤鸿刚下了船,还未道别,便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此人虽是一副小厮打扮,却也是透着几分的气质,让人观之,便知绝非等闲之人。

只见这个小厮向叶孤鸿微一倾身施礼,道:“这位可是武当的叶少侠?”

叶孤鸿点了点头,道:“是我,你找我有何事?”

小厮道:“我家主人于七月初六于朔月岛上宴请宾客,还请叶少侠到时能够赏光赴宴。”

叶孤鸿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请帖,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后,道:“试剑?”

小厮笑道:“我家主人偶然机遇下新得了把宝剑,名为太阿。但主人却无用剑之能,所以想邀天下用剑之人,前来试剑,以使宝剑能得配英主。”

叶孤鸿肃然动容道:“太阿剑!”

在一旁听着的花月楼此时也微挑眉峰。

小厮笑道:“不错,其剑身上确实为天然铸刻篆体二字‘太阿’。”

叶孤鸿点了点头,道:“好,你可以去回了你家主人,我定会去叨扰一二。”

小厮躬身笑了笑,道:“如此幸好,现今已快至七月,还请叶少侠提前赴约。那小人就先告退了。”他说罢便向旁边的花月楼也施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叶孤鸿看着请帖,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对于这个一向冷漠的少年,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欢喜的笑容了。

花月楼看见他这种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看来对于剑客来说,最大的吸引力,果然是剑。”

叶孤鸿道:“那个小厮怎么没有给你请帖?”

花月楼笑道:“估计是没认出来吧,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中露面了。”

叶孤鸿道:“你难道不想去看看?”

花月楼摇头道:“一听这剑的名字我就知道,那绝对是个麻烦,我还是少惹为妙。”

秦始皇的这柄威道之剑的传说花月楼还是听说过的,虽然那个传说有些夸大其实,但是此剑,也确实存在于历史之中。

叶孤鸿又问道:“西门吹雪会不会去?”

花月楼微笑道:“那你得看看他现在还需不需要剑。”

他看着少年思考的神情接着道:“不过这种热闹,西门不一定会去,但我估计陆小凤绝对会去凑上一脚。”

叶孤鸿道:“也好,我可以先去会会他。”

花月楼辞别了叶孤鸿后,便回到了自己于城中置办的一处产业,打算好好的休息一番。

“咚咚”两声,敲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花月楼放下了正举杯待饮的清茶,翻动了一页书卷,道:“进来。”

这时一个下人推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封信件交给了花月楼,道:“公子回来的消息前两天已经通知了尉迟当家,这个是尉迟当家给的回信。”

花月楼接过信件,刚看了两眼,便已经把眉头皱的死紧。

“知道七少爷最近怎么样了?”

下人道:“好像是与陆大侠一同出海了。”

花月楼皱眉道:“出海?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下人道:“具体方位不知,好像是东边的朔月岛。”

花月楼放下了信封,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便回身吩咐道:“去准备一下船,我也要去一趟。”

花月楼急行到了码头,看见已经准备妥当的船舶,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今已经过了几天,希望时间还能赶得及。

花月楼转身刚要叫旁边的下人将自己的行囊放倒船上去,便从眼角扫过了一个站在码头不远处,面向一艘大船的身影。

白衣胜雪,孤傲若松。

花月楼走了过去,笑道:“怎么,叶小兄弟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成?竟然现在还没有起航?”

花月楼本是微微的笑着,带着点遇见故人的喜悦。

但是等那人转过身来后,花月楼的微笑,就完全的僵在了脸上。

远山上冰雪般寒冷的寂寞,冬夜里流星般孤独的寂寞。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有着这样的寂寞。

天下无双的剑……

第五章

海风吹过,帆摇影动。

不时飞过的几只海鸟,间或俯冲入水,再展翅时,便已满载而翔。

此时的码头上虽然不是人声鼎沸之际,但是其间热闹的景象,却是还没有减少几分。

唯独这一片地域中站着的两个之间的气氛,却是有些过分的冷凝和压抑。

花月楼扯动了一下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个称不上是多自然的笑容,道:“真是许久不见,没想到竟然还能在此处遇到你。”

虽然花月楼人是在笑着,可是其心里已经开始在骂娘了。

他本来就稍微有些纳闷,向来不多言废话的尉迟若谷,为什么会偏偏在来信的末尾,简单的提了一下西门吹雪现在正身处塞北的情况。

不过因为当时他正在忧心花满楼和陆小凤,所以也没有太过的注意这一点。

好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了。

妈了个巴子的,死三八你就等着吧,老子早晚有好好收拾你的时候。

(紫:六儿啊,难道不是因为乃心里根本就不想见到庄主大人,所以潜意识里就认定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会被女王大人一个简单的心理暗示,就中了招了么,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啧啧。 六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滚! 紫流血怒之:丫的乃爆粗口还有理了! 六掳袖子同怒:扁你绝对有理!)

西门吹雪闻言淡淡的看着花月楼,竟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花月楼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来这里,是也要出海?”

西门吹雪仍旧没有说话。

花月楼疑惑道:“西门?”

西门吹雪冷冷道:“花月楼……”

花月楼闻声身体微颤了一下,有些神­色­难辨的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你究竟,将我错认为何人?”

花月楼勉强的笑了笑,道:“一个剑客……”他微顿了一下,接着道:“一个与西门庄主十分酷似的年轻剑客。”

西门吹雪道:“酷似到何种地步?”

花月楼微敛下眼睛,笑道:“只看背影的话,几乎难以分辨。”

西门吹雪看着花月楼,淡然问道:“竟是连你,也能认错?”

花月楼闻言又笑了笑,却是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

他现在躲西门吹雪还来不及了,根本就不想参合关于西门吹雪的任何事情。

其中刻意回避的意图,多少总是在发挥着一些潜在的作用。

因此,花月楼才会相信尉迟若谷信中所言,西门吹雪目前根本就不在中原的这个谎话。

正是因为不想看见,所以花月楼就想当然的认为,就算是同样有着这身打扮和身形的人,也并不会是西门吹雪。

花月楼这种典型的自欺欺人的心态,现在倒是让尉迟若谷给好好的利用了一次,彻底的被他给暗算了一把。想必那个死女人现在正乐呵的在看戏吧。

西门吹雪看花月楼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便问道:“你去何处?”

花月楼闻言静了一会儿,才道:“东边的一个小岛。”

西门吹雪道:“可是朔月?”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正是。”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亦然,同去。”

花月楼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明白西门吹雪话中的意思了,于是笑道:“在下已经准备好出海的船舶了和其他事宜了,就不必非要与西门庄主一路了。”

西门吹雪只是淡淡的看着花月楼,不发一言。

终于,在两个人无声的僵持中,还是花月楼首先败下阵来,勉强笑道:“那么,在下就打扰西门庄主了。”

西门吹雪闻言微点了下头,就转身走向了他面前的那艘装饰大气而雅致的福船。

花月楼抬头看了看船首的尖尾和船身微翘的两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与手下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也跟了上去。

这种福船的船舱是水密隔舱,船体底尖上宽,尖首尖底利于破浪,吃水深,稳定­性­好,并且容易转舵改变航向,便于在狭窄的航道和多礁石的航道中航行。

看来西门吹雪是早就有打算,想要去朔月岛了。

花月楼看了看西门吹雪并未挂剑的腰际。

好像西门吹雪已经不需要佩剑了,难道他还会是因为那个“太阿剑”而去?

不过,当万梅山庄的管家看见他时,那种微带着惊讶的眼神,还真是让花月楼感到了极端的不舒服。

船舱的一见小屋内幽静而雅致,无暇无染的纯白,淡然清新的熏香。

悠扬而绵长,带着些微忧愁与孤寂的曲调缓缓流出,又突然停止。

花月楼放下了手中的玉箫,无声的轻叹了口气。

今日这首曲子,是无论如何也吹不下去了。

现在看来,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使心静下来,似乎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花月楼取出锦帕轻轻擦拭着这支通体青翠的碧箫。

刚才在码头上,西门吹雪第一次唤了他的全名,自相识以来的第一次。

花月楼。

这个伴了自己将近三十年的名字,在那一刻听来,竟是如此的陌生。

就连心脏,也在那一瞬间,不争气的抽痛了一下。

花月楼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躲不过的,终究也是不能躲的。

他放下了玉箫,站起身来,走向了窗前。

推开窗扇,微带着腥气的海风扑面而来。

风吹发动,衣摆翻飞。

花月楼闭上了眼睛,­唇­边微微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

他毕竟也是个男人,难道还要学女人一般,缠绵于情思之中,自怨自艾,纠缠不清?

西门吹雪若是都已经放下了,那他这样毫无尽头的守着,真的还有用么……

西门吹雪一人站在船头,任那有些强劲的风将自己的衣衫吹起,猎猎作响,墨发飞扬,随风而动。

冷酷,傲然,但是,也有着刻骨的寂寞。

平摊左手靠向腰际,缓缓虚握。

掌心中空出来的地方,原本是把剑。

黝黑而古老的剑。

那把剑,伴了他足足近三十年。

而如今的剑,已经永久的沉寂于万梅山庄的密室之中。

他不佩剑,时间也已许久。

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心无所碍。

他的剑道,从来就没有变过。

西门吹雪放下了手臂,双手负于身后,仰面看向无际的青天,寥寂的白云。

六童,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六章

箫声清脆而悠扬,随着船行过处,留下一片意味深远的回音。

最后一个轻音慢慢滑过,带着几分的缠绵悱恻,轻柔渐弱,结束了这泛着浓浓思绪的一曲。

花月楼放下玉箫,转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屋内的西门吹雪,笑了笑,道:“西门庄主,找在下有什么事么?”

西门吹雪看了看曲起一腿坐在窗台上,一手执箫,一手撑颚,面带浅笑的花月楼。

窗外无边的碧海,窗内不羁的书生,青衫暖阳,倒是透出了一股别样的韵味。

西门吹雪静了片刻,道:“已经能看到岛了。”

花月楼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庄主特来通知,在下这就去收拾一下。”

西门吹雪看着从窗台上跳下来的花月楼,淡淡道:“不急,等人来了再说。”

正在抚顺衣衫下摆的花月楼听后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抬起头来笑道:“也好,毕竟在下没有接到请柬。”

庭院,鲜花四绕,耳边蝉鸣声不断。

花满楼提起茶壶,取了两个杯子,分别蓄满了八分水后,才将其中的一个推向了陆小凤的面前,道:“喝茶。”

而此时的陆小凤,则是浑身跟抽没了骨头一般,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之上。

陆小凤半睁着眼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还冒着气的茶杯,无­精­打采的道:“什么鬼天气,简直热死人了,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还给我热茶喝。”

花满楼笑道:“这里只有热茶。”

陆小凤转过眼睛看向花满楼,道:“那你就只能给我热茶?”

花满楼又笑了笑,道:“我也想给你弄一些凉茶,但是我的内力只能将茶弄热,还不能把茶变凉。”

陆小凤往前蹭了蹭叼住茶杯,试了试温度,又缩了回来,叹道:“我有的等了。”

花满楼也叹道:“若不是你把事情弄糟了,闻少岛主送来的那些去暑气的冰,也不会现在就用没了。”

陆小凤闻言又叹了一声,看样子他现在也在后悔。

其实这些也不能怪陆小凤,他和花满楼来此本就是为了调查闻家突然搞出这个试剑,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顺便也查探一下,朝廷丢失的那八百多斤的火药,究竟是不是藏在这个岛上。

本来嘛,调查这种东西,就是要去那些偏于隐秘些的地方探探。

对于火药,陆小凤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不过以前他多少也听花月楼形容过。

这种威力巨大且易燃的东西,对于存放地方的要求肯定也是非常的严苛,陆小凤会想到冰窖,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当然,隐藏身份去查探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发现,进而更加不小心的打翻了冰窖内的长明灯,致使人家存了一冬天的冰块全部融化,这也绝对不是出于陆小凤本意的。

唯一庆幸的是,陆小凤逃命的本事很好,过后居然没有被人怀疑到他,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倒是让陆小凤了解到了朔月岛上的家将们不可小觑的武功,与其戒备中的强势。

就连那个少岛主闻远佟,虽然武功不见得有多好,但也是个城府颇深的主儿。

那小子虽然长相一般,却是有着几分的圆滑世故,周旋于这些来试剑的武林人士中,竟也显出了几分游刃有余。

再想到至今还未露面的那位闻老岛主,那柄声名远播的“太阿剑”,四周对其虎视眈眈一众剑客,朝廷委派下来的追查密令,陆小凤忽然就有了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貌似他这回惹到身上的麻烦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多方势力齐聚一岛,不知道到时候他这只可怜的小凤凰,还有没有命能够完好无损的活着离开这个麻烦聚集之地。

正在陆小凤为自己将来的命运哀声叹气的时候,突然一个有些豪爽的声音横生Сhā入。

“陆小凤,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一个长着满头银丝白发,身上却穿着一件破破烂烂道袍的道人,大笑着从外面而来,走进了陆小凤与花满楼暂住着的这个雅居中的庭院里。

陆小凤看见来人也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也会来的。”

木道人闻言又大笑出声。

这位武当的长老虽然此时已经年近古稀,却还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从其人表现在外的游戏风尘,脱略形迹的样子,很少有人能看得出,他就是除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外,当代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之一。

木道人在石桌旁坐下后,道谢着接过花满楼含笑递过来的茶水,道:“果然不愧是陆小凤,真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这千古一剑再次问世的胜景,当然也挡不住你来凑这个热闹。”

陆小凤闻言哼哼了两声,道:“我可没想着要来,完全是逼不得已。”

木道人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道:“怎么?你不是自愿来的?”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答非所问的道:“我倒是奇怪,你这个方外之人居然也会凡心未减的来试剑。”

木道人笑道:“如今‘太阿剑’突然现身,试问天下使剑之人,又有几个能挡得住其诱惑,老道士动了凡心,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花满楼也笑道:“道长前来,恐怕是观剑之心要多于试剑之意吧。”

木道人点头道:“人老了,骨头也犯懒,就不跟他们年轻人争了。”

陆小凤疑惑道:“年轻人?”

木道人看着陆小凤笑道:“我可是听说了,我那个小师侄可是到这儿的第一天就来找你比武了,年轻人有时太过气盛,适当的打压一下,知道知道深浅也好。”

陆小凤摇头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已经多老了似的。”

其实当时叶孤鸿冷不丁的突然向正在岛上和花满楼游玩闲逛的陆小凤出手,还真是吓出了陆小凤一身的冷汗。

原因无他,因为就在那刚一开始的瞬间,陆小凤还真以为是西门吹雪来了,想要在试太阿剑之前,先来试试他的手指。

虽然同样是试试陆小凤的这两根手指头到底有多少的能耐,但也幸好叶孤鸿不是真的西门吹雪,所以他的那把剑就算是再快再利,也还是没有逃过被夹住的命运。

陆小凤当时就不禁感叹,以后这种比武的事情还是少来找他为好,尤其是别打扮成西门吹雪的样子,他玩不起这心跳。

提到这位武当的后起之秀,木道人好似也想起了什么,道:“如今初六那场试剑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也不知道西门吹雪会不会来?”

陆小凤懒懒的摆手道:“这谁知道?按理说他已经不配剑了,要来也没用。但他也是个剑客,我还是能理解剑客对于剑的狂热的。”

花满楼也在旁边道:“要是六哥来了,倒是能为你解惑。”

陆小凤闻言点了点,道:“这天下最了解西门吹雪的就要属那只死狐狸了,问题是谁知道他现在钻到哪个狐狸洞里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庭院外面传来了一片嘈杂的脚步及说话的声音。

陆小凤好奇的起身走了出去,看了看外面这有些颇为混乱的人声,一把抓住了一个正从自己面前形­色­匆匆的小厮,道:“喂,这是怎么了?”

那个小厮突然被人抓住了后衣领,惊了一惊,回头看见是陆小凤后,才施礼笑道:“原来是陆大侠。”

陆小凤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这么热闹,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道:“回陆大侠的话,听前面码头的兄弟传来消息说,好像是西门吹雪来了,大家这是都想去看看其人的风采。”

站在这个世界巅峰之上的剑神的名声,对于如今使剑的剑客和一众武林豪杰来说,可是已经如雷贯耳了。

第七章

陆小凤到了朔月岛码头的时候,岸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崆峒派的几个四代弟子,武当的几个小辈,另外的人中,也不乏一些身份颇高的武林中人。

不过他倒是没有看见那个一身白衣,酷似西门吹雪的少年。

想必其人已经是被陆小凤打击的不轻,竟是连出来见见自己一向崇敬的西门吹雪这个念头,也没有了。

在十几丈外的海上,一艘巨大的福船正停在那里。

陆小凤与其中认识的几个交情不错的友人打了几声招呼,便走到了目前正在与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说话,身着云缎织锦,气质斐然的人旁。

此人从外貌上看有二十七八的样子,虽然面貌平凡,算不上是顶好,但是也处处透出了一股和煦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亲近一二。

陆小凤笑着唤了一声:“闻少岛主。”

闻远佟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是陆小凤,便也笑了一笑,拱手道:“原来陆大侠也来了。”

陆小凤向闻远佟笑道:“少岛主也出来了。”

闻远佟道:“西门庄主亲自来了,在下哪还有不出来迎接的道理。”

陆小凤道:“他就是这么大的谱,有时候连我的面子都不给。竟折腾别人了。”

闻远佟笑了笑,没有答话。

陆小凤他们刚说完话,就见站在二人旁边的那个年近而立的青年管家也向陆小凤施礼,笑道:“陆爷。”

陆小凤看见这个年轻的管家时就又嘿嘿笑了起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道:“冯玉,怎么是你来了?”

管家呲着牙忍痛没有喊出来,直到陆小凤松了手,他才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笑道:“瞧您说的,好像小的来就不对了。家父目前在山庄里留守,这趟出门,庄主就带了小的来见见市面。”

陆小凤摆了摆手,道:“别那么多废话了,”他指了指远处海面上的那艘福船,“西门吹雪在那里头,怎么不出来?”

冯玉笑道:“陆爷您也不是不知道,庄主他一向喜静。”

他说着便向闻远佟施礼道:“这回就来给闻岛主添麻烦了,只是让小的来跟闻岛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借个地儿,把船靠岸停上一两天。”

陆小凤闻言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听,不过就是西门吹雪懒得跟这岛上的众人应付,图个眼不见为静罢了。

不过想想也是,以西门吹雪的脾气,要是哪天有心情搭理参与到这群人中的热闹,恐怕人家这小岛也要沉了。

闻远佟听冯玉说罢后,笑道:“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西门庄主能来已经是让小岛蓬荜生辉了。倒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西门庄主不要怪罪。”

冯玉赶忙施礼,连连道:“哪里哪里,少岛主如此大度,小的还要感激不尽了。”

陆小凤在旁边不耐烦听他们之间的客套,便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找他。”

冯玉道:“陆爷稍慢,小的这就叫人去给您驾船。”

他说着便要回身吩咐与他一同成小舟过来的船夫给陆小凤执桨。

陆小凤拦住了冯玉,道:“不用麻烦,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陆小凤说着,便向前走到地上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旁看了看,随即一脚踢了上去。

石头受力,直直的飞向了近十几丈之外的那艘福船,带起了一阵尖锐的啸声。

陆小凤也在同时发力的跑了起来,到岸边时用力一蹬,也急速的旋身向前掠去。

待到中途势尽力竭下落时,正好落到了那颗刚他刚踢出来的石头上。

右脚踏上微一借力,便又向前多掠出了几丈。

身体旋掠,衣带翻飞,身姿潇洒而炫丽。

等到陆小凤落地的时候,衣衫下摆轻轻飘落,就正好停在了福船的甲板之上。

岸上众人看到了这绝妙的身法和如鹏展翅的轻功,呆愣了片刻之后,无不出声叫好。

身无彩凤双飞翼。

如今陆小凤这一手拿手功夫的显露,倒是叫岸上那群武林中的一种年轻俊杰和后起之秀们,大开了眼界。

经由下人指路,陆小凤终于找到了西门吹雪目前呆着的屋子。

陆小凤边推开舱门,边笑道:“西门吹雪,你这家伙倒好,好不容易冒个头,倒是叫不少人都翘首以盼啊。”

陆小凤脸上挂着笑进门,可是当看清屋内的两个人后,就又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

此时的西门吹雪正坐在屋内正中的圆桌旁,面前放着清茶香茗,正在静静的品茶。

而他的一只手中,也正拿着本书,似乎在静心默读。

西门吹雪竟然在看书这一点,其实并不会让陆小凤太过的惊讶,真正让陆小凤瞪眼的,是在屋子里呆着的另一个人。

那人一身青衣,面貌俊美,正坐在靠窗的一个小几旁。

几案上放着个棋盘,而那个俊美书生,正一手执白棋,在自弈自娱。

那人不是几年不见,不知身在何处的花月楼,又是谁?

看见了久别不见的朋友,陆小凤自然喜笑颜开。

尤其是同时看见这两个朋友此时竟然同居于一室,这岂不是一件更让人高兴的事?

西门吹雪和花月楼的事情向来不瞒陆小凤。

陆小凤本来就是他们的至交好友,再加上他二人一向不为外物所动,所以在陆小凤面前,西门吹雪和花月楼也向来都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图。

同时,对于知道事情始末的陆小凤,也不由得总是为他的这两个朋友之间的问题挠头。

其实也不是陆小凤不想化解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只是这问题已经到达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除了他们自己二人,别人是万万Сhā不进手去的。

就连一向善于解决麻烦的陆小凤,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如今看到朋友们获得幸福,陆小凤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幸福一般,已经开始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不过等到西门吹雪和花月楼闻声抬起头来看向陆小凤后,陆小凤嘴里原本要说出的恭喜调侃的话,就立刻卡在了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因为现在就算是个白痴,也能从他们两个人的神­色­中看出些问题来。

西门吹雪神­色­淡然中透着冷漠,闻声只是抬头毫无感情的扫了陆小凤一眼,便又将视线重新落回了书上。

花月楼虽然是在向陆小凤笑着,但是那眼睛里却分明没有任何的笑意,给人的感觉,竟然也是淡淡的,不见喜怒。

陆小凤看了看那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足足将近二十尺的距离。

西门吹雪和花月楼情浓意切的时候,陆小凤不是没有看见过。

那时他们二人给人的感觉,绝对能让人肝火上升,面皮发烫。

当然,这是在不考虑陆小凤自己的脸皮是不是真的会薄到让人看出颜­色­的这个事实时,成立的。

陆小凤看看西门吹雪,又看看花月楼。

不对劲,绝对的不对劲。

花月楼看着陆小凤堵在门口­干­瞪眼不说话,便放下棋子,起身抚了抚有些发皱的衣摆,随即才向西门吹雪笑道:“在下要等的人来了,叨扰西门庄主多时,在下这就先告退了。”

他说着便走向了听见花月楼话中的称呼,眼睛瞪得更大,连嘴都张开了的陆小凤。

西门吹雪闻言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发一言的将书页翻过去一张。

花月楼见西门吹雪没什么表示,无奈的摇了摇头,就走到了陆小凤身旁。

抬头一见陆小凤此时还没有回神,花月楼笑道:“把嘴合上,口水都流下来了。”

陆小凤下意识的用手一擦,发现什么都没有,不禁对花月楼翻了个白眼。

他一把拉住想要出屋的花月楼的胳膊,向西门吹雪问道:“西门吹雪,你来也是为了那柄太阿?”花月楼看样子是要跟自己一起走,他的事过后再好好盘问,目前先对付西门吹雪。

花月楼本来是想要甩开陆小凤的爪子出门的,闻言却停下了动作,也转头看向了西门吹雪。

他本来就认为一柄太阿并不值得西门吹雪大动­干­戈的出海,还以为是陆小凤叫他来帮忙解决麻烦的。

如今看来,好像还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西门吹雪被这两个人看着,竟是也没有什么太过在意的,而是静了一会儿,才淡淡道:“非为剑,战之约。”

陆小凤眨了眨眼,道:“谁这么白痴?居然还找你比剑?”

西门吹雪闻声抬起头看了陆小凤片刻,便放下了书册,起身走到了另一边的书柜旁。

他抬手抽出了一本书,翻开书页,从中拿出一张制作­精­良的战帖,走到陆小凤的面前,递了过去。

当然,在西门吹雪伸出手的时候,花月楼不自主的向后微微躲了一躲。

一直抓着花月楼手臂的陆小凤,当然也发现了花月楼的小动作。

虽然很轻微,但确实是躲了。

陆小凤拧起了眉头,这两人,到底搞什么名堂?

西门吹雪却好似没有发现花月楼的反应,只是在递出战帖后,就转身走了。

但他却是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处继续喝茶,反而走向了花月楼刚才在摆的残局,低头看了起来。

陆小凤疑狐的看了看西门吹雪后,才打开了手中的战帖,但是还没有等他落下目光好好的看个仔细,手中的东西就被旁边的人给抽走了。

陆小凤转头看向花月楼,道:“喂,我还没看了!”

花月楼却没有理会陆小凤的抱怨,只是将手指划过战帖落款处的名讳,同时,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洪桐……

刚才他在旁边轻轻的扫了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名字,而约战的地点,正是朔月岛。

花月楼抬头向西门吹雪,道:“你是何时接到的战帖?”

西门吹雪闻声抬起了头,转看向花月楼,眼睛里却是无动无波,看不出丝毫的想法。

花月楼轻咳了一声,换了个称谓,又开口道:“不知西门庄主是于何时接到的战帖?”

西门吹雪看了花月楼许久,才开口,淡淡道:“六月初。”

花月楼听罢后眉毛皱的更紧了,而一旁的陆小凤则在此时Сhā言道:“公孙大娘去找我的时候,也正是那段时间。”

陆小凤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战帖上的名字,以他的头脑,自然也能推断出这个名字背后所隐藏的意思。

花月楼看向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就这么的能招惹麻烦?”

陆小凤闻言鄙视的甩了一个大白眼给花月楼,这麻烦本来就是要落在花月楼头上的,只不过是因为这小子太能躲,才白白的让他给撞上了。

当然,就算这麻烦当初真的落到了花月楼的身上,陆小凤也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同样粘得一身的乱。

窗扇微开,海风拂面。

花月楼和陆小凤走后,西门吹雪仍旧站在花月楼刚才摆放的残局面前,许久未动。

一阵海鸟的展翅声划过窗迹。

西门吹雪拾起竹编制成的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枚白子。

苍白而有力的手,食指与中指夹住棋子,轻轻的落于棋盘之上。

西门吹雪看着已经被封杀了一片的青黑­色­棋子,微微勾起了­唇­角。

而他的眼中,也透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第八章

阳光艳丽,海风清爽。

一走出船舱,花月楼就呼出了一口气,微微的露出了个笑容。

在旁边的陆小凤看见他的表情,微挑了下眉峰,道:“你笑什么?”

花月楼道:“憋屈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过自在日子了,搁你你不高兴?”

陆小凤用一种颇怪的语气重复道:“自在日子……”

花月楼疑惑道:“怎么?”

陆小凤道:“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自在日子容易让我产生别的想象。”

花月楼看着陆小凤不语。

陆小凤道:“也许你是这几天在海上呆得烦了,所以看见了陆地房子,就会觉得日子终于能自在了。”

花月楼道:“也许?”

陆小凤淡淡道:“也许你是想过另一种自在日子了,所以不得不忍痛割舍,哪怕那种痛会使人弃生追死。”

花月楼看了陆小凤一眼,摇头道:“就属你的废话最多。”

陆小凤哼哼道:“我本来不想废话的,奈何你们偏偏总逼得我不得不废话。”

花月楼闻言没有理会陆小凤的抱怨,只是走到船头看了看远处的小岛,皱起了眉头。

这个距离,陆小凤能使轻功过得来,花月楼却是没有本事过去的。

这几年他虽然没有把身上的功夫撂下,但是也没有多上心。

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对武功没有多大热情的人,去花心思锻炼。

有那个时间,花月楼还不如多想想办法怎么来挣钱了。

不过花月楼也没有发愁多长时间,因为他已经看见冯玉划着小船从岛上过来了。

冯玉一爬上船,就看见花月楼和陆小凤正在船梆处等着他。

陆小凤本来是要自己先走的,奈何花月楼一个眼神,就把他定在了原地。

花月楼笑道:“冯管家,先别让船夫也上来了,有劳他再费些力气,将在下送到岛上,好不?”

冯玉听罢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点头道:“六公子客气了,小的这就送六公子……”

花月楼笑着打断了冯玉的话,道:“冯管家刚回来,就不劳烦再跑一趟了,在下自己回去就行。”

他说着,便从船上一跃而下,跳到了小舟之上。

花月楼的动作太迅速,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冯玉,都没能拦住他。

陆小凤拍了拍还僵着伸出去的手想要阻拦的冯玉,道:“他要是真想走,估计没人能拦得住他。”顿了一顿,接着道:“除了你们家庄主。”

冯玉回过头来看向陆小凤,欲言又止。

陆小凤挑眉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冯玉为难了半天,才道:“陆爷,庄主和六公子这事,您还是管管吧。”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倒是想管,可哪里有我下手的地方。”

冯玉闻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就立刻哭丧了起来。

陆小凤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凡事想开点,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时,就听见花月楼的声音从船下传来:“陆小凤,你磨机什么呢!还走不走了!”

陆小凤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冯玉道:“行了,我先走了,你就回去对付那个冰山吧。”

他说罢,也不理会脸­色­更加灰败的冯玉,也跳到了停在福船旁的小舟上。

陆小凤翻身而下,人落到小舟之上,却是没有使其有任何的晃动。

他向后面撑船的船夫笑了笑,便在花月楼对面坐了下来。

小舟乘风而起,划出了一片水波。

花月楼一手支头,倾身半倚在船边,眯眼看着水流,懒洋洋的道:“怎么这么久?”

陆小凤道:“冯玉求我办事了。”

花月楼闻言转头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道:“你就不能告诉我一下,你们这到底在闹什么呢?”

花月楼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转了头,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小岛。

陆小凤看了花月楼许久,才道:“西门吹雪有些不对劲。”

花月楼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哪里不对劲了?”

陆小凤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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