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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王爷恋上下堂妻 > 楔子:我是一个实验品4

楔子:我是一个实验品4

他放声大笑,将她拥入怀中,耳鬓厮磨:“等我,眉儿,就在这湖边等着我回来,然后我们就去寻找我的记忆,然后永永远远都不分

开。”

她点了点头:“嗯。”

他走出几步,却又转回来,俊美无伦的面颊上浮起一个坏坏的笑意,眉儿一怔,他这副模样似乎是回到了二人初识之时,忍不住

有些发愣。

他贴着她面颊软声道:“喂,我送了你这么一份大礼,你却怎么还我的礼啊?”

眉儿一愣,咬着­唇­点了点他洁白如鹤的额头:“你这小气鬼,不就是一栋房子吗,哼,在京都我有的是,到时候还你便是了。”

“切,我说的才不是房子呢,你个俗气的小家伙。”萧榭咬了咬她洁白柔­嫩­好似贝壳的耳垂,“我说的是——你什么时候还一个

……一个孩儿给我啊……”

眉儿的脸倏然烧红,掩饰地退后一步道:“你倒是真会做生意!一个房子是死的,就要换一个活的孩儿,想得美!”

萧榭大笑,捏捏她脸颊:“孩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一份力量嘛,听话,要是有了孩儿,我就再给你一件大礼……”

“哼。”她羞红脸颊低下头去,“那么辛苦,我才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萧榭搂了搂她纤细的腰肢,顺手抚摸了一下她平坦小腹,“唉,天灵灵地灵灵,菩萨保佑,最好本尊主回来

的时候就有好消息。”

“呸——你想的也太美了,临时抱佛脚,哪个菩萨会理你啊!”她娇叱。

“咦,那也说不定。”萧榭挑起眉,笑得邪气又媚气,令眉儿即使是看惯了他这张脸也有片刻地屏过气去,“说不定就有菩萨喜

欢被临时抱脚。”

“……”眉儿张口结舌,这句话不是多年前自己告诉老爹的么?

这家伙看起来一本正经,颇有男人威势,又帅气得无以伦比,却竟然如此贫嘴……眉儿在肚子里头叽咕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

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还有,他和她原来真是天生一对!哦也!

觐见图坦皇帝

图坦都城拉加尔建筑在万里黄沙之上,天空碧蓝毫无一丝云彩,沙漠好像金子一般,天地玄黄将人牢牢捆住。

然而拉加尔却是座相当繁盛的城郭,萧榭方进了外城,便有一队人马来迎接——个个头戴簪缨,身着青­色­衣衫,恭恭敬敬地拜下

:“参见尊主大人!”

“免礼。”他淡淡道,又恢复了那副冷淡如冰的神情。

“皇上和大祭司在宫城的白庙里等待着尊主大人!”为首的迎接礼官道,“请尊主就过去吧!”

“大祭司?”萧榭蹙了蹙眉,“大祭司也要见本尊主?”

此前他曾经听说过,最近十五年间,图坦皇宫内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大祭司,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年纪几何,甚至没有几

个人看过他的真实面目,总之是一个谜。

然而此人拥有极高灵力,很快便取得了当年的图坦皇帝罗蒙的尊敬和信任,长达十五年的时间中他权倾天下,几乎超越了所有大

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萧榭曾经听说他在上朝之时面上都蒙着黑纱,曾经有人议论大祭司是否容貌奇丑或者有甚么伤疤所以才如此,然而毕竟没有人敢

掀起来看上一看。

只是在罗纳推翻了罗蒙统治之后,这位大祭司似乎就深居简出起来了,很多人议论他是不是失了势,幸灾乐祸的更是有之——然

而,今天却说大祭司要和皇帝一起召见自己!

难道是大祭司……竟然没有失势?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见自己?

萧榭直觉是有古怪。

然而是以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便道:“带本尊主过去白庙吧。”

白庙屹立在都城西侧,是图坦国最神圣的地方,传说神女在十四岁前都在此处修行。

如它的名字一般,白庙通体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穹顶,白­色­地板,白­色­柱子,在一片雪白之中,立着火炉,炉中燃烧着

温暖的火焰。

神秘的大祭司1

萧榭不由得暗暗诧异——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即使这白庙里空旷却也不算寒冷,难道皇帝或者大祭司身体竟然差到如此程度,需

要点火炉?

他短暂疑惑后便抬起头,看见火炉对面屹立一座金­色­龙椅,上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位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一身金­色­龙袍,头顶缀

着雪白孔雀羽毛,披着雪白皮毛却依旧发出短暂的轻咳声,看来身体不大好。

这位大约就是图坦国君主,那位夺去了兄长王位的罗纳了——却怎么看起来并没有传说中的凶横,而是带着病态,神态也有些孱

弱,而面­色­虽说红润,却好像并不是从身体里透出的红。

萧榭正思索着,便又见到身边立了一位淡灰­色­袍子的人——这个人带着垂有黑纱的斗笠,黑纱飘拂,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然而萧榭依旧可以透过黑纱看出那银­色­的光芒,那是银发的光芒——如他所想一样,这位大祭司上了年纪了。

然而,就在他以眼角余光端详大祭司的同时,萧榭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穿过面纱,朝自己直刺而来!

那道目光就好似利刃,淬了毒液,令人遍体生寒!

然而只在一瞬间,那道目光又化于无形。

萧榭心下暗惊,并不在于那目光有多­阴­毒,而在于——这目光,在甚么时候他曾经见过!

是甚么时候呢?

他遍体生寒,一次次地回想——他从不曾来过图坦国都城拉加尔,也从来不曾见过这个大祭司——至少在失去记忆以前是没有过

的,然而,他却觉得这道目光无比熟悉!

慢着……似乎,和这目光一同涌入脑海的,还有——白­色­。

寒冷,无边无际,终年不化的冰雪……

萧榭头脑一片混乱,他自然记不得这位大祭司就是当时在洛迦山上与他打赌的老人,也是害他失去记忆,落到此处的元凶!

神秘的大祭司2

“尊主殿下。”皇帝罗纳开口了,目光依旧是锐利的,看得出他也是个颇有威势之人,“朕听说尊主殿下回到我图坦,原本想立即一

见,只是由于最近是朕修炼内功的日子,这一次又修炼得特别的长,便拖了好几个月,殿下你不会介意吧?”

“微臣怎么会。”萧榭淡淡笑道。

修炼内功……怪不得罗纳的面上那种可疑的红­色­……萧榭心中暗惊……他修炼的,怕并不是什么好的内功吧……

而大祭司,又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尊主殿下的模样跟当年的神女很像啊。”罗纳眼中闪过一丝亲厚的笑意,“虽然神女已经不在,神灵却将尊主殿下赐回我图坦

国,也算是我们的大幸!”

萧榭心中微微一酸——自己这位被称为神女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人呢?作为神女而活着,也许是一个女子最大的不幸罢。

没有儿女不眷恋娘亲的,若是说神女在多年前已经去世了,也许自己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了。

而自己的爹爹,究竟是谁?

“还想请问陛下,我娘——神女,她究竟是怎么亡故的?”他斟酌再三,依旧克制不住心头的急迫。

罗纳微微一怔,面上似乎覆了一层淡淡的寒霜:“那还不是大铎那个狗皇帝!”

萧榭敏感地注意到,当皇帝罗纳说这句话时,大祭司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更加浓烈!

“是大铎皇帝杀了我娘亲?”他挑起眉,不断思考这个答案的真实­性­。

“神女进入皇宫后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我们也无从得知。”罗纳深深叹了一口气,“即使你的父亲究竟是何人,我们都探究不

到……总之,尊主,你能活下来,便是万幸,这个沉重的话题还是改日再说吧。”

萧榭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含糊其辞的说法,心中却依旧飞速地思考着,想着那个自己已经考虑许久的问题,关于自己的

身世。

让他娶碧芙1

神女进入大铎皇宫,是去做甚么的呢?

——若是说自己和娘亲长得很相像,那么神女定然也是一位绝代佳人,一位这样美丽的女人进宫,那么……会有怎样的命运等着

她?

萧榭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个事实太过可怖,就好像埋藏在海底的冰山,光是看上一眼就令人遍体生寒。

若是自己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若是这样……

他咬着牙,强行勒断自己的思绪。

在短暂的寒暄过后,罗纳收敛了笑意,问道:“朕听说尊主殿下最近纳了一位大铎王朝女子做侍妾?”

萧榭点头道:“皇上说的没错。”

“我国一向有个规矩,贵族是不可以与大铎王朝通婚的——尊主殿下您地位如此尊贵,大铎王朝的贱民女子如何能够匹配呢?况

且,大铎狗皇帝还是杀害神女的元凶啊!”不知不觉的,罗纳面上已有些不快之­色­。

萧榭只是淡淡笑道:“回陛下,我倒并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与那女子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便纳回了家——对我而言,门第或

者出身并不重要的,就算大铎皇帝杀害了神女,一般的大铎民众又有何辜呢?区区一个女子,又能做些什么?”

罗纳冷冷哼了一声,并未多言,而大祭司身上煞气时隐时现,萧榭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却不知道,在相隔一座墙的邻室,听闻他这句话,一位女子紧咬银牙,双目中­射­出仇恨怨怒的光芒。

“既然尊主殿下坚持,朕也无甚可说了,毕竟这是尊主殿下的府内事。”罗纳笑得有些僵硬,“只是朕有个不情之请。”

“陛下请讲。”萧榭心中一动,已有不祥预感。

“尊主殿下如此尊贵,纳再多的侍妾也是无妨的——只是若没有一位堂堂的尊主夫人,如何向我图坦国民众交代呢?”罗纳笑道

,“如今,我图坦最尊贵的碧芙公主早已对尊主殿下倾心已久,却不知尊主殿下的意思?”

让他娶碧芙2

萧榭心中冷笑,果然是此事——看来碧芙不知道使了甚么诡计,竟然令道皇帝罗纳都来给她做说客!

“尊主意下如何?”罗纳见萧榭一直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带了几分压迫力。

萧榭淡淡一笑道:“关于这件事,我确有思考过——然碧芙公主如此高贵之身,就像我图坦国的月亮一般,实在不敢妄自占为己

有。”

罗纳笑道:“尊主乃是图坦国万民拥戴的神尊大人,正是天作之合,琴瑟和鸣啊。”

萧榭微笑道:“我正要跟陛下说起此事——我生­性­闲云野鹤,如今无意再担当尊主这一名号,请求陛下收回。”

罗纳怔住。

“尊主尊号乃是血统天赐,是决计不可以改变的——除非死。”罗纳还在沉默,身边黑纱下的大祭司已经冷冷发出了声音。

“大祭司,陛下尚未发话,你不好先开口罢。”萧榭淡淡一笑,却嘲讽。

“尊主殿下有所不知,陛下早已授予本祭司说话等于皇命之权力了。”大祭司面纱微微颤动,气势凌厉,“陛下,臣说的可对?

罗纳点头道:“尊主殿下,由于朕今日来身体不佳,因此大祭司说话等于皇命,已是朕肯定之事,大祭司乃是上天降下我图坦的

神灵,他的话朕都能信得过。”

萧榭一阵激灵。

虽然不知大祭司是何来历,他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有极大地敌意……

而如今这样看来……大祭司的权力竟然已经在皇帝之上!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

若是这个大祭司对自己有敌意,若是要暗算自己的话,自己可有把握?

而且,自己此前并不曾见过他,何曾会如此怨恨自己?

“属下已经决定,请陛下定夺!”心中飞速地计较着,萧榭依旧沉声重复了一遍。

“朕再考虑一下罢。”罗纳沉思半晌,无奈道。

萧榭拜谢之后,大步走出白庙。

空荡荡的玉阶上,萧榭大步走着,不愿丝毫停留。

“你不想报仇么?那个狗皇帝杀了神女。”背后传来一个森森的声音。

因为想你才寂寞

萧榭冷冷一笑,并不回头:“即使我要报仇,也不愿和你同流合污。”

即使隔着面纱,他也能感觉到大祭司的面上一片青­色­!

煞气,狂烈地散发出来!

——————————

凉州城夜凉如水。

眉儿斜倚着窗棂怔怔发呆。

他已经离开一个礼拜了……

却怎么还一点音信也没有……

虽然早就做好了事情不会那样顺利的准备,然而忽然变成孤枕独眠,依旧是不好受的。

相公,希望你没事啊……

不管怎么样,你为什么连一点儿讯息都没有……难道出了什么事……不,他是那么聪明又强大的男子,怎可能有甚么事……

眉儿凝望着一轮弯月,心绪烦乱,终于决定出去走走。

这所宅院太美了,美得就像他和她的回忆……她不能沉浸不能自拔,还是要出去走走,否则会越想越害怕。

夜晚的凉州城人流喧动,她呆呆地在路上走着,今夜正好是火把节,四周都是欢笑和热闹,而眉儿的心中却全是空荡荡的。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真正的寂寞,并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感到寂寞,而是身处汹涌人群,依旧感觉到刺骨的孤寂。

也许,现在的自己就是这样吧……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当泪落下的时候,所有风景都沉默……”她低低地哼着这首歌,静静地顺着人流

往前走去——曾几何时,自己爱热闹,最喜欢在街上东游西逛,而现在自己似乎换了一个人……

正当她叹息之际,前方挂着一串大红灯笼的酒楼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和叫骂声!

“滚,没钱还来吃饭,找死啊你!”

“娘的,早说没钱老子就不会让你进来!”

几个男子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一把推出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那少年挣扎着,怒道:“我都说了我的银子被小偷偷走了,你们

­干­么这么凶?”

“呸——!一看你这身衣服,就知道是个穷鬼,还说什么小偷偷银子?你小子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们酒楼是个贼窝?滚!再不滚,

打断你的腿!”一个马脸掌柜抬起腿,就要对那少年踢过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少年抬起身子,似乎要回击——然而那小小的身子怎么打得过几位又高又壮的男子?

围观诸人都吸了一口气,然而大家都知道这家酒楼乃是凉州著名的酒楼,里面掌柜都是不好对付之人,都没必要给自己惹上一身

­骚­。

眉儿蹙了蹙眉,她最看不得这种欺压弱势群体之事,霍然走过去,亮声道:“这位小兄弟欠了多少钱,我帮付。”

那少年抬起头,眉儿一凛——在月光下,少年的五官并不见有甚么特出之处,然而那一双眼珠子却好像白水银里面养着的黑水银

,几乎能攫取人的心神。

“多谢这位姐姐。”街口,那少年对着眉儿拱了拱手,“其实不需要姐姐出手,那几个家伙我都能料理的。”

眉儿微微一笑,笑容狡黠,双眼荡漾着星光一般:“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打得过那几个大汉。”

那“少年”正是那位蛊术少女巫灵灵。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姐姐眼睛真尖,这么快就看出我是女孩子。”

眉儿拍拍她的肩膀:“我还不至于男女都分不出来,何况你又是这么秀气可人的一个女孩子。”

也不知怎么的,似乎有种灵力的吸引,眉儿一看到巫灵灵就觉得很是喜欢——她不知道,这大概就是超能力者互相之间的吸引。

巫灵灵叹了口气,很是颓丧地耸耸肩:“秀气可人?……姐姐,你真是第一个用这词语形容我的人呢……有人,他说我不男不女

……”

眉儿莞尔一笑:“是谁?这么没眼光。”

巫灵灵一ρi股坐在街口的石阶上,将瓜皮帽一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流泻下来,衬得那张小小的脸孔愈加娇弱不胜,她叹口气

,抓着头发狠狠地摇了半天头,似乎要把江凌云那张嚣张的脸从脑袋里面甩掉:“是个坏家伙,很坏,很坏,不能再坏了。”

巫灵灵的小心思

话说自从那一日巫灵灵被江凌云不慎吃了豆腐以后,虽然她嘴上把他反过来倒过去骂了无数遍,大流氓大坏蛋该死的更是说了万万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骂越是想起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浓眉高挑,淡棕­色­的皮肤衬得牙齿有若玉石一般的白,白且晶莹,巫灵灵

想,好像最漂亮的玉石,很想摸一摸。

大坏蛋,他对自己凶得要死,扯下了自己的衣服还一点羞愧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道歉了,可是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他的模

样?

巫灵灵挠着脑瓜,心里想难道是那只蛊虫的反作用?等回去以后一定要问问爹爹,是不是把蛊虫下在别人的肚子里,就会一直想

着那个人——这么一来,下个蛊有多累,再也不­干­了!

眉儿含笑看了看巫灵灵那气鼓鼓撅着嘴的小脸:“一般来说,女孩子觉得坏的那个人,就是喜欢的人哦。”

巫灵灵一拍石凳气鼓鼓地蹦起来:“谁喜欢他了!哼!”

“好了好了,你叫甚么名字?”眉儿看着这小姑娘的模样心中暗暗好笑,明明是喜欢她说的那个家伙,却偏偏不承认。

她自从自己和喜欢的人成婚之后,便想成全天下每一对有情人……

“我叫巫灵灵。”灵灵看着眉儿,忽然眉心一跳,“咦,姐姐,我见过你的!对了,你的毒解了啊!那­阴­阳交合之术真的有用耶

!嘻嘻!太高兴了!!”

……

此时正是人流最汹涌之际,而两个女子坐的石桥又正是街市最热闹地段,甚么卖糖葫芦的,棉花糖的都在这边,正是围了一大堆

人——大伙儿忽然听见一个小姑娘一蹦三尺高,还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阴­阳交合之术”,都大跌眼镜地转过头来呆呆盯着巫灵灵

灵灵毫无察觉,这可是她第一次帮别人解毒,而且还是那么难解的毒,自己也只是突然想起这­阴­阳交合能够解毒,竟然成功了,

这种成就感实在太大,她乐得满脸放光,摇着眉儿的肩膀,不带停的。

又是牛又是燕子

“太好了太好了!我当时还跟你相公说我要去看他怎么跟你­阴­阳合一,他不肯让我看,还说你好了之后就来叫我……竟然都不通知我

,小气吧啦的,幸好被我撞上了你——喂,感觉很不错吧?”

眉儿的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

不肯让我看你们­阴­阳合一……

感觉很不错吧……

四周八卦的大姐大嫂大妈大娘们一双双雪亮的带着些暧昧和艳羡的眼神齐刷刷地朝着两个女孩儿扫­射­而来,眉儿瞪大眼,咬了咬

­唇­,捏住巫灵灵的手,扼杀她要说的下半截话。

“姐姐……怎么……了?”巫灵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跑!”眉儿银牙紧咬,迸出一个铿锵有力的字!

呼呼……

呼呼呼……

呼呼呼呼……

两个人好不容易逃离了八卦人群的扫­射­,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眉儿哭笑不得地戳了戳灵灵的额头:“你太牛了。”

“啊?我是牛?”灵灵尚未反应过来。

“我是说……”眉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茓­,“你才是真正的小燕子,我是山寨货。”

“啊啊啊???姐姐,你家是养动物的么?又是牛又是燕子的。”巫灵灵更加不明白了。

她当然不会明白啦,眉儿暗笑——这小姑娘真是一片纯朴,出口毫无遮拦,大大咧咧的可爱,要是写进小说就是这个时空的还珠

格格!

“好了好了,我的意思是你很好玩儿,对了,你说是你对我相公说了如何对我……施救解毒的?”眉儿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姑娘

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自己之前也想得很清楚了,那一次几乎送了­性­命的毒大抵便是与碧芙那一次激斗潜藏在身体里的蛊毒——这

个小姑娘明白解蛊毒之术,那么也是蛊术传人了。

“嗯,我是学蛊术的。”巫灵灵的表情有些没­精­打采,忽然面­色­微微一红,拽住眉儿的衣角道,“姐姐,学蛊术是不是很可怕,

是不是别人都不喜欢啊!”

————最近评论好少,伤心呀,呜呜呜。

天生的,强生的

眉儿安慰她道:“哪里会,蛊术也是一种能耐啊,在这个世界能够保护别人就很好。”

……其实她很羡慕灵灵的,至少会蛊术也是一种可以自卫和保护亲爱的人的本事……曾经的她,也有着一身呼风唤雨的超能力,

只是现在全部都好像拳头打在空气上,全然使不上劲儿。

她不想回去,因此只好甘心做一个平凡人。

也许上天关闭一扇门必然会打开一扇窗罢,虽然她失去了使用超能力的机会,却得到了一个知心的爱人,又有何憾?

灵灵又呆呆地看了眉儿半晌,忽然小声道:“姐姐,有件事求你……”

“啥?”眉儿看出她的眼神里不对劲儿。

灵灵郁闷地抓住她的手,眼神满是祈求:“你可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她被她看得满身发毛。

“你答不答应嘛,我的终生幸福全靠你了。”灵灵一脸虔诚,好像在拜观音菩萨。

“……你先说吧——你别这么看我……你再这么看我我都要抽筋了……”

灵灵艳羡地又瞄了一眼眉儿的胸口,以一种快要滴出口水的声音道:“姐姐……的身材真好,有没有甚么……办法教给我啊……

不管是吃的涂的搽的洗的都行!”她压低了声音,贴在眉儿耳边道,“要是我有你这么大的胸……恐怕他也不会叫我不男不女的家伙

了……”

囧……

眉儿咬了咬嘴­唇­,眨巴眨巴眼睛,非常正经地盯着灵灵一字一句道:“天生的,强生的。”

京都,林府。

“甚么?”秋园中,林励正坐在金钱豹大褥子上,与孟梦一起听着小勇背书,满是笑意之际,一名黑衣家丁闪电一般窜了出来,

面­色­惊惶不定,迅速轻轻跑到林励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什么,林励立即霍然站起,甚至打碎了手中的汝窑白瓷杯。

——————各位亲亲,桃桃这两天在路上奔波,身体不舒服,请下假啊,不好意思

小辰坠崖1

“怎么了?”孟梦贴过来——如今她什么事情都十分满意,两个眼中钉走了之后,相公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小勇和茉儿视若珍宝,她虽

说还没有扶正,却事实上也成了名正言顺的林府女主人。

林励变­色­变幻不定,沉声对孟梦道:“有些急事,我得出去一会儿。”

孟梦被打断十分不爽,语声娇嗲地贴着林励耳边道:“什么事情啊,这么急?不能够晚一点么?小勇好不容易——”

林励面­色­发黑,瞪了她一眼:“别多事,女人家有些事少管!“

孟梦被噎了一句,面­色­发青,郁闷地转过头来,狠狠叫道:“来人,打扫地面!”

林励没再看她,匆匆跟着家丁离去了,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浮上巨大的疑惑和不安的情绪……

方才那家丁跟他说的是:“老爷,大少爷的马车翻到……悬崖下面去了!”

林励一边匆匆走着,一边急速问家丁:“找到没有?”

家丁摇头道:“已经遵照老爷吩咐派了三十人去寻找了,可是那悬崖非常高,下面又是一条大河,波涛汹涌——只怕,只怕是尸

骨无存,找不到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励狠狠瞪了回去,他脸都黑了,气势汹汹问:“叫你们好生看守着大少爷,为何……”

那家丁乃是林励此前秘密派去郊外那所宅子守护小辰的家丁头目,今日他一听说大少爷的马车翻下山崖便知道不妙,两股战战,

颤抖着道:“……小的知罪……可是老爷您也吩咐过,不能让大少爷他们察觉我们存在,况且小的也禀报过老爷,除了我们还有一帮

黑衣人在那宅子潜伏着……今日小的以为无事,谁知大少爷忽然兴起要去郊外游玩,原本是一直跟着的,马儿也一向听话,谁知到了

那边上马儿不知为什么忽然发起疯来,一直冲下崖……小的想拦,也来不及了……“说到后面他牙齿都开始打颤,料定今日必有严惩

,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各位亲亲,俺回来了,希望不要忘了俺啊。嘻嘻,恢复更新……

小辰坠崖2

林励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叫了马车去郊外那宅子,坐在车厢里蹙起眉峰思考着。

小辰的事情他早就觉得不大对劲,那群黑衣人究竟是甚么地方派来的?林励是个心细之人,根据各种线索综合分析起来,得出一

个令他惊怖不已的答案。

每当他想起来,都觉得全身好似浸在了冰水里。

为何……会这样?

自己的大儿子,自己和那个隐居已久的正夫人梓芬的孩子,为何会得到……皇上御赐的保护?

林励将种种迹象回想起来一遍,愈想愈是恐惧。

他忽然想起,在梓芬生下眉儿之后两年,­性­情忽然大变。

原本她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如花解语,每当他夜来读书,她都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不说什么话,然而已经足够了。他每一回

头,看到的都是她如花的脸庞。

然而有一回,梓芬去游园,回来之后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整整三个月都不能起床,后来求神拜佛又请了名医无数,病好歹是好

了,只是从此以后他与她之间再也没有曾经的默契,即使是她还会那样娇美地微笑,却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了——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也说不上来,此时皇上忽然将他擢升为相国,他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一心都扑在了政事上,恨不得肝脑涂地,再也没有心思去顾

及梓芬的感受——等到他从厚厚案牍中间抬起头来,见到的只是梓芬冰冷的面孔。

后来他就很少去她那儿宿夜了,他心中也觉得对不起她,然而他也没有办法,当爱情离去的时候,其实比它来的时候更快——他

也知道自己负了她,然而当他第一次在凝香舫里面看见梦儿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他已经很久很久对梓芬没有那样的感

觉了,即使握着她的手,也和握着自己的手没有什么区别。

大丈夫三妻四妾有甚么好指责的?他告诉自己,从此,他夜夜流连在梦儿身边,缠绵娇嗔,直到传来了消息说梓芬又有孕了。

小辰坠崖3

——他都不记得之前何时他去过她的房,只是歉疚之心令得他禁止自己再去想这个问题,然而潜意识中他还是在想了,所以,他尽管

告诉自己要好好对待小辰这个没有娘的孩子,却很难真正打心窝里对他好。

然而小辰毕竟是长大了,水晶一般的孩儿,他也觉得少许安慰。

然而,这样的一个孩子,他从来不爱外出,在他唯一依赖的姐姐离去之后更加时刻笼闭在那栋小小庭院里的孩子,为何会忽然要

策马出行?

是天意弄人,还是别有隐情?

据说当时随行的还有一个小丫头,也随着失踪了。

林励来到浣纱居的门口,这是个幽静的小院,庭院中几株青青翠竹,蔷薇暗香扑鼻,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眉儿的眼光还是真不

错。

只是,眉儿啊,你在哪里?

若是你知道小辰竟然坠落山崖,会很伤心吧……是我错了么?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吧。眉儿和小辰,到底一个也没有留下来…

林励抹去心底的黯然,大步走进庭院,庭院里只有几个老婆子在着急忙慌的跑来跑去,见到老爷第一次光临这所宅子,个个吓得

不轻。

还是李妈抹着眼泪出来道:“参见老爷。”

林励冷冷看着这个曾经在春园里的老婆子:“大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妈不敢隐瞒,抖抖索索地道:“大少爷……昨晚忽然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之后他就说今天早晨要出去一趟,而且不要老奴跟随

……老奴也曾阻止,然而大少爷一意孤行,老奴没有办法,只得叫了一个丫鬟小怜跟在身边,又派了马夫选一批最可靠的马儿,谁知

,还是……还是……”她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她怎能不伤心?——自从一年前大小姐忽然失踪了,她承诺他们过一会儿就来找寻她

们,可是她们等啊等啊,等到花儿开了又谢,还是没有看见大小姐来。

她日日求神拜佛烧香,祈祷大小姐没有事情,可是若是没有事情,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回来?

小辰的隐秘身世1

就算她不惦念自己,总该念着小辰吧,大少爷可是大小姐最疼爱的命根子啊,怎么会连大少爷也不要了?

而且,现在连大少爷也出了事……

李妈只觉得天地都塌了,浑浊的泪水止不住。

“你先别哭。”林励蹙蹙眉,“你说大少爷昨晚收到了一封信?”

李妈点头。

“是谁送来的?”林励觉得这是关键问题,“大少爷一向都不怎么出门,哪里来的人给他写信?”

李妈道:“这个老奴也不知道,信是放在门口的,被小怜看见,带了进来……写着大少爷亲启,大少爷看了之后就发了一阵子呆

,然后烧掉了……”

林励蹙眉道:“烧掉了?”

有什么内容,竟然需要烧掉?

李妈也有些疑惑:“是的,大少爷以前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励也没听她再说:“大少爷住在那间房?”

李妈颤颤惊惊地引着林励到了一间南侧的房间:“这儿。”

宽阔敞亮,也是眉儿挑的吧。林励心一颤,大步进门,屋内陈设十分简洁高雅,看见西北角的漆木小几上一只青瓷烛台,烛台下

的铜盘内一片灰烬,林励大步走过去,拈了拈灰,发现还留下了几片残片……

“……秘密……”

“身世……”

林励看着这焦黄的残片上字迹,禁不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清醒的时候,小辰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

他只觉得浑身很疼,记忆中那马儿不知为何发出一阵尖啸,随之就向外狠狠冲了过去,他还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然而他不想死,他还没有再见到姐姐,虽然姐姐已经失踪一年了,然而他坚信姐姐并没有死,一定还会在一个月光彻亮的夜里回

到自己身边;此外,他还没有了解到自己的身世……昨天的那封信,明明白白地写着:“到断肠崖边,你将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辰的隐秘身世2

对于这个问题,自己也是最近一年才开始注意的——在浣纱居的周遭,徘徊着一群影子一般的黑衣人,你明明白白可以感觉到他们的

存在,然而一回头却是什么也没有。

然而自己知道他们是在的,他更知道,他们肯定不是自己的爹爹派来的——自己的爹爹虽然是当朝一品大员,却也不见得能驱使

这样的高手,就算能,愿不愿意也未知。

于是在有一天,自己半夜半寐半醒之际探出头来,发现屋檐上还倒挂着一个几乎是凝滞不动的黑­色­影子的时候,小辰终于在心中

向自己问道:自己是不是并不是爹爹的孩子……

“你醒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虽然还是看不见,小辰依旧在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震慑力——这是甚么人?

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可亲的,然而即使是那样春风拂面的声音也有着虎啸龙吟的威势,几乎可以令金石震响的气魄。

他是谁?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到了地府?若说是阎王老爷,倒也正常。

小辰这样想着,一边开口问道:“这是……地府?”

“呵呵。”那声音笑得浑厚,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着他的鬓角,声音很柔和,“你以为你死了么?辰儿?”

“我还活着?”他开口问,“那为何我甚么也看不见?”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来时的路。”那人道,“辰儿,记着,来了这里就再无回头之路了,你可做得到么?”

“这是甚么意思?”小辰心一惊,却不知怎么并不害怕,反而有一种期待了许久的情绪,“再也不能回头?”

那人又浑厚的笑了,也不解开蒙着他双眼的布匹,而是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大,保养的很好,柔软而有力:“——跟着我,从

此以后,你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忘记过去的一切,除了你的名字,一切都不再像以前一样,你的身份,你的家族你全部都要丢弃

,因为你要走上的是一条无上的荣光之路!”

小辰的隐秘身世3

小辰心一惊:“你……你的意思是……我……我不是爹爹的孩子么?”这句话他脱口而出,其实他已经想问很久很久了,只是不敢开

口。

那人一听此话全身微微颤抖了一下,好似一座大山发出的颤抖,令小辰也颤抖了一下,他继续握着他的手,更为有力地捏着他的

手指关节,似乎要引领着他去往一个未知的方向,那么有力,那么坚决,他开口道,声如洪钟:“是的,你不是林励的儿子,你是我

的儿子,我是你的父亲。”

小辰心口一热,觉得手心都是潮潮黏黏的汗,心剧烈地跳动着,似乎擂鼓一般,就要冲出他的口中:“你是我爹爹?那你是谁?

你为什么……为什么都不来找我?那我娘亲呢?”

那人微微一笑,声音中包含了温暖和无奈:“因为一些原因,我只得将你寄养在林励哪里,不过现在你回来的时机到了,我已经

说过,你要走上一条无比荣光,充满神圣的大道,不可以再回头,你以后不需要再当林励做你的爹爹,我才是你的父亲,你的天下,

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他每说一个字,小辰的心脏就惊跳一下,他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了,有千般疑问想要问他,却都说不出口,字字句句好

像被卡在喉咙里,思考了许久,最后只能问出一个­干­哑的问题:“——那我娘呢?”

“你娘亲,她就在这里。”那人的声音有一刹那的迟疑,却又淡淡地笑道,“她不敢见你,因为怕你责怪她丢下了你,她一直躲

在这帘幕后面。”

小辰大叫道:“我要见娘亲……我……我不会怪她的,她也是迫不得已……”他心中剧烈地起伏着,若是这个神秘人所说的是真

的,自己并不是爹爹的孩子,那么难道是娘亲和别人私通的孩子?他如今已经懂事了,明白这是多么罪孽的事情。小时候,他一直都

和姐姐一起责怪爹爹,认为是爹爹始乱终弃,见了新欢就抛弃了娘亲……

真相

然而,真相竟然如此可怕!

原来事实竟然是相反的,是娘亲首先抛弃了爹爹!也许爹爹早就意识到自己并非他的亲生孩儿,所以对自己终是半冷不热,而由

于憎恨娘亲背叛的缘故,也不愿意再见她……事实竟然是这样……他只觉得心中多年以来建立的堡垒忽然建筑在了沙滩上,随时就要

倾塌。

他想起每一次自己和姐姐看见爹爹和二娘在一起时的仇恨眼神,想起姐姐是如何为了保护自己和维护娘亲去和爹爹争执,想起他

们二人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去静山探望娘亲,却终被拒绝……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里,他整个人都凌乱了。

他苍白俊美的面庞颤抖着,嘴­唇­如同风中的花瓣一样瑟缩而美丽,那人不禁叹了口气,挑眉问:“你可想说你娘亲背叛了林励?

小辰一惊——这个人怎么会连自己每一丝最细微的思想都能够捕捉得到?他到底是甚么人?

他讷讷地道:“不……我……我也不知道……这……”

庆德皇帝——是,那个神秘人自然便是庆德皇帝——冷笑道:“你千万不要有这种荒唐可笑的想法!你娘亲是我的女人,是我此

生最爱的女人,我若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将她交到林励那厮的手中!哼,都是那一批食古不化的山羊胡子,非得要朕处死玲珑……

你看吧……朕还不是一个个将你们都拔除掉!”

小辰越听越是迷糊,庆德皇帝见他迷惑,便也不再喃喃自语,伸出手一把扯下了紧紧蒙在小辰双眼之上的那块明黄丝缎,朗声笑

道:“辰儿,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太过刺眼的光线令得小辰眼前一花,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习惯这耀目的光线——这光来自于金子、宝石、锦缎……触目所及的一

切地方都闪着光,金光闪闪的墙壁,­精­雕细刻着壮丽威严的蟠龙,龙口中夜明珠闪着荧光,仿佛最幽深的眼睛;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纯

金椅子,上面亦是点缀着说也说不清的宝石碧玉,围绕着条条小龙!

大铎王朝的三皇子

小辰心一凛,纵使他还是个少年,却也明白了,这是甚么地方!

举世之中,除了皇宫,天子之所,还有什么地方会有这样的华丽和气魄!

我……

难道……我是……

小辰一转头,便看见面前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一身金­色­龙袍,上面有极其繁复而华丽的刺绣,他身形高大,两鬓有微微的斑白

,然而一双眼睛依旧闪着睿智而凌厉的光芒,令人赞叹——这是鹰的眼睛!

“……皇,皇上?”他只听见自己发出呆呆的声音。

穿着龙袍的人,自然便是皇上了,可是皇上,又怎么会是自己的爹爹?

太不可思议了。

庆德皇帝接触到辰儿的眼神,不禁心中一酸——玲珑的两个孩儿,他长期以来都对榭儿关怀呵护有加,认为他是继承大宝的最佳

人选,却都忽略了这个辰儿,放任他在宫外长大,并且还因为自己不应该的疏忽受到戕害,以至于身体一直都极差,从他微微苍白的

面­色­中可以看出来——然而,幸好,他依旧是个极其俊美的少年,比起他的兄长榭儿不遑多让,而那双眼睛,狭长的凤眸,微笑时如

同流水月光­精­致无比,严肃时却放­射­出万钧重量,这,也和榭儿一样继承了自己的风华!

他微微颔首,心下十分满意。

他曾经承诺给玲珑,不论发生任何事情,将来继承大统的,定是自己和她的孩儿,如今榭儿生死未卜,只有辰儿来当此大任了…

…幸而他还只有十二岁,还可以慢慢教习培养,一定不能眧­乳­慷差……

小辰看着这个“皇上”和“父亲”,忽然意识到自己见了龙颜还不曾下跪是大逆不道之事,忙躬身下拜道:“参见皇……”

“起来,你是朕的儿子,无需这样唤朕。”庆德皇帝紧紧握住小辰的手,“记住,从今而后,你就是萧辰,我大铎王朝的三皇子

!”

为了姐姐得天下

小辰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然而庆德皇帝将他的身子紧紧固定在地板上,一双鹰鹫一般的眸子狠狠盯着他,有肯定,也有挑战:“辰

儿,你愿意么?从今以后,父皇会将你培养成为最尊贵的人,下一任的皇帝,九五之尊,这万顷江山,最终将属于你!”

小辰翕动着嘴­唇­,淡淡问道:“万顷江山并不是我所愿……只是,我从此能不能

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让他们从此不受人侵害,不遇到任何苦难,现世安稳?”

庆德皇帝傲然一笑,如苍鹰一般冷峻:“那是自然!问这天下,谁敢违抗皇帝的意旨?”

小辰俊秀美丽的面颊微微展颜一笑:“那便好了,我答应你。”

庆德皇帝原本看这个儿子怯弱的模样,还以为他要考虑许久,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干­脆,心中大喜,想这个儿子还是很像自己

的,大笑道:“好!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我大铎江山的继承人!”

在他浑厚的笑声中,小辰——从此以后,他便是萧辰了,只是静静地站着,面颊上流转出一抹珍珠一样的光辉,就好像乌云托月

一般,洁净无比的笑容。

即使在这样金碧辉煌的内室中,也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那种清新的力量。

他心中只有一个愿望……

如果姐姐还活在这个世上……我一定要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要让那春风拂面,娇艳樱花一般的笑靥,永远绽开在她的面

上。

姐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若是,若是姐姐有什么不测的话……

我,萧辰,更加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执掌这天下,将所有伤害过姐姐,害得姐姐受苦的人全部都除掉,一个也不能放过……

他拳头渐渐攥紧。

天下——这个词,曾经离自己很远,然而,今天起,特别是这一刻起,却与自己如此近。

我要得到天下……为了姐姐,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

他要保护她

庆德皇帝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面上决绝的光芒,嘴角隐隐绽放出一个笑容。

很不错啊……这个小子……自己一直都忽略了他,这样看来……

他真的很像自己呢……

是的,即使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心底也有柔情——为了自己心底唯一在乎的人……

宁可血流成河,宁可白骨成山,也要保护她……

倾尽天下只为她。

“辰儿……“正当这一对刚刚相认的父子正在各思心事之际,华丽的雕龙金銮门被推开了,一名女子披着淡紫­色­薄纱,颤巍巍地

站在象牙覆盖西域羊毛地毯的地上。

且不说她那窈窕体态,雪般肌肤,光是一双明丽动人的眼睛,好似秋天波光粼粼的湖水,只需扫视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心神

这样的美人,真是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这个声音是萧辰所熟悉的,他极其轻缓地抬起头来,只是为了掩藏眼中的泪水。

心底汹涌了万种情绪,好似地底潜藏的河流终于澎湃——多少年了,他多少年没有见过娘亲……在他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母亲

温柔的脸庞总是贴在他身边,她哼唱的曲子,那么动听;后来慢慢长大,见到的总是她忧郁的模样,低垂眼帘,风儿拂过她的秀发,

也似一首哀伤的歌谣。

而后来娘就不曾再回家,犹记得那一年,自己和姐姐欣喜若狂地打点了不少东西巴巴地去静山看娘亲,却吃了闭门羹……

姐姐善意地骗了自己,告诉自己娘亲出来过了——然而实际上,萧辰心中十分清楚,娘根本就没有出来,娘不愿意见姐姐和自己

——当时自己以为是因为娘对爹爹的怨恨所致,如今才知道,也许娘根本就不曾爱过爹爹。

不,现在不可以叫爹爹了,自己现在,是“父皇”的儿子,是大铎王朝的三殿下!

萧辰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这个事实,渐渐地抬起头来面对思念已久的娘,却怔住了。

蛊术变脸1

面前那个女子,温柔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是他熟悉无比的,然而,那张脸,却是十分的陌生!

萧辰愣住了。

记忆中的娘亲,是个秀美的女子,鹅蛋脸,一双丹凤眼,秀气却并不咄咄逼人,而是带着江南水乡的温柔,就好像水——然而面

前这个女子,雪肤花容,深邃的眼中带着淡淡的紫­色­,可以说是有着绝世的美貌,就连花也为她羞怯,月也为她笼闭,勾魂摄魄,却

不是他记忆中的娘。

“你是……”看着这个女子,萧辰的心中波涛汹涌——她是自己的娘么?不,她不是……

玲珑——曾经的丽妃,如今的“静妃”凄然地一笑,朱­唇­轻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是啊,该怎么向自己的小儿子解释呢,

这才是自己的真实模样,然而,他能不能接受……

她涩涩一笑:“我是娘亲啊,小辰。”

“不,你不是。”他语音倔强,“我的娘比你好看。”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酸涩,是啊,记忆中的娘怎么可能比面前这个女子好看,这样的一个女人,怕是天下红颜都将失­色­吧?可是那

又怎样?他记得的是那个温柔似水美得亲切的女子,而不是这个美得惊人却也冷艳若冰的女人!

玲珑哑然一笑道:“你……你不认得我的声音了?”

小辰坚持着:“你不是……你不是……”他意识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今天得知的一切真相,足以将他逼疯。

“她是你的娘亲。”庆德皇帝走到玲珑身边,握住她的手,谈笑挥洒却是气势逼人,“她为了保护自己和你,曾经改变过自己的

样貌和身份,这才是她的真实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萧辰完全无法理解,“一个人的脸,难道是想换就换么?”

庆德皇帝声线冰冷而威慑:“蛊术可以做到。”

萧辰退后了几步:“你是……曾经的丽妃娘娘……?”

蛊术变脸2

玲珑凄然一笑:“是的,我是曾经的丽妃娘娘,当年因为朝臣群起上书要杀我,无奈之下,我和皇上只得商量了一个计谋……”

这个计谋,极其巧妙,却也极其可怕。

丽妃玲珑原本就是图坦国的神女,神女从三岁起就接受严格的蛊术训练,自然神女所修炼的主要是心法一路的蛊术,又称为“心

蛊”,倒不是很经常去驱使那些虫子,毕竟处于神圣的考虑,虫子显得太不高贵,然而驱使人心的功夫却是十分了得。

以她这样的美貌和心蛊修行,虏获了庆德皇帝的心,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然而到了后来,玲珑已经分不清两个人之间的羁绊,究竟是蛊术,还是真正的,爱情……

也就好像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图坦国的神女,还是被图坦皇帝利用的对象。

她的母国将她训练出来,虽然说得再神圣也好,始终不过是以­色­侍人的一个工具,就算再美丽,再多才多艺,还是一个工具,为

了刺杀大铎皇帝,以雪图坦国之耻……

为了这个目的,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孤独地长到十五岁便被送去大铎,这一生之中,真正对她好,爱她,把她放在手心里怜爱,

像花朵一样温柔的,只有庆德皇帝。

她经过许久许久的挣扎,终于放弃了刺杀——她要一直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两厢厮守,直到生命的尽头。

因此,她不能死——然而她怎样才可以不死?那时几乎所有的老派大臣日日参奏,恳请杀死图坦国妖女,民间也有小股­骚­乱,局

势很不安宁,将庆德皇帝逼到了一个刀尖上。

两个人商量了许久以后决定让玲珑使出最大的蛊术——血蛊,以自己的血祭蛊虫,以损害三年的寿命和全部蛊术修行为代价,改

变玲珑的模样,变成林励的妻子——大家闺秀梓芬的模样,这个女子深居简出,不会被人察觉端倪。

玲珑李代桃僵,在一次梓芬“大病”之后,潜入林家,大病后便“­性­情大变”,从此成功地在林家以另一个身份活了下来。

李代桃僵

而那个在宫中“因病暴毙”的丽妃,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而真正的梓芬,也就是眉儿的生母,自然成了最大的牺牲品——为了一个皇帝对他所钟爱的妃子的烈焰一般的爱情,她消失在了

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萧辰也不敢去问。

然而林励却在此事中获益良多,庆德皇帝毕竟怕他发现端倪,便很快将他擢升为相国,为了堵他的口。

只是林励忽然飞黄腾达感激不已,竟然完全想不出是这个缘故。

至于后来他流连花舫与歌姬孟梦相好更是庆德皇帝一手促成,一个貌美且多有从良之心,一个春风得意又被妻子冷落,正是­干­柴

烈火,很快就打得火热。庆德皇帝乘此大做文章,执意指婚,让原本忐忑不已的林励吃了颗定心丸,立即将孟梦娶回了家。

将孟梦娶回家后,“梓芬”自然是更加冷若冰霜,几次让林励下不了台,林励从此专宠孟梦一人,对梓芬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然而梓芬娘家毕竟势大,他也不敢全然将她抛弃,偶尔也去她房间过夜。

幸而玲珑蛊术修行极其­精­研,即使是这次血蛊之术也未曾完全损失她的灵力——在林励偶尔去她房间的时候玲珑自然可以让他陷

入昏迷状态,而不记得到底有没有和她同寝。

萧辰呆呆地站着,已是听得全身毛骨悚然,如同浸泡在一盆冰水中,咬啮着他的肌肤。

怎么会……

怎么会……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因为要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生命,而让她改变模样,成为别人的妻子?并且为此害死不少无辜的人…

这究竟是爱呢,还是魔­性­……

庆德皇帝和玲珑见到儿子这样的表情便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庆德帝叹了口气道:“辰儿,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万乘之尊,却不能

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种苦,你可明白?”

萧辰作出了决定

“可是其他人,包括……原来的林家夫人,是无辜的啊!”萧辰往后退了几步,由于过度的震慑他脚步踉跄,扯下了一副描金花鸟的

帷帘。

自己的亲生父母,竟然是如此的蛇蝎心肠……

“辰儿,你记住,作为一个皇帝,一个天子不要有任何同情心——想要达到自己的愿望,就必须牺牲其他人,你可明白?”庆德

帝收敛起了面上的柔情,双眼放­射­出不可一世的耀目光辉,此刻起他是个神威凛凛的天子,任何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我不能接受……每个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权利……人人都有父母儿女……这样太……太残忍了……”萧辰毕竟只是个少年,心存

恻隐,目光散乱。

庆德皇帝重重地一掌侧翻击在萧辰的肩上,喝道:“你想要得到天下,就必须抹杀你所有的恻隐之心!”

“我……”萧辰觉得脑中有万马奔腾,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你有想保护的人吧?你想要为了那个人不惜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吧?如此你就不要在乎世上其他人——其他人都只不过是在你

前进道路上的杂草,随时可以加以利用或者加以铲除,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庆德皇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萧辰脑中掀起一场风暴,

“而且,辰儿,你过去的日子又好过么?有人欺负你,有人看不起你,你为什么还要同情那些人?记住,要做一个王者,就要做世上

最冷酷的人!”

萧辰痛苦地闭上眼睛:“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朕只问你,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天下?”

萧辰想起小的时候自己被欺负的那些日子,不管在甚么时候,都有姐姐挡在他身前,为他不惜和人吵架,被人讥嘲,被人冠上一

个恶名……不,姐姐,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你等着,我就把你找回来,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所有看不起你的人,

我都要他们死!

血蛊

他对着庆德皇帝点了点头,模样就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很像他的父皇。

这下他撇除了所有的疑惑和软弱,为了姐姐,他要坚强起来,打倒一切敌人,让他们……死。

凉州,夜­色­墨黑,一轮圆月婷婷袅袅浮了上来,一片薄薄的云彩烘托在下方,好似莲花水灯。

正在夜­色­中跟巫灵灵一边坐着马车一边聊天的眉儿忽然觉得心内很疼,就好像忽然飞过了一片薄薄的刀子,将她的心割出一道深

深的伤痕,血流不止。

“……怎么了……”她自言自语,“我怎么忽然觉得有人在叫我……是他么……唉……”

巫灵灵察言观­色­,挑起眉毛狡黠地问:“怎么了,姐姐想起姐夫了?”

“呸……”眉儿伸出指头点了点她的太阳|­茓­,笑着骂道,“你呀,小小年纪也不学好,就知道当八卦狗仔队。”

“狗仔队是甚么啊?养狗的?”巫灵灵俏皮地瞪大了眼睛,又吐吐舌头道,“眉儿姐姐你真有趣,难怪姐夫那么喜欢你。”

“……”眉儿一想起自家相公就是心神躁动,赶忙打岔道,“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刚才说蛊术最高的境界是甚么?”

“嗯……是血蛊。”巫灵灵的表情变成了少有的严肃和敬仰,清声道,“血蛊是十方谷蛊术里最高的层次,是以下蛊人的血为引

子,此蛊弄得不好就会反噬其身……”

“所有的超能力都是会反作用在施术者身上的。”眉儿摇摇头,叹了口气,“可叹世人都以为超能力是多么好的事情,殊不知平

平常常才是最好的。”

“是啊,要知道血蛊乃是蛊门中的圣术,只有最顶级的施术者才可以用,据说从古至今只有九个人用过它,并且九个人中间有七

个都白白因此送了­性­命,死状凄惨,全身的血都流光了,而且都是一等一的蛊术大师呢,可惜就此殒命。”

眉儿挑眉问道:“血蛊有何作用,如此凶险还有人去尝试?”

遭逢大雨

灵灵道:“血蛊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模样身形声音甚至……命格……但都是传说而已……我也不曾见过有人使出……”

“命格?”眉儿挑眉不解,命格不是写在阎王老爷的簿子上了么,难道蛊术还能改变阎王老爷的簿子?

正在此时车窗外原本朗朗夜空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眉儿掀开帘子一看,原本是晴朗的夜空,满是雪白鞭子一般的雨水凶狠地落了下来!

雨点花噼里啪啦地坠落在地上,很快街道上就积满了水,眉儿暗惊,这西域边陲真是百年难得一遇这样的大雨,虽说对农业生产

有大大的好处,此时却让她犯了难。

眉儿低呼一声:“不好,看来我们得快点回……”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声脆响,是马车的驾辕折断了!

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倒霉到家!

车夫万般无奈地对眉儿道:“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这会儿,我们真是走不了了……”

眉儿暗叫一声不好,拉着灵灵从马车上跳下来,若是还愣在这车厢里不久估计也会被打湿成落汤­鸡­,她扬眉对车夫道:“老金,

你先骑着马儿回去,雨一停就叫人过来修理车子,现在雨势这么大,别着凉了,快回去吧,我们先找个人家避雨。”

老金原本以为将车子驾辕折断了夫人会有一顿责骂,没想到夫人还先让自己回去休息,不免道:“夫人,我先叫人把车子修好吧

……”

“不听我的话么?快回去。”眉儿声音清亮,“尊主离开的时候可是将你们全部交给我,要是病了我如何向他交代?”

“是。”车夫老金十分感动,心想这位夫人不但美貌如花还仁慈像菩萨一样,怪不得尊主对她宠爱有加,只是他又有些担心,“

夫人,你们两个女孩子,老奴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的?要是你跟着我们,五大三粗的汉子,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放我们进来呢。”眉儿不再多说,紧紧扯着灵灵的手

,奔向所能看见的最近一所宅子。

神秘宅子1

老金摇了摇头,心中祈祷夫人无事,骑上马,飞快朝湖边宅邸奔去。

这边,眉儿站在那宅子石条所筑的院门下,好不容易撑起了半分晴空,身上的衣裳全部都湿了,彻骨的寒凉。

她擦了把面上冰冷的雨水,打了个寒战,看着这栋在茫茫雨幕中燃着一盏希望温暖之灯的宅子。

她发现这宅子颇大,即使在凉州也算是豪宅一所了,院内有三层高,朱漆柱子,飞檐斗拱,壁画有些剥落,但仍能看出当日的华

丽;除了略有些破落外算是很不错的了。

眉儿心中有些庆幸,想着这宅子如此大,自当是大富之家,自己二人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却又发现一事不妥——这偌大的宅子

,却不知为何只亮了一盏灯——便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盏,在这样的大雨中,这盏灯火看起来飘渺得很是诡异。

她心念电转,忽然有些犹豫起来——若说按照这宅子的规模,至少光仆从都有二十余人,怎么会只有一盏灯?

真是越想越后怕,不妥不妥,大大不妥。

正当她站在那宅子的院门口石狮子边思索是否要换间宅子求援时,忽然听见巫灵灵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回头一看,灵灵的黑发已经被雨水牢牢地黏在了鬓边,脸­色­青白,看起来很是狼狈,眉儿苦笑着将她鬓发抿了抿,却想起自己

估计看起来也是这么狼狈不堪。举目四望,发现雨势似乎又更大了些,白白茫茫得很是惊人,这街道并不宽,此时却好像是一片海洋

,连对面的灯火看起来都好像隐隐绰绰地,似乎是湖水里飘荡的灯影。

眉儿叹口气,一摸巫灵灵的手是冰凉的,也只得断了再去找其他宅子求援的想法,抬起头敲了敲门环。

半天没人回应,仿若这宅子根本没人住一般。眉儿转过身,正准备拉着灵灵再去寻求其他帮助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巫灵灵吓得尖叫了一声,眉儿还算比较镇定,转身对着开门之人淡淡不卑不亢地道:“您好,抱歉打扰了,我们是乘车在半路车

驾坏了,又天降大雨,能不能在贵府先休息一下?”

神秘宅子2

眉儿还算比较镇定,转身对着开门之人淡淡不卑不亢地道:“您好,抱歉打扰了,我们是乘车在半路车驾坏了,又天降大雨,能不能

在贵府先休息一下?”

说完她才看清楚开门之人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惊叹一声——这是位二十余岁的女子,应当算作少­妇­,眉宇间却又有种少女的纤细

娇柔,五官十分­精­致,皮肤白得透明,身材纤细穿着淡淡碧­色­衣衫,黑发垂坠在腰间,曼妙中带了忧伤,神态微微惊惶显得更为无辜

可人,可算是一位难得的佳人。

那女子看了看只有眉儿和灵灵两个女子,神态从一开始的惊惶慢慢转为镇定,只是那抹忧伤依旧萦绕在眉尖,她考虑了一会儿道

:“两位姑娘进来罢,只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破落得很,请二位姑娘不要嫌弃。”

眉儿忙道:“谢谢这位夫人……”

那女子笑了笑:“我尚未成婚呢,叫我柔娘便可了。”

眉儿暗忖道:柔娘这名字倒是千娇百媚,很适合这位女子,却不知她有如此容貌为何还不成婚,而这栋宅子这么大缘何又会说破

落得很?

只是眉儿想到自己不过是路过借宿之人,别人家的私事也不好问的,便也不再想,跟灵灵一起进了大堂。

大堂颇为宽敞,只是显得略微有些空落,巨大的牌匾上积了些灰,空空落落地摆放着几排椅子,旁边便是一盏孤灯,琉璃罩,碧

玉柄,看得出价值不菲,却也上了年头。

但最奇怪的是,眉儿和灵灵进来已经有三五分钟了,却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似乎这栋宅子只有柔娘居住一般——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外,是凉州城啊。

眉儿好奇心又顿起,看着灯思索这个问题,总觉得很是诡异。

柔娘看眉儿正凝视着那盏灯,便笑道:“姑娘便是看见我这盏灯来的吧?这灯虽说有年头了,却还很是亮,竟然隔了这么远也被

姑娘看见了。”

眉儿淡淡一笑道:“多谢柔娘姐姐,只是柔娘姐姐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坐在这里出神啊?”

神秘宅子3

“夜阑人静,适合想一些心事。”柔娘淡淡道,看了看眉儿忽然说,“姑娘大约是在想我一个弱女子为何会一个人住着这么大一间宅

子,还坐在孤灯之下发呆吧?”

眉儿挑了挑眉:“像姐姐这样的美人儿,又住在如此华贵的宅子里,怎么会一个人呢?”

巫灵灵也天真无邪地发问:“是啊是啊,这栋宅子那么大,姐姐你一定很有钱吧?却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啊?”

柔娘叹息道:“这间宅子原本是我家的祖产……我父亲原本也是京都大吏,后来发配边疆,祖产也慢慢败落了……到了现在,只

剩下这么一栋空宅子,很多人想买我却都不愿意,毕竟这是祖上的产业……你们可能觉得奇怪,为何这里连一个侍从也无……原本是

有的,曾经这里有上上下下十余人打扫整理宅子,只是现在全都走了……连我的贴身丫鬟前几天也嫌这里太静,离开了,所以现在就

我一个人。”

巫灵灵挠了挠头:“姐姐这么漂亮,自然有很多人追求吧,却怎么还没有嫁人啊?若是有相公陪伴身边的话,自然便不会如此孤

单啦!”

“呵呵,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柔娘坐在软褥上,若有所思,眼底浮现一抹绝世的哀愁。

眉儿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欲再多说……这样的一个女子,是该有无数故事的吧……她说得对,有情郎是最难求的,幸而自己是幸运

的那一个。

正坐着,忽然灯灭了。

烛火爆了个烛花,随之陷入沉沉的黑寂,整间宅子如同一座巨大的怪兽般可怖。

“呀!”巫灵灵惊得跳了起来。

眉儿不禁好笑,这个巫灵灵乃是蛊术传人,蛇虫鼠蚁见过无数都毫不害怕,却如此一惊一乍,真乃好笑。

柔娘缓缓站了起来:“灯油没有了,待我去地下库房取罢。”

眉儿道:“我陪姐姐去吧。”

——果然因为停更几天么。。。人好少。。。。

密室奇案1

柔娘笑了笑:“不用了,你们全身都湿了,方才也没顾得给你们拿块帕子擦一擦,这样吧,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拿了灯油就给你们

擦擦衣裳,还可以去我这儿的沐浴房沐浴一下,以防着凉。”

眉儿这下子也感觉到全身瑟瑟发抖,便也不再坚持:“这么黑,姐姐能看得清楚路?”

柔娘浅淡笑道:“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呢。”

柔娘转身去了,巫灵灵对着眉儿小声道:“眉儿姐,我怎么觉得这个柔娘有些奇怪。”

眉儿轻轻斥道:“有什么奇怪的,人家也很可怜的,家道中落,一个人守着一间大宅子,难不成你还以为她是鬼么。”

事实上她自己也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宅子里有不太对劲的磁场,却为了稳定两个人的心神,故意安抚灵灵。

巫灵灵挠了挠头:“我倒不是说她是鬼……要是鬼的话我一早就能感觉到了……她是人,活生生的人,但总是不大对劲……”

两人正说着,忽然从地下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眉儿与灵灵对视一眼,一起慌忙站起奔下楼!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了……

眉儿与灵灵都是超能力者,即使眉儿的超能力现在已经被束缚不能使用,然而那种灵力是与生俱来的,她很敏锐地觉得这宅子里

有种奇异的磁场……不,是黑暗的磁场……

她们二人好不容易磕磕碰碰在黑暗里找到路(其实灵灵能用蛊虫照亮,然而她吓得啥都忘了),下到地下一层,不禁都是大吃一

惊。

地下一层是有灯火的,柔娘手中举着灯火,柔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站在一间貌似库房的大房间铜门之侧,依旧发出声声尖叫。

眉儿一个箭步窜过去道:“柔娘姐姐,怎么了?”

柔娘将柔弱的身子抖得好似风中的一片叶子:“有……有人……有个人躺在我的库房里!”

密室奇案2

眉儿心一凛,在暗淡的光线中跨进库房——地上果然有一个人,是个男人。她触手去摸那人的呼吸,自然早就没有了。

而身体,也已经冰冷。

眉儿低头看着那人——大约是个三十余岁的青年男子,模样颇俊秀,衣着也不俗,头戴银冠,只是看起来有些花花公子的味道,

再仔细一看,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此人的后脑有重物击打的痕迹,还有凝固已久的血迹……

她转头对着柔娘道:“柔娘姐,将灯给我,我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被打死的。”

柔娘怯弱地道:“姑娘,你不怕么……这可是个死人啊……”

眉儿摇头道:“死人有何可怕的,人人都要死。”

她还没有说一句是……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早就没了任何的心理障碍。

擎着灯盏,眉儿细细观察这男子的舌头,面­色­,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扯下他背上的一扇看了看背部,最后起身沉吟道:“他

是窒息而死,后脑的伤不是致命伤。”

柔娘惶恐地道:“我,我知道了……我这宅子的库房门口乃是一个大铜门,因为祖上多有宝物存放在库房里面,因此做了个工巧

机括,一般人打不开,而且严丝合缝,将库房锁得严严实实……从里面根本别想打开的……一定是这个人不知为何进了我这库房,然

后不慎关上了门,就被锁在里面了,然后窒息……”

眉儿蹙眉道:“既是如此,这人是如何进去的?你又说你不认识他……”

柔娘沉思了一会儿:“我这库房虽说机关工巧,却也可以打开的,有片钥匙……”

眉儿问:“这钥匙你随身带着?”

柔娘道:“是的,我一直随身带着,现今库房里面虽说没有甚么东西,但也有我家家谱和我的一些画儿及笔墨若­干­,不愿意被人

看见……不过姑娘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上个月我这钥匙丢过一回!”

——各位一直关注桃桃的亲都应该知道桃桃是个侦探迷……嘻嘻,总要写几个案子才爽呢。

画纸1

眉儿挑了挑眉道:“柔娘姐姐,你说……你刚才说你的画儿?”

柔娘颔首道:“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二人说呢,我平日里喜欢画些花鸟图画,也不是甚么正经玩意儿,拿来卖些钱,贴补家

用罢了……有些没有买主的,我便放在这库房中。”

眉儿心中闪过一丝莫名情绪,上前在库房架子上一摸,果然有几幅画,还未装裱,画工不俗,眉儿暗暗赞叹。

她将画儿捏在手上,问道:“姐姐说这库房的钥匙丢过一回?那后来是如何找到的?”

柔娘思索了片刻:“是城东头的王大叔捡到了交给我的……我怀疑在丢失期间已经被这个人拿去配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了!我

家虽说已经家道败落,却因为我迟迟不肯售卖宅子,便有许多流言蜚语传说我这库房里头有许多稀世珍宝……我想,也许是这个人听

闻此事贪心起,拣了我的钥匙去配了一把一模一样的,乘我不在之时翻墙进入我这宅子,却不料在翻找宝物时被风吹关了门,因而上

天惩罚他倒毙在此……”

眉儿不语,蹙眉暗想道,这个说法也合情合理,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她再低头,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方才她不曾注意,那男子的右手压在僵硬的身躯之下,微微露出一角白­色­。

眉儿心中疑窦更甚,将那手臂轻轻一拉,发现他的手中竟然死死地握有一张纸……

半个时辰后,雨小了,三个人唤了邻居报了太守府,很快便派出了无数捕快,将这所原本空空荡荡寂静无比的宅子挤得水泄不通

捕头道:“民­妇­,你道你是这宅子的主人,今晚去库房拿物事之时发现此人倒毙于此,乃是窒息而亡,可有此事?”

“是的,大人。”柔娘柔顺而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在场的捕头捕快们都怜惜了一把,心想这女人也够可怜的,一个人孤单单也就罢

了,竟然还莫名其妙招惹了这么一桩案子。

画纸2

捕头又详细地问了问此人与柔娘的关系,柔娘依旧说不识得,又将钥匙丢失或许是遭人配锁一事告知捕头,捕头沉吟了一会儿,便派

人去调查此事。

果不其然,仵作很快在男子内袋里发现了一只黄铜钥匙,根据柔娘确认,这确实是库房的钥匙,而且召了锁匠来辨认也的确是新

配的钥匙,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捕头眉头一松,似乎准备以意外结案了。

眉儿却在一边,手中捏着那男子捏在手中的纸,反复思量。

根据柔娘所说,这库房是用来摆放闲置笔墨纸张的,她方才也实地试过,这库房里面只有灯油没有灯火无法点亮,那人在一片黑

暗之中抓住了一张纸倒也正常,只是为何要将它握得那么死?

按照一般的现代刑事理论说明,被谋杀之人紧握着的东西,便是他的dyingmessage,死亡讯息!

若是他是被谋杀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写下犯罪人的名字!

她方才已经查探过,在这库房里的确有闲置的笔墨,而且还不止一只两只,有好几支笔都散落在地,若是此人要写下杀他的人的

名字,明明抓住了笔,为何不写?

就算他不愿意写的那么明白,暗示一下总可以吧?为何这张纸看来看去­干­净无比,简直连一个笔画都没有!

即是如此,为何还要握得那么紧?难道真是快要窒息的时候抓住一张纸就当作救命稻草了?这么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总是很

奇怪……

还有,他后脑的伤痕,究竟是谁造成的?在古代没有­精­密的仪器完全无法勘测出伤痕是死亡之前或者死亡之后造成,然而这间房

间是密室,若是这铜门一关,就不可能再有人进来……

当然也许是他摔倒的时候碰到了后脑勺,然而地上并没有发现很明显的血迹,眉儿又再度陷入沉思中……

正在此时,一名捕快前来大声道:“大人,死者的身份查明了!”

恶俗的柳夫人

“什么人?”捕头正在轻言细语地安慰依旧含着珠泪,瑟瑟发抖的柔娘,一边回头问。

“是城中柳家古董店的少东家柳翰,据他夫人说他已经七天不曾归家了,柳夫人心急如焚,听说可能是相公便赶来了,在外面候

着呢,老爷要不要放她进来?”

捕头抬头道:“带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大脸盘皮肤蜡黄高颧骨的­妇­人,大约是因为心急如焚的缘故发髻上簪的那朵有半个头大的大红花都已经歪了,翠绿

­色­的项链也拧成了麻花缠在脖子上——令人不由得一看就惊叹此女的品味。她急赤白脸地奔到捕头面前就跪下道:“请大人做主啊!

!……”

捕头蹙了蹙眉,方才一直面对着美女此时忽然来了这么一个花枝招展俗不可耐的­妇­人,忍不住有些不习惯,轻咳了一声道:“你

就是柳家夫人?”

柳氏点了点头泣道:“听闻在这宅子里找到了我相公……的尸首……他,他怎么会……我相公他一向是个良善之人,从未有过仇

家……小女子实在是肝肠寸断,还望大人替我相公沉冤得雪啊!!”

捕快看着一张大脸在面前扭曲,虽然同情可还是觉得审美上有些郁闷,便转头道:“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相公呢,柳氏,先跟本

官去辨认一下吧。”

柳氏抹了把眼泪道:“听从大人吩咐……”

一行人又从厅堂杀回地下。

“灵灵,我们也下去看看吧。”眉儿转头对巫灵灵道。

灵灵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一起往下走,眉儿忽然想问什么,退后一步一转头正好看见柔娘。

柔娘似乎并没有跟着下去的意思,她好像很累了,娇柔的身躯深深陷在锦缎的褥子里,然而……慢着,那是什么……

是看错了么?为何眉儿觉得她低垂无奈疲倦的眼梢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为何?

果然那男子便是古玩店的少东家柳翰,柳氏哭得肝肠寸断,地动山摇,连捕头和捕快都不禁有些烦躁。

迷雾重重

“柳氏,你可在你相公处看见过这把钥匙?”捕头以手捻着从柳翰口袋里翻出的那片钥匙,蹙眉问。

柳氏愣了愣:“没有啊,从不曾见过……小女子要是说谎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相公的东西,他从来不让我看……”

“哼。”捕头冷哼一声。

此时刚好有一名捕快过来,贴着捕头的耳朵说了几句,捕头喜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人便是城西的戚锁匠,一位面相老实忠厚的汉子。他战战兢兢地朝着捕头道:“小人可以作证,古玩店少东家柳翰半个月

前在我这里配过这把黄铜钥匙,确实是小人所作……”

柳氏的脸雪白:“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家相公偷了这把钥匙,另配一把,偷进了这所宅子?”

捕头冷哼:“你还有其他的解释么?”

柳氏大哭道:“我家相公虽然并不是甚么大富大贵之人,却也家境殷实;而且他为人光明磊落,断断不会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情,更何况是翻墙入室……”眼泪将她脸上厚厚的白粉都给冲垮了,看起来恰似一面斑驳的粉墙。

眉儿叹息了一声。

捕头很不满意地道:“证据确凿还有何抵赖的?你相公自己是古玩店掌柜,想必是听说柔娘小姐的宅子里头藏有名贵古玩,便起

了贪婪之心,做了这等­奸­猾偷盗之事,孰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风将门吹关了,这密室从里面无法推开,你相公便被关在里头窒息

而死——合情合理,还有甚么值得狡辩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回家去吧。”

“不,不,不!!”柳氏情急大叫道,“我相公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一定是……”她惶急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擎着另一盏灯

下来的柔娘,便想也没想便大声道:“肯定是这女人撒了谎!她害死我相公,还在这里装可怜!!”

柔娘淡淡一笑:“这位大姐,我与您相公素昧平生,缘何咬我一口?”

香粉的味道

那柳氏坐在地上撒泼道:“你这女人一看就是狐媚子,做不出什么好事的……官老爷你要明断,我相公死得冤啊……”

柔娘并不理她,静静地对捕头道:“我累了,有些想休息,大人还有甚么要吩咐的么?”

捕头见到她这样温柔款款的气质,与那撒泼大闹的柳氏真是有着天渊之别,不禁微笑道:“你去休息吧,也累了,不好意思吵到

姑娘了。”

“不用。”柔娘转身就要上楼去,却发出一个清亮的声音唤道:“柔娘姐姐等一下。”

柔娘一回头看见是眉儿,她薄­唇­微弯,双目炯炯,美丽的脸上带着种晶莹剔透,却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坚决。

“怎么?”柔娘笑了笑。

眉儿举起手中的纸:“这张纸,姐姐可见过?”

柔娘走了过去,仔细端详一下:“这是我平时用来练习作画的宣纸,库房里有很多呢。”

眉儿道:“这张纸是柳翰临死前紧紧握在手里的,姐姐可有印象?”

柔娘笑了笑:“我是个作画的,纸张可以说有无数,不会单单记得一张纸呢。”

“可是,”眉儿执着地继续,将那张纸放在鼻端闻了闻,“这张纸上却有姐姐你的香粉味道呢。”

柔娘惊愕地睁了睁眼,继而思索了片刻,微笑道:“那也许是我前几日去整理过纸张和画稿,沾上了些香粉味道吧……妹妹不知

,我用的这香粉质量上乘,加之这库房里面密闭不透风,味道不曾散开,也未可知。”

捕头也道:“小姑娘就不要在这里混闹了,你是哪家的,回家去吧。”

柔娘微微一笑,便款款上楼去了。

“不,她说谎,香粉的味道怎么敌得过库房里面陈旧画纸的发霉味道,这香粉味道明明是她方才沾上去的——这么说,她在我们

下楼之前就查看过这柳翰手里的纸张。”大厅边厢,眉儿蹲坐在一边自言自语,她现在已经有了些许计较,只是还不明白为何柳翰会

明明有留下dyingmessage的机会而放过。

dying message1

慢着……留下讯息……柔娘翻看纸张……翻看……讯息……白纸!

“我明白了!”眉儿倏然站起,眼中闪过一抹锐光。

巫灵灵正巧走过来贴着眉儿道:“眉儿姐,奇了怪了,之前大家一致认定柳翰头上的伤口是自己摔在地上造成的,却在库房的角

落里发现了一只铁锹,铁锹上有柳翰的血迹,和他的伤口一切均符合。”

“那岂不是又要认定为谋害了?”眉儿淡淡一笑,“柳翰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是啊。”巫灵灵挠着脑袋怎么也想不透,“但是捕头他们也一致验明了,那铁锹极其沉重,一个女子是无法举动的,因此柔娘

的嫌疑也可以排除,现在大人是说柳翰说不定有同党,那同党将他重击一记就跑掉了,并且紧锁大门让柳翰最终窒息而死。现在正在

全力追查那同党呢。”

“根本就没有什么同党。”眉儿冷笑,“灵灵,你看了柳翰头上的伤口,你觉得如何?”

“这个,我不是仵作,也不是很懂得看啦。”巫灵灵挠了挠头,“只是我根据发散‘心蛊’来判断,这铁锹和伤口上没有第二个

人的气息……”

眉儿点头道:“是的,可是你为何不向他们说明?”

巫灵灵颓丧地摊摊手道:“我说了他们也不信啊,若是没有同党,这重击又不可能是那么娇弱的柔娘造成的,难不成是柳翰自己

撞的?他脑袋有毛病啊……”

眉儿冷冷一笑,淡淡道:“正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他这一着也真是费尽心思啊。”

“啊?”巫灵灵伸伸舌头,大惑不解,“那柳翰脑袋真的有毛病?难道他是个白痴,活得不耐烦了,要把自己的头向那铁锹上面

撞?”

眉儿笑了笑,先不回答灵灵这个问题,展颜道:“灵灵,你说那铁锹一般男人才举得动是吧?那若是柳翰有偷盗的同党,为何不

­干­脆一锹把他敲死了?若是慢慢地等到他窒息而死,万一中途有人进来发现了他把他救活,那不是所有计划都败露了?”

dying message2

巫灵灵想了想:“那也许是因为逃跑的急,来不及吧……”

眉儿又淡淡道:“好,这个且不说,若是你在一间肯定不会打开的密室中,随时都要窒息而死,而你又知道是有人害你变成这样

的,你会怎么提醒之后发现自己的人——自己不是意外,而是谋杀而死?”

巫灵灵转了转眼珠:“那我也许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至少是一种提示——啊!”

眉儿看见巫灵灵的黑眼珠中放­射­出亮光,笑了笑:“你也想明白了吧?柳翰当时被人关在密室里面,渐渐就要窒息,在这种关头

他忽然想到自己窒息而死后很可能被官差当做是偷盗意外,因此想出了两个办法来提示——他的dyingmessage!”

灵灵讶然道:“甚么带什么­鸡­?姐姐你说话我越来越不懂了!”

眉儿才想起自己这当侦探的瘾一发作就没完,连英文都不小心说上了,赶忙笑了笑:“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他留下他的讯息—

—第一件就是他必须在自己身上造成一个伤痕,令仵作勘验后怀疑是有人造成的他杀,而非意外。可惜他在一片黑暗之中摸来摸去这

库房里没有其他重物,只有一只铁锹,他只得以铁锹在自己头上敲了一记,又不敢太重,因此伤痕并没有到达致命程度——可惜我们

的捕快老爷太武断,一见伤口在后脑便认定是摔倒所致,柳翰的一片心血真是白费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铁锹上面并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巫灵灵睁大眼睛恍然大悟。

眉儿叹口气想,在古代没有­精­密仪器,不然验个指纹就搞定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用蛊术……囧……

“那第二个讯息呢?”巫灵灵越来越崇拜眉儿了,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看着眉儿,“眉儿姐姐,你真厉害!”

“第二个信息,就是这张白纸。”眉儿捏着那张被柳翰揉成一团,却只字未写的白纸,声音清亮有力,面颊上亦是散发出圣洁的

光辉。

——米有评论,好寂寞,难道大家不爱看侦探么。。

美丽的犯人1

眉儿道:“柳翰在窒息之前想到写下欲谋害他之人的名字,因而翻箱倒柜摸到了许多支笔,他将笔和纸攥在手中很久,却思来想去一

个字也没有写!你可知道为何他一个字也不写么——柔娘姐姐?”

巫灵灵一惊,一回头,果然发现美丽娇弱的柔娘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帷帘的后方,长发被风掠起,如一个悲伤的幽灵!

她是甚么时候站在这里的?灵灵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忍不住有些寒毛直竖,却看见眉儿一点也不惧怕,目光炯炯地直视柔娘,两

个美丽的女子在空中目光好似发出“砰啪”一声激烈的碰撞!

然而柔娘的目光渐渐软弱下来,眉儿的目光却是愈加坚定,终于柔娘垂下螓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道:“我想知道,你说吧。”

“其实我一开始也很不解,但后来我闻到这张看似空白的纸张上的香粉味道,便知道你肯定看过这张纸——”眉儿道。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柔娘尖声打断。

“对,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令我想到了:为何柳翰明明握着笔在手上却没有写下谋害他的人的名字,并不是他不敢,或者他

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心中清楚得很,若是在这张纸上留下谋害他之人的名字,必会被那人发现然后除掉……所以

,合理的推论就是——柳翰很清楚,第一个发现他尸首的人,就是那个要害他的人——柔娘姐姐,就是你!”

柔娘俏脸变­色­,银牙紧咬,全身颤抖,倒退一步,声音好似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你太能瞎扯了——我都说了,我不认识这个

人——”

“你真的不认识么?”眉儿扬起眉,“那你来看看这幅画罢!”

柔娘颤抖地看着眉儿拿出一张­精­致的柳树黄莺图,眼神捉摸不定:“这是我的画,怎么了?”

“不,这幅画不是你的,而是柳翰他送给你的。”眉儿将画纸展开对着烛火,黄莺的身躯中,一个朱红­色­的“翰”字历历可辨!

美丽的犯人2

“这幅画画的是柳树吧,再加上这个字……还需要我说么?”

柔娘再也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尖声叫道:“那是他的错,不是我的!是他自己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承诺,不愿意娶我为

妻,而要跟那个粗俗丑陋的女人在一起——她哪里比得上我?哈哈……这太可笑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哈哈……他要来

招惹我,却又不愿意娶我……他就必须死……必须死……我得不到他,谁也别想得到……”

眉儿叹了口气,柔柔对她道:“原本就不应该去招惹一个有妻小的男子啊,你生得这么美,配得上更好的人。”

在现代,小三是人人喊打的,这样的一个女子,缘何要去做一个那样男子的小三?看他挑妻子的眼光就知道此人品味不会高到哪

里去,为什么……

“这世道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凭什么?凭什么?”柔娘美丽的面颊有些扭曲,“不过你也不用对我说教,我早就决定了,他死了

我也不会活的,我这就来了……我们说过,生生死死都在一起,生不能做他的人,死总是可以——”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就狠狠地朝

大厅边缘巨大的镶铜大柱子撞去!

眉儿心一紧,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身形急闪,整个身躯周围漾出一圈一圈柔和闪耀的蓝­色­光波,光波向外延伸,生生将柔娘的

身子拉了回来!

这个时刻,她忘记了自己不能使用超能力的禁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

为情所困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眉儿姐,你……”灵灵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眉儿使用超能力,又看她施法之后面­色­雪白,身躯缓缓坠落,心中大感不妙。

“啊啊啊啊,妖女!!!!”正在灵灵刚将眉儿一把拖住之时,捕头带着几个捕快赶了过来……

眉儿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恍若在空中飘浮,似乎看见很多很多的萤火虫,飞得好高好远,怎么也捉不到……

萧榭被软禁1

耳边灵灵的呼唤声越来越小:“眉儿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

冰封的密室中,男子浑身被冰蓝­色­的光波包围,面颊呈现出一种晶莹冰块的颜­色­,却是毫无表情。

即使如此,他的眉头还是明显地一跳,面上忽然呈现出一种痛苦至极的抽动,­唇­边吃力地喃喃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她……她

有危险……”

“尊主还在担心你那位侍妾的安危么?”冰台之上坐着位银发老人,黑­色­纱幕在他面前飘动着,显出一派神秘气氛,“果然是惜

花怜玉,重情重义之人——你只要吩咐一声,我立即派人去保护她。”

“你休想,我不会与你合作的。”那男子俊美无比,凤眼长睫,深黑眼瞳似乎一个无底的漩涡,漩涡底盛开翩翩墨莲。

他自然是萧榭——只是,他怎么忽然被禁闭在了一间冰窟中?

话要说回那一日——参见过图坦国皇帝罗纳之后,更准确地说是拒绝了和碧芙公主的婚事以后,萧榭就发觉了不对劲。

他被安排在一间通体白­色­的房间中,这一夜他或许是累了,睡得格外的沉,鼻端笼罩着一股很奇异的香气——一觉醒来后便发现

自己所在的哪里是一间房间,而是一座冰窟!

自己被一种邪异的蓝­色­光波固定在了冰台上,任他如何使出浑身内力都挣扎不出这蓝­色­的光。

很快门被推开了,进来的灰衣银发黑纱,正是那位神秘的大祭司。

“你为何将我软禁在这里?”他内心极度愤慨,却不动声­色­——这位大祭司老早就在针对他,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一种威

胁。

“不要说‘软禁’这么难听的字嘛。”大祭司磔磔笑道,“本祭司不过是请尊主殿下来此一叙,融洽感情而已,你看这里通体清

凉,比起外面的烈烈夏日不是好得多么。”

萧榭冷笑道:“你这鬼鬼祟祟之人,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还有脸说什么融洽感情,本尊主最看不起你这样的小人。”

萧榭被软禁2

大祭司丝毫不动怒,他早已是处变不惊,就算泰山崩于眼前亦不会有丝毫惊动——与他这样成­精­之人相比,萧榭实在是太­嫩­了。

他在想些什么,自己无比清楚。

他的软肋,他的七寸,大祭司甚么都知道。

就好似那一次在雪山上,自己只不过使出了区区几个幻影,他就整个跌落山崖。

他原本以为萧榭必死无疑的……不过幸好自己还留了一手,为了以防他万一逃脱生天,自己以幻术消除了他全部的记忆。

是的,萧榭的记忆并不是自然丧失——否则,又怎会如此难以恢复?

只是现在大祭司并不想杀他了,或者说,除了杀他,他还有更好的计划。

甚么都可以慢慢来……大祭司嘴角浮现出一个踌躇满志的笑容,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不在乎再等得更久一点。

萧榭见他不动声­色­,怒道:“你若是再不放了本尊主,等本尊主的七十二神使找过来,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在萧榭进宫之前就料到可能会生变,是以特意挑选了七十二名身手不凡的下属­精­密训练过阵法,以防万一,称为七十二神使。

大祭司淡淡一笑:“你想知道自己现在在甚么地方么?”

萧榭挑眉道:“我不是在拉加尔的皇宫中?”

大祭司酣畅淋漓地笑了,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这里不是拉加尔,这里是——洛迦山的山腹之中!积雪终年不化,雄

鹰也飞不过的山峰洛迦山!”

“你……原来这里是你的老巢。”萧榭冷笑,心中忽然有甚么一闪而过——咦?为何自己好像觉得曾经来过洛迦雪山?而且,还

曾经在这山上……与这大祭司交锋?

他再思考,又是一片空茫。

“是的,尊主您说对了,这里的确是本祭司的老巢……”大祭司笑得锋利,“尊主您就算Сhā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你唯一的选择1

“本尊主是皇上的贵宾,你竟敢劫持本尊主,到底想­干­什么?”萧榭终于感觉到背后一片冷汗。

“皇上,现在皇上什么都听我的,皇上想要修炼不老之身,早就对一切政务没有任何兴趣。”大祭司呵呵笑着,“尊主大人,神

女是被大铎狗皇帝杀死的,你为何不愿意去报仇,可算不孝?”

“这是我自己的事,何况娘亲究竟是为何而死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萧榭淡淡回答——是的,一想到母亲是被大铎皇帝害死,他

心中就浮起阵阵愤怒,确实有过要横刀立马杀过去为母报仇的念头,然而那个困惑已久的疑问依旧缠绕着他——自己的父亲,究竟是

谁?

他心中做出了决定,只要一逃脱此地,立即就去找上次那个年轻人,问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来历!

“你想跑?也要跑得出去才行啊。”大祭司蹙着眉轻叹一声,“这里是多少丈厚的山腹之中,只有一条通道——机关就掌握在本

祭司的手中,若是想使用蛮力轰开,只怕会让老身和尊主殿下您——玉,石,俱,焚!到时候,尊主您心爱的那位侍妾只能看见一团

灰!”

萧榭的眉头狠狠跳动,终于咬下牙关:“你究竟和大铎庆德皇帝有何仇怨?为了对付他要扯上本尊主?大祭司,你­精­心谋划,又

有如此法术,何愁对付不了他,而要让本尊主去杀他?难道……”

虽然戴着面纱,萧榭依然察觉到大祭司面颊上肌­肉­的抽动。

他料到,自己说对了。

这个神秘的,不知道从何方来的大祭司和大铎的庆德皇帝,确实有深仇大恨!

大祭司的身子摇动了片刻,终是收敛了心神,咬牙切齿道:“尊主殿下,若是你坚持不去找那狗皇帝报仇雪恨,就只有一个选择

了。”

“甚么?”萧榭虽然知道这大祭司定然不会有甚么好提议,然而还是想要探听一下他的真实意图。

“娶碧芙公主为妻。”大祭司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地道。

你唯一的选择2

“娶碧芙公主为妻。”大祭司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地道。

“若我不答应呢?”萧榭攥紧了拳头,似乎想从那蓝­色­光芒中间逃脱,可惜那光芒比最坚韧的绳子还要难以挣脱,他完全撼动不

了。

“你没资格不答应。”大祭司冷笑,“因为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为何?”萧榭在大祭司的眼神中看到一缕刺骨的寒意。

话音刚落,萧榭便看见大祭司的袖一拂,从指尖似乎放­射­出点点绿­色­荧光,朝着萧榭直袭而去!

这绿­色­荧光可不是一般的蛊虫,乃是大祭司这十年来苦练的——心蛊最高层:第九层。

这蛊虫可以直钻进一个人的中枢,控制他的一举一动,令宿主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从古至今,这样的蛊虫只记载在《蛊经》

之中,连历任神女和十方谷主人都未曾达到过……

然而,以他这样一个异国之人竟然能参透第九层心蛊蛊虫的秘密,真是令人一想起来便激动莫名之事!

蛊虫闪着­阴­灵一般的绿光,渐渐地透过他的皮肤和发丝,悄悄地潜入了他的血脉之中……

而萧榭的眼神,也慢慢地起了变化。

此前他的眼神坚毅深邃若黑曜石,却好似被什么腐蚀了一般,慢慢地,慢慢地蒙上了一层白雾。

大祭司得意地弯了弯嘴角,明白心蛊蛊虫起了作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闻天!你等着吧!!!二十年,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你也终有这样的一天!!!你最宝爱的

儿子,从此­性­命就在我的手中!!”大祭司狂笑不已,声如枭鸣。冰室中倏然刮过一阵夹杂着淡蓝冰渣子的飓风,飓风掠起两人的衣

裾,卷起大祭司银­色­的发,卷起他的黑­色­面纱——风中,展现出一张残破的脸,令人感觉到十分可怖:这张脸上横亘了一道长长的疤

痕,几乎将脸划成两半!

大祭司的真面目

然而,若是忽略那道伤痕的话,这张脸可以说是相当俊美的,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依旧能够看得出当日的风华,深邃上挑眼梢的眼

睛,挺直的鼻梁,刀劈斧削一般的轮廓……细细看去,竟然跟庆德皇帝,有几分相似!

只是庆德皇帝是温厚端凝的气场,这位大祭司却带着浓重的怨恨杀伐之气!

萧榭怔怔地立在那道越来越强的蓝­色­光幕中,眼珠却细微地动了动,然而大祭司正在狂放之际,并不曾察觉。

“参见公主殿下。”

一间相当豪华的内室中。

屋角银白点朱流霞玉盏中透出甜腻香氛,朱红嵌紫的华丽帷帐层层飘动,中间八宝攒珠的软榻上端坐着一位女子,正是碧芙。

碧芙满头珠翠,额前佩着一块巨大的紫水晶,与她的蓝紫­色­眼睛相映成辉,端的是美丽无伦。

大祭司若幽灵一般站在门口,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情绪,黑纱亦是牢牢地挡住了面颊。

侍女恭恭敬敬地引得他进来,碧芙欣喜地站起身道:“尊主答应了么?”

大祭司行礼道:“恭喜碧芙公主,尊主已经同意与公主殿下共结连理了!”

碧芙红晕满颊,晶莹剔透的眼睛中闪烁出点点光晕,好似阳光照­射­在湖心,原本冷漠高贵的表情也被娇羞欣喜取代:“真的?”

大祭司点头道:“请公主放心,这一次尊主殿下绝对不会逃掉了。本祭司老早就觉得尊主殿下英明神武,和公主正是天生一对。

碧芙听了更为欣喜,朱­唇­微微颤动:“那……那本宫要多谢大祭司帮忙了,此恩真是无以言报啊!”

大祭司心中暗笑:这个女人原本­精­明无比,此时却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弱智。

他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恭谨无比的模样:“我与公主这样深的交情,何必言谢?有一天自会需要公主帮忙的。”

————今天更了好多。。。好累。。。

同意成婚?

碧芙大笑道:“没有关系,本宫的九万定北军,祭司大人随时都可以使用。”

大祭司心中一喜——他之所以要与碧芙结盟,为的就是她属下的九万定北军!

碧芙乃是上一任图坦国皇帝罗蒙的唯一爱女,十五岁起罗蒙就划给了她九万军队——之后虽然在自己的协助下罗纳推翻了罗蒙的

政权,这九万军队却始终在碧芙的手中,这也就是为何罗纳依旧对碧芙深有忌惮的原因了。

不然,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太谢谢公主了。”大祭司含着笑意——有了这九万军队,他不愁大事不成!

“不用谢,只是……”碧芙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怎么?”

“在我与尊主成亲之后,再将令牌交给大祭司,这样可好?对大家都稳妥。”碧芙轻笑道,眼中充满算计。

大祭司心中暗骂这女人还是不忘记随时要挟自己,却表面装作一副通情达理的恭顺模样:“那是自然,公主你放心,尊主他不会

改变主意的。”

“但愿如此。”碧芙笑得好似一朵盛放的玫瑰花,“祭司大人,我现在能见见尊主么?”

大祭司沉吟道:“可以。”

未几,萧榭缓缓地走了进来,他面孔依旧英俊魅惑,只是不见了那种倨傲的神情,而是变得温文有礼,眼中的锐芒也已不见。

碧芙已是许久不曾见过他,这次见面又已得到了他的许婚,一颗芳心不住跳动。

“参见公主殿下。”萧榭柔声道,看在碧芙的眼中更是心花怒放。

“尊主大人,许久不见,怎么好像瘦了呢?”她款款步下高台,伸出白皙若羊脂玉的手,若有若无地在他手掌上轻轻一划。

萧榭依旧保持着温文有礼迷死人的微笑,淡淡道:“因为不见公主啊。”

碧芙听闻果然大喜,她等待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如今听到反而疑幻亦真,不敢相信。

碧芙的自尊1

“尊主这样说,本宫就不敢当了。”她娇羞地看着他,嫣然一笑。他还是那么英俊,散发着光芒如同神祗,是她——堂堂的碧芙公主

唯一看上的男人。

萧榭笑了笑,也不说话,一双眼睛似水温柔,碧芙登时觉得自己的身躯变得绵软无比,似乎整个变作牛|­乳­,融化在了他的眼神中

甚么公主的尊贵名号,甚么九万大军,她全部都可以不要了,只要面前这个男人能够接纳她,看着他她就感觉到万分幸福和满足

“尊主……”她情不自禁地抬起眼睫毛,喃喃呼唤他。

“嗯?”他抬起眉,目光如水,莲花缓缓盛开。

“你那个贱民侍妾,怎么办?”碧芙陶醉了良久之后,还算没有丧失全部的神智,忽然想起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通常,一

个女人爱上的男人若是爱了另一个女人,她非但不会恨那个男子反而会更爱他,只会认为是那个女人狐媚勾引了他而已。

女人和女人的战争,虽说没有硝烟,却从来就是世上最激烈和血腥的战争。

“原来你在担心她啊,公主。”萧榭似乎很好笑地弯了弯嘴角,将目光投向窗外的一洗碧空:“你与她身份悬殊,相差就好似天

跟地,你同她生气,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碧芙眉尖一蹙——她原本是个眼睛中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女人,何况那女人上回不但伤了自己的爱将还令得自己功力大减,几乎是

挫骨扬灰也不能抹杀她的恨意!

然而听自己心上人的意思,似乎并不准备将她休弃,她如何能够接受这个事实?难道要与那个贱女人共事一夫?她高傲的自尊不

能接受!

“可是尊主殿下,碧芙愿以全心全意待你,按照中原的话来说就是‘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为何尊主心中还想着其他的

女子,这叫碧芙如何自处?”她俏脸发白,一边自己高傲的自尊受到了摧毁­性­的打击而愤慨,一边却又惴惴不安——这个男子,这个

她放在心上那么久的男人,她几乎愿意跪下来承接他的爱情,她很怕自己的自尊会令他再度决绝离去……

碧芙的自尊2

—这个男子,这个她放在心上那么久的男人,她几乎愿意跪下来承接他的爱情,她很怕自己的自尊会令他再度决绝离去……

在这样的煎熬下,碧芙头上的紫水晶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忐忑不安,放­射­出莹幻的光芒。

萧榭的眼底似乎也有光芒流转……许久之后他淡淡道:“公主这样的估计也有道理。我那侍妾也不过是平民女子,实在有辱公主

的高贵名誉——这样吧,就在我们大婚之前,我便会与她了结此事,公主无须担心,本尊主不会给公主一个有辱名誉的身份的。”

“真的么……尊主,你真的愿意为了我……与她了结?”碧芙第一次有如此狂喜的心情,她的手指尖在颤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的心情,满心缱绻,直直冲上来搂住萧榭的脖颈。

她多少次都想拥抱他,这个令她一见倾心的男人,她的每一根发丝和神经都在呼唤着他——而今,终于成真。

他的身躯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抗拒,然而最终软柔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抱了抱她。

她心中仿若焰火燃到天际,欢喜无限。

她绷紧了全身,似乎要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著他,扎根到他血液中,永远也不放他走。

这个男人……终于属于我……

终于属于我……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就在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倏然在二人身边响起:“尊主,时间到了,该走了。”

碧芙很不快地抬起头来,见是大祭司,挑眉道:“大祭司……甚么时间到了?”

“尊主前阵子受了伤,每日晚间必须要运气调养,现在已是夜幕降临,本祭司必须要带尊主去冰室之中调养了,公主抱歉。”大

祭司微微一躬身,便带着萧榭转身离去。

碧芙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被打断的不快,却还是被欢喜战栗着,他就要属于她了……这无疑是她从小到大,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冰室之中。

大祭司与萧榭面对面盘腿坐下,大祭司右手二指并拢点了萧榭几处大|­茓­,感觉到蛊虫的冰寒之气缓缓散发出来,嘴角微弯:“尊

主,今天很听话,希望以后也这样。”

萧钧天1

“本尊主一向最遵从大祭司的命令。”走出碧芙的房间以后,萧榭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僵硬,温柔的笑容也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

几乎一片空白的表情,似乎三岁孩童,什么都要听父母的指挥。

这正是被心蛊蛊虫控制的最直接反应——宿主本身不再有任何意识,只能机械遵从着施蛊者所下的命令!

方才见碧芙之前,大祭司自然与萧榭“演练”了许多遍,原本大祭司还很害怕碧芙会察觉一些端倪,却发现那个被爱情蒙晕了头

脑的笨女人只是沉醉在这个事实上只是一具躯壳的男人的柔情缱绻里,完全看不出他的不正常。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大祭司几乎要狂笑出声——有了碧芙的九万军队……他很快就能彻底地夺取图坦王朝的政权!

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公然出兵挑战萧闻天!

皇弟,你等着吧——血债必然血偿!!

我萧钧天所蒙受的一切冤屈,我的妻子,儿子,以及母妃,这些血债……你一个人,能不能还得清?

记得那个时候的烈火烧红了半边天,火焰仿佛恶魔在狞笑,吞没了一切,一切……只给他留下这一条,永生永世不能毁去的疤痕

大祭司——萧钧天抚摸着自己面上那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疤痕,嘴角绽放出恶魔一般的冷笑。

萧闻天,你可知道你最宝爱的儿子现在便在我的手中!而且,他中了我的心蛊之后,最多能够再活七百天!

皇弟,既然你首先做了恶魔,便不要怪我无情!

“大婚之日定在七天后,尊主可同意么?”检查了一遍蛊虫全都活动正常后,大祭司满意地笑着,直视着萧榭的眼瞳。

果然,如他所愿,萧榭的眼瞳中没有焦点——这正是失却心神之象。

“祭司大人说甚么便是甚么。”萧榭机械地回答,面上依旧是孩童一般的天真神情。

萧钧天2

“那好,就定在七日后,是良辰吉日,尊主殿下和碧芙公主定能百年好合,琴瑟和鸣。”萧钧天满意地看着萧榭不住点头,“祭司大

人说甚么便是甚么。”

“呵呵,多听话的孩子……”萧钧天将手掌平放在萧榭的肩上,冷笑一声,“看你长得这么俊俏,又这生听话,怨不得我那皇弟

如此宝爱你,我这个做叔叔的……见你这般模样都实在怜惜,若不是你自己臭脾气不愿意同叔叔合作,叔叔万不得已也不想给你下那

‘心蛊’,七百天后,你这么一副好皮囊就要化为飞灰,真是令叔叔不忍啊……”

萧榭依旧呆呆地睁着眼睛凝视着萧钧天,萧钧天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七百天,还有七百天,这七百天之中,自己会好好利用他的。

不仅仅是令他娶碧芙,还有许多事需要这个听话的侄儿完成呢……

只是……

萧钧天又叹息了一声:“只是萧闻天那厮竟然还有两个儿子……要断绝他家后很难啊……若是睿儿还在……也许,飞儿就不会那

么辛苦……”

——————

一条秘道中。

秘道是漆黑的,看不到一点光线,似乎一个无边无际,无止无尽的地狱。

眉儿飘飘悠悠地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远远处好似有一点亮光……

太好了,赶快过去吧……眉儿脑中一个声音欣喜地唤出,她浑浑噩噩地,不知不觉地跟着往前走。

不行,不能去!

又有一个声音在她脑中怒吼——过去就是原来的世界了,你想回去,回到那个巨大冰冷的笼子里,永远当做动物被人研究参观么

眉儿一凛,停住了脚步。

可是,这个地方好冷,好黑,难道我要一直在这里徘徊么?……

她举棋不定,这个时候秘道中忽然刮起了凌厉的风。

风刮在她­祼­露的手臂上,刮在她的赤脚上。

永不相弃

好疼……我要离开这里……那闪着光亮的前方,似乎发出了甜蜜的召唤:来吧,这里有永恒的幸福和安宁,再也没有人欺负你,再也

没有任何伤害和痛苦。

不,不能回去……回去了就是永远的无边无际的地狱,在这里虽然痛苦,起码还有一线希望!

两个声音在她脑中对战着,她越来越混乱,在这人间和幽冥的边界,她脑中一片混沌,仿若喝了孟婆汤,不知道自己是谁。

似乎……有一个人……我牵挂着他,可是他在何处?

眉儿无措地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四方,可是触目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黑寂,仿若在最深的地底,没有一丝光。

是谁?

“不,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他声音比金石还要坚定,“过去已经过去,我们要看的是将来,眉儿,我爱你。”

“虽然我目前无法给你一个正妻的名分,但请你相信,等局势稳定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子,在此之前,请你再忍耐一段时间…

…但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是谁?曾经海誓山盟,海枯石烂,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谁?

是了……我想起来了,是那深邃的眼,眼中跳跃的痴情的光,是人世间最温暖的灯火;是那挺直的鼻梁,好像惊叹号,谱出你与

我的一句铮铮有声的承诺;是那亦刚亦柔的­唇­弧,令我若春日蹁跹彩蝶想要停驻于其上,永不相弃!

不,我不能离去,我和他说好的,不能违背这约定,不能……若是我先走了,他会很伤心吧,我不能让他伤心!

三生石上,有盟誓盛开如莲!

她下定了决心,便不再犹豫,再也不管面前的那亮光,毅然决然地向后跑去!

我的爱人,我的良人,我的相公,怎么可以抛下你!多少年生死一笑剑歌烈,再回首只愿你在我身边!

她憋着一口气,长发若灵蛇般飞舞,脚下盛开步步生莲,衣袂飘飞,那是一个女子以行动谱写的,最美丽的誓言!

永不相弃!

——评论,召唤评论啊、、、

被鬼差逮住鸟

这边湖边雅筑中,月斜夜深深。

焦急得满头汗的巫灵灵守在眉儿的床榻之侧,见她气息紊乱,面­色­苍白,不由得大是惊恐。

灵灵乃是十方谷蛊术传人,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医术,然而她以蛊虫探究眉儿的血脉真气,发现她一缕魂魄已经徘徊在了幽冥的

苍梧之渊边际,那里是有鬼差看守的,就算是用她的还魂蛊也很难唤回了,蛊虫怎么能够跟鬼差打啊,想死么。

灵灵抹了把眼泪,又唤了声:“眉儿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却不知为何,忽然眉儿的呼吸平缓了下来,面颊上也缓缓浮现一丝红晕。

灵灵欣喜若狂,凑近她的面颊之侧,听见她丧失了血­色­的朱­唇­边轻轻逸出两个字:“相公……”

这边,眉儿往来时路跑去,不顾鬼差阻拦,一路狂奔,即使是鬼差们也不曾看见过如此疯狂的女子,只得叹息一声让开了脚步。

忽然一位高高瘦瘦,身似竹竿的鬼差之首一身黑沉沉倏然拦截到了眉儿正前方:一张青­色­马脸凶神恶煞地道:“幽魂,你为何还

要执意返回阳间?你当我们这苍梧之渊是酒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我原本就没有死,难道不能还阳么?”眉儿心一滞,挑眉据理力争。

“没死?没死你怎么会来到这里?”鬼差头目凑近她,像狗一样闻了闻她身上的气味,蹙眉道,“真他娘的奇怪,你早就是个死

人了……死魂竟然还在两世之间徘徊,真是天网恢恢,疏而有漏,苍天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且休走,乖乖地跟本鬼差去见阎王老爷

去!”

“我才不去!”眉儿想到阎王老爷和自己是认得的,上回他拿出来的下堂妻命牌没有实现怕会来找自己麻烦,还是避而不见的好

“你说不去就不去?你谁啊你,你当你是阎王老爷的亲戚啊。”鬼差头子嗤笑道,“给我上,把这死魂儿抓住喽!”

鬼界搏杀

“给我上,把这死魂儿抓住喽!”

四面鬼差应了一声,如同蚊蝇一般团团包围上来!

眉儿倒退一步,运起全身真气——反正被抓到也没什么好事,不如奋力一搏!

奇怪的是在这个空间里,自己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她念了个诀,右手往前虚划了个半圆,登时手中光芒大盛,牢牢握住了

一把绿­色­光刃!

这种速度,这种身法,简直比魑魅魍魉中的佼佼者都要快数十倍!

她真的是人么?

“来吧!不要吹,看看你们能不能抓住我!”眉儿黑发飘飞,好似黑­色­闪电,双目中绽放出雪亮的光芒,秀眉长挑,银牙狠狠咬

住樱­唇­,绽放出一种绝世的艳丽!

鬼差头目马脸越来越黑,几乎和他的那身长袍差不多颜­色­了,­阴­­阴­低哼一声,祭起十根枯瘦枯黄的鬼爪子,登时从指尖化出一个

墨黑的大骷髅!

眉儿蹙了蹙眉,手腕一扬,以光剑朝大骷髅狠狠斜劈过去!

鬼差头目被这股力道往后狠狠一推,长袍掀起,露出他只剩枯骨的两条腿!

周围鬼差看着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鬼差头目见自己一直隐藏的真面目被暴露了,不免心头大恨——他几百年前是被人丢在水里溺水而死的,被发现尸体的时候双腿

已经被鱼给咬烂了,只剩下两根骨头,甚为自卑,便总是穿着长到地的长袍以掩饰自己的腿,谁知道今日被这个死魂一下子就以千钧

之力拔地而起,掀翻了掩饰的袍子,令自己的丑处大白于众鬼之中,让他以后如何做鬼啊!

鬼差头子越想越气,不免爆发了小宇宙,深吸一口气,喃喃在喉咙中念诵了许多声­阴­毒咒语,从口中跃出无数只血­色­小骷髅,争

先恐后地汇入大骷髅之中,登时那原本被眉儿打散的大骷髅又在源源不断的补给上站了起来,并且愈来愈大,颜­色­也越来越血红!

冲天而起的血腥味道弥漫了眉儿的鼻腔,眉儿蹙了蹙眉,反手将光剑在空中划出七个连绵不断的圈子,环环相扣阻住了鬼差头目

运送小骷髅给大骷髅的通道!

与骷髅战斗

大骷髅得不到补给,颜­色­慢慢浅淡,好似飘荡在空气中,几度扭曲,怨恨无比。

终于,骷髅的怨气达到顶点,整个在空气中扩张弥漫开来,染得一片血红!

眉儿不急不躁,静静手握长剑,一双美目淡然看向骷髅嬗变。

鬼差头目闭目喃喃,低沉的祝祷声在黑暗中扩散开来,骷髅似乎得到了力量,低吼一声,大口一张,竟然露出森森白牙,便向眉

儿张开獠牙猛扑过来。

围观众鬼都忍不住低呼一声——之前众鬼都被眉儿的身手震慑住,心中都暗自佩服,暗暗认为自家头目以血咒对付一个魂灵实在

有失鬼界规矩,何况黑骷髅原本就是带有极大煞气之物,并非一般时刻可以启用的,这一会儿倒有一大半鬼差同情这个执着之极的魂

儿了。

要知道黑骷髅得到了血的滋养后便是通灵的邪物,若是被其一口吞了下去,那可真是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进入六道轮回。

眉儿轻笑一声,一跃而起,片刻咬破自己的手指尖,血珠好似最艳丽的玫瑰花瓣散开在上方!

同时,眉儿身形俏生生竟然如同一道白光刺向无边无际的冥界夜空!

黑­色­骷髅哪里肯放过这到嘴的食物,森森白牙也随之往上攻击,意图捕食血珠,却谁知眉儿面上一闪冷寂,整个身子便朝后翻腾

而起,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自上而下整个身形便好似一把利剑一般,直冲下来!

而利剑的锋芒,便是她手中的蓝­色­光剑!

在众鬼惊呼中,眉儿一双修长腿直直分开,秀发凌厉飞舞,双手紧握那蓝­色­光剑,狠狠地Сhā入黑骷髅头顶正中!

黑气登时从剑口中井喷而出!

黑骷髅发出一声怨怒之极的嚎叫,渐渐消弭于无形。

“你……你这死魂,竟敢伤我的黑骷髅……”鬼差头目又惊又怒,正欲再给眉儿好看,身后却传来一个凝重有力的声音:“谁敢

在苍梧之渊运用黑邪术?”

又见阎王

众鬼转头一看,一辆黑­色­鬼车飘扬红蓝紫三­色­旌旗由巨大的鸣蛇所拉巍巍然而来,众鬼连忙拜下道:“参见阎王殿下!”

鬼车里面走出一明身材魁梧的大叔,黑口黑面,腰宽肚肥,眼大如牛,果然便是好久不见的阎王老爷了。

阎王不怒自威,也不看那鬼差头目一眼,冷冷地道:“谁敢使用黑邪术?难道忘记了本王的禁令么?”

鬼差头目涕泗横流地跪在阎王面前颤着牙齿道:“是这死魂执意要还阳,属下没有办法……”

阎王看了一眼眉儿,冷道:“又看见你了。”

眉儿此时的心情真是——人生啊,真是一个茶几!

“下去吧,改日再好好惩罚你。”阎王伸出脚厌恶地踢了鬼差一脚,这一脚颇有前锋水准,当即便将鬼差头子踢了好几尺远,鬼

差忙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阎王大叔。”眉儿收起蓝­色­光剑,展眉对他笑了笑。

既然横竖要见面了,还不如淡定点,如今流行蛋腚,是吧。

“哼,小姑娘你就会给我惹事。”阎王大叔一ρi股坐在巨大的鸣蛇肥肥的身子上,将蛇皮都压凹了下去。

眉儿眼看着鸣蛇痛苦的表情,不禁想这阎王老爷许久不见也没有减肥的迹象。打着哈哈回答:“阎王老爷,这次可冤枉我了,是

贵手下硬说我已经死翘翘,要把我拉回来,怪不得我呀。”

阎王冷道:“你少给我贫嘴,你这次是真的十魂散了九魂了,可知道?我手下说你死了,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老爷您自己保证我可以运用超能力的啊!怎么会我只用过一次便散了魂魄?”眉儿挑眉,这点一定要说清楚!

“这……我哪里知道你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躯壳一直没死!”阎王大感尴尬,这可是他当了五百年阎王为数不多的一次失职,要

是捅出去也不大好听,于是他一把站了起来拉住眉儿到一边,“你不要说出去,我这回放你一马得了。只是记住下不为例!”

他要娶别人了1

眉儿喜上眉梢,拱了拱手:“那就多谢阎王大叔了,您真是越长越帅,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要知道平日里也没人敢拍阎王马屁,真是好久没有尝到这种天仙般的滋味。喜得阎王摸了摸脸,却又装出

一副严肃模样:“小姑娘,你这次回去事情怕是有变,你不要怪我不提醒你啊,要是不想回去就先说一声儿。”

眉儿一听此话中大有学问,心中虽然几欲奔回去,却还是停住了步子,眨了眨眼,清亮无比的眼神盯着阎王道:“什么有变?”

“你那相公——”阎王咳嗽一声,摆出一副便秘的表情。

“怎么了?”眉儿一听见是相公的事情,心中怦怦直跳,好似揣了只小兔子也似。她已经恢复阳世记忆,记得相公前去图坦都城

拉加尔觐见皇帝,已经离开一个多礼拜还不曾回家,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脚尖登时传来一阵彻骨的凉意。

“唉,要本王怎么开口啊。”阎王欲言又止,居高临下看着眉儿变幻莫测的表情,心中大是得意。

眉儿摇了摇头:“您不说算了,我自去了啊。”

“唉唉,慢走……这样吧,我给你看一个幻境,这是阳世很快要出现的事情,你看了自己斟酌一下,我先回去了。”阎王挪动着

肥胖的身体钻进了鬼车,鸣蛇飞快地拉动,迅速消失在苍梧之渊的边际。

眉儿不解其意,缓缓向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越走眼前越是敞亮,天光大明,鞭炮声声,红幔飞舞,窗上满是艳红剪纸,剪得

是那戏水鸳鸯——竟然好似一个喜堂!

眉儿挑眉暗自思忖,自己怎么走到喜堂来了,是哪里的喜堂呢?忽然朦朦胧胧一个声音在那里喊:“尊主殿下和碧芙公主百年好

合,永结同心!”

眉儿一凛,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狂乱地朝前方奔去!

——今日更完。看到了萧榭与碧芙将要成婚的幻境之后眉儿会作何打算?被萧钧天以心蛊蛊虫控制的萧榭又将作出什么计划?这场婚

礼会顺利完成么?而萧钧天还会使出什么毒计?敬请期待哦:)

他要娶别人了2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狂乱地朝前方奔去!

唢呐声声,爆竹散乱。高高的玉阶,怎么也走不到头,眼前恍恍惚惚,金光毕现,珠玉闪亮,麝兰馥郁,环佩玎珰,那是一个完

美的世界,只是里面没有她。

不,这是假的,这不过是一个噩梦,是阎王用来考验我的……可是,他有什么必要骗自己?

眉儿心中雪亮,这必是将要发生的未来!

眼泪如同烟花绽放,她在茫茫的白雾中看见那张自己曾经最亲爱和熟悉的笑靥,低着眉,垂着眼,一身喜袍,衬得他皮肤愈加白

皙,容貌越加昳丽;中星光依旧,温柔依旧,却是给了另一个女子。

那女子自己也是熟悉的,她曾经用蛊术几乎令得自己没命,她曾经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自己低贱,而他也曾经多次地告诉自己,

她绝不是他与她之间的障碍!

然而,他却要娶她为妻了?

碧芙妆扮艳丽,在得意和欢喜的表情映照下更为美艳,是盛放的玫瑰,仿佛最尖利的光,直直刺进眉儿的心中,刺得她心底血­肉­

横飞,鲜花成灰。

为何?

为何?

你曾对我说:我是你唯一的妻子。”

你曾对我说:过去已经过去,我们要看的是将来,眉儿,我爱你。

你曾对我说:虽然你目前无法给我一个正妻的名分……但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誓言犹在耳畔,为何身边人却换了一个?

眉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整个身体充盈了巨大的愤怒和悲伤,那是一种背叛的力量,足以碎金断石!

“你为何要……背叛我……!”她大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一边烛光下,忙乱了一天的巫灵灵垂着头打着盹,忽然听见眉儿大喊一声忙惊醒了,欢喜无限侧过头去:“眉儿姐,你醒——”

把他抢回来1

话音未落,巫灵灵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心脏狂蹦。眉儿虽然是醒了,然而两颊生红,眼中澎湃异样光芒,细细汗珠将鬓发黏湿在额

头,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病态美。

“眉儿姐,你……你舒服么?是不是发烧了?”巫灵灵忙抬起手摸了摸眉儿的额头,奇怪的是触手不但不烫而且冰凉,凉入骨髓

,灵灵不由得吓了一跳——活人怎么会有这么凉的温度!

要知道眉儿原本阳气几乎全部散尽,十魂少了九魄,徘徊在苍梧之渊更是沾了一身鬼气,而且又被幻境所刺激了,浑身几乎是冰

般,没有一丝温度。

她半晌没有回话,巫灵灵更加惊慌了,她知道有种借尸还魂之术,便是以蛊虫控制人的中枢使得宿主虽然­肉­身是死了却还可以行

动,这种术法控制的宿主便是浑身冰凉,好像死人一般!

“眉儿姐,你别吓我……”她一把攀住眉儿,鼻涕眼泪流了她一肩膀。对于这个姐姐虽然才认识不久却已经感情颇深,算是她从

十方谷出来之后认识的最好朋友,怎么能这样就看着她死去了?

眉儿思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静下心神深呼吸了几口,缓缓推开巫灵灵,淡淡道:“你这丫头,鼻涕眼泪糊了我一肩,这衣裳是

真丝的,要我怎么洗得掉?”

灵灵这下方知晓眉儿无事,又是笑又是哭,皱着鼻子好像一只小花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不会的,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啊,没那么快没命。”眉儿虽说嘴上是开着玩笑心中依旧犹如刀剜一般,面上并无笑意,“灵灵

,你回去吧,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图坦都城拉加尔了,路途危险,你不要跟着我了。”

“你去拉加尔做甚么?”灵灵很不明白,“你不是要在这里等着你相公回来么?这儿多好啊,有山有水,甚么都方便,­干­嘛跑去

那么远——”

“我不能看着他和别人成亲。”眉儿简明扼要地说,眼中散发坚决无比的光,“我要把他抢回来!”

把他抢回来2

主意已定,眉儿再也没有丝毫犹豫,眉头也舒展开了,嘴角流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是的,她不怕,在短暂的悲伤和怀疑过后

,她慢慢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不能没有他,她早已决定了,他就是她唯一的爱人,唯一的柔情,她不会随便怀疑他的心。

爱是恒久的忍耐,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

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前世里基督徒们的信仰教义,忽然都窜上她的心头——她倏然明白了,爱就是不能随便怀疑对方,她要去找他,告诉他自己的心

,她要抢他回来,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他——除了自己,没有谁能够配得上他,能够与他携手共看这世间美景,细水长流!

“啊?你相公要娶别人?”巫灵灵这个小八卦立即有劲了,眼中满是狗仔队的光辉,一把凑到眉儿面前,“怎么会?是真的么?

不是骗人的吧?唉,眉儿姐,你现在有甚么感受?”

眉儿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道:“那当然不批准!”

巫灵灵拍手大赞道:“果然痛快!眉儿姐,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不过现在男人都喜欢娶好多个,大老婆总是憋着一肚子气也要装

出贤惠模样,你这样会被人说是心胸狭窄哦!”

眉儿抬手整了整鬓发,微笑道:“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抢回自己的相公,让别人说去吧!”

“太­棒­了!”巫灵灵鼓掌,又谄媚地凑到她面前,“带我去,好不好嘛~~~”

“不要,我不想还要带个拖油瓶。”

“……”巫灵灵的脸沉了下去。

“好了好了,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怕苦不怕累?”眉儿挑眉。

“我不怕,姐姐带上我吧……我也许还能够帮上姐姐呢……”巫灵灵鼻涕虫一般粘着苦苦哀求。

灵灵的初吻啊

眉儿心想你这个莽莽撞撞的家伙带上不给我添乱就是好事,但看她那么诚恳简直就要朝自己磕头了,终是也不好意思不让,只得道:

“要不你先回去想一想,明天早上要是决定来就带好包裹到城门口找我吧。”

“好!!”巫灵灵一蹦三尺高,“嗯,我回去马上整理行装!”

眉儿撑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怎么样做呢?虽然她相信相公对自己的心,可是也十分清楚如今相公一定在碧芙等人手上,要怎么见到相公都不是易事,何况

和他倾诉心声呢?

然而不论如何,她已经决定了——为了自己最爱的男子,为了这一世的心之所系,再危险她也决定一试。

她托腮陷入沉思中……

巫灵灵满心欢喜地往烈火楼里面跑,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此次已经是自己以往到达最远的地方,竟然还有机会跟着眉儿姐一起

去北方的拉加尔,她一颗心充满了兴奋,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只是还有些莫名奇妙的徘徊和踌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也说不上来。

她埋头猛冲,现在已是半夜,四处空荡荡地,加上我们的灵灵心中太过激动,根本不注意看路。

“砰——!!”

直到在楼梯转角处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一声巨响,犹如爆竹。

灵灵整个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哎呀,ρi股好疼,我可怜的小屁屁,不会被摔成八瓣了吧。

这还算了……更可怕的是……她身上还叠罗汉一般地叠了一个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那个人的脸正好冲着自己的脸!!

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最最可怕的是……那人的嘴……嘴……嘴……正好叠在了自己的樱桃小口上!

呀呀个呸的,好臭啊,这个人多久没刷牙了。

江凌云又要打仗

而且由于楼道里太黑,又照不到月光,她完全看不出此人是高是矮是肥是瘦,只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人是个男的,不然嘴不会那么

臭——!

巫灵灵想要狠狠将此人推开,可是任凭她使了吃­奶­的气力也是蚍蜉撼大树无法撼动此人一丝一毫,只得恶声恶气地道:“哪里来

的兔崽子,直娘贼,敢——吃老娘的——豆腐!!”

她感觉到那人狠狠压着自己,胸腔几乎被压扁,是以几乎呼吸不过来,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晦气——原来又是你这个没前没后,不男不女的。”忽然嘶地一声,眼前一亮,她“上方”的那人点起了一个火折子。

在火光下看得一清二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小心地剥了她的衣裳看了她的身子,按照巫家规矩要嫁给他的臭家伙!!

江凌云浓眉紧蹙,在火光映照下眉心结了一个大疙瘩,灵灵看得心中一紧,不知为何有种想要伸手将那疙瘩抹平的冲动。

哎呀,那蛊虫又起作用了……灵灵掐着手心,直念阿弥陀佛。

江凌云原本心事重重,方才接到了紧急­鸡­毛信,图坦国派出了一支­精­锐部队,偷偷绕过了洛迦山直冲凉州而来!

这消息极其秘密,乃是上一回与图坦之战中一位顶级探子乔装成图坦国兵士混进了图坦军队,冒死发过来的讯息,绝不会有假。

然而自从上次一战两国均已损兵折将,图坦国更加元气大伤。是以江凌云和其他人,包括庆德皇帝都以为短时间内图坦国不大可

能,也无心无力再发动战争,因而决定最近以休养生息为要,并未划拨大量银两在军费上,也未征兵太多。

连江凌云这个主将都到处溜达京都皇帝也不曾叫他回去,可见大家都不认为短时间内还有战事。此次图坦国忽然出兵,江凌云心

中忐忑不已!

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图坦国又集结了一支军队,难不成他们还有秘密武器?

唾为引

江凌云连夜吩咐人备车火速赶回京都准备与大军汇合,正是急得抓耳挠腮,愤恨不已,谁知心急喝口凉水都塞牙,竟然走个路还能撞

上这个讨厌的“女”人,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你怎么老这么说我。”巫灵灵一触及到江凌云的视线忽然心底一软,舌头似乎生生在嘴里打了个结,颤颤地偷偷瞄了瞄

他又将头垂下来,“我又没有得罪你。”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现在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明明是个讨厌鬼,就没对她说过一句好话,­干­过一件好事,为什么自己一看到他绷着脸便有些难过,希望看见他阳光一样无拘

无束的笑容?

“我可没闲心跟你混闹。”江凌云拍了拍ρi股站起来,瞪了巫灵灵一眼,“我要走了,再也不用看到你,真他妈的是件好事——

喂,我都要走了,解药该给我了吧!”

“你要走了?!”巫灵灵心一跳,泛起无法言说的空洞和孤独感,似乎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如同一块生绢上被抽了一根

细丝,无比纠结,乱成一团。

“是啊是啊,我要走了,回京都去准备打仗,喂,你给不给我解药的啊!”江凌云摇着她的肩膀,虽说这几天他身体里的蛊虫并

没有发作,然而他终是觉得不保险,在出兵打仗之际可千万不能有什么意外,否则自家老小都要遭殃。

灵灵第一次觉得被他摇着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都说了……那虫子……没,没关系的啦……”

“放屁!!虫子不会吃我的心肝脾肺胃啊?快拿出来,不然我揍扁你!”江凌云摆出拳打姿势,今天怎么也得把这事儿了结了,

不然他还是大铎镇国大将军的接班人?

“这……这……这……”灵灵心虚地道,“解,是可以解的。”

“那就给我,少罗嗦。”

“但是,解药需用……”

“需用什么,快讲。”

“需用下蛊人的唾……唾液为引。”

唾为引2

“啥?”

“我说,我说要用……我的唾液为引……才能……让蛊虫爬出来……”

“我­操­!你这是什么狗屁­操­蛋的蛊虫,真他娘的恶心!”江凌云满头黑线地站起来,挠了挠头,鄙夷地看了一眼低头在角落里画

圈圈的巫灵灵。

“这个……这是口蛊,也就是口舌之蛊。因为你说话太难听了……所以我给你下了这个蛊……口舌之蛊需要有唾液来解,方能起

到活血化瘀,驱除蛊虫的效果——蛊虫感觉到主人召唤,就会自行沿着你的喉咙爬出来——”

巫灵灵还没说完江凌云就一拍大腿跳起来:“够了够了,你不用再说了。太恶心了,你个恶心鬼……”

“那你还解不解啊……”巫灵灵小脸憋得通红,深恨自己为何别的蛊不下而下了这个蛊,现在可好了,要怎么交代?

“解,当然解。娘的,爷死都不怕,还怕你的口水不成?尽管放马过来吧!”江凌云拍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大义灭亲,英勇

就义的模样。

“放马过来……?”巫灵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是啊,你没听错,放马过来。”江凌云狠狠地瞪着她,“爷的豆腐今晚是被你吃光了,你他娘的比如花坊里的姑娘都有福气。

“你的意思是……”

“废话,当然是……把你的那啥……喂到我嘴里,把蛊虫赶出来!”江凌云横刀立马威严无比地站着,一脸庄严肃穆,唉……他

真的不想被非美女吃豆腐啊,啊啊啊啊啊呀,真素倒霉。

“可是我够不……着。”巫灵灵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偷偷地望了一眼江凌云棱角分明的嘴­唇­,下巴上的胡茬衬得他更加威猛男人

味了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方才已经跟他嘴对嘴碰过了,为啥现在要再碰一次却这么紧张,这么激动,这么——全身僵硬啊!!!

“矮子。”江凌云一把将巫灵灵提溜到自己面前,双手搂住她细细的腰肢,将她如一只兔子般提了上来,脚尖划在自己的鞋尖上

驱蛊1

她使劲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肩膀,以充分固定自己的身体——啊,他的肩膀很宽很结实呢,好像一座山,身上弥漫着好闻的男子气味

,羞红了她的脸……她不由得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若是……若是真的被他拥在怀里,该是多好的事情……

“你愣着­干­嘛,矮子,你以为你不沉啊!”其实按照江凌云的体力,别说只是把灵灵提溜起来,就算是扛着她走几里地都一点问

题也无。只是他打定主意要让她没面子,故此一见到她就想尽办法羞她。

咦……奇怪了,他江凌云虽说是个促狭之人,却很少真的跟一个女孩子这么较劲——怎么说他总是个怜香惜玉的翩翩公子,可是

为毛,为毛对这个一身怪东西的不男不女的家伙总是想尽办法要捉弄她?

江凌云为了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又低低吼道:“快给我驱除蛊虫!”

“是,是……”灵灵已经全身都软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连忙深呼吸一口气,念诵咒语。

江凌云看到她喃喃念着咒语的认真小模样,忽然觉得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其实长得挺好看的。

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红菱一般的小嘴儿,火光将她皮肤衬托得白皙若羊脂玉。那种诚惶诚恐的表情,令他忽然想要伸出手去捏一

把她的脸儿。

灵灵念毕咒语,屏声静气闭上眼睛,悄悄地凑近江凌云。

江凌云也被她感染,闭起了眼睛。

轻轻地,柔柔地,是什么覆在他的嘴­唇­上,小小的舌尖四处探寻想要撬开他的嘴­唇­,却寻不到一点儿门道,只得­干­瞪眼,急急地

四处查探,好似一只调皮的小松鼠,煞是可爱。

他江凌云是流连花丛无数,岂有不被激起之理?

他一把掐紧了她的细腰,开启嘴­唇­,放她的舌尖进入,然后深深地回击进她的樱桃小口。

“啊……唔……”灵灵吓了一大跳,正在那里冥思苦想怎么将自己的唾液放进去呢,他竟然主动出击了。

亲嘴……

这简直可以说是江凌云花海浮沉无数年最搞笑的一个吻,首先,它的目的不是为了男欢女爱调情啥的,而是为了驱蛊,把那恶心的蛊

虫给弄出来;其次,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回让女方在半空中摇来摇去吻的……都是这矮子……他才不要弯腰俯就她呢!第三,也是第

一次这吻技也相差太大了……他是轻拢慢捻抹复挑,她是啥?简直就是在那里……磨牙齿……他娘的,太不懂风情了。

“好了没。”他估摸着两个人的­唇­枪舌剑来来回回也够久了,估计蛊虫也该往外爬了?

“唔……等下……”灵灵很吃力地呼唤着蛊虫,但也许是因为江凌云平日里伙食实在太好了,那蛊虫盘踞在他肚子里吃香的喝辣

的不知道有多爽,这会儿虽然得到了主人的呼唤,半天不肯动。

“你该不会……”江凌云心中疑窦丛生,一边继续吮吸她的舌尖一边模糊不清地发声,“是嫌吃我豆腐……吃得不够久吧……啊

?”

“才没……还没出来……”她也发出含混的声音,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人一边极尽缠绵地吻着,却一边极其理­性­地对着

话。

要知道江凌云的手下已经呆呆地在楼下等了N久还不见主帅芳踪,派了一个去瞄了一眼吓得跑了回来。

主帅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有心思调情,大家都深感佩服。

“出来没!”江凌云觉得手有点酸,又紧了紧手臂,无意中碰撞到了她翘翘有弹­性­的小臀……灵灵只感觉到腰臀上一麻,似乎被

甚么咬了,那种酥麻感直上头顶,灵灵浑身微微地打了一个激灵,真气一松,原本就要被提上来的蛊虫又很高兴地掉了下去!

“啊……还没……”灵灵颓丧地叹了口气,放开他道,“要不再来一次?”

“你到底行不行啊!”江凌云十分火大,他也知道下面火把已经等了老久,要是再不回京都真有抄家灭族的危险了,这种生死关

头,自己还在陪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野丫头亲嘴!

我要和他在一起1

“额……可能真的……不行了……”灵灵被他这么一骂颇为沮丧,心神动摇,加上那蛊虫刚才掉下去也不知道掉哪去了,这一下江凌

云的肚腹茫茫何处寻?

“你他娘的——!!不行就早说!!!”江凌云同志这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一脚把巫灵灵踩死!

吃豆腐是小事,耽误了时间事大!

楼下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主帅实在太过分了,方才还深情缠绵地吻着人家姑娘,现在忽然翻脸不认人,骂娘骂得一点面

子也不给,叫人家姑娘咋做人啊?

真是主帅心,海底针!

灵灵眨巴眨巴眼睛,很无辜很无奈地看着江凌云:“这个也不能怪我啊,你吃得太好了……要不,再试一次?”

“放屁,爷就要回京都了,好了……你该­干­啥­干­啥去,爷这辈子再也不想,啊,还加上下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江凌云

大手一挥就往下奔。

“那我跟你一起去,随时给你解好不好?”巫灵灵脱口而出!

说完她自己都好像被雷击一般呆愣在地——她说啥?她说甚么?她竟然要跟着这个讨厌鬼一起去?

而且之前自己明明已经跟眉儿姐好不容易求到了明天一起动身去图坦都城的权利……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江凌云也愣了愣,转过头看着灵灵,一字一句地道:“我说呢,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这不男不女的矮子,是看上本公子了

吧?”

“这……”灵灵的小脸儿羞得好像天边的晚霞,支支吾吾地道:“哪儿啊……我是好事做到底,要给你除掉蛊虫啊!”

“好了好了,不劳您费心了,我怕你跟着不但驱不了还越驱越多。”江凌云摆了摆手就往外走去。

“——你别走啊!”灵灵跌跌撞撞地跟上前来。

脑中,忽然有电光一闪,柔情无限如花瓣散落。

……我想和他在一起……

……不管在哪里,我想和他在一起……

和他一起走

就好像眉儿姐静静地微笑着说起自己相公的时候那样满足的神情,那样期待和欢喜,她终于明白了……

我想和他在一起……即使他不愿意也罢,终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是那个能够跟他携手站在山巅看落霞的女子!

“你带我走吧!”她的语气里夹杂了肯定,“你要去打仗是不是?跟着我一起,我可以帮你的!”

江凌云疑惑地停住了脚步,回身:“你能帮什么忙啊,矮子!”

灵灵笑颜如花:“我当然可以啊!你难道不知道图坦国有许多蛊术师,还有他们的大祭司也是修炼顶级的蛊术大师,你上回吃亏

还没有吃够么?”

江凌云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上一回吃了蛊术的亏?”

灵灵笑眯眯地吐吐舌头,娇憨之极:“我听你肚子里的蛊虫说的,还说你们的主帅都被蛊术所迷掉下山崖去了,你好不容易塞了

两个大布团才勉强没有受到蛊术魔音的侵袭……”

“你……你真的什么都知道?”江凌云这回真的目瞪口呆了,这个不靠谱的矮子原来很有用啊,他现在才发现!

“那是自然!”巫灵灵大步走向江凌云,握住他的手腕,眨了眨眼睛:“你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好吧。”江凌云蹙了蹙眉,顺手甩开她的小手,凶凶地看着她,“不过你休想我对你有甚么其他的想法,你就是给我当参

谋的,听到了没?”

“听到了!”她笑眯眯地。

“那好吧……”江凌云看着她这么爽快,心中却浮起一丝复杂情绪,挠了挠头,对灵灵道,“上车吧!”

“嗯……我们能不能先去看一个人?”灵灵想起还需要告诉眉儿姐。

“……谁?”

“我朋友啊……带我去嘛,就一小会儿。”灵灵现在掌握了主动权,完全不怕江凌云蹬鼻子上脸。

“眉儿姐,我走了,你好好保重,祝你顺利抢回你的相公哦!”灵灵眉飞­色­舞地对着眉儿飞了一个吻(眉儿教她的)。

掉茅坑了?

“嗯,我也祝福你!”眉儿看着她这样欢喜,也替她感到高兴,“好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吧,享受生命!”

眉儿原本很八卦地提出过要去看看灵灵的“那一位”,然而灵灵扭扭捏捏地拒绝了:“眉儿姐,他现在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你去看他我会不好意思的……还是再过一阵子吧。”

眉儿理解地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好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吧!”

“嗯!”灵灵笑着招手,回身走向停靠在黑夜街道中的马车,娇小身影在暗夜中俏丽无比。

眉儿也挂起一个浅淡的笑容,看见灵灵这个莽莽撞撞,却真诚可爱的小姑娘终于有了勇气追求真爱,心中真是欣喜之极,转头走

回屋子,继续打点行装,准备踏上追夫路。

希望老天保佑,安拉女神,阿弥陀佛,让我和灵灵都能爱情运一路高涨吧!

将爱情进行到底~!

“回来了?”江凌云坐在马车里头,很不高兴地将一张原本健康肤­色­的脸憋成了紫茄子,“你是去说话呢还是去蹲茅坑啊,这么

久,我还以为你掉茅坑里去了!”

巫灵灵苦笑——看吧,这就是自己看上的男人,不但不会吟诗风雅,还出言粗鄙,而且还不刷牙……咳咳……但是,谁叫自己看

上他了呢?

他虽然对她爱搭不理,然而却有那么凛凛生威的一对浓黑的眉毛,说起话来眉飞­色­舞,好似潜龙在天,有种特别男人的气场,看

得她心头狂跳;他虽然整天凶不拉几的,然而也有自己的一份温柔,而这份温柔更加可贵;他看起来不学无术,可却是大铎王朝目前

最出­色­的年轻一代军事将领——总之千说万说就是一句话,她看上他了,就是一坨便便在她眼里也是黄金。

千金难买我愿意……她傻傻地看着他甜蜜地笑了。

江凌云同志被她笑得发毛,心想这家伙神经了吧,自己问她是不是掉进了茅坑,她笑得好像一朵花……我的神那,这什么人啊是

她有点儿像……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矮子,你有病啊,还是真的掉茅坑里了?”

灵灵被他手指戳得额头有点疼,她嘟起嘴撒娇道:“人家才不叫矮子,人家大名叫做巫灵灵。”

“巫灵灵,我觉得你叫乌鸦鸦比较好。”江凌云蹙了蹙眉,看着她的脸顺利变为大便­色­,“好了好了,我叫江凌云……”

“我自然知道啦,你爹爹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胸怀凌云壮志,势如鸿鹄,一举冲天!”巫灵灵美滋滋地说着——蛊虫给她

的情报还真不少啊!

江凌云终于成功地被这个马屁拍爽了,豪气中天地站起身道:“是的,本少爷就要胸怀凌云壮志,势如鸿鹄,一举冲天!”

“是啊是啊,我会帮你的……”巫灵灵鼓掌顺便继续打蛇随棍上。

“帮忙且休说,你别给我惹麻烦,要是惹麻烦我一脚把你踹下去。”江凌云逼近灵灵,出言恐吓她。

“不会……不会……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写个保证书。”

她眼神闪躲怯怯地,真是太好玩了,哈哈哈。

江凌云忽然觉得这个小东西,乌鸦鸦,嗯……还真是有趣……带在身边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宠物呢……

他忽然想起一事,挑眉问:“你方才在门口告别的那个女子,就是你的好朋友?”

灵灵不想江凌云的马车隔得大老远又是黑夜他还能看的那么清楚,便点头道:“是呀,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因为眉儿知道灵灵一派天真,一再交代不要灵灵将自己的名字到处乱说,是以

“眉儿”二字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江凌云没注意到她噎着一般的表情,淡淡沉吟道:“奇了怪了,天这么黑本少爷虽然看不大清楚,却怎么觉得有点儿面熟呢……

她是哪儿人?”

“咦,啊,就凉州人啊。”灵灵自然也不知道眉儿是哪里人。

“凉州,凉州人我应该不认得。”江凌云沉思道,“大概是看错了吧……她怎么有点儿像……”

你是什么座的?

然而他并没有往下想去,因为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即使他很郁闷于那个疑似萧榭再也没有过来找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了萧榭可能并没有死的消息并为此浮一大白,竟然那家伙就如

此消失了!他也曾经派人去打听,然而那个疑似萧榭竟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就似一滴墨融化在一个湖里,再也找不到了(废话,人家

正躲在湖边小筑和新婚妻子温存,还管你个屁啊。)

他发觉了眉儿长得很像当年自己遇见的那个花不溜秋的母老虎林眉儿(虽然当年涂了一脸油彩,可是我们江凌云是甚么人,大将

军来的,自然还是有点分辨能力)。而且前几天他路遇萧榭的时候曾经往马车里瞥过一眼,虽然看不大真切,然而也模模糊糊有了个

印象。只是江凌云现在满脑子都是打仗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将林眉儿、母老虎、疑似萧榭的老婆、乌鸦鸦的好朋友这几个名词联系在

一起……

于是原本可以大白的真相,又继续往后拖……拖……拖呀拖……

“凌云。”

“凌云……”

江凌云正在想着今次图坦国有备而来究竟该如何应对,根本没有注意身边一个蚊子一样的声音。

“凌云……你怎么不理我……”

江凌云终于听出来了,是乌鸦鸦。

“­干­嘛?”他哪有心思理她,忽然反应过来,“喂,你不许叫我‘凌云’,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和你啥关系呢!”

巫灵灵心想我就是要跟你有啥关系啊……不过咱暂时不能说,便很无辜地道:“我有个问题问你啊。”

“快说,妈的,就你废话多。”

“这个……你是甚么座的啊?”

都怪眉儿见到巫灵灵可爱又不谙世事,在这几天的卧谈会里已经将自己囤积好久的八卦新闻现代知识灌输了灵灵不少,包括星座

呀,什么和什么星座最相配啊。

我是­肉­做的

眉儿测出灵灵是最单纯可爱的双鱼座,不过据说双鱼座都是很温柔滴,看来星座也不可全信。眉儿还说跟双鱼座最相配的男子是巨蟹

座和Chu女座,又将星座换算时间也告诉灵灵,让巫灵灵以后通过对方的生辰多算一算。只是眉儿没有告诉灵灵这乃是现代知识,从大

山里出来的灵灵一片白目,还以为这个世界上人人都知道这东西呢。

“我是什么做的?当然是­肉­做的啊,你不废话嘛!”江凌云鄙视地道。

……囧。

灵灵道:“你不知道啊,那我……给你算一算好不?你生辰是什么时辰?”

江凌云又瞪了她一眼:“我­干­嘛告诉你啊,我又不要跟你成亲!”

完了,小心思被发现了,巫灵灵缩在角落里画圈圈……

这对一个粗豪毒舌,一个天真纯朴的准恋人所乘坐的马车继续在黑夜里往前行进……

以后的多少口舌之争有趣话题可以想象……

几日后。

拉加尔身处沙漠腹地,建筑在万里黄沙之上,天空碧蓝毫无一丝云彩,只余一片金黄。

眉儿擦了侧白皙额头上的汗,深呼吸一口气——她不习惯这么­干­燥的气候,风刮得嘴­唇­都脱了皮,两颊也是红扑扑一片。

然而根据她一路上打听的消息,图坦神圣的尊主殿下和碧芙公主的婚典,就定在拉加尔的皇宫圣殿里。

而且,就是……明日。

得知这个消息她自然心若刀绞,为何他明明知道自己会伤心,会难过,却一句话也没有?

她不能再想,越想越是凄凉,只能不断给自己鼓劲——只要自己见到他,一切都会好的,他和自己如此相爱,怎么会说变就变?

退后一万步,至少她要一个解释,为何会变成这样,没有解释,她绝不回去,绝不放手。

她慢慢地挪动脚步走向城门,为了怕路上出意外,她特意买了一套图坦国女子的衣裳,大块鲜艳颜­色­的布制成,与中土风格迥异

城门安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日大婚的缘故,眉儿走近后,明显感觉到城门口警备异常可怖——驻守着至少二十名警卫官,荷枪实弹……啊不

,是荷刀实剑。

队伍排成长龙,眉儿刚想退后便因为人太多整个被裹挟进去,浩浩荡荡地朝着城门开去。人人挨个盘查行李和身上物品,连荷包

也被打开,简直比前世的机场安检还严。

眉儿骤然心中小小忐忑,她为了以防万一手中带了一把匕首,是削铁如泥的利器。若是被警卫官发现,就不妙了。

等待的过程中,她眼见前面一个工匠模样的青年男子就是因为随身带了一把工具刀被五个人团团围住,带进了一件漆黑的小屋,

半晌不曾出来。

看来这场婚礼真是严阵以待,是怕有人破坏么?还是……想要瓮中捉鳖?……难道,等待的就是自己?

怕自己这个新郎官的“前妻”上来捣乱?

此时……他知道么……还是,他也在提防着自己?

她想到此层不由得微微怔呆,正在此时前方的人已经向前走过了,独她站着发愣。检察官很不客气地喊道:“喂,那边的,还不

过来检查?”

眉儿一想不妙,电光石火袖口攥紧了匕首柄,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大哭声,还真是哭得惊心动魄。

她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喜——后面是一群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人数颇为不少,仿佛是一家老父过世了,孝子贤孙哭天抢地。

眉儿忙闪身让过,对着检查官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论哪一国的习俗遇见送葬队伍都是要避让的,她相信图坦国也无异。

检察官果然不再多说什么。眉儿便侧着身让那一大家子披麻戴孝哭天抢地的先过,然而在那棺材经过自己时,偷偷地将那把匕首

Сhā在了捆绑棺材的麻绳内壁上。

她这一下动作极其轻捷,好在检察官也蹙着眉扭着头避让过去,给了她可乘之机。。

大队人马抬着棺材通检了,即使是黑口黑面的检察官也没有对这寿材加以细致检查——原本也不是甚么吉利的事情,加之人多,

便被挤了过去。

冒险进宫1

眉儿这下才放心。

进了城后,她尾随在大队送葬队伍之后,果然不多久抬棺之人便喊口渴,找了个茶水铺子坐下来休息,那棺材就大喇喇地放在一

侧。

眉儿心想这帮孝子贤孙的孝心原来也有限,乘此机会佯装也过来问路,说的不清不楚,茶铺老板也没怎么理她。她经过大棺木时

手轻微一动,便将匕首取了出来,也不曾有人注意。

她将匕首收回袖中,微微一笑,大步走向拉加尔的图坦皇宫。

图坦皇宫位于都城西南侧,果然气势恢宏,看风格有些像拜占庭式样。

眉儿远远躲在正门口的树丛中,拿捏不定——连城门都如此看守严密,要举行婚礼的皇宫自然更不例外。自己这样冒冒失失闯进

去,恐怕没有见到相公就已经死了一万次。

她从天­色­明亮等到暮­色­降临,却还是瞅不准一个空隙。

眼见星辰就要点缀上夜空,眉儿再也不能等待,她从包袱重拿出一块青灰­色­头巾,系在头上,挡住自己大半张雪白鹅蛋脸。

又双手在地上的土中抹了抹,擦在脸上,将包袱顶在额角上往内走。

她将脚步故意放得极其蹒跚,在宫门口被卫兵拦住:“做什么的?”

眉儿咳嗽了声,声音放得十分嘶哑:“送菜的。”

她料定明日有大宴,今日王宫里肯定大规模需要蔬菜水果之类,然而一般王宫自重身份,也不可能采买大车回宫——更何况她蹲

守了那么久,并不见有大车进入。

那么一定是需要农­妇­送蔬菜上门,她愿意赌一把。

几名守卫互看一眼:“来送菜的?令牌呢?”

眉儿起初看见他们眼神便知自己料对了,果然需要人送菜。然而后半句却令她几乎掉进了冰窖——送菜还需要令牌?

“这……”眉儿反应奇快,立刻在内袋中佯装摸了半天,吭哧吭哧,却甚么也摸不到(自然了,原本就没有),“怎的,怎的不

见了……?难,难不成……刚刚俺进城时人可真多,竟然被挤丢了?”她搓揉双手,做出一副无措的样子,故意将语音放得不太标准

,一副农村­妇­女模样。

一路上她认真听四周村庄里的人说话,学的也有八分像。

送菜大娘混进宫

“不管是丢了还是被狗吃了,没有就不能进。”守卫铁青着脸,丝毫不通融,大喇喇地挡住,“你回去吧!”

“哎呀老爷,你们这不让俺进门,俺这新鲜的蔬菜瓜果可咋整哪,原本就是俺们特意为了这大婚圣典而采摘的,这下老爷你们不

让俺进门,都坏了,俺家今年可要喝西北风了。”眉儿愈加胡搅蛮缠,将包裹狠狠丢在地上,又跺了几脚,­干­脆半蹲半坐着撒泼起来

“哎呀大娘,你咋这么不通情理,你来送菜令牌也不见了,不是我们特意要为难你,实在是要是放了你进去,咱们也不好交代,

别说是扣饷了,说不定还要蹲大牢啊。”守卫们看着这么一个农村­妇­女撒泼也没啥办法,只得在一边好生劝慰。

“俺不管,要不你们拿银子给俺,俺就走。”眉儿料定这群守卫绝不会拿出自己的银子来撵走一个农­妇­,故意刁难,盘起腿,一

副要打持久战的模样。

“你——你也太过分了吧啊?”另一名守卫可没那么有耐心,过来推了她一把,“快滚回去,不然小心爷踢你走!”

“俺不走,你们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眉儿有些急了,然而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耍赖,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快滚。”那脾气坏的守卫伸出腿就要朝眉儿踢去,忽然身后响起一个颇有威势的声音:“谁准你们乱

踢人的?”

几名守卫回头一看忙拱手拜道:“参见都督大人。”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就知道欺压老百姓!人家巴巴地大老远赶过来送菜也不容易,同为图坦子民,你们却要如此对待一位大娘

,真乃我王宫之耻!”那位都督大约三十出头,一身盔甲,面相颇威武,语气咄咄逼人,掷地有声,将几位兵士吓得无话可说,只得

低头不语。

那个开始要踢眉儿的还有些不服,向前一步脸红脖子粗道:“大人,明明是您交代过要对令牌,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奇怪的都督

“奉命行事也该有个变通。”都督眼中闪过一抹锐光,冷哼道,“爱民如子,你们都不知道么?还是都学到酒桌上去了?”

那守卫也不敢做声了。

都督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眉儿一眼,这一眼似乎是雪亮的,眉儿一惊,却只见都督抬起头来对几位守备道:“这位是东城的

张大娘,本都督识得,常年送菜进宫的,没问题,放她进吧。”

眉儿耳边响起一声惊雷!

她能够极其­精­确地感觉到那目光明显穿透了她的头巾和脸上的黄泥,看出她是个妙龄女子,然而为何,为何要帮她圆谎?

这位都督,究竟是甚么来意?

难道是她认识的人?不,她不认识他,就算是相公会易容术,身上的气味和气质也迥异。

眉儿心中七上八下不断计较着,然而都督只管大步朝前走,腰间一把巨大长剑随着他脚步徐徐摇动,眉儿心中也不停猜测着。

一路上穿花拂柳,穿过白墙金瓦,湖水花木,到了一个颇开阔的内院,内院不如前厅华丽,脚步声杂错不已,想来便是内务房了

“张大娘,这里便是宫中内事仓库了,你将菜放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走吧,我去给你开银子。”

走到一处狭窄耳房侧角,四下无人,都督转过头,微笑着对她说话。

眉儿骤然惊呆——这前方空空荡荡,哪里有仓库!

他想­干­嘛?

说时迟那时快,都督将她一把推进一个黑暗角落!

眉儿几欲呼叫出声,心快要跳出腔子。那都督却一把捂住她嘴,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却带着一丝温和,并不像是有敌意。

接着他在眉儿耳边轻轻道来:“尊主夫人,我是奉尊主之命来接你的。”

————都督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帮萧榭做事?萧榭真的中了蛊虫之毒么?他会不会真的娶了碧芙?一切尽在后续,请继续期待!

相公的真实身份1

眉儿一惊!

然而她完全不认识此人,似乎并不是相公的神使之一。她也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既然相公要来接她,为何不早行动而要在这

千钧一发之际再出手?

此处乃是敌人老巢,自己千万不可自乱阵脚,中了对方的套。

想到此层她冷冷地看着那人道:“你说什么,俺完全不认识你,听不懂你在说啥。”

“夫人是不是不信我?”都督朝着她微微一笑,眼神很柔和也很诚恳,然后从袖中取了一件东西出来,眉儿一怔——这分明是相

公临行前,自己送给他的一只香囊——香囊上一对鸳鸯,鲜艳灵动乃是自己亲手所绣,一枚弯月袅袅婷婷地停在天空就如女子的眉,

是取自己眉儿名字之意。

这香囊既是到了都督手上,想必相公确实和他有交情了,眉儿心中略松,却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万一相公并不是自愿将香囊交

与他的,自己岂不是又中计了?

这都督看起来是个好人——然而坏人从来不会在脸上写坏人两个字,不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大意。

她淡淡一笑道:“这个我也不明白是甚么,我一个种菜的­妇­道人家,不懂得这些风雅芳香玩意儿,都督大人,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先走了。”

“尊主说的果然没错,夫人是位水晶心肝玻璃人儿——夫人,你想不想知道尊主殿下以前是什么人?”

眉儿一惊!

她还不曾开口,都督已经对着她行了个礼谦恭地道:“尊主失忆一事也让夫人您很难过吧?实话告诉夫人,若不是见到尊主,属

下也不敢相信尊主便是——”

眉儿听见此话,心几乎要从口中跳了出来:“是什么人?”

说完她便十分后悔,退后一步,很警惕地看着都督,袖中的小手更是握紧了匕首,准备他若是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表情她便立即

刺上去。

相公的真实身份2

“夫人还是不相信在下么——在下原来也是大铎人氏,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便是——”

都督方才说出这几个字便停住不说了,因为从斜剌里竟然大模大样走出了一个人!

眉儿和都督都惊呆了!

这个角落人烟稀少偏僻,就算是长工和老妈子也很少经过,是以都督才选中了这一个地方跟眉儿细说种种秘密,然而竟在他还不

曾说出那个最重要的秘密之前,竟然横生变故!

只见那人身材高大,一头银发,气质巍然,额际戴着的斗笠垂下细密的黑纱,挡住了他的面容。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图坦王国的大祭司,也就是萧钧天!

都督心中大感不妙,连忙将身体自然地挡在眉儿身前,跪拜行礼道:“参见祭司大人!”

大祭司在图坦王宫之中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皇帝罗纳,是以都督也要膝行跪拜礼。

眉儿在这短暂的一秒钟已将大祭司从上到下细细观察了一遍——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是谁,然而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霸气和­阴­邪之

气却被她敏锐的捕捉到!

此人绝非善类。

她不由得有些急切——自己差一点点,就要知道相公的真实身份了,为何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却被人阻住?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

大祭司微微地一笑道:“姜都督,原来你在这里啊,老身已经找了你许久了,只是你一个堂堂的都督却怎么会在杂物房中?”

姜都督欠身答道:“小的是有一件物品丢在了杂物房便过来取——”

大祭司笑得­阴­沉:“那这位­妇­人又是谁?”

姜都督暗惊,愈发觉得大祭司此时过来并非偶然——想他是什么身份,竟然屈尊来到这送菜送水之地,定是别有居心!

他忙做出一副诚恳表情答道:“小的正好遇上了常年过来内务房送菜的张大妈,便一路过来,只是不知道大祭司找在下有甚么事

?”

内线1

“张大妈?”大祭司似乎并未听见姜都督的后面半句话,自言自语道,又扫视了一眼眉儿,眉儿赶忙垂下头去也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

大礼:“参,参见祭司大人……”一边说,还将身子抖得筛糠也似。

大祭司别有意味地深深看了眉儿一眼:“这位张大妈本祭司倒是不曾见过。”

“祭司大人是什么身份,自然不会见过这些下人。”姜都督作出谄媚地一笑。

大祭司这才将目光移开,微微一笑道:“也是,罢了,姜都督,本祭司有一事想要麻烦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本祭司去走一趟

?”

姜都督哪里敢说不,忙点头如捣蒜:“没问题,大祭司的事情给小的来做,正是天大的荣幸。”

祭司呵呵一笑,不再看眉儿,便带着姜都督直直往前走去。

经过眉儿的时候,她虽然还是装作战战兢兢地躬身站着,却极其敏锐地感受到大祭司身上的­阴­寒和邪毒之气!

此人修行极高……而且修炼的并不是正派的功夫!

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碰巧么?不,这更像是一个­阴­谋。

大祭司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地朝着她回了回首——尽管他的脸还隐藏在细密的黑纱之下,那目光却几乎令眉儿如坠冰窟

好可怕的力量!

她不敢在原地多呆,举目四望,见四周尽是羊肠小径,便选了一条似乎最为热闹的斜Сhā过去,以求混进人群中,令那个大祭司就

算再找到自己也认不出来。

“祭司大人?”

姜都督跟着大祭司蜿蜒穿过了几道宫墙,直走到一个偏僻的院落,一路上他也十分忐忑,不知这位大祭司究竟有何打算。

姜都督究竟是何许人?之前江凌云接到的关于图坦国要进攻凉州的绝顶密报,便是姜都督所写!

是的,姜都督便是大铎安Сhā在图坦国军队中最高级别的内线,也是至今为止唯一活下来的内线!

内线2

他原本是大铎王朝的一名副将,格外机敏,生存能力极强,武功也颇为优异。江凌云在萧榭失踪后执掌了三十万大军,一次无意中发

现了他这个人才便加以擢升,此后更是派他混入图坦大军,佯装自己是被大铎军队俘虏又侥幸逃脱的图坦兵士,潜伏在内,以求达到

一举击溃的作用!

幸而姜都督生长在边境,对图坦的风土人情甚至方言都十分熟悉,加之又颇有几分真实才学,人长得也魁梧高大,颇有几分图坦

人的气质——因此在这大半年之中不但没有被发现真实身份,还升了几级,如今已不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是堂堂的军中都督。

数日之前他偶然见到了不戴面纱的萧榭,登时犹若雷击——这个神秘而冷酷的尊主,图坦王国的神女之子,竟然与自己大铎军队

曾经的统帅,二皇子相貌一模一样!

登时他就激动得热泪盈眶——萧榭统帅军队时,善于体察军情,又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儿架子,军中兵士都对他称颂不已、爱戴

非凡。后来听说萧榭坠崖而死,连尸骨都不曾找到,更是个个痛哭失声——他也以为这个英俊有若天神的皇子已经作古许久,却不想

在敌军腹地,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地域与他再度相逢!

自然姜都督作为潜伏的内线十分­精­明,绝不会随便显露端倪。何况人有相似,相貌类似也并不说明就是同一个人——二殿下从千

仞之高的冰崖上坠崖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会还活在人间?就算还活着,又怎么会变成了帝国尊贵的尊主殿下?

是以他心怀这个秘密小心观察萧榭的一举一动,却不多久传来了他要娶碧芙公主为妻的消息——姜都督小心从事,终于被他找到

了一个机会,得以接近尊主大人。

他惊异地发现这位原本英明神武的尊主殿下竟然好似只有三岁孩童的智商!

然而,后来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姜都督。”他还在沉思中,大祭司却停下了脚步,“我们到了。”

拷问1

姜都督立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这就是一间普普通通,四壁空空荡荡,只有几张破旧长凳的房屋,并没有甚么特别的陈

设,他笑了笑道:“祭司大人要小的做甚么?”

“呵呵,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大祭司笑着,姜都督却似乎从他的笑意中感觉除了一丝­阴­冷,“来,坐在这张长凳上。”

姜都督心中有些忐忑,然而事以至此不坐也不成,只能乖乖坐下。

“来,伸出一只手。”大祭司的声音甚至有些温柔和甜蜜,然而姜都督心中的恐惧更甚,他浑身血液几乎已经凝结了,因为他看

见大祭司在自己的手心上放了一颗小小的血­色­豆子!

豆子的颜­色­衬得他手心的肌肤都红了一片,怪异骇人。

“这是什么?”姜都督勉强将声音恢复正常,“是颗豆子么?想不到祭司大人还有如此雅兴。”

“呵呵,不是豆子。”大祭司冷笑道,“是——蛊虫。”

那颗血­色­豆子立即活了过来,蠕动着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游动着,一截一截越来越肥胖,从最开始犹若多年褪­色­血迹的浅淡颜

­色­到越来越红,越来越艳。到触手伸出来之时,已然变为比血还要艳的­色­泽!

其实这蛊虫出来的速度相当快,几乎就在大祭司话音刚落时已然钻了出来,姜都督只觉得恶心欲呕,本能地一甩手,低声叫道:

“祭司大人缘何给我下蛊虫!”

就在同时那蛊虫发出一阵奇怪地鸣叫声,叫人听了就十分不舒服,犹若耳膜被锯子锯过一般!

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姜都督的手心肌肤中!

那蛊虫看起来并不甚小,然而钻进肌肤竟然奇快无比,姜都督还不曾反应过来,那尖翘的尾巴便一晃没了踪影!

姜都督面­色­已呈死灰­色­,冷汗淋淋看着端坐犹若一尊塑像的大祭司,声音已近嘶吼:“祭司大人,您想怎么样……”

拷问2

“这只蛊虫呢,是本祭司最近的心头爱,它的名字很好听,叫做——谎蛊。”大祭司完全不理会姜都督的失常,冷笑道,“姜都督大

人,之后本祭司会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说真话自然好,然而倘若是说了假话——这可爱的蛊虫便会用它尖利的牙齿咬断你的血管,

吞吃你的血­肉­——有点不舒服哦,都督大人?”

“祭司大人,你有什么问题便快问吧!”姜都督此时终于明白大祭司是专程过来拷问自己的,然而他早已下定决心,拼尽一死也

要保护尊主——不,是二皇子和夫人!

万死不辞!

“姜都督,你一直在说谎欺骗老夫,是不是?”大祭司冷笑道,自黑纱下端露出冷冷的目光,“你根本不是图坦人,你是大铎王

朝派来的探子,还将我军要进攻大铎王朝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是不是?”

“大祭司怎么会如此想?”姜都督矢口否认,“小的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我只问你是或者不是。”大祭司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是。”姜都督镇定答道。

与此同时他便觉得左边胳膊全然麻痹了,有一种比刀砍斧削更可怕的痛楚弥漫了一只手臂,渐渐地再也抬不起来。

“好,我问第二个问题。”大祭司并未多说,“尊主大人与你串通好,让你协助他伪装成失去心智之象,以瞒骗过老夫的眼睛,

是不是?”

“不……是。”姜都督吃力地回答,登时感觉到右手臂也麻痹了,双臂似乎都不再属于自己,更可怕的是双臂的皮肤颜­色­透露出

一种可怕的死灰!

“好,你尽管说谎吧。”大祭司冷笑,笑声如钉,“亏得老夫今日觉得不对劲,便在你和他约好的时间去看了看他,发现他一直

都在欺骗老夫!——老夫为了给他下蛊,倾尽毕生心力,却不知道为何他竟然可以克制老夫的心蛊!——”

萧钧天是真的快发疯了,使出心蛊乃是他毕生绝学,为了控制这三十六只埋藏进萧榭心内的蛊虫,他每日都要花三个时辰来休息

,并且这休养的世间有越来越长之势——然而,偶然一回他的眼角余光发觉姜都督看萧榭眼神有异,当自己回过头时,二人又装作自

然。

萧钧天的毒计

萧钧天是个疑心极重之人,发现了此端倪之后,便不露声­色­引蛇出洞。

他忖思了几日,终于决定以变身蛊将一个手下变成姜都督的模样去接近萧榭。萧榭也是­精­明之人,并没有说什么泄露他真实智力

的话,然而,单看他喜悦的眼神反应便令­精­明之极的萧钧天发现他原来并未失常!

原来自己被这个黄口小儿骗了!

“哈哈哈,你也终于有今天……”姜都督被全然揭穿却并未恐惧,而是仰天大笑,“萧钧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么?你一

心想要杀回我大铎王朝,为此不惜加害我二殿下,幸而他吉人天相不死,又给他下蛊要迷失他的心智——你下这个心蛊很困难吧?你

老了,不中用了——二殿下与你有血缘关系,你研究毕生蛊术,却不知若是施蛊人与宿主有血缘联通的话,蛊术会越来越微弱的……

哈哈哈哈……你还以为你可以控制一切,你错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终究不得好死——”

“我当然可以控制一切。”萧钧天冷冷地回答,“在你死后。”

他口中吹出一个奇怪的调子,姜都督立即口喷鲜血,面­色­死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他的七窍均流出鲜血!

只是面上,依旧是一个嘲弄的笑容,对着萧钧天。

萧钧天冷冷地踢了姜都督的尸身一脚:“蠢猪,你以为我那亲爱的侄儿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么?不错,我早就想到了,因为他与我

有血缘关系,我直接对他下心蛊很难……然而,姜都督,我可以利用你的心啊……哈哈哈,刚死之人的心做引子……”

他又想起什么,拍了拍手,立即有一名弟子走进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帮我去抓一个女人。”萧钧天声音冰冷,“戴着头巾,自称什么卖菜的张大娘。”

眉儿低着头疾步穿行着,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很快便会有人来寻找她,她必须找到一个藏身之所。

藏身之所1

眉儿低着头疾步穿行着,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很快便会有人来寻找她,她必须找到一个藏身之所。

那个所谓大祭司临走之前那一眼毒辣­阴­险到了极点,以她的洞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来判断——估计都督是有去无回了。

思及这一点她心中有些难过——那位都督是好人,若是她判断的没有错,大抵是她的母国大铎王朝派向图坦的内线。

他一心想要帮助她,告诉她相公的秘密——然而,却被如此无声无息地消灭掉。

她叹了口气,相公究竟是甚么人?为何听都督的口气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一见就认识,并且震惊如此?

她无法想象他究竟会是什么人,这事实太可怕了,她越猜测越令自己浑身发抖。

既然想不出就不要浪费时间,她大脑急速运转着,告诉自己不要再妄加猜测。另一边,眼睛丝毫不懈怠地四处张望——越往前方

走越是幽静,花木扶疏,建筑也是雕梁画栋,十分华丽。

又见来往的不少年轻女子暮­色­中脚步悉悉索索,着统一­色­彩的服饰,十分忙碌地捧着漱盂,妆盆等物穿行。

难道到了后宫?

她心中一丝欣喜——到了后宫就好了,想必那位大祭司就是再权势熏天也不敢来查皇帝老儿的老婆们,自己躲进去还是有不小的

希望。

到了此处,再伪装卖菜大娘就显得十分碍眼了,眉儿一把扯下了头巾乘着无人注意塞进了树丛之中,又将自己的围裙解掉,以衣

袖抹了抹脸,力图还原成青春女子的模样。

只是她穿的毕竟不是宫女装,而擦去了面上的灰土之后那张容颜又恢复了原本的艳丽动人,来往之间也有不少穿梭的宫女们盯着

她瞧。

眉儿暗想这样毕竟不是办法,便绕开大路,沿着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湖边上穿行——幸而这边幽静许多,几乎是空无一人。

她沿途小心翼翼地走着,双耳竖起聆听周遭动静,夜­色­缓缓降下,她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抽噎声!

藏身之所2

在这般寂静的深夜,这抽噎声真是令人浑身发麻!

眉儿深呼吸一口,轻捷地藏身在一棵大树后,便看见前方六七米处一个小宫女点着一盏灯笼坐在草丛里擦眼泪,一张小脸皱巴巴

地甚是可怜,看那眉目清秀稚气,想必也就是十二三岁年纪。

眉儿眉头一蹙,便计上心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小宫女身后轻轻唤道:“哭什么呢?”

小宫女吓了一跳,灯笼跌落在地:“你……你是谁?”

眉儿笑了笑:“我是宫外面派进来料理杂物的,就要出宫了,经过这儿看见你在哭,便过来问问你发生何事。”

小宫女在灯笼光线下看眉儿长得漂亮语气也温柔,便放松了些:“我被公主打了……公主还说要用她的指甲子戳烂我的眼睛……

“公主?”眉儿心一惊,又看小宫女侧脸确实又红又肿,不免有些怜惜,“是哪一位公主,这样野蛮?”

“还有哪一位啊,不就是碧芙公主么。”小宫女说出这个名字后便害怕得蜷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我不说了……我再不回去

,会被打死……”

碧芙!

眉儿万千情绪浮上心头,确实,这样暴戾正是她的作风!

可是,明天就要做新嫁娘的人了,怎么心情那么暴躁呢?

难道是新郎对她不好么?眉儿心狂跳。

“小妹妹,站住。”眉儿看小宫女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却不慎将她衣袖拉了起来,白皙手臂上满是伤痕——有掐伤,烫

伤,划伤……星罗棋布。

“这……”眉儿看着她难过的表情,忽然道,“你想不想出宫去?”

“出宫,我自然是想了……”小宫女眼中亮光一闪,却很快就熄灭了,“可是我们宫女是死也出不去的,要在宫里老死,况且就

算是出去……我也没有爹娘,没有银子,怎么生活呀?还不是得饿死。”

深入虎|­茓­1

“你穿上我的衣服,披上头巾,一定可以混出去的。”眉儿鼓励她,握住她手腕,“至于钱,我这里有,虽然不多,可也够你基本生

活两三年的,你收着吧——”她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里头沉甸甸的是一锭亮闪闪的金子!

“这么多!”小宫女打了个颤,“可是姐姐你怎么办?”

眉儿笑了笑:“我自有办法,你我相遇就是缘分,你出去吧,祝你一生幸福。”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小宫女的眼睛,双眼神采不停变幻,与说话声配合成一种极其有韵律的频率节奏——这

是最基本的催眠术。

催眠术不算是超能力,是前世眉儿无意中练习学会的,然而也不知道会不会损伤自己的身体——即使这样,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她的催眠术并不算很优秀,只能够对意志特别薄弱的人起到作用,这个小宫女想来是个合适人选。

她必须得到小宫女的配合,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幸好如她所料,小宫女眼神慢慢平静,轻微地应了声:“嗯。”

送别了穿了自己农­妇­衣衫的小宫女,换上宫女衣衫的眉儿急速返回碧芙居住的芙蓉苑。

路线自然是小宫女告诉她的,然而她自己也能很快找到——哪儿人最多,哪儿大家最惊惶,哪儿最豪华,自然就是碧芙的居处。

她心中明白,哪里最危险,哪里也最安全。

而且以碧芙的个­性­,怎能容许别人进来撒野,这条路她一定是走对了。

只是越靠近碧芙的宫殿她越酸楚——这个女人,明天就要堂而皇之地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心爱的丈夫。

而她,只有偷偷摸摸地在这里找一个暂时容身之所。

不,眉儿发誓,她再也不要这样,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强大起来,再也不让别人欺负自己!

她刚汇入川流不息的宫女群中来到廊下,学着其他宫女端起一个铜盆就从井里面舀水,心中不禁想,这么多人舀水,这碧芙究竟

是沐浴还是游泳,竟然要用那么多。

“兰儿,公主今日又怎么了,怎么沐浴了三个时辰还不出来,别是晕了吧。”一个小宫女转头问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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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虎|­茓­2

眉儿怕被人看见容颜,赶快转过头,很快发现这里宫女实在太多,怕不有两三百人,估计也不大可能互相之间都认识,便稍微轻松了

些。

那个兰儿轻蔑地弯了弯嘴角:“晕了?晕了倒好!叮叮你没听方才贝儿说啊,公主正在里面大发脾气呢,泡在水里不愿意出来,

炭都烧了几十斤,库房的花瓣都撒没了,又至少扇了二十个人嘴巴子,公主还没平息下怒火……”

之前的小宫女叮叮挑起眉毛道:“公主为什么这么生气啊,明天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我们图坦国上上下下最为尊崇的尊主殿下

,据说那位殿下长得比神仙还要俊俏,千千万万女子都梦寐以求的男人,明天的婚礼也是盛大无比,碧芙公主怎么还不满意啊?”

兰儿瞅了瞅四周,眉儿赶紧低下头忙着舀水,却暗暗留意她们的话语。

即使不用超能力,她的听力也比一般人敏锐得多。

兰儿随即将声音压低,凑在小宫女叮叮的耳边道:“我跟你好才同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说出去你我都没个好处——据

说尊主大人并不是真的想娶碧芙公主,公主倒是对尊主倾心已久,那简直就是恨不得扑上去,尊主这回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的。但是三

个时辰之前大祭司到了公主房中密谈了一阵子后,公主就开始发飙了,据我猜啊,是不是尊主又反悔了,这会儿公主已经得意洋洋准

备好当尊主夫人了,一下子要是­鸡­飞蛋打可怎么办,她的脸可是要用来擦地板啦!”

眉儿心一凛,侧头走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相公并不想娶碧芙?是被逼无奈的?

虽说自己坚信相公绝不会随便背弃承诺盟约,可是他那么一个意气飞扬唯我独尊之人,怎可被人相逼?

她脑中忽然闪现出那个­阴­毒无比的大祭司身影,立即明白了——若是真的有甚么人可以逼迫相公,也只有这个人有此可能!

情敌相见1

说不出为什么,她直觉这个人也知道相公的秘密——若不是这样,为何之前姜都督才说出个开头,他就忽然鬼影子一般出现?

这个大祭司,究竟是何人?

她蹙起秀眉沉思,同时也不忘记小心翼翼地跟随众人依次将水倒进廊角一只巨大的黄铜桶内,桶直通一根铜管,延伸进西边屋内

屋内有众人正在努力扇风引火,点燃一只巨大的炉子,炉子正在沸腾,旁边更有一堆小侍女端着十分­精­致的木盆颠颠儿的来回奔

走,看来就是将烧好的水递到碧芙的浴室了。

这碧芙洗一个澡好比打仗,眉儿心中鄙夷地冷笑了一声,欲转头走开。然而就在此时炉边一位看似总管的长脸嬷嬷忽然抬起头来

,与眉儿眼光碰了个正着。

眉儿心一惊,立即低下头准备悄没声息地溜走,那嬷嬷却不肯放过她,立起身来道:“你是哪里来的,怎生没见过?”

眉儿怔了怔,随即便笑道:“嬷嬷不认识奴婢,奴婢是花蕊宫来的。”

之前那位小宫女告诉眉儿,此次大婚需要的人手众多,后宫各殿都征了不少侍女过来帮忙,其中罗纳宠妃花贵妃的花蕊宫首当其

冲出了最多的人手——贵妃原本就和碧芙不是很合得来,这一下更是怨声载道。

眉儿思忖说出花蕊宫三字,这芙蓉殿的嬷嬷便不敢再去深究。谁知嬷嬷冷笑一声:“怪不得好大个架子,原来是花蕊宫来的,既

是来了,便也不要偷懒,快去给公主端洗澡水罢!”

眉儿立即明白这个嬷嬷狗仗人势,使唤贵妃的奴婢要替主子逞威风!

她忙应道:“是。”

便端起一盆温水来,学着别人在一边撒了花瓣,走进那隐隐绰绰,帘影舞动,暗香朦胧的碧芙浴室!

自己的情敌就在里面,她好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

“你们这些小蹄子是怎么搞的,水不是热就是凉!”才走近那桃红­色­帷帘,便听见自己曾经极其熟悉的一个女高音在怒吼。

情敌相见2

“你们这些小蹄子是怎么搞的,水不是热就是凉!”才走近那桃红­色­帷帘,便听见自己曾经极其熟悉的一个女高音在怒吼。

“公……公主……这水放久了,自然会凉……”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解释。

“啪——!”巴掌扇在柔­嫩­肌肤上的声音是又脆又亮。

眉儿蹙了蹙眉,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绕到碧芙后方给她倒水。

在氤氲的光影下,碧芙的皮肤闪现玫瑰­色­,长发蜿蜒,侧脸美艳不可方物,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眸更是在不同角度闪现不同光辉,

夺人眼球——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却如此凶狠变态,人真是不能看外表。

小宫女一边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却不敢声张半句,泪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

“哭?你还有脸哭?难不成是觉得本宫虐待你了?”碧芙一肚子火,伸出长长的尖利指甲掐住小宫女手臂,小宫女疼得求饶道:

“公主,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公主大人大量,饶过奴婢吧。”

“你说,再也不敢怎么了?”碧芙将指甲按在小宫女的脸上,来回摩挲,挑衅道。

“再也不敢惹公主生气……”小宫女颤抖着断断续续道。

“放屁!你们没一个好东西,都尽想着怎么害本宫……”碧芙心中怒火越来越盛,眼看着就要划破小宫女的脸颊。

方才大祭司那里传来消息,说事情可能有变,尊主似乎改变了主意,叫她怎么能不发疯!

“啊!”碧芙正要划破小宫女粉­嫩­的脸忽然感觉到赤­祼­的脊背上传来一阵火烫的感觉,登时放过小宫女,恶狠狠地转头道:“哪

个蹄子不想活了,竟然将滚烫的水浇在本宫身上?!”

她一转头,登时愣住了,脸­色­再度发白,又发青,几轮变幻很是可怖,低声咬牙切齿:“是你——?”

眉儿淡定地笑了笑,秀眉飞扬,口­唇­噙笑,比起艳丽多姿的碧芙,她虽然不施脂粉,穿着朴素之极,而那种天光初绽的清丽完全

不遑多让!

逃离冰室1

“西,三步。”

“北,五步。”

“庚申位,三步半。”

冰冷的冰室之内,氤氲着淡蓝­色­的雾气,这雾气似乎会移动,令得一切都泛着种飘渺和邪异的意味。

稍有见识的人都能看出,这雾气事实上是布成一个阵法,一个囚禁人的阵法,其­精­妙邪异,不遑多说。

萧榭双手在胸前捏着诀,按照之前姜都督告诉他的步法一点点向外移动着。

他每走几步便咬破指尖,几滴艳红的血液滴在冰块上,血很快便渗了进去,未几竟然蒸腾出阵阵浓稠带血腥气味的白烟,冲散了

蓝­色­雾气,杀出一条真正血路。

这个囚禁萧榭的冰室四壁上下了无数符咒,乃是大祭司萧钧天毕生蛊学所凝结,一般人决计无法逃脱。

幸而他身怀神女之血,又在姜都督的配合下拿到了破阵法门,眼看着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便可以破冰室而出重获自由了,他内心无

比激动。

是的,如同之前所说,萧榭并没有丧失神智,一切几乎都是他伪装出来的。

一开始萧钧天将心蛊蛊虫弹入他四肢百骸,他只觉得浑身传来如电凉意,似乎连意识都已凝结了,心智一片昏沉。

然而就在这朦朦胧胧之际,他明明白白地看见大祭司狂喜之下吐露了真言,包括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大祭司的身份,他初听不大明

白,后来慢慢思索着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自己竟然是大铎皇帝的子嗣!

得知了这一自己猜测已久的惊天秘密,萧榭登时浑身一凛,彻底清醒过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四肢的冰冷缓缓消散……那些蛊虫就要触及他的心脏之际,忽然被甚么力量打了回来!

他的神智就此恢复,然而,为了将计就计,他还是故意装成一副白痴的模样,任萧钧天摆布——他有太多疑问,太多真相想要查

出。

若是按照萧钧天所说,他是自己父皇的兄长,那为何沦落到了这个地方?

逃离冰室2

此时萧榭虽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然而这毕竟是从大祭司那里听到的真相,并非他真实记忆的恢复,他还是甚么也记不起来——萧钧

天之前给他记忆的封锁太过强大,一切一切都好像影子一般游来游去,不可捉摸。

就在此时,姜都督出现了。

姜都督不惜以身犯险冒死接近他,告诉他,自己原本是姜都督的军队统帅,后来无故失踪,被认为是坠落冰崖!

萧榭倏然回忆起自己刚刚恢复意识之时便是躺在结冰的神女河中,与他所说相当吻合,一切倏然大白。

他想要得知关于自己身世的更多消息,然而萧钧天的监视太过严密,他和姜都督只有少数时间交谈,姜都督很多细节都来不及告

诉他。

他想要逃离这冰室,却发现这冰室下了无数符咒,自己虽然武功超群且有神女之血依旧不懂如何破阵。

他只得和姜都督商议继续伪装,等待姜都督给他拿到逃离冰室的上下二卷阵法,准备逃出去!

眉儿……你等着我……我就出来……等我……

姜都督果然能力不凡,三天内便拿到了上卷。

只是他不知道姜都督还来不及拿到那下卷阵法时已被发觉,后来更是葬身于萧钧天手下!

他更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已经冒死潜入宫内了。

然而萧榭天生聪慧无伦,即使手上只有一半阵法,依旧被他悟了出来!

眼看着雾气缓缓消散,萧榭英俊之极的面孔浮上一丝灿烂无比的笑意。

最后一扇门——只要推开,外面就是自由的天空……

此时正是萧钧天打坐调息的时辰,没有人可以阻碍他……

风吹起萧榭的发丝,他双眼深邃明亮,鼻梁高挺,蔷薇颜­色­的­唇­角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引人入胜的笑意。

眉儿,我就来了,你等我——

横生变故1

吱呀一声,萧榭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冰门上,门已被打开。

然而,门外,站着一个人。

银发,长须,面覆黑纱,正是萧钧天。

萧榭心一滞——这个时候,萧钧天不是应该在他的密室中间休养真气的么?

为何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就要投入自由之中,却横生变故!

“我亲爱的侄儿。”萧钧天的声音就好像蘸着蜜糖的毒蛇吐信,“你为何不好好地坐在你的冰室里等着做新郎官,而要随便跑出

来呢?”

萧榭暗暗地攥紧了手指,抬起头来微笑:“祭司大人,这样说来您果然是我的好叔父了。”

“是啊,亲爱的侄儿,叔父如何会害你呢?你为何要听了那个姜都督的挑拨离间,而要离开叔父?枉叔父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还让你与这国度最高贵的女人成婚,你太令我失望了,榭儿!”萧钧天的目光透过面纱­射­向萧榭,带着无比的嘲讽和邪恶。

“姜都督?”萧榭心一凛,“你……你将他怎么样了?你杀了他?”

萧钧天冷冷地笑:“你想知道?那么跟随我来吧。”

萧榭沉吟,牢牢地盯着萧钧天,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哈哈哈,叔父知道你急着做新郎官,不用急啊,大婚还有五个时辰,现在天还没有亮,你美丽的妻子还在做着美丽的梦……你

想知道那个叛徒的下落,就跟叔父来罢!”萧钧天将声音挑起,他有的是时间,不急,他可以像猫捉老鼠一般好好地玩弄他一番……

萧榭熟知这位大祭司的残暴个­性­,定然不会放过姜都督——然而他对这位都督心中感激有加,若是抛下他就这样自己离去,是万

万心中有愧的。

他心中迅速地思索着:萧钧天以心蛊意图控制自己已令他内力大伤,现在比拼起来自己未必会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深深明白

:至少在大婚前萧钧天决计不敢伤害自己,否则碧芙会找他拼命的。

叔侄相对

那么就跟他去看看吧,他一边想着对策,一边点了点头。

但愿,姜都督还能支撑到他来……

跟在萧钧天的身后,萧榭走在一条漆黑的秘道里,秘道并没有点灯,只是有几朵血红的火焰飘忽着,似乎一双双瞪着他的血红眼

睛,极其诡异可怖。

“还没到么?”萧榭走在萧钧天身后,心中不断考虑他究竟有什么诡计。

“很快就到了,不要急——我亲爱的侄儿,你究竟是甚么时候发觉我的心蛊对你不起作用的?”萧钧天问得似乎浑不在意。

“你下蛊之后不久。”萧榭冷冷道。

“哦?你装得可真像啊,果然——和你的父皇一样,扮猪吃老虎,杀得对手片甲不留,尸横遍野。”萧钧天的表情似乎还在微笑

,而那份肃杀已经深入心底。

“是么?我父皇是个这样的人?”萧榭也学着他,假装浑不在意地发问,“叔父,你既然作为大铎王朝的皇子,却为何要跑到这

样的蛮荒之地来?我一直在想——难道,原本应该继承皇位的,是你么?”

“亲爱的侄子,你果然聪明。二十年前叔父便是先帝的长子,朝野上下公认的皇位继承人选——而你的父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

次子而已,并不多么聪颖,也不受到大臣们的重视……”

萧榭虽说并没有恢复记忆,这寥寥数语却已然令他感觉到刺骨的震撼。

这是二十年前尘封的往事,要是今日公诸于众,该引起多大的波澜?

“然后呢?”他静静地问。

“我其实十分疼爱这个弟弟,虽然我们并不是同一个母妃所生,然而也许是年纪相近,我对他别有一种亲近——即使他被父皇责

骂,我也会替他担待。”萧钧天的声音中带了一种尘封的落寞,好似二十年前的月光又再重现,好像二十年以前的信笺又再被打开,

在阳光下消散成飞灰,“然而,我没有想到,我这个弟弟,他文采不如我,武功不如我,竟然抢走了我心爱的女人。”

二十年前的纠葛

“心爱的女人?”萧榭一惊。

“是的,哈哈,想不到吧?这种狗血之极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帝王家。”萧钧天开始冷笑,笑得就好似在咬啮人的血­肉­,“她是我

南巡时候遇见的失势官家小姐,美丽的姿态就好似春天的蒲柳,即使过了二十年我都难忘她微笑时眯起眼睛的模样。我将她带回京都

,决定要娶她为妃……谁知这个时候,萧闻天也看见了她——”

“然后呢?”萧榭看着那面颤抖着的黑­色­纱幕,语气开始有控制不住的颤抖。

“因为叔父我当时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朝中事务繁忙,没空儿常常守在小颜身边。”萧钧天的声音中带了刺骨的痛楚,好似喉管

被一根鱼刺扎住,带着沉重的吸气声。

“她叫小颜?”

“嗯,她叫小颜——萧闻天,我疼爱的弟弟便时常去我的宫殿玩,很快便和小颜熟识……不知道他对小颜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小

颜老是念叨着他的名字……我对小颜说,不要想着他,爱她的人,会照顾她一生的人,会继承大统执掌这个天下的人,都是我……小

颜忽然很轻微地说了一句‘他说过,会为了我得到天下’……”

萧榭沉默。

“这句话,是不是很可怕?我当时就疯了,我去找萧闻天,问他究竟是甚么意思,萧闻天却告诉我,小颜已经是他的人了……他

爱小颜,让我把小颜让给他……我怎么能肯!”

萧榭一颤——虽说他还是对自己这个父皇完全回忆不起来,然而这段话中所描述的那个萧闻天,是多么不高尚——抢走自己兄长

所爱的女子……

“是啊,我的乖侄儿,你不知道你那相貌堂堂,满嘴仁义道德的父皇原来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徒吧?”萧钧天仰天长笑,“是

的,我不肯——即使小颜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我也不嫌弃,她终究要嫁给我……我于是私设喜堂,强行娶了小颜……新婚之夜,小颜

一直在哭……后来,我发现小颜还是处子之身……是萧闻天骗了我……”

兄弟恩断义绝

萧钧天继续:“然而,从那时候起,小颜就再也不会对我微笑了……她整天疯疯癫癫地,有的时候拿着一朵花傻笑,和泥土说话……

有的时候,她喃喃地念着萧闻天的名字……”

萧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是怎样的一幕悲剧!

“是啊,你也觉得很可怜吧……我怜惜她,因而也不曾怪责——直到小颜生了儿子之后……她神智越来越不正常,开始说这孩子

不是和我的孩子……我看儿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小颜自从嫁给我之后便不曾出过门,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只是她不这

样想……她日夜思念着萧闻天,说要和他一起离开……去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我毫无办法,生怕萧闻天乘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带走小

颜,便将小颜藏在郊外一所安静的宅子里。然而此时父皇突然派我南下治理水涝——待我半年后回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宅子里

看小颜——然而,我看到的只是小颜冰冷的尸身!”萧钧天终于失声嘶吼,“都是萧闻天!若是没有遇见萧闻天……若是没有遇见他

……小颜根本不会死,会跟我过着好好的日子……然而,我恨他,他更恨我,他认为是我害死小颜,在我南下期间他纠集了一批官员

乱党,很快父皇病故,他在那个下着雨——闪着雷电的夜里……杀死了我全府上下的人……血,到处都是血!!”

“还有你的儿子?”萧榭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太可怖了,虽说古来为了帝王之位相争弑父杀兄不计其数,然而这样为了一个

女人恩断义绝,毕竟是太过分。

此时仰天长啸的萧钧天面纱被盈盈鬼火照得通透,萧榭一凛——他的面上,划着一长条巨大狭长的伤痕,仿若将一张脸切成了两

半!

“是啊。”萧钧天倏然恢复了正常,朝着萧榭冷笑,“你看见我的脸了?这就是你父皇给我的礼物!他就是以这样的厚礼,送给

曾经最敬爱的兄长!”

邪殿1

“你说的是不是真相,只有你自己知道。”萧榭勉强恢复镇静。

而萧钧天听他这么一说只是微微冷笑:“侄儿,你不相信也罢,我并不强求。可是你知道么?当我看见你娘亲也就是神女的画像

之时,便恍然大悟——为何一个边陲蛮夷巫女,会得到大铎皇帝如此宠爱,并且与她生了两个龙子——因为她太像小颜了,那种笑容

,那轻盈的身段,和小颜——一,模,一,样!”

萧榭倏然大惊。

他又想起一件事:“你的意思是我娘和大铎皇帝还有一个儿子,是我的弟弟么?”

“是的,希望你能见到他。”萧钧天冷笑,忽然停住脚步,右手在空中一划,登时漆黑的室内充盈了粼粼鬼火,照得通透!

还未看清楚,萧榭便被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充斥了鼻腔,几欲呕吐!

张开眼时,他更是不能置信——世上竟有如此邪景!!!

这是一间一百步见方的大房间,­阴­森无比,地板以青砖砌成,在上面歪歪扭扭地涂了许多极大的血红的符咒,怪模怪样,不知道

是甚么文字或者虫豸,总之一见就令人浑身毛骨悚然,恶心欲吐;更奇怪的是,那些符咒竟然在颤动攀爬——再细看去,那些符咒竟

然是刻凿青石板上的,不知道有多深,深入石中,里面满溢血液,似乎是新鲜的,气味浓厚之极。

在粘稠血液的流动中探出许许多多小小虫子的头和触角,远远看去就好似在颤动一般,随着虫子密密麻麻爬动,血液开始冒起火

热的气泡,就似快要沸腾。

这么大的一间房间,至少有三百个以上这样的符咒,萧榭随便估算一下,至少要三十个人的血液才能将它们填满——这么一间房

间,不知道有多少冤魂!

随着往房间中心慢慢走去,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厚,萧钧天看着萧榭磔磔笑道:“这里可是叔父的圣殿啊,乖侄儿,你还不好

好欣赏一番?”

“你竟在修炼这等邪术,以血饲虫——”萧榭摇了摇头,“就算是图坦皇帝看见了,也未必能容许!”

——今天是三八节,所有女孩子的节日,各位亲亲,节日快乐哦,嘻嘻,差点忘了:)

邪殿2

“哈哈哈,正邪之分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我亲爱的侄子。”萧钧天狂笑,面上的伤痕好似一只狭长的眼睛在俯视讥嘲着萧榭,“你那

伟大的正派父皇又做了什么好事?我不过是杀了几个人而已,算得了什么?他杀的人,难道比我少么?”

“你身为皇子,修炼这等入魔之术……就是老天也不会放过你的!”萧榭喃喃,“即使你真的被人加害,也并不能成为入魔的理

由,你之所以变成今日这样,还是你自己的心魔所致——你原本就有魔­性­!”

“也许吧。”萧钧天冷笑,“这个世间原本就是神仙伏诛,只有妖魔才能生存!”

“对了,姜都督呢?”萧榭不想再与他这样已经走火入魔的人再废话,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就在那里啊,你没有看见么?”萧钧天笑得尖利,鹰爪一般枯瘦的十指指向房间的最内部!

登时鬼火一盏一盏幽幽亮起,萧榭瞪大眼,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

只见房间的最内部是一个高耸的台子,看形状似乎是一个祭坛,祭坛与房间其余部分由一条血河隔开,血河宽达一米,内部似乎

有无数魔物在涌动。

然而,那祭坛却更为恐怖得多!

祭坛上面,全部都是尸体——残破的尸体,四肢散落,内脏散乱,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堆了七八尺高,粘稠的血液一滴

一滴滴下来,汇入宽广的血河,被河中的魔物再度吞吃。

……萧钧天,他已经疯了……这是萧榭唯一的一个感受。

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在尸体堆之上,坐着一具看起来最新鲜,却也最奇怪的尸体,说奇怪是因为它呈现一种青灰­色­,半透明状——似乎给人一种感觉

,在这具尸体的皮肤下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血­肉­,骨骼全部都不再存在。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从这个洞中能够直接看到对面的青砖壁,而洞四周果然如同之前的直观感

觉一般——甚么也没有。内脏,血­肉­,骨骼——都没有。

萧榭遭暗算

而那张脸,紧闭的眼睛,倔强的表情,还是令萧榭一眼就认出——姜都督!

“都督!”萧榭虽说早已料到姜都督定是无幸,却还是心中绞痛——他曾经帮助过自己,音容宛然——如今,却死的这么惨!

“他这样子,不是很好看么?”萧钧天大笑,面纱甚至都被掀起,“这便是背叛者的下场!”

“你——你疯了……”萧榭转过头,深呼吸逼出胸中燃烧着的真气,双手在心口划出一个符咒,双掌一推,便运起自己毕生所学

,朝萧钧天攻击去!

他心内又是愤怒又是悲伤,加之不愿意承认萧钧天方才所说的一切,掌心似乎燃烧着地狱烈火,将一切都要烧光……

然而,萧钧天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微微地弯起­唇­角一笑,右手从胸口拿出一件物事,那物事软绵绵的也不知是甚么,竟然在他手上冒出万道血­色­烟雾!

当萧榭的双掌与萧钧天的身体甫一接触,那烟雾便弥漫进了萧榭的身体……

“唔……”他只觉得四肢百骸比起上一次中了萧钧天的蛊虫更加冰冷,那冷气似乎自己会蜿蜒,在他身体内弯曲,扩大,几乎将

他快要挤爆……

“我的乖侄儿,这一次你是逃不掉了。”萧钧天的声音仿佛魔鬼的琴弦一般逸出,“上一回是因为你与我的血缘关系令你侥幸逃脱

……然而这次,我用了你最信任的姜都督的心来做引子……我将蛊虫下在他的心里,便可一往无前了……亲爱的侄儿,你必须给我好

好地、乖乖地完成天亮之后的婚礼……之后你就是一具活死人……哈哈哈,只要我从碧芙手上拿到令牌,其他的就都不管了……”

萧榭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

心……?那流着鲜血的,是姜都督的心么……对不起,你为了我而死……

眉儿啊……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陪嫁丫鬟

我心爱的,最爱的人……现在我知道了自己是谁,可是你在哪里?我好想你……若是还能再见,我要对你说,我的心,一直不变,永

远也不会变……

他四肢气力皆被抽空,这一次,是真的失却了所有意识。

——————

“是你?”

碧芙的芙蓉宫中,那张艳丽的还沾着水珠的面容有些愕然地扬起,看着眉儿俏丽的面容:“怎么是你这个贱——”

“人”字还没出口,她忽然觉得神智有些散乱,脑中好似被甚么重重一击,噎得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遭侍女们也愣了愣——这个新来的花蕊宫侍女,公主怎么会认识?

而那个之前被碧芙掌掴的小宫女早就偷偷溜掉了。

“公主,你认识我么?”再过了一秒钟,眉儿挑起眉,轻笑着发问。

碧芙牢牢盯着面前这个女子,虽然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大脑却一片空白,实在认不出来。她只得哼了一声道:“大概是本宫看

错了,你退下吧!”

眉儿轻笑着应道:“是。”

“慢着。”碧芙忽然又叫住她,一双眼睛浮起蓝紫­色­雾气,人影幢幢,“今晚你不用回去了,明天,做我的陪嫁丫鬟。”

众人一片低呼。

这个大家都没见过的陌生侍女,竟然被公主一眼看中,要做陪嫁丫鬟?

大家都知道陪嫁丫鬟事实上等于侍妾,能够得到英明神武的尊主殿下的雨露,这个小侍女可真是因祸得福!

大家都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眉儿静静点头道:“是。”

碧芙自己也觉得奇怪,缘何自己会这样决定?然而似乎有个声音在她脑中命令她,让这个女子做陪嫁丫鬟,不得反抗。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眉儿轻轻一笑。

眼前又浮起和巫灵灵告别时的场景。

“眉儿姐,你此去路途危险,我送你一只蛊吧!”巫灵灵打开手掌,掌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云朵形状半透明东西,里面有个淡紫­色­

的东西在蠕动。

陪嫁丫鬟2

“这是什么?”眉儿不解。

“这是我巫灵灵的宝贝,汇聚我多年修行炼制出来的迷魂蛊。”

“迷魂蛊?你的意思是可以控制对方的心神?好厉害。“眉儿赞赏道,“对了,你不是说心蛊需要极高的修行才能炼成,而且相

当危险么?”

“嗯……不过我蛊力还未臻此境,因此这个迷魂蛊只能有十二个时辰的效果。眉儿姐,你一定要在最关键的关头用上,知道么?

”巫灵灵强调,“任何人,只要不是蛊力比我更高的人,就可以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控制对方的心神,不过不是全部——具体能够作用

多少,得看被下蛊之人究竟有多少修行,不过应该基本没有甚么问题的!”

十二个时辰内控制对方的心神……

眉儿方才作出了决定,既然已经深入虎|­茓­,不如控制了碧芙,让她带自己去明天的婚典,不然自己绝无可能混进去。

所以在方才给碧芙倒水之际,她偷偷地将迷魂蛊放入水中,牢牢地附在了碧芙身上。

同时还给她一个指示:“带我去明日的大婚典礼”……

按说碧芙自己也是身怀修行之人,并没有那么好控制。然而毕竟她的蛊术修行比起十方谷传人巫灵灵还差一些,而且又因为害怕

尊主大人忽然拒绝和她成婚,这样心神摇荡之际,便被迷魂蛊钻了空子。

她心智并未全失,然而自然而然地实施了迷魂蛊的指示——带这个女人去明天的婚典!

伺候碧芙沐浴完毕后,眉儿便乖乖地低头和其他几位贴身侍女一起,进入了碧芙的芙蓉殿。

殿内暖香阵阵,奢靡无比,四处描金彩绘,除了显得有些艳俗,什么都好。

侍女们已经七手八脚地开始给碧芙上香粉,梳头,上妆——虽说典礼还有几个时辰才举行,然而公主出嫁是不能怠慢的,一切的

一切都要最好。

碧芙和萧榭的婚典1

眉儿看着这一阵忙乱叹口气,想起了自己那一次出嫁——现在想起来,已经很远很远了,然而今天一看,却历历在目,那些繁文缛节

,那些可笑的礼仪,足能把人逼疯。

世易时移,今日自己作为陪嫁丫鬟,要看着自己的相公娶另一个女人,眉儿都十分佩服自己的心脏够强大。

相公,你现在在哪儿呢?明天你就会看到我站在你的新婚妻子身边……这是多么可笑的笑话啊!

你能认出我么?你会记得我们的誓约么?我一直等着你,你还在等我吗?

“你!”碧芙忽然抬起头来,一双雪亮的眸子盯着眉儿,“你也去梳妆一下,不要丢本宫的脸!”

眉儿一头汗——怎么又轮到自己了啊……

几个人七手八脚给眉儿换上一套玫瑰红的衣衫,头上又Сhā了几根簪子,这么一打扮原本就水灵无比的眉儿更加亮眼了,几乎比起

盛装的碧芙也不遑多让。虽然大家都对她的来历十分不解,然而按照碧芙的指示,明天婚典需要由她扶着新娘子出场,因而其他侍女

们都颠颠儿地想要巴结一下——万一这个宫女运气好,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成了小妾,那早巴结一下总是不错的!

碧芙一双蓝紫­色­的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眉儿——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

她究竟是谁?

为什么看到她的眼睛,自己就觉得心中发寒?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天朗气清,阳光热烈,蔚蓝的天空几乎没有一丝云彩。

图坦国最神圣的地方白庙四周布置了成千上万盆鲜花,开得热烈——石榴、雏菊、大丽花、凤梨、木槿争奇斗艳,渲染出一片喜

庆的气氛。

一切都是为了王国中最盛大、最庄严的一次婚典……

尊贵的公主和尊贵的神之使者尊主殿下,金童玉女,美轮美奂。

萧榭和碧芙的婚礼2

白庙前面布置了一个高逾五尺的祭台,祭台截面呈五芒星形状,全部由不掺杂一丝杂质的洁白大理石雕成,每一级台阶上均浮雕着开

枝散叶的睡莲——图坦国花,花瓣周遭镶着金边,不仅神圣,而且­精­致华丽之极。

一会儿尊主和公主就将在大祭司的指引下在这个祭台上宣读盟誓,结为夫­妇­。

整个拉加尔今日几乎是万人空巷,所有的人都围到白庙之前来看这个举世瞩目的仪式,祝福这对新人!

空气中,尽是万紫千红,喜气洋洋。

“我亲爱的侄儿,你是多么幸运,今日要娶这个国度最美丽的女人做你的新娘了。”萧钧天今日换了一身不染尘灰的雪白袍子,

面纱也换成雪白­色­,整个人显得巍峨而神圣,完全令人想象不到他是那样一个以人血喂养蛊虫的恶魔!

萧榭目光凝固,俊逸的面上浮起一丝羞涩的微笑,仿若一个不经世事的小男孩:“是的,叔父大人。”

“好了,去吧。”大祭司整个打量了一下今日的萧榭——他身着一袭洁白绣有金­色­西番莲的长袍,上缀珍稀白孔雀的尾羽,颈项

上镶嵌着大块蓝­色­宝石,犹若蓝天的倒影,衬托得他格外的神威凛凛,面容更是犹如神祗一般英勘。

那双眼睛,隐藏在镶嵌祖母绿的白玉冠之下,此刻却像暗夜一般,黑黢黢地,叫人不敢逼视。

自然只有萧钧天心内清楚,这不是冷峻或者威严,而是空洞。

今日的新郎官,只不过是他手中牵着线的玩偶!

萧钧天越想越觉得可笑,越可笑就越觉得得意,若不是周遭站满了人,他几乎要大声狂笑出来!

下一刻起,九万军队就要交到他的手上,他将是这个国度最有权势的人!

而深居简出的皇帝罗纳,今天早晨已经被他下了断肠蛊,命在旦夕。

最多不出三日,自己就将是这个国度事实的王者!

萧榭和碧芙的婚礼3

万民拥戴称颂,空气中飘荡着酥油的香味,蓝天白云下每一张脸都洋溢着喜­色­。

虽说碧芙是个骄横跋扈的公主,然而在朴素的国民心中,依旧是神圣的公主,今日她得以与尊贵的尊主成亲,所有人都喜悦无限

吉时到,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向前望去,而在祭坛的一端,那个只是远远看过去就已俊逸无比,掠去所有人眼神和心神的男子身影

,已经缓缓出现。

“尊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尊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尊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民众已经自发地欢呼起来——是啊,他们都敬仰神女,对于神女的子嗣也怀着深深地崇敬之情,而他们之中的许多人虽然听说尊

主有着神祗一般的容貌,却从来无从得见。

今日一见,他们都震惊了,继而是顶礼膜拜。

——眼前这个男子,长身玉立,一袭白衣衬得他骨骼清奇、身形佻达,长发垂坠在衣衫上,好似优美的水仙,额际戴着镶金嵌玉

的冠冕,上缀滚圆的夜明珠七颗,这般珍奇宝物,亦不曾抢去他眼眸的光辉。

可是,任这一身再富丽雍容的打扮,亦是掩盖不了他满身的落寞。

究竟为何而落寞?

萧榭完全没有头绪——这一刹那,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心智,只记得在今日他要娶一个女子为妻——这一次,萧钧天不会再给他

任何机会,将他的七情六脉封锁得死死!

然而,即使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仿如不曾有飞鸟掠过的天空,却还是浮现忧伤的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悲伤……

很悲伤……

在众人排山倒海的欢呼和称颂中,风掠过萧榭纤长的发丝,这一刻,他虽然身边有万人簇拥,却依旧孤独!

他想要共立于世间的那个人,不在!

然而,她是谁?

萧榭身边站着萧钧天,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继而呵呵大笑,以内力将声音扩散出去:“今日乃是尊主殿下和碧芙公主的大喜之日

,感谢我图坦的子民们!”

新郎和丫鬟1

众人皆欢呼。

萧钧天又看了一眼身边垂首的玉立男子,笑道:“尊主殿下十分欣喜可以得娶我们图坦国最美丽的女人,来,现在就让我们举目

盼望碧芙公主殿下的来临!”

萧榭眯起眼睛,朝白­色­祭台那一头漫长的台阶看过去,只见远远地,有两个身影逶迤过来,在蓝­色­天幕下,那两个红­色­的身影格

外明艳。

不知为何,萧榭原本一片空白的心绪狠狠一颤!

虽然他完全看不清楚对方是甚么人,只觉得心底一酸,又是一痛,似乎伸展出了无数微小的触角将自己的心牢牢地缚住,片刻不

得脱。

那是谁?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他迷惑了,天地似乎也和他一起迷惑。

近了,又近了。

那两个身影……

此时碧芙的心中充盈着喜悦,她就要嫁给自己一直心爱的男子,虽说突遭变故,终究他不曾拒绝她。

今天碧芙头戴九翚四凤冠冕,有些中原的特­色­,每只凤的眼睛却都是用图坦国盛产的碧玺所雕,那绿­色­深沉毫无杂质,衬得她的

皮肤尤为白皙,玫红­色­的一层层纱幕更是令她­精­美华丽无伦。

图坦国不似中原,新娘出嫁需要盖上喜帕——西域毕竟民风比较开放,新嫁娘只需要戴上一层薄薄面纱便可以了——在浅紫­色­的

网状面纱下,她那双蓝紫­色­的眼,欢喜激动得好似碧落海的波涛。

朱­唇­微启,笑意嫣然。

“碧芙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碧芙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碧芙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再次欢呼——美丽的碧芙公主,一直都是图坦国的骄傲。

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只有一个人心生苦涩酸楚。

那便是那个跟随在碧芙公主身边的陪嫁丫鬟,身穿一身玫红­色­纱裙,手腕颈项点缀着明珠,衬得皮肤白得有些毫无血­色­。

——两人的相遇却是如此戏剧,他没有了记忆,她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陪嫁丫鬟……一切,该如何走下去?

新郎和丫鬟2

因为只是丫鬟,她不曾戴上面纱,一张秀美­精­致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容颜上,却满是无奈和伤悲。

自然有许多好事者的目光也为她惊叹——果然我图坦国人才辈出,就连碧芙公主的陪嫁丫鬟长得也如此漂亮,那小脸蛋,那盈盈

秋水的眼睛,那朱­唇­红菱角一般,真是美不胜收,就算是被尊主收了做侍妾也配得上。

只是也有少数人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个小丫鬟长得不像图坦女子,倒像大铎王朝人氏。

不过哪有人敢怀疑公主的丫鬟,只得闷在了肚子里。

眉儿眼底一片酸楚,她控制好自己的脸部肌­肉­,绝对……绝对不能哭出来……

阳光是那么的灿烂,刺进她的心里和眼里,却是满满的冰冷。

听着所有人的欢呼和祝贺,看着鲜花漫天飞舞,闻着酥油和芳香,心底的泪水早已决堤。

为什么,这一切是如此伤人。

虽然自己一向自诩坚强,总是替相公找出众多的借口——例如,他是逼不得已,例如,他不会忘记他和自己的誓言……然而,事

实是如此赤­祼­,她一直等着,等着这不是真的,却最终还是等到了残酷的事实……

他——她最爱的男子,即使隔着那么远,她似乎也能闻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她所眷恋的面容、肌肤、黑发……然而,他盛装站

在那里,是为了娶另一个女子做妻子。

而在这场盛大豪华的婚典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陪衬。

太残忍了,对她的心是一场凌迟。

好冷啊……

为什么时值春天,在阳光下,我却那么冷?

原来……我错了。

我曾经以为我会是你生命中的女主角,至少也是重要的角­色­,却没有想到,在你人生的这出大戏之中,我连配角都不是,只是个

龙套。

相公……

她攥紧手心,告诉自己不能哭——爱情总是有代价,她愿意承受,不要做那伤春悲秋的怨­妇­。

新郎和丫鬟3

两个女子越走越近,萧榭只听见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就像怒吼的海洋,惊涛拍岸。

而萧钧天在面纱之下的眼神也越来越冷——怎么回事?这个碧芙为什么还带了一个女人,事先也不和自己商量一声?

而这个女人,为何有些熟悉?

然而萧钧天已经没有余力去思索这些,他现在必须将这场婚礼延续下去,为了禁锢萧榭的个人心智他已经花费了太多内力和真气

,要知道心蛊是会反噬的,下的力气越大,反噬就越恐怖——据说曾经使用过心蛊的所有蛊术师都遭到了反噬,有些甚至惨死!

此时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搅,痛苦无比,是报仇雪恨的心愿支撑着他到了这个时候。

绝不能功亏一篑!

缓缓地,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碧芙和眉儿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走到了祭台的顶端。

五芒星上,现在站了四个人。

近了……近了……

眉儿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面前的,正是她思念了那么久的相公——他还是那样俊美,以往惯常一身玄­色­衣袍今天却换成一身雪白,那白­色­衬托得他的气质

更加飘逸出尘,灼伤了她的眼。

还曾经想过是不是一个玩笑,可是现在他就在眼前——要她怎么躲,要她怎么给自己一个借口?

她双­唇­颤抖着,缓缓走向他,似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握住他的手,忘了这里现在是他和碧芙的婚礼。

他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她正如细微的铁屑一般被席卷而去!

——是我啊!

——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眉儿!是你说过要一生一世爱我,保护我,你的心中只有我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

个么?

岂知碧芙抢先一步拦在眉儿面前,抬起她美丽的头颅,高傲地瞪视了眉儿一眼,便朝着萧榭妩媚无比地走过去!

新郎和丫鬟4

眉儿的心沉落万丈悬崖!

是的,今天,要嫁给他的人,不是她。

这巨大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她!

萧榭站在祭台上,茫茫然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女子——看装束,她就是自己的新娘。

她身材修长,面容十分艳丽,一双蓝紫­色­的眼睛好似秋天的湖水,十分动人。然而也只是动人而已,并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片刻

波澜。

然而那个女子……

那个刚才被他的新娘挤到一边的女子,半垂着头,黑发散落,耳边一颗小小的明珠,却衬着她无比轻盈袅娜,一双眼睛中欲语还

休,似乎写满了无数情愫,每一个眼波都直直地打入自己的心内。

怎么了,她是谁?

尽管心内一片空白,却还是牵挂着她……她究竟是谁?

他看着她微微垂下头,眼眶微红,似乎有千言万语,心内就好似被无数根细细的丝线翻搅,勒出丝丝鲜血!

“你……”他喉咙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就要朝着她跨出一步!

怎么了?

他是在呼唤我么?

眉儿半抬起头,呆呆地凝视着他——他真的在叫我?

碧芙不是傻子,她立即发现自己的新郎官,牵挂了那么久的男人在婚礼大典的祭台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痴痴地望向自己的身边的

陪嫁丫鬟!

她内心登时波涛翻涌,原本春花一般妩媚的面容也泛出些铁青!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是眉儿与萧榭互相偷偷对视,碧芙分别瞪视二人),台下热烈欢呼的众人虽然因为距离比较远的缘故看得

不大清楚,有些站在前排的人却也敏感地发现了不对劲儿。

要知道狗仔队是无论哪朝哪代都有的,要是这么大一个八卦新闻在现代一定上了第二天的网站头条,还要加上血红的大标题“尊

主冷落公主新娘,与陪嫁丫鬟一见钟情?”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今天都没有评论哦,唉,伤心呀

婚礼上的表白1

“现在请新郎和新娘互相行礼,告慰天神!”萧钧天站在一边,他自然也看出了这几个人之间的不对劲,脸­色­也变得铁青,为了以防

再出现什么乱子,开口庄重下令。

众人再度欢呼,方才的一点尴尬消失殆尽。

一边他又以蛊虫的传音入密警告萧榭——“听话,你的正前方那个才是你的妻子,你要看的是她,不许破坏这婚典!”

萧榭的心尖一痛,扎根在他心内的蛊虫在听到了萧钧天的指示以后立即加紧控制他的心脉,他的意识顿时模糊起来,面上也绽出

痛苦的表情!

迷迷蒙蒙地,他朝着碧芙走去。

“对,这才乖,走向她……对她行礼,告诉她,从此以后,她就是你的新娘,你会一直陪着她,好好对她……”

“我……”萧榭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冷凝了,他的表情似乎一个被线牵着的木偶,呆呆的看着碧芙,翕动嘴­唇­:“从此以后,你…

…”

碧芙大喜,面上浮起两朵红云,扬起睫毛看着他,含情脉脉。

眉儿浑身似乎跌入冰窖——他还是走向了她。

为什么?他明明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爱怜,仿如让她回到了二人相恋缠绵的那些夜晚,与君同醉,天荒地老,但求此生长

相守,日日苦短,一刻也不愿意离别。

为何一切付诸东流?

“相公……”她无法控制自己,抬首朝着他,低低轻吟。

声音虽然低微,碧芙和萧钧天却都耳力超常,听见了这一切。

“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眉儿……当年在神女河之下,是我救起你……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比翼双飞——”她再也没有任何

害怕,没有任何胆怯,是的,她爱的人在面前,就算冒着生命危险,又有甚么惧怕?

爱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声。

她相信她绝不会看错人,他一定有苦衷,他是爱她的,刚才那么一眼里已经好似流淌了千年的河流,每一朵浪花都是潜藏着的爱

和心痛。

你的模样已经刻在我心上,最亲爱与熟悉的轮廓,就算是一种错误,也错的那样美丽!

婚礼上的表白2

为什么,在长长的一生里,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走得最快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为了你,我不惜经历再多磨难,来到这里,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告诉你我的心声——

我有多爱你,只盼和你厮守相拥……

萧榭的眉头深深地蹙起,眼中光芒流泻,似乎就有泪水要夺眶而出,是冰凝已久的春天的雪,他蔷薇­色­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在呼

唤那个刻在他心底的名字,他此生最亲爱的人,拼了这条命也要守护的人……

“你疯了?”在极快的速度中,萧钧天已经如风一般席卷到了眉儿身边,他的面纱飞舞,眼中­射­出荧光闪闪,似乎幽幽鬼火,令

人看一眼就觉得森然可怖,“你给我下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眉儿完全不理会他,她能看出,这个大祭司现在也处在极度的崩溃状态中,他的气息散乱,印堂发黑,眼光中有着控制不住的邪

恶和虚弱——他一定使用了甚么自身无法承受的邪术,正在承受着惊人的反噬!

千钧一发,自己绝对不能逃避,是的,她已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一切——深情,思念,行行复行行!

“你想起了么……我们说好的那一切……我一直在等你啊……”她扬眉继续对他低诉,如同带泪的月华,她此刻的眼神是那样美

丽!

点点泪水,点点深情!

“你……”萧榭一转身不再理会碧芙,朝着眉儿走去!

他的眼神里依旧有着迷惑的雾气,然而已经变得格外温柔,他的心似乎被辗转反复的温柔充斥了,再也不迷茫,也不彷徨!

她惊讶地看着他,惊讶,而又惊喜。

他痴痴地以目光抚慰着她,淡淡地喊了一句:“傻瓜——”

接着,在所有人的惊愕中,在萧钧天的怒吼和碧芙的低声尖叫中,萧榭款款地微笑着,对着眉儿,那身着陪嫁丫鬟装的清丽女子

,盈盈地拜了下去!

这是夫妻之礼!

婚礼大战1

她的泪水,顷刻流出眼眶!

所有的委屈,所有受的苦全都有了补偿,她哽咽着,泪水沾湿了长长的睫毛,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动人!

“傻瓜,不要哭……”他温柔地安慰着她,此时他的意识中,已经再也没有彷徨和犹豫——是啊,萧钧天以邪术控制他,将他变

作一个傀儡,然而,他内心最原始最深刻的冲动还是让他的心冲破了层层阻挠和禁锢,飞向自己的天空,而他的天空,就是她!

他一生一世的所爱,她的爱已经洒下天罗地网,将他紧紧锁在里面,他逃脱不了,他也不愿意逃脱。

她的眼睛是最深最清澈的水井,他就好像一个­干­涸了已久的孩子,扑向她的怀抱。

此时,下面已经是议论纷纷。

朴实的民众们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尊主会朝着一个陪嫁丫鬟行了夫妻之礼,大家都面面相觑,又看看台上的新郎新娘,心中虽说有

种种猜测,然而因为大家都崇拜尊主殿下,也不敢太过放肆。

“你这个妖女!”萧钧天则没有那么理智了,他全身迅速爆炸出一股荧荧绿光,朝眉儿扑了过来,十根枯瘦枯黄的手指好似风­干­

的鹰爪一般闪现着邪恶的光芒,朝着眉儿的咽喉就掐了过去!

他的全盘计划,碧芙的九万军队,竟然被这个小黄毛丫头给阻拦了!

如何能不气?

眉儿一惊,迅速地向后躲开,她身体轻捷,在这种生死关头也鼓起了全部真气,浑身笼罩在一片淡蓝­色­美丽的结界中,黑发旗帜

一样飘荡,双眼炯炯有光!

“妖女,给我滚出这祭台——不然就等着受死吧……”萧钧天已经处在疯狂的边缘,十只手指上延伸出黑­色­邪恶的光绳,试图穿

破眉儿的结界。

眉儿此时也十分紧张——她早看出这个大祭司已经真气不足,按照她自己的超能力并非无法对付他,然而在这种关头,好不容易

和深爱的人解除了误会重归于好,她如何能够冒死犯险,再回现代去?

婚礼大战2

“小姑娘,不要怕,使出你的能力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个老头的声音在她脑中倏然响起,“我已经对我的鬼差们下了命令,不得捉拿你的魂魄,你尽管使罢

!”

眉儿一喜,心在胸腔中扑扑跳动——可以自由运用能力的喜悦,与重新获得心爱之人的喜悦同时交相辉映,她美丽的面庞似乎闪

动着明亮的光辉!

她透过面纱,觑准了大祭司的灵台——双眉之间,那里闪动着幽冥一样的光,就是他力量的源泉!

她并起手指念动口诀,双指间很快架住了一把细长的光剑!那剑闪着盈盈湛蓝的光芒,就好似深沉的海洋在阳光下的照­射­,似乎

有无穷的力量!

——这就是上一回眉儿在幽冥的苍梧之渊使出的缥缈剑!

“哼,想要和我对抗?”萧钧天的声音邪异地响起,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嘴­唇­并没有任何的翕动,那话语声似乎直接从他的双

眼内逸出,再细看过去眉儿大惊——在大祭司已经转为血红­色­的眸子里,有甚么在不停的分裂结合,竟然好像自己前世在生物课上看

到的植物有丝分裂,但比那要恶心一百倍!

足尖一点,她的身手比鬼魅还快,眨眼提剑跃上半空,腾挪飞掠,身形如电朝大祭司的双眉之间刺去:“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看我将你现在就除去!”

那剑竟然在空中生长,登时自动越来越长,光线愈炽,点住了萧钧天的眉心!

万民看见原本平静喜乐的婚礼祭坛竟然卷起一场殊死搏斗,纷纷惊叫着向后掠去。

虽然大家对大祭司都有着崇敬之心,然而见那女子身手不凡,个个还是保命要紧,不想被卷进这是非之中。

大祭司萧钧天并不惧眉儿,冷笑一声,十指从袖中抽出——竟然根根都是森森白骨!

纵使眉儿见多识广,见到这种景象也不禁恶心。更可怕的是那白骨也是见风就长,很快便形成十根长长的弧形白骨之剑!

十根白骨之剑朝眉儿包围而来!

婚礼大战3

眉儿只觉得邪气逼人,血腥之极,几乎无法呼吸。

她竭尽全力在空中一个倒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点出光剑,在空中舞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卍”,封住了白骨之剑的邪气!

然而那股邪气不同寻常,竟然似乎带着幽魂怨气,在呼啸,在诅咒……

眉儿倏然觉得右手冰凉自那白骨之剑沿着自己的光剑一寸寸爬将上来,好似冰冷小蛇,登时自己的五指都在颤抖,几乎难以捉住

光剑!

继而,眉儿看见白骨上森森聚齐无数张破碎的褪­色­人脸,个个表情狰狞,怨气冲天,凝成无数光点,扭曲变形,似乎要吞噬眉儿

的血­肉­。

幸而眉儿自身有金光护体,不然早就中了他的毒计。

好厉害的邪术!

突破了自身的体能界限,驱动千万冤魂替他攻击对方——在这个大祭司手上,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

在那些冤魂之中,眉儿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姜都督……空白的表情,破碎的脸,充满怨毒……

姜都督果然是死在他手上……

她今日一定要除掉这个恶魔……

她平心静气,念起《心经》!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

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冤魂发出一阵阵尖叫,随之慢慢寂灭。

姜都督的脸最后隐然现出一个笑意,也渐渐消失。

萧钧天自以为已用十根白骨之剑封住了眉儿的光剑,岂知眉儿念完心经后淡然一笑,并指一点,手上光剑竟然脱手飞出!

光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划成一道蓝­色­飞虹,激­射­而出,在半空中转了大半个圈,避开了十根白骨之剑,直接朝着萧钧天的灵

台激­射­而去!

“啊——!!!!”

强弩之末

萧钧天纵然邪术修炼已臻化境,然而到底为了封住萧榭的神志耗费了无数灵力,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这才驱使万千冤魂,岂知这女子

一下子就破了他的白骨之阵!

他胸中一阵怨气,登时喷出一口带着黑­色­的鲜血!

接着,软软倒了下去!

“相公,没事了……”光剑发出“咯”的一声轻响,蓝光飞回,绕指而灭。

她刚刚欢喜地叫了一声萧榭,还未能够触碰到他,一直受迷魂蛊控制而呆呆地站在台上的碧芙忽然身形闪动,倏然抽出一把匕首

,就向眉儿后心刺去!

眉儿一惊!

方才她全心力去对付那位过分强大邪恶的大祭司,几乎忘记了后面还有一个人!

而这个女人,她恨她入骨!

只是,她想着自己不可能躲闪不过碧芙,却不知道她何时竟然携带了一把如此尖锐的匕首!

她不是中了自己的销魂蛊么?十二个时辰尚未至,怎么还会如此提防自己?

眉儿顺势一躲,却发现为了对付大祭司已令自己摇摇欲坠,想要鼓出真气营造结界,却发现一口气无法提上来!

嗓子中全是血腥味,是的,在一击而中大祭司的同时她自己也必须承受那巨大的反噬!

她­干­咳了几声,面­色­煞白。

碧芙的冷笑投­射­在眉儿眼内:“你以为你真的能控制我?我早就发觉不对劲了——受死吧,贱人!!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

得到——你们,都要死——”

“不!”她用力向后跃去,与此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脑中一片黑晕。

在坠落的晕眩中,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臂膀。

在逐渐朦胧起来的视野中,她看见一袭白衣飘然若仙,指尖绕出一圈白光,仿若混沌初开最俊美和强大的神祗……

那双手,托住了她,那动听深情的嗓音,在她耳边倾诉:“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伤害你的人——我都要他们死!”

同生共死

这是梦么?

即使是梦,也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美丽的梦吧。

所有的女人都幻想和自己心爱的男子一起并肩闯荡天涯,他是她的英雄,同生共死,没有犹豫,没有悲伤,海阔天空,如一对比

翼鸟,飞向太阳。

眉儿就在这样欢喜的若梦若幻的心绪中缓缓睡着……

“尊主,你……”在萧榭一把飞身而下拦住碧芙就要刺向眉儿心口的匕首时,碧芙的匕首生生僵在空气中。

她在那一刹那间原本是有机会刺进萧榭的心脏的——萧榭虽说方才好不容易挣脱了萧钧天心蛊的控制,却并不可能一下子冲破所

有在他经脉血管中间布下的屏障,可以说他的功力只在原本正常状态的十分之一!

蛊术修行不弱的碧芙这一匕首来势汹汹,只需要再用力一点,萧榭的心脉一定会被刺断!

然而,那一瞬间碧芙犹豫了。

那是她深爱的男子,是的,他不爱她,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弃她,和她最恨的那个低贱的女子执手相望,这严重地刺伤了碧芙的

尊严,她的面­色­铁青,身体和嘴­唇­都不停地颤抖着,然而,却无法使出这一剑。

他的眉眼,早已刻在她心中;早在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深深地眷恋着他,即使他不爱她,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刺伤她,她也

不能抹杀自己这一份感情……

一个女人可以对她的情敌恨之入骨,却无法恨自己真心爱着的男人——这也许就是女人的悲哀!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萧榭抱着眉儿腾空而起!他的动作依旧利落,身子很快就湮没在一片白光里!

这片白光,是现在功力大损的萧榭拼了命绽放出的光彩!

碧芙足尖一点,向前急追过去,对着前方的白光凄厉地呼唤:“尊主,你就这样走么?抛下我和这一堆烂摊子——”

“对不起,与你成婚原本就不是我的选择。”萧榭的声音辽远地飘过来,在风中显得有丝虚弱,却坚定无比,“你忘了我吧,我

要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回来!”

我不会放弃的!

“尊主!!!——”碧芙用尽全力呼唤着,匕首砰琅一声坠落在地。

就好像她的心。

目呲尽裂,蓝紫­色­的眼瞳中似乎流出蓝紫­色­的泪水,“这一切,国土、尊位、神圣的子民,你都不要了么,不要了么?!”

怎么可能,这世上怎可能有一个男子竟然对富贵荣华弃如敝屣,放弃一切地位,权力和万民的崇敬,为了一个女人远走天涯?

怎么可能?

“是的,我们再也不回来……”那一对鸳侣身影已经在云彩中消失,徒留下脸­色­煞白的碧芙呆呆坐在地上,身体好像一张纸,轻

飘飘地,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多么羡慕那个女人……

究竟是怎么样的女人?她到底有哪一点好?竟然能够让这样一个神圣尊贵,惊采绝艳的男子放弃一切,袖手天下只为她!

不,她不甘心!

她死也不会甘心的,图坦的女人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到死也不反悔!

碧芙颤抖着,拼尽全力站起身,看着这个残破的,原本应当是鲜花神圣幸福的婚礼场地,却被刚才那几场激烈的战斗损坏得不成

样子。她­精­致美丽的­唇­角发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是啊,也许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所有的幸福和期盼,全部都是梦。

只有这残破和寂寞,才是属于自己。

可是,她不会放弃的。

只要不死,她就要再来。

下一次,她再也不会心软了!

碧芙走向躺卧在地的大祭司,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他还活着。

虽然脉息不定,显示出体内的真气在不停地冲撞着,血咒的魔力也已经散去,然而他还活着,而且并没有致命伤。

“大祭司,起来吧。”碧芙冷冷地一笑,挑起眉,“我们的大计未成,你怎么能就休息呢——我还要和你一起铁骑踏破大铎王朝

,不会让他们俩的日子那么好过……”

打仗了1

这一年夏天,图坦国发生了许多奇事——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尊主在与碧芙公主的大婚典礼上倏然带着一个神秘女子失踪了,有人说,

那女子是尊主原本的妻子;有人说,那女子是大铎王朝派过来的探子,怪不得和图坦女子长得就不太一样;还有一个大家都不敢说出

口的消息在秘密地流传——传说尊主竟然是图坦神女河大铎狗皇帝的儿子……这消息如同一颗炸弹,虽然没有人敢公开,却已经传得

人人皆知。

有人对尊主的痴情赞赏有加,传说那女子美若天仙,看一眼就会迷了人的魂儿;有人却不屑一顾——爱美人不爱江山从来不是好

男儿的作风。

继而,刚刚从兄长罗蒙手中夺取王位的皇帝罗纳被发现在王宫密殿里面暴毙。

根据医官查验是吃了太多的金丹所致,大祭司为首的朝中官员们捉拿了国医局的不少郎中,处刑的处刑,流放的流放,不过因为

百姓们对罗纳并没有太多的崇敬,国家也未发生太大变乱。

然而罗纳没有继承人,于是先帝的公主碧芙顺利地当上了图坦国女王。

于是大家又不免叹息要是尊主殿下不带着那女子远走高飞的话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国之君了,真是为了红颜代价巨大。

碧芙女王似乎和所有的平凡女子一样对政务民生不怎么感兴趣,因而很快便任命大祭司为监国。

当上总监国以后的大祭司下的第一道政令便是集合现有的二十万军队包括原来属于碧芙女王的九万军队,向着大铎王朝发起进攻

虽然朝中反对之人众多,上言道国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持久的战争法,然而总监国现在大权在握,根本置之不理。

很快军队又打出圣战旗号,要讨伐大铎狗皇帝,还图坦王朝一个自由。

第一战便是凉州。

这一夜,凉州彻夜未眠。

主将江凌云站在城楼上,看着不远处蚂蚁一般纷纷扰扰潮水一样涌上的图坦军队,苦恼地叹了口气。

打仗了2

这一夜,凉州彻夜未眠。

主将江凌云站在城楼上,看着不远处蚂蚁一般纷纷扰扰潮水一样涌上的图坦军队,苦恼地叹了口气。

论武器,论战术,江凌云自信自己的大军绝对不会打不过图坦军队,然而他们果然有种西域彪悍民风,一个死了还有两个,十个

死了还有一百个,他们杀红了眼,口中狂呼着还我图坦自由,赶走大铎贼子,就发疯地冲上来,即使同伴只剩下一般的脑袋就在脚边

他们似乎也像浑然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往前。

俗话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江凌云算是一个大横人,却面对着这众多的不要命之徒连连叹息。

很快副官发了战报回来——图坦军队进攻了这三天,恶战之中损兵折将五千人,相对的是大铎军队死伤三千,虽说也不少,然而

毕竟因为盔甲装备等优秀许多,比起图坦军队不要命的打法还算损失不那么惨重。

“真是奇怪啊,图坦人本来就没有我们人多,这样打恐怕没多久就要死光了……”慢慢地走回内室,江凌云踱着步嘀咕着,“他

们真是找死么?明明知道按照他们的武器轰不垮城门……”

屋内有一张相当­精­致的八仙桌,上面还有花鸟雕工,与这血­肉­横飞的战场形成了鲜明对比,更令人瞠目乍舌的是在这桌上竟然还

坐了一个人。

那人娇小身段,穿着一套灰扑扑的小卒衣裳,头发乱七八糟地梳成一个髻,为了固定Сhā了一根筷子,一双水漾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正抓着一只烧得正到火候的烧­鸡­腿在大啃特啃。

“哎呀,真好吃……没想到在战场这种鬼地方还有这么好吃的­鸡­腿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蛊术传人,还有众多称号,比如什么不男不女啊,矮子、乌鸦鸦啊……的巫灵灵。

瞳仁微微收缩,江凌云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扁人的情绪:“你他娘的在­干­嘛?”

“在吃­鸡­腿啊。­鸡­腿喷喷香。”巫灵灵见到心上人来了,赶紧停止了进食,拿着被啃得惨不忍睹的半只­鸡­腿,嘟着小油嘴笑嘻嘻得

道,“还有半只……你……你吃不吃啊!”

战场小冤家1

“吃你个头!”江凌云一脚朝八仙桌腿踢去,“这里是战场,你吃什么吃?我把你这个乌鸦鸦带来不是让你吃东西的,何况这张桌子

是我家祖传之宝……你一ρi股坐在上面,坐烂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巫灵灵眨了眨眼,一个轻捷无比的动作就从八仙桌上翻下来,好像一只小松鼠。

她站在地上又意犹未尽地啃了一口:“我辛辛苦苦烤的,不吃可惜了……”

江凌云恨不得一脚把她踹下去,这里那么危险,他原本是不想带她来的,虽然这家伙讨厌得很,但是他天生善良(呸,好恶心)

,也不想看到她被炸成碎片啊。

但是她执意要跟来,还放下狠话说自己能帮上忙,现在过去了这么久,忙没看见帮一个,饭倒是吃了不少。

他自己的伙食是将军级的,虽说不是大鱼大­肉­却也颇为丰盛,然而自从这个乌鸦鸦一来,把他碗里的荤菜都拨拉走了,弄得他时

常半夜被饿醒!!

他真是后悔得要命……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宁死也不带这个只会吃的乌

鸦鸦来战场!!!

“啊对了,你这­鸡­腿是从哪里来的?”江凌云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这年头城中居民的­鸡­鸭禽类全部都划

拨给军队统一管理了,绝对不可能有零星出卖的,而且这小东西根本没离开过这城楼……她从哪里来的­鸡­?

“你说这­鸡­啊,我看见城楼前面有一只在乱跑,估计是哪家笼子破了钻出来的,就飞了一个飞镖下去打死它,然后自己下去捉上

来咯!”巫灵灵三口两口吃完了腿,很高兴地看着江凌云,“我很厉害吧?”

“你自己下去捉上来的?”江凌云狠狠一个爆栗打在她脑袋上,好响啊,“你不想活了?这里是战场不是你家花园,你这么随便

一下去被炮轰成了几块,我捡都捡不回来!”

战场小冤家2

咦?这素关心么?

巫灵灵心里甜极了,比起吃­鸡­腿的感觉还好呢!

“你,你是关心我……啊?”她偷瞟了他一眼,唉,穿上将军装的江凌云真是好帅啊!原本高大的身形神威凛凛,红缨闪闪发亮

,那盔甲衬得更有男人味了,啧啧,还有青­色­胡茬耶!灵灵好想摸一摸……额,羞涩地低下头。

“我关心你还不如关心一只猪。”江凌云恨恨道,不想和她废话,忽然想起一事,“我­操­,那城墙下面全部都是尸体……你这­鸡­

……­鸡­是从尸体堆里面……拣……拣来的啊?”

“是啊。”灵灵舔了下嘴上的油,“那些尸体啥样的都有……叹为观……咦,你怎么了?”

“日,我幸好没吃!”江凌云忍住了自己大吐特吐地冲动,一把拽住灵灵雪白粉­嫩­的小耳朵,“再让你下去尸体堆里拣­鸡­吃,我

就……我就让你也变成他们中间一员!!”

灵灵委屈地眼泪快掉下来了:“我还不是想给你省下口粮……晚上睡觉,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咕咕叫……”

江凌云这下不知道是应该暴怒还是感动,半晌,看着那张耳根处泛起浅浅粉红­色­的小脸,那带点羞涩的目光和咬着的小嘴,他忽

然起了冲动,弯下腰,在她嘴­唇­上狠狠地、飞快地啄了一下!

“啊?啊!……”灵灵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用刚才吃­鸡­腿的小手抹了抹嘴巴,似乎想要确定一下他的温度。

“你这傻子,拿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江凌云摇头,“我真是吃素太久了,这里连半个女人都没有,害得我只好拿你这么一个不

男不女的矮子稍微解下渴……”

正说着,忽然刷地一声,一只小小的羽毛箭飞过二人身边!

江凌云下意识地将灵灵娇小的身体掩在身后,确定那羽毛箭已经钉在墙壁上不再动弹,才大步走过去,准备把它拔下来。

飞来之箭1

“不要拔!”他的手指就要碰到箭簇身的时候,身后霍然响起一声尖叫!

“?”江凌云蹙起浓眉,烦躁地转过头看着惊惶不已的巫灵灵,“你别捣乱——这只箭簇怎么­射­进来的?前方最前排的图坦兵离

这里也有小半里,奇怪……”

他说着说着,眼中闪出一抹­精­光,又要伸手去碰那只箭。

“不要碰!!!”这会儿巫灵灵用尽全力,好像一只小炮弹一样冲向江凌云,几乎整个将他撞倒——江凌云脸一青,别看这矮子

体积没多大,还挺有劲儿的啊。

“你别烦我……”他话还没说完,巫灵灵已经跳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只箭(因为箭­射­的比较高,所以要跳),她的小脸慢慢

发黑,“这箭里有蛊虫!”

“哈?啥?”江凌云晕了,挠了挠头,“你别乱说,箭就是箭,又不是虫窝,怎么可能——”

巫灵灵板起脸,他从来没看见过这个小东西这么严肃的模样,眉毛蹙起,两眼闪闪发光,这副模样看起来挺迷人的嘛,他自己都

不知道自己­唇­角咧出一抹微笑。

巫灵灵扯下一块袖子包在手掌上,接着嘴里不知道喃喃了几声甚么,从她的十指尖倏然冒出十只颜­色­不同的小虫子,虫子扯出细

长的丝,朝着那只箭挪了过去。

江凌云看得有些恶心:“你这搞什么鬼把戏?”

巫灵灵没理他,那些小虫子一只接一只滑翔也似凑向箭簇,团团围住,接着组成一个奇怪的六芒星形状,红、绿、蓝、紫、黑、

白分别为六只角,一明一暗,好生有趣,中间几只直接钻进了箭镞中!

“这箭——是空心的?!”江凌云大惊。

“所以我说里面有蛊虫,你还不相信。”巫灵灵面­色­绷得很紧,眉头微跳——这几只蛊虫是她的探测蛊,从它们的颜­色­越来越深

看来——这箭中间的蛊虫相当厉害啊。

幸好刚才他没有碰到,不然……

瘟疫1

又等了一盏茶功夫,那四只隐藏进箭镞里面的虫子好不容易慢慢地钻了出来,只是全部变成了灰黑­色­,动作也缓慢无比。

“这里面是疯魔蛊。”巫灵灵咬了咬­唇­,语气有些忐忑,“一定是图坦人发来的!想要让你中蛊!”

江凌云大惊:“我明白了,这就是他们的计谋!怪不得他们不肯退兵,明明知道攻不破城门,一分一厘也要往前推进!经过这三

天三夜,他们终于……终于占据了一个可以将这些蛊虫发­射­到城门的地形!幸好我不曾去碰那只箭!我要立即传令下去,所有城门上

的将领和兵士决不能动这种奇怪的箭簇!违者——”

巫灵灵蹙眉道:“你光注意城门是不够的……”

江凌云全身冰凉,一种可怕的预感沿着他的脊椎蜿蜒向下:“你,你的意思是……”

“是的,他们的目的绝不只是你一人,图坦人的想法我比你清楚,他们恨不得将敌人嚼碎了喝血,所以一定是极其­阴­毒的计划…

…”巫灵灵的手指也在颤抖,“而且根据我刚才的探测,疯魔蛊并非第一代蛊虫,一定是以蛊母大量复制培育出来的千千万万蛊虫,

你这城门绝对不需要那么多——”

二人互看一眼,同时说道:“城内!”

“江将军,江将军!!”正在此时,一名副将急吼吼地跑进来,脸颊通红,大颗大颗地汗珠冒出来,神情散乱,“刚才有不少医

官报告,城内忽然出现了多种奇怪的疾病,有些发烧,有些上吐下泻,严重的竟然好似疯癫一般——”

江凌云看了眼灵灵,二人的脸都是苍白的。

“那伤亡情况如何?”江凌云极力压制心中的恐惧。

“目前已经有十几名死者!”副将惊惶地回答。

正在此时,又有一名医官打扮的男子呼喊着跑了进来,对着江凌云拜下道:“城内一种奇怪的瘟疫流行起来,更可怕的是每过一

个时辰发瘟病之人就增加数倍,家庭成员互相传染的更多了,现在已经有一百余名死者——情况严峻啊,江将军!!”

瘟疫2

江凌云紧攥拳头,狠狠地朝着城墙打过去,鲜血缓缓渗出来,蜿蜒而下,好似触目惊心的藤蔓。

怎么办……

怎么办……

难道他和三十万兵士就要守住这样一座死城么?

“我有办法!”束手无策之际,身后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江凌云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他机械地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巫灵灵那双清亮得好似两泓井水的眼睛:“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江凌云勉强开口。

副官和医官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男装打扮的少女究竟是何人。

“我亲自去看那些病人,便能够探出究竟用得是哪些蛊虫,配置解药和熏香就有希望了——然后你们派遣一些兵士在城中散发药

粉,熏驱毒香,防止全城流行大瘟疫!”巫灵灵一反平日里傻傻的娇憨模样,声音冷静而清晰,语调亦是坚决而成熟。

“可是那些病人传染­性­很强,你去行不行啊!”江凌云蹙起眉,眉心老大一个疙瘩。

他的确不愿意看到凉州城如此瘟疫蔓延下去,成为一座死城。

然而,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他更加不想看见她有事!

“我没问题的。”她小小的身子走到他面前,抬起头笑着,一双黑­色­眼睛如同弯月,嘴角露出新鲜玫瑰花一般的笑容,“我是蛊

术天才啊,一两个小小蛊虫岂能奈我何?”

“真的?你确定?”江凌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常——他的眼中全都是担心和怜爱,这种眼神几乎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

,就连副将和医官也微微有些惊讶。

“你不要担心我啦,救人要紧,迟一个时辰就会多死很多人,瘟疫比战争还要可怕,你不会不知道吧?”巫灵灵挑起眉毛,坚毅

地看进他的眼,语气掷地有声地定他的心。

——她真的不怕么?不,从刚才她的探测蛊来看,那疯魔蛊断断不是一般的蛊虫,似乎是经过了变异的,连自己这几只驯养了十

五年的老蛊虫都险些被害!

灵灵赴险1

这十只彩­色­蛊虫大有来历,乃十方谷巫家所有继承人一出生就跟在身边的,已经伴随她十几年,是她的宠物,也是她的朋友!

方才几乎损失了四只,收回指甲之后,十只蛊虫刻意地用心电感应能力告诉灵灵——这些蛊虫不是一般巫蛊,最好不要跟它们发

生接触!

而且听刚才医官所说的症状,此次图坦国出动的绝不只是一两种蛊虫那样单纯……她虽说从襁褓中就开始学习蛊术,可毕竟没有

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种奇奇怪怪的蛊虫,并且还有疯狂的传染­性­!

但是,她不怕。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她一直想要的东西,于愿足矣。

知道么……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希望为他做一切事情。

看到他眉头打了一个大大的结,就想伸出手去为他抚平。

看到他眼睛里疲惫的光芒,就想把自己的能量都给他。

听到他肚子咕噜咕噜叫,就恨不得自己不吃东西都给他。

这就是喜欢吧?

“那,你要小心哦,要是回不来,看我怎么治你!“江凌云虽说基本同意了,可是第六感告诉他——她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笃定——这个不祥的念头一闪而过,然而他极力阻止自己这样想——现在,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不能空守一座死城……

“嗯,我一定会回来的啦,这里的菜那么好吃,我怎么舍得不吃——”她吐吐舌头,对医官道,“医官伯伯,带我去吧!对了,

我要准备一面长纱,菖蒲香三两,可以么?”

“可以的,姑娘。”医官看着这么一个小姑娘,有些不放心,可是毕竟有人帮忙总比没人强,“姑娘你跟我来吧,晚了就来不及

了——”

“不行,我送你们去。”江凌云还是不放心,他脑袋里一根弦绷得紧紧地,似乎告诉他她会有危险。

“你是主将也,怎么能离开城楼,傻了吧。”灵灵摇摇头,又返回几步,“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谢谢大家喜欢,再多更一点:P

灵灵赴险2

“你要小心啊。”江凌云想想也是,看着灵灵念叨,眼睛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灵灵狡黠一笑,倏然抱住他的脖子,在他面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来不及管一张脸涨得通红的江凌云,灵灵转过头便跟着医官大步而去!

小东西,你一定要没事啊……

江凌云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

戴着长纱,笼着菖蒲香,灵灵和医官来到了凉州城西南角最大的医馆,现在这里已经被划分成隔离区,专门收治病人,还没几步

便听见哀鸿遍野。

一个青衣小童捂着鼻子迅速地跑了出来,险些撞到灵灵和医官身上,医官怒道:“小崽子瞎跑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青衣小童一看医官忙将手放下:“哎呀,师傅……您老人家回来了!”

“我说你跑什么跑?”

“师傅您有所不知,这医寮里面现在都挤不下人了,就在您出去这一个半时辰送来至少五百人,咱们这医馆现在就连地上和走廊

花圃躺得都是人,而且一大半都不清醒,恶臭扑鼻,吓死人啊!”小童脸像苦瓜一样。

“又来了五百人?”医官一惊,脸都白了,“可有出现什么新症状?”

“哎呀我的妈呀,什么症状都有,什么脸变成紫­色­的了,整个人像麻花一样扭来扭去了啦,头上长角的都有!我看这凉州城这回

是要灭了……”小童还没说完,灵灵大步一掀帘子,直冲进医寮!

这医寮原本不小,大概也能容下百来个病人,可是现在人堆人,人挤人,竟然横七竖八地堆了一千来人。果然如同那小药童所说

——地上也是人,走廊也是人,花圃也是人,桌上柜上躺着的都是人,一阵腥风立刻扑面而来,恶臭的味道让灵灵这样即使是在蛇虫

鼠蚁堆里面混大的女子也猝不及防地倒退了一步。

有些人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青­色­,獠牙从血红的口­唇­之内伸出来,如同厉鬼附身;有些人脸­色­蜡黄地靠在墙边,奄奄一息的倒在

自己的呕吐物里。

灵灵赴险3

一个中年­妇­人蓬头散发,抱着紧闭双眼的孩子,目眦欲裂的冲灵灵大张着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类似于枭鸣的声音,而她

的眼珠,已经变成血红­色­,瞳仁没有任何焦点。

怎生一个罗刹恶鬼地狱形容!

更可怕的是,其中有几人也是一身青衣的药童打扮——眼看便是这医寮里面原本煎药的童儿,也变成如此模样,让人看了便毛骨

悚然。

戴好面罩的医官不知何时已经跟在灵灵身后,叹了一口气:“这已经不是瘟疫了……而是妖术……难道,我凉州城是真的要灭了

?上天亡我,上天亡我——”说着,竟然老泪纵横。

“医官大叔,你先不要感叹——之前我让你带的散矾过樟脑的蓝布呢?”灵灵将面纱掀起一半,一双眼珠平静如水,先前的些微

惶然已经浑然消失殆尽,娇小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沉默的力量!

医官一凛,不由得乖乖回答道:“准备在外面了。”

“拿过来,首先将病人所居之处和医护人员隔离开!”

“可是这瘟疫毒­性­如此强,有用么……”

“别啰嗦,快去!”灵灵大步走向离她最近的一位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的眼珠已经向外凸出,眼角流出青­色­液体,含含糊糊地

一直在说些什么,语调听起来十分­阴­森可怖,最可怕的是他肚大如箩,似乎怀孕七八个月的­妇­女,有甚么在蠢蠢欲动一般。

“是……”医官不敢啰嗦,赶紧出门了,事实上他也不愿意待在这儿。他心想这个女子真是奇了怪了,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真

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医官不禁蹙起眉退了一步:“姑娘你先把面纱戴上,小心被感染——”看将军对她分外怜惜暧昧,要是这女子也被感染了,他的

脑袋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你不要管我,先去派所有未被感染者将走廊围上!之前来的时候江将军已经下过命令一切都由我巫灵灵说了算,你要违抗军令

么?”灵灵半转过头,她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容在这一刻散发出惊人的光辉!

——亲亲们,预告一下,《相公岂敢将我弃》将在800章左右完结,争取在4月1日前完结,还有20天,请各位期待哦,快到结尾了会非

常­精­彩滴:)

灵灵赴险4

灵灵见他走了,便默默以心术召唤,十指运出蛊虫——然而那之前受伤了的四只蛊虫貌似受了惊,死活唤不出来,灵灵无奈,只得先

以另外六只充数。

六只蛊虫在中年男子肚皮上形成六芒星,明明灭灭,显然威力已经不如最初。灵灵只得以自身内力不断补给,随着六芒星慢慢亮

起,男子腹中隐隐约约形出一个混混沌沌的黑­色­影子,不知是何物。

没了四只先遣部队,灵灵只得自己亲自动手,扯下一块浸染了菖蒲汁液的布包在手指上,摸了摸男子的眼眶,又撬开他的嘴巴看

了看,继而将手放在他肚腹上感觉那种跳动。

奉医官之命布下蓝布帷障的几个小童看见灵灵这样简直要吐了,不敢再看忙缩回布幔中去。

“果然是裂变蛊……”灵灵长叹了一口气,从各种迹象看来,这个男子就是蛊主——也就是这一次瘟疫的总宿主。

她之前就想过图坦国的军队在凉州城外至少是半里,不可能有太多飞箭能够飞进凉州城内,想必只有几只箭飞进去,而有那么几

人就是总宿主,以咬别人或者水源传播的形式将蛊虫分裂传播出去,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疯狂地爆炸式蔓延开来。

裂变蛊因为威力太过可怕而且很容易就毁灭对方甚至吃掉其他的蛊种,即使是在蛊国——十方谷也被严禁使用,灵灵出身的巫家

更是世世代代教导继承者绝对不可以使用这种背天逆命的蛊——看来这次图坦国大祭司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灵灵蹙眉苦思——这裂变蛊虽然看似可怖,却只强在变态的传染­性­,并不是多么毒入膏肓的蛊,不然现在死的人怕不是几百,而

是几万了。

要配出防治的药方其实也不甚难,她现在几乎就可以写出一个药方,再加上她的蛊虫之力,很快便可起效。只是最关键的问题在

——若是要解除现在这千把人的蛊,必须将宿主的蛊活活取出来!

灵灵赴险5

灵灵毕竟没有以杀掉宿主的方式驱过蛊,现在脑中一片空白。

“姑娘,可有办法了?”布好了布幔,医官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围上面罩过来看灵灵究竟有何办法。

灵灵眉一蹙,飞快地取出携带着的纸笔写下分别两个药方:“拿着,最快的速度去配这两个方子,先前一份分发给城内众人,每

个人都要服用,男子服用一份,女子服用一份半,二岁以上孩儿服用半份,二岁以下的燃成香灰不停嗅闻。第二份方子抓好药带回来

,记着在路上一定要小心传染,菖蒲香要随身携带,知道么?”

“是。”看到了灵灵方才诊治病人的模样,医官现在对这个少女只有佩服,“我们立刻去!”

灵灵略微松了一口气,又在室内梭巡了一圈,使出清凉解毒的术法给室内的病人们施了法,让病情轻的可以恢复意识,重的也不

至于就死去,可以等待煎药来临。

这两个药方可以暂时减缓蛊毒的传播……可是,归根到底,总宿主一定要解决……怎么办……

可是她不想这样活生生地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啊……

凌云,要是你在这里,一定不由分说地告诉我,杀了一个人可以救一城的人,绝对不会犹豫吧?

可是,谁没有父母妻儿,为了全城的人就必须要一个无辜的人死……她心里还是觉得很难接受。

她愣了一小会儿,忽然外间几个药童欢呼道:“药来了,药来了!”

来了?太好了。灵灵欢喜地走出去,却惊愕之极地发现马车上下来的几人,包括方才的医官面­色­显现出一种荧荧的青,好似池底

苔藓的颜­色­!

“不对!“灵灵急速飞奔过去,足尖在空中弹起,一手将两个就要迎上去的小药童狠狠推开!

那医官面­色­越来越绿,端药的手也颤抖着,发出嘶嘶的声音,就要冲着灵灵咬过来。

灵灵来不及多想,一脚朝医官的手腕踢过去!

不要杀我爹爹1

没人知道她巫灵灵不但会术法,还会点儿武功——只不过她平日里不爱使而已,觉得那是粗人的玩意儿。

医官的手腕啪地一声脱了臼,灵灵稳稳地在空中接住药碗,飞速传给药童:“快进去喂药!”

甫一转过头,医官的森森白牙已经快要逼近她!

她来不及考虑,鼓起浑身真气,她的修行登时张开一张巨大结界!

她所驯养的蛊虫瞬间腾出身体,在空中变成簇簇火焰,朝医官心口攻击而去!

医官毕竟是凡人身躯,敌不过灵灵的蛊虫灵力,很快就俯卧在地,晕了过去。

“太好了,太好了!!”一个小药童高兴之极地蹦出来,“醒了!!好多人醒了!!!”

灵灵心中一喜,也跟着掠进门去,果然看见至少有百八十人,也便是以前蛊毒比较轻微的人醒了过来,虽说神智都有些迷糊,眼

神却都恢复了正常。

她刚心一松,却发现其他人,那些蛊毒较重的似乎情况更严重了。

很多人甚至开始吐出绿­色­的脓水,有几人才刚刚苏醒,被那脓水沾到又晕了过去,全身立刻变成荧荧绿­色­,长出獠牙。

灵灵攥紧手指,心想不能再拖了,没有办法,必须将蛊主解决掉!

她不想杀人,也不想毁灭一个家庭,然而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去……以及一座城倾覆!

凌云,你会赞同我的……她狠狠心,双手捏成十字,唤出火焰光刃,就要朝着那蛊主的肚腹劈过去。

对不起……

希望你来生投一个好胎……

就在这时候,她背后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不要杀我爹爹!”

灵灵一惊,一转头,见到一个小女孩,大概只有三岁大,脸孔脏兮兮的,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双黑­色­小鹿般眼睛却好像穿透重

重迷雾,打中了灵灵的心。

这个小女孩,多么像曾经的自己!

不要杀我爹爹2

这个小女孩,多么像曾经的自己!

记忆纷至沓来……

五岁那一年,爹爹忽然极其严肃地将自己叫到他平日里秘密修行的内室中间。

当时的灵灵完全不明白为何爹爹一声缟素,原本和悦开朗的他,眉宇中却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爹,你不舒服?”她­奶­声­奶­气地问。

“爹爹要走了。”爹爹看着灵灵,眼中闪现一抹怜爱与不忍,“灵灵,你自己以后要好好的,听师傅的话,做一个合格的蛊术传

人,千万不要主动去害人……知道么?”

“爹爹,你要去哪里?带上灵灵啊……”灵灵自小丧母,和爹爹相依为命,听说爹爹要走,自然不依不饶。

爹爹只是苦笑:“不能带你去。”

自然,后来灵灵就知道了,爹爹要去的,是另一个世界。

那一日下着大雨,十方谷的巫家门口扬起暗黄|­色­的纸钱。一个高大的蒙面人影站在门口,手指中绽放出血红­色­的光芒。

“巫定云,时辰到了,出来受死!”

爹爹乃是当世一流的蛊术国手,却被那人几下便牢牢地控制住,灵灵赶到门口时,爹爹已经跌在了泥水里,脸颊苍白,没有一丝

血­色­,嘴角却吐出行行鲜血。

“爹爹!”她小小的身躯冲到门口,怒吼道,“不要杀我爹爹!”

“灵灵!!!”爹爹勉力抬起上半身,凄厉地命令她,“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要杀我爹爹……”她置之不理,跑过去就要向着那人挥出小拳头。

爹爹长叹一声,双指并拢,朝着她背心狠狠击过去。

——后来,她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爹爹盛大的葬仪……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可是在看到这个小女孩的同时,它们又破土而出!

“你要杀我爹爹么?”小女孩的眼光中有着超越年纪的成熟和冷静犀利。

不要杀我爹爹3

“你要杀我爹爹么?”小女孩的眼光中有着超越年纪的成熟和冷静犀利

她转动着眼珠,咬了咬嘴­唇­,“你不要杀他,求你了,我娘早就死了,我只有爹爹一个亲人了……我爹爹是个好人……要是爹爹

死了,我就会被卖掉,也许被卖进青楼,这辈子就完了……求你……怎么都好,不要杀我爹爹……”小女孩流出两行清澈的泪水,在

脏兮兮的脸上像两条小溪。

“可是……你爹爹要是活着,很多人就要死。”灵灵摇了摇头,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我求求你了,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给你磕头了……”小女孩扑通跪下,小脑袋就向台阶上狠狠地撞去!

鲜血缓缓地渗出来,灵灵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鲜艳的花。

怎么办?怎么办?她的心如同一团乱麻。

她转头看看那宿主,他的肚腹已经涨大得好似要爆炸开来,那黑影更是比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大了整一倍!

不行……来不及了!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再不杀了他,那蛊母就会横空出世……到时候别说是自己,就算师傅过来也没有用了……

死的人会比现在多十倍百倍!

灵灵心一横,拔下头上的发簪朝小女孩的颈后|­茓­位击去,小女孩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灵灵咬紧牙关,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软——是的,她自己可以万劫不复,但是她不能让这座城颠覆……因为,这是她所爱的男子

以生命守护的城池!

她默念咒语,腾起蛊光刃,蛊光刃渗着森森的蓝,将室内映照得好似一块巨大的蓝水晶。

灵灵脚尖点地跃起,腾上半空,倒提光刃就朝男子的肚腹刺去——

一片巨大的绿光立即爆出,惊天动地……

她紧咬牙关,召唤出自己所有的蛊虫,在半空中密密麻麻布起七彩流淌的结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绿光慢慢地,慢慢地散去……

遇袭1

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无力地坠落到地上,好似枝头坠落的樱花花瓣。

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那蛊母在她犹豫的那一刻已经增强了百倍力量,朝她恶狠狠地攻击过来,令得她险些丧命……然而

到底自己的修行更正一路,坚持到了最后……

只是……那人到底是活不成了……

半个时辰后,室内的几百人依次苏醒……

獠牙缓缓褪去,皮肤颜­色­恢复正常,也不再呕吐抽搐,一个一个睁开眼睛……

医官也缓缓地恢复了意识,几个药童将他搀起来,他心中惊喜无比——自己是去买药时不慎被一个病人咬了才变成这样……

医官匆匆地跑进医寮,看见的是一张张正常的面孔,他激动得老泪纵横,到处寻找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终于在医寮的角落,他找到了那女孩子——她原本红润的小脸已经完全苍白,连嘴­唇­都显现淡淡的青,身躯软柔无力,还好脉象

基本正常……

这位灵灵姑娘,真是太累了……

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病人……医官心中对她感激莫名,心想这次一定要给这位姑娘立个药师祠来歌颂她的功德……

他想要抱起灵灵往外走,可是倏然又缩了回来——他大抵也能猜到这姑娘是将军所喜欢的女子,他有些不敢冒犯她。

他犹豫着挠了挠头,想着­干­脆叫两个药童过来将她抬出去比较合适。

“喂,来人啊——”他站起身来,朝着外面大喊。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利光向着灵灵背心刺过来!

医官回过头时已经迟了,原本虚弱地委顿在地的灵灵白衣的背后一片偌大的血迹!

好像一朵蔷薇花,缓缓湮染开来……

“哈哈哈……谁叫你杀了我爹爹!”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手握着簪子,簪子上还滴下浓艳的鲜血,凌然站在灵灵身后。

医官呆了。

遇袭2

医官呆了。

小女孩­唇­角露出完全不属于孩子的表情,残忍而怨毒,“血债血偿,你这一命还一命,很值得——”

“甚么?”江凌云才得到最新讯息来说凉州城的病人基本都已恢复了意识,城内的瘴气也慢慢地散去,正在满心喜悦之际,却听

见了医官带来的坏消息。

“将军,那位巫姑娘……她受伤了……”医官实在开不了口,战战兢兢地看着江凌云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

“怎么搞的?”

“这,这也是忽发状况……”医官惴惴不安,简明扼要地大致将状况说了一遍,江凌云的指甲掐进手心,“那该死的女娃呢?”

“已……已经被押了起来。”医官想幸好自己眼明手快,要不被那小女娃跑了,自己脑袋可是要搬家。

只是那个刺伤了巫灵灵小姐的小女娃简直就是个小妖魔,被抓起来时不但没有害怕恐惧哭喊而是不停地,不停地冷笑,笑得他全

身发麻……

“哼,到时候再处置她。”江凌云一挥手,“把灵灵给我抬进来!”

灵灵被抬进来后,江凌云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刹那之间停止了流动。

她的小脸没有一点儿血­色­……细长的睫毛无力地垂坠在面颊上,嘴­唇­一片苍白……

他猛冲向前去,便看见了她的伤口。

那狭长的伤口在她的背脊上划出一条长达两寸的血痕,虽然已经做好了基本的包扎,那血不知为何总也止不住,透过洁白的棉布

一点点,一点点地渗出来,很快,便染得一片嫣红,连江凌云抱着她的手指上都是一片殷红粘稠……

他仿佛失了心魄,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恐惧——这伤,怎么会这么严重?

发疯一般地,他朝着医官吼道:“区区一点小伤,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流血?!”

医官抖抖索索地跪下,喃喃道:“将军饶命啊,属下刚才探了灵灵小姐的脉象……她的脉象很奇怪,和属下所有探过的脉都不一

样……也许她有着先天特异体质……”

血流不止1

医官抖抖索索地跪下,喃喃道:“将军饶命啊,属下刚才探了灵灵小姐的脉象……她的脉象很奇怪,和属下所有探过的脉都不一样…

…也许她有着先天特异体质……因此在受了伤后会一直流血……而且灵灵小姐刚才给那么多人诊病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恐怕

身体现在已经极度虚弱,再也经不起一点儿刺激……”

“我要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江凌云一掌狠狠地击在墙上,“现在你就去给我把她的血止住——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再

贵的药,雪莲、人参、鹿茸……全都只管用!!!若是治不好……”江凌云咬了咬牙,迸出几个字,“你就提头来见我罢!”

医官眉头一跳,知道这一次主帅绝对不是开玩笑,虽然心中完全没有把握,只得硬声道:“属下知道了。”

看着灵灵毫无生气的身躯被抬离自己身边,江凌云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空洞。

是的,当他知道挚友坠崖失踪之时曾经有过这样的味道,就好似血液被抽走,耳边全是巨大的轰鸣声,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真

实。

然而这一次更加严重。

是他……是他害了她……

在她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她的笑容下隐藏着难以言喻的不安,他当时就想要将她拉回来,不让她离

开,不让她的笑容远走高飞……

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必须要拯救这座城池……

灵灵……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明明知道跟着我那么危险……明明知道……

你原本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原本可以像只小鸟一般永远唱着快乐的歌,不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可是,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

我?

他想起她的笑容,那永远晶亮的眼睛,笑起来好像月牙一般天真又可爱……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想要温暖他,而他总是不屑一

顾……

“哪儿啊……我是好事做到底,要给你除掉蛊虫啊!”

血流不止2

“怪不得很眼熟啊,诶,你要不要一起来吃啊,这些菜虽然好吃就是油了点,而且我也吃不完,不如你就一起来吧。”

“哎呀,这蛊虫可是非同凡响,厉害得紧,半个时辰肠穿肚烂,一个时辰挫骨扬灰……啧啧啧,谁叫你对本姑娘不敬,哼哼……

“倒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复杂的事情,这样吧,只需要你从这个八仙桌底下钻进钻出三回,再学三声狗叫,姑娘我就解除你肚子里

的蛊虫哦。”

“你,你是关心我……啊?”

她抬起头笑着,一双黑­色­眼睛如同弯月,嘴角露出新鲜玫瑰花一般的笑容,“我是蛊术天才啊,一两个小小蛊虫岂能奈我何?”

灵灵——

他心一酸,无力地靠着墙壁。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能怎样报答你……

灵灵,求你醒来,求你醒来吧……醒来后,我就给你我最真心的笑容,和……一颗心。

我江凌云一直都相信这世间没有真心,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男子的权力和金钱对女子美貌和青春的交换,直到我遇见了你。

也许你不是我见过的最美貌的女子,却有一颗最纯真的心。

求你醒来吧……

这一夜江凌云没有睡好,辗转反侧,每过两个时辰便醒来,唤人去问医官灵灵的动静,然而回来的人总是说医官还未出来。

他再也睡不着,冥冥中总是看到灵灵苍白的脸,半睡半醒之中他做了一个噩梦,看见灵灵向他走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好像鲜

花凋零一般的笑容:“凌云,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不要走——”他在梦中嘶吼一声,从床上跳起来,连外衣也来不及披便猛冲去医寮。

一推门,正好看见医官颓丧地走出来,似乎老了十岁。

“怎么样了?”江凌云猛扑过去,狠狠地摇着他的肩膀。

“……将军,请你做好准备。”医官低着头,“属下已经尽力了——”

“你!”江凌云来不及跟他啰嗦,便扑向灵灵身边。

“灵灵……你不要……不要离开我……要是你有甚么事情,我怎么办……”他失声吼叫,全身颤抖,“你对我有多重要,你知不

知道……”

拯救灵灵1

灵灵丝毫不动,面上竟然似乎还带了一丝可爱俏皮的笑容……令江凌云感觉她似乎只是睡着了,或者是跟他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起来啊,灵灵,矮子,乌鸦鸦……不要跟我开玩笑啦……你再吓我我就不理你了……”江凌云声音都有些嘶哑。

然而,灵灵依旧是静默的,毫无反应。

一滴冰凉的液体流在她脸上,江凌云这才惊觉自己哭了。

他自从成年之后就没有再哭过,今天竟然猝不及防地……

眼泪顺着灵灵雪白的面颊流在了她的嘴­唇­上,好似一滴透明的露珠。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

江凌云惊喜无以言表,摇动着她的肩膀:“灵灵……”

只是,那抹波动很快便归于平静。

“将军,有人找您……”此时一个守卫兵士大步走来,贴着江凌云轻轻道。

“不见。”江凌云完全置之不理,“传我的话,现在谁也不见!”

“可是那人说他是巫灵灵小姐的……”那兵士顿了顿,“……师傅……”

“啊?!”江凌云这下才反应过来,“快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个儿不高,须发灰白,八字胡,三角眼,一身灰袍,看起来平平常常,一双眼眸中却仿佛蕴涵了

惊涛骇浪。

“是你?”那男子挑起眉,似乎很不屑地扫视了江凌云一眼,“灵灵愿意抛弃一切,舍命对待的就是你这家伙?看起来很平常啊

,也不是什么美男子。”

若不是想到此人是灵灵的师傅,江凌云几乎要老拳相向。

他勉强压抑住心中的不忿:“师傅……您知道灵灵现在……”

“别叫我师傅。”男子蹙了蹙眉,吹了吹八字胡,“叫我巫古,或者巫先生——我是灵灵的师傅,可不是你的——你还没这资格

。”

江凌云没闲心跟他闹别扭,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巫先生,请你救救灵灵吧……”

巫古扫视他一眼,大步走向灵灵,探了探她的鼻息,又从指尖腾起一股白烟,白烟钻进灵灵的指尖,似乎在对话。

————眉儿和萧榭的戏很快就有了哦,嘻嘻,谢谢大家的支持。

拯救灵灵2

半晌,他道:“灵灵疯了——竟然使出万蛊焚身之术来帮你救人——她自以为自己能够控制那么强大的能量,可惜她毕竟年纪还小,

驾驭不了,何况还被人背后捅了一刀。”

“那还能救么?”江凌云问得小心翼翼,心脏在快速跳动。

巫古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凌云:“你爱她么?”

这个问题太尖锐而直接,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随之淡淡微笑,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他觉得很满足,能够承认自己爱着一个人,而且也被她所爱,是多么好的事情。

“听着。”巫古将目光从江凌云身上移开,“要救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封锁她所有关于感情的记忆。”

“封锁?”江凌云毕竟是个武将,行事大大咧咧,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是?”

“你真是蠢蛋。”巫古冷笑,“就是灵灵必须忘了你,忘了与你有关的一切。”

“不要!”他怒瞪双眼,“怎么可以?好不容易我才发觉对她的感情,不行,我做不到。”

“做不到她就死。”巫古冷冷地道。

“你……”江凌云气得头顶差点冒出青烟,一把揪住巫古的领口,怒道,“你这人到底有没有人­性­,灵灵是你的徒儿,你说来说

去都是要她死,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救她,你到底关不关心她的死活?!”

“我当然关心我的徒儿,但是我们十方谷巫家既然是天下第一蛊术大家就时时刻刻有着殒身的准备,虽然灵灵才十五岁也不能例

外。”巫古的冷笑中夹杂了苦涩,“你可知道巫家人世世代代很少能活过三十五岁?而且大多数都是不得好死?灵灵的爹爹在三十岁

生辰前被敌人所杀,烈焰焚烧,死的时候只剩一具白骨……灵灵是我从小带大的……拥有着过人的能力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我们谁

也不能例外。”他看着灵灵苍白的脸,眉峰中现出一抹刻骨的悲凉。

——虽然现在点击少了很多,还是谢谢一直支持者的各位,桃桃要鞠躬了,前阵子因为比较忙的原因自己也有些不满意,之后会更加

加油的,:)

她走了1

江凌云默然,忽然想起了灵灵的笑容,那种丝毫不掺杂杂质的笑容,经常的出糗,天真的眼神……难以想象她背后的这一切……

淡淡地蹙了蹙眉,闭目片刻,他睁开眼:“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只要她活着就好。”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便将她带回去。”巫古上前将灵灵抱起,就要往外走。

江凌云愕然,一把拽住他:“喂,你不是说消除她的记忆就可以了吗,­干­嘛还要把人带走?”

之前他还想记忆消除了还可以再在一起培养感情,可现在……

“你以为消除她关于你这蠢蛋的记忆是喝茶那么容易?我必须将灵灵带回到巫家的冰室,冰冻她的心魔,七七四十九天才可将妄

念驱除。好了,你小子别拦着我,晚点就没救了。”

别看巫古身材瘦小枯­干­,却一下子就运气活活推开了高大威猛的江凌云,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黑夜里,“记住,你和灵灵的纠葛

在此已了,再也不要去找她,她将会是天下最强的蛊术师,她的生命里面再也不需要你!”

“不——”他怒吼道,“你说怎样就怎样么?你有没有问过灵灵的意愿——”

“你个蠢猪果然蠢。”黑夜一片寂静,却还是遥遥地传来一个幽幽声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灵灵的师傅就等于是她爹,

爹怎么不能管女儿了?何况你这样的蠢猪哪里配的上灵灵这么好的姑娘——”那声音冷笑声声,像暗夜里的流星矢点点刺向江凌云的

心,随即消失。

“不……我虽然很笨,可是灵灵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待她……”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那声音却早已不见了。

“为什么……”江凌云一脸仓皇地回到医寮,那副表情就好像刚刚被人从水里打捞起来,脸­色­青白,嘴­唇­颤抖,所有兵士都吓坏

了,却没人敢去问发生了什么状况。

她走了2

“她走了。”他自言自语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这里怎么变得这么安静……安静得我的心发慌……”

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重要,当她在的时候,你即使身处旷野,也依然觉得热闹无比;而当她离去了,即使你身处千千万

万人之中,依旧感觉到孤独无比,孤独好像蛊虫一点点地蚕食你的心,直到只剩下一个外壳。

“主将。”那医官急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灵灵姑娘她对您的一片心日月可鉴,深情至此,不会那么轻易忘掉的。”

“你听到了?”江凌云抬起眉。

“……是的……属下觉得主将您稍安勿躁,先救回来灵灵姑娘要紧。”医官脸上是诚恳的表情,“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主将您一

定有办法唤回灵灵姑娘。”

“你说得对。”江凌云眼中缓缓恢复了光芒,“我现在先要打赢这一仗——守护好我的国家,才有资格以后面对她!”

医官颔首道:“主将这么想才对。”

江凌云微微一笑,大步迈出医寮,对着天空大喊道:“灵灵,你听着,我江凌云不会让你这么跑掉的,天上地下,我就认定你了,

你就算是钻到阎王老头儿那里,我也要把你弄回来,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等着瞧——”

(阎王:我的妈也,我怎么忽然打了两个喷嚏……怎么平白无故有人在说我啊,奇哉怪也。)

大铎王朝北方的小村庄——杨家村。

村子人口稀少,也就四五十户人家,几乎都姓杨,和万千小村庄一样过着安静平和的日子。

这个秋天,村里忽然来了一对年轻小夫妻,两个人都长得非常漂亮,简直就好像是画上的人儿一般,只是似乎身体都不太好的样

子。

热心的村民们自然认为是一对私奔小夫妻,小地方民风淳朴,大家都愿意帮忙,收拾了一户没人住的旧屋让他们住下了,那相公

拿出不少银子来酬谢大家,村民们都傻眼了,从来没看见这么多的银子。

小村隐居1

那小相公道他们都是凉州的大户人家出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为家里不同意二人的婚事所以偷偷跑了出来,一路被二人家丁追赶

因此劳心费力,特别是他夫人身体原本就虚弱,如今更是常常晕倒,这样下去恐怕孩子都怀不上了。因而希望大家保守秘密,不管有

谁来问都不要说他们二人在此。

村民们被二人感动了,纷纷拍着胸脯表示绝对不会泄露出去。一些好心的大妈大娘更是没事就煮个红­鸡­蛋黄芪当归什么的送来给

那小娘子,小娘子的秀美羞涩更加激起了广大八卦­妇­女的同情心,时不时就有人来串门子,只是小娘子眉儿因为体质太虚倒有多半时

间在卧床的。

有人说这么下去不行,­干­脆上京都找个名医看看吧,但小相公坚持说京都有太多二人家中爪牙,要是被发觉了定然会找上门来,

因此还是在这里调养要紧。

这言语之间,很快就一日一日地到了冬天。

“咦,眉儿小娘子不在么?”

眉儿揉揉惺忪的睡眼,从绿底红花的松软被窝里伸出半个身子,外面好冷啊,她不由得搓了搓手。

自从那一次生死大战,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即使是秋天都要点火炉,常常觉得背部的经脉一片冰凉。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能够得以和相公再度相守,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只见窗棂上都结了霜花,六角形、八角形的,比那些珠花都还­精­致,只恨没有相机拍下来。

“眉儿小娘子,在不在啊?”

外面敲门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她方才听出是隔壁邻居王大嫂,忙大声应道:“嗳,在啊——”

王大嫂进得门来,圆圆润润的脸皱了起来,啧啧两声道:“咳,这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就快过年了,这家里头,空空荡荡的

。”

眉儿忙在棉袄上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嫂说的是,你看,这日上三竿,我还在睡觉呢——”

“你家相公呢?”她四处打量一下,疑问。

村庄隐居2

眉儿之前与相公约好,若是有人问起二人以何为生,便说萧榭走村串巷做货郎去了,不然花不完的银子迟早要引起疑心。

“还不是又出门做生意去了,快年关了,生意特别红火。”眉儿笑笑——是啊,相公今天怎么出去了?昨晚也没有告诉自己一声

在幸福和乐的表面下,她总觉得相公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她最近半年来身体都不好,没什么力气说话,光顾着享受二人世界去了。有一次无意中问起了相公是否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秘密,

萧榭立即眉一蹙打断她:“尚未有任何端倪。”

真的么?敏感如眉儿,心中立刻浮上了疑团——以前,他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是不是他真的察觉了什么,又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眉儿极力说服自己装作不知道——现在这朴实单纯的幸福,二人携手,蓝天白云,自由自在,闲云野鹤便已经是自己的理想,她

再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他恢不恢复记忆也好,他究竟是甚么人也好,都不重要了。

他是自己的夫君,要和自己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在失去一次之后,才发现两个人在一起多么可贵,多么值得珍惜。

“不容易啊!眉儿啊,嫂子跟你说,这女人呢,男人在外头赚钱的时候,可是要把家里收拾好了,让他们辛苦了一天一回来就有

老婆热炕头,那叫一个舒服!”眉儿还在思考,大妈已经快言快语地说上了。

果然大妈就是彪悍,脸讪讪地像火烧。

“怎么,不好意思了?”王大嫂瞅着她,眨眨眼睛,带着一抹诡谲的笑,“你才刚成亲不久,也难怪,脸皮薄!说起来,你家相

公也真是顶尖儿的,模样儿又好,脾气也好,对你好,还能赚钱,我们左邻右舍的,都羡慕你呢——什么时候肚子争气点,给你家相

公添个小孩儿,他就更宠你啦!”

眉儿这话都快听起了老茧,忙笑着道:“这种事也急不来的,何况我们夫妻二人现在过得也有滋有味,万一小孩儿来了也麻烦得

很。”

小村隐居3

“眉儿怎么能这么说,女人当然要生小孩了,越多越好,热热闹闹,百子千孙,才能抓住相公的心。不然啊,小心他和别人生去。”

大嫂眨眨眼。

眉儿不屑地撇撇嘴——若是因为小孩才能抓住男人的心,那也根本不是心,只是无奈的责任而已。

爱就是爱,绝对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她与相公在冥冥中的缘分,放弃一切也要抓住对方的心情,一般人是不会明白的。

何况……生那么多做啥?21世纪的中国为什么会房价飞涨,失业率那么高……还不是因为人太多……她才不要造那种孽。

不过说这些王大嫂也不会懂,眉儿只得道:“我现在身子也不好,养好了再说,谢谢嫂子关心。”

“哦,差点忘了正事。”大嫂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竹篮子,里头是几碗热腾腾的菜,仔细看去,有党参炖­鸡­、咸菜腊肠、红枣腊八

粥,还有几大块金黄|­色­的香软糕点,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增,“嫂子知道你家相公忙,这就来瞧瞧你。看你身子不大好,多吃点补一补

,走了啊。”

眉儿心中很是感动——在城里无论古今总是人情淡薄,小村庄里的左邻右舍却都有一颗暖暖的心。

眉儿将刚才王大嫂送来的菜收拾好,看看外面天­色­灰暗,似乎快要下雪了。

她翻身下床,得抓紧时间去集市,不然雪一旦下来,就好几天买不到菜,到时候他可要饿肚子了。

嘻嘻,这小样儿以前就算贵为尊主,万人膜拜,现在还不是要靠我林眉儿的一双手填饱他的肚子。

哼哼,这就是做家庭主­妇­的自豪!

这半年来她的厨技可是大为提高了,有时相公吃得高兴还说以后他们二人就开个餐馆谋生好了。

呸,她可是超能力少女耶,一双手多么珍贵,做这种油烟活儿给自己相公是可以的,给别人……休想!

要是能够有机会去看看小辰,做给他吃小辰不知道要高兴成啥样。

我有孩子?1

要是能够有机会去看看小辰,做给他吃小辰不知道要高兴成啥样。

她心中凛然打了一个突……小辰啊……多久没见了……

该长大了吧?也该有一米七五高了吧……有一次做梦,还梦见了他,已经是一位俊美的少年。

姐姐好想见见你……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成行?

希望你一切都好吧……

她披上羊毛披风,捋了捋头上的发丝,拿上一个绣花小钱袋,理了理思绪,就推开门走出去。

冷风阵阵刮在脸上,好像刀子,她不由得皱皱眉。一抬头,天际涌动着灰白­色­的云,这天气真坏啊,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千万别

赶着下雪,很危险的。

可是,他到底去哪儿了?

“你说的是真的么?”

一家­阴­暗的小酒馆里,俊美无匹的男子脸­色­浮满­阴­霾。

“是的……尊主……”一边低眉汇报着的男子正是萧榭曾经的七十二神使之一,这些日子萧榭秘密地派他去大铎王朝调查自己的

过往,今天他就是来汇报情况的。

“你说我已经成过亲,而且有两个妻子?”萧榭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无比。

“是的,其中一位是宰相之女,一位是国舅家的小姐。”那位神使之前就是位探子,这次花了这么久时间,几乎将萧榭的过去透

彻地查了一遍,“而且……”

“而且什么?”萧榭看着神使的表情,知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而且国舅家的小姐怀有遗腹子,已经生了……”

“甚么?!”萧榭重重地在桌上一击,“什么时候生的?”

“已经……八个月了……是儿子……现在已经被封了宣王……”神使看着尊主的表情,声音都在颤抖。

“你先回去吧。”萧榭霍然站立起来,眉头抽动着——这无疑是最坏最坏的消息。

在得知了自己是大铎皇帝的二殿下之后,他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然而,就算是他再努力回想,最多也只能想起很小的时候一

些片断——练字、赛马、骑­射­……金銮殿暮­色­中的样子……

我有孩子?2

这一切证明了他确实是那位萧榭,然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有没有深爱的女子?这一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任何印象。

自然,他更加想不起无药,想不起“灵枢”,想不起他迎娶的两位新娘……

可是,现在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确实是成过亲的。

成过亲也无所谓,他曾经对眉儿承诺过,无论自己的过去是怎样,已经过去了,就算他曾经和自己的妻子伉俪情深那也只能说一

声抱歉,因为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眉儿,他的生死伴侣。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除了妻子,还有一个孩子……一个儿子……

萧榭狠狠拧着衣角,只觉得心中波澜万顷。

国舅家的小姐……他孩子的母亲……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是个怎样的女子?若是他孩子的母亲,他们曾经应该是相爱的吧?

自己从雪山上掉落下来,却抛弃了怀着身孕的妻子,生下遗腹子……他狠狠蹙起眉头——他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抛弃了自己

的孩子……

自然,此时的萧榭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另外一位妻子,那宰相家的小姐就是眉儿——其一,眉儿——宣王妃逃走的消息即使在宫内

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是多么丢脸的事情,怎么可能公诸于众?

而后皇后更是找了一具尸体栽赃,谁也不会想到林眉儿还活在人间!

其二,眉儿自己也不曾告诉萧榭自己姓林,萧榭就更加想不到她的真实身份了。

如今,他正陷在巨大的震撼和苦恼之中。

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若是自己和眉儿就这样携手远遁,桃花流水,坐看红尘起落,那确然是自己和眉儿二人最大的心愿,也是他们原本的打算……

不再回京都,也不再回拉加尔,就当萧榭和尊主一起死了,现在留下的他只是眉儿的丈夫!

什么都想好了,万万不曾料到自己有一个孩子……

心如刀绞1

萧榭愣愣地站在村口,看着风中刮起细雪,定了定神,便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一个地方是自己的“家”。

只因为这家中虽然简陋,却有着自己最爱的女子。

然而,自己真要贪恋这幸福,放手不理自己的一缕血脉么?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样子,和自己像不像——这样和禽兽有

何分别?

他只觉得心头绞痛。

从来没有这样的痛苦,就好像将自己的心活生生地凌迟。

家门是虚掩的,屋内亮着暗黄|­色­的烛光,弥漫着温暖而踏实的气息。

推开门,他看见那个纤细美妙的身影,系着围裙,正在灶前奔忙。

温暖的饭菜香气逸了出来,让人觉得生活在人世间,有一个家,有一个爱人,是多么的美好。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他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

“都说了你身子不好,不要自己做饭了。”他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忽然感觉到她的手很凉,忙责道:“你去哪里了?”

“我就是出去买了个菜——”她转身伏进他怀中,那样温暖,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她而打造的,她极力压抑住心中想问的问题——

你究竟去哪里了?

相爱的人之间需要无条件的信任,怀疑是爱情的杀手,活过两世的眉儿十分明白。

是以那个问题虽然已经停在自己的舌尖,她活活将它压下去,“你不要担心啦,我身体哪有那么差!”

“我都说了不许你随便出门,你看外面都下雪了!要是着凉了,引发了旧疾想心疼死我么?”他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很怕她会

就此消失掉。

眉儿啊,我有多么爱你,你知不知道……可是,为何我们要面临一次次的考验?每次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都有风云突变在等待

我们?

为何不能平平静静地相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心如刀绞2

“不说了,我给你做饭去。”她朝他嘟起嘴,“都要焦了——哼,今天非吃到你吞了舌头!”

“我倒要看看我家娘子是不是这么有本事。”他揶揄着,“相公吞了自己的舌头,哎呀,真狠心!”

话语是玩笑的,他的心中却毫无笑意。

这种压抑的气氛很快感应到了眉儿脑中——她有着超强的洞察力,何况对方是她生死相系的爱人!

为什么?

为什么今天他的心情那么压抑?为什么他的表情如此悲伤?

究竟发生了甚么?

她咬着嘴­唇­,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已经感觉到这一切,站在铜锅旁边,伸手以竹篱搅拌汤汁,汤冒着泡泡,慢慢泛起浓稠的|­乳­白­色­

,­肉­质细­嫩­,一看便令人食指大动。

她在那儿忙上忙下,萧榭看得心疼,便伸手道:“我来帮忙吧。”

“你懂啥啊,大老爷们,毛手毛脚的,别搞坏了我的汤。”她娇叱道,“一边玩儿去。”

萧榭摇摇头便朝内室走去:“还瞧不起我……不弄就不弄……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嗯,我是女子,你是小人,彼此彼此,扑哧扑哧。”眉儿自顾自地添加调料,出言相讥。

萧榭嘟哝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刚才是自己叫他走开,可是他一走开眉儿却又想念起他来,于是扬声叫道:“喂,你在­干­嘛?”

“我在打扫房间呢——不知道是哪个小邋遢,弄得到处都那么乱……”传来扫帚扫地的哗哗声音,“就要过年了,我们要­干­­干­净

净,崭新地迎接新的一年呀,不然灶王爷可就不给咱们好运气咯。”

“灶王爷不会理你临时抱佛脚的!”她继续低头将葱花洒进汤里,忽然一想,是哦,快过年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过年——也是自己的人生中第一次和心爱的男子一起过年。

过年古往今来都是最温暖祥和的节日,前世每到这个时候自己都只能在电视里看着晚会,心中有万千悲伤,没有亲人,只能看着

别人一家团圆。

你侬我侬1

之后就是和小辰一起过年……终于到了今天,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家!

她眼角一酸——她已经等了太久……她在厨房里做饭,他在内室打扫房间——夫唱­妇­随,和乐融融,这也许是太过平实平凡的一

幕,却是她期盼了两世的幸福。

最简单,最平凡的才是最好的。

她将火扇灭,不由自主地走到内室,眼中泛着泪水,走到他身后看着他山一样的背脊,忍不住伸出手,将他紧紧地拥住。

有你真好……

他转过身爱怜地凝视她还沾了些锅灰的小脸,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极细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鼻尖:“怎么了傻瓜?一身灰就来抱

相公,真是个小脏猴。”

“你才脏……”她埋首在他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不过,脏我也喜欢……我就做你的逐臭之妻好了……”

“哈哈,说的好像多委屈似地。”萧榭亲了亲她的脸,“你找到我啊,赚到了,不仅终身有靠,而且这么温柔又英俊,简直就是

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你好恶心!”她倏地挣脱他的怀抱,玉指纤纤指着他翘挺的鼻尖,“你想的美!你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打得你分

不清东南西北,让你分不清是桃花梅花还是油菜花——”

“哈哈哈哈,我的凶娘子……”萧榭大笑,好不容易驱散一点心中的­阴­霾,这个小眉儿真是太可爱了,妙语连珠,和她在一起永

远也不会寂寞。

这半年,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虽然他丧失了过去的记忆,却也朦朦胧胧感觉到,曾经的自己也不曾如此幸福。

遇见她,是多么好的事情……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动摇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说啊,你还万花从中过不?”眉儿目露“凶光”,手指伸向一边的扫帚。

你侬我侬2

“好了好了,不敢过了,家有恶妻。河东狮吼,我好怕怕~~~~”他挑起嘴角,噙着薄薄的浅笑,凤眸微眯,那样子简直有着致命的吸

引力,杀伤力一级!

“你别给我装蒜,有种去了就别回……”她继续凶横地吼他,却被他一个凌空熊抱,他蔷薇­色­薄­唇­轻柔挑逗地凑在她贝壳一般耳

垂边,轻呵一口:“眉儿,宝贝,我爱你……比爱还要爱……”

她心头酥软,抬起眼睫来,恍若有点点曦光洒在她眼睫上,显得如此美丽,就像春天的­精­灵。

她就是他此生最美的­精­灵。

再也不让她说出任何一个字,他弯腰吞噬她的­唇­……

她只见到他那张惊世俊美的脸带着些戏谑,却更显得风情怡然,整个人真如画儿上的风流神仙也似……祸害啊,妖孽……

下一秒就是烈火一般的吻……他双­唇­将她小口全然覆盖,辗转吸吮,不给她留片刻余地……她每次想要开口都被无奈地封住……

从来没觉得说句话也这么不容易……甚么叫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好不容易盼着他的嘴放开了她檀口,她大大地呼吸一口……差点憋死……

他再度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声音中,带了情yu的味道。

她只觉得喉间­干­涩,有些羞涩……明摆着都结婚大半年了,怎么还会害羞……太丢脸了……

她绵软声音道:“我也是。”

“不许说——我也是……这样没有诚意的话,宝贝儿……”他手伸向她最怕痒的地方……

“哎呀,那你要我说什么嘛……哎呀,哈……讨厌……”她又酥又痒,嘟起朱­唇­,样子俏丽无比。

“你说呢……”他一双桃花眼秋水般在她上方转啊转。

“好了……我也爱你……相公……”她半闭起眼,俏颜生霞,如凤凰花开了一天一地……

他­唇­边邪邪一笑,牙齿轻轻一咬,便含住了她袄子的第一颗扣钮……

——今天更到此,更笨婢去了……好久没更,被打死了……汗……

过年啦1

昏暗温暖的光线中,一双人影斜斜倒在床榻上。

真是情浓得化不开,巫山云雨,碧波鸳鸯……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除夕。

这几日来二人缱绻缠绵,真是不知世上光­阴­几许,心心相印,比起此前新婚在湖心小筑中又更加情浓意浓了许多。

眉儿陶醉在他的温柔中——每天早上,他必然会端详她的容颜,再给她画眉。

他每一笔都好似用尽心力的怜爱,看得她心头酥软,画完后眉儿揽镜自照,看见自己两颊生红晕,双眉修长,真是一个陶醉在幸

福中的美貌少­妇­模样。

她心中一阵甜蜜化不开,倚在他的肩头,喃喃道:“好像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

“那是自然,相公我日日将你喂得这么饱~”他挑起她的下巴,调笑。

她登时娇羞不已,啐一口:“你以为我是采阳补­阴­的妖­精­啊?呸,再说了,你也不是唐三藏啊。”

“谁说你不是妖­精­?你就是我的妖­精­——”他顺势拥过她,“当唐三藏有什么好,你相公我才不会那么傻,日日陶醉于你这妖­精­

的温柔乡中,不比那枯灯古佛的好得多?”

“瞧瞧,你就这点追求。”她嗤笑,“亏得你那一众信徒还真以为你是天神下凡!”

“若我是天神下凡,你便是神女……也许三生之前,我们正是结在同一株菩提树上的果……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的誓言总是如斯动听,令她陶醉不已,半晌才小声羞涩道:“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孩子”二字刚出口,萧榭凛然一震。

敏锐的眉儿立时感觉到了,担心地挑眉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什么。”萧榭微微一笑,他早就决定此事决不能告诉眉儿,眉儿这样敏感的女子,若是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孩子,该是

多么伤心……

这件事,他一定要自己解决……

过年啦2

他早已决定了,陪眉儿过完新年,他就自己去一趟京都,见一见那个孩子——无论如何他是自己的孩子,他就算对他没有感情,也是

有责任的……

眉儿,对不起……希望你能理解我。

……他在想什么?

眉儿低垂睫毛,偷偷地看着他——他一定有心事,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

“噼噼啪啪……”

二人各怀心事,直到外面鞭炮声响起了,窗户上映出金黄|­色­的光芒,隐隐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眉儿一笑,下床拉起萧榭的手:“我们也去放鞭炮,好不好?”

他柔声道:“好。”

他伸手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毛皮大衣,眉儿整个人被围在一大片毛茸茸之中,只露出两只眼睛,毛烘烘的,搔着她的鼻尖,不禁

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小熊猫!”他看着她不禁失笑。

“还说我呢,那你就是大狗熊!”

眉儿从身后拿出一只大大的狗皮帽子(很像雷锋叔叔),当头叩在他头上,看着他的俊颜被狗皮笼罩住,有点滑稽,又有些可爱

她朝他吐吐舌头,看着他眼中的漩涡一点点粘稠,一点点融化。

屋外,热闹非凡,穿红着绿的孩子们,和衣着喜气的大人们纷纷站在树下、桥上、路边,都是满面欢喜,眉梢眼角都是期盼。

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

电光、礼花、五彩缤纷、热闹无比。

眉儿在前世就喜欢看烟花,虽然烟花一闪即逝,然而在绽放的时候已经足够美丽,即使凋谢也留在了许许多多人的心中。

正如他和她的爱情,不论以后结果如何,都将永远留在她心中…刻在她的三生石上……

“眉儿小娘子,你们俩也来啦?”是王嫂子的声音。

“嗯!”

眉儿朝她笑了笑,将手臂穿过萧榭的胳膊,他也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都说冬日是最适合恋人的季节,两个人的寒冷在一起就是微

温。

过年啦3

二人穿过挂着冰凌的小桥,来到杨家村口的石牌坊边。他将鞭炮挂在突出的檐角上,指指身边的空地,让她过去暂避。

她小心翼翼地绕开路边的冰,走到一边,嘴角挂着笑,看他用火石缓缓点燃鞭炮的引线,即使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被他使出来也是

俊逸无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呢?她总是看着看着他,就呆住了。

能够和这样的一个人相守,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她已经非常满足。

然而,即使陶醉眉儿还是感觉到那一瞬间萧榭的面庞有着惊人的苍白!

炮声响起了!

噼噼啪啪,震耳欲聋,令人似乎真的感觉所有的邪恶和不吉全部都被驱走了,剩下的都是和乐美满。

“祝娘子明年吉祥如意!”萧榭含笑对着眉儿一拱手。

眉儿弯起嘴角,握紧了他的手,他的手像冰一样凉:“祝我们俩明年吉祥如意,和气美满!”

又加了一句:“祝相公明年财源广进,恭喜发财!”

他笑得好开心——电光映出他的脸,看一万次依旧觉得无懈可击的侧影。鸦­色­的鬓角,飞扬的眉毛,­唇­角勾着,像一朵春日初开

的蔷薇花。

她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噼噼啪啪的炮声整个掩盖了它。

“眉儿,我们要一直这样……”声音消逝的那一瞬间,他在眉儿耳边轻语,“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她抬眸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却极力笑得灿烂。

他伸手端起了她的下巴:“眉儿,别多想了,所有过去的都过去了,什么阻碍也不会有,你和我要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她微微低头,摩挲着他的指尖,极力温暖它:“嗯。”

朵朵烟花,盛开在天际。

人们只夸赞烟花美丽,却故意不提它的短暂,若她当时知道和他的美好也如此短暂,应当要紧紧的抱住他才是。

忽然,一丝清清凉凉的东西落在眉儿的面颊上。

是雪!

下雪了。

他和她拉着手,抬起头,看着晶亮的雪花,轻轻柔柔旋转着飘落。

那个画面,在之后很久很久,都是眉儿心底的永恒。

此去经年1

第二日清早,天还未亮,他便起身了。

纸条早已写好,寥落几字:“眉儿,相公有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情要出去一个月,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凝望着睡梦中的她的容颜,娇慵无比,他真是舍不得离开。

他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离开她……解决了这件事之后,他就再也不要和她分开。

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眉儿,等我……”他不敢再看她的脸,那纯白一朵笑容将他的心揪得生痛。

长叹一口气,他往外走,打开了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即使他已是披了貂裘,依旧觉得似乎有侵入骨髓的冰凉。

他微微蹙起眉——自从大概一个月前起,他就时不时有种古怪的感觉,似乎自己的血脉之中有一股寒气在缓缓蒸腾。

眉儿曾经问过他关于被大祭司控制的具体细节,他怕她担心便没有告诉他——那蛊术并没有完全解除,只是靠他的意志力在坚持

着。

具体能够坚持到哪一天……他也不知道。萧钧天,他那个早已走火入魔的叔父内力惊人,蛊毒也是邪恶无比,夹杂了无数的怨灵

,绝无可能自动消除。这些日子以来虽说他表面上无异,自己却可以察觉到内力已是愈发微弱,再加上体内的寒气,他知道那股蛊毒

已经很难再抑制下去了。

也许在某一天他就会晕倒,然后再不醒来……因此,在这之前,他一定要将孩子的事情解决好,然后留在她身边。

即使是长眠,也是幸福的长眠吧……

他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眉儿,万一我不再回来……

万一我不再回来,你要好好保重……

——开始虐了,我的心啊,痛啊。

此去经年2

万一我不再回来,你要好好保重……

你是我一生的最爱,最放不下的,最牵挂的,都是你啊。

他再贪婪地看了她一眼,感觉到冰冷的液体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自己竟然流泪了么……他咬咬牙,大步走出门,回身关上门,朝着白茫茫一片的大地走去。

地上至少积了一尺深的积雪,屋顶上,窗棂上都是白的,如一个梦幻琉璃世界。

他走走又停停,也许是心内太过绞痛,血脉几乎凝滞了,蛊毒在体内的力道又重了些,未走出半里路他竟然已经休息了好几次。

因为今日是大年初一的缘故,家家户户都在家中过年,屋外竟然无一个人影,前路茫茫,回头悠悠,远处天际乌云放光,整个世

界只剩他一人独行的苍白空旷。

——人生如雪最寂寞!

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能回头了。

他最爱的女人在他的身后,然而人生并不只有爱情,那一份责任等着他去完成。

在前方的吴家镇上他已经命神使联系好了马车,还有小半个时辰的脚程他就可以到达吴家镇了——然后坐着马车一路去京都,大

约一天一夜就可以到。

他又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怔了一刻钟,心中苦笑——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内力已经差到了如此程度?

不知道这次回京都能不能找到名医来治疗自己……对了,眉儿曾经说过自己的师父是位绝世名医,可惜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气,感觉到刀子一样的风似乎在剜着自己的心,赶走所有思绪,他站起身来——已是快正午,自己要

早点赶路。

此时,又见雪花纷纷扬扬。

幸而他带了斗笠,纵使如此,那雪片已经迷了他的眼,一时间几乎看不清楚前路在何方。

他静静伫立着,心中估算了一下方位,便朝着北边而去。

她在等着他1

浩浩的田野,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之处。

远远望去,似乎前方有一棵巨大的梅树,点点红梅殷红似血。

心中微微一喜,虽说没有房屋避雪,有一棵树也是好的。

他大步走过去,半刻钟功夫便已赶到了那棵树旁边。

这一瞬间,他全身血液似乎都要凝滞了!

——梅树之下,有个身影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红衣黑发,俏如烟霞。

那双眼睛光芒流盼,好似春天晶莹飘着花瓣的流水,那双眉浓黑飞扬,诉说着情丝万缕不得解,;那樱­唇­天然带着笑意,贝齿晶

莹,脉脉含情,芬芳馥郁,似乎在说着一句誓言——

“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榭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一大早就出了门,而且出门之时还特意确定了她呼吸均匀,还在睡

着。

她怎么会赶在了自己的前头,在这棵树下等着他?

看她大红披风上已经积了一层积雪,她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赶紧握住她双手,她双手冰凉,他一阵心疼。

“你这傻瓜——”眉儿含着笑,眼神却是庄肃凝重的,“你别以为什么能够瞒过你娘子我——我早就察觉到你有心事,你昨晚跟

我放鞭炮的时候就不对劲,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打算今天早上跑路?我昨夜半夜起来发觉你时常惯穿的大氅收了起来,就知道你要

瞒着我跑掉——你这坏蛋,说话不算话,说永远也不离开我,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都是假的,都是在骗我……”

她明亮如一泓清泉的双目含露凝视着他,幽怨却始终没有放下那笑意,令萧榭感觉到心内更为难受和痛楚,对她的抱歉和无奈好

似利刃一般凌迟着他的心。

为何会这样?

“眉儿……对不起……”他用尽全身力气却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告诉我的?你那日去见的人究竟给了你什么信息?”眉儿凛然开口——她再也无法控制住心头的疑

问,瘦弱肩头微微颤抖。

她在等着他2

“你……你都知道我去见人了?”萧榭一愣,继而笑笑,“也是,我的眉儿冰雪聪明,比相公还要聪颖得多,还有甚么事情能够瞒过

她的眼睛?”

“哼,你也知道——说吧。”她双目炯炯看着他,“不许骗我,你要是说谎我闻都能闻到。”

“一定要说么?”萧榭无奈地笑了笑,“眉儿,我绝无半天不遵守你我誓言之意,我也并不想离开你——然而,有件事,我必须

要去做……”

“你有妻子?”眉儿立即反问。

萧榭一凛,随即沉默不言。

与此同时,她的心慢慢地凉了下去。

是啊,自己早就猜到是这样了,他定然是早有妻室……被那人查探了出来,那妻子一定还在痴痴地等着他……

这样,自己能够说什么呢?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什么?眉儿的心中又酸又苦。

当日在二人成婚之际眉儿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答得斩钉截铁,说一切都已过去,然而,眉儿自然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又如何

能够如此轻易地过去?

而且,自己若是拼力阻拦他,又未免显得太过自私……

他的妻子是无辜的……也许他们原本是很相爱的一对,一切都被他的失忆打断了,他是那么优秀,惊才绝艳好似阳光一般,又怎

么会没有妻子?他的妻子应当也是位绝代佳人,对他的一片深情,日月可鉴吧……

眉儿越想越是苦痛,然而自己的自尊又拼命阻止自己流泪,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落在萧榭眼中,他觉得比万蛊焚身更加痛苦。

“眉儿……你不要误会……”他急急地分辩,“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请你相信,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傻瓜,我不要听这样的毒誓,誓言就是再毒又有什么意义?除了伤害自己和对方以外……”眉儿静静地开口,一字一句,却很

坚毅,“我不会怪你的,这世上原本就有很多无奈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我知道你对我的心,若是这点我都不能肯定,那我也太小

器了……”

我的选择是你1

萧榭已经准备好接受她的怪责,在他心中,她就是打他骂他都没有一点错,他绝不会有任何反抗……然而,她竟然如此说——他只觉

得心头又涩又酸,更多的是柔情万千和震撼无比。

他的眉儿,果然和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一样。

如此奇女子,去哪里求?

雪,缓缓地落在二人的肩上,衬着娇艳的梅花,好似一幅画。

“相公,你的矛盾我很明白,你我虽然千盟万誓,情钟意浓,然而一个人活在世上,原本就是需要承担很多责任的。”眉儿缓缓

地继续,她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去找她吧,我希望你作出自己的选择……不要被任何人束缚住,要听从你心内真正

的声音!”

“我的选择是你。”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心头澎湃,下颌抵在她额头上,拥着她的娇躯,他倏然觉得她瘦了,面­色­也有些憔悴

——她定是昨晚整夜未眠……

心疼和深情一起扑向他,萧榭握住眉儿的手指,看着她眼睛似乎要看进她的心,“听着,眉儿,我的娘子,当日你我成婚之时我

就同你说过,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我要相伴一生的女子,也只有你衬得起!我只会选择和你在一起,无论发

生任何事情,无论曾经发生什么事情,过去已经过去,我的现在和未来只有你一个人……我这么说,不是玩笑,不是心血来潮,而是

我真正的想法,我最心底的声音……就是我爱你……”他说着,语音有些哽咽。

眉儿的泪水蜿蜒而下。

他轻轻地以指尖拭去她眼角晶莹,继续:“我这次不告而别,是怕你伤心,怕你怀疑,更是怕在你流泪之际我会舍不得你。我回

去是为了看一看究竟发生了甚么,这也是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必须的责任……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要付出什么,我一定

会回来,回到你身边……我的心底,此生的终结一定要在你身边……因为只有在你身边才有真正的幸福和安宁……”

我的选择是你2

“别说了……”眉儿已然泣不成声,“我明白,我明白,你不要说了……”

“你明白就好。”萧榭方才用尽全力说了这么一大堆,此时看着眉儿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理解了自己,心头一松,倏然一阵血腥

直扑上来!

他喉中短暂地呻吟了一声,便吐出一大口血!

血流在白雪上,好像一朵巨大而美丽的花。

凄艳,不祥。

眉儿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萧榭的面­色­倏然变得一片雪白,嘴­唇­带着乌青,嘴角依旧有艳丽血丝,将他英俊的脸衬托得带了些

妖艳,细长的凤眼微眯,眼光迷离,她心底一片冰凉,紧紧地以双臂抱住他:“你怎么了?怎么了?相公,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我……我身体内的蛊毒未散尽……眉儿……你不是说我们有个神医师傅么……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我不想……不想离开你—

—”萧榭只觉得自己四肢软绵绵的,心头又酸又咸腥,脑海中似乎有甚么在生生拉扯着——他从来不曾觉得如此软弱无力!

萧钧天的毒果然厉害!

“好……我带你去!”眉儿也是与他同时想到了无药——不论相公究竟中的事什么蛊毒,只要有无药在应该是无碍的。

“……我们……先去前面的吴家镇……在那里我与神使约好日暮时分一辆马车直接载我去京都……我们现在就启程吧……”萧榭

十分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似乎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好的……你不要说话了!”眉儿将他高大的身躯托起来,搀扶着他,二人在白雪中极慢极慢地前进着……

萧榭闭上眼,他已经极度虚弱,每走一步血脉中的蛊毒就会狠狠咬啮着他,然而他的心中并没有害怕恐惧,而是一片安宁和满足

——虽然极度痛苦,然而能够与眉儿将一切解释清楚,在这样的大雪中并肩行走,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吧……

不服天命1

“相公,要不要紧,好些没有?要不要休息一下?”走出一百来步,眉儿便心疼地看着萧榭,温柔地问他,又擦去他鬓角的冷汗。

“……没关系……”萧榭勉强开口,事实上他已经浑身冰凉,背部似乎有一只巨大的冰冷怪兽匍匐着,将指甲伸入他的血脉之中

就连听力也开始模糊。

“别逞强……”眉儿心疼至极,“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嗯,我知道的……”萧榭抚摸着眉儿的脸颊,“眉儿……我……我觉得很高兴……”

“傻瓜,这么冷你高兴什么?可不是发傻了……”眉儿反握住他的手,一看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为什么今天竟然这样不顺……原本他就受伤了,还这样冷……她多么想生出一对翅膀,迅速飞到那个吴家镇,去京都,找到无药

,再也不需要令他受这样的苦。

“和你在一起……我就高兴啊。”萧榭微微笑着,那笑容十分洁白而纯真,比起他平日里的冷酷决绝,这笑容简直令她想要流泪

,“眉儿,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而且你看,天上还有这么美,这么美的雪花……不,就是再美丽的雪花也没有你美……你就是我的

­精­灵啊……记得在神女河畔,你的身影在白雾中那样美丽,就是我生的希望……”他的语调温柔至极,好像一个极美的梦。

眉儿擦了一把泪水,她不能让他看见他哭,可是怎么了,他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打中了她的心坎?

他为什么今天那么温柔,那么深情……令她总是要哭。

“傻瓜,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不带你去找无药老妖­精­了……”眉儿强力忍住自己的泪水,扯了扯他的耳朵,“乖,别说话,很

快就到了。”

“嗯,我很乖,我不说话……娘子……”他乖乖地闭上嘴,搂住她纤细的腰,二人仿佛一体,并肩在雪地中走着……

这只是一小段路,却仿佛一生一世。

不服天命2

天地茫茫,天地无情,视万物为刍狗。

然而总有可以反抗天地的人,总有不服天命的情。

“尊主,夫人!”三个时辰后,眉儿和萧榭终于走到了吴家镇和神使约好的地方,神使在那里来回踱步,已经急得头冒青烟了。

眉儿心头一喜:“麻烦您了,现在就上车吧。”

神使一抬头便发现萧榭的脸­色­白得可怕,惊吓失声:“尊主大人怎么了?”

眉儿苦笑道:“一言难尽,他中了大祭司的蛊毒——”

神使惊道:“大祭司可是邪术之王,怪不得尊主他脸­色­这么差……那,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办?”

眉儿道:“不多说了,快走吧,早一点赶到京都,早一点救他。”

“是!”神使之前虽然没有与眉儿接触过,此时才说了几句话便觉得这位尊主夫人不卑不亢,说话简洁有力,确实是位不同寻常

的女子。

眉儿与神使合力将萧榭抬入车厢,神使在前方策马前行,眉儿将萧榭越来越冷的身体紧紧拥在怀中,柔声道:“相公,我们就出

发了,很快就到京都,到了那里我们拜托师傅,师傅是个很好的人,又是天下第一名医,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萧榭静静地闭着眼,长睫毛垂在雪白的面颊上,却是毫无反应。

眉儿心一紧,摸了摸他的呼吸,呼吸还有,只是已经很微弱。

眉儿心痛如绞,紧紧地抱住他,又扯下他的衣襟和自己的外披,以自己的身体来给他一些热量……

相公啊,你千万要坚持住……

我们的心意已经说明了,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我两分离……

请你再坚持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白雪,依旧纷飞,似乎要将一切掩埋。

这是一个极漫长,极漫长的梦。

萧榭在梦里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眉宇间极清丽,嘴角透着妩媚,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她的手上抱着一个锦缎的襁褓,襁褓里有一个婴儿,眉目如画。

萧榭的梦1

倏然一名侍卫闯进来道:“丽妃娘娘,不好了,朝中百名大臣已经在金銮殿前鬼齐齐下跪,要求皇帝处死丽妃娘娘!”

“皇上怎么说?”那女子并不怎么吃惊,将襁褓放下,微微一笑。

“皇上说,让娘娘按原定计划行事——”侍卫如实禀报。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计划。

“好的,多谢。”丽妃微微一笑,真个是千娇百媚。

侍卫被这笑容晃花了眼,颤颤巍巍道:“那属下先走了。”

丽妃在后面唤道:“慢着——”

那侍卫才一回头之际,一柄利剑已然刺透了他的胸膛。

侍卫的眼睛瞪得好像一尾死鱼,丽妃淡淡笑道:“对不起了,要让本宫活下来,就得要你们死。”

接着她又唤道:“薇儿,薇儿过来,本宫有些头疼。”

那个叫做薇儿的宫女身形和丽妃差不多,妩媚的容颜也略有些相似,一听主子传唤便利落地跑了过来,一看倒在地上的侍卫尸身

,忍不住尖叫一声,却不见主子身影。

“薇儿,有什么好叫的?”丽妃的声音在薇儿身后响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薇儿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丽妃在口中灌下了一丸药。

“娘娘,这是什么……啊……”薇儿的口中涌出细细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丽妃,“娘娘,你要杀奴婢?……怎么可能,娘娘

平日多么良善亲切,为何要……”

看着薇儿缓缓倒下变成一具尸身,丽妃隐隐叹息一声:“我也不想这样,但是……”

萧榭朦朦胧胧中觉得这女子实在有些心狠,却又有种奇怪的牵挂,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个女子是自己很亲密的人?

接着他看见丽妃坐进了一座小小的马车,秘密地开往一所花木环绕的府邸,奇怪,这个府邸似乎他见过一般。

府邸颇大,十分安静,丽妃在马车中不知道做了些甚么,下车来时,已经变成另外一张脸。

萧榭的梦2

原本美艳惊人的脸已经化作一张娴雅端庄清秀的­妇­人面孔,萧榭不由得惊叫一声。

丽妃缓缓走入一片古­色­古香,绿草如茵的园子,园子的门匾上写着“春园”。

春园?

为什么这两个字似曾相识?

随着丽妃的脚步,自己似乎也能够漂浮,跟着她进入了园子中,曲折回廊,花草掩映,正是一个人间难觅的好去处。

丽妃坦然自若地走在园中,不少丫鬟婆子都恭恭敬敬地称她夫人,萧榭微微一惊,很快明白过来——这丽妃变作的模样,怕正是

这园子的女主人。

丽妃也不说破,微微一笑,穿花拂柳走入一件侧室内,­阴­暗的光线下坐着一名女子,一身水绿­色­衣裳,黑发顺直,皮肤白皙透明

,正是那位夫人。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萧榭忽然有种时光倒错的感觉。

然而虽说一幕一样,那位夫人本人却有一种流水一般的气质,这种气质令得原本并不算惊世美人的她有种凌然不能逼视的美。

“你来了。”那位夫人淡淡开口,“是不是也到了我要死的时候?”

丽妃还未来得及说话,萧榭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继而沉沉睡去。

过了许久,他又跌入另外一个梦中。

那个梦是在一座小山上,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见月光下片片樱花瓣飘飞。

他看见自己白衣白袍,站在一座药庐模样的小屋前,含笑对着一个跌倒在地的小药童道:

“灵枢——你怎的不捏药丸,在地上啃泥呢?难道泥很好吃么?”

那灵枢气得紧咬朱­唇­,却不发一言。

咦,怎么看起来这灵枢像个女孩子?

萧榭看仔细她的脸,倏然一惊,浑身一震,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这个灵枢,怎么和自己的妻子眉儿长得一模一样?

那种娇叱又强忍无奈的表情,更是纤毫毕现。

难道,灵枢就是……眉儿?

萧榭的梦3

他呆呆地走向前去,却一时间所有景象都如同破碎的水晶一样消失在月光下。

接着他看见另外一幕:

“这味道有什么不好?七日香,别看这药粉只有一点点,却足足可以让你香上七日,病上七日,保准这七日连你亲爹都认不得你

。”一名长相邪佞风流的男子正得意之极地笑,“你还没有拿到那世上最臭的丸子,有香的还不要!”

“你要不要,不要拉倒。”那人顺手取回盒子,“这可是我苦炼了七七四十九天,花了好几味珍奇秘药,什么犀牛角,雪莲蒂才

做成的,不要有的是人要!”

“为师就跟你说说这物事如何服用……七天头一天服食一勺溶于水,第三天服食二勺……”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服药?

他混混沌沌地想,这位男子就是自己那个师傅吧……眉儿曾经说过,他们是同一个师傅的徒弟……那么,眉儿真的就是灵枢——

第三个梦很快来了。

梦中景象,是喜堂。

人流喧嚷,自己一身红袍,胸前挂着新郎官的大红花,身边站着两个层层叠叠地包裹得好似大号玩偶一样的女人。

这就是他的妻子们?

他好想凑近看看她们长得是何模样,然而梦里梦外似乎有一层水晶障壁,他看不清,也辨不明。

四周热闹无比,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他看着自己拖着两个女人的可笑情形,

心头不知道为何有几分凄楚……

第四个梦,再一次来到了那座山顶。

这一次梦里的自己消瘦了许多,他心中不由得浮起疑窦——难道那两位妻子竟然不能令自己欢喜么?

“她……她有没有说甚么,有没有说哪一天来?”自己对着师傅,语声很急迫。

“她最近不会来了。”妖媚的师傅双眸好似深不见底的潭水,“她要嫁人了。”

“甚么?!”自己失声惊呼。

进了京都

全身一阵抽搐,心头好似被生生扭曲那样痛楚。

他竟然似乎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整个人就好似空荡荡的,五脏六腑都没有了,身体里只有风,茫茫然地刮过。

转瞬沧桑。

心痛如绞。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梦境扭曲了,他再次跌入深深的,黑不见底的睡眠……

心焦似焚地,这一天总算是度过了。

神使拼命赶路,那马也是匹好马,幸甚,第二日刚过午,一行人就到达了京都。

眉儿还来不及看一看这座离别了一年多的故乡之城,更加没有时间去看看自己的爹爹和小辰,心想一切都等到治好了相公再做道

理。

只是一见到那熟悉的城郭,想起曾经的一幕一幕,想起春园,想起闹学堂,和南启印书赚钱,想起无药的药庐……她心中一股温

暖和酸涩汹涌而来。

过去的那些记忆已经深入骨子里,那是她的青春年华,怎么可能忘记。

将头探出马车,大致地辨别了一下方位,她控制了一下心中的激动,对神使道:“现在我们去西南边的一座山,叫做妙峰山。”

神使恭敬道:“是。”

眉儿摸了摸萧榭的脸,触手是一片冰凉,她的心悬了起来——昨天似乎还并不是那么凉……

怎么回事?难道蛊毒又更厉害了?

似乎感觉到她的体温,萧榭­干­裂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喃喃出几个字。

这几个字模模糊糊,眉儿一开始似乎听不大清楚,他又吃力地重复了几遍,眉儿才大致听了个真切,怔住了。

他念的是:“灵枢”……

眉儿一惊——他记起了灵枢?这么说,他这一病,恢复了记忆么?

一阵激动涌上心来,她静静地拥住他:“相公,就要到了,你很快就能治好了……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儿……”

近了,更近了。

那座葱茏的山峰,就在眼前。

药庐变故1

眉儿忍不住想起了过去的一幕一幕,带小辰过来求医,被无药那老妖­精­狠狠捉弄,自己的反捉弄,后来与他的相遇,二人总是吵嘴…

…后来,在自己要嫁给那个白粉二殿下之际,还跑过来问无药讨了颗奇臭无比的丸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

无药啊,你还好不好?是不是还保持着那张媚气十足的脸?有没有研制出新的面膜?

若是你知道你的两个徒儿竟然成了夫妻,嘻嘻,你那张老妖­精­的脸儿该不会整个垮下来吧……

好了好了,我不会跟你计较,只要你治好了相公的病,我一定请你吃喜糖啦,老妖­精­……

想着想着,马车已经到了山腰,眉儿倏然回想起当年相公中气十足的呼喊“无药——起床了——月亮晒ρi股了——”不由得失笑

多么美好的记忆啊……倘若相公也回想起这一切,二人抚今追昔,该有多么幸福啊。

到了药庐门口,眉儿与神使一起将萧榭扶了下来,刚朝药庐走了一步,她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这个药庐虽说以前也很安静,然而今天……却是格外的寂静。

寂静到,空空洞洞,简直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往常能够看见青衣小童四周穿梭或是在周围采药的,如今却都不见了动静。

眉儿蹙了蹙眉,觉得实在有些不对劲,她心头一转,对神使道:“你先在这里守着尊主,我去看看情况。”

万一有些什么不测……经过了这些风浪,眉儿已经变得极其谨慎小心,不能有一丝差池。

她走上回廊,这回廊平日里总有药童穿梭,而且无药这老妖­精­是个洁癖之人,即使只是一个走廊都必须擦得一丝灰尘也看不到,

说是否则会脏了他的脚……她弯腰下去,摸了摸,洁白的手指尖上一层浓重的灰黑­色­。

这里……至少有三天没有擦过了。

难道,药庐发生了什么变故?

药庐变故2

眉儿如坠冰窟。

怎么会这样……她头脑嗡的一声,努力保持清醒,大步朝无药的卧房中走去。

这个时辰,这老妖­精­按理说是要在他那小龙女一般的绳床上睡美容觉的,眉儿一边一步一步地前行,一边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发生

什么变故……

一定,只是无药那老妖­精­对童儿们太过苛刻,把人家都气走了,没人给他打扫卫生……

或者,只是这几天山上风大,灰尘特别重……

眉儿在心中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借口来安慰自己,然而——

当她看见空荡荡的卧室,连那根绳子也断了的时候……

她再也不能骗过自己。

绳子怎么会断了?那可是无药平时得意洋洋炫耀的甚么千年的紫金藤,一寸相当同等大小的黄金三倍,刀砍斧削都不会断,而且

冬暖夏凉,睡在上面集中了天地之灵气,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外加美容效果的宝贝……

无药若是没有事,怎么会让这根绳子断裂?

而且,又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它断裂的?

眉儿凑过去仔细地凝视了一下那个切口,果然这紫金藤十分利害,切口都泛着紫­色­金属的光芒,用手轻轻一碰竟然铮铮有声!

然而那切口却是一刀下去,爽利无比,没有起一丝的毛边,也没有任何凝滞!

是何等神兵利器?!

看这切口,大约也有两天了……

眉儿不禁全身发凉。

这根绳子被一砍两截,那么无药呢?睡在它上面的无药,难道也……

不,不会的。眉儿弯下腰仔细地看着地板,即使是墙角旮旯也没有一丝血迹。

即使被擦过,任何丝毫的血迹和血腥气味眉儿自信都能够感觉出来,而且看这地上的灰……恐怕也没有被任何人擦拭过。

那么,无药就不是遭了不测,而是被人劫走了?

药庐变故3

是啊……眉儿转念一想,似无药这样的国手,连起死回生之术都通达之人,任何人也舍不得将他杀掉……

他比国宝都还要金贵,一定是有人将他带走,为了某种目的……

眉儿苦笑一声:这一回自己上哪里找他去?

她明白自己这位师傅智谋过人,而且脾气古怪,若是真的有人能够将他掳走,也绝不是平常人,并非自己能够随便猜出来的。

难道说相公唯一的希望,都断绝了么?

她心头仿如雪崩般的冷。

头脑里嗡嗡的乱,她试着捏了捏自己的太阳|­茓­,力图令自己冷静下来。

无药不在了,自己怎么办?

她大步走向无药的药房,试图找到他留下的药谱——记得那药谱是放在药柜之下第三个抽屉中,说不定里面会记载着怎样去除蛊

毒之术。

药房中一切如常,似乎主人并没有走远。

在这里,自己捏过许许多多的丸子,也经常被无药嘲笑……

眉儿静静地拂过药柜,每一个抽屉中的药材都还在,无药平时的话语拂过耳际:“这个这个,就是这个,哎呀,你轻点拿啊,你

不知道我这金蝉可是很金贵的,弄坏了你赔得起么?”

“哎呀呀,你这捏的是甚么丸子啊,不圆也不扁,太难看了,活像狗大便,简直就是糟践我的药材……”

声音似乎还在耳际,人却已然杳然无踪。

“师傅,你到底去了哪里啊……”眉儿小声喃喃着,低下身去拉开那个放药谱的抽屉,却一惊——里面是空的。

她记得里面满满的,足足有七八本各­色­各样的《药经》《百草图》《毒经》……随便几本就能砸死人,怎么会一点也不剩下了?

若是不知什么人劫走了无药,应该是十分匆忙才对,连那些所谓的千年人形何首乌、金蝉、雪莲子都没有带走,怎么会那么清楚

地带走这几本药谱……要知道有了无药就等于有了一切的药谱,却为何还要特意拿走它们……

一辈子

眉儿脚底渐渐腾起一股冷意,这股冷意逐渐渗透进所有的毛孔,蔓延进四肢百骸。

难道,是有人竟然知道她会来这里求助无药,因而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么?

她扶住药柜的手指在颤抖,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她,总是抢在她前面,断绝她所有的希望。

她脑中有些晕眩,几乎难以支撑,此时神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夫人,夫人,找到人没有?”

眉儿勉强撑着道:“怎么了?尊主他……”

“尊主他面­色­不大对劲,夫人你还是去看看吧!”神使脸­色­都变了,眉儿一听甚么也顾不上了,提起裙裾奋力朝马车跑了过去。

相公……相公……

你千万不要有事……

马车车厢中,萧榭的脸­色­已经变成淡淡的蓝,这令他看上去有种海神的俊美,紧闭的双眼,睫毛却在不停地颤动。

“灵枢……灵枢……眉儿……”他的口中,散乱地呼唤着。

眉儿心中一震,这样的毒,已经蔓延上了皮肤,还真的有救么……

她心疼无比地弯下腰拥住他:“傻瓜,灵枢就是我……你还记得么?在这里,你遇见我,我吃了师傅的奇怪丸子,变成男子的声

音,将你瞒过——你还记得么,你对我说‘为何要在这里吃泥,难道泥很好吃么’……相公,我们有过那么多美丽的回忆,你不要丢

下我……我们还有那么长那么长的一辈子……”

“一辈子……”萧榭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喃喃地重复着,“一辈子……”

“是啊,相公——你忘记了么?”眉儿看着他,看着那最亲爱和熟悉的轮廓,掷地有声,“一辈子,我们曾经许下誓言,今生今

世,一辈子也不分开,要知道——差一天,一个时辰,一分钟,一秒——都不是一辈子……你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不能反悔……反

悔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在他的面颊上。

从天而降1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无助过。

爱,果然是这世上最令人牵挂的事情。

连神使看见这一对恋人的模样,都觉得眼底发涩,偷偷躲到一边去了,心中祈祷尊主千万不要有事,不然,夫人要多么伤心断肠

夫人是这样好的女子,美丽、温柔、痴情,若是让她伤心了,恐怕老天都会哭泣不忍吧。

“眉儿……眉儿……”他仿佛是呓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我在,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一辈子……”她一次又一次地回答。

“你要陪他一辈子么?”

就在此时,她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眉儿大惊——这药庐她早已看过,空无一人,这样一座偏僻的山峰也不大可能突然有人造访,那么是谁在说话?

最令她颤抖的是,这声音竟然还似曾相识。

她倏然回过头,高声问道:“是谁?”

四周寂静,空寂无声。

高天流云,白云苍狗。

樱花树,飘落片片洁白的花瓣。

那高耸挺立的翠竹,在风中刷刷作响。

一片残叶落了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儿。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那股逼人的压迫感!

眉儿再次运足内力,大喊一声:“出来,是谁——不要装神弄鬼!”

“哈哈,眉儿,你竟然不记得我是谁了?”那声音再度出现了,似乎是来自四面八方,一波又一波地推进,如同海潮,震得眉儿

耳膜嗡嗡作响。

这说明说话的人内力超凡,在他的语声下残叶好似风暴一般刷刷落下!

眉儿脸­色­煞白,似乎听到了一个绝无可能的声音,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惊疑不定,勉强出声道:“我不相信是你,你怎么

会在这里?”

那声音继续道:“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我等你很久了,眉儿——你知不知道?”

眉儿摇头,嘴­唇­咬得发白:“你不该在这里,你怎会在这里——秦枫哥哥?”

从天而降2

不,她的秦枫哥哥不会武功,也不会以这样尖锐可怕的调子说话,更不会以内力将气浪压迫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的秦枫哥哥是那么温柔,怎么会躲在这里这样的方式突袭她?

而且,此时秦枫哥哥应该在他所管辖的地域做一个好官,怎么会在无药的药庐中——如此神秘,令人不解!

“很欣慰啊,你还是记得我的。”那声浪缓缓退却,逼人的压迫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温柔和谦和,继而,在樱花

树的顶端,飘然降下一个雪白的身影!

那身影翩然如莲,伴随着四周纷飞的花雨,就好似一个从天而降的神祗。

衣袂纷飞,长发乌黑如墨,眼角眉梢都似最­精­心的剪裁,鬓如墨画,­唇­瓣微弯,绽放出一朵花的光泽。

正所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晅兮,终不可谖兮!

正是她的秦枫哥哥,那位曾经跟她在湖边放水灯的俊美少年,那位一直在身后默默地支持着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温柔地笑着

,好似一轮月亮,将四周的乌云照亮,她最信任的秦枫哥哥!

“秦枫哥哥,真的是你……”眉儿眼角有些湿润,看到他真好——然而这并没有消除她心中的疑惑,他为何会在这里?现在出现

在这个空荡荡的,主人被劫走的药庐之侧,显得十分怪异!

她忽然想起那一次被凉州县令作为朝廷钦犯逮了起来,正是因为秦枫哥哥送给她的夜明珠——那狗官的字字句句还在她耳边:“

这夜明珠乃是前朝太子府的逆贼遗物……”

不……难道这真是真的?

秦枫微微一笑,好似沾染最新鲜露珠的花瓣:“你不问我为何在这里?”

眉儿也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不想告诉我的话,我怎么问也没有用。”

从天而降3

“果然还是眉儿了解我。”秦枫的笑容里掺杂了几分苦涩,指着马车问,“他是你的——相公?”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怪异,而且苦涩。

眉儿点点头,疾步走了过去,握住萧榭的手,感觉到他的冰凉,眼泪再次止不住:“秦枫哥哥,对不起,我成亲也没有通知你—

—”

秦枫没有回答,大步走过去看了看萧榭的面容,嘴角浮起一丝凝重:“他中了毒蛊。”

“是,我原本是准备带他来找师傅,可是师傅不知所踪。”眉儿弯下腰,黑发散落在萧榭的面颊上,一滴泪水将坠未坠。

她自然知道秦枫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旅游观光,或者毫无缘由。然而他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她也绝不细问。

而且现在她最担心的事情……自然是相公的病……

秦枫看了眉儿一眼,眼神中有着以前从不曾出现的尖锐利芒。

是的,他变了。若说他以前是温润的玉,现在就是尖利的冰。

更加夺人眼目,却再也不可能给她那般坦坦荡荡的温柔。

秦枫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若有若无地勾起嘴­唇­,那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危险。

他径直伸出手,在眉儿还没有低唤出声之前,就点了萧榭身上的几处要|­茓­!

无视于眉儿惊愕的眼神,秦枫淡然道:“这样可以暂时止住蛊毒扩散——但是治不了本。”

“谢谢你。”眉儿看萧榭的面­色­果然略有和缓,印堂的黑气也淡了些,抬头感激地一笑,“只是秦枫哥哥,你何时……会医术了

?记得当初小辰发病之时……”

“那时我的确不会,没有瞒你。”他言辞简洁,似乎不想她多问。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秦枫哥哥真是越来越过人了……”她微微一笑,心中的不祥之感却越来越大,“那么你知不知道如何才

能彻底驱除蛊毒?”

秦枫冷冷一笑:“这却不容易。”

咄咄逼人1

他眼光划过萧榭的面容:“他中的是蛊术登峰造极之人的心蛊之毒,而且由于他以内力强行将蛊毒压下了数月,现在蛊毒反扑他身体

内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屏障,而且这蛊毒是越来越烈,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眉儿霍然抓住他的肩,指甲几乎陷入他皮肤中:“秦枫哥哥,求你一定要告诉我!”

秦枫的眼中光芒越发炽烈,深深地凝视着眉儿,似乎要将她的一颦一笑刻在自己心内,鲜红的薄­唇­吐露出一句话:“我为何要告

诉你呢,眉儿?”

“秦枫哥哥,眉儿一向视你为兄长——”眉儿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里是自己小小的苍白的倒影,那么瑟缩,那么可怜。

“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兄长!!!”他霍然长啸一声,雪白身躯腾上半空中,发丝飞舞,惊艳中夹杂着些诡异。

“你从来只叫我哥哥,可是我从来不想你叫我哥哥——我第一次看见你起,就知道你是我心中梦中的女子,可惜斯时我没有这个

权利表露我的心,我不过是一个寄养在你这个千金小姐家中的孤儿而已,连你的爹爹都阻止我同你的交往——哈哈哈,那种感觉,我

永远铭记于心!眉儿,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倘若有一日我站在了天下之巅,能够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会不会考虑在我身边?”

秦枫的声音渐转尖利,如一根铁丝向上一寸寸伸展,就快要断裂时,忽然平地拔起一阵飓风!那风猛烈怪异呼啸似乎千万幽灵,

更夹杂着无数沙石!

眉儿一惊!

何时,他竟然变成了这样?

他曾经对她表白过,可是那个时候他的感情是不求回报的,海洋一般温柔,却为何现在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现在你有没有想好?”她还来不及回答,秦枫站立在枝头,冷酷地笑,“不,你早就以行动给了我答案……你嫁人了,哈

哈哈……一点儿机会也不留给我……你看见了么,这些都是我凋落的……”

咄咄逼人2

周遭的树叶皆片片散落了下来!青的、黄的、碧的,如一场凌厉的雨!

“为什么?”他继续瞪视着她,“我究竟哪里不如他?”

“停!”眉儿狠狠心,一咬牙高呼出声:“秦枫哥哥,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眉儿敬仰的是你高山流水一样的气度,

佩服的是你大海无边的温柔宽广,可是现在的你——”

“是,我变了。”秦枫轻飘飘地坠落在地面上,挑起嘴角道,“你觉得我变了,也许——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从前的我,就不

是真正的我呢?”

即使是见多识广,自己也有超能力的眉儿,依旧惊叹于他这般的轻功!

而且,最令人感觉可怖的是……她曾经一直以为他是没有武功的!

若说他的医术是后来学的,这般的轻功断断然不可能在十年之内有所成!

眉儿只觉得太阳|­茓­一阵疼痛,心头跳得好快——秦枫哥哥,你究竟有多少秘密……也许从前的你,不是真正的你,这么说,一切

都是装出来的?

你究竟是谁?

“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书呆子秦枫,只能远远地看着你,那个需要你爹爹林相国恩典的秦枫——”秦枫冷笑,眼神好似刀一般锋

利,“眉儿,你不是想救你相公么?我告诉你,我可以救他。”

眉儿惊道:“真的么?”

“我唯一没有变的,就是我不会骗你。”秦枫冷笑,俊面生煞,身形急闪到了萧榭身边,“你也许不信我,但是我得告诉你,当

今天下只有三个人能够救他,而我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你能够找到的一个。”

眉儿心一跳,看秦枫的表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她挑眉道:“你凭什么有这样的把握?”

秦枫冷道:“因为我知道是谁给他下的蛊,我也知道如何破解——驱使那些蛊虫的咒语我很不巧懂得一些……当今天下只有我、

给他下蛊之人和无药才能够救他,下蛊之人相信你是无法驱使他的,而无药现在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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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我1

“你将他带走了?”眉儿的眼神灼灼,死死盯着他看。

她很难相信这一点,然而,这却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若不是秦枫带走了无药,他缘何会这么巧在此处?又为何知道无药不知所踪?

“不是我。”秦枫显然很意外眉儿的问句,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我不骗你。”

“好吧,算我相信你。”眉儿走到秦枫面前,由于激动胸口微微震颤,“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救他?”

“嫁给我。”他的回答简短却有力,眼中有甚么就要迸发开来。

眉儿倒退了一步,虽然已经料到他会对自己提出要求,却并不曾想到他竟如此直接。

“我任何东西都不缺,除了你。”秦枫的语气冷静下来,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可以救他,令他毫发无伤地活下来,代价

是你离开他,到我身边来。我将一生一世好好对你。”

眉儿淡淡一笑,恢复冷静凝视着他:“秦枫哥哥,你该知道,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你是我的哥哥,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然

而他才是眉儿毕生所爱,九死不悔。”

“不,眉儿。感情的确不可以勉强,我要你心甘情愿。”他微眯凤眸,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那样柔软的脸颊,轻颤的睫毛,

微微张开的樱­唇­,他在梦中已经看见过千百次,想要将她拥于怀中。

为什么当时的自己那么软弱,竟然将她放走?当初的她看自己的眼神中也有着春花一样的温柔和依赖,此时却只是提防和冷静。

他再也不能放过她。

他早已今非昔比,现在已经有掌握一个国家的力量……不,他怎么可能得不到她?

“我不会心甘情愿的……”眉儿凄然一笑,“秦枫哥哥,我求你救他,之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让我对你的这份心情

和依赖也被破坏好么?”

“什么心情,甚么依赖?这些都不是我要的!”他的一双眸子中再度凝聚起星团,玉一般白皙的脸­色­中隐隐流动着青­色­的光芒,

显得有种极迫人的威慑力,好似一尾龙……

嫁给我2

“我要的只是一个你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他冷哼一声,重重将眉儿往后一推,推至樱花树

­干­上,她没提防他这么一手,一时来不及反抗,被他整个制住,“你考虑吧,不过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以后你的相公就

会蛊毒深入血脉,那个时候就算是无药出马也没有用了!”

他的呼吸是如此灼热,喷在她的面颊上,令她觉得万分恐惧不安。

他的眼眸中似乎绽放出嗜血玫瑰,瞳孔缩到针尖般大小,全都是对她的贪恋和执着。

怎么会这样?

她试图挣扎,然而平日里温柔可亲的秦枫哥哥此时若恶魔附身,原本的清绝凄美变成汹涌煞气的修罗,踏血般花朵而来。

他的手似乎有千钧的力度,将她狠狠制住,终不得脱。

她试着运用自己的超能力,却觉得四肢百骸疼痛,血管里似乎有冰冻的小刀子旋转着划过——不行,她无法运用自如,那一次和

大祭司之战后,她大伤未愈,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痊愈的一天。

看着她受惊的模样,他的心狂跳,喉中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便贴近她的脸,一直多么想要攫取她的樱­唇­,那样芬芳美好,似乎人

间最温柔可爱的花瓣,诱惑着他不断前进……

为何会如此眷恋她?现在的秦枫早已今非昔比,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得到,然而他却终是忘不了她。

寻寻觅觅,兜兜转转,她始终是他心头的朱砂痣。

无论怎样也好,他只想得到她。与她相较,怎样的绝­色­佳人也都只是庸俗脂粉。

第一次在湖边相遇,便注定她是他这一生的劫。

可是,她为何终究只是他握不住的,那一缕月光?

他的­唇­,那样完美棱角分明的­唇­,就快要靠近她的。

“……不……”她终是推开他,下意识中竟然有如此力量,将他从自己的梦中打破。

嫁给我3

他的眼神中,是赤­祼­­祼­地受伤。

是啊,她到底是拒绝了他……

“我不会强迫你的。”他霍然清醒了,稍稍放开她,“你自己决定吧。”

“你不会伤害我的,是么?”眉儿盯着他,要以自己的意识来撼动他的,此时自己的体力占了绝对劣势,只有靠智慧来扭转局面

,“秦枫哥哥——不,应当说是——萧枫哥哥?”

“你怎么知道的?”秦枫——不,应该说是萧枫微微勾起嘴­唇­,眼中有一丝惊讶的光,但很快被胸有成竹所替代,“我的眉儿果

然聪颖异常。”

眉儿也懒得去分辩那个“我的”,只是扬起眉清清楚楚地道:“萧枫哥哥,我其实早就猜到一些端倪,只不过不愿意这样去想,

并非我无能,而是不想将你想的那么复杂——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那个安静温柔的少年,坐在湖畔看着我微笑,不愿意将你沉进这红

尘的纷纷扰扰,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你错了,眉儿,我原本就不是什么湖畔安静的少年。”萧枫冷笑道,刀一样的目光仰头望着天际,“你以为那个时候的我,快

乐么?不,被远远地送到一个地方,隐姓埋名,然后又作为一个丧失了父母的孤儿兜兜转转被送到你父亲这里,幸好你父亲并不曾怀

疑他的这位老友——我从小就被教导要沉静,要慢慢地计算着如何复仇,如何给仇人最狠最厉害的一击,你说的那个甚么湖畔温柔的

少年,只存在你的想象中啊!”

“难怪你当时笑容那么苦涩……”眉儿涩涩一笑,是啊,她从小便觉得秦枫哥哥这样的良质美材必然有不同寻常的身世,却也是

在夜明珠一事之后才开始有所怀疑,那颗夜明珠既然是太子府上的遗物……那么一个足不出户的少年如何能拿到?她之前就研究过前

朝太子的历史,算计一下……秦枫哥哥比自己大五岁,若要说是前朝太子的子嗣,也是正常。

你的兄长

只是后来她又辗转打听出一件奇怪的事情,前朝太子确实有一个儿子,母亲是一位南边的官家小姐。然而那个儿子确定是在庆德皇帝

继位之前四五年出生的,论起年岁来说应该至少比自己要年长八九岁,也比秦枫哥哥要长好几岁,似乎又不符合。

因此这个疑团一直在她心中存留——直到今日秦枫说起他能够解图坦国大祭司的蛊毒,她心念电转,忽然明朗!

那位大祭司,一定就是被放逐的前朝太子……也难怪他的面上一直覆着面纱……

能够解他的毒的人,一定是与他有极亲厚关系之人,否则,以他那样的蛊术造诣,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此时,她心中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不免遍体生寒,然而,必须说出来。

“萧枫哥哥,无药师傅他……是你的亲兄长,是不是?”

萧枫面­色­大变,凤眸凛然生威,黑发翻卷似怒涛翻涌:“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感觉。”眉儿淡淡地笑着,“其实,从你和无药师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了——他对你存有极大的奇怪情谊

和……规劝……”

她记得那个时候无药一反平时的妖媚扭捏模样,正颜厉­色­地对他道:

“汝当放舍外六尘、内六根、中六识。一时舍却,无可舍处,是汝免生死处。”

“秦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活到现在,最难忘的是甚么时候?若是你有追悔之事,又是甚么事情?”

“你很疼爱他,却不愿意让他看出来——”眉儿淡淡一笑,“这样的心情,我也有啊,我很疼爱小辰,那种血­肉­之情,是不能改

变的。”

萧枫冷冷一笑,默不作声。

“他其实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年纪吧?”眉儿扬起眉问,“无药——最多也就比你大四五岁,只是因为他不知什么原因流落出

了前太子府上,没有留在你们的父王身边,从小学医,因而造诣颇深而已。”

我嫁你1

“为什么这样说?”眉儿眼光熠熠地直视着萧枫的眼睛。

“你可知道,我的母亲是为何而死?”萧枫冷冷地勾起嘴角,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是沉淀多年的苦和痛楚。

眉儿摇了摇头。

“她是为了生我难产而死的……之后父王­性­情大变,闭门不出,没过两年便发生了那件朝野变故……因而这世上很少有人知道我

的存在……”萧枫缓缓陷入沉思,“从小,我便知道是自己害死娘亲——父王最爱的娘亲,因而父王也不曾钟爱我,他更爱我哥哥…

…是,也就是无药……所以我从小就对哥哥怀着又敬又嫉妒的情绪……”

“眉……眉儿!”

正在此时,马车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眉儿浑身冰凉,发足狂奔过去,见方才萧枫点过的几处大|­茓­都已经泛出浓浓的黑紫­色­,萧榭的口­唇­旁边流出丝丝鲜血,衬得他俊

美面孔格外凄凉。

痛楚令萧榭的面孔已然有些变形,肌­肉­绷紧,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只是口中依然喃喃地呼唤着眉儿的名字。

“求你救救他!”眉儿再也不顾其他,在萧枫的身前跪下!

萧枫眼神深邃而迷离,将手覆在眉儿的额头上:“我再说一遍,我可以救他,只要你嫁给我——我哥哥他已经被父亲掳走了,我

想你绝不可能再找到他——”

“甚么?”这下眉儿是断绝了所有的希望,眉头紧蹙又松开,贝齿咬着嘴­唇­,咬得嘴­唇­绽出丝丝血迹。

仿佛过了很久……

天依旧蓝,叶片慢慢地停止了飘飞,樱花树在风中优雅地摇曳。

事实上,也许只是一瞬间,但眉儿的心中却已经过了许多许多年,一个轮回,沧海桑田。

“好,我嫁你!“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萧枫,眼中再也没有彷徨和恐惧,而是一往无前,如铁的坚定。

爱一个人,就是要保护他……

她不想嫁给别人,不想背叛他,然而,比起他的生命,这些算什么?

——各位亲亲不好意思,桃桃今天头痛,先更到这里,欠的慢慢补……

我嫁你2

风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带了几分凉意。

原本以为已经是春天了,怎么还那么肃杀呢?

萧枫静静地看着眉儿,将她一缕发丝理顺,眼中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而是带着些尖锐的审视:“你决定了?不要一时敷衍我

,我要的是全部的你,你知道的。”

眉儿扬眉淡笑道:“你不相信我林眉儿?我说话一向还是算数的,我说了嫁你,就一定会嫁。”

“好吧,我不怀疑你。”他看着她雪亮的眼光,倏然觉得不敢与她对视——她是这样奇异的女子,温柔的时候如水,有时却又像

水结成的冰。

他是得到她了,不论如何,他的愿望已达成。

“救人吧。”她不再多话,眼中坚定一往无前。

萧枫走向马车,将萧榭扶了出来,对眉儿道:“去屋里拿一块­干­净的布匹来,还有拿一壶清水,以及金银花、金蝉褪和雪莲各三

两,磨成粉。”

眉儿依言行事。

见萧枫将萧榭平放在布匹上,将金银花煎取汁凉后灌进萧榭­唇­中。

“这是?”眉儿语气中有些忐忑,萧枫冷笑道:“金银花有疏散风热功效,我不会害他的,如果他死了你又怎会履行承诺呢?”

眉儿只得沉默,看萧枫继续将金蝉褪和雪莲磨的粉末与清水兑匀后抹在他周身大|­茓­,接着咬破自己的食指,将鲜艳的血珠滴在他

眉心中间。

那血珠竟然好似萧榭眉心的一颗朱砂痣,美艳而邪异。

似乎受到了那血珠的指引,萧榭的皮肤下面开始出现奇异的波动。

若非亲眼看见,断然不能相信。

就好似他苍白得快要透明的皮肤下面开始出现一根根古怪的丝线,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各为不同,缓缓行进,速度不一,目标却

都是冲着萧榭眉心的那一滴血。

“你的血能够吸引蛊虫,是否说明——你也练了蛊?”眉儿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咄咄逼人。

我嫁你3

“你很聪明。”萧枫倏然伸出食指,勾起眉儿­精­雕细刻的下颌,轻轻摩挲着,“女人有的时候不用太聪明,否则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

“我现在引来的已经比杀身之祸还要危险。”她冷冷地道,“况且论起聪明,秦枫哥哥,我可比你差的远了。”

萧枫眼中漩涡忽现,狠狠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你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实在够聪明,也心狠,确实是位­干­大事的人而已。”她试图推开他,他却将她越拥越紧:“你说得对,我就喜欢

你这样的明敏犀利,和这世上任何女子都不一样。”

他俊美带了些邪异的象牙­色­面孔覆在她脸颊上,双手禁锢住她,黑发如水一般散落下来,瞳中带着些戏谑却又炽热,冰冷的­唇­轻

轻接触她细致额头,呼吸渐转狂热。

眉儿分明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味再也不是从前矢车菊一般的雅致谦和,而是带着些压迫和血腥之感,然而又夹杂着古怪的香气,似

乎奢靡绮丽的龙蜒香,令人虽然觉得恐惧却不由得要陶醉。

眉儿一惊,怎么会?忙收回自己神志:“放开我,你还没有救活他,这样不可以。”

“你不会等太久的!”他不悦地打断她,捧起她的脸,再次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回首之间萧榭体内的那些奇怪丝线渐渐消退,都聚于他眉心,眉心倏然放­射­出奇怪的光芒,似乎有黑气和血红的气流交汇出许许

多多古怪的符咒,就快要爆炸。

眉儿眼看萧榭的眉头紧蹙,牙关紧咬,便知道他有多痛苦。

她不管不顾地拉起他的手:“相……你要坚持住……很快一切就要好了,你不能放弃……”

萧榭似乎感觉到她的呼唤,­干­枯苍白的­唇­间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

眉儿的泪水夺眶欲出,低下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吻上去。

她的气息感染了痛苦之中的他,他脉象渐渐平和下来,眉头也不见那般紧蹙。

再也不见1

萧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是最后一次在我面前和别人亲密,我的眉儿。”

她默然。

“答应我!”他声线狂乱,周遭的树叶皆片片散落。

他目光禁锢住她,“还有最后一关,这也是他生死的临界点!若是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消失掉。”

“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她心头酸涩无比,看着那张自己最亲爱熟悉的脸,在他醒后,二人就要俩俩相忘了么?

“你答应我,他一苏醒我们立刻就成亲。”萧枫将手掌竖起放于萧榭额际,口吻是命令式。

“我答应你。”她舔舔­干­裂的嘴­唇­。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代价,她很明白。

放弃他和让他死去,她无疑会选择前者——亲爱的,你要好好过下去……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了……

“你答应我,从此再也不见他——否则我会在他心口留一只蛊,他随时有生命危险。”萧枫步步紧逼。

“这……”眉儿接触到他的目光,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好,我答应你。”她尽力克制住了将坠未坠的泪水,声音却嘶哑。

要如何才能忘记?

我们曾经的约定,我们说好的那些誓言,我们期盼的那些幸福,难道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么?

那些过往,那些欢笑甜蜜泪水交织的记忆……

好像夏日午后的清风缓缓而来,那日我看见你,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再说一遍。”萧枫挑眉看着她,目光如钉,似乎要将她逼入绝境。

“你够了么?”她再也忍受不住,怒吼出声。

“不够。”萧枫的眼神里是犀利入骨,“我要你发誓。”

“发誓有何用呢?”眉儿含着泪却笑了,笑声尖利,“你为何执着与一个虚假的誓言……我答应你就好,我会做到的,若是不相

信我,又何必娶我为妻?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么?”

再也不见2

“我林眉儿再也不见相公……”眉儿说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你需要我指名道姓?很可笑,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姓!”

“原来你不知道他是谁?”秦枫挑起眉,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来,“哈哈……原来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他是谁……真是有趣啊

,真是有趣!上天果然给了我机会!”

“他是谁?”眉儿听他说话的端倪,疑问冲到头顶,倏然问出了口。

萧枫冷笑道:“眉儿,你就要离开他,再也不见,又何必管他是谁?”

“就是因为再也不见,我才想要知道——”眉儿眼光熠熠,秀发飞舞,紧盯着萧枫的眼睛,“告诉我,他是谁?我不想一直到了

离别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等你嫁给了我,我就告诉你。”萧枫语气坚决,“我不会骗你的,希望你也遵守誓言!”

他果然是一点儿也不肯相让。

眉儿心中飞快地思索着……难道他的身份有古怪?难道他也是皇家之人?

“退后!”

眉儿一惊,忙退后数步。

萧枫不再说话,双手在胸前交叉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卍符咒,运气爆发出一声大吼,气浪狠狠向着萧榭推过去!

只听见一声巨响,眉儿的心提到嗓子眼。

良久……

时间似乎停滞了。

一缕青烟缓缓上升,静静躺着的萧榭面上开始有了一丝微微红晕。

“他……他……蛊毒驱除了么?”眉儿激动莫名,拔腿冲上前去,却撞在了甚么透明的障壁上。

萧榭之前三步已经树立了一个巨大结界,她无论如何也突围不进去。

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看着他的眉,缓缓舒展。

看着他的­唇­,微微颤抖。

此时,历经生死,她是多么想去拥抱他,亲吻他,感觉他的温度和气息啊……

然而,不能够。

他与她之间,从此已经隔了天堑!

今生将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3

“他很快就要醒了。”萧枫似乎也消耗了过多的内力,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丝丝冷汗,衬得他­唇­角愈发鲜红,好似一朵盛放的曼陀罗

,“跟我走吧。”

“他真的不会再有事了?”她还是不放心。

“­性­命无碍。”他似乎不想多说,霍然长身向前掠去,身影如电,瞬间拽住眉儿的胳膊!

“走!”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你……你有没有事?”眉儿这才注意到他似乎也很不妥。

“你会在乎我有没有事么?”萧枫冷冷地一笑,­唇­角不知道是自然的红还是淌出的血丝,显得妖佞无比,“不过我也不会怪你的

,这本来就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你需要好好休息。”眉儿飞快地把了把他的手腕脉象,“失于调养……”

“我现在只需要你陪着我!”他狠狠将她拽住,不理会她轻声呼痛,“他现在没事了,你的承诺需要履行了吧?”

“他若是真的没事,我就跟你走。”眉儿使劲脱开他的手,他大约也是刚才为萧榭驱毒消耗了太多能量,竟然被她甩脱。

“你要怎么证明?”

“我要他醒来……”她咬了咬­唇­……事实上,是她想再看一看他。

这样深爱的人,怎么舍得分别?

要用自己的视线将他刻成雕像,永远放在自己心中,永远珍惜。

若是早知道你和我会有分离的这一天,为何当初不曾更紧地拥抱住你呢?

“他醒来也看不到你。”萧枫冷道,“我的结界已经将四周所有的封闭,至少在十二个时辰之后他才能走出去。”

“可是他……他没有东西吃,也没有水喝……”眉儿心疼无比。

“蛊毒刚消退,他是不需要这些的。”萧枫冷道,“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这样吧,你若是不相信我,十天之后我可以带你去

看一看他。”

“真的么?”她心头喜悦无限。

萧枫点头:“我不骗你,和我走罢。”

你是不是很恨我1

眉儿无限眷恋地一步一走开……

我爱的人啊……

你能不能感觉到我的目光?

请原谅我离去了

不说一句再会……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试着将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任何岁月也无法触及的距离……

“我们要去哪里?”马车中,眉儿呆了半晌,转头问萧枫。

“去我的宅子。”暮­色­中,他的脸­色­已经很苍白。

他在京都还有宅子……不过他既然是如此身份,有甚么都不足为奇。

“你到底有没有事?”眉儿虽说现在对他已经充满了排斥情绪,然而他毕竟是为了救自己爱的男子一命而弄成这样,于情于理自

己也不应该不闻不问。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还可以压得住……”萧枫苦笑了下,浓密的眼睫垂下来,眼中竟然流露着久违的温柔的光,“眉儿,你是

不是很恨我?”

“……”眉儿点头道,“老实说,是有一点儿。”

“是啊,我也有点恨我自己。”他极浅极淡地一笑,笑容瞬即隐没在他­唇­边,好似一个淡绿­色­的美丽气泡,“但是我恨的是我为

何如此爱你……”

“我之前曾经听过,爱一个人不见得要拥有。”眉儿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其实也不怪你,就好像你说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

故的事情,任何东西都有代价,我不可能得到所有而无需付出……你看,为了救活他,你的内力至少消耗了七成,为什么你要无缘无

故做这些呢……”

“你果然好眼光。”萧枫的笑容很锋利,似乎刚才那个柔软美丽的笑只是一个幻觉,“你知道么,当年庆德皇帝要和我爹爹抢我

娘亲,虽说娘亲最后嫁给了我爹爹,却终身不忘他……从那之后,我就知道对于自己心爱的女子,是绝对也不能放手!”

“若是我嫁了你,却终身不忘记他,你能接受么?”她看着他,眼瞳晶亮。

你是不是很恨我2

“不接受。”他扳过她,清清楚楚地开口,“我说了,我要的是完整的你——差一点点都不行,我,也是有尊严的。”

说到最后,他眼中仿佛燃烧着两株小火苗,声音也带了些颤抖。

爱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能影响自己的心。

“我答应了你的,会努力做到。”眉儿淡淡凄凉的一笑,“只是别的还好说,一个人的心要如何控制?”

“好吧……”萧枫眼中涌起深深的无奈,好似海底暗流,“我是吓你的……是啊,一个人的心如何控制,你要想念他,我没有一

点儿办法,谁叫我也不能控制我的心呢——只要你在我身边,只求你在我身边……”

眉儿见他这样的表情倒也不好再说什么,胸中充满了对相公的思念,却只能沉默。

对于萧枫这样的男子,也是惊才绝艳,卓然若仙的,可是为何他的爱只让自己觉得那么累……那么累……

二人陷入一片沉默。

“别离开我……”只剩他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好似潮汐拍岸,一波一波涌上来。

他握住她的手,不知道何时也已经冰凉。

“萧枫……你没事吧?”她一惊,摸了摸他的脉,浮而无力,再看他的脸­色­也十分不佳。

他没回答,只是依旧喃喃着她的名字。

“停车!”眉儿心一紧,呼叫车夫。

在这一瞬间,她忘记了这正是自己逃跑的最佳时机,唯一的念头是不能放任他有事。

无论怎么说,无论他如何要挟她,他总是为了救自己的相公而变成这样的;何况还在眉儿的心中依旧无法忘却当年那个温润如玉

的少年,总是希望他能够驱除邪­性­,回归原样。

车夫一愣,急急勒紧马缰,那马儿­性­烈,登时便扬起蹄子,一个不小心就差点撞翻了旁边的一匹高头大马!

那马儿也不是好惹的,骑马之人一声华丽冠服,看着似乎是个贵族公子。

真相大白1

那公子脾气不小,当即就挥起马鞭怒骂道:“­奶­­奶­的,秽气!本大将军走在大街上竟然被车撞——不想活了你?”

眉儿探出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有病人,麻烦你担待些。”

“我没病。”萧枫的声音在她身后冷冷的响起,虽说有些无力然而也充斥着冰冷的威严,似乎他又缓了过来。

“你不要逞强。”眉儿刚转过头去,那名公子却已经惊讶地指着眉儿道,“你是……”

眉儿小小一惊,也转过头去:“你是……”

奇怪,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倒像……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打了胜仗返回京中的江凌云!

江凌云看着这女子,心念电闪,倏然喊道:“我明白你是谁了!”

他心中的重重影像,倏然叠加在了一起。

江凌云虽说粗豪却也不笨,而且有过人的­精­明,此时此刻,那个花里胡哨的母老虎林家大小姐、疑似萧榭马车中的昏迷女子、以

及灵灵的朋友……这几张脸慢慢地清晰起来,合为一体。

是她,就是她!

原来她就是——

她不是传说死了么?

原来她没有死,原来她和萧榭那家伙在一起……

慢着!

若是她和萧榭那家伙在一起,那现在这个男人又是谁?

“喂!萧榭他在哪里?”江凌云看着那马车又缓缓移动,倏然发了飚,狠狠向前窜去,一双手紧紧捉住马车驾辕,不许车子移动

听见他这句问话,萧枫面­色­一变,厉声呼喝道:“驾车,甩掉这家伙!”

“是!”马夫听见这话,不敢懈怠,狠狠一鞭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飞奔开来,原本就是匹神驹,立马将江凌云甩了出去。

江凌云跌坐在地上,只觉得ρi股开花了,然而这还是小事,他完全无暇去管,脑中全都是那个疑问——萧榭去哪里了?若是他还

没有死,怎么还没有一点消息?

——真相终于要大白咯……

真相大白2

“你说啊!萧榭人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江凌云从地上翻滚起来,不顾ρi股疼痛,跟着马车继续跑。

于是繁华的青龙大街上出现一列奇怪的队伍,颇引人侧目……前面是一架气派的马车,拉车的高头大马可劲儿往前奔,后面一位

高大威猛的男子拔腿急追,一边追还一边和马车中探出头来的姑娘对话……这副情景……这副情景……

怎么那么像相公追着老婆不让她和别人跑啊?!

“萧榭?”眉儿脑中一个激灵,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慢着!这个名字不是……不是自己“一婚”的时候嫁的那个白粉二殿下的名

字么?!

慢着!这个捂着ρi股可劲儿狂追狂喊的男子怎么……怎么……和当年那个花里胡哨,香粉熏死半街人的二殿下那么像?!

就算那个时候他涂了一堆粉,然而透过现象看本质,眉儿还是记得那浓眉大眼,带着些轻佻的神情,健康­色­彩的皮肤衬得牙齿很

白,笑起来非常可恶。

“你不认识他?就是在凉州,凉州的时候他带着你……”江凌云虽说天生有点儿蛮劲,两条腿却怎么跑得过四个蹄子,很快就被

甩了老远,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到了后半截,眉儿都没有听清楚。

“喂!”她心一横,探出头大声道,“你说他是谁?你说大声点儿!”

萧枫的脸­色­发青,一咬牙将眉儿扯回来:“不要理他,他说胡话的!”

眉儿极力挣脱开他:“不,我要知道……你再说一遍?”

“你那个时候……有病……他给你找人救治……”江凌云累得不行了,站在那里嗓子眼好像堵了一团火,声音已经只有他自己能

听见,正当他吞了吞口水准备再吼一声之际,一枚小小的银针带着淡蓝­色­的锐芒,如同幽灵一样潜了过来,牢牢地钉在了江凌云的后

颈上。

——桃桃颈椎不好,头老疼,写得慢,大家包涵下,月底肯定能完结的,现在快结局了,越来越­精­彩哦!

真相大白3

“啊……啊……怎么回事……蚂蚁咬我?……”江凌云还在那里痛得乱跳,慢慢地四肢无力,缓缓晕了过去。

幸而他带了几个随从(江凌云这样臭屁之人,怎么会一个人逛街,何况他刚从宫里出来),虽说被甩在了后面,然而没多久就赶

了上来。

“主将,主将你怎么了?”

“……他好像晕过去了。”

“不会吧,主将一向身体很壮的,怎么会走着走着就晕了?”

“可能今天受封了,太高兴了吧。”

“……”

江凌云虽说晕了过去,然而他原本壮硕如牛,还竟然保存了一点浅浅的意识。

迷迷蒙蒙中,几位随从听见江凌云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你……萧榭是你相公啊……他以前是你相公,现在还是……你相公,

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谁……你这水­性­杨花的,小心别把我家灵灵带坏了……喂,我徒弟那点不好……你竟然跟别人跑了……”

“主将在说啥?”随从面面相觑,很是疑惑。

“我只听见他说甚么水­性­杨花的……”

“咦,难道主将被姑娘甩了?”

“他还说相公相公的,难道主将被人家有夫之­妇­甩了?哇塞,真看不出来呀……”

“这事儿现在多了去了,有啥大不了?只要不是被有­妇­之夫甩了就好……”

要是江凌云能听见这堆随从的对话,估计要气背过去。

……

一间宅子。

一间外面颇为低调,内府却几进几出,极端华丽沉厚的宅子。

眉儿被萧枫拽了进来,真没有想到这个刚才还好像病人的男子还如此有力,拽着她令她无法挣脱。

并且一进门又有几个随从迎上来,将眉儿团团围住,她更加无法脱身了。

看这些随从的打扮都是一个模样,­精­致而低调,好似她在宫中看见的宫女衣装。

再一看这宅子的陈设竟然也以明黄为主,四壁上­精­雕细刻都是蟠龙填海、蛟龙吐珠壁画。

真相大白4

她心中一凛——这样的宅子,若是被不小心发现了是要抄家灭族的。

——这明明就是另外一个皇宫!

将密室布置成皇宫大内……这么说,萧枫父子的目的是……夺位?!

眉儿越想越是恐惧。

这样说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可是,自己要怎样才能阻止这一切?

“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说话?”待到萧枫气势汹汹地将眉儿拖到大厅侧面那张华丽气势非凡的银­色­金钱蟒条褥上,眉儿立即抬起

头来灼灼瞪视着他。

“你现在要嫁给我,我是你的夫君,你跟谁说话都要经过我的批准。”他双臂撑在两侧将她压迫在身下,黑发洒落在她面上。

“你凭什么?且不说我们还未成亲,就算成亲了也没有相公限制妻子和谁说话一说!”眉儿大声分辩。

“我说是就是……”萧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完全没有柔情,而充满了侵略­性­,“以后我不但会是你的相公,还会是这天

下的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只是你,任何人都要听我的!”

“你……你疯了……”眉儿在这一片金碧辉煌中,忽然觉得浑身发凉。

“我没有疯,我说的是真的。”他脸­色­雪白,嘴角嫣红,深邃美丽晶莹剔透的眼睛中乍现凌厉光芒,“你等着吧,庆德那个狗贼

……我会一一让他们……”

“萧榭是谁?”眉儿打断了他的话,直直地问。

萧枫显然一愣,看了看她,沉默良久才道:“萧榭便是庆德狗皇帝的二皇子,也是你所嫁之人。”

“还有呢?”眉儿寸步不让。

“还有甚么?哦,他已经有个小皇子了,乃是宋国舅家的小姐所生,早被封了宣王,得到圣宠无限。你还想知道这个?”

眉儿一惊,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紊乱。

她……她刚才的那个猜测……

真相大白5

她……她刚才的那个猜测……

——若是“萧榭”是那个自己所嫁的“真正二殿下”,而并不是那个当年来看自己的“白粉二殿下”……那么,很有可能,就是

自己的相公……

若是相公他竟然是庆德帝的二殿下,也难怪无论是都督还是萧枫都对他的身份十分忌讳!

细细想去,自己所嫁的那个二殿下,自己真的也只有在春园见到过一回……那一回自己打扮得好像个花痴,而那个白粉二殿下带

了个小厮,弄得好似一对断袖……若是那个“二殿下”并不是真正的二殿下……

——对了,那个小厮!

眉儿心一凛,自己这么久了,怎么会忘记了那个人?

那个人虽说故意装得畏畏缩缩,娇声娇气,可是长身玉立,气质不凡,露出一个下颌便已­精­雕细刻,可以迷倒不少人。

那个人……说起来……真的很像自己的相公……

而刚才在街上路遇的那位公子,若说是自家相公的好友,与相公合谋演了一出戏,偷梁换柱,以他来扮作“二殿下”,相公陪同

做小厮……

一切的一切,此时都说得通了。

眉儿深恨自己方才才想通这一切。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原来,自己和他都被蒙蔽了这么久!

是缘分么?还是上天作弄?原来你就是你,原来我就是我,原来你和我原本就是一起的啊!

然而,就在此时萧枫的那句话给了她无比沉重的打击!

……哦,他已经有个小皇子了……

……乃是宋国舅家的小姐所生,早被封了宣王,得到圣宠无限……

“怎么,你不信?”萧枫挑起眉,带着些残忍的笑意凝视着眉儿失魂落魄的表情,“我没有骗你,京都上下都知道宋家大小姐给

宣王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如今已经大半岁了,长得玉雪可爱,谁见了都要抱一抱……你想去看看么?怎么说你也算是他的半娘了。”

他的笑意似乎利剑,狠狠Сhā进眉儿心内。

真相大白6

“……”眉儿怔怔地看着萧枫,眼眸没有焦距。

似乎只是透过萧枫,看着另一个遥远的点。

宋家大小姐……

这个女子自己是打过多次交道的,虽然是个美人,却怎么说也不能算个聪明可爱的女子!

相公……若真是他的话……和她……有孩子?

就在那短暂的几天,那出征之前的几天……他不曾来过自己房内,却和她……有了孩子?

眉儿只觉得心内有些什么纷纷碎裂。

一片又一片,边角尖锐,刺得自己的心一滴一滴地流下鲜血。

对他的思念,忽然纷纷枯萎凋落。

对了……她忽然想起相公前些日子的失常。

他偷偷地留了一封书信就跑出去……

一定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我这次不告而别,是怕你伤心,怕你怀疑,更是怕在你流泪之际我会舍不得你。我回去是为了看一看究竟发生了甚么,这也是

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必须的责任……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要付出什么,我一定会回来,回到你身边……”

这句话,现在想起来,什么都能说通了——责任,是啊,他有责任,自己的血脉延续,唯一的儿子,怎么会没有责任……这也是

,为何那天自己情到浓时自己提出要给他生个孩子时候他的失常原因了……一切原来是这样。

眉儿长叹一声,跌坐在褥子上,长发如同水仙花一般披散,整个身躯柔软无力,就好似主人放下了手的提线玩偶。

此时,她已经是万念俱灰。

是啊,经过了这些纷纷扰扰,生死离别,她万般不曾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原本似乎是一个喜剧结局,现在看起来却是如此伤悲。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我们?

原本我们就是被祝福,被恭喜的一对,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然而为何人为添加了那么多不和谐的音符?

真相大白7

宋大小姐,出征,失忆,碧芙,大祭司,孩子……一步一步,一把一把,将我们推向深不见底的渊底。

“萧榭,他其实是……”眉儿懒懒地出声,说到一半,却不欲往下说了——是啊,说了有何意义?

就算说了,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可笑事实!

她要嫁给别人了,这是她对别人的承诺,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可以反悔。

他也和别人有个孩子,孩子已经出生,需要爹爹,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庭——虽然她再怎么爱他,爱到骨子里,她也不能去拆散一

个家庭……

事实是这样的残酷,一刀一刀,逼得她无处可退。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是天意如此捉弄,若是当时他失忆之后不曾遇见她,不曾谱出这一段惊世之恋,便什么都不会有了吧?

可是,这样真的好么……若是没有再与他重逢,自己的心中还是有他模模糊糊的影子吧?这也是她当时为什么拒绝了秦枫的表白

……

一口鲜血几欲涌出,她生生地咽了下去,心口一片咸腥。

“眉儿,不要想了,现在起,嫁给我。”不知道何时起,秦枫已经跪在她脚下,一张俊美无俦、孤冷出尘的容颜荡漾着浓得化不

开的深情凝视她,“我知道我为了得到你,使出了很多卑鄙不光彩的手段。然而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从来没有变过,永远也不会改变

——跟着我,我再不会令你受伤,令你哭泣,任何时候我都会将你放在第一位……请你相信我的心,即使我的身份改变了,我对你的

心依旧如同当年一样,没有变过。”

“是么?”她凄然凝视着他,淡淡道,“那若是我要你不要去争位,你会答应我么?”

萧枫沉默了,眉头紧锁,一双瞳眸中似乎波涛万顷,挣扎不已。

“是啊……你看,你还是不肯什么都听我的。”眉儿淡淡一笑,勾起嘴角,眉尖轻轻蹙起,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我答应你1

“那么,你当真愿意同我一直在一起,天涯海角,永不分离么?”思考了许久,萧枫灼灼地盯着眉儿。

“我可以做到。”

“那么,我也可以答应你。”他说的很慢很慢,“虽然我知道,你要我答应你这个请求,完全是为了他……”

眉儿心尖一疼——自己真的是为了他么?

“我可以答应你,让他得到这个江山,而你属于我。”萧枫眼中闪着异样的亮光,环顾了一遍这个屋子,声音带着些遗憾,“虽

然我已经答应爹爹……然而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甚么都可以放弃。”

眉儿有些许惊讶:“你真的愿意放弃夺位?那本来……”

“是的,那本来是属于我爹爹的皇位。”萧枫下定了决心,语气也变得明亮起来,“眼见着他们兄弟相争,互相残杀这许多年,

我也觉得做皇帝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爹爹的希冀而已……眉儿,如果你和我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纷扰红尘,我承诺你,再也

不同他争夺任何东西,我们就这样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你做得到么?”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到。”他嘴角现出一丝苦涩和甜蜜交杂的笑容,“你难道现在还不相信?”

“……我信你。”她胸口流过一丝酸涩。

这,是她能为他争取到的最后的东西了吧……

天下……

对一个男子而言,失去他所爱的女子虽然难堪,天下却是他能得到的最好补偿!

“少主,一切已经预备好了。”二人面对面欲语还休之际,一名中年­妇­人走上前来。

萧枫淡淡点了点头:“好的。”

眉儿还有些不明什么准备好了,那­妇­人已经盈盈躬身朝眉儿福了一福道:“参见夫人!祝夫人与少主白头偕老!”

眉儿有些发怔,霍然明白他们所说乃是婚礼准备好了,她不由挑起眉看着秦枫:“你早准备了?”

三嫁1

萧枫面上有淡淡尴尬,依旧点了点头:“是。”

“在我来之前就准备了婚礼用品?——那么,你在药庐前便早料道我会跟你回来?”她有些不敢相信。

“我知道。”萧枫笃定地道,“你为了救他,一定会答应嫁给我的——我太了解你了。”

她苦笑。

一切都被算计好了……

这究竟是爱,还是一个圈套?

心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然而,她清楚,她很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逃脱了。

他朝她伸出手:“来吧,我的眉儿,你的一切条件我都答应了,现在,是你拿出诚意的时候!

眉儿站起身来,俏丽面容冷冷的,如同寒月芙蕖,声音静静:“你说吧,还要我做什么。”

萧枫朝那­妇­人使了个眼­色­,那­妇­人即走上前来笑道:“请夫人跟老身过来换嫁衣!”

换就换吧,在穿上凤冠霞帔的时候眉儿有些自嘲地想,好女不二嫁,自己这一生已经是第三次嫁人了。

就算是在现代也算前卫了,在古代不被沉猪笼就是好事。

嫁第一次,夫君出征失踪被宣告死亡了……

嫁第二次,夫君中毒差点就没命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哪一点好,萧枫这样非要娶到不可?

她怀着这样自嘲的心情一身红衣站在门口,黑发绾起一个简单的发髻,那些珠玉一概不用,也不曾盖喜帕——她早就不是第一次

嫁人了,还需要那么神秘­干­什么?

可是这样的她轻灵韵致好似一支修竹,红衣衬得容颜如雪,款款站在门前,真是闭月羞花,见之忘俗。

萧枫也已换好喜袍,也许是过于激动,他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桃花般的绯红,倒的确是倾城容颜。

夫人恭维道:“少主和夫人真是天生一对璧人!”

眉儿淡淡一笑。

一对璧人……

在这样的表象下,又有多少的苦楚,多少的­阴­谋和妥协?

利益婚姻……

三嫁2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面的萧枫忽然以传音入密之术将一句话送到她耳边,“一切都可以是交换,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我知道。”她也淡淡回道,“可是你想没想过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沉默了,二人之间似乎有看不见的漩涡缓缓流动。

红的天,红的地,红的喜堂,然而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就好像第一次婚礼……不,第一次婚礼的时候虽然没有喜悦,但至少没有悲伤。

是否说明她的这一次生命,整个就是一个悲剧呢?

“现在一拜天地!”

喜娘过度高亢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接着,外面的鞭炮声冲天价响!

炸得她耳膜生疼,怎么听,都有种不和谐的悲凉。

彩纸纷飞中,萧枫不由分说地拽着眉儿的手,二人一起对着天地洒了酒,拜了拜。

眉儿心中苦笑——这天地,还真是不讲原则,不管谁拜它都受了。还真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二拜高堂!”

二人都微微发愣,所谓高堂——一个在京都,一个却远在图坦国,这要怎么拜?况且他的那位高堂还差点送了自己的命,这情形

还真是纠结得很。

最后只得象征­性­地冲着厅中的高座拜了拜,眉儿心想自己爹爹幸好是不在,要是在的话非气晕不可。

然而,她早猜测过在庆德皇帝夺位这一过程中,爹爹无疑是起了某种作用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快擢升为相国……从某个角度来

说,自己也算是他们父子的敌人了。

萧枫却并没有自己的身份而改变……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无力也无暇再去感动。

爱得多了,就成了负担。

他的爱,禁锢了她的翅膀。

“夫妻对拜!”

喜娘的声音好像乐开了花。

三嫁3

她在喜童的牵引下,就要向着对面的男子弯下腰去……

这一瞬间,她是并不甘心的。

她想要拜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纵然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也许,世间事本如此。

就好似烟花,最绚烂过后必然是凄凉。

忘记不了的人,也只能遥远地祝他幸福。

你幸福就好……

请你忘记我……

她缓慢地,缓慢地弯下腰去,知道在这一个动作之后,一切就已注定。

请你幸福……

“不许拜!!!”

在漫天的鞭炮炸响和人语喧哗之中,那个声音依旧盖过了一切,虽然还带着些难以掩饰的虚弱,然而那种执着和坚毅挥金断石振

聋发聩,任何人都不能忽略。

那个声音,是眉儿所熟悉的,深植于她心内的声音,在这个地方听见,几乎要令她泪流满面。

——是梦么?

是不是因为我太思念他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她怔怔地按照那声音的命令停止了往下拜的动作,颤抖着转身。

“不许转身!”萧枫的声音惊雷般炸响,“你不要忘记了,答应过我什么!”

“是真的……”眉儿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绽放出梦幻般的笑意,“是他来看我了……”

“给我出去。”萧枫冷冷地转过身,面­色­冷得像冰,飞身掠过眉儿后脑,在她后颈上轻轻一点!

她完全不曾提防他会忽然下手点了她的|­茓­道,封住了她所有动作!

“你不可以看他的。”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声音温柔缠绵,却带着刺骨杀意。

“你好……”她尚未说完,他又在她后背心一点,登时也封住了她的言语!

此时萧枫系发的红­色­缎带刷拉一声绷断,黑发流泻下来,肃杀地在这间喜堂中飞舞。

他看着门口那面­色­依旧苍白,然而双眼灼灼发亮的男子——是的,正是萧榭。

三嫁4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挣脱了结界!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棕­色­皮肤,浓眉大眼,模样豪气的,正是江凌云。

原来,江凌云在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便想到事有古怪,他这个将军可不是白当得,立刻发动了五百人全城地毯式搜索,没多久

便在妙峰山上找到了刚刚拼了命挣脱结界的萧榭。

二人循路前来,也许是心电感应,真的找到了萧枫的宅子。

“我可以出去,你把眉儿交给我。”他每说一句话眉尖就微微一蹙,似乎承受了莫大的痛楚。

然而即使如此,他的眼中依然闪着锐芒!

似漫天星斗倾泻!

“我为什么要交给你?”萧枫邪佞笑道,“眉儿她早已承诺过嫁给我了,你已经早就没有机会!”

“不可能!”他声音嘶哑,面上露出悲愤的神情,映得他那双深邃如同黑曜石的眼睛似乎燃烧着红莲的地狱火焰!

“你可以问她。”萧枫浅浅一笑,“但是,你不许碰到她——站在这里,不能动,我这间屋子别的没有,机关倒是不少。”

“你这疯子!”萧榭尚未开口,我们的江凌云已经气坏了,跺着脚对着萧枫怒吼,“眉儿明明是我徒弟的老婆,你非要抢了去,

你做这种缺德事情,会遭报应的!……”

“凌云,先住口。”萧榭淡淡地喝了一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眉儿一听他这样呼唤,心中一动。

他……他恢复记忆了……

终于……终于……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只是,太晚……

萧榭静静地站着,声音彷徨而凄楚,好似倒映着月光的河流:“眉儿,他说的,是真的么?”

眉儿不能说话,只能呆呆站立。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石像,静静地伫立在三途川之畔。

那样也好吧……总比在他面前嫁给别人要好一点。

对决1

“你看,她不否认,就说明是真的。”萧枫站在眉儿身边,大红喜袍,黑发流泻,

血红的衣裳映得他分外苍白,却有种暗夜魅影的惊世绝俗。

这样的容颜,几可匹敌俊美惊动天下的宣王萧榭……江凌云偷偷地吸了口气,哎呀,真是妖孽啊,祸害啊。祸害年年有,今年特

别多。

“你封了她的|­茓­道吧。”萧榭淡淡弯起­唇­,“这种雕虫小技,配不上你的身份啊——萧枫殿下。”

“哈,堂堂的宣王,不用这样客气。”萧枫冷笑,勾起一只手指,抬起眉儿的下颌,“你用眼神告诉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接着他搂过眉儿的身躯,将她扳向萧榭:“你和眉儿不是感情很深么,她不是很爱你么?你就看看她的眼神说的是甚么?”

“你……”暴脾气的江凌云差点又要拔剑而起。

然而萧榭心中雪亮,现在的萧枫——这位消失了多年的皇室子嗣,好像一个嗜血的美丽妖魔乍现,身上每一寸都迸发着一触即发

的凌厉杀气。

他不想凌云与他正面对抗——绝无取胜可能。

在恢复了所有记忆之后,在想起了萧钧天究竟是谁,以及他和自己父皇的重重恩怨之后,他一切都明白了。

萧枫对他的恨意,是根深蒂固的。

不仅因为他得到了眉儿的心,还因为他拥有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眉儿看着萧榭,一双明亮的眸子忽然充盈了泪水。

是啊,她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拥抱他,然而,至少她能够用自己最温柔的目光告诉他,她是被迫的,她的心中从来就不曾忘记

他。

啊……他瘦了……才分别不到一天,怎么就觉得好像思念了这么久呢?刚刚解脱了那样残忍可怖的蛊毒,他的面­色­依旧苍白,然

而那种完美的气韵不变……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完美,就好像雪山上的王子,一往无前,迎着太阳。

对决2

“眉儿……!”在与她的目光交织之后,他再也无法掩饰心中激动,“是真的么?我们曾经承诺过的,一生一世不分离,无论什么艰

难困苦也无法分开我们……而且,到了现在,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我的所有记忆也恢复了,你却为什么……”

眉儿瞳孔颤抖,眼中盛满了哀怨和遗憾,一瓣一瓣地飘落进水里。

为什么,她也想知道。

可是没有办法,她必须这样做。

她想要对他笑一笑,安抚他悲伤的面孔——傻瓜,我离开你,就是为了让你快乐地生活呀。

可是为什么你的表情,还是那般悲伤?

傻瓜,不要难过了,忘记我吧,好好地过你的日子,你有娇妻和稚子,我不能……

可是,她刚想绽开一个笑,就发现所有的肌­肉­都僵硬了,她不仅不能移动,就连表情也做不出来。

她用尽所有力气,只能嘴角吃力地颤抖了片刻,完全看不出那是个笑容。

……相公啊……

……走吧,徒留在这里,只能彼此都伤心呢。

最好的已经留在你我心中,没有什么遗憾了……

一滴泪,落了下来。

漾着浅浅的蔷薇­色­。

然而这却不是一滴悲伤的泪水。

清透,晶莹,代表着她所有的爱,所有的不舍和舍得,以及全部的祝福。

他好似听见了她心底的呼唤,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再也按捺不住,按剑一跃而起!

他一身玄衣,身姿矫健,矫若游龙,完全看不出刚才还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黑发如闪电掠过,他冲着眉儿跃了过来:“早就说过了——我不会放弃你的!”

足尖点到眉儿身前三尺的距离,倏然地板裂开,从雕花汉白玉砖下发­射­出飞蝗一般密密匝匝箭簇!

萧榭一惊,在空中一个倒悬,脚尖踢飞了逼到面前的几只箭,然而衣袍却依旧被撕裂了少许。

“不要过来,这只是前奏。”萧枫冷冷地将眉儿又往后拖了拖,拖到那只檀香木的几案前。

那上面摆放着一对紫檀的杯子,雕工细致,乃是原来准备好的交杯酒。

对决3

“不要过来。”萧枫的眼中似乎住了妖魔,黑影幢幢,眼底满是血丝,殷红殷红。

红与黑的交织,血与火的巅峰。

这一次,他绝不会放过他。

面前这个男子,他华彩夺目,然而这样的华彩,原本该属于自己。

为何?

为何上天要如此对自己?

自己文才武略,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了?

袖手天下,他可以放弃,然而他心爱的女子,他是不会让给他的!

“你以为……”萧榭淡淡地一笑,胸中沟壑自在这一笑中,“这些能够拦得住我么?”

在这明晃晃喜堂中,他的笑容仿佛昆仑之巅灿烂的雪光,晶莹耀眼。

眉儿短促地在喉中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音,想要叫他不要过来,这里虽然只有区区几步,却已是天堑。

“眉儿,你等着我。”他迈开大步,眼中映出她惊惶无措的模样,“我这一次,再也不会把你丢掉!我再也不是那时候那个混蛋

了……真难以相信,我曾经不愿意娶你为妻!”

“唔……”她面上泛出淡淡红晕,泪盈于睫。

秦枫冷哼了一声:“好啊,你过来,不怕死的,尽管走。”

他一手抓住一只紫檀杯,拉住眉儿的手臂,绕着她喝下去!

因为动作太用力,那杯中清亮的液体都洒落了几滴,溅在他颊边,竟然好似落到腮边的泪水。

他仰颈饮下杯中的酒,双眼微带些醉意望着眉儿:“我喝了,你愿喝么?喝下它,从此就是我的妻子。”

眉儿看着那只手拿出另一只杯子递向自己­唇­边,她只能用眼神示意:“我动不了。”

她不想令相公犯险……喝下去,一切就结束了吧……

萧枫挑起一个微笑,将杯子倾斜,挨上她樱­唇­……

“不许喝!”随着一声震天的呐喊,玄­色­身影凌厉而上!

对决4

“不许喝!”随着一声震天的呐喊,玄­色­身影凌厉而上!

“怎么,我偏要跟她喝了这交杯酒,你能奈我何?”萧枫冷笑道,就在这一瞬间——

天花板上坠落下点点剑芒!

好似一场凌厉的雨!

“我不能奈你何……除非我死,你不可以跟她喝!”萧榭衣袂凌空卷起,袖中拔出佩剑!、

这一刀,夹杂着幽冥般的蓝光,鲜红的喜堂登时变得苍白失­色­,似乎天地间所有的蓝化成一道闪电!

那闪电既出,所有剑芒被他一一掠开!

萧枫面­色­微青。

真没有想到受了如此重伤的他还能使出如此滴水不漏的剑法……

剑芒如同流星掠过他身躯,却始终不能接近他。

他身躯之侧似乎燃烧着烈焰,任何东西都会被融化掉,不留一丝痕迹。

“眉儿,我就来了。”

在离眉儿一尺的距离,他抬起头,笑得纯真。

那样的笑容,她有多久没看见过了呢……

他,朝她伸出手。

洁白的掌心,温暖­干­燥。

“我掌心里的纹路有你。”他笑得似乎这不是在步步危机的暗室之中,而是在天光明媚的草地上。

……带我走吧。

这一瞬间,眉儿听见自己的心融化的声音。

她倏然明晓,自己此生是放不下这个男子的了。

……带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海角天涯。

她曾经想要转身离去,想要挥剑斩情丝,然而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霍然明白了。

她爱他……任何事情也不能阻拦……

萧枫的瞳孔变得针尖大!

下一秒钟,他倏然伸出五指!

眉儿愣了。

萧榭也愣了。

这个动作,他们都无比熟悉!

蛊术!

萧枫血红­唇­边微微念诵某些音节,继而从十指各腾起薄薄光刃!

那光刃能够生长,他舞得眼花缭乱,登时在眉儿身前筑起一道光墙!

他的选择1

最令人可怖的是,那光墙之中有无数颜­色­在集结、分散,许多气泡腾起,好似分裂。

他长袖挥舞,鲜红的颜­色­如同一场浓稠的血雾。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这些光线就会穿过你的五脏六腑,吞噬殆尽,到时候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萧枫看着那些诡异的颜­色­映

在萧榭面上,凌然一笑。

“我原本就不需要有人救我……”他缓缓地抽出袖中佩剑!

“你疯了——”萧枫低哼,“你的功力原本就无法和我对决,何况你现在受了重伤,强撑不了多久的,何苦呢?你还有大好人生

,万顷江山很快就要到你手里,只需要你回头。”

他说的很慢很慢,语气甚至有些温柔。

“你不用说这些。”萧榭以食指与中指夹起剑刃,“我不会回头的,你也不要太大意——按照通常的功力来说,我确实是比不上

你,但是……”

“唔!”眉儿在一边用尽浑身气力瞪视着他。

他真的想死么……

不要啊,不要为我而死……

你死了,我怎么活?

“但是什么?”萧枫笑得兴味盎然。

“但是——我不怕死……”他的衣袍中瞬间鼓起令天地动容的杀气!

他与手中剑似乎合二为一!

是的,他不怕死。

他知道,自己原本就是险些死去。

是因为眉儿求助于眼前这个人,他才活了过来。

那么,就算再死一次,也没有甚么关系。

他不能看着她在他眼前,属于另外一个人!

这,比死还可怕!

风云呼啸。

他身形敏捷如豹!

向前——

一直向前——

他将二十几年的生命揉进了这一刀里!

在他的冲撞之下,那道蛊虫组成的光墙,似乎也破了一个口……

朦朦胧胧中,他看见她的脸。

眼中都是担心和牵挂……

“傻瓜。”萧枫忽然叹了一口气。

“?”眉儿看向他。

他的选择2

“傻瓜。”萧枫忽然叹了一口气。

“?”眉儿看向他。

“我这个可爱的皇弟……他冲不过来的。我制造了一个幻象,他所向的是错误的方位,蛊虫会吸­干­他最后一滴血。”萧枫摇摇头

,“我并不是想让他死,也曾经再三警告他——是他自己选择的,怨不得我。”

眉儿脸­色­倏地一变!

不要过来了……

不要过来……

然而,缠绕在那光线之中的萧榭似乎并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正在和每一缕光搏杀!

每一束光线断裂的刹那,他便感觉到,离她又近了一点。

于是,他的笑容更深……

“不要过来!”泪倏地从她眼中涌出,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自己声带的震动。

她能够发声了!

惊喜席卷她全身,她不顾一切再次大喊出声:“不要过来,相公——这是个圈套——你过来只有死——”

她的声音好似惊雷,将萧榭唤醒。

她继续喊:“你不要相信他——他的目的就是要你死……啊……”话未说完,萧枫已经按住了她的­唇­。

“难道点了你的哑|­茓­都没用么?”他冷冷笑道,“好吧,最后一道机关,我不得不用。”

“你要­干­什么?!”

“眉儿!!!”

二人同时出声。

在蛊术的光墙中全身而退,萧榭周身鼓起巨大艳红的漩涡!

然而,即使没有生命危险,他依旧感觉到轰裂般的剧痛。

肩上、脸上、腿上,到处都是血迹。

“你不要动眉儿!”

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他与她对视,好似已经隔了上千年的光­阴­。

眉儿忽然想到,也许他和她,原本就隔了上千年。

能够相遇,能够相爱,已经是个奇迹。

在萧枫的狂笑声中,原本浑然一体的喜堂地面忽然断裂开来!

萧榭脚下的巨石发出轰鸣声,随之塌陷了下去!

这就是最后一道机关——同归于尽!

最后杀着1

萧榭一身玄衣立即腾起半空,然而他毕竟受了伤,周围又是乱石崩裂,他没能跳到眉儿身前来,随着一片石块打中了他的胸口,他缓

缓地坠落下去!

衣袂飘飘!

“不要!你想同归于尽么?”眉儿尖叫,看到的却是萧枫血红­色­的眸子:

“我为何要和他同归于尽?现在我怀里有最心爱的女人,人生最美好的一切!”萧枫长袖挥出血影,将一块尖利的石头朝萧榭挥

过去。

跟随的是眉儿的怒吼:

“你太过分了,我都说了跟你走的!”

“不要和他走!”

萧榭的声音从地面迸裂的创面穿来,眉儿遥遥望去,心尖都颤抖起来。

地面裂开了一条五尺宽的裂缝,不知道有多深,一眼看去似乎裂进地心烘炉,似乎一张狰狞大口,内中有烈焰奔流,就要掀起滔

天巨浪。

而萧榭整个身子已经坠入裂缝之中,只剩一双手攀援在绝壁上!

他黑发飞散,面­色­苍白,脸颊到身躯血迹斑斑,那双手十指都流出鲜血,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潜藏锋锐!

“相公!”她浑身血液凝结,随之逆流!

那张口,似乎就要将他吞没。

那身玄衣也似乎就要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萧枫冷笑着,驱散了面前的蛊雾,直直地扯着眉儿走到萧榭面前。

“相公,你要不要紧?”她一步步挨近他,生怕脚步重了会令他坠落,“你再坚持一会儿!”

“没用的。”萧枫停驻在萧榭双手之畔,冷冷地对着眉儿笑了笑,“坚持得越久,痛苦越多,不如早些了断。”

“你救他!”眉儿失声厉呼,又软下声,“——求你。”

“不要求他!”萧榭口角流出鲜血,语气却依旧坚硬无比,高贵无暇。

“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了。斩草,要除根。”萧枫面颊上仿佛反­射­着月光,好似一个地狱美丽的修罗,他径直抬起脚,黑­色­的皮

靴就朝着萧榭的左手踢去!

最后杀着2

随着令人可怖的闷响,萧榭的左手立即鲜血淋漓,一片血­肉­模糊。

然而他的指尖却仿佛长在了那岩石上,丝毫不移动。

血迹,渗入了岩石之中。

“你还真有两下子。”萧枫语声寒凉,“宣王殿下,果然是天下第一公子啊。”

“真正的宣王,应该是你吧?”萧榭扬起眉,尽管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他依旧面容如玉,四周的血腥和飞沙走石越发衬托出了他的

光辉,似乎静静照­射­的月光。

真正的王者,就应该是这样吧?

眉儿忽然想。

不骄,不躁,不绝望,不动怒,无论何时何地都内敛着巨大的力量,随时凤凰涅槃。

“是的,原本应该是我——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萧枫双目肃杀,眉心不知道何时沾染了一滴鲜血,浮在白皙如冰的皮肤上妖艳

好似朱砂痣。

“我替父皇说声抱歉。”萧榭目光流转,声音中并没有半丝绝望和痛苦,“我们曾经带给你和你家人一切的不幸和苦痛,希望你

都忘记了吧,毕竟人是要往前看的,过去就是再痛苦也已经过去。”

“你是在对我说教?”萧枫再次移动足尖,“抱歉?抱歉算什么?你这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王爷,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父皇要抢走我的娘亲,致使娘亲郁郁而终,生下我便早亡,爹爹从此对我冷淡,仿佛我只不过是一个影子——三

岁时的那个夜,下着雨,雷电照得如同白昼,我的­奶­娘陪着我睡……在父王的府中,只有她最疼爱我……可是半夜我被奇怪的声音惊

醒了——我揉着眼睛起身,发现到处都是血!都是血!血好像怒放的凤凰花一般,蔓延出去……­奶­娘她的胸前破了一个大洞,哈哈哈

……那一幕,我永远也不能忘记,从此我再也不能看见雷雨……这些惨事,难道是你一句抱歉可以抵消的?”

“……”萧榭沉默了。

吻我1

“那一次,太子府上死了七十二个人。他们每一张脸,破碎的脸,残破的躯体,我都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也就在那一天,皇帝忽然

驾崩,我爹爹反而被冠上谋反之名,举家被抄,发配北疆……你以为你那狗父皇会放过他么?你错了。”

“——他秘密召了人要除去我们父子!只是幸而我爹爹另有高人相助,侥幸逃过一劫,面上却被划了一道见骨的伤疤,让他永远

不能真面目见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我的心中只有恨,只有恨……眉儿的出现,是我人生唯一的光彩,我是不会让她离

开我的,永远也不会。”

这一次他更加用力地朝萧榭的右手踩去!

“你放过他吧……”眉儿再也看不下去,“那是他父皇的错,不是他的错啊,你报仇,也请找对对象,否则你和那些禽兽有什么

区别呢!”

萧枫忽然笑了,眉尖那点红愈发夺目:“可以啊,我可以放过他,来,你吻我一下。”

眉儿一凛:“你点了我的|­茓­,我不能动。”

“你答应我,我就解开你的|­茓­道。”萧枫将右足收了回来,微微一笑,竟然不像就要痛下杀着的修罗,而好似一个羞涩美好的纯

白­色­少年,在微微飘着樱花瓣的春风中,拈花微笑。

眉儿闭上双目:“我不相信你,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是啊,你只有相信我了。”萧枫眉尖那点朱砂妖艳,笑容却好似当年那个清新温雅的秦枫,这强烈的对比令他充满了不可思议

的美,“你会知道,我是值得你依靠的。”

“不要……”萧榭刚要发声,萧枫立即以指尖­射­出一道鲜红气流!

他再也不能发声。

“解开我的|­茓­道吧。”眉儿眼波盈盈,好似春水般令人陶醉。

萧枫沉醉在这眼波中,轻轻一指便在眉儿身后一点。

眉儿含着笑,轻轻地将面颊凑过去。

吻我2

萧枫沉醉在这眼波中,轻轻一指便在眉儿身后一点。

她登时血脉通畅,暗暗运起内力。

眉儿含着笑,轻轻地将面颊凑过去。

近了,又近了。她能闻到萧枫曾经身上的青草味道,是那样美好,她曾经以为自己会爱上他,却终于不能欺骗自己。

萧枫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眸,心中一片柔软。

可还记得么?那一夜在林府安静的湖边,二人一起放灯,灯是八角形状的,描绘着清浅的红­色­图案,是他亲手所绘。

“就好像你说的,是谁有什么重要呢?”她笑得磊落,“我其实连自己是谁都也不知道呢。”

那样的话,真不能让人相信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大小姐之口。

从那以后,他就对她别样相待。

当年他隐姓埋名,折损自尊,只因为父亲要找一个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将他隐藏起来,此外,也是要锻炼他的韧­性­。

于是他寄人篱下,忍受着姨娘的冷眼,丫鬟婆子们的歧视,然而没有想到却遇见了她。

叫他怎么能忘记?

就算背天逆命,他也不要放她走!

她细长的睫毛,琥珀­色­的眸子渐渐挨近他,他觉得自己心倏然跳得好快。

是啊,因为要修行绝顶内功,父亲早就吩咐他绝对要保持清白之身,况且他对一般的女子也实在没有兴趣。

因而以他这样的容貌,竟然还不曾和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

自然仰慕他的女子是很多的,然而他一律都没有看在眼里。

她身上有着浅淡的药味和甜甜香气,瞬间就迷醉了他。

“眉儿……”他心旌摇荡,她的发丝好似水草缠绕住他。

就这样迷醉到死,却也没什么不好。

他太累了……

一直在仇恨中生活,一直背负着爹爹的使命,要做最强的一个,无论学习什么都要学到最好,而且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这二十几年的生命,却好似过了一辈子。

吻我3

若是能够拥抱着她死去,也是很好的吧?

他忽然有此念头。

太累太累,好想休息……

不!

他凛然清醒过来,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想?

他苦了这么久,现在正是要享受人生的时候。

他要看着过去所有的仇敌,所有将他踩在脚下的人一个个尸横遍野在他面前。

七十二口人,一个也不能少。

而且,在那之后,他要守着她日日夜夜,度过每一分每一秒,再也不要放开她。

那个阻挡他和她的人,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他一定要他死!

只是,不会在眉儿面前……

永远地让他消失,以绝后患!

她的­唇­,那芬芳好似新鲜花瓣的­唇­瓣,靠近了他……

他满意地闭上眼,沉醉在她的气息中。

——那颗眉心的朱砂痣,就在眉儿面前!

电光石火间,她看得清楚——那不是一滴血,那真的是他皮肤中间透出的一点嫣红!

雪肤上的红痣,格外妖冶!

这,难道就是他的命门?

眉儿想起看过的神怪志异之中,都着力地描绘过这个部位——也许,自己可以考虑制住他……

她现在已经深深地了解了萧枫,萧枫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爱的男子,这不过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他要慢慢地折磨他……至死。

以报自己多年来的仇恨。

她不想伤害萧枫的,其实。

他是个受害者,从始至终,他都是最可怜的人——他的父亲被仇恨迷了心窍,生生地将他逼成了一个修罗。

为何不可以让他好好地生活,过着平民的日子?要让自己变成妖魔,自己的儿子变成修罗?

然而,她没有办法。

箭在弦上,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相公死去。

她的心中比谁都要难过。

若说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若说早知道有这一日兄弟相争,仇恨绝杀,她倒宁愿自己在那个研究所里就死了,根本没有机会开始这一次生命。

她的决定1

都是自己的错……

既然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就要结束它。

她微微转过头,看见萧榭直直地瞪视着自己。

那双眼睛深深陷了下去,燃烧着难以置信的烈焰。

指节早已发白,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依旧能看出在颤抖。

她似乎听见他的怒吼:“不要……我宁可死了,也不要看着你吻别人……”

“不,你不能死。”她抑制住眼泪,试图与他心念交流,“我会想办法救你……记住我们的约定……”

他身后烈焰缓缓腾起,似乎就要淹没他身躯。

她缓缓地将手伸向自己发髻,那里别了一根簪子,是与萧榭的第二次婚礼之时,他送给她的礼物,虽然并不算多么价值连城,却

是她心头挚爱。

这根簪子,能不能制住萧枫呢?

或者说,如果能够,自己要不要这样做?

“眉儿……”她正踌躇之际,听见他­唇­边逸出了一声轻喃。

“嗯?”她问。

“这是不是真的?”他淡淡地笑了笑,“这是不是我的一个梦?多少次我都梦见你,梦见你向我走来,醒来的时候多么不舍。”

眉儿心一凛,这话音令她想起那一夜,他对她说:“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

如何两鬃又成霜?昨日黄土垅头送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一切都仿佛一个魔咒。

秦枫哥哥……

“你有没有,对我动过一点点心呢?”仿佛呓语一般,他微笑着问她,笑容苦涩,“说实话。”

“我……”她倏然心痛如绞。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也许,她曾经眷恋过他,然而却并不是那种摧枯拉朽的爱意。

他愣了片刻,感觉到她的沉默,表情渐渐冰冷。

“其实我……”眉儿开口。

*这一段来自《红楼梦》,桃桃最爱啊,嘻嘻

她的决定2

“其实我……”眉儿开口。

“够了。”他倏然制住话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没关系,我会等,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闭着眼,长睫颤抖,然而眉儿似乎可以看见他的眼神。

是那么执着,好似雪地里那抹盛放的红梅。

原来,他是如此寂寞啊……

眉儿一时心中激荡,手指尖一抖,那只簪子“叮”一声落地。

她一惊!

以萧枫那样的内力,应当听得见这声音吧?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移动,亦甚么都不曾说。

面上依旧绽开着那样柔和的微笑,似乎他是最幸福的新郎,在等待着他爱的女子走入喜堂。

眉儿长叹一声!

她咬住嘴­唇­,痛得嘴­唇­煞白!

她无法对他下手!

不是因为她对他有甚么眷恋,而是因为她狠不下这样的心!

然而,萧榭怎么办?眉儿低头看那簪子,却发现它划了一个完美的金­色­圆圈后——

坠入了深深的地底裂缝!

她再也没有机会!

此时,萧枫的双臂猛地收紧!

她猝不及防,被拖进他怀内。

她的­唇­,就快要凑近他的。

萧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心内是撕扯一般的痛楚……

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是那个被她吻的人……

即使他胸中是国仇家恨,至少他能够拥她在怀中……

“眉儿。”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中呼唤她的名字,“我不会放弃你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

眉儿的双颊,晕染上萧枫的气息……

一点点红晕蔓延……

“枫儿,不得乱来!”

这一刹那间,天际响起炸雷一般的声音!

萧枫面­色­煞白,眉儿一惊,挣开他的怀抱。

二人一齐向上空望去——

都呆了。

如天神和邪魔的交集,那个高大的身形站在云端。

不速之客1

如天神和邪魔的交集,那个高大的身形站在云端。

黑袍黑发,气势迫人,原本俊朗不减当年的面容上是一道狭长的疤痕!

大祭司萧钧天!

“枫儿,你忘记了答应爹爹的事情了么?”大祭司身形急闪,倏然掠到萧枫身边,眉儿蹙了蹙眉,退后一步,警惕地望着他。

她可没忘记当年这个大祭司用什么最毒辣的手段对付自己……

而裂缝边的萧榭也是惊骇不已。

这个萧钧天,丧心病狂的大祭司会怎么对待他和眉儿?

上一次,二人好不容易从他手中逃出一条生路……

此情此境,二人却都已受重创,此时与萧钧天正面对抗,绝无取胜可能。

而且,萧钧天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七彩流转光辉……

不知道他最近又练到了哪一层境界?

眉儿忐忑不安。

萧榭心中暗暗计算,将真气一点一点逼出……

“孩儿记得。”萧枫一字一句,缓缓地开口。

眼底流淌着蓝紫­色­的光辉,他不甘愿——为何,自己明明是趁着爹爹修炼独门内功之时出来的,为何还会被他找到?

明明只差一步……

明明他就快要拥有她!

“枫儿,为父对你说过,不得受女­色­所惑,一心只图大计,你都忘了么?”萧钧天一双刀子一般的目光瞬间­射­向眉儿,“何况,

还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个不祥之人!”

“你想做什么?”眉儿哪里容他轻慢,登时闪身到一侧,暗自运起真气,祈望这次还能够使用她的超能力。

然而她丹田空空荡荡,毫无可运之气。

萧枫迎着父亲的目光,毫不畏惧地将眉儿一揽:“父亲,不许这样说眉儿。”

“你叫得很亲热啊。你不知道她是谁的女人么?”萧钧天冷笑,眼中都是冰冷漠然,就好似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人都是虫豸。

眉儿心头一凉——似乎,连他的亲生儿子萧枫,也没有得到他的爱……

不速之客2

眉儿心头一凉——似乎,连他的亲生儿子萧枫,也没有得到他的爱……

萧枫眼中聚集了星芒:“我不管她是谁的女人,然而她是我爱的人——就好像爹爹你对娘亲一般,不论谁要来争,都不放手!”

“放肆!”萧钧天身形急闪,这瞬间竟然掐住萧枫的颈项,他身形就好似鬼魅,没有人看得清他是如何移动的,“谁许你这样和

为父说话?!”

“父亲!”萧枫倏然眼中一片血红,“你为何总是命令孩儿做这个,做那个,却从来不管孩儿所想?!”

“我这都是为你!”萧钧天嘶声大吼,“跟我回去,等你得到这天下,世上的女人有的是!”

“可是我都不要。”萧枫倔强道。

这一对父子身上都是肃杀之气,好似宇宙星芒碰撞!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萧钧天将手一挥,指尖便聚集了肃杀蓝光,置于萧枫头顶,“然而你首先要得到这天下!”

“孩儿——”萧枫还没说完,萧钧天已经冷酷地打断他:“枫儿,你忘了我们的血海深仇了?你忘了我们原本应该得到的一切?

原本你兄长应该是太子,你应该是名满天下的宣王,然而我们却被逼得好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还有你娘亲——若这天下是我们的,

又如何会让她就这样死去?枫儿,记住,任何感情都是暂时的,权力才是永恒!”

萧枫面上浮起痛苦之­色­:“父亲,哥哥他……”

无药!

眉儿心惊,是啊,无药现在怎样了?

“不要说你那不听话的哥哥!”萧钧天面­色­发青,“离开我们这么久,他竟然已经违背为父的话!他……”他还想说什么,看到

眉儿和悬在半空的萧榭,却停住不言,“枫儿,你哥哥已经这样了,你若是不再遵从为父,爹爹这一辈子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你自己吧!”眉儿霍然出口。

萧钧天面­色­雪青,直瞪眉儿:“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速之客3

“眉儿!”萧枫面­色­一变,静静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却甚么也没有说。

“我只是替你的两个儿子说一句话。”眉儿咬了咬­唇­,灼灼地盯着萧钧天,“你若是真的为他们好,就该放弃这一切,给他们自

由自在的生活,天涯海角,闲云野鹤,不必背负你沉重的使命!”

“哈哈哈,你倒是说得好,自由自在。”萧钧天狂笑,风卷起地底的火焰,映进了他的眼,“谁能让我们自由自在,谁又保护得

了我们?萧闻天那个狗贼的眼线遍布这天下,我若是不杀了他,他会先杀了我们,死无全尸!枫儿,你一定要记住,若是没有权力在

手,只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若是去世界的尽头呢?”萧枫苦涩地笑了笑,眼中忽然漾起浅浅桃花­色­,“我想和她在一起。”

“枫儿!爹爹牺牲了一切,牺牲了自己这副躯壳以及二十年阳寿,就是为了这一天,你要放弃么?或是毁了这一切?”萧钧天步

步紧逼,“你想看到那七十二个人的血白流?就算七十二个人不够多,为父这些年杀的人也有五百了罢?你要让他们都白死?”

他的眼中似乎涌现出某种魔咒,萧枫的意识慢慢模糊。

眼中闪现绝望的光芒。

“你这样很卑鄙!”眉儿冲向前一步,挡在萧枫面前,“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要­操­纵他,你简直不是人!”

“哈哈哈哈。你说对了,我早就不是人了。”萧钧天仰天大笑,霍然一掌朝着眉儿劈来!

“爹爹!”萧枫凌空一闪,红­色­袖口若彩霞舞至眉儿身前,“放了她……我跟你回去。”

“萧枫哥哥!”眉儿眼中涌出泪水,“你真的要跟他回去?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是个恶魔!”

“他是我爹爹。”萧枫看着她,深情中带了些凄凉,“我和爹爹二十年相依为命,你不要说他的坏话。”

他是我爹爹!

眉儿倒退一步,心中酸楚。

这句话里,有多少无奈,又有多少深藏的感情……

即使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恶魔,却也不能恨他……

只可惜,早已入了心魔的萧钧天能否感觉到自己儿子的这一份沉重感情?

“可是……”眉儿还未说完,便被不远处的萧榭打断:“让他去吧!这些是他们父子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管的好。”

萧钧天似乎此时才将目光落在萧榭身上——那样执着的目光,十指都流出鲜血,却不损明月般皎洁的容颜。

这个男子,可以如同烈火一般狂烈燃烧,却又可以如同明月清风一般幽静自持。

这是怎样的殊异气质?

萧钧天心中暗惊——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枫儿是天下第一的绝世男子,这个萧榭只不过是有一副皮囊而已,然而如今看来,他同样

也有君王的气度!

这天下究竟将落于谁手?

他冷然一笑:“尊主,别来无恙?”

萧榭淡淡一笑:“托您的福,还好。”

眉儿此时心急如焚,生怕萧钧天会对萧榭做出什么举动。

上一次在婚典上给了碧芙和萧钧天好看,这一次他会不会讨回来?

“吊在悬崖上,下面就是烈火湖熊熊炙烤还说很好,恐怕天下也只有宣王一人了。”萧钧天古怪地笑道,“果然是我的好侄儿。

“不敢当,萧榭不敢有您这样的好叔父。”萧榭冷然一笑,嘴角浮现出铮铮傲骨。

“哈哈哈!”萧钧天的衣袍一鼓,此时眉儿便看出他的杀意!

“不要动他!”她厉声尖叫,往崖边奔过去。

萧钧天哪里怕她,平地将手一挥便划出一幅火浪,生生隔住二人,冷笑道:“林家大小姐,你可真是多管闲事,帮了这个,还要

救那个——你到底是喜欢谁呢?一个女人怎样都好,就是不要玩弄感情!”

眉儿气急攻心,反而镇静下来,勾起嘴角与他对视:“我玩不玩弄感情,不­干­你事,上天自有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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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万年1

“我最恨你这样的女人。”萧钧天­阴­­阴­一笑,“若不是我的枫儿执意恳求,我定要杀了你——枫儿,我们走!”

眉儿一愣。

萧榭也一愣。

他已做好准备,若是萧枫和萧钧天联合起来欲制自己于死地,就算是同归于尽,也不会让眉儿落到被二人欺凌的下场。

然而却不想萧钧天竟然会放自己二人一马?

萧枫显然也有些意外,低声道:“爹爹……”

“我知道你想杀了他。”萧钧天目光冰寒地看了自己爱子一眼,“然而现在此人还不能死。”

萧枫捏紧掌心,只觉得阵阵刺痛:“那眉儿——”

不,他不要把她还给他!

用了那么多心力,好不容易差一点就要得到她了,却怎么能够放弃?

“等你得到天下再说!”萧钧天不由萧枫分说便以食指攒起一团小小火焰,身形闪动,往萧枫太阳|­茓­点去。

他低呼一声,整个人真气已被封住。

“枫儿,走!”萧钧天一把握住儿子肩膀,腾起一团乌黑云彩,二人瞬间在云上消失!

只是,眉儿依旧看清楚了萧枫那满眼的不甘的光芒!

就好似闪电划过夜空,就好似积雪冰封了大地,那光芒沉淀了最深的痛和绝望,耀得她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她愣了愣,看着二人身影已消失,便缓缓地朝着萧榭走去。

想要呼唤他,喉咙却似乎被什么堵塞了,酸楚不已。

明明只有十步,却好似走了一个时辰那么久。

他看着她,

她亦看着他。

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恍然大悟,所有没来得及出口的誓言……

都在这一眼之间。

一眼万年。

看着他的表情,眉儿似乎觉得心头冰封的积雪慢慢融化成春天的草原。

一眼万年2

尽管经历了那么多,而我就同你一样,从来不曾后悔。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弯下腰,雪白手指抚摸上他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泪水,大滴大滴地坠落。

“痛么……”她樱­唇­轻启。

“不痛,有你就什么也不痛了。”他微微一笑,即使身处这样的地狱,他的眼中依旧有一抹至真至纯的湛蓝,好似六月晴空。

“你这傻瓜……痛就是痛,怎么会有我就不痛了?”她细细地观察他的手——伤痕累累,指甲几乎剥脱,指端有微微骨折,然而

幸好经脉并无受损。

“你才傻瓜呀……”萧榭弯起­唇­,好笑地看着眉儿,“我的傻娘子,你再不把我拉上来,恐怕就不是痛或者不痛的问题了。”

眉儿这才意识到他还悬挂在半空中——她经历这重重变故,一时间心绪缭乱,气血大损,下意识地去查看相公的伤势,竟然忘记

将他拉上来,还让他好似空中飞人一般在那里荡来荡去。

“不,不好意思……”眉儿面一红,伸出双手,让他牢牢握住自己的胳膊,深呼吸一口,缓缓地将身子上挪。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我这么熟,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你的啦。”亏得在这样历经生死边缘时刻,他还能开得出玩笑。

眉儿不禁破涕为笑:“你这个刁钻鬼。”

“不刁钻怎么能哄我娘子开心?”他满足地看着她。

纵使萧榭有过人内力,然而毕竟受了伤,而且吊在这里也许久了,身体有些僵硬,足足费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将整个身躯站立在地

面上。

二人执手相握,这一瞬间,千言万语都说不尽。

“你……”眉儿还来不及开口,倏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从方才萧榭起身的裂缝之中倏然腾出惊人的烈焰,烈焰过后是风暴,刮得这原本的喜堂所有布幔、什物似风中落叶般不停地抖动

,却逃脱不出。

被火舌舔舐到的,瞬即化为灰烬!

逃出生天

被火舌舔舐到的,瞬即化为灰烬!

萧榭抿了抿­唇­,一把抱起眉儿,腾上半空!

他身形如电,瞬即脱离险境。

“就差一点点……”眉儿在他怀中,尚且心有余悸。

“是啊,可见上天还是不让你我分离。”萧榭微微一笑,心中无比满足。

此时这间大宅已经全然毁灭,在可怕的声音中,屋顶塌开,木屑瓦片纷飞,坠入火海,深深的裂缝扬起岩浆,将一切吞没,沧海

桑田。

这样大这样豪奢的一所宅子,竟然瞬间成为废墟。

幸好在方才几人混战之际宅子里的下人们早就趁乱奔走殆尽,不然至少伤亡数十人。

眉儿微微叹息——这宅子雕梁画工都是极好的,一件什物都看出用尽心思,却不知道要过千万年才有人能将它出土。

外面已是一轮明月当空,在深蓝如梦如幻天幕之中,播撒着遥遥清辉。

什么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之前那一切,似乎都是一个梦。

若是此时有人通宵不寐,对月张望,定会看见这一幅奇景——月光下,红衣女子,玄衣男子,如梦如电,长发散落在风中,如有

薄薄藤花落下。

如同昆仑山的神仙眷侣,却无人能想到方才经历了生死劫!

她回头见如雪月光洒落树梢,似乎被冰冷空气冻住,凝为片片白玉,光华万千。

月华覆盖在两人衣袂,翩翩犹若天衣。

二人发丝在月光下风中纠缠,眉儿弯起嘴­唇­,轻轻拈起一丝:“结发……”

“……永相依。”他携着她,二人一起共坐在高高的楼台顶端。

从这个角度看来,月亮很大很圆,两个人似乎就要走进月亮里。

他薄薄一笑,牵起她的手:“原来是你。”

她泪盈满眶!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蕴涵了无数寻觅,无数纠结,无数心伤,和现在的无数幸福!

原来是你1

她亦扬起睫毛,定定地看着他,看他俊美面孔还沾着些许血迹,看月光落在他眉睫之上,将他勾勒得犹如天人:“原来是你。”

“你就是灵枢。”

“你就是那个讨厌鬼条子。”

“你就是那个死皮赖脸要认我师傅的灵枢啊。”

“哈,当年我救了你一命,你现在还敢跟我逞威风?”

“你就是那个母老虎林家大小姐,琴弹得也太过难听了。”

“你就是那个兔儿爷小厮,我最讨厌你这种小白脸了。”

“你就是那个一身瓜子壳一步三扭的宣王妃,你知不知道当时所有人全都叹息连声,觉得你啊真是配不上我,生生荼毒了我这一

块美玉。”

“哈,你就是那个一身香得能香死八头牛的白粉王爷,那嗓子娇媚得呀去唱旦角肯定没人敢跟你拼,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确实

是配不上啊!”

“还说我呢,不知道谁臭的好似茅房盖在了河上游,一进门我就差点熏倒,可怜那几个水灵灵的小丫鬟忍着臭味还不敢动弹,真

真是摧花大小姐!”

“你以为你很厉害么?你娶的那个王妃‘送死死’真是貌似一朵花,温柔妩媚又动人,还说要买我的绝版还珠格格,不狠狠地榨

她一笔——”眉儿方说到此处,倏然想起宋思思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她面­色­一变,眼中立刻失去光彩!

“怎么了,不往下说了?”萧榭逗她正逗得起劲儿,自家娘子这牙尖嘴利,真是比起当日多有进益。

看来二人以后的生活还有的是乐趣!

“……”眉儿咬了咬牙,­干­脆怒吼出声,“谁叫你跟她生了孩子的,你也未免太没品位了!”

“我才没有——”萧榭一愣,倏然前尘种种涌入脑内,自从刚才他恢复了原本萧榭的记忆后,因为记忆太多,反而有些淡忘了作

为图坦尊主的那一段,一下子也想不起那个孩子的事情。

原来是你2

在她的娇叱声中,他慢慢地回想了起来——那位神使打听的消息……

说宋家大小姐有一个孩子……遗腹子……

“不可能。”他面­色­一紧,正­色­道,“她不可能有我的孩子,我从来没有碰过她。”

“当真?”眉儿挑起眉审视他。

“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萧榭冷哼一声,“那个大小姐光是身上的香薰就够受了,我对她敬谢不敏。”

“那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怎么会有孩子?”眉儿蹙蹙眉。

“马力?什么东西?”萧榭好奇地看了看她。

“——我是说那她怎么有孩子?”眉儿脸一红,赶快打个哈哈过去。

“那我怎么知道。”萧榭冷笑,“也许是和别人生的?——不,我觉得应该不是她的孩子。”

“我也觉得应该不可能是和别人生的。”眉儿点点头,“她虽然骄横了些但对你还是一片真心实意的,不大可能和别人……”

“一定是皇后的主意。”萧榭冷笑,“以为我死了,弄出一个孩子来糊弄父皇……也正是她的风格。”

“那……现在怎么办?”眉儿看着他,“我们还要回去么?”

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不是真的,她心情倏然好了许多。

就连月­色­,也显得格外美丽。

那不是他的孩子……太好了,他和她还有将来……

只是萧枫哥哥……对不起……

“要,自然要!”萧榭冷笑着,面上又恢复了那种站在天下之巅的骄傲,“眉儿,你知道么,凌云告诉我皇后那个老女人说你也

死了……”

“哎呀!”眉儿倏然跳将起来。

“怎么了?被说成死人郁闷了?”萧榭调笑,戳了戳她的鼻尖。

“不是啊,凌云,你那朋友江凌云他——”眉儿霍然失­色­,“他去哪了?他还在那废墟里——”

“哎呀,你这小东西别急。”萧榭一把将她抱住,“凌云的功力哪里能够跟萧枫和我伯父匹敌,我早就让他走了!”

喜相逢1

“谁说我走了?”一个声音幽幽地从二十米之下的地面上传来,眉儿不禁一凛。

萧榭张望了下,闲闲笑道:“江凌云你该不会是死了变鬼,在这里吓我们吧——不过你那点儿道行,就是变了鬼也是个半桶水,

没人怕你的。”

江凌云挠了挠头,拍拍ρi股上沾着的草叶,起身吼道:“我倒是想变鬼吓你呢!不过我大事未成,还不能变鬼,哎呀——在这大

树下凉风习习的,睡了一觉真舒服!”

萧榭哑然,囧道:“我叫你回家,结果你跟这儿睡大觉来了?”

眉儿也不禁失笑。

江凌云得意地道:“这就叫做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萧榭崩于眼前我照样睡觉!”

“崩你个头!”萧榭拽着眉儿飞身从屋顶下来,站在江凌云面前,“找死?——来,参见一下你嫂子,作为赔罪。”

江凌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什么嫂子,你是我徒儿,这是我徒儿夫人——”

眉儿上前去殷殷笑道:“二殿下,你今天没涂粉,看起来肤­色­好了很多嘛。”

江凌云摸了摸鼻子,想起那一年上林府的捉弄事迹,不由得有时觉得好笑又觉得有几分自豪:“那是自然,我江凌云虽然不如你

相公长得这么小白脸,皮肤好似凉粉儿也似,至少也是堂堂正正一个男子汉嘛,如今姑娘,都喜欢我这样高大威猛,男人味的!”

眉儿失笑:“久仰久仰。我的审美水平比较滞后,所以还是喜欢他这个类型。”

萧榭眼里都是笑意。

这么几天来,他是第一次这么欢喜。

江凌云倏然想起一事,赶忙走上前对着眉儿问:“你就是灵灵的朋友吧?”

眉儿一愣:“灵灵?你认识灵灵?”

“是啊,灵灵……”

江凌云眼中闪出惆怅之­色­,嘴角也有些许抽动,连萧榭都忍不住惊呆了——他认识这个夯货这么久了,倒是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

感­性­的表情。

喜相逢2

萧榭低叹:“江凌云,多日不见,你改­性­了?”

江凌云忙怒吼道:“什么改­性­,你以为我是娘儿们?”

眉儿看着他那副欲语还休的表情,心念电转道:“你就是灵灵的——”

天啊,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这男子模样粗豪,说话有些无赖却不乏可爱,看起来就是个没心没肺快乐的家伙,倒是很适合灵灵呢!

江凌云低叹一声:“我对不起她!”

眉儿被他这么一叹有点懵,心想难道此人辜负了单纯的灵灵?灵灵那一根筋的家伙要是失恋了还不哭死啊。

她忙正颜问道:“何出此言?灵灵呢?”

江凌云又叹:“她走了,被她师傅接走了——”

眉儿不解。

江凌云将这一切详细地说了一遍,眉儿不由得叹道:“灵灵这样晶莹剔透的女孩子,她一定是早知道自己未必能够成功地回到你

身边,然而为了你的梦想,牺牲自己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江凌云眼角微红:“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她那个师傅一副很看不上我的样子,我都不敢去找她,而且这边战事也未完——”

“你先不要急。”眉儿宽慰他,“灵灵同我说过她师傅,乃是位蛊术国手,医术也是超凡,应该是没有关系的。等把这边的事情

解决完了,我们一起去十方谷找她。”

“真的?”江凌云喜出望外。

眉儿点点头,握住萧榭的手:“我们怎么说也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凌云你的事情我们自然是要帮忙的,何况这次我俩能够真

相大白,也多亏你帮忙啊。”

江凌云叹气道:“林家大小姐,你现在这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可是彻底颠覆了我当年的看法!”

“哦?你当年是不是在我相公耳朵边说了我不少坏话啊?!”眉儿笑着摇了摇萧榭的手,“喂,老实交代,你们当年是怎么说我

的,是不是骂我是母老虎,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林大小姐如此彪悍,跺一跺脚地都要抖三抖,我们这些小蚂蚁哪里敢……”萧榭弯起嘴角,多久以来他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情

这么好过了。

喜相逢3

挚友,爱人都在身边。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么?

哪怕要面对的是再险峻的高峰,他也不会惧怕。

“呸,我才不相信你们有这么好……”眉儿狠狠地捏了捏相公的手,只痛得他低唤出声,眉儿这才想起他的手还不曾包扎,忙歉

意地小心捧起他手指:“我们去医馆罢。”

“医馆早就关门了,你以为现在是白天么?”江凌云不客气地取笑她,“去我府上吧——哈哈哈,我爹爹要是看见你这家伙又还

阳了,肯定吓死!”

萧榭蹙眉道:“我想先回宫。”

江凌云挑眉道:“你急个屁啊,反正那些人都以为你早就入了土,你晚一天回去他们也不会见怪的,何况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

一声狼狈,回去太有损形象了!还是听我的,回我江府上去好好休整一下,包扎伤口,让我徒弟媳­妇­林大小姐也好好换身衣裳画个妆

,漂漂亮亮地回宫去,气死那什么搞假儿子的宋大小姐,还有那个老不死皇后!”

眉儿不禁笑:“江凌云,你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江凌云摸头道:“那是自然,我们要来个彻底大反攻!”

萧榭也不由得噗嗤笑出声:“你们两个人想­干­嘛?我不过是想到宫内情势不知道怎么样,有些心急而已——要知道我那伯父和表

兄二人绝不是随口说说,他们想要夺位必然已经有所行动。”

江凌云拍拍胸脯:“徒儿,我今天白天才参见过你父皇,他老人家好得很,并没有甚么异样,你放心吧。”

萧榭这才略微放了些心,低头看着眉儿道:“那我们就去凌云那吧,休息一晚再说。”

眉儿眉头轻蹙——其实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去郊外的浣纱居看看小辰……

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身体好一些没有,是不是已经成了个俊美少年。

然而,看着相公殷切的眼神,她也明白今晚自己应该陪在他身边——小辰,对不起,已经让你等了这么久,就再多等一天吧。

喜相逢4

江府。

为了怕年老体虚的江老将军乍一看见忽然“还阳”的宣王殿下被吓死,江凌云特意带着眉儿和萧榭走了偏门,穿花拂柳,拐来拐

去,到了他的别院。

别院门口两个金碧辉煌的大貔貅矮墩墩地蹲在那里,萧榭摸了摸,不禁取笑道:“江凌云,过了这几年,你的品位怎么一点长进

都没有。”

江凌云神气活现地道:“我这品味很好,貔貅有嘴没ρi股,是招财进宝的,自从我放了两个貔貅在这里啊,我又是升官又是打胜

仗,哼哼,真是平步青云——”

萧榭闷笑道:“那不是跟你一样?”

“……”江凌云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啊,死萧榭,你竟敢取笑我,你不想活了,也不知道是谁把你从那半死不活的地方救起来

的——”

“咦,我又没有说什么和你一样!”心情一好,萧榭的毒舌再次发挥功力。

江凌云气得直瞪眼,朝着眉儿哭诉道:“你看,你相公就是这么一张嘴,这么多年来我简直被他气死一万次,徒弟媳­妇­儿啊,以

后这苦就由你来承受了,唉,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苦了你了~~~”他故意叹息连连。

“我不怕,他说不过我的。”眉儿抿嘴微笑,眼神灵动无比。

那种默契,那种心动,只有在和他一起的时候才会有。

这就是爱吧……

“那是自然,谁能说得过林家大小姐,那不是找死么?”萧榭自然地搂住她,“我呀,也不和她吵嘴,直接堵住她的嘴就万事大

吉。”

眉儿脸一红:“喂,这是别人家呢!”

“别人家又怎么样,我们就是夫妻恩爱,气死他。”

江凌云暴跳如雷:“你们想气死我这个孤枕独眠的么?唉唉唉,我怎么说也是个大将军,要是出师未捷就被你们气死——”

眉儿忙安慰他:“哎呀凌云你不要气,我会帮你在灵灵面前多说好话的,一定让她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喜相逢5

“哼,这还差不多。”江凌云哼了一声,打开大门,便有几位侍卫小厮上来行礼。

“哥哥,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一个少年声音在房门口响起,“我在这里等着向你道贺,你莫不是又去喝花酒了?”

江凌云斥了一声:“甚么喝花酒,你哥哥我现在可是大将军了,别损害我的形象。”

“嘿,大将军又不是不能喝花酒,你放心我不会跟爹说的啦——”那少年转过声来笑道,却突然看见江凌云身后的萧榭和眉儿,

“这二位是——”

“咦?!”眉儿看这少年眉目依稀熟悉,“你是?”

“咦?!”那少年的惊讶不亚于眉儿,“你是相国家大小姐?!”

眉儿这回也认了出来:“你,你你是江飞瀑!”

江飞瀑眼睛瞪得溜圆:“你不是死了吗?咋又回来了?还和我哥一起,哎呀呀,莫不是我哥身上不­干­净,遭了邪气了?哥,赶紧

找个道士去!”

“道士个屁!”江凌云怒叱道,“林大小姐本来就没有死!”

“我不信,那个时候全天下都知道她被烧死了……”飞瀑腿都颤抖了。

眉儿苦笑——还说自己被烧死了……她连忙拨开江凌云:“飞瀑,我是没有死,你看看,我是有影子的。”

江飞瀑原本也非胆小之辈,只是倏然被这么一吓有些慌神,待到看了看眉儿的影子,又感觉到她的体温,忙笑了起来,洁白牙齿

在月光下光彩动人:“你真的没有死,太好了!当时上下传闻你死了,我们好些同学都可难过了,说你虽然有些傻气,但人是很好的

,很好玩,长得也不错——那个你的同桌付源还记得不?原来他偷偷喜欢你啊,听说你死了他病了一场,后面好不容易好了——哎呀

哥,你打我做甚么?!”

江凌云脸­色­发青:“飞瀑你瞎嚷嚷甚么,林大小姐是我徒儿媳­妇­,你在这里说什么谁喜欢她了?”

飞瀑不忿:“我哪里知道那么多……”

喜相逢6

飞瀑不忿:“我哪里知道那么多……”

萧榭在一边含笑道:“我不会吃醋的啦,我媳­妇­儿越多人喜欢,证明我的眼光越好,也说明我们越般配——是不是?”他顺手摸

了摸眉儿的脸颊,面­色­爱怜无比。

眉儿面一红:“你们别理他啊,越理他他越来劲。”

江飞瀑看清楚萧榭又是一惊:“你,你不是失踪了快两年的宣王殿下,大家都说你早就粉身碎骨了——”

“是啊是啊,他们夫妻两个从黄泉里头爬出来,找到哥哥我了,你说我倒霉不倒霉啊。”江凌云长叹道,又将前因后果大概地说

了一遍。

江飞瀑听得啧啧有声:“哇,眉儿,宣王,你们两个人简直就比眉儿当年拿出来租的那些小说本子还有趣呢。”

萧榭眼中一亮,挑眉道:“我早就猜嘛,娘子,你是不是就是缠绵梦姬——”

眉儿抵赖道:“不是不是,这个真不是。”

萧榭笑道:“这个可以是。”

眉儿赶紧打转话头:“喂,飞瀑,蔚南启那厮怎么样了?”

“蔚南启啊,早就成了大财主了。”江飞瀑啧啧连声,“他老子死了以后他一手将蔚家商号发扬光大,书坊成了赚钱的一条大路

,光是靠那几本书他就弄得风生水起,可惜你失踪以后他就意兴阑珊,也没去搞新的书,有时候我们喝酒他就说眉儿不在了做新的也

没意思,还说你是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眉儿心中感动不已:“明天我去看看他。”

“好啊!”江飞瀑一拍大腿,“对了,南启上个月娶亲了,你猜娶得谁?”

“不知道啊。”眉儿摇了摇头。

“哈哈,就是你的那个丫鬟小怜啊!”江飞瀑神秘地笑,“想不到吧,蔚南启这个猪头猪脑的家伙还真有美人福呢!”

眉儿心中欢喜无限,倏然想起当时小怜是跟着小辰他们一起到了浣纱居,却怎么又会嫁给蔚南启?

想必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花好月圆1

不过以蔚南启的身份,娶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想必也是需要力排众议的勇气吧!

当时还以为南启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却没有想到他是真心喜欢小怜……

对小怜来说,这也是幸福吧……虽然南启并不是多么英俊潇洒的男子,却相当靠得住,要是放在现代也是一富二代啊,何况还­精­

明能赚钱!

眉儿面上越来越是欢悦,拉住萧榭道:“没想到我们不在京都这阵子,发生了这么多好事。”

萧榭刮了刮她的鼻子:“小东西会不会说话,这不摆明承认我俩是瘟神嘛!”

凌云和飞瀑尽皆大笑。

凌云和眉儿忽然想起还要给萧榭上药,忙唤家丁拿了最好的金创药来,眉儿将萧榭扶进内室,令他趴在榻上,褪去他上衣,便是

心中一痛。

他健壮后背全是大大小小伤痕,虽说都不算深,却也鲜血淋漓,她能想象他有多疼。

然而,他却一声呻吟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陪她说话,陪她笑。

“你这傻瓜,这么多伤就该早回来啊……”

“我不痛,我看见你就一点事也没有了……”

“可是我会心痛!”

“不要心痛了……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么?”萧榭倏然弓身将她扑倒在榻上,敏捷犹如一头猎豹,“我的毒也解了,现在身

体好得很,今夜可要好好整治你……”

“你这一身的伤,少来……”她点点他鼻子,嗤笑道,“要是伤筋动骨,你可要一失足千古恨了……”

“不会的,多运动有助于活血化瘀……”他倏地将她手腕按住,滚烫的吻落在她脖颈上。

“喂……先上药……”

“我是伤员,我说了算。”

“你怎么这样坏——”

“好啊,你都说了我坏,我要是不坏一点就是不听娘子大人的话了……”

月圆花好。

外室,飞瀑挠了挠头:“哥,他们这是去上药了,还是上别的,为啥要这么久……”

把酒尽欢1

“你个小猢狲不学好。”江凌云叱道,“没听过么,小别胜新婚……”

“额,那我们慢慢等,哥,先喝杯酒……”

——好不容易“结束”后……

月上中天,四人把盏。

“我呢,要做大铎王朝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比我爹还牛——!”江凌云豪气­干­云。

“还有呢?”眉儿托腮,面红如桃花。

“还有,我要娶巫灵灵做媳­妇­儿,这样谁要是敢惹我我就用蛊虫搞死他——!吃他的心肝脾肺胃,喝他的血!”

“……”眉儿苦笑——这家伙还真是一根筋,怕也只有灵灵受得了。

“飞瀑,你呢?”眉儿挑眉,“也要继承家业,做将军吧?”

“嗯……我家已经有我爹我哥两个将军了,我不想再做一样的事情,一家人重复,多没意思呀——我将来,想做一个使官!”他

喝得也有点高了,脸涨得通红,终于说了出来。

“哎呀,好志气。”眉儿赞赏道,“怎么有这样的理想?”

“因为这么多年我看见爹爹和哥每次打仗回来都很疲惫,而且也会死很多很多人,我总是在想国家之间的矛盾一定要打仗么?凭

什么就不能通过和平的途径解决呢?每次将军建功累累,又有多少士兵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所以,我希望能够做一个解决

国家之间问题的满腹经纶之人!”

“你小子也太单纯了,像图坦这种狗贼国家一肚子坏水,你就是跟他们说几牛车的道理也是没有用的,他们就是一个野蛮民族,

只有打,打死他们,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才罢休!”

飞瀑有些不服气地瘪着嘴道:“图坦之所以会那么坏,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大铎王朝将人家作为附属国一百多年,年年纳

贡,他们自然心中不服了,哪个民族会高兴一直有人骑在自己头上?他们自然要反抗——”

把酒言欢2

“你个猴儿崽子还教训起我来了?看我怎么教训你……”江凌云这暴脾气立马发作,顺手抄起一只下酒的鸭掌就朝飞瀑扇过来。

“——诶,江凌云你发什么飚,飞瀑说的有道理,你这个夯货自然不懂。”萧榭微微一蹙眉,指尖一颗乌梅弹­射­而出,瞬间江凌

云捏着鸭掌的两只指头一阵酸麻,登时鸭掌落进了他自己面前的酒杯。

“哎呀,萧榭你这个王八蛋搞什么鬼,油腻腻地,真恶心!”江凌云破口大骂,“你说我不懂,那你来说说?没想到你这家伙—

—”

依照江凌云的­性­子是要继续下去说“刚才大战一场现在还这么有劲”,然而江飞瀑看见眉儿在这里怕不好意思,忙死劲咳了两声

,江凌云才意识过来,忙住了嘴。

“你当然不懂。这些日子我在图坦,发现图坦国民也是如同我们大铎王朝民众一般纯朴善良。连年征战令得他们家破人亡,即使

是幸存下来的也由于战争破坏了他们的土地、牧草、牲畜而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有时候一家三代十几人都只能睡在露天毛毡上,确

实很值得怜悯。”萧榭目中宝光流转,语气淡淡的,却有不可置疑的威严。

眉儿脸一红,她最喜欢他这样运筹帷幄的模样,不怒自威,以理服人,气质卓然……

这就是她爱的男子。

嬉笑时和她一起亲密无间,说起正经事来自有一股贵气威严,叫她怎么能够不心动。

“哼,那是他们活该,谁叫他们要和我们打仗的。”江凌云还是不服气。

萧榭­唇­边滑过一丝无奈:“他们也有他们的不得已。我朝年年令他们纳贡,这几年来图坦国一直大旱,收成大减,每年还必须交

上数量不菲的粮食、牲畜以及珍宝。加之图坦君主也好玩乐奢侈,对待民众赋税更重,叫他们怎么受得了,因此会想到要打仗也是必

然。”

眉儿笑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不想做皇帝1

“嘿,他们皇帝自己不行,为什么不推翻皇帝,要和我们打仗啊?”江凌云仰脖喝完一口酒,“真没道理。”

“图坦国政教合一,每一个国民都信仰他们的国教,而大祭司往往又受皇帝控制,因而他们是绝不会反抗皇室的。”萧榭语气中

有些苦涩,“然而这一次却例外了——这一朝,大祭司控制了一切,而且他……”

想到萧钧天的身份毕竟不好外泄,萧榭便住了口,眉儿心知他心内苦涩,便拉过他的手轻轻握住,给他温暖的力量。

萧榭心中感激,只有她懂得他的苦楚。

“萧榭。”江凌云虽说方才已经模模糊糊听到一些,然而既然萧榭不愿意细说他也不好问,愣了半晌,忽然问道,“若是你做了

皇帝,应该不会再打仗了吧?”

眉儿一听此问,心便悬在半空。

萧榭脸­色­一白,将酒杯轻轻往桌上一扣:“这话怎么好乱说的,我又不是太子。”

“那个太子算个屁,他哪一点比你强!皇上也喜欢你,不过就是那个老不死皇后在强撑着罢了。”江凌云挑眉道,“只要你想当

皇帝,我江凌云一定支持你!”

“我不想。”萧榭挑眉淡淡地笑了,笑容里似乎有流水桃花的影子,“我不想承受那样沉重的命运,现在我只想和眉儿在一起,

也许等到结束了一切之后我们就离开这一切纷扰,闲云野鹤去。”

“萧榭,真没想到……”江凌云愣住了,张口结舌之际,江飞瀑却鼓起掌来:“宣王哥哥,你真是个好男人!也只有你配得上眉

儿!”

眉儿早愣在那里,眼中泪光闪烁。

关于他们的前途,她是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毕竟她明白他处在一个多么微妙的地位,进一步,也许就是真龙天子。

然而,他愿意么?

她从来不曾强求他要和自己一起浪迹海角天涯,对她来说,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刀山火海尚不足惧,何况一个帝位?

我不想做皇帝2

然而,却不曾想到萧榭愿意为了自己放弃天下!

“你这傻瓜……”她控制不住地颤抖了手指,看着他,泪盈于睫。

“我不傻,我觉得我是世上最聪明的男子了——不然,怎么可以得到你呢?”他挑起­唇­,对她笑,目中繁星点点。

她的心再一次迷惑……

他总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在一瞬间将她征服。

“咳咳咳咳咳!”江凌云在旁边狠狠咳了几声,二人才从四目相对的物我两忘境界中清醒过来。

眉儿颊上依旧嫣红,语气中却是俏皮无比:“凌云,你着了风寒么?”

“风寒算啥,我是心寒,心寒!你们这两人简直就是见­色­忘友——”

“哎呀哥,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人家小别胜新婚,你一个单身汉就别在这里酸溜溜的行不?”

“谁说我单身?我有未婚妻的,她只不过暂时不在!”

“嘿,人家早把你忘了。”飞瀑也继承了江凌云的不给人留面子的德行,抓住机会反击江凌云。

“呸!我这么帅,英俊潇洒能文能武,她哪里敢把我忘了?!”江凌云吼得虽然凶,心里却着实拿不定把握,额头渗出几滴汗。

“好了好了,你帅,比东方不败还帅,灵灵不会忘了你的。”眉儿忙着安慰这颗受伤的心灵,“而且据我观察,你们两个人是月

下老人亲手牵起来的红线,分也分不开!”

“还是我徒弟夫人会说话!”江凌云这下高兴了,也不去管谁是东方不败,“萧榭,可是若是你不当皇帝,那个夯货太子也不行

啊,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可不能败在他手中——”

“也不一定是太子啊。”飞瀑忽然Сhā了一句嘴。

“那还有谁啊,你个笨蛋。”江凌云冷笑,“皇上一把年纪了,现在再生来不及啦,看他也不行啦!”

萧榭咳了一声。

江凌云悻悻地住了嘴。

飞瀑却小声道:“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儿,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秘密皇子1

“甚么?”三双眼睛一起异常八卦地看着他。

飞瀑一下子感受到了作为八卦核心的快感,故弄玄虚地道:“这事儿千万千万不可外泄,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就是死路一条……这

事儿,是我的打小玩伴儿小印子告诉我的,他运气不好,家道中落十岁就给割了,进宫做了太监——”

“你有完没完,快说正题!”江凌云一巴掌就打在他头上,梆地一声。

这下子萧榭和眉儿都懒得打抱不平了,谁叫他自己这么多废话的!

“好好好,正题就是皇上最近有些不对。”

“甚么不对?”萧榭目光沉肃。

虽说自己从萧钧天那里听说了许多父皇过去的事情,也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然而血­肉­之情毕竟浓厚,他还是很尊敬父皇,更加

不想他出什么事情。

“小印子说皇上常去一个秘密的园子,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

“你这不是屁话吗,没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难不成那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人?难道皇上他是两条腿自己走去的?”

“当然皇上是坐车去的,但是所有带皇上去过的人全部都被喀嚓了!”飞瀑很有说书的天赋,说的那个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大家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不可能吧,皇上一向仁德……”江凌云无力地反驳着。

萧榭一脸沉肃,眼中晶光乍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这说明什么呢?想必是皇上藏起了什么东西——不,是甚么人,不希望被人看到。”只有眉儿最理智。

“是的,眉儿说的对,小印子猜测……皇上似乎有一个秘密的妃子,和一个秘密的子嗣!”飞瀑揭露了Gao潮。

“啊?!”

三人异口同声,眼睛都瞪圆了。

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可能吧?皇宫那么多张嘴,那么多双眼睛,怎么可能皇上有一个妃子和龙子却没有人知道?难道没有

人伺候他们么?关键还不是这个,而是皇上为何要这样做?”

秘密皇子2

“是啊,莫说皇上有一个妃子和一个皇子,就是有一百个一千个,当然只要他生得出来——那都是天大的喜事,­干­嘛要隐瞒?你这发

小儿不靠谱。”江凌云挥了挥手。

“可能确实是真的。”萧榭幽幽地道了声,“我曾经在宫内听一名小太监说过一名‘静妃’……然而根据我的了解,后宫绝无这

样的一名妃子,后来我也查证过,莫说静妃,就是嫔、贵人、美人中也没有这么一个人。”

“静妃……”眉儿重复了一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不,不是不对,是有种莫名的感受……静……静山……

她苦笑了一声,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联想,真是发生了太多事情,思绪缭乱了。

凌云也愣住了:“难道是真的?”

飞瀑继续:“而且小印子还说,那名皇子应该也不太小了,大约也不是孩童,皇上这样处心积虑地将他藏匿起来,想必是有让他

继位之意!”

眉儿惊呼:“那么说,这个妃子和这名皇子很重要,皇上之所以要藏起来,就是不想让皇后发觉这一切!”

萧榭沉声道:“那真是太奇怪了,自从我母妃去世后,我从不曾听过父皇特别宠幸过哪一位妃子!”

母妃……丽妃……神女……

在图坦听到的种种传言沁入他的心——真的是父皇杀了母妃么……

他的心再度­阴­霾密布。

然而,奇怪的是,他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感觉……父皇是不会杀死母妃的……就算用尽一切手段也不会。

此时的萧榭恢复了所有记忆,却忘了他在生死边缘的那个梦,他也不曾想到,自己的母妃也许并没有死。

眉儿正­色­道:“这件事情很关键,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查一下,毕竟此事关系到天下苍生。”

萧榭沉吟一会儿道:“明日我便回宫,眉儿,你和我一同回去。”

眉儿淡淡地叹了口气:“你先回宫可以么?我想去……回趟家。毕竟一回宫,就很难再出来了。”

宣王归来1

萧榭看了看眉儿,她眼角眉梢都写着思念,他也明晓她的心情——这么多年不曾回家,她一定也思念自己的亲人吧?

他颔首道:“好,那你留宿一晚吧,后天我来接你回宫。”

眉儿喜上眉梢,睫毛上跳动点点月光:“太好了!”

“自己要小心。”他关切地凝望着她。

“嗯,我知道……”她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小辰,简直是心花怒放。

那一晚,四个人都喝得大醉。

日后想起来,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如青春岁月之中盛放的烟花。

再回首,往事悠悠。

那一日,是个大晴天。

京都已经­阴­雨连绵了半个月,这一日竟然天朗气清,蓝天纯净,眼光和煦明媚,大家都说拜昨晚的皎洁月光所赐,想是有甚么好

事要发生了。

果然,一件令人震惊的好事很快便传进了宫门。

“来者何人?”宫门的卫兵循例喝问。

那玄衣的男子微微掀起斗笠上的黑纱,笑意中带着些威严:“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参,参见皇上!”

此时庆德皇帝正准备起身去密园看望辰儿和玲珑,一名他最信任的太监李公公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奔了进来。

庆德皇帝微微蹙眉道:“何事?这样着急忙慌的。”

“宣王,宣王……他……”李公公的腿筛糠似地抖。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提起宣王?”庆德皇帝面­色­微微一沉。

“宣王他回来了!”李公公好不容易将声带放到正常位置。

“甚么?”庆德帝揉了揉太阳|­茓­,“你该不是老眼昏花了吧,李公公,宣王都已经失踪快两年了,谁都知道他已经……”

“是啊,可是他回来了!!!”李公公赶紧叩了几个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啊!!!”

庆德皇帝整个人都觉得晕眩,颤巍巍地倒在龙椅上,发声困难:“榭儿,他没有死?真的?这不是朕在做梦?”

“不是做梦。”

宣王归来2

“不是做梦。”

阳光,那样炽烈。

那个修长的身影缓缓地走进来,在一片白花花的眼光铺陈下,他俊美恣意地好似天神下凡。

“榭儿,榭儿……”庆德皇帝从来不曾有这样失常的时候,他这一生永远都是镇静无比的,运筹帷幄,即使是在听说萧榭坠崖的

消息时依旧保持着基本的冷静自自持,然而今日当他期盼已久的爱子归来,他第一次出现了眩晕。

一滴微微浑浊的泪水,从他眼眶滑落。

“榭儿不孝,参见父皇!”萧榭同样是眼眶一酸,即使他心中对父皇是否亲手杀害了母妃有所疑问,即使他停了萧钧天的故事之

后对于父皇的冷酷和杀意有了新的认识;虽然他也怀疑父皇那个秘密的妃子和皇子……

然而此情此景,他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父皇,永远都是他最崇敬的男子。

不可改变。

“榭儿,起来,快起来……真的是你?真的不是做梦?”庆德皇帝站起身,握住走向前的萧榭,双肩颤抖,“真的是你!真的是

你!你回来了,朕没有失去你!”

“孩儿不孝,这段时间……”萧榭正准备大略地叙述一下别后情况,自然和萧钧天晤面这一段他准备跳过不言,然而庆德皇帝根

本不由得他发话便高声道:“今晚准备设宴!!庆贺宣王归来!!”

“父皇……”他心中澎湃万分。

忽然想到——若是母妃真的是被父皇杀死的,父皇不可能会对自己如此爱若珍宝吧?

“别说了,甚么都别说……让朕好好看看你……要是……要是她……“庆德皇帝倏然闭口不言,然而眼中的火焰依旧泄露了他的

激动。

萧榭心中一凛。

她?

她是谁?

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轻信所有父皇言语的少年,敏锐地审视着,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

到了。

终于到了。

眉儿欢悦地跳下马车——唉,这京都的城市建设也搞得太乱七八糟了,两年前这浣纱居明明是自己好不容易千挑万选找到的宅子

,现在竟然兜了老大个圈子才找到路。

天崩地裂1

“小辰!李妈!”眉儿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一边高声呼唤一边朝大门奔去——咦,奇怪了?

这大门怎么是紧锁的?

想必是李妈谨慎,大白天地也反锁了门,唉,这样固然好,只是小辰身子弱,老是关在门里怕也不妥呢。

她叩响门环:“李妈,是我呀,开门,开门!”

心中还暗笑着——如同凌云所说,大家都以为自己早早挂了的话……自己这么突然出现,怕不把李妈吓得够呛,只希望她心脏够

坚强!

只是,她叩门叩了半天都没人应。

眉儿天­性­敏感,此时便发觉有些不对。

她再细看一下这门环,登时一惊——这门环上,竟然生了斑斑锈迹!

这是怎么回事?

她抑制住心头的不祥之感,再弯下腰细细察看,越看心便越凉……

门口条石上青苔丛生……

这说明……这门口至少有大半年没有人出入了……

眉儿心中更是恐慌,似乎为了压抑住自己的惊惧,再次喊道:“小辰,李妈,开门,快开门!”

“­干­什么,吵死了。”对面的宅子倏然开了门,一个老妈子站在门口,“那宅子早就没人住了!”

眉儿心剧烈跳动,忙殷切问道:“这位老妈妈,你知道这宅子里的人去哪里了?”

老妈子撇撇嘴道:“那家原本住着的那位少爷坠崖了,于是老爷便将家丁婆子都遣了回去,说起来也挺可怜的,小小年纪,长得

也挺俊俏,又懂礼貌,真是——”

后面的话眉儿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全身血液似乎凝结了。

“喂,姑娘去哪啊?!”老妈子看着眉儿狠狠一转头,掉头就跑,“你是他们家什么人啊?”

眉儿完全没有听见,她绝望地摇着头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在做梦,或者,这是爹爹为了把小辰弄回家耍的伎俩,怎

么能骗过自己……

天崩地裂2

仓皇无措地奔到街口,她才记得要叫辆马车。

“去林府。”她吃力地张开嘴,告诉车夫。

车夫是位和蔼可亲的大叔,盯着眉儿看了许久:“姑娘,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不好?”

眉儿颤悠悠地坐下:“没事,大叔,麻烦快一点——”

“话说这林相国可是权势熏天,颇有声望,姑娘不知是林府甚么亲戚?”大叔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眉儿根本没心思理他。

“话说林相国倒是个儒雅之人,却于儿女之事上没福——之前的大小姐原本名声就不好,好不容易嫁进了宫却意外身亡了,可惜

白发人送黑发人哦——幸好相国家二夫人还有一对孩儿,想必是要继承家业了。”大叔还在絮絮叨叨。

眉儿倏然有说不出的烦闷,低吼一声:“够了,我烦着呢!”

好不容易到了林府,万种情绪一起涌上来,这里是她的家,她这一世开始的地方,有着所有温馨美好和兴味盎然的记忆……虽说

这里也有她不喜欢的人,例如孟梦;虽然当年自己一直想要离开这个束缚自己的笼子,然而经过了这许多的纷纷扰扰之后回想起来,

这里竟然是她最依恋的。

可是现在她甚么也来不及想,下了车,直接奔向春园。

爹爹大约去上朝了,今日相公回宫,怕是举朝上下都要庆祝许久……眉儿心内好生酸楚,那便是花团锦簇,这边却是凄凄惨惨戚

戚!

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长,好不容易花木掩映的春园近在眼前。

却不知为何也许是疏离了太久,看起来竟然有种疑幻亦真的感觉。

近乡情怯。

她含着泪水一步一步靠近,手指颤抖,终于叩上门环。

那声音,似乎就是她思念的音符。

仿佛心有灵犀,一名鬓发斑白的蓝布褂子老­妇­人颤悠悠地打开门,眼珠忽然一亮:“小姐?!是小姐?!”

正是李妈。

春园之内,郁郁青青。

只是没有了小辰,变得寂寞无涯。

大宴1

“那么,是去年的事情了……”眉儿整个软在榻上,眼泪好似断线的珠子。

“是的,大小姐,大少爷天天都念着你,怕你有事,在那边宅子还特意设了一个供桌,他日日上香祈祷你平安无事,只是最后他

……”李妈泣不成声,“大少爷那时候已经长大了,样子别提多俊俏,我们都说大小姐要是在该有多好……”

“别说了……”眉儿狠狠地捏着手心,划出一道道血痕,“可是小辰为什么会跑到悬崖旁边呢……”

李妈看看四下无人,偷偷凑到眉儿耳边道:“老爷也在打探这个事情,我看里面有蹊跷。”

“怎么?”眉儿脑中刷地划过一道锐芒。

“大少爷临行前收到一封信,读后就烧了,信中似乎写到大少爷的身世……”李妈悄悄地道。

“身世?”眉儿惊讶地张了张嘴,眼中光芒流转,“难道小辰竟然不是爹和娘的孩子么?”

“这个老奴就不敢细想了。”李妈捏住眉儿的手,“大小姐,答应老奴吧,此事不要再去追究了。”

“为何?”眉儿痛苦地闭了闭眼,“这关系到小辰是为何而死……”

“这件事水太深。”李妈看了看四周,“大小姐你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再也不要去搅这些事情……关于大少爷的谜团,还不止

这一个……”

夜晚,灯火将殿阁映照得犹若白昼。

歌舞升平,火树银花。

大殿正中坐着一身华贵衣袍的庆德皇帝,面庞红润,时而呵呵大笑,喜气感染了周遭所有人。

在他左手边坐着皇后,右手边则是刚刚奇迹一般归来的宣王殿下。

两年不见,宣王少了当初的青涩和少年意气,多了男子的沉稳和练达,就算只是礼貌地一个微笑却也有飞龙在天的气势。

即使只是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他依旧好似明珠一般发出内敛而明锐的光华!

大宴2

所有人都暗暗慑服,心中想当年的宣王就已经有一往无前的锋芒,如今更出落成这样,叫太子殿下如何能见人?

而皇上,又将怎么选择?

虽说坐在宣王和皇后中间,庆德皇帝明显偏向宣王,时不时与他交谈,面上一片慈父的和悦,反而几乎没怎么看皇后几眼。

众人都忍不住暗自揣测,这一切是否说明大局将定?

雪亮灯光下,皇后保养得当的白皙面孔显得有点儿发青。

然而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被皇帝忽略,依旧怡然自得地微笑着,只是有心人能够发现她的手指捏得紧紧,而眼光也时不时飘向下面

首座坐着的太子萧楠。

萧楠今日似乎有些不舒服,面­色­不太好,也并不与人交谈,只是自斟自饮。

之前皇后便禀报了说太子身体有恙,然而庆德皇帝坚持今日乃是大喜,太子必须前来。

皇后心中自然也是怨怒不已,虽然极力掩饰,心中早一片冰凌。

……他为什么回来?他不是早就死了么,为什么还要回来搅乱这一切?

最可怕的是,思思的那个孩子……若是消息传出来,宣王妃的孩子竟然是赝品,怕不但自己兄长家要全家以欺君之罪抄斩,就是

自己也落不下好去。

她心内飞快地计算着,只能寄希望于萧榭……

她之前并没有对他多么不好,希望他不要借此机会反咬一口!

“诸位爱卿,静一静。”庆德皇帝在一片目光注目中站起身来,举着酒盏,面上是欢喜无限的笑容,“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二殿

下宣王平安归来,是我国社稷之福,朕也十分欢喜,普天同乐,希望各位爱卿也饮个痛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皆拜。

“宣王乃是出征之时被­奸­人陷害,花了足足两年时间才恢复过来,希望诸位不要令举国上下生出什么不实议论才是!”庆德皇帝

的眼中露出肃然光芒——这才是他今日大宴的主要目的。

——本文这周日完结(快的话可能还早点)请继续支持呀!!舍不得完结的亲亲们,还有番外么~~~~嘻嘻嘻

拜见岳父大人1

宣王此前已经被宣告殉国,如今又忽然回来,而且很可能变成王位继承人,庆德皇帝自然很清楚,若是有人要生事,要多少事生不出

来?

因此,必须一开始就堵住所有人的嘴。

“臣等遵命!”

坐在臣子最前面的乃是林相国和宋国舅,二人最先站起来躬身答应。

此时二人的面­色­都很奇妙,其他人也时不时朝二人看上几眼。

这二人都算是宣王的泰山大人,可惜目前乃是地位悬殊,天差地别。

一位是抱了孙儿,地位稳固。

一位是女儿夭亡,灰头土脸。

唉……林相国命可真不好啊,眼看着宣王就要得天下了,要是他家小姐还活着,以后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众人虽说不敢出声,心里可是都八卦了千百遍。

不过……那位大小姐要是活着也未必能得宠吧,可怜林相国一片苦心一场空,机关算尽还不是竹篮打水?

当然也有站在宋国舅那边的,白眼和无声的讥嘲不知道送了多少给林相国——活该。

——可是奇怪的是,为何今日不单林相国面­色­不大好,连宋国舅也是颧骨发青?

林励叹了一口气,长声道:“请皇上放心,臣等一定会将此事落实下去,严格控制京都和其他地方的流言,凡有散布流言者皆逮

捕下狱。”

“好!好!果然是林相国想得周到。”庆德皇帝大笑,“来,榭儿,多谢林相国!”

萧榭凝视着这位以前自己多有些微词的相国,心中倏然泛起一股柔情——他是眉儿的爹爹,此时认真看来,父女俩的眉宇之间着

实有几分相像。

“唉,臣怎么敢让宣王殿下谢臣,这不是折煞臣么……”林励还在那里谦让,面­色­尴尬,萧榭却已经从宝座上步下来,坦坦荡荡

地一笑,举起酒杯,朝着林励走了过去!

林励一惊,赶紧拱手相拜。

然而,萧榭比他动作更快!

在所有人的瞪大眼珠子之中,萧榭屈起膝盖,带着淡淡的微笑,朝着林励拜了下去!

拜见岳父大人2

林励慌神了,赶紧将萧榭搀起,口中不停念叨着:“宣王殿下不用客气,这都是臣的本分……”

“拜见岳父大人。”

萧榭的内力自然比林励强得多,林励老骨头扶了半天也没能将他扶起来,反而听见他­精­致­唇­角微微张开,说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

的话!

“这,这……宣王,我家眉儿早……”林励慌神了,完全不明摆这到底是哪跟哪啊,围观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宣王这是做什么?

别说林家大小姐早就意外身亡了,就算还活着,依照大铎王朝的礼仪规矩和宣王一向的个­性­,也万万没有王爷朝着岳父行跪拜礼

的事儿啊!

“回禀岳父大人,宣王妃林眉儿还活着。”萧榭想到眉儿,心中甜蜜忍不住淡淡一笑,笑容中有着宽慰人心的力量,“她已经跟

我一起……”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庆德皇帝眉头微微耸动。

皇后的面­色­惨白。

国舅紧咬了牙。

林励面上肌­肉­抽搐。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就在这群情激动的一刹那!

众人目光的焦点都凝聚在萧榭和林励身上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鬼魅地飞速朝着宝座之上的庆德皇帝掠去!

然而因为动作太快而且全然出乎意料,没有人看清楚那是谁!

待到大家回过神来,一把匕首已然架上了皇帝的脖子!

“楠儿,你做甚?”

庆德皇帝眼中放­射­出冰般寒光,语气凌厉。

众人这才发现那手握利刃,一脸杀意的,正是太子殿下萧楠!

“楠儿,你做什么啊你——”皇后惨呼一声,就要扑过来,然而庆德皇帝冷冷命令道:“皇后不许妄动!”

“可是,皇上,楠儿他……”皇后再也无法保持母仪天下的气度,身子颤抖,方寸大乱。

惊变1

然而她毕竟不敢妄动,只能呆呆地瞧着满目凶光的太子萧楠,然而自己这个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此时却全然觑自己如无物,

只是凶狠地瞪视着皇帝,眼中充满怨怒。

“你做什么?”萧榭飞身掠了过来,身形如电,然而萧楠冷声呼喝:“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说着便将手臂收紧,庆德皇帝只感觉颈项上一道疼痛,然而他毕竟是一国之君,生死厮杀无数,岂能被这样惊变吓住,淡淡道:

“楠儿,你疯了么?”

“我疯了?你才疯了!哈哈哈!”萧楠恣意大笑,他原本虽说并不如萧榭和萧枫那样天生美质,却也是个五官端正挺拔的男子,

如今却扭曲了一张脸,面­色­乌青,眼睛乜斜,牙齿咯咯作响,“我才是你的长子,堂堂皇后的儿子,可是你呢,完全不把我当数!你

的心里只有这个孽种,那个贱人的儿子——当年的事,谁不知道他娘是图坦狗贼派来的­奸­细,可是你执意要将她留下,还万般宠爱她

的孽种,你要将我大铎万顷江山白白葬送在图坦狗贼的手上,哈哈哈哈,竟然还说我疯了……”

众人都听得瞠目结舌。

太子萧楠虽然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才­干­,却一向显得忠厚老实,对庆德皇帝更是万般顺从,此时他忽然发难,身手还如此矫健,着

着都是杀手,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人的心,当真深不可测!

“楠儿,你为何误入邪道?”庆德皇帝冷笑道,“你是太子,朕也没有打算废了你的皇位,朕现在还没有死呢,你就这么急着登

上大宝,一点儿也等不及么?”

“你没有打算废了我……各位,你们信么?这天下有谁信?!”萧楠笑得几近张狂,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到他的眉心若隐若现一种

七­色­光辉!

萧榭心中更是冰凉。

方才他就有种奇异的感觉——萧楠,他的兄长,他太了解了,他是个资质平凡之人,无论做甚么都没有十分过人之处。

惊变2

即使是武艺也比自己差的太多——然而在方才那一瞬间,萧楠的身法几乎可与自己比肩!

为何?

然而在看见他眉心的诡异光芒之后,萧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结。

这是……蛊术……

怪不得自己一直有所预感,觉得萧钧天父子断然不会一无行动。

因而在今日与父皇重逢之后自己简单地观察了他的面­色­和脉象,一切都很正常,他­精­神健旺,也没有任何被控制的痕迹。

谁知道,他们竟然出人意表地控制了萧楠。

细想起来,这真是好毒辣的一步棋!

“太子殿下您稍安勿躁……”林励抢上一步,准备对萧楠晓之以情。

萧楠面­色­一变:“你个老家伙,还不是站在你女婿一边,何曾顾忌过本太子?”他手一挥,倏然从指尖放­射­出几点诡异的蓝­色­光

芒,好似飞蝗朝着林励扑过来!

林励短促低呼,他毕竟不怎么习武,加之年纪也不轻了,竟然闪躲不开。

“岳父小心!”萧榭飞扑上去,将林励整个拨转过来,躲开那一看去就是有毒的剑芒!

剑芒刷刷几声,便都钉在了林励身后的盘龙金柱之上,没进去寸许!

人人不禁都寒毛倒竖,林励更是冷汗横流,后怕无比。

“你这孽种!”萧楠见自己的几招竟然被萧榭轻易破解,恼羞成怒,十指登时一抓,显出十道乌黑光芒,朝着萧榭猛抓过来!

萧榭一看他这阵势便是一惊。

十指放­射­出光芒是蛊术的基本招式,然而萧钧天和萧枫都是闪出十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却不知道萧楠为何十指都冒出黑气……

“去死吧!”萧楠印堂惊现黑­色­符咒,整个人面目极狰狞,指尖黑­色­光芒已经靠近萧榭。

萧榭纵身一跳,便逃离他的黑气!

“今天一定要除掉你!”萧楠咬紧牙关,面目已经笼罩在黑气中,看不清楚!

惊变3

那副模样,犹若妖魔!

萧榭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不好——萧钧天怕是为了­操­纵他,使出的是破坏­性­最大也对宿主伤害巨大的黑蛊术!

这种手段,是摆明了要让萧楠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做法!

萧楠原本武功内力不怎样,被赋予了黑蛊术之后一瞬间爆发到极点,却不能长久,必然会在伤害对方的同时自我消耗……也许,

这样几次之后,萧楠就活不了多久了。

他蹙起眉,心中燃烧熊熊烈火——萧楠虽然和自己一向不睦,却也并不算个坏人,虽说忌惮自己但终是不曾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

事情——然而,他现在却被利用成了一包炸药……

萧钧天真是好狠——在他的心中,也许父皇和他的儿子们都要碎尸万段,他才解恨吧……

只在这片刻思索的当儿,萧楠已经欺近萧榭!

萧榭一蹙眉,毕竟不忍心对萧楠下杀手——而且这儿是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怎好对自己亲兄长使出杀着?

他只好退后,却发现背后便是一面墙!

而同时,萧楠已然伸出他萦绕黑气的手指!

“啊!”

就在萧楠的面孔贴近萧榭之际,他­唇­边倏然发出短暂惊怖的呼叫。

接着,他面庞周围的黑气缓缓散开,可以看到他眼神惊惶,面­色­苍白,嘴角流出鲜艳的血迹。

他的背心Сhā着一支小小的箭镞,电光石火间,竟然没有人看清楚是何人所发。

“楠儿,朕也是没有办法。”

洪钟似地声音响起,所有人方才看见庆德皇帝缓缓从宝座上站起。

他的颈上血迹未­干­,双指并拢,面上蒙上一层悲伤的淡青­色­。

“父……父皇……这……这是怎么回事……”萧楠的面­色­越来越白,忙涌出几个侍卫将他扶住,他强力挣脱,一步一步地走向庆

德皇帝。

惊变4

走到一半他身体倏然滑倒——萧榭心知是他原本内力不足,黑蛊术强行逼出了他全部­精­气,加之受了父皇一击,想必是不行了。

他口角淌着愈来愈黑的鲜血,缓缓地抬起上身,这副模样当真可怖,都没有人来敢扶他一把。

“父皇……”他惶惑地一点一点朝着宝座上的庆德皇帝爬过去,在他身体匍匐过的地方,瞬即洇出大团大团的血迹。

在金红­色­花纹的地毯上,绽开一朵一朵怒放的暗花。

“楠儿。”庆德皇帝向前走了一步,“你真的这样恨父皇么?”

“我……我不恨父皇。”萧楠怔怔地伸出手指,那手指上早就没了萦绕着的黑气,只是苍白发青的手指,颤抖着伸向他的父皇,

“我只是恨,恨父皇从来没有宠爱过孩儿……父皇的心内,从来就只有萧榭和丽妃……从来就不曾将孩儿放在心上——”

庆德皇帝叹道:“朕不傻,也知道你是受了人的蛊惑。希望你原谅朕——其实对朕而言,你们都是朕的孩子……”这一瞬间,原

本高大威猛好似一座山的庆德皇帝鬓边似乎倏然绽开了银丝数根,整个人呈现一种垂垂老矣的模样。

“父皇,原谅,原谅孩儿,孩儿从来不想伤害父皇……”萧楠依旧伸出手,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庆德皇帝握住他冰凉的手指,低声道:“我原谅你,楠儿。”

萧楠又看了一眼庆德皇帝:“父皇,好好待母后——”

接着,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众人皆叹惋,有些站在太子一边的甚至发出抽噎声。

这一场欢迎二殿下回来的喜宴,最终变为太子葬身的修罗场。

这是天意作弄么?

萧榭叹了口气。

纵使他对这个兄长并没有多深感情,心头还是不禁酸涩——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阴­影下,就是死,也是死在父皇手上……

立储1

皇后更是哭得几欲断气,整个人哭嚎着就要冲向太子的尸身,然而庆德皇帝冷冷地挥了挥手:“将皇后扶出去。小心太子身上有毒。

“不,皇上——楠儿他——他死得冤啊!——”皇后的声音已经沙哑,保养得宜的面容也在一瞬间呈现了老态。

“来人,先将皇后带回凤仪宫好生休养。”皇帝握住龙椅背,声音也浸透了疲惫,“太子的尸身也收殓起来罢!”

“是。”各自有人过来将皇后带走,收殓萧楠尸身。

“不——楠儿——楠儿——不要带走我的楠儿——”皇后凄厉无比的叫声一路慢慢变弱。

众人见萧楠尚未瞑目,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瞪向上空,不禁都连连叹息。

“各位爱卿。”庆德皇帝颤巍巍地坐下,“现在太子已故,我大铎江山不可一日无继承人——”

宋国舅何其机敏,赶紧连滚带爬地跪在庆德皇帝面前,磕头如捣蒜:“太子殿下亡故,宣王殿下理应继承王位!”

林励也赶忙跪下道:“长幼有序,现在太子殿下不幸亡故了,宣王殿下的确乃是最合适的人选——”

众臣中和宋国舅或者林励私下来往密切的倒占了一多半,一听这二人已经说上了话,都纷纷表示:“是啊,宣王殿下德才出众,

一表人才,乃是我大铎王朝最佳的君主之选!”“宣王殿下好似当空明月,定然会给我大铎王朝带来福祉!”

那些和皇后太子一党的一开始有些发愣,立即又想到太子是死了,而且还是谋杀皇帝未遂而死,为了撇清嫌疑也纷纷跪下,高唱

萧榭赞歌。

真是世态炎凉,人心可畏。

“既然诸位爱卿都这么说——”庆德皇帝苍老疲惫的面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

“父皇还请再商议。”萧榭倏然跪倒在皇帝面前,诚恳道,“儿臣不在大铎王朝几年,对朝中之事倒是已经忘记了大半,现在立

为王储想必不妥。”

他的心中好似烈火冰块相撞,在激烈的挣扎着。

立储2

是的,他以前也想过登上帝位,总觉得自己雄才大略,必然能做一个好皇帝。然而自己身份摆在那里,不由得自己做其他想法。然而

在历经这么多事情,又和眉儿两情相悦之后,他开始慢慢看淡这些,只愿意和她一起同进退,归去来兮。

然而,这又如何告诉父皇?

“有何不妥?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庆德皇帝笑道。

“可是儿臣——”萧榭蹙了蹙眉,“儿臣已经——”

“哎呀,宣王何必推辞,此乃上天之意,宣王原本就是人中之龙,理应立为太子殿下!”宋国舅连忙拍马屁。

林励虽说对于方才萧榭说到的眉儿之事满腹疑问,然而太子之死事发突然,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再问,便也只得道:“宣王请勿推

辞,此乃皇上一片苦心,还望殿下­体­谅皇上。”

“可是儿臣身份……”萧榭脑中一团乱麻,只得想起这一个借口。

是啊,自己身份不明……想必这个借口一出,众人也只得先住口不提。

“榭儿有何身份问题么?朕倒是不知道了。”庆德皇帝微笑,笑中却带了些肃杀,“以后谁要敢说榭儿身份有何殊异的,一律处

决!”

“可……”

“既然他不想,那便不用勉强吧,父皇?”

众人皆愣住。

这大堂上原本是一团乱,大家都好似热锅蚂蚁一般转来转去,竟然都不曾注意到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少年。

这少年面如冠玉,身材修长,虽说年纪才十三四岁,却有着逼人的威慑力。

他方才是踏着门外的月光进来的,众人竟然觉得他身披了月光,似乎月光也贪恋他的俊美不肯离去,翩翩犹若天衣在他身后飘荡

庆德皇帝心一沉。

是辰儿!

辰儿是怎么进来的?……他今天是太过喜悦了,都忘记了去看辰儿,接着又发生了这种种事情,本来已经摇摇欲坠,此时更是大

惊失­色­!

立储3

他是谁?

——这少年竟然称皇上为“父皇”!

——他到底是谁?

众人心中都是疑窦丛生,然而哪里有人敢问!

萧榭更是尤为震惊!

还记得昨晚飞瀑说过的那个惊天大秘密……

“小印子猜测……皇上似乎有一个秘密的妃子,和一个秘密的子嗣!”

这子嗣,就是这少年么?

后宫。

修竹在月光下翩翩摇曳着,好一片清逸景致。

眉儿一人缓缓地走在通往弘辉殿的路上,这路上一片海棠是她从前最喜欢的,然而时节不对,只能看见狭长的绿叶,深以为憾。

原本和萧榭约好明日接她回宫,然而她得知小辰噩耗之后心碎之极不愿再呆在寂寞的春园,便与李妈告了别,一人回到后宫。

她想扑到相公怀中大哭一场,将所有的脆弱和悲恸宣泄出来,竟然连一晚上都不愿意等待。

也许是因为今夜大宴群臣,就连后宫许多侍卫都去看热闹了,她竟然一路进了宫都不曾遇见什么人来盘查。

静静地一个人走在路上,遥遥地传来金銮殿那边的钟鼓乐声,觉得恍若隔世。

小辰……你是真的不在人世了么……

为什么我有种很飘渺的感觉,似乎你还活着,和我一起沐浴着这幽幽的月光……

也许,是因为我太思念你了罢。

静静地,她走到了弘辉殿外侧,里面灯火通明,漾着些俗气和贵气,简直不像是一所亲王的宫殿,而颇有些暴发户特征。

她不禁心中犹豫,相公尚未回来,她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不然就在月光下站一站吧,毕竟那里面还有一个人,是她并不愿意看到的。

“你个杀千刀的小蹄子,水这么烫,想烫死我啊——!”她正往外挪了一步,临近她的小窗中霍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凌厉叫声。

眉儿蹙了蹙眉,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然而怎么两年不见,由娇气的大小姐变成了这般的泼­妇­?

她好恨1

眉儿蹙了蹙眉,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然而怎么两年不见,由娇气的大小姐变成了这般的泼­妇­?

“这,这,王妃……明明是您自己说着了风寒,需要奴婢给您倒一杯热茶……”那小丫鬟无力地辩解着,带了些哭腔。

“死奴才!烫了本王妃还有话说?”宋思思尖利的声音就好似一根铁丝,深深扎进人的耳膜中,“本王妃乃是最尊贵之身,在这

后宫里除了皇后还有谁能及?你们这些不坏好心的刁奴,天天盼着本王妃死,你们休想!本王妃的爹爹是国舅,姑妈乃是皇后娘娘,

生了个儿子被封宣王——你们想我死,还早着呢!”

眉儿不禁蹙眉。

“王妃……娘娘,奴才没有这个意思……奴才只是,只是觉得娘娘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闷在屋里会越来越身子不好……”那丫

鬟毕竟年轻,被骂了不老老实实地低头认罪,还颤抖着分辩。

“你这贱奴想死么?”宋思思一巴掌甩过去,啪地一声,“让本宫出门?本宫就这么一个孩儿,要是他有甚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你们这些刁奴天天只想着谋害我的孩儿……”她越说越激动,又听得那小丫鬟惨叫一声,八成不是被掐到了就是被踩了:“娘娘饶

命啊,娘娘饶命,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绝对不敢谋害宣王的……”

“你不想谋害他,­干­么乘我不在偷偷给他喂东西吃?”宋思思益发得意了,揪住小丫鬟的脸,看着她那张俏脸上大滴大滴地滚落

泪水,心中快意极了。

她原本也拥有花一样的青春,乃是当朝国舅之女,皇后的亲外甥女儿,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生的美貌动人,美名广传,在京都

哪个王孙公子不追求?个个家资倾国,也生得风流倜傥。

只怪自己偏生就看中了那位京都第一佳公子二殿下,听了姑妈的话拼死也要嫁过来,不顾爹爹反对,总是认为自己貌美如花又多

才多艺,定然能够得到他的心。

然而她却没有能够得到他的心……不只是心,连人也得不到。

她好恨!2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自己还有漫长的岁月,自己还年轻,却只能带着一个并非亲生的孩儿,生活在一个漫长的,永无止境的

谎言之中。

就好像被钉在墙上的蝴蝶,五彩斑斓,却早已死去。

她好恨!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才十八岁呀!

在漫长痛苦的假怀孕之后,姑妈终于送进来了一个孩儿,白白胖胖,然而她毕竟没有什么感情。

然而姑妈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命运。

荣华富贵,必须要守着这个孩儿,做一个低调的寡­妇­。

为什么?早知今日,她死也不要入宫!

就连那些低贱的丫鬟们都动不动和小厮打情骂俏,一副浪样儿,自己却从此断绝了所有和男人往来的可能。

没有男人敢接近她,她早就被这世界遗弃。

姑妈甚至禁止她再穿鲜艳颜­色­的衣服,要求她只能穿素净的衣裳,也不许佩戴大朵发饰……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朽木死灰……

她恨!她恨这世界!她恨一切人!

然而,她怎么敢对自己的姑妈反抗?她只有将这恨意倾倒在低贱的丫鬟身上,这一年多来,被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丫鬟倒有七八

个,然而她仍不满足……她们都那么年轻,那么水灵,叽叽喳喳,好不快活——她恨!

她要她们变得和她一样枯槁!

想到此,宋思思邪恶地笑了,她打碎那只茶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最尖利的瓷片,朝着那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划过去——

要你们陪着我一起丑陋下去……

小丫鬟吓得瞳孔紧缩,凄厉地喊道:“娘娘不要——”

“反了么?敢违抗我?”宋思思好不快意,瓷片在丫鬟面上划出淡淡血迹……

“哎呀!!”

宋思思倏然指节一麻,瓷片哗啦坠落在地。

一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小石头击中了她!

老实交代1

“谁?谁不想活了?”她母狼一般朝着黑暗处嚎叫。

“娘娘……娘娘怎么了?”几个刚才躲在一边的侍女此时也不得不出来。

“有­奸­人在外面要毒害本王妃……”宋思思掐住指甲,恶狠狠地道,“给我去搜!要是搜不到,你们一个个都在脸上划几刀!”

“……”大家面面相觑。

“不用找了,是我。”

一个俏生生的女子站在月光下,白衣翩飞,好似仙人。

“你?”宋思思瞪大眼朝着她望去,总觉得这女子有点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丫鬟么?这后宫的丫鬟中,几时又有这样美

貌和气质非凡的了?

“我是林眉儿。”眉儿淡淡开口,目光灼灼地定在宋思思身上,“思思妹妹不认识姐姐了么?那本还珠格格,到底是买到了没有

啊?”

“啊——”宋思思这才想起林眉儿是何人,一时间从头到脚冰凉,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发出最原始恐惧的嚎叫,“鬼啊—

—我见鬼了——见鬼了——你们快把这鬼给我赶出去——”

“这……”几个丫鬟听说是鬼也不禁往后退了数步,宋思思一向不得人心,谁愿意替她卖命对付一只鬼?

眉儿轻笑一声,­干­脆将计就计,挥舞起水袖,月光下美丽而凄清:“你也知道我是鬼?现在我就来找你报冤报仇的了——”

“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自己命不好,被火烧死了,不要来找我和我的孩儿啊——兰儿,香儿,快去保护宣王!!!

”宋思思吓得屁滚尿流,此时想到自己那孩子还在屋里,要是这鬼妒忌自己有了宣王的孩儿去找他算账,那自己的后半辈子可就完了

虽然自己不想被困在宫中,可是更加不敢违抗姑妈呀。

“孩儿?对,我正要去找你那孩儿算账呢……”眉儿幽幽道,凝视着她眼睛,“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老实交代2

“不要啊,不要啊!”宋思思忙挡在眉儿身前,可是眉儿身法何其快,瞬即便闪到了内室,所有侍女都阻不住她,她弯下腰看着小床

里的孩子——

那孩子一岁多,模样倒还秀气,然而并不觉得和相公有多么相像。

宋思思看她弯腰凝视孩子,吓得心胆俱裂,忙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护住孩子:“你别动我孩子,他可是皇家血脉……要是你把

他弄出了什么事情,有你好看的!”

“你都知道了,我是鬼,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一只鬼好看……?”眉儿冷笑道,伸出自己的手指,作势朝孩子捏去,“皇家血脉

,我最恨的就是皇家血脉——和这几个字沾上边,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虽说这些话是为了吓唬宋思思,却也有一些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所谓皇家血脉,便是丧失了所有生为人的基本感情和尊严,自相残杀,沦为魔鬼……

萧钧天和庆德皇帝这一对兄弟,虽然说得好听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一个女子而翻脸无情,真实情况却未必如此吧!

就算是没有小颜,难道萧闻天就不会想要夺位么?眉儿没有那么天真。

秦枫哥哥那样温柔的男子,若不是不幸生在帝王家,也不会弄得自己如此痛苦,走火入魔!

而自己深爱的男子算是当中异类,宁可放弃皇族身份,与她相约海角天涯!

可是,真的能够做到么?

宋思思双腿发颤,跪倒在眉儿面前:“你千万不要伤害这孩子,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抢我夫君,还生了孩子,我最恨的就是你。”眉儿有意引诱她。

黑发垂落在孩子面上,孩子似乎也有些受惊,呜呜地抽噎起来。

宋思思急得一把想要拽开眉儿,然而她怎么可能拽得动?

“不,不是的!我没有抢你夫君,相公他也不曾宠爱我……这孩子……这孩子不是——”宋思思无力地垂下头,心中煎熬无比。

老实交代3

“不,不是的!我没有抢你夫君,相公他也不曾宠爱我……这孩子……这孩子不是——”宋思思无力地垂下头,心中煎熬无比。

“不是什么?”眉儿眼中­精­光一闪,松开了些许手指,双眼锐利无比地盯住宋思思。

宋思思额头沁出冷汗,舌头开始打结:“没什么,我说错了……”

“说错了?”眉儿抬高声调,瞬间点了孩子颈部的|­茓­道!

这个|­茓­道对人体无害,只是会暂时令呼吸滞重,果然孩子痛苦地蹙起眉,呼吸沉重,宋思思吓得脸­色­发青:“眉儿姐姐,你……

你别下手……我,我求你了……”

“那你老实交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眉儿冷冷一笑,刀子一般锋利。

“孩子不是相公的!”宋思思看着孩子呼吸越来越缓慢,心一急,脱口而出!

“哦?那是你跟别人生的么?你好大的胆子!秽乱宫闱!”眉儿眉一挑,继续追问。

宋思思豆大的汗珠缓缓滚落:“……不是……思思不敢!”

“那是哪里来的?”

“这……这……”宋思思舌头打结,倏然身后响起一个尖锐变形的女声:“思思,你疯了?!”

眉儿和宋思思同时回头,见面前一个衣饰华贵煊赫,却面孔煞白毫无人­色­的中年女子,冷汗淋漓,似乎刚从水里爬出来。

是皇后!

“姑妈——”宋思思叫得那个惨。

“思思,你疯了么?!”皇后颤巍巍地好似鬼影子一般移过来,刚才经历了太子身亡的惨祸,皇后几乎晕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

是来到弘辉殿找宋思思。

她已经没有了太子,没有了最大的依靠。

还有一个膀臂,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然而,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个思思真是头脑发晕了,小孩子家家就是没见过世面,竟然,竟然将这个­性­命攸关的秘密说了出来!

而且不是说给别人,是说给最不能知道的那个人!

杀母之仇1

皇后脑中只感觉到绝望,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

几十年她的努力,都毁于一旦……

自从入了后宫之后,她就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懈怠,时刻都作出一副宽容大度,母仪天下的模样,不敢有丝毫脾气,不敢惹出

任何话柄。

她很清楚,皇上并不宠爱她,她没有丽妃的绝世容颜,也不算才学过人,唯一有的只是耐心和家世。

生下太子以后,她所有的寄托就是太子——只可惜太子并没有继承他父皇的锐利,变成了一个平庸无奇的青年,唯一的优点就是

听话。

她日日都在害怕庆德皇帝会将太子废掉,因此也不敢放弃对宣王的笼络——虽然在心底,她恨死了他。

是他的母亲抢走了皇帝的爱,而他依旧将太子完完全全比了下去。

然而,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贤德无比,必须要一视同仁!

好不容易她的眼中钉走了,让她安生了两年——谁知道,一切都在一夕之间崩塌!

甚么都没有了……

甚么都没有了……

她牺牲了一切,甚至牺牲了自己的亲侄女,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她再也不能忍受,狠狠地对着眉儿扑了过去!

“皇后娘娘,你做什么?”眉儿轻易地闪了过去,然而皇后的表情依旧令她略略有些害怕——那样赤­祼­­祼­的怨恨,完全不是以前

那个深沉有心计的皇后!

“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皇后回头唤宋思思,“思思,过来,杀了这个贱女人,我们就有救了!”

“皇后娘娘,请您注意言辞!”眉儿自然不怕她们,冷冷地道,“宣王就要过来了,请你好自为之!”

“哈哈哈,宣王,宣王……宣王也是个贱种!图坦贱女人的种!”皇后眼中倏然闪现一丝­精­光,“林眉儿,有个秘密,你想不想

知道?”

杀母之仇2

眉儿道:“甚么秘密?”

“关于你那亲爱的弟弟……”皇后怨毒地大笑,看着眉儿的面­色­缓缓苍白下去,“你以为他死了,是不是?”

“难道小辰没有死?”眉儿眼中瞬时闪出希望的火焰。

“他当然没有死!皇上怎么可能让他最小的殿下轻易死掉?”皇后呵呵冷笑,“何况,还是那个贱女人的儿子!”

“甚么?最小的殿下……”眉儿脑中一片晕眩,倒退几步,完全找不清方向,“你说什么胡话?”

“哈哈哈,林家大小姐,你跟你爹一样笨,被蒙蔽了十几年,完全不明白他这个老乌龟替皇上白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皇后

一旦撕破脸皮,言语就变得粗俗不已,肌­肉­绷紧,鬓发散乱,皱纹一条条浮起,眼光又是怨毒又是得意,“林励自己以为自己­精­明得

很,却不知道只是被皇上利用的一步棋!”

眉儿全身抽紧,飞瀑的话语倏然浮现在眼前——

“小印子猜测……皇上似乎有一个秘密的妃子,和一个秘密的子嗣!”

难道……

难道……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难道事实竟然是这样?

小辰小时候莫名其妙的绑架事件,以及金鱼下毒事件……

“毒是你下的?”眉儿倏然心中雪亮,灼灼地盯着皇后。

“林大小姐还是不太笨——是啊,是我做的,你们家那个低贱的戏女一心想置他于死地,我不过小小地挑拨了一下,她就……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后笑得畅快淋漓。

“为什么?小辰为什么会是……会是三殿下?那么我娘,我娘……”眉儿摇着头,这事实实在太出乎意料,她完全无法理解。

难道自己的娘亲,竟然是皇上的妃嫔不成?

或者说,娘亲和皇帝私通?

这个事实就好似一记闷雷,狠狠地击中了眉儿。

杀母之仇3

在她的心中,娘亲一直都是作为被爹爹抛弃和伤害的弱者形象而存在的。

她终是无法原谅爹爹,过往眉儿的记忆中,娘亲那大着肚子哀怨离去的模样一直深深地刻在心头,无法消除。

然而,事实竟然是如此可笑,这样为着爹爹纳妾伤心的娘亲,腹中的孩子……竟然,竟然不是爹爹的……

这是个多大的笑话?

就仿佛自己整个世界观被颠倒过来,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娘,哈哈哈……”皇后疯狂地笑道,“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是你的娘?”

“不是我娘是谁,难道娘亲也有假的么?即使我年纪轻认不出来,难道我爹爹会认不出来么?日日枕边的人会弄错?太荒唐了!

”眉儿尽管感觉天旋地转,却依旧有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

“你爹爹?你爹爹这个喜新厌旧的老狐狸,以为一张脸相同就是一样的人了,哈哈哈!”皇后恶毒地笑着,“不信,你可以问问

你爹爹,是不是自从‘你娘’怀你弟弟之前就开始对他冷若冰霜?男人都是贱东西,你爹自然会去外面找姘头……但是他也是个蠢猪

,竟然至始至终没有发现那个女人原本不是他的结发妻子!”

“你的意思是……”眉儿缓缓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论如何不能自乱阵脚。

“你还不明白么?你娘被李代桃僵,偷偷换掉了……那个生了你弟弟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娘!”

“这太荒唐了!”眉儿失声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我爹爹不可能会那么粗心,而且林府上上下下还有无数

双眼睛看着呢!”

“自然,一般的人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皇后诡秘地笑着,好似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但如果那个替代的赝品她会巫术,

就不一样了——你可知道有种巫术是可以以血饲蛊,变作其他人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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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儿倒退了几步,脸­色­无一丝血­色­:“你,你的意思是,她?!”

——按照原定计划,周天完结,嘻嘻,请稍安勿躁。

杀母之仇4

“不错,就是她!”

“丽妃……丽妃……”眉儿牙关打颤,好不容易才令自己不至于跌倒,“你的意思难道是皇上为了保护他所宠爱的丽妃,不惜将

她变一个模样,藏匿在我林府之中?!”

“林大小姐果然不笨,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你装的。”皇后弯起嘴角,似乎第一次看清楚了眉儿,“不错,不错,青出于蓝而胜

于蓝,你比你的老乌龟爹爹强得多了!”

“不许这样说我爹爹!”

“我这样说他难道有什么不对?自己的妻子被不明不白换掉了,替皇上白白养了十几年小老婆和孩子……这不叫做乌龟,什么叫

做乌龟?!哈哈哈哈,可笑林励还以为自己风流倜傥,一切都在皇上掌握之中!他的那个小老婆,也是皇上安排好的,哈哈哈哈!缩

头老乌龟,为了一点权势就算发现了也不敢说吧?!你们林家无非就是替皇上养了个儿子所以飞黄腾达到了今天,甚么阿物儿!!!

“你住口!”眉儿脑中嗡嗡作响,来不及思考,向前大大地迈出一步,用尽浑身气力朝皇后扭曲的脸扇过去!

啪地一声!

“姑妈……”宋思思完全吓得瘫倒在地,她并没有见过什么阵势,看见一向自持的姑妈变得如此疯狂,而且还被林眉儿掌掴,连

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呵呵……你打我,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皇后冷笑着,脸颊青肿,那笑容看起来更为可恶,每个字似乎都是最脏的水,“林

眉儿,你以为皇帝为什么一定要你嫁给宣王?你是什么好货­色­?全京都都知道你粗鲁野蛮,皇上不过是为了施恩与你家,好掩你老乌

龟爹爹的口而已……若你是个正经姑娘,我家思思又怎么可能也同时嫁进宫?!你哪一点能跟思思比?你们全家全都是托了‘你那宝

贝弟弟’的福啊,哈哈哈哈!”

“……”眉儿痛苦地闭上眼,她不得不承认,皇后说的虽说看似荒唐,细想起来却解了许多她的疑问。

杀母仇人5

是的,她也一直想不通,当年为何皇帝执意要她嫁与宣王。

那个时候相公名声赫赫,乃是京都第一佳公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粗鲁愚蠢的大小姐。

而且皇帝如此宠爱相公,怎会给他乱点鸳鸯谱?

原来……是这样……

“我不相信。”她心内已然松动,却依旧不肯给皇后可乘之机,“你说的这些太荒唐,我凭甚么要相信?”

“你不信也无妨。”皇后扬起袖子,露出有着尖锐艳丽蔻丹的手,“在这后宫秘密的角落里有着一座密园,你若是能够到那里看

看,便知端的!不过我得提醒你,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即使你是宣王的王妃,皇上还是可以杀了你!”

飞瀑的话浮现耳边:

“小印子说皇上常去一个秘密的园子,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

“当然皇上是坐车去的,但是所有带皇上去过的人全部都被喀嚓了!”

“你不敢去吧?林大小姐?好不容易跟你相公团聚,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一切?对了,林大小姐,你怎么不问你娘究竟去了哪里

?”皇后言语挑衅。

“我根本就不信你的话。”话虽说如此,眉儿却怎么可能没有想这个问题?

只是真相想起来实在太可怖。

一个活生生的人,能去了哪里?

怎么可能任由一个人冒充自己?

而且又和蛊术扯上关系,真正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信?你是不敢信吧?你不敢相信你的相公和你的弟弟竟然是一母所生,更不敢相信他们的母妃竟然是你的杀母仇人!”皇

后将最狠毒的言语狠狠扔了出来,随即便转过身去,“我话说到这里,你信不信——”

“眉儿!”当眉儿正要开口发问之时,一个沉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眉儿一转身,便看见那张最最亲爱的轮廓,仿佛天神下凡,每一次见他似乎都又俊美了些,只是为何她的泪水蒙住了眼睛,令她

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萧榭和萧辰1

是他么?

是他……她的相公,她托付终身的人。

然而……却是毁灭自己母亲的人么……

她朝他伸出双臂,嗓子里模糊地呼唤着甚么,却无法听清。

她仰起脸,目中流下淡蓝­色­的泪水。

萧榭缓缓地走上来……他到底是迟了一步。

方才在殿上,当那位神秘少年出现的瞬间,萧榭的胸中便似乎有波涛澎湃!

这个少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然令他感觉如此熟悉而亲切,似乎有着相同的心跳频率,似乎已经等待了他多年。

而且他的眉眼……他内敛而自信的笑容……为什么……为什么和自己那么像?

萧辰全然不顾殿上诸人的窃窃私语,只是淡淡一笑:“父皇,缘何不认识儿臣了?不是昨日还说今日要来陪辰儿下棋么?”

“辰儿。”庆德皇帝很快便反应过来,神­色­恢复如常,淡淡同殿上诸人道,“众卿家,这位便是我大铎王朝的三殿下,萧辰!”

萧辰?

萧辰三殿下?怎么从没听说过?是哪一位后妃的孩子?

然而眼尖的人已经分明发现这位萧辰与宣王眉目之间是如此相似,除了更苍白柔弱些外,竟然好似几年前的宣王再生!

林励是最惊愕的那个人,浑身血液逆流。

虽说他已经早有所准备,当一切真实地呈现在眼前时,依旧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

他的大儿子,那位神秘坠崖的小辰。

大铎王朝三殿下……

“皇上,这三殿下……”意识到皇帝此时需要自己有所表示,他­干­涸的嘴­唇­挤出几个字,“臣从未见过呢。”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痛苦。

“呵呵,众卿家自然是没有见过。三殿下自幼流落民间,朕不久之前才找回来。因为不曾习得宫中规矩,所以朕先独自培养一阵

子,待得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众卿家。”庆德皇帝说的很圆滑,基本上堵住了众人的嘴。

萧榭和萧辰2

“恭喜皇上!”宋国舅赶忙拍马屁,“皇上又多一位优秀的龙子!”

“恭喜皇上!”

“贺喜皇上!”

“二皇兄,你好啊。”萧辰淡淡地朝着萧榭行了一礼。

萧榭愣住了,这张与他如此相似的面上,却明显流露出敌意。

“你好。”他朝他伸出手去,却只见萧辰恍若未闻一般转过身去,朗声道:“对不起,令各位受惊了。萧辰只是日常听父皇说起

,他拥有一众忠君爱国的臣子,总想找个机会与各位见面表示一点敬意,拣日不如撞日,希望诸位不要误会才是。”

这番话说的极识大体,众人都暗自点头。

“辰儿。”庆德皇帝微微蹙起眉,“父皇正在同诸位大臣商量要事,你若是只想见一见各位的话可以改日。”

“甚么要事?”萧辰挑起眉。

“这个……”还是林励向前一步道,“乃是立储事宜。”

“孩儿也正为此事而来。”萧辰淡淡道,“方才儿臣听见皇兄并无此意,父皇又何必勉强呢?”

“长幼有序,既然你们大皇兄已经不在了,自然该由宣王继承。”庆德皇帝心中浮起一丝不快,难道辰儿他……?

“但是若二皇兄并无此意,这岂不是既违背他的意思,又于天下万民不利么?”萧辰侃侃而谈,“若是一个君主本身便不愿意登

临此位,断然不可能成为明君!”

萧榭也不禁愣住——这位莫名冒出来的皇弟究竟想做什么?

“好了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庆德皇帝面­色­不佳,拍拍扶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朕不大舒服,要先去休息了。”

“是。”众臣忙应着。

萧辰与萧榭也应了。

庆德皇帝转身在小太监的扶持下走下龙椅,萧榭也缓缓退出。

“二皇兄。”身后却传来一个清亮无比的声音。

————各位亲亲,桃桃最近颈椎病犯了,今天差点晕了,现在还在天旋地转中,所以更不了很多了,不好意思,原谅下啊!

萧榭和萧辰3

“二皇兄。”身后却传来一个清亮无比的声音。

“三皇弟,有事么?”萧榭转过头,看见那张与自己太过相似的面孔,他眉目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叫人觉得距离太过遥远

“二皇兄,皇弟想同你说一句话。”萧辰的笑容美丽的好似樱花,却有种凌厉的味道。

“请说。”

“自己保护不好的东西,就不要强求。”萧辰遥遥地望着他,鲜红的嘴­唇­好似开出一朵曼陀罗。

“什么意思?”萧榭感觉到话语中的锋锐和排斥。

“二皇兄聪颖过人,乃是人中之龙,这都不明白么?”萧辰冷笑,“做不好的事情,又何必逞能呢?保护不了的人,不如放手罢

!”

“你想说什么?说清楚一些。”萧榭越听面­色­越白,风掀起他的发丝,他的面容好似悬崖绝壁盛开的雪莲。

“说的太清楚就没有意思了。”萧辰微微一笑,便飘然远去。

唯留萧榭一人伫立在夜­色­中……

他倏然有种感觉……眉儿在呼唤他。

因此,不理会众人的寒暄,他便径自来到了自己久违的弘辉殿。

谁料,竟然听到了这样如雷霆一击的真相!

“哈哈哈,宣王也来了呢……”皇后笑得更加放肆,“你们这对好夫妻要不要将一切都说个清楚?”

“皇后娘娘,你说的可有根据?”萧榭将眉儿拉到身后,一人面对那头已经发疯的母狼。

“有没有根据,问你父皇便可!”皇后呵呵大笑,“在这宫闱之中有多少黑暗,二殿下,你该不会不清楚吧?我为什么要说假话

?”

“那……我母妃她……”萧榭怔了怔,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她没有死!”皇后神秘地一笑,“呵呵……快去找她吧……呣子相逢,该是多么感人呢!”

“你说的是真的?我母妃没有死?那她在哪里?”

是真的么……

难道母妃真的还活在世间?

“不许去。”一个清亮决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真的要休息去了,不然就倒了……

与君相决绝1

他一转头,看见的是眉儿失魂落魄的脸:“不许去——那个女人,杀了我娘!”

“她的话未必信得!”萧榭揽住她的肩膀,“她刚刚死了太子,心情激动,口出胡言,怎么能信?!”

“太子死了么?”眉儿仰头看着他,心中一时难以平静,“那么你……”

“还未确定立我为储君。”他抚了抚她的发丝,“走罢,不要听这些胡言乱语……”

“宣王殿下,你竟敢说本宫胡言乱语?”皇后两眼血红地逼近,“方才你不是看见三殿下萧辰了么?还要装作一切都蒙在鼓里?

“三殿下萧辰……”这五个字好似五把小刀,在眉儿的血脉中旋转,“小辰?是小辰?我要去看他,他在哪里?”

“眉儿!请你冷静下来!”萧榭按住心爱的女子——一切都乱了,怎么可能?原本二人已经两心合一,以为没有任何阻碍,却发

生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将二人活活地拆开!

“我怎么能冷静,我要见小辰!我要见他!”她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将他活活挣开,“小辰在哪里?”

“眉儿!你为何宁可相信她的话也不听我的呢?难道我不是你相公,你厮守终生的人么?”萧榭万般无奈,只能晓之以情。

“你母妃,杀了我娘亲。”她缓慢地转头,俏脸苍白,眼中有异样的光,“这是直觉告诉我的,也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萧榭心底一片冰凉。

皇后疯狂的笑声回荡四方。

“姐姐。”

夜风徐来,一个宛若栀子花般白皙的身影站在了门边。

眉儿的眼一亮,瞬即扑向前去:“小辰!——”

“姐姐,我在这里。”他伸出手,虽然面­色­依旧波澜不惊,眼中却泄露了澎湃的波涛。

“小辰,你真的还活着?姐姐好担心你……”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一把将那少年拥入怀中,却发现他早不是以前的小小

身躯,而是一个修长美好的少年。

与君相决绝2

“姐姐,我一直在等你来……之所以还活在这世上,承受原本不想承受的一切,只是为了等你——”他抚过她的发丝,­唇­边露出深邃

的笑意,“现在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往日种种,一幕一幕,浮现眼底——小小的孩子,柔弱的少年,是那样地依赖着自己。当年他们

没有任何可以依赖,只有彼此,只能相依为命,那些日子……

“眉儿!”萧榭在一边,心中浮起淡淡的不适。

为什么那一瞬间,他感觉萧辰并不是以一个弟弟的身份,来拥抱一个姐姐;而是一个男子拥抱着他依恋的女子?

眉儿泪水不止,似乎完全不曾听见他的话语。

萧辰轻轻地放开眉儿,笑容绮丽:“姐姐,姐夫在叫你呢,你不理他,他可要生气了。”

眉儿缓缓抬起头来:“小辰,他说你是三殿下,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萧辰面上表情不变,依旧带着樱花也似的微笑,“皇后娘娘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小辰……你……”眉儿倒退半步,­唇­角浮起凄清的笑容,发丝狂乱飞舞,“原来,只有我是被欺骗的那一个……”

“眉儿!”

“姐姐!”

二人同时出声。

“血海深仇,我怎么能忘记?”眉儿深呼吸一口,衣袂飘荡,看起来如同凌然不可侵犯的女神,“告诉我丽妃在哪里!”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爱纱早就变成了林眉儿。

自己的娘亲,虽说自己并不曾真正的见过,却早就当成了心底给与自己生命的人。她已经想象过千百次,也梦见过千百次,那该

是个多么大家闺秀,温柔婉约的女子,步步生莲,带着和蔼婉丽的笑容,拥抱着襁褓里的自己,轻轻地哼着眠歌……然而,她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甚至没有人知道……

与君相决绝3

缺乏的母爱,寂寞的童年……一切一切,都是那两个人害的——他们所谓伟大的爱情,就可以牺牲别人么?!

不,她不能原谅,她不能!

“眉儿,冷静一点……母妃她肯定是有不得已……”萧榭第一次看见眉儿如此激动,心中倏然有种不祥预感。

“是啊,多么不得已,多么伟大的帝妃恋!”眉儿发出阵阵冷笑,“伟大到可以牺牲无辜的人,伟大到可以将自己的孩子放在臣

子家寄养,伟大到不管他的死活……哈哈哈哈,这是帝王家的逻辑,我无法接受!”

她狠狠一咬牙,眉心倏然发出一点血红,雪白手指从袖中伸开:“我爹爹惧于帝王威势,断然不敢为我娘报仇!这血海深仇就交

给我林眉儿!”

“林眉儿,丽妃是你相公和弟弟的亲娘,你真的有决心报仇?”皇后不失时机地补上一句,“你不怕失去他们么?”

“要失去的终会失去。”她纵身跃上树梢,迅即如闪电,逼出全身真气,声浪一圈圈扩散开来:“玲珑,出来,你我在此做一个

了结!”

幸而朝中大臣都已散去,后宫只余下妃嫔和侍女太监们,虽说眉儿话中的内容

令人震惊,却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半晌,只见树叶花瓣纷纷飘下,却无人回应。

“不敢么?”眉儿冷笑,“堂堂的图坦国神女竟然不敢跟我面对面说个清楚?”

她的声调越来越高,扬起半空,不少宫女太监都吓得住了手上的活儿,抬头仰望。

“眉儿,够了!”萧榭鼓起胸中真气,跃上树梢试图将眉儿抱下来,“你这样闹,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他不是不懂得她心中的苦,只是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父皇母妃会如此残忍!

“我在闹?”她转头看他,目光中似乎有着深深的隔膜,好像从来不曾认识他,“宣王,你有娘亲,我也有,你可曾理解我的感

受?”

因我最无情1

“你这样会惹出诸多闲话,到时候——”萧榭才说道一半,便被萧辰冷冷截断:“姐姐,你看,他永远都只顾及他自己的那一边。”

“辰儿,你——”萧榭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辰美丽的容颜,“你不也是娘亲的孩子么?”

“这个我不管。”萧辰扬起晶莹的眼瞳,“我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人,就是姐姐,二皇兄,你既然保护不了姐姐,就不要霸占着

她!”

“你这是甚么意思!”萧榭怒吼。

“你能够让她幸福么?她跟你在一起,一直都在颠沛流离吧?”萧辰的眉眼美得好像烈火凤凰,“我要得到这天下,任何人伤害

姐姐,我都要他死!”

“——辰儿,你也要父皇死么?”倏然明黄|­色­衣袍一闪,一个身影便稳稳停驻在萧辰身畔,眉眼不怒自威,衣袍中真气鼓动。

是皇帝萧闻天!

“父皇!”萧榭和萧辰同时低呼。

“辰儿,你太令父皇失望了。”萧闻天冷冷地凝视着萧辰,“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狂妄,大逆不道!”

“父皇,你为了母妃难道不是如此?”萧辰笑得天光琉璃,“我是最像你的皇子,你不要不承认!”

萧闻天惊愕地睁大了眼,继而缓缓笑道:“哈哈哈!你说的没有错,但是不要以为这一点,我就会让你继承天下!”

“我会得到这天下的。”萧辰淡淡笑意,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我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我比你们都无情,难道不是么?”

“小辰!”眉儿惊愕地看着这个曾经柔弱得好似一颗水仙花的少年……他变了,他再也不是自己需要保护的幼弟!

此时的他,虽说看起来依旧单薄柔弱,却有着即使连庆德皇帝也阻止不了的锋芒!

“姐姐,丽妃在……”萧辰还未说完,萧闻天便已一掌划了过来!

“你这不孝子!”他模样似乎更苍老了,那一掌却依旧虎虎生威!

小辰轻捷地躲过,萧闻天冷冷一笑,倏然变换方向,朝着眉儿击了过来!

因我最无情2

眉儿方才一直怔怔地注视着小辰,心中百般滋味交集,全然没有料到萧闻天倏然下手!

这一掌排山倒海,她几乎无法躲过!

“眉儿——”萧榭腾空而起。

“姐姐——”萧辰亦跃过去。

然而萧闻天呵呵冷笑,一指一个点中了他们的背心大|­茓­:“这个女人是祸害,我早就该除掉她,都是我太仁慈——”

“皇上!”眉儿见掌风朝自己逼来,却丝毫不见惊惶,双目­射­出逼人清辉,言语灼灼,“我且问你,你不愧对天下子民么?你不

羞对被你一直抛弃的小辰么?你有何面目面对这万顷江山,列祖列宗?”

“我是皇帝,我要如何便如何!何况我对你一直很客气……”萧闻天冷笑,幸而今日他料到也许会有人发难,便将玲珑藏匿了起

来,封住她的听觉,是以眉儿如何呼唤也无法令她听见。

他既然已经为了这个秘密杀了很多人,就不在乎再多杀一些。

列祖列宗……哈哈哈,死后的事情有何重要?

他能够对自己亲兄长下手,又怎会忌讳别的?

正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一个雪白的身影倏然降临!

那身影不染尘灰,瞬即便卷走了眉儿!

好似月光之神,他幽幽的嗓音漂浮在这上空:“萧闻天,你的死期已至!”

萧闻天一击不中,双目如电直­射­那白­色­身影:“没想到是你!”

“是啊,我终于回来了!”白­色­身影在月光下衣袂飞扬,黑发如瀑,这模样,多么像二十年前的那个人……

庆德皇帝心头一紧,倒退一步,喃喃道:“皇兄……”

“你可还记得你皇兄?你可还记得你五岁时失足坠湖,是谁将你救了起来?”那张容颜混合着奇怪的妖艳和邪美,却又显得­干­净

无比,令人不能移开视线!

“……不,你不是我皇兄,我皇兄早已死了——”萧闻天磔磔冷笑,拔地而起,“你们都要死!”

决战1

“……不,你不是我皇兄,我皇兄早已死了——”萧闻天磔磔冷笑,拔地而起,“你们都要死!”

“不知道是谁要死?!”萧枫冷笑——是的,那白­色­身影自然便是萧枫。

他一手拥着眉儿,­唇­中绽出满足和欣慰的微笑,一手散出七­色­光束!

面前这个人,杀了他全家,觊觎他娘亲,夺走原本属于他和父亲的一切!

血海深仇,早就心心念念必报!

萧闻天深呼吸一口,自袖中抽出刻有奇怪符咒的金­色­光刃!

光刃亮若秋水,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登时雷声隆隆,天际乌云顿时翻涌不止,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天地间一片肃杀,

狂风大作,似乎天地已然震怒。

——他绝不仅仅是个皇帝而已,自小就修习上乘内功,后来玲珑更将南疆巫术输入他体内,这把刀,就是图坦圣物,传说有毁天

灭地之能!

“枫哥哥,小心他……”眉儿短暂地呼喊一声,看见萧枫眼中柔和的光,和他说不出来的话。

“你还是会为我担心啊……这样,就够了……”

他再留恋地看了眉儿一眼,便松开手,将她直直送入萧榭怀中!

既然我不能得到你……

那么为你而死……

也是很好的结局吧……

“枫哥哥!”

眉儿长发红衣在夜空中划出弧线,最终回到那一个温暖的怀抱。

看着萧枫白­色­身影缓缓融入萧闻天挥出的金­色­霹雳之中,眉儿泪如泉涌。

“枫哥哥……”

萧榭紧咬牙关,只能紧紧拥住她,仿佛这一刻,这世界已全部静止。

在无暇的圆月下,两团光球震天动地地融合在一起,再也没有人看得清萧枫和萧闻天的轮廓。

仿佛二十年的仇恨,所有的恩怨,都要在这一瞬间完结。

血雾,瞬时模糊了所有人的眼睛。

尘土漫天。

仿若世界末日,雷霆万钧,混成一片。

决战2

“枫哥哥……”眉儿被萧榭紧紧地拥在怀中,柔弱的身躯好似风中落叶颤抖,“枫哥哥会不会死……”

“不会的,他……”萧榭试图安慰她,却也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无比,毫无力度。

是啊,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殊杀决斗!

双方都已是用了­性­命在搏杀……虽然他也不希望萧枫有事,说到底,毕竟是自己父皇造下的孽。萧钧天尚且不说,萧枫的确无辜

然而假若萧枫活了下来,自己的父皇他……!

虽然事到如今,他早已明白父皇的确不是以前自己以为的那样——是的,他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然而不论如何,他依旧是

自己的父皇,是给自己血脉的人!

背天逆命,亦无法悖逆血脉!

萧榭只觉得心中好似烈火熬煎!

只希望父皇和萧枫都无事,然而这又是多么微弱的可能呢……

尘灰飞扬中,眉儿缓缓地抬起头来。

天上的云,不管是白云、乌云,都没有见过象今晚的黑云这般接近地面,雷声也从未有过这般震耳欲聋,闪电从未如此刺目,令

自己难以直视。

仿佛,天就要塌了下来。

而在这样跳动着血红闪电的暗无边际黑夜中,眉儿霍然见到那雪­色­身影如同蛟龙上下翻飞,细看他的衣袂早已破烂不堪,血迹斑

斑,然而动作依旧­干­净利落,左手剑诀引处,用尽全力一振手腕!

此时惊雷响过,萧枫剑上电芒疾­射­!

“这样,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那身明黄|­色­衣袍如同大鹰霍然坠下,金­色­刀尖迸出万道金光,接着从刃尖寸寸碎裂开来,每碎一块便在身前三尺处幻成一个巨大

符咒,诡异无伦!

若非亲眼所见,断然不能相信平日里慈和威严的庆德皇帝,竟然能使出这样令人全身发麻的邪术!

“父皇——”萧榭不知道自己在呼唤甚么。

决战3

“父皇——”萧榭不知道自己在呼唤甚么。

是惊愕于父皇在灵蛊上面的造诣?

是想让父皇不要痛下杀手?

是想阻止这最后的悲剧?

抑或他只是心中太过激动,因而不得不呼叫出声?

萧闻天的面孔已然模糊,然而萧榭依旧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听见这声嘶喊后,在云端生生回头,凝视了自己一眼!

“榭儿,你要……”

迷迷蒙蒙中,他似乎听见父皇这样说。

然而他很快又嘲笑自己一定是疯了,在这样的雷电交加,天地变­色­之中,他怎么可能听得见那么遥远的地方的父皇的话?

然而,那言语却好似往自己的脑子里钻:“榭儿,你要好好的……一切,都由朕来结束吧……”

就在那一瞬间,风止了,雷歇了,整个世界停了下来。

然后,萧榭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在他甚至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时,只见天际白光金芒,绚丽无匹,竟然好似晃晃白昼

天际坠落下两个身影,一白一金,却都如同断线木偶。

“父皇……!”

“枫哥哥!”

萧榭与眉儿同时失声呼唤,然后同时向前跃去。

只是,朝着的却是不同的方向!

萧榭凝滞了一瞬间,看着那方才还紧紧依靠着自己的曼妙身姿又再次远离自己而去!

始终,她不能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方向么?

即使再多的海誓山盟,缠绵悱恻,也不能改变在关键时刻的陌路么?

何等的无奈,何等的心碎!

“眉儿……”他喉中短暂而痛苦地模糊呼唤了一句,随之再也不停歇,朝父皇奔去!

庆德皇帝的面庞已成淡青­色­。

符咒反噬的毒素已经渗入肌肤,加上萧枫凌空那神威之力的一劈,他早已气息奄奄。

“父皇!”萧榭再也不能忍住自己的泪水。

决战4

“父皇!”萧榭再也不能忍住自己的泪水。

什么时候,父皇已经有这么多银丝了……

离别两载,匆匆忙忙重逢,还未来得及道尽思念和不孝,却就要这样永别了么……

这张脸,在自己的记忆中,是那样的强大和英俊,他就是天,就是地,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一笑气势万千!

幼时的自己,只需父皇一个肯定的笑容,便觉得心满意足。

而父皇也十分宠爱自己,即使朝廷政事再繁忙,也不会忘记抽空来看他的书法是否有长进,就连自己新剪了发,父皇都要爱怜地

端详老半天。

即使做了再多伤害他人的事情,他依旧是自己的好父亲……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萧闻天的面颊上,他微微睁开眼睛,竟然浮起一个微笑,那是一个满足和恬静的笑容,似乎再也没有任何牵挂

“榭儿……”

“是,孩儿在此!”萧榭勉强止住泪水,高声回答。

“父皇……做过很多错事……原谅父皇……”

他含泪点了点头。

“玲珑……朕不能一直陪着她了……”萧闻天的眼光投­射­到无边无际的远方,“我死之后,希望不会再有人来伤害她……她是无

辜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了弥补当年得不到小颜……”

萧闻天“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大口血,而血的颜­色­,已成了黑的。

“父皇,别说了……”萧榭眼见父皇面­色­微微红润,心知这是回光返照,心中凄楚无比。

“皇兄……朕对不起皇兄……朕其实一直都知道皇兄还活在人间——”萧闻天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再也没有气力,“终究,他还

是比我活得久……这是报应啊……想必,他就要来了……呵呵,他会很高兴的……呵呵呵……果然,笑到最后的是他——”

萧闻天笑着笑着便止住了呼吸。

“父皇!”萧榭心神俱裂,全身气力都已抽空,抱着萧闻天渐渐冰冷的身体,丝毫也不曾移动。

决战5

“枫……枫哥哥……”眉儿凝视着萧枫白得好似宣纸的面容,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声音一大他就会如同阳光照­射­下的冰雪融化。

仿若感应到她的呼唤,他静静地睁开眼,细长睫毛颤抖着:“我……我死了么?……这是­阴­间?……我竟然在这里还能看见眉儿

,真好……”

“你没有死……”眉儿以指尖堵住他的­唇­,笑中带着泪,“不许说死字,我不许你死,知不知道?”

他似乎是想笑,然而甚至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勉强睁开眼:“好,我不死,只要你不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她泪水涟涟,方才手指已经拂过他全身经脉,早有感知他经脉尽寸寸断裂,即使是能够

保住半条命也决计不能再练武了,若是弄不好也许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即使在现代这样的发达医学条件下他都算是个废人,更别说是在古代……而且他这样骄傲如同凤凰一样的男子,要怎样接受这个

事实?

若是自己离去,他定然会了结自己的生命吧?

她满心都是怜惜和愧疚,此时纵使天塌下来,她也不能离他而去。

只是……远远地,她眺望了一眼那个伏在自己父皇身躯之上恸哭的男子,心中最深的地方仿若被针刺穿——毕竟,你我还是形同

陌路!

这是为何?纵有海深的情,天荒地老的誓言,却依旧被命运一再捉弄,最后分隔成两端!

牛郎与织女况且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而你和我……怕是再也没有相携的可能了——

“眉儿,怎么哭了?”萧枫用尽气力才抬起一寸手指,替她擦去泪水,“别哭啊,你一哭,我全身就疼……”

“嗯,我不哭,我们以后欢欢喜喜地在一起好不好?”眉儿擦去泪水,下定了决心。

我爱的人啊,我不得不离你而去了,因为这世上毕竟有比我爱你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责任,比如良心。

可惜不是你

“眉儿,你离开他,能欢喜么?”尽管心中泛起淡淡欢喜,萧枫依旧保持着清醒的神志。

他并不笨,方才悄悄一运气就发现整个身体似乎是一个空空的容器,再也没有任何内力,加之四肢无法移动,他自然也明白自己

已是受了重伤,也许,眉儿就是因为这点才……

他心中撕扯般疼痛,却告诉自己决不能表现出来……

“我会努力让自己欢喜的。”眉儿轻轻地抚了萧枫的发丝,眼神似水温柔,“你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我就陪你走,离开这里,

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萧枫­唇­角露出一丝苦涩和甜蜜交织的笑容——这句话,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

虽然失去了那么多,然而能等到这句话也值得了。

眉儿深呼吸了一口,远远地以余光看了看那个隐没在尘沙中的身影。

相公,再见了。

萧枫哥哥杀了你的父皇,你是不可能再原谅他了吧。

所以,你和我此生再也不要相见比较好。

就让那些美丽的记忆,永远活在心中吧……

眉儿将萧枫扶了起来,一步一拖,带着他慢慢走远。

脑海中,倏然响起前世自己很喜欢的那首歌:

努力为你改变

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

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

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感谢那是你

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

“不要走……”

“不要走……”

抱着父皇冰冷的尸身,萧榭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多么想阻止她离去,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了,虽然父皇殒命,她依旧难忘自己母妃的仇恨吧?

难道真要这样俩俩相忘了么?

眉儿……他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却淹没在滚滚黄沙!

决战6

“枫儿——想走么?!”

就在此时,凌空响起一声张狂的大吼。

萧枫浑身一僵!

天际不知何时已起了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

“他来了。”萧枫淡淡一笑,似乎他早就料到这一刻的来临,“我们走不了了,他要做一切的那个主宰!”

“你爹为什么到了现在都不能放过你!”眉儿攥紧了手指,“你是他的儿子,他却只是再利用你,要你生死相搏,他坐收渔人之

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啊!”

话音未落,萧钧天的身影已经裹挟在一团黑气中涌至二人面前!

“枫儿,你为了这个女人,要背弃爹爹?”

一道深红异芒在其中闪了一闪,眉儿惊愕地张大眼——从什么时候起萧钧天眉心正中长出了第三只眼睛?

那只眼睛闪着怨毒和得意的光芒,仿佛无数冤魂禁锢其中,在黑气中诡异无伦。

“爹爹,庆德狗皇帝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是不能让我离开么?”萧枫吃力地动了动嘴­唇­,只觉得浑身无力,方才的美丽憧憬

,全部都被梦魇吞噬!

“当然不能。”萧钧天呵呵大笑,“因为你要做这天下的王者!大好江山,怎么可能让你离去?”

“我……不想要什么……大好江山啊。”萧枫无奈地道,喉中涌上一股血腥,“而且,爹爹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是个废人

了……”

萧钧天伸出一只好似白骨森森的手,摸了摸他浑身大|­茓­,冷笑道:“萧闻天那狗贼确实有两下子,你等着,我这就将他碎尸万段

!”

“不用了,爹爹……”萧枫吃力地笑了笑,“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兄弟一场……”

“谁与那狗贼是兄弟?!”萧钧天随手一挥,眉尖红芒一闪,血红袖口迎风招摇,鬼哭声声,巨大鬼物在空中盘旋,直冲向那边

的萧榭和萧闻天尸身。

决战7

“爹爹,住手……”萧枫往前一扑,意欲阻拦父亲的动作。

然而他全身骨折严重,登时浑身痛楚难当,瘫软下来,似乎脊椎涌出万千虫蚁在啃噬他骨­肉­!

“萧钧天,你疯了?”眉儿一手扶起就要软倒在地的萧枫,怒叱,“你想活活看着你儿子死么?他可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为你

生,为你死,好不容易留下一条命,你还要这样折磨他!”

“呵呵,宣王妃,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要管这些闲事?”萧钧天凌空将鬼物暂停下来,对着眉儿诡异地笑,“今日你又要和

枫儿离去,你到底是谁的妻子呢?我早说过,女人像你这样就应该沉入湖底永不超生!”

眉儿吃力地扶住萧枫,决然道:“我永不超生无所谓,只是我决不能看着你毁灭这天地,毁了枫哥哥,只为你一己之快!”

“枫儿绝不会死的。”萧钧天咧起­唇­,笑容中好似住了一只魔鬼,“林眉儿,你听着,别说只是经脉尽断,就算枫儿他的­肉­身寸

寸化灰,他也不会死——现在本王就是这世界之尊,只要本王不让一个魂魄飞散,连阎王也不敢来收人!”

眉儿只感觉一道寒意:“你无非只是想立枫哥哥为傀儡皇帝,你来主宰这天下,任意妄为而已,我说的没错吧?”

萧钧天磔磔冷笑:“你说的自然没错,但是错与对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你们所有与我为敌的人,很快都要魂飞魄散,本王要建

立一个全新的世界,一切都由本王­操­纵——林眉儿,本王让你和宣王去做一对鬼夫妻,你应该感谢本王,是不是?”

“你想怎样?”眉儿倒退了一步,“难道你已经将图坦国……”

“图坦国早就是本王囊中之物。”萧钧天疯狂大笑,“他们本来已经很听话了,但是本王还嫌他们不够听话,只用了一点小小的

巫术……他们再也没有自己独立的意志,只不过是任本王驱使的一群活死人!”

决战8

“你这疯子!!!”眉儿光听这句话便感觉到那森森可怖!

“我疯子?这样的世界,不是很美好么?没有争端,没有异心,和平安宁,多么美丽的世界……萧闻天这个狗贼,他当了二十年

皇帝,看着吧,本王要比他当得更久,领土更广阔,让他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他大笑,笑声回响夜空,似乎他是魔尊降临一般!

鬼物一起呼啸!

红光乍起,迎面而上,轰隆雷鸣,刹那间方圆十丈土地尽数崩裂,不远处那条被鲜血染红的玉带湖更是倒沖上天,燃红了整个天

际。

眉儿深呼吸,祭出袖中光剑,伸手抓去,手指边缘有血滴滑落:“就让我来试试你究竟能不能做到!”

萧钧天哪里怕她,鬼物首先冲了上去,狰狞大口朝眉儿咬过来!

“爹……爹爹……不要……”原本昏迷过去的萧枫倏然有了意识,伸出手臂哀求。

“萧钧天!!”对面,萧榭再也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拼了这条命,他也要保护她!

“好啊,宣王,既然你要来送死,那就再好不过。”萧钧天冷笑,双目圆睁,挥动袖中黑杖,瞬间一道黑火从黑杖中奔腾而出,

朝着萧榭烧了过来!

萧榭一惊,几天不见,怎么萧钧天的魔力竟然到了如此境界……就连传说中的魔神,都没有这般的力量……

他自然不知,萧钧天在图坦国圣地中穷尽二十年,终于找到了传说中被封印的魔卷,最近几天练到了最高境界——而图坦国皇室

诸人包括碧芙,早已死在他手下,­精­气反被他所噬!

他几乎便已是传说中的魔神!

“来吧!”

眉儿持剑冲上,如火中憔悴却依旧如此美丽的百合。

方才险些已陌路的二人,在空中同时划出美妙的半圆,冲向萧钧天!

“你们夫妻二人合力,也不及我一个小指头。”萧钧天淡然一笑,眉尖红芒大盛,与黑火汇聚,笼罩住二人身躯!

在如此的温度下,眉儿只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燃烧!

决战9

在如此的温度下,眉儿只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燃烧!

自己还活着么?

她呆呆地伸出手,还好,形体还在。

“眉儿……”触目都是鲜红的火焰,睁不开眼睛,鼻中都是刺鼻的味道,仿佛天地已经成灰,朦朦胧胧中,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

音,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眉儿心头一酸,泪水坠下,“你呢……你有没有事……”

所有的缱绻,所有的不舍!

就算已经在心里说了再见,却又如何再见?

虽然极力抑制,却怎么能舍心头那早已生长成参天大树的爱恋?

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胸中响着的只是那一个名字!

“萧钧天……我伯父已经是魔了……眉儿,你打不过他,我现在去缠住他,你赶紧走吧……”萧榭吃力地在风中接近她——烈火

阻挡了他的视线,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寻找着她的气息……

这片刻,虽说完全无法看见对方,虽说也许下一秒钟就要被燃烧成灰,然而两个人心中却比刚才要欢喜得多!

“我不走,你不走我就不能走。”眉儿喉中堵塞,泪如月华,“若是不行,就让我们一起死吧!总比活活地看见萧钧天毁灭这世

界好得多!”

萧榭也笑了,语气中有着坚定:“好,就让我们一起死吧!”

“要一起死?甚好,甚好!”萧钧天妖异的笑声似乎要刺穿二人的耳膜,“本王会将你们葬在一处的,哈哈哈哈——”

“爹爹,不要!”萧枫的呼喊声被风卷了起来,“你若是这样,我便自绝,魂飞魄散,让你就算以魔尊之力也无法令我再生!”

然而萧钧天的心中早已被魔­性­控制,再也没有人能挡住他的毁灭之焰!

“钧天。”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地,飘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那个声音并不响亮,如流水飘着落花,却狠狠地击中了萧钧天!

大结局:小颜1

他眉尖红芒一黯,漫天魔物消散,嘴­唇­颤抖,怔怔地喊道:“小颜?”

眉儿与萧榭好不容易从烈焰中脱身,一听这声音,登时都愣住了。

萧枫也愣住了,眼光远远地投­射­过去。

这后宫早已是残垣断壁,不见当日的­精­致风流繁华。

黄沙漫天,血迹斑斑,早先在此处的皇后宋思思等人早就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被风刮跑了,还是早已成了一缕冤魂。

天在转,地在动,风声激烈。

然而就在这一片血与火的洗礼之中,有一个美丽的身影,凛然不可侵犯一般地站在一株早已被劈断的樱花树之下!

那女子有着无法描绘的美丽容颜,就似一个完美的幻影,只是一袭白衣,毫无妆饰,却已经将这修罗场映照得光彩夺目!

“小颜?真的是你么?”萧钧天倏然从云端上落下,胸口起伏显示他万般激动,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那女子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一片樱花瓣。

淡红­色­脉络清晰的花瓣在她指尖好似有生命一般:“这个给你。”

笑意盈盈,所有人都陶醉。

萧榭紧咬着嘴­唇­——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和他梦里的母亲,一模一样……

可是,他不敢开口。

他怕一开口,一切都要破碎了。

萧钧天的眼光更炽烈了,胸中爆发出原始的吼声:“小颜!你不是早就离开我,离开我们的孩儿了么?为什么,为什么又舍得回

来?”

“因为我不能看你这样错下去。”那女子面­色­转为凝重,孤孤单单地伫立着,目中温柔却有千般力量,“钧天,放手吧!放手吧

!这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

“你说谎——你不是小颜!”萧钧天怒吼,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那苍白犹如瓷雕的脸庞却依旧坚忍,“小颜从来不会这样和我说

话,你不是小颜!你是玲珑,你是那个贱女人——”

大结局:小颜2

玲珑!

眉儿心一滞,眼光灼灼地盯着那美丽身影。

那看起来如此柔弱纯洁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残忍的用血蛊杀死了自己娘亲的丽妃玲珑?

她心中热血激荡,就要过去问个清楚!

然而萧榭按住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只见那女子微微一笑,也不管萧钧天正穷凶极恶地掐住她的脖子,将那樱花瓣轻轻放在萧钧天­唇­上,抑扬顿挫,优美无比地吟道

:“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萧钧天脑中犹若雷击!

他面­色­一变,瞬即垂下手臂,眼中隐然有泪,呆呆地凝视着脖子上还有乌青指印的女子:“你真的是小颜?不然,怎么会知道我

们的约定?”

那是二人初初相遇时……

约好在那美丽的山野之畔赏花游玩……

一晃,竟然已经过了二十年!

“你还不相信么?”女子淡淡一笑,“钧天,我是想告诉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一起走?去哪里?”萧钧天看来已经全然被“小颜”迷惑了神志,他肩膀颤抖,握住她的柔弱双手,似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

脉之中,“你说,去哪里?”

“小颜”眼中柔情万千:“你愿意放弃这一切么?你就要成为这人世之尊了……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走?”

“你说了,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萧钧天目中竟然流露出柔情,此时的他,若撇开那道可怕的伤痕,倒真是一位风华不减当

年的美男子!

“我想要的……是你。”萧钧天拥住她,语音呢喃,“就算我得到这天地,没有了你,又有甚么意思……”

“那好吧。”“小颜”羞涩一笑,倚在他怀中!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个刚才还犹若魔神降临,遇神杀神的萧钧天,此时竟然变成了一个深情的郎君!

“钧天。”“小颜”樱­唇­轻轻呢喃。

“嗯?”

“让我看看你。”

*注:仙剑迷都应该知道这句话的来历吧……呵呵……

大结局:小颜3

“不是看过很多遍了么……”萧钧天含着笑,端起她的面容,“好,既然你想看,看多少次都可以。”

“小颜”轻轻扬起睫毛,柔情万千地凝视萧钧天,爱怜而不舍,倏然面­色­一变!

就好似一根冰刺钉入她眼内!

那一瞬间,她素白手指修长指甲,狠狠朝着萧钧天眉心刺去!

鲜血自眉间狂喷!

所有人都惊呆了!

萧榭紧咬双­唇­,眼中荡开若有所思的锐光!

眉心是萧钧天的要|­茓­……然而,这样真的能够杀了他?

若是他不死,她便危险了!

萧榭按住佩剑,准备随时上前一击!

“小颜……”出人意表地,萧钧天并没有对“小颜”痛下杀手!

他轻轻地移开她的手指,眼神依旧温柔,鲜血流过他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格外苍白冷峻的脸,看着她散乱惊惶的眼神:“小颜,

你说要跟我一起走,其实,是跟我一起死,是不是?”

“小颜”抿了抿­唇­,眼中蒙上薄雾:“你……愿意么?”

“自然,跟你一起去哪里我都愿意啊。”萧钧天摸了摸眉心狂暴地流下的血,苦笑,“小颜,这样,杀不了我……不过我不会怪

你的……因为,我也很累了……有你陪我,很好……”

他拥住她,其速如电,其势无匹,冲天而起,口中念诵咒语,登时涌起黑­色­风暴,将他们二人卷上半空!

萧榭、萧枫、眉儿都怔住!

萧榭当即提气飞上半空,然而那黑­色­风暴是一个坚固无比的结界,他完全无法进入!

“小颜。”萧钧天将自己封锁在结界,喃喃低语,“我们一起走,一起去一个开满凤凰花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天蓝地广,没

有争夺,没有背叛,永远在一起……”

随着他梦呓一般的话语,黑­色­光芒大盛!

随之,发出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

萧榭掩住眉儿的双耳,眉儿却伸手极力保护萧枫。

大结局:娘亲1

……一切,都要结束了是么?

飞沙走石,无限黑­色­光柱,遮盖了整个天幕。

在那巨响之中,风云之中,萧钧天唤起的巨大妖物发出低沉咆哮声音,缓缓升腾,凌空而立,朝着黑­色­风暴涌了过去,瞬即跟随

主人一起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际,星光璀璨,洒落人间。

黑­色­风暴不知何时已经碎成一片一片,好似烈火焚烧的蝴蝶一般消失无踪。

眉儿抬起头,看见萧榭面上滚落的泪水。

“娘亲……”他呆呆之语,“娘亲是以自己的生命将他……”

他哽咽不能言语。

“他死了?”萧枫也满眼迷惘,凝望着天际,“爹爹,死了么……”

他倏然爆发出一阵惨绝的大笑:“哈哈哈!爹爹,你一心要做世间之尊,却最终逃脱不了一个情字……”

眉儿静默,心头翻涌滔天巨浪,正在此时仿若流星一般,从天穹坠落下一个白­色­身影!

“母妃!”萧榭失声惊呼,立即朝她走过去!

眉儿咬了咬­唇­,也搀扶着萧枫跟了过来。

果然,那女子便是刚才的“小颜”。

当然,她并不是小颜,她是玲珑。

她满身鲜血,胸口亦是裂了一个大口,涌出鲜红可怖的血液。

生命,正一点点地流逝。

从这个早就应该身亡的传奇女子身上,一点点流逝。

看见几人过来,她牵动嘴角淡淡一笑,目光却没有投向萧榭和萧枫,而是看向眉儿。

“眉儿……”她喃喃低唤,“来,让我看看你——”

眉儿蹙了蹙眉,摇摇头:“你是我的杀母仇人,我很感谢你为了这世间安宁舍身,然而我却不可能原谅你。”

“是啊,不能原谅……”玲珑苦笑,美丽的眼中涌起迷茫,“眉儿……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说吧。”眉儿冷冷看着她。

大结局:娘亲2

“咳咳……”看着玲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萧榭眼中含泪,扶住她的肩膀,“眉儿,请你对我母亲好一些,可以么……”

眉儿默不作声。

“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眉儿,当年我与皇上想到要藏匿在林家,这就意味着必须牺牲真正的林夫人……”

“嗯。”眉儿狠狠地咬下嘴­唇­。

“然而我不忍……咳咳……”玲珑眼中划过一丝凄迷。

“你有甚么不忍?”眉儿实在无法沉默,“你不是活下来了,而我娘死的不明不白么?现在就不要在这里说这些无聊的话!”

“是……我是活下来了……然而,然而……林夫人她也……也没有魂飞魄散……咳咳……”玲珑吐出大口鲜血,连眼中都流出鲜

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使出秘传咒术,将林夫人的魂魄……魂魄……存进了这个躯体……我们两人……共存在这副躯壳之内……”玲

珑再也无法强撑下去,摇了摇头,软倒在地。

三个人都一惊。

“我不信!”眉儿提高声调,“你要面对皇帝,怎么可能让我娘的魂魄也在这副躯壳中?”

“是啊……皇上也说,我变了……呵呵……我对他很冷淡……我想,是林夫人影响了我……”玲珑大口喘气了许久才缓慢开口,

“眉儿,我觉得……我有义务让你好好地……所以,我才要求皇上,一定要将你嫁给榭儿……因为榭儿是我最放心的孩子……在我的

心中,你和我真正的女儿无异……”

眉儿猛烈摇头,尖叫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那么,你为甚么不见我?你为什么从来不曾表示过一点母亲的关怀?若说我娘

的魂魄也在这躯壳之内,为什么她不见我?她不会那么冷酷!!!”

“因为我不能让皇上知道。”玲珑凄迷地笑,“他不会允许我和别人共存的……皇上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其实,他爱的不

是我,是我姐姐……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爱谁……”

大结局:娘亲3

“小颜?”眉儿低呼。

“是的,我们从小失散,后来再也没能重逢……后来皇上第一眼看见我,就力排众议给我最尊贵的位置……夜阑人静,有时候他

会对着我喊小颜的名字……”玲珑淡然微笑,云淡风轻,“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了。我很感激他……是他给了我真正的一个家,现

在……他走了,我也……”她再也说不下去,眼中光芒逐渐微弱,嘴角流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浑浊的血沫。

似乎她全部的血都已经流­干­了,原本莹白如玉的面孔上也开始出现细碎的紫­色­裂缝,好似一尊瓷像,就要迸裂开来,化为粉末。

“母妃……娘……”萧榭眼见玲珑显然就要死去,终于跪倒在她面前,“你为什么总不来看我?我以为你死了……一直以来,都

……”

好不容易得知母亲还活在人间,却眼看就要分离!

刚刚失去了父亲,又失去母亲,他只觉得心魂俱碎!

“傻……孩子。”玲珑笑了笑,嘴角边渐渐开裂,“我……一直……在……看你……你要……好好……地……”

她又看向眉儿,倏然间,几人都感觉到她原本美若天人的那张脸恍惚发生了变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温柔秀丽的脸,一看便知是

位贤妻良母,她清泉也似的眼睛一直凝视着眉儿,­唇­角喃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娘——”眉儿一惊,猛地扑上去贴在她脸颊之侧——这正是梦中的娘亲,梓芬!

“玲珑娘娘,说的没有错……眉儿,你不要……恨她……眉儿……要幸福……”她伸出已经发青的细瘦手指,将眉儿与萧榭两个

人的手拼命并在一起。

她无法再言语,只能以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二人,用尽了所有的希冀。

缓缓暗淡的目光中,似乎在细诉……

你们一定要幸福下去……

一切恩怨,都已经随着上一辈的消失而解开了……

请你们……相亲相爱……

————今天到此,明天正文完结,呵呵,好累啊,我也很期待结局呢!

大结局6

“娘……”玲珑的眼睛缓缓闭上,眉儿与萧榭同时泪落满面!

风萧萧地吹着,那棵被劈成了两段的樱花枝上,飞舞起片片粉­色­花瓣。

似乎也是知道有一个美丽的生命,渐渐离这世界而去。

月朗星稀,在废墟的残垣断壁之中竟然有蛐蛐儿的叫声。

指尖拭去了泪水,眉儿抬起头来刚想说什么,便见到一个修长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面庞逆光,宛若月光之神。

“小辰……?”眉儿眼眶一酸,回身拉过他的手,“她走了。”

小辰默不作声地走向前,弯下腰,看着那张已经失去生命,却丝毫不损伤美丽的容颜,良久,他蔷薇­色­­唇­角轻轻逸出一句:“我

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我的亲娘。”

眉儿愣了愣,睫毛微颤,淡淡道:“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中,娘不是这样的……“小辰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和姐姐一起上山去看望娘,却被她无

情地拒绝了,我还差点死掉——从那之后,我就告诉自己,为什么要去向无情的人讨要柔情?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姐姐一个。”萧辰

­唇­角浮起一抹冷冷笑意,“自然,后来她对我说,那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她有权利迫不得已,我依

然有权利不接受她的道歉!”

“可是这几年,毕竟是她养育了你。”眉儿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语很无力——是啊,对于小辰而言,从小几乎算是被抛弃,不解

自己的真实身世;在父皇的眼中也永远都无法同自己的亲兄长相比,他那样执拗的个­性­又怎会轻易原谅?

“好了,姐姐,你要我怎么做,我都会去做的。”萧辰­唇­角微扬,樱花一般笑意绽放,躬身对着沉睡的玲珑行了三个礼,口中念

诵道,“无立足境,是方­干­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眉儿心又是一痛——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感悟,是聪颖呢,还是悲哀?

大结局8

眉儿心又是一痛——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感悟,是聪颖呢,还是悲哀?

萧辰低头凝视着眉儿,风将他的黑发吹拂在眉儿白皙的脸颊上,似乎第一次发觉姐姐竟然不如自己高了,他眼中浮现出一点点遗

憾,以及更多梦一般的柔情,“姐姐,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眉儿一愣,此时萧榭已经站起来紧紧牵住眉儿另一只手,表情坚毅而温柔:“是的,我要带眉儿离开这里,去一个地方,不论哪

里都好,可以开始全新的人生——到了这时,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在一起。小辰,你想当皇帝,我们都不阻止,只希望你做个

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萧辰眉头一颤。

“那枫哥哥呢?他现在……”想起萧枫也许终身不能再站立,眉儿心中就是痛若刀割。

萧榭凛然道:“萧枫同我们一起,我们在哪里,他就在哪里,我们会一直照顾他!”

眉儿眼中涌起泪水,倏然意识到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萧枫已经太久没有动静!

怕他有什么事情,她急急回头。

回头的二人,见到一副美丽景象……

那白衣如雪的男子静静地倚靠在一块山石之侧,吃力地伸出手,拈起一片薄薄的花瓣。

“枫哥哥……”眉儿回身朝他一步步走去——刚才,只顾得自己的悲伤和困惑,她竟然忘记了他也许比自己还要悲伤……

自己尚且在“娘”生命最后一瞬间见到了她,而枫哥哥却是永远地失去了这个机会。

“眉儿,不用过来了。”萧枫抬起细长眼梢,对着她笑得凛冽。

“怎么?”眉儿倏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不会做你们的拖累。”萧枫的面容在这坦荡的月光下有种仿若涂了脂粉的艳美,­唇­角好似荡漾着一抹晚霞,“你们走吧,现

在就离开……我很累,我很想休息了……爹爹走了,我……”

大结局9

“不要!”眉儿心头骤凉——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枫哥哥已是万念俱灰!

母亲早逝,爹爹虽说入魔,却是他唯一的希望啊!现在爹爹也离去了,他……

不管不顾地,她飞身扑了过去,“你不要做傻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一直都在一起?!”

萧枫看着她蹙起的眉,­唇­边荡漾一抹清泉般笑意:“傻瓜……你还是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比较好……”

骤然,他双手指甲都陷入手心中,眉心红芒大亮!

火舌好似地狱烈焰一般涌至眉儿身前!

“眉儿!”萧榭万万想不到竟有此变,飞身跃过来扶住她,却依旧被那红焰逼得无法近前一步!

“枫哥哥,你要怎样?”眉儿欲以真气冲破这烈火,却在运气之时清晰地听见似乎从遥远的地底传来的声音:

“你这个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已经不能允许再使用能力了!”

“否则,你不仅无法打破这火焰,反而再也无法在这个时空呆下去,甚至会神魂俱灭啊……”

她眼光一黯,缓缓地飘下来:“求你不要做傻事,若是你有甚么不妥,叫我们二人怎么安心?”

“萧榭。”萧枫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扬眉透过熊熊火焰,凝视着萧榭,“答应我,好好照顾她,你可以做到的。”

“你……”萧榭紧紧咬住下­唇­,目中­精­光闪耀,经历了方才和萧钧天一战后,他也力倦神疲,再也不可能冲破这道火焰墙。

“我已经很欢喜了,她的心中还能记得我,死也无憾。”萧枫轻笑着,颤抖着手指从袖口摸出一颗红得似血的小药丸,“你们不

要再想起我,永永远远把我忘记,这就是我最好的结局了。以前……我做过很多错事,请你们原谅我……”

“你这样她会不安心——”萧榭话音未落,只见萧枫摇了摇头,那动作翩然俊逸无比,完全看不出这已经是个经脉尽断的废人!

接着,他便将那药丸送入自己口中!

这乃是世间至毒,几乎集中一切毒物的大成!

他已经藏在身上很久了,也许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得不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结局10

不过,能够结束得如此欢喜,他也很满意了。

生又何欢?死有何憾?能够与她相遇,一切都已足够。

不悔……

就在眉儿和萧榭全然无计可施之际,天际倏然翻飞过一道紫­色­光影!

“你这傻瓜!”那人一头银发,紫­色­衣袂妖冶动人,伸手便张开五指朝萧枫喉咙狠狠抓过去!

“无……无药……?”眉儿全然愣住,惊喜得声音都颤抖了,“是无药师傅!他还活着!”

“无药?!”萧榭也认出了那张狐狸一样千娇百媚的面容,只是那一头银发实在太刺眼,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个垂垂老人!

无药朝二人微微一颔首,便越过火焰墙,冲向萧枫:“谁说你在这世上什么也没有了?我也是你的亲人啊!你这傻子何苦呢?”

“大……大哥……”萧枫已经将药丸吞咽了下去,笑得好生凄凉,“你……你不恨我了么?”

“我什么时候恨过你?!”无药那永远似乎玩世不恭的眼神中第一次显露出彻骨的悲伤和关怀,“我要是恨你,为何当初要对你

说那些话?”

“你真的不恨我?当年,当年若不是我,你绝不会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当年我害得娘亲难产而死,因为始终得不到爹爹的欢喜

便对爹爹宠爱的你暗生排斥,那一日爹爹要求我们二人比试谁猎的野兔多,我便刻意告诉你错误的道路……我其实只是想要第一次赢

过你,让爹爹也能夸赞我几句……谁知道,那一天山洪突然爆发……”

“是的,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悬崖下。”无药苦笑,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情景,“我原本是要被野狼所噬,幸好被一对

好心的山民夫­妇­所救,他们是上山采药来的,从此我就改名换姓,不久之后惨祸发生后,我更是不敢说出真实身份——枫儿,大哥其

实是个懦夫啊!又有什么权利怪责你?”

“不,不是……你不是懦夫,你是对的……爹爹他错了……他一步一步地将自己逼上绝路。”

大结局11

无药面上浮起痛苦表情。

“他还要挟你,希望以你的医力帮他助纣为虐……幸好你并不曾答应……却被他施法伤了元气,连头发都一夜雪白……”萧枫嘴

角已经流出鲜血,“大哥,你不要想救我了,我和爹爹一样,早已错的太深。你就算是神医无药也无法救治我的,我不仅服了毒,还

在刚才自断了心脉——”

无药面­色­急变,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你怎么……”

他心中如同烈火熬煎,即使是能够解去他所中的剧毒,自断心脉后也不可能活太久的。

“呵呵,大哥,若是我没有自断心脉,你定会冒着生命危险替我解毒!”萧枫目光灼灼,瞳孔已然散乱,表情中却有着真正的轻

松和释然,“解毒的最后一着便是医者自己吸出毒液,然而这样你必死无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所以我­干­脆自断心脉,也断了…

…你的想法!”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缕微笑凝固在他面上,“大哥,眉儿,萧榭……你们好好地,忘了我——”

无药面­色­一白,随之眼眶泛红。

“师傅,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眉儿凝视着萧枫那张霎时变成灰白的容颜和渐渐闭上的眼睛,“难道枫哥哥真的要死?”

无药眉头紧锁:“他已经怀着必死之心了!这世上唯一最难解的病,就是必死之心啊!”

“那怎麽办?”眉儿一把拽住无药的衣袂,“他不可以死,他这一生已经够坎坷,若是他有甚么事情,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

萧榭也过来道:“无药,可还有其他办法么?”

无药静静地摇了摇头,他细长妖媚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下,可是眉儿还是看得出,他哭了。

他的眼泪似乎也是带着桃花­色­。

“这样吧!“眉儿心一横,对着二人道,“我最后试一次——”

不理二人惊讶的眼神,她静静地退后,默默思索起前世超能力最强时候的情景——她知道,当年她有着极强的破坏力,几乎相当

于一所军火库,那么,根据平衡原理,应该也有着与此对应的治愈力才是。

感觉……慢慢回来了。

景物在她眼前飞旋,只觉得整个身体快要被撑裂开来。

大结局12

“他不能死。”

“我要救活他。”

“他一定要活下来!”

“即使……即使用我的命来换……我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就让我这样离去吧……”

迷迷蒙蒙中,她飘到了另一个地界。

到处都是广阔的黑寂混沌,如铁桶一般将魂灵们紧紧包裹起来的暗黑,深不见底。

——冥界。

然而,透过桫椤树的枝桠,眉儿竟然能看见一丝丝,一缕缕的月光,如飞仙羽衣,流觞其上。

“阎王老爷!”她将手笼在­唇­边高声呼唤,“阎王老爷,你在么?林爱纱找你有事!”

“哎呀……”天际一道黑云划过,阎王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一张黑脸上都是不爽之­色­,“你这小丫头怎么又来了啊,你真是不

想活了?我告诉你,你这样胡闹,两边都要死!”

“我死没关系,你帮我救活一个人吧!”眉儿丝毫不惧。

“你还讲条件!”阎王火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眉儿面前朝她头顶狠敲一记,“你都已经要活不了了,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个

讲那个,你真是气死我了,我阎王最讨厌别人要挟我了!”

“一命换一命,而且我这还是有两命。”眉儿拿出谈判的气势来,目光如炬,气势如虹,“你救他,他绝对是命不该绝!”

“你你你你你……”阎王好像复读机一样复读了好几遍,“我为什么老是要帮你啊?为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保护你现代的

那个身体不死……”

“你保护我那个身体不死?”眉儿一下就抓住了把柄,“怪不得我那个身体怎么死都死不了,原来是你搞的鬼!”

“这……”阎王老脸一下子没地方搁,虽然原本很黑但还能看得出有些羞赧之­色­,“那也没办法啊,有钱能使鬼推磨。”阎王厚

着脸皮摊摊手,“我虽然是阎王,但做事的都是鬼啊!”

“你这可是违逆了天地秩序之事!”眉儿一把凑近阎王,“我不会说出去的,做个交易吧?!”

大结局13

阎王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肚皮好像青蛙一样鼓啊鼓,继而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迈着两条粗腿悻悻地坐回自己的阎王宝座。

翻出那本似乎更厚更破了的簿子,阎王沾着口水一页页地翻着,嘴巴里还咕哝着什么,眉儿强忍住恶心——这个时候,不能去打

断他。

半晌,阎王抬头道:“没有合适的身体给他。”

“什么?”

“你笨死了,那个叫做萧枫的四肢经脉和心脉都断了,整个人早就是一堆烂泥!断然活不了,要是有合适的身体倒是可以给他的

魂儿换一个,可惜啊,没有啊,他命不好!”阎王耸耸肩。

眉儿蹙眉深思道:“那别的时代有么?”

“啥?”阎王张大嘴。

“你别装蒜,我都是穿越过来的,能不能让他穿去别的时代?”眉儿挑起眉,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了一下,然而忽然又觉

得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上下五千年,总有个时代有个白痴或者脑震荡壳子给他换上吧?哦,当然了,要找个长相素质都不错的…

…”

阎王怒道:“你咋管的这么多!”

“阎王老爷,就算是冥界之王,受贿也是不好的!”眉儿轻笑,拿出猫捉老鼠的气势压倒他。

“……”阎王继续埋头进去,倏然眼一亮,“有了!”

“真的?”虽说言之凿凿,可是眉儿也知道穿越是不容易的,竟然真的有空位,实在是太好了,却不知道素质如何?

“嗯,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阎王闷笑。

眉儿正想说你经常骗我啊,骗着骗着就习惯了,倏然觉得阎王的表情不太对,挑眉道:“有甚么,快说!”

“啊,没,没什么。”阎王打个哈哈。

“一定有,快说!”威逼。

“这……好吧,我告诉你吧,倒确实有个空位,而且那个时代你也熟悉。”阎王甩了甩头发,还有点儿飘柔的感觉。

大结局14

“我熟悉?”眉儿惊愕万分,“难道是21世纪?”

“嗯,正是,正是,而且这个壳子也相当满足你的条件——男,身高180,白种人和黄种人的混血儿,眼睛是蓝紫­色­,皮相么算是

本王看见的前二十名了,满意么?”

眉儿总觉得不对,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啊:“喂,这人是怎么死的?”

“都跟你说了没死,死透了还搞个屁啊!”阎王瞧着眉儿偷笑,“他只不过是在一场爆炸里面脑震荡晕倒了而已,现在呢,就是

一个植物人,一棵菜,呵呵。”

“爆炸?”眉儿心想巧了,自己也是爆炸“脑死”的,“那是在哪儿啊?”

“说起来这个地方你也很熟悉……叫什么牛的山。”阎王话音刚落,眉儿就囧到了,“比利牛斯山,不会吧!”

“是啊,很凑巧吧,这就是——猿粪啊!”阎王翘起二郎腿,“你答应不答应?”

眉儿总觉得有些诡异,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什么不妥。

“好了,小姑娘你再不决定,那个萧枫的魂儿就要飞散了,到时候你想让他穿越都穿不来了,快点决定吧!”

“……不会有诈吧!”

“真不会。”

“真的?!”

“比真还真。”

“……那好吧,你要骗我我打死你。”

阎王一招手,久违的牛头马面又来了,他附耳吩咐了几句,牛头马面连连点头,瞅了眉儿一眼,嘻嘻笑着走开了。

“成了!”阎王笑嘻嘻地,“你还不走?你家相公等你等得都要成望妻石了!”

眉儿脸上微微一红,倏然问道:“阎王大叔,你当年说我要成下堂妻——”

“哦,这个啊。”阎王叹了口气,“大概是我跟月老打赌赌输了,他搞乱了我的命牌,所以你们本来应该分道扬镳的,却被他促

成了……这个该死的月老啊……搞得我说话没信用……”

眉儿扬起嘴角:“哦?那我什么时候去感谢他?”

大结局15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你要是真的想要感谢呢……”阎王忽然诡秘地一笑,“就留下你的一根头发。”

眉儿不解:“要头发­干­嘛?”

“叫你给就给,你又不是头上长金子,这么娇贵。”阎王伸出手,“拿来。”

眉儿想来想去一根头发损失也不太大,便小心翼翼地拔了下来,放进阎王手中:“给你,别丢了啊。”

“不会丢的,不会丢的。”阎王笑得好像居委会大妈。

眉儿心中那种诡异感觉越来越浓,却说不出是怎么回事,想到相公还在等待着自己,心头思念之情愈浓,恨不得立刻就见到他。

枫哥哥已经有了新的生命……这样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个生命,想必他已经不堪重负。

而自己和他也终于可以相守,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心中终于满是甜蜜缠绵,朝着阎王扬了扬手道:“那我走了啊。”

“好,以后别来找我了。”阎王摆手,“我可再也不想替你解决麻烦……”

眉儿摇了摇头:“你以为我喜欢看见你啊,哼。”

……

眉儿身影刚刚消散,阎王立刻招手叫牛头马面过来:“喂,拿个盒子把这根头发装上。”

“大王,这头发有甚么用?”牛头不解。

“笨啊,这是林爱纱那女人的头发,有了这根头发……21世纪的那个壳子就有救了。”阎王诡秘地笑,“还好我想到了这个主意

……以后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我明白了,大王!”马面立正站好,“大王是想要让21世纪的林爱纱复活,一方面也还了这个人情,一方面呢,也是促成另一

段姻……”

“哎呀,不用再说了,我堂堂阎王,哪有空去管这种­鸡­毛蒜皮事情……”阎王咳嗽一声,“你们快去办事吧!”

天际,一颗流星划过。

不知道为什么,那流星竟然带着种淡淡的曦光,好似一只美丽深邃的眼睛。

“眉儿。”无药站在眉儿身后,银发飘散,狭长的狐狸眼微眯,带着些怀疑地发问,“你说枫儿……真的去投胎转世了么?”

大结局16

“也可以这么说。”眉儿面上带着希冀和满足的微笑,心想也只能这样跟古代人解释了,投胎转世,通俗易懂,“不过,他投胎后可

以保留我们全部人的记忆。”

“那便好了,至少他还有回忆作伴,不会太孤单,只是希望他时时记得好的,忘记了悲伤的。”无药沉吟起来的时候抛却了那种

忸怩作态的娇媚,反而自在洒脱,别有一种超然出尘的气质——眉儿不禁想,若不是发生了那一切,他才应该是皇太子,是这天下的

主宰!

“看我­干­吗?”无药倏然发现眉儿在凝视着他,撇­唇­道,“我长得比你相公英俊,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

萧榭闷笑,一拳打在无药背上:“你这家伙原来才是真正的皇太子,真是没看出来啊。”

“哼,那个黄不拉几的位置有什么好,我才看不上。”无药虽是嬉笑怒骂,眼中却依然可见那么深沉的悲凉。

就好像夕阳映照之下的河流,带着淡淡金­色­,却知道黑暗将至,所以美丽却哀伤。

眉儿与萧榭都不由得心一酸——他这样的一个人,原本是最尊贵的少年,身为长皇孙却从小就离开了家人,被穷苦人家收养,小

小年纪就懂得要隐姓埋名,否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成为名震天下的神医,好不容易父子兄弟重逢,却又发现父亲早已入魔,之后更是看着他在眼前丧生

,弟弟也离去了……现在想起来,这一切的妖媚嬉笑也许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手段,他的心其实比谁都要清醒,比谁都要痛苦吧…

别人笑他太疯癫,他笑别人看不穿!

别人觉得他妖气冲天,非男非女,其实他不过是隐藏自己,不想提起最心酸的往事!

“无药。”萧榭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表哥!”

无药倏然回头,眼中竟然隐然有泪:“你叫我什么?”

“表哥。”萧榭握住他的手,“既然其他人都离去了,我们就是最亲的亲人,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一起游山玩水,看尽

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好不好?”

大结局17

无药眼眶漾起桃花­色­,却强撑着道:“呸,你这夯货懂什么欣赏,你喜欢的菜,难吃死了!”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有多久了?

有多久,自己没有感受过有亲人的幸福……

本以为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却忽然有了温暖的感觉……

眉儿敏感地听了出来,不禁有些心酸,也安慰道:“无药师傅,你还要给我传道授业解惑呢,可不能说跑就跑啊。”

“呸!”无药啐道,“谢媒酒呢?”

“啊?”两人都愣住。

“谢媒酒,谢——媒——酒啊!!!我可是你们的大媒人!!!”无药飞快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我要吃最好的佛跳墙、松

鼠桂鱼、大闸蟹——”

“好好好,甚么都有。”眉儿笑着揽住他手臂,“还有芝士汉堡、西冷牛排、三文鱼寿司——”

“什么东西来着?”无药果然被挑起了好奇心,定定地盯着眉儿。

“嘿,你跟我们走,我就告诉你——”眉儿轻巧地跃开,对着无药吐舌头,“还有哦,我可是研究出来了最新的美白面膜——”

无药朝着她挤挤眼睛,又转头朝着萧榭摇了摇头:“你这娘子真是难伺候啊,我对你深表同情。”

“我觉得正好。”萧榭呵呵一笑,揽着无药的肩膀朝前走去,心中却在想:这个师傅兼表兄——其实也是堂兄,是不是也该找个

女伴了?

半个月后。

“姐姐,你要走了么?”

宫门口,小辰一身淡金­色­袍子,眉目中尽是不舍。

——这段时间内,萧榭亲自作证,表明先皇萧闻天殡天之时,亲自将皇位传给三子萧辰。

朝内诸人虽说心存疑义,然而毕竟前几天那一次惊天动地的决战太过可怖,虽说流传出了种种流言,却没有人敢真正追根究底。

事情的真相,包括丽妃、传说中的先皇太子诸人的真正结局,也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

大结局18

宫女们流传:在那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有一位英俊得好似天人的公子凌空降临,白衣飘然,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后

来去了哪里。

原本宣王萧榭是她们的梦中情人,然而这位公子惊鸿一瞥却分走了一部分人气——之后很多年中,这两派“宣王派”和“白衣公

子派”都还在热烈地争论着,二人究竟谁胜谁负?

这也成了大铎王朝后宫的一个美丽传说……

“是啊,姐姐要走了。小辰,你要好好的。”眉儿眼中也流露出不舍,然而她现在明白了,小辰是一个真正适合做皇帝的人,他

在柔美俊俏的外表下有着超凡的冷静、决然而无情,她只有祝福他。

萧辰这阵子已经以他不符年龄的冷静自持得到了朝中老臣们慢慢的接纳和支持,包括得知真相的林励在内,也怀着一种复杂的心

态尊敬起这位史上最年轻的新皇!

“姐姐,我舍不得你——”小辰一反平日里的冷静,凝视着眉儿,眼中恢复了当年的柔弱和依赖,“你走了,我会很寂寞的。”

“你有这天下万民,怎会寂寞?”眉儿笑得英姿飒爽,“一个帝王是不可以说自己寂寞的,小辰,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姐

姐不论走到哪里,都会为你自豪。”

萧辰点了点头,头顶冠冕的九串琉璃珠也不住晃动,随时提醒着眉儿,他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和自己亲密无间,美丽柔弱的少年,

现在的他,是皇帝。

眉儿眼眶一酸,倏然想起当年姐弟二人下棋的情景来。

萧辰也同时想起,笑了笑:“姐姐,你曾告诉我——人生绝对不要自寻烦恼,当你将一件事情看得太重,它就会成为阻碍你自己

人生的业障。这句话,我一直都记着,时时都在指引我,后来我明白了,就连姐姐你,我也不能看得太重,因为姐姐终究不是属于我

的。”说到后面,他眼中真真切切显露出苦痛。

大结局19

“我还说过,这个世上,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好——而笑到最后的人,往往都是一开始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眉儿拂过他的发丝,

轻笑,“小辰,你做到了——你必将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论何时姐姐都会看着你,祝福你。以后,若是遇

见了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便记着我们说过的话,好么?”

“王妃,要走了。”一名车夫过来催促——出宫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

“好。”眉儿笑了笑,“小辰,后会有期。”

萧辰泪盈于睫,倏然道:“姐姐,能不能再抱抱小辰?”

眉儿抿了抿­唇­,无奈:“你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能赖着姐姐呢。”

“小辰无论何时都是姐姐的幼弟。”他凝望她,眼神令人心疼。

“那好吧。”眉儿伸出双臂,结结实实地将萧辰拥在怀中——他长大了,骨骼坚硬,轮廓结实——她几乎抱不住。

萧辰头一侧,在眉儿衣领上流下浅浅泪痕。

姐姐啊……

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也许,这混合了对母亲、对姐姐和对恋人的感情,复杂而深刻,此生是再也不可能有一个女子让自己如此依赖……

可是,我知道你对我,只是姐弟的亲情,所以,我也不能折断你的翅膀,把你强留在我身边啊……

再见……

祝你幸福……

天气晴好,一行三人坐在宽广舒适的马车里,悠然地离开了皇宫。

“这次离宫,可比上次舒服多了。”萧榭悠然地吹了下口哨,“上次要去打仗,装作很轻松,其实很紧张呢。”

“是啊是啊,你还问我要了七日香,那是多么珍贵的药材啊,你拿什么还我?”无药瞥着他冷笑。

“喂,表哥师傅,你就别说了,那七日香害的我和我娘子推迟了两年才相认,两年啊!差点儿连孩子都有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萧榭故意捶胸顿足。

——结局了,咋没评论呢……

大结局20

“什么孩子,你别听他乱说!”眉儿脸一红,打岔,“无药师傅,你这次进宫感觉如何?”

“……都忘记了。”无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那种地方,太煊赫,像个囚笼,我不喜欢。”

“果然还是师傅有­性­格。”眉儿笑道,“师傅,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萧榭忙止住眉儿的话题:“早就过去了,还问当初的事情做甚么?我也想忘记自己这个名字,改叫一个无什么的……哈哈!”

眉儿冷笑:“好啊,无德还是无才,你自己选择吧。”

“非也非也,为夫德才兼备,不但不是没有,都多得要满溢出来了,这样吧,我就叫做无心可好?”

“你的心呢?被狗吃了?”眉儿撇­唇­鄙视地看着他。

“是呀!”萧榭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眉儿额头上重重地点了一下,“被你这只小狗吃掉了,吃的眼都不眨一下的!”

“呸!”眉儿横眉怒目就要还嘴。

无药在一边抱着手臂闲闲笑道:“你们两人现在如此甜蜜,我看着也高兴起来。”

萧榭和眉儿停止了斗嘴,都觉得好不容易无药说一句正经话,有点儿诧异。

“不过喝水不忘掘井人,你们可不要把我当做烛台啊!”他话音一变,斜剌里挤进二人中间,“告诉你们吧——这个名字,我已

经二十年没有提起过了,我的真名,叫做萧烨!乃是煌煌正气,朗朗日光耀天下!”

“这倒真是个好名字。”萧榭赞叹道,“当初伯父一定也是对你寄予厚望……”

“是啊。”无药笑得心无芥蒂,“萧榭,你原谅我父王了么?”

“原谅如何,不原谅又能如何?”萧榭弯­唇­笑得仪态万千,“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无药眼眸中划过一丝感动,二人正静默之际,只听见眉儿扑哧笑了一声。

“灵枢,你笑什么?”无药蹙眉呵斥。

大结局21

“我笑师傅啊,你好端端的叫什么宵夜,不是被人吃的份么?!”眉儿笑得捂着肚子,“哈哈哈,真好笑……”

萧榭愣了愣,一把抓住无药的肩膀,凑过去道:“不要理会她,她有时候就是这样气人……”

“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儿!”无药轻抚了一下自己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不过我这样的人间极品,想吃也没那么容易……

萧榭和眉儿同时囧到了。

纷纷觉得论无耻和自恋,二人都还被师傅甩了几条街。

马车开过青龙大街,经过林府,眉儿眼眶一酸。

——此去经年,也许自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小辰当上了一国之君,娘亲是真的离去了——说起来,林府也没有甚么值得留恋了。

然而当眉儿看见林府门口站着的那个萧索身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一酸,跳下车来。

她一步步地向那人走去,就好似每一步都用了全身力气。

岁月从她身边流过,好似永不停歇的大河。

“爹爹。”终于,走到那人面前,那人青衣青袍,儒雅俊秀的脸上已明显有了苍老的颜­色­,是林励。

尽管自己曾经恨过他,讨厌他,此时重逢,却觉得依旧有着血­肉­相连的亲情。

谁说她不是真正的林眉儿?

林眉儿早就变成了她,她也就是林眉儿,早已根植在心,无法改变。

“眉儿啊……”林励眼中闪着些泪光,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你这样,爹爹就放心了——”

“对不起,眉儿不能陪伴爹爹终老了。”眉儿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对林励说出这样的话,然而此时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

一切误会和怨恨,面前这个人已经老了,而且他也很可怜。

“瞎说什么傻话,女儿家自然是要嫁人的,怎么能陪着爹一辈子……”林励看见眉儿眼中的真挚,心中也是百转千回,“何况你

嫁了那么好的相公,爹爹为你高兴。”

————大家不要着急,番外会有的,现代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大结局22

“爹爹,小辰……”眉儿思索良久,还是说了出来,“你不要排斥他,他绝对是最好的皇位继承人,对国家好,对万民好就足够了。

“我怎么会?”林励苦笑,“皇权至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相国,又怎么可能跟新皇心中有隙?眉儿,你不用替今上担心了…

…反而是爹爹要担心他顾忌我才是,大不了就回家去,我会好好过的。”

眉儿听出他话中的苦涩,也只得笑了笑——林励虽然之前确实做得不对,毕竟这样被庆德皇帝摆了一道心中肯定是不舒服的,然

而事到如此,也没有办法了。

官场,命运,都是谁也无法左右的东西。

“眉儿,爹想要和你说的是……你不要再生你姨娘的气了,如今我们也都老了,希望你能够忘记这一切……”林励磕磕巴巴终于

说出了这句话。

林励话还没说完,眉儿便淡淡一笑说:“我都不记得我曾经和姨娘生过气?爹爹,有么?”

林励惊愕地睁大眼,随之又尴尬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远远地,眉儿看见一身素­色­的孟梦颤巍巍地站在门口,又不敢过来——她现在哪里敢再惹这个宣王妃,今上的姐姐;只得委曲求

全,远远地朝着眉儿行了一个大礼。

眉儿淡淡地笑了笑,伸出手,让她起身。

马车中,萧榭笑问:“你真的不再介意你那二姨娘了?”

“我对她当然没什么好印象,也绝不会说她的好话。”眉儿轻松地耸了耸肩,“但是我爹老了,需要人照顾……他们怎么说也是

一对老夫妻了,这种私事,我就不再管——我以后啊,就管好我的相公就可以了。”

萧榭夸张地大叫:“师傅表哥,救我啊,我可要万劫不复啦……”

无药笑道:“你娘子偷偷送了不少礼给我,我定然是帮她不帮你的!”

一行人开过青龙大街,转到最繁华的蔚家铺子。

“唉呀妈呀,这风怎么把我们宣王和宣王妃给刮来了!!”大老远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接着一个看似肥胖憨厚,面上却

都是­精­明之­色­的金­色­袍子青年“滚动”了出来。

大结局23

“蔚——南——启——”故友重逢,格外激动,眉儿伸出手臂,“拦截”住他那因为滚得太过于高速而险些撞上墙的身躯,“你怎么

又长胖了!”

蔚南启吸了吸鼻子,摇着那把扇骨都用纯金雕刻而成,嵌着猫儿眼的扇子:“林眉儿,这分别这么久了,差点儿­阴­阳相隔,你就

不能有句好话咩?”

“我当然没有好话。”眉儿一把伸出洁白掌心,晃动着,“你欠我的分成呢?还有,你现在这副怂样,肥得猪头猪脑,怎么配得

上我的小怜?!”

“哎呀林眉儿,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那钱啊。”蔚南启得意地磕了磕扇柄,“那些钱我早就变成纸钱烧给你了,搞得我满屋子

的灰,险些得了哮喘病——”

“呸呸呸——!”眉儿反手抢过扇子,狠狠在蔚南启的圆圆脑袋上磕了一记,“晦气!拿出来!”

无药在一边耸耸肩,乜斜着眼睛道:“萧榭,你这娘子真是太会管家了,知道你现在没钱用了,这百年老账也要巴巴地讨了回来

。“

萧榭却浑不在意地笑道:“是啊,我们不但要养自己,还要养以后的一窝孩子,还要养一个要用天山雪莲、南海明珠做面膜的表

兄,没钱可怎么办哟~~~~”

“靠!我神医无药不用你们养!!!“无药发飙了,粉拳挥了上去……

“好了好了,跟你说正经的,钱呢,我早就存进了商号,本来是预备着要是你不回来就留给你弟弟的,殊不知天翻地覆,你弟弟

做了皇上,你也回来了,你这样的皇亲国戚我巴结还巴结不及呢——”蔚南启­精­明地笑了笑,肥嘟嘟的手指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喏

,看好了,这钱只要是在大铎王朝里面,够你生活三辈子都有余了。不过我知道你们也不缺钱,这就是个意思,意思而已,也不枉我

们朋友一场。”

眉儿看了看,反倒略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我可不好意思拿。”

“哎呀,你拿了钱,我还有一事相求。”蔚南启眨巴眨巴小眼睛,“拿着吧!”

大结局 终

“哎呀,你拿了钱,我还有一事相求。”蔚南启眨巴眨巴小眼睛,“拿着吧!”

眉儿感觉不对,倒退一步,柳眉倒竖,狠狠地瞪着蔚南启:“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肯定没好事!”

“好事好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蔚南启将眉儿扯过一边,小声道,“我琢磨着,这书坊好久没开张了,京都里的年轻姑娘少

爷们好久没有闲书看了也不是办法,­干­脆我们就把你和宣王夫妻两个的故事编成书怎样?你来言传身教怎么攻克宣王心,天下多少豆

蔻少女都想知道啊!再把封面画上你们二人的画像,肯定比当年的《三个女人和一百零八个男子的故事》卖的还要好!”

眉儿­干­瞪眼,这蔚南启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精­了,还懂得做名人自传了……真是令现代的书业巨头也自愧不如呢!

“要是事成了,我们五五分成。”

“不行!”

“那,四六!”蔚南启很困难地舔了舔嘴­唇­,好大一笔钱呢,他可不想让步啊。

“那也不行!”

“三七?!”蔚南启眼睛冒火,“喂——你也得给我和小怜留点养儿育女钱吧——”

眉儿一听挑了挑眉,眼睛发亮:“难道小怜她?”

“是啊,我娘子有喜了,还有几天就要生,要不然她还不早就急着跑出来和你八卦了?”

“……”眉儿没心思再说别的,一把扯出蔚南启,“带我去看小怜!”

“哎呀,我们先谈生意嘛,生意重要……”金算盘蔚南启还急着做眉儿的名人自传,就被眉儿拖着进了里屋。

刚走进两步,便有一名家丁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东家,不好了,咱家的玉满堂里忽然来了个吃白食的!吃的都是鲍翅人参,

一文钱也不給付!”

“啊?”蔚南启胖脸面­色­一变,“你们的打手呢?连个无赖也对付不了?”

那家丁苦着脸道:“那可不是一般的无赖啊……那女人,她会妖法!!!”

眉儿福至心灵,赶紧抓住家丁问道:“那可是个十六岁的姑娘?”

“啊,是啊。”

“是不是瘦瘦小小,机灵无比?”

“啊,是。”

“是不是十指会发光?”

“是……”此时蔚南启窜过来道:“甚么啊,眉儿你认识那种无赖?”

眉儿俏皮一笑:“当然认识,不但认识还很熟——相公,你快去叫凌云,我们一起去玉满堂!”

正文完

完结感言

谢谢大家对于《相公岂敢把我弃》一路的支持。

快三个月,虽然不是很长,桃桃已经觉得好像跟着眉儿过了一世,她所有的欢笑和泪水好像都和我心心相通。

《相公岂敢把我弃》是桃桃在腾讯的第二个古代长篇,原本其实是准备写一个超级强大的女猪,但是后来桃桃忽然觉得自己本来

并不是超级强大的人啦,写得那样强大并不太符合我的作风吧,呵呵,所以就出现了很多亲亲说为啥眉儿在一开始特别厉害,后面就

没有那样的感觉了呢?桃桃觉得一个女孩子不论她多有能力,只要她有一颗纯真的渴望爱的心和善良,就会在很多方面不能够唯我独

尊,或者会有所顾忌,考虑别人的想法。如果这算是不够强大,呵呵,那桃桃就喜欢这样的女猪呢。

因为我们大家都是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感觉,普通人的思想和感情,桃桃总是希望能够写大家能够理解的主角了,呵呵。

下一篇写个怎么样的女主呢,大家都来踊跃发表建议吧:)

这一次的男主一开始设定就是萧榭,官配!!其实呢,原本桃桃是想把枫枫写成皇帝的啦,但是后来忽然觉得这样的结局和我的

《笨婢宠儿》太像了,总需要给自己一点突破嘛。于是在有一天打球的时候想到了这样的结局,然后觉得很好哦,这样大家都有一个

快乐的结局,大团圆总是令人感到温馨的是不是?而且随着桃桃一直写的过程,对于萧枫这个人物越来越喜欢了,也不忍心让他一直

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于是给他一个别开生面的结局!现代的故事番外一定会写的,大家不要着急啊。

至于凌云和灵灵,可以说我真是超喜欢的,两人打闹的样子和灵灵执着的选择都写的我超爽,呵呵,我喜欢灵灵这样单纯却执着

的女孩子呢,他们的故事番外也会有的拉,大家还希望看见番外写些什么呢,踊跃发表建议吧,呵呵!

目前我的计划是番外会写眉儿表露聪明智慧的一些故事,呵呵,我是个探案迷嘛!!!

番外:现代1

2025年

欧洲比利牛斯山中。

那栋蓝灰­色­的小建筑还是与从前一般的平静安谧,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过多少惊涛骇浪。

WHO署长办公室门口,响起敲门声。

“署长,找我有事么?”新上任的总研究员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自从WHO发生了一系列混乱之后,原本的总研究员就被免职了,

然后神秘地消失在了地球上。

人人皆知这个总研究员职务是个烫手山芋,虽然待遇比起美国宇航局都高一倍,然而做得不好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新总研究员每

次见到署长都还是不自主地背后发凉。

署长银发根根直竖,淡淡地看着这个世界排名前三名的脑科学家:“麦克,我给你配备了一名副总研究员来减轻你的工作强度,

你来看一看是否满意。”

总研究员上前,二人一起看着宽屏显示器上显示的个人资料:

劳伦斯.qin

年龄:30岁

身高:180CM

国籍:西班牙

种族:二分之一中国血统,四分之一法国,四分之一西班牙

学位:斯坦福大学脑科学博士后

随之附有一张个人照片,即使只是张平面影像也让麦克呆了一呆——且不说那男子轮廓兼有了东方人的柔和和西方人的深邃俊朗

,单单那双眼睛便似乎穿过屏幕朝二人电一般­射­出锐光!

“可满意?”署长显然已经看过这资料多次,并没有再被那双眼睛摄住,淡淡问。

“这个,署长挑选的,自然满意——无论是从学历还是外型上,都是首屈一指,无懈可击。”麦克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总有种莫

名的感觉,那个人……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

他很难解释。

署长微笑地抽了支雪茄,烟雾升腾模糊了他的脸:“呵呵,固然他的学历无懈可击,外貌也首屈一指,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有过脑部受伤的经历。”

番外 现代2

“他自己也有过脑部受伤?”麦克总研究员愣了。

“是的,五年前他正好在这附近攀岩,却被当年WHO的那场爆炸……”署长说起那件事面­色­就有些不豫,麦克赶紧低下头去假装没

看见——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他很清楚,WHO最看重的一名中国女孩发起了自杀式爆炸,之后WHO虽然花了巨大的代价保存下了她残破

的躯体,却始终无法将她唤醒,这已经成了署长这几年心中最大的一个结。

更令署长生气的是三年前那名女孩醒来过一次,却因为没有人看好她再次喝下了剧毒药品,从此大脑陷入几乎永恒的睡眠。

虽然麦克不知道为什么署长如此看重那个女孩,然而他也清楚这就是署长的逆鳞,绝对不能碰。

署长继续道:“劳伦斯沉睡了五年,直到半年前才醒来——而且最异常的是在这五年中他的智商不但没有退化而且甚至更加提高

,而他之前在斯坦福学到的全部知识也都在一触即发的状态,他对沉睡状态的大脑有着比我们强千万倍的体会,是WHO最需要的人,而

且他还表示非常愿意来这里。”

麦克心中疑问更浓,憋了很久才吭哧吭哧地道:“可是他曾经脑受伤,万一神经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署长微笑道:“这件事情我也考虑过,但是没关系,劳伦斯同意每天接受检查,而且……他既然是5年前那场爆炸的受害者,说不

定和爱纱林有着某种奇异的感应……”

麦克恍然大悟,搞了半天署长根本不是给自己找什么助手,而还是为了那个爱纱林!

“这个……以后劳伦斯就负责爱纱林?”他试探着问。

“嗯,你协助他所需要的一切工作。”署长结束了这次谈话。

——————————————————————————

死寂的病房中,机器是灰­色­的,墙壁是灰­色­的,好似怪兽触手一样的管子紧紧死死地缠绕着女孩,也是灰­色­的——

番外 现代3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小和无助,似乎随时就要被怪兽吞噬掉,连骨头也不剩。

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被夕阳的光线投­射­在灰­色­的床边,似乎眷恋不忍离去。

“真的是你——”他­精­致漂亮,棱角分明的嘴­唇­温柔地翕动着,“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梦……真的是你……阎王没有骗我……那

么,这一趟就是值得的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地抚上那张因为沉睡太久已经苍白到透明,好似新生蚕儿一般的容颜,语气中带了些笑意:“虽然你的样子

变了,但是真的是你呢……多么好,我还能和你相遇……”

“劳伦斯先生,请问今天的例行检查可以开始了么?”男子还在喃喃低诉,一名每天给林爱纱做例行身体检查的研究员在呼唤他

了,“时间到了。”

“今天开始,爱纱林的所有检查都由我来做。”劳伦斯端肃起脸,转头冷冷地命令道,“你可以先回去了。”

“可是,署长之前吩咐我要在一边……”那研究员有点儿发愣。

“署长早就说过,爱纱林所有的事情以后都由我来全权负责。”劳伦斯冷淡的模样比起刚才对着爱纱林的那份温柔简直就是天壤

之别,如此仿佛电影明星的美男竟然有如此的冷酷,令那研究员不禁打了个寒颤。

知道劳伦斯副总研究员在署长心中的地位,他只得灰溜溜地应了声:“遵命。”接着离开了。

室内只剩下劳伦斯一人,他熟练地­操­作起所有的机器开关,打开电源,规律的嘟嘟声响起。

——这些知识,是在过去半年内,他慢慢地“回忆”起来的。

幸好阎王给他找了一个如此完美的壳子,他微微一笑。而他在过去这半年内适应这个奇怪世界的能力,连他自己都有小小的惊讶

这个世界,和过去那个太不一样了,不要说奇奇怪怪的服饰,高耸入云的楼宇,­精­妙先进的各种仪器……最令他震惊的,还是这

个世界的思想和观念。

番外 现代4

人们信奉人人平等,思想自由。没有人可以随意控制另外一个人,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父母也不可以。

他微微地弯起嘴角,金褐­色­仿佛沙漠中的风的发丝划过他象牙白的脸——如此说来,这个世界反而更加适合他……

因为,这是个可以靠自己做出一番惊天动地事业的世界啊……

而她……

凝视着仪器上飞快变幻闪烁的数字,劳伦斯耳边响起在冥界中阎王的话语:

“她是她,也不是她。我希望你懂得这其中的含义……”

“怎么说?”

“她是原本的她,却不完全是你遇见的那个她……哎呀,很复杂啦!时空本来就是多元的,虽然这个躺在21世纪的躯壳不曾经历

当年在你那个时空的种种故事,然而她们毕竟还是一个人,会有某些时候共通的记忆的……总之,一切就看你的了!”

“可是……”他缓慢地说出自己的疑问,“若她们其实是一个人,那么我表弟……萧榭他……”

“哎呀,我不是早说了么,她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现在这个林爱纱,和萧榭的林眉儿不是一个人,她们不会再互相转换过

来了……当然前提是,你能够得到林爱纱的心!”

“她的心?”

“是的,因为即使林爱纱复活了,她没有感情,只是一个机械的­肉­体,那么也许还会和林眉儿发生镜面反应,但是若是你令她爱

上了你,那么她就从此完全变成了21世纪的林爱纱,永远也不会和大铎王朝的林眉儿有交集,你们各自可以拥有各自的幸福和生活,

懂了么?”

他激动得嘴­唇­微微颤抖:“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不过我要提醒你。”阎王想了想,严肃地开口,“你的时间只有18个月。”

“什么时间?”

“给她爱上你的时间。”阎王道。

番外 现代5

“这个时间是什么意思?”

阎王肃然道:“我将你神魂带来此处,原本是背天逆命之事,若是被天帝察觉,也有本王的好看——幸而天帝近来参加蟠桃盛宴

去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给你十八个月的时间,可保天帝不发现此事——这个时限之内,要保证她对你动情才可以。”

他眉尖一蹙,万没想到还有此番条件:“那若是不能呢?”

情之一事,岂能勉强的?

“若是不能的话,你与她就将永远分开,再也没有交集,再也记不得彼此。”阎王冷然道,“而且从此之后林爱纱和林眉儿的命

格就会继续纠缠下去。原本她们二人就是一个魂灵分享两个不同身体,唯有令林爱纱爱上你,她才可以彻底同林眉儿分裂开来,拥有

全新的人生!”

“那若是爱纱没有爱上我,岂不是会影响那一个时代的眉儿命运?甚至会令眉儿早夭——”他倏然想起这件关键的事。

“是的,我给你的是一个机会,但也是一把双刃剑!”阎王道,“好吧,年轻人,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努

力吧——”

劳伦斯.秦凝视着病床上的女孩,长睫颤抖,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爱纱……我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一个可以接近你的

机会,希望一年的时间,你能够……”

他眼中的光犹如春风化水,在这样的柔和荡漾下似乎连枯叶都可以长出­嫩­芽,然而可惜的是他所注目的对象依旧如同朽木死灰一

般地静静躺在床上,脸上的线条连最细微的颤抖也不曾出现过。

劳伦斯微微红了眼眶,弯下腰,以一个最­精­妙的姿势挡住了墙上的那个不易被人发现的摄像头。

是的,署长虽然将爱纱的所有研究全权交给了自己,而那位看似憨厚实则­精­明无比的麦克总研究员总是微笑着和自己寒暄,转身

之后却以一双锐利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背。

呵呵……你想抓住我的把柄么?还太­嫩­了。

番外:现代6

作为前世的萧枫,今生的劳伦斯秦,他比一般的人多活了二十几年,而且在这二十几年中,他的人生历练远远超过一般人!

劳伦斯­唇­角撇出一个锋利的笑,知道在摄像头的那端只能看见自己的背影,继而从袖口中轻轻地取出一个红木的­精­美小盒子,温

柔地打开它,仿佛那是他最珍爱的宝贝。

小盒子内衬淡紫­色­丝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根细长的头发,乌黑透亮,在窗棂透出的光线下淡淡地闪着金­色­的光。

劳伦斯心一颤,鼻端似乎又闻到那股他所熟悉的馨香,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心头——

小湖边,一盏盏水灯梦一般飘散着,她巧笑倩兮,令他心魂俱醉。

师生相对的日子,她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总是令他惊叹又微笑。

她决绝离去,长发在风中飘扬,一去千里,暮霭沉沉楚天阔。

她爱上了别人,再也没办法分自己的心给他——

劳伦斯的心尖锐地一痛,竟然似乎要滴出血来。

不……那一切都过去了。

他低头捻紧那一根发丝,眼光略有些黯然,将发丝稳稳地放在她饱满的额头上:“爱纱,醒来吧,醒来吧——这一次,我会好好

地对待你,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再也不让你难过,不让你委屈……”

那根发丝在爱纱的额头上登时漾出变幻的­色­泽,继而好似一滴水融入海洋那般融了进去。

劳伦斯心中欢喜无比,阎王的话是真的,这根头发上果然有眉儿的一部分­精­魂,爱纱果然要苏醒了——

只是,他失望了。

那根头发融入了爱纱的身体,然而之后却悄无声息。

劳伦斯心一窒,失望似乎要撑破他的身躯。

“爱纱……你还不醒么?为什么?为什么?阎王跟我说你得到了这根头发上的­精­魂后必然会苏醒,可是怎么你还没有反应?”他

指甲狠狠地攥进手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番外 现代7

那苍白的脸依旧合着双眼,静默地躺着如一具雕像,似乎无声地在回答他的问题。

他勉强令自己镇静下来,伸出手翻起她的眼睑看了看,又测了她的体温血压心跳脉搏,以仪器观测了大脑……

如此折腾了半小时后,他终于颓然坐下——一切都证明,爱纱的身体机能完全正常,却没有自主能力!

也就是说,她呼吸系统毫无问题,然而不能自主呼吸。

她不醒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愿意醒。

“年轻人——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阎王的话再次飘扬在他耳畔。

“?”

“林眉儿的头发只能保证林爱纱在身体机能上能够苏醒,却不保证她的心愿意醒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爱纱­性­格倔强叛逆,她早就不想在这个人间地狱中麻木地活下去,她可能根本不愿意苏醒去面对,这种困境,就要你自己解

决了……若是你都不能让她醒来,又怎么能够让她爱上你?”

劳伦斯侧脸沉浸在房间里好似寂寞海水一般的黑暗中,表情悲伤而沉默。

果然……

你不愿意醒来……也许,你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了。

也许,我在你的心中,留下的只有伤害吧……你始终不愿意放下你的心防……

亦或是那一世,或者这一世,你的心中都是只有他?

他英俊的脸看起来是那么悲伤而疲惫,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地走出房间。

那个女子依旧如同千年的睡美人一般静静躺在那里……

从那以后,这间灰­色­冰冷的建筑中,倏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也是美丽的景象。

在四月的微风中,一名修长玉立,有着金棕­色­发丝和象牙­色­皮肤的俊美男子推着一个被管子和生命仪器包围的沉睡少女缓步走在

山谷的鲜花丛中。

“爱纱,这朵花叫做风信子,名字很美吧,就好像是风儿吹落的信笺……”

“这朵花是金盏菊,风­干­以后可以泡茶,味道甘美而醇香……”

番外 现代 8

对于其他研究员的疑问,劳伦斯副总研究员一概微笑着回答道:“根据观察,爱纱林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正常,现在需要的是呼吸新

鲜空气以及语言机能的重新开启——我现在就是在做这些工作。”

其他人表示理解,唯有麦克那对深灰­色­的眼睛总是带着些戾气地重重落在劳伦斯的背后。

“署长,你觉得……”­阴­暗的室内,两个人喁喁低语。

“这也未必不是一种新的疗法,情绪疗法有的时候能够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署长微微一笑。。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承诺你的一切我会做到的。”署长冷哼,“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是。”麦克灰­色­的眼中涌起一抹被压抑的狠­色­,映衬着他原本普普通通老实忠厚的一张脸,有种诡异。

“爱纱,今天感觉怎么样?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再热一点就是夏天,我们可以去河上放水灯,就好像当年一样……”他­精­心地

将女子轻轻抱到床上,虽然知道这间病房是全智能控温的,会根据人体各项数据来自动调节温度,爱纱决计不会觉得冷——他还是轻

柔地取了一床安哥拉纯羊毛的薄薄毯子来覆在她的身上。

接着又打开了窗,令欧洲美丽的晚霞能够亲吻到她的脸颊:“别人不知道,你最怕闷的了……吹些风,会让你心情好一些……”

其他人虽说觉得副总研究员对于爱纱林的关怀有些过分,却也看作是对于特殊病人的爱护。只是因为劳伦斯长得太过英俊,研究

所中为数不多的女研究员,不论是白种黄种人都对他怀了中莫名情绪;因而也在背地里偷偷议论道:那个爱纱林还真是前世有福,都

已经是个半死人了还能得到劳伦斯的青眼。

劳伦斯看着女子依旧凝立不动的容颜,叹了口气,轻轻地退了出去。

爱纱……已经又是两个月了……你……究竟什么时候能苏醒呢——

番外 现代 9

他修长的身影投­射­在空寂的走廊上,显得格外寥落。

“劳伦斯医生。”忽然一个柔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劳伦斯轻轻回过头,看见的是一个妖艳的金发女郎——是研究所最美丽的

女研究员,牛津大学的高才生安娜。

这时候她换下了白­色­工作服,身着玫瑰­色­深V领连衣裙,显得犹如一朵玫瑰。

“有事么?”他眼梢并没有丝毫颤抖,淡淡问。

“去喝一杯?”安娜不像东方女子般娇羞,一双电眼直直地­射­向劳伦斯,“我带你去顺便兜风好不好?”

他心中升起微微的排斥感——在这个混血儿的­肉­体中间活着的是一颗东方男子的心,而且还是来自于中国古代的男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中只有一个女子,他穿越这千年时空都是为了她。

“不了。”他轻轻一笑,“我还有事。”

“那个中国女人!”安娜虽然只是一个研究员,却是英国大富豪的独生女,­性­格倔强得很,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跑到这种远离红尘

的地方做脑外科医生,“她有什么好的?就算她再好她也是个植物人!”

“她不是植物人。”劳伦斯礼貌地,却是冷淡地看着安娜,“她很快就会醒的。”

安娜狠狠地一甩头:“我们走着瞧吧——何况,你也知道爱纱林在署长心中的地位,署长是不会放她走的,她就算醒了你们也只

不过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你考虑的太多了。”劳伦斯笑得更深,眼中有刀刃一般的锐利,“这些事情就不用你管了,我先走了,再见。”

“你!”安娜气急败坏地叫起来。

然而劳伦斯丝毫不动容,风掀起他的风衣一角,显得那么翩然超凡。

是谁……

谁在呼唤我……

从很远很远的时空,有人在叫我……

他是谁?

不对……

这里……

有人在……看着我……

木有评论哦,伤心

番外现代10

“少爷。”

劳伦斯往自己的房间走了五分钟——为了更好地照顾爱纱,他专门向研究院申请了一间房间,离病房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身后

倏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劳伦斯面­色­一变,回头见一个黑衣人恭谨地对自己鞠了一躬。

“你们怎么又找来了?还真是无孔不入。”劳伦斯冷冷一笑,“不是早就和老爷子说过,我这几年不会回去的么?”

黑衣人战战兢兢道:“小的也是奉老爷之命来找少爷……老爷说他这几年身体不好了,希望少爷能够回去继承……”

“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时候才想到我么?”劳伦斯冷笑,凤目中闪过一丝冷光,“乔治若是还在,定然不会管我的死

活吧?”

“少爷不要这么说。”黑衣人有点发窘,“老爷他也是事务繁忙,顾不上少爷您……”

“好了,我知道了。”劳伦斯摆了一摆手,“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回来的——我早就选择了我的路,若他的钱没地方用,就捐

献给慈善事业吧!”

黑衣人看少爷如此坚决,只得讷讷的退了回去。

“笑话。”劳伦斯抚了抚被风吹乱了的鬓角,冷冷道,“早先做什么去了?虽然这个身体以前不是我,我也有权利替他拒绝——

之前一心要栽培长子,将庶出的次子打到几千里之外,现在又要他回去做事么?这种自以为是的父亲……”­唇­边逸出一丝冷笑,“还

真是什么时代都有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凄凉,又是嘲讽一笑。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神有点儿凝固!

在树丛的掩映中,那辆火红­色­跑车醒目得好像一道伤口!

那是安娜的跑车!

劳伦斯眉头微微皱了皱——明明安娜在十几分钟前已经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她的车怎么会在这里?

心中掠过不祥预感——爱纱!!!

现代11

暮­色­降临。

病房开着的窗户中吹进清凉的风,白­色­镂空窗帘轻轻飘动着。

美丽的女孩依旧好似睡美人娃娃一般静静躺在床上,而她白皙面颊上已经投上一道暗影。

一个影子凝固在她身边,蓝­色­眼睛闪耀诡异光芒,鲜红双­唇­之中雪白牙齿甚至带着一点淡蓝,好似魔女。

“你不是早就应该死了么,你为什么还不死。”

“你这样一直苟延残喘在这里,很耽误别人的,你知不知道?”

“真不知道你哪点好……一个东方的女子……卑贱的民族……只会装可怜……”

安娜涂着鲜红­色­蔻丹,长达半寸的指甲伸向爱纱的脖子……

在长达五年的沉睡后,她原本苗条的身体已经瘦到好象随时可以飞起,脖子也显得十分纤细柔软,似乎轻轻一掐就会断裂。

女孩依旧在沉睡,丝毫不觉得危险已经到来。

“不能这么杀了你。“安娜忽然妩媚一笑,“也不必要。”

她大步走到爱纱周围那一堆仪器中间,细长的手指熟练地在上面按压着。

“要杀了你,只需要掐断你的氧气供应就可以了。”安娜弯­唇­,这些仪器她太熟悉了,“睡美人,就这样永远地……永远地睡去

吧……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床上的女孩面­色­愈来愈白,白到透明。

“住手!”

就在这时,门倏然被推开了,修长的男子站在门口,眼中怒火一触即发!

安娜微微一惊,然而并不准备放弃,血液中的倔强因子起了作用,今天她非杀掉这女子不可,反正也已经迈出了这一步!

“劳伦斯,她不行了,你看她的脸­色­多么美。”她笑得美丽而邪恶。

“你给我滚出这里!”劳伦斯一掌将安娜推出至少五米远,安娜跌坐在地上,诧异地看着这男子——他虽然高大而强健,她却也

不是柔弱无力的女子,她学过空手道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推到那么远?

现代12

难道他习过那种神秘的中国功夫?

可是,他明明是在西班牙长大的啊!

劳伦斯不再理睬安娜,飞速在仪器上按着——然而他眼底缓缓出现一抹血红——安娜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几年,她太了解这些仪器

,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

她已经使用密码锁定了仪器,这样一来纵然是身为副总研究员,劳伦斯也无法重新恢复到正常状态,给爱纱输送氧气和营养……

“过来解密码——”他狠狠地大步走向安娜,将她拽到机器之前,她咬着嘴­唇­,仇恨地盯着床上的女孩:“我绝不会解得,就是

你杀了我,我也不解——我得不到的东西,就没有人能得到!”

“你这个疯子!”他将她的手腕强行扳了过去,却听见仪器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嘟嘟声!

二人同时朝与爱纱身体相连通的重重管子望去,只见那特殊材料的管道内部已经因为超过设定时间的空荡而闪出了可怕的火花!

这样下去,爱纱的整个生命系统就要全部毁掉!

对于她现在依旧好似花朵一般娇弱的身体而言,无疑是摧毁……

劳伦斯的眼中闪过血红和死灰交错的光芒,喉间抽搐般低吼!

“哈哈哈哈!”与此相对应的是安娜得意的笑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慢慢站起。

安娜痉挛般错愕。

劳伦斯眼中闪出不可置信的火花。

在重重的,好似怪兽触须一般的管道中,一个纤细的,仿佛就要折断的身影­精­灵一般地站起!

窗外倏然刮起一阵风,将她漆黑的,由于太久没有修剪而长及脚踝的头发扬起!

经过了这五年的沉睡,林爱纱虽然极端苍白而柔弱,却依旧有着那么一头惊心动魄的美丽头发!

而当她的眼睛睁开时,放­射­出比月光还要纯净,却比太阳还要坚毅的光芒!

————好戏要开场了,啦啦啦,对了,大家希望古代番外和现代交错写呢还是一个写完再写一个,投票决定拉,现代的故事还有很

长:)

重生1

安娜已经吓得倒退了几步——这难道不是闹鬼了?明明在五分钟之前林爱纱所有的生命系统全部都宣告报废,她却站了起来?复活了

这是人?是幽灵?

爱纱看了看惊慌失措跪坐下去的安娜,薄薄的,红珊瑚般的­唇­迸出一个字:“滚。”

从来没有人这样和安娜说过话,她惊愕地盯着爱纱。

“滚。”林爱纱再度开口,毫无表情,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与此同时,如同藤蔓一般缠绕着爱纱的管子在十分之一秒之内全部断裂,接着片片化为飞灰!

如此强大的力量!

安娜吓得两股战战,又看了看那双好似能够直视人心的黑­色­眼睛,终于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间诡异的房间。

“你醒了?”只剩劳伦斯一人,胸腔涌起的惊喜似乎要将他吞没,然而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了那么久,呼唤了那么多次,

她终于……终于醒来了!

刚才自己还以为她会死……他多么怕失去她……

上一次,是他主动放弃了,因为希望她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而这一次,他再也不要放弃!

她看着他,表情陌生。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看着他的倒影映照在她美丽圆润的眼瞳里,她面上却没有一丝丝表情。

风吹动两人的头发,似乎这风是从千年之前吹来的,亘古的凤,亘古的情,亘古的牵绊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是谁?”她太久没有开口,似乎已经忘了怎么开口。

你是谁?

劳伦斯一愣,眼眶忽然酸涩无比。

你是谁?

呵,这也许永远都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吧……

这也许就是命运。

记得在那一世初初相逢,在夜里的湖畔,你也是以天真却勇敢的眼神望着我,问:你是谁?

言语犹在耳畔,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可是——你真的是你,而我又真的是我么?

你问我是谁,我又如何开口?

我究竟是谁?

我是秦枫,是萧枫,还是劳伦斯.秦?

重生2

“你是谁?”爱纱看对面的男子还没有反应,便用英文再问了一遍——第一次她下意识用的是自己的母语。

劳伦斯惨淡地笑了笑,那张脸虽然显出混血儿的轮廓,却在那一瞬间有种彻彻底底的东方男子的风姿卓然;“你不认识我了么?

她疑惑地看着他,这个人为何如此问?她和他很熟悉么?

答案是否定的。她调动自己的记忆库,所有的记忆只到自己发送自杀攻击,引起了大爆炸为止。

此之前,她不曾见过这个人,绝对不曾。

于是她冷淡地,就好像她一向那样冷淡地回答道:“不认识。”

这句话如同刀锋,狠狠地刺中了他的心。

他忽然觉得好可笑,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然而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这一世,她都是那样冷淡。

也许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得到她的心吧……可是,无论如何,他也要拼力一试。

即使是她不能爱上他也罢,总得要带她离开这里。

这里是个地狱……她不能生活在这个地方!

“我不认识你。”她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谁?你认识我么?”

“我是新来的,才到这里三个月,是负责你的研究员。”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如刀割,却极力让自己显得冷静而专业。

“哦。研究员,新来的。”她惜字如金,语气中带了一点厌恶,“所以不认识。”

研究员这三个字是她最厌恶,最痛恨的三个字,要不是能准确地从面前这个人的眼眸中捕捉到真切的关心而不是研究­性­质的打量

,她根本不要和他说话。

可是,她为什么醒来了?为什么竟然没死成?

“是的,你昏迷了五年。”他不能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让他想起那些记忆——它们都是一双空灵美丽的眼睛,然而这一次她的

眼眸竟然比前世还要冷漠。

冷得就像冰山,毫无融化的迹象。

重生3

他胸口好痛——可是这种痛楚倏然令他发觉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真正地在乎起面前的她,而没有只将她当做另一个林眉儿!

他曾经害怕一件事,若是她醒来之后和曾经的眉儿不像,那自己又该如何待她?

而若是太像,自己是否又对她不公平?

然而当他清楚地听见自己胸口崩裂的声音时,他明白了。

她是林爱纱,她不是林眉儿,至少不全是。

而且……他在乎她。

和在乎林眉儿别无二致。

“五年。”她似乎是自言自语,眼光毫无和他交流的任何迹象,“那么现在是2025年。”

“是的。”看着全然把自己当作一个布景的她,他倏然惶惑了。

“没想到我还是逃不过——”爱纱冷冷地笑了笑,眼中浮现一抹狠绝,“也罢,也罢,既然老天叫我死不成,我就活下去!”

还没等他反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裙,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经过五年,我已经瘦到自己向往的标准身材了,至

少这不是一件坏事!”

话音刚落,她瘦弱的身躯倏然腾空而起,身形如电!

她手指竟然生生拧弯钢铁,随着几下­干­脆利落的动作,那若­干­几乎填满房间的巨大的仪器纷纷爆出火花,噼噼啪啪声不绝!

接着,所有仪器陷入一片黑暗,观测屏幕全部都暗了下去,在几秒钟之间,这些价值上百亿的设备全部都成了一堆废铁,并且发

出嗡嗡的声音,显示出在不久之后就要彻底被摧毁。

她轻飘飘却稳当地站到地上,雪白的赤脚好像一对莲花,快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看了看他,似乎现在才想起这个人:“他

们马上就要来了——你不要阻拦我,放我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劳伦斯一直凝视着这个肆意而强大,好似一阵飓风的少女,­唇­角缓缓绽放出一个笑意:

“我能和你一起走么?”

重生4

爱纱愣了愣,之前她并没有太细致地观察这个英俊的男子——对她而言,他们是另一种生物,皮相如何一点儿也不重要。

现在她看清楚他的眼睛,心头倏然有种莫名感受——她好像认识他——

不,怎么可能?

爱纱立刻按下自己的思绪,她从来都是理智之极的女子,绝对不会被一时的感觉蒙蔽了头脑。

这个人是研究员,一定是在自己的记忆中动了手脚。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走?”她冷笑,眼珠晶亮,“你有什么目的?”

任何人接近自己,都有目的——这是她一直坚信的。

“我要保护你。”他笑得坦然。

她片刻晕眩后立刻清醒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你好自为之,不要挡我的路——五分钟后这间房子就要爆炸了,你最好快点

离开,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我和你一起走。”他再次重复,一把拽住她细瘦的胳膊,“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我为何要相信你?”爱纱蹙眉,利落地从他手中挣脱,她虽然看起来是如此的孱弱而苍白,血液中却流淌着惊人的力量!

“你们二人都走不了。”劳伦斯刚准备再伸出手时,一把冷酷­阴­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二人同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麦克总研究员那张平庸的脸和那双好像蜘蛛丝一般令人厌恶的眼睛!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三十名头戴防毒面具,荷枪实弹的特种兵!

三十一人潮水一般围上了二人。

爱纱默不作声地退后了半步,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她并不惊慌失措,只是在心中酝酿着最稳妥的解决方案。

她飞速地观察了一眼那些装备,心中清楚他们准备得极其充分,呈瓮中捉鳖之势,若是自己一人,就算超能力运用自如,冲破的

几率也不到百分之十!

重生5

然而……她悄悄地瞥了一眼身边这男子,他真的可以帮到她么?

“你一直在监视我们!”劳伦斯不动声­色­地拦在爱纱面前,扬眉道,“你定然是署长派来的内线。”

“也算你小子有些眼­色­。”麦克猖狂大笑,“你以为凭你的资历就那么轻易地能压住我?实话告诉你,署长引诱你来,就是看准

了你说不定可以唤醒爱纱林……爱纱林一旦醒来,你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去死吧!”

劳伦斯弯起嘴角:“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话音刚落,他双手立即从袖口内同时抽出两把铮亮的银质手枪!

爱纱心一凛,莫非他说的是真的,他真是为了保护她?

真会有这样的人么?

在她沉睡之前的那些年,自己都是孤独的,没有任何人对她好,没有任何人保护她……心中不由得流过一丝酸涩情绪,心跳快了

一拍。

“哈哈哈哈!”麦克狂笑,“劳伦斯,你这两把手枪,能够抵挡我这三十名世界顶级特种兵?你以为你是007么?”

“那也说不定。”劳伦斯蓝紫­色­眼睛中划过一抹流星般锐光,不再多话,连续扣动扳机!

激烈的响声和绚烂之极的火花立即绽放!

这两把手枪经过特殊改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射­最多的子弹!

并且,有一枪见血的锐利度!

特种兵们立时也端起冲锋枪,对准目标发动攻击!

一秒钟之中,几百颗子弹向他狞笑着扑了过去!

在密密麻麻的枪林弹雨中,劳伦斯竟然毫无畏惧之­色­,翩然翻飞,迅疾无比,一身白­色­衣裳犹若­精­灵!

爱纱呆了十分之一秒,立即腾空而起,尖啸一声,声波扩散开来,所有接触到她声波的子弹全部都改变了方向,硬生生朝着四周

分散而去!

瞬间这原本平静的病房已是千疮百孔!

然而麦克并不畏惧,他们早就知道爱纱林的能力,所以特地带来了数万发子弹!

这是足以歼灭一个师的子弹数量!

重生6

她才苏醒,不可能坚持太久的……

他们只需要攻击,不停地攻击。

即使穿透不了劳伦斯的心脏,就算是用弹壳将他埋葬也无妨!

劳伦斯的枪法极其­精­湛,片刻间便有至少十五名特种兵受伤,麦克原本不在意——这些特种兵的致命部位早就有特殊材料防护了

,最多是受些皮外伤,绝对不会中弹而死。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可怕的是他们的皮肤接触到那子弹的同时,哪怕只是几平方毫米的皮肤,立刻开始化脓,溃烂!

溃烂迅速扩大,好似瘟疫一般令得阻击手们不可能再端起冲锋枪,血­肉­溃烂,惨痛无比,只能惨叫着倒下去!

劳伦斯嘴角冷笑,继续攻击!

一枪连着一枪,一枪一个!

瞬时三十人的特种部队,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麦克灰­色­眼珠转为血红,­阴­狠地命令:“轰炸!”

“是!”剩下的特种兵们立刻取出轰炸弹——这炸弹威力相当于普通地雷的五倍,而且­精­准度是地雷的十倍!

爱纱面­色­一变,眼神凝聚,双手交握,便在二人身前笼罩起一个直径5米的光球!

劳伦斯看着长发飘扬左冲右突的她,心中一阵悸动。

这样的感觉,不是他一直想要的么?

同生!

共死!

“愣什么,想死在他们手上?”爱纱又驱散了一波狂轰滥炸,贴着劳伦斯的耳朵小声道,“他们的杀手锏还没有出来,我们要做

好准备快逃——”

劳伦斯心一跳,这样,是将他当作自己的伙伴了么?

他心一荡,点头道:“这里还有两分钟就要爆炸了,我们退后……将他们诱进去……”

爱纱点了点头!

她故意收敛了一部分能力,显示出极其虚弱的模样,麦克果然中计,心中暗笑果然是刚刚苏醒,就算是爱纱林这样的极强超能力

也不可能如同机械一般­精­准无误。

重生7

他继续令特种兵不断地疯狂投掷燃烧弹,火墙将爱纱和劳伦斯一步一步逼近墙角!

火光中,爱纱脸­色­苍白,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哈哈哈哈,爱纱林,自动投降吧!”麦克狞笑,带着剩余的几名特种兵往前逼进,“署长和我都不会伤害你的,只需要这小子

死就一切好说!”

燃烧弹映红了半边天!

“你……过来说……”火焰中,爱纱的声音听起来柔弱无比,似乎受了伤,“你过来——我们谈谈条件——”

她苍白美丽的脸,也被映成了火红­色­!

麦克欣喜若狂——署长承诺他,成功地抓到恢复意识的爱纱林,便给他极其高昂的报酬,包括拉斯维加斯和迪拜的豪宅!

他从此可以跻身于世界级富豪行列!

麦克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火光中爱纱林的脸,似乎看见了一沓一沓的美元……

“就你一个人,我们做个交易。”爱纱捂着胸口不断咳嗽,却十分坚持。

麦克想了想,拿过一只模样奇怪的枪支——这支枪装置了放­射­­性­弹头,摧毁力巨大,能够燃烧一座弹药库,是对付爱纱的终极武

器!

当然这也是最后的武器——署长坚持要看到活的爱纱林!

“你们不用过来了。”他回头吩咐特种兵们,一个人向火光中的爱纱走去!

冲天烈焰中,爱纱和劳伦斯对视一眼。

“你在哪里?”火焰越窜越高,麦克个子矮胖,有点找不准她的位置。

“在这——”她的声音传来,已经断断续续,他心头一紧——千万不能有什么致命伤啊,不然自己的钞票和豪宅……

不敢再想,他大步朝火焰走去!

他身上穿了防火服,即使一千度高温也不能融化,捏紧手中枪——

就在此时,传来一身轰然巨响!

四下火光碎石残肢飞溅,犹如地狱!

整个病房化为废墟!

不仅是整个病房,连这一栋双层小楼也未能幸免!

重生8

月光丝丝缕缕犹若天衣,洒落在二人的身上。

身后,是轰然炸响,滚滚浓烟,火焰映红了半边天。仿若恶魔横空出世!

巨大狂烈的气浪将二人震得五脏六腑翻涌,二人完全是横飞了出去,劳伦斯紧紧搂住爱纱的纤腰,看着她面­色­苍白,心柔软无比

二人的发丝在空中纠缠,仿若生生世世不能分离。

“你还好么?”脚尖刚刚沾到地面,他即心疼地拥住她问。

爱纱深呼吸一口气,刚才使用超能力引爆小楼已经耗费了她巨大心力,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血腥上涌,然而她毕竟不是一般女

孩子,紧紧掐住自己手心|­茓­位片刻便恢复清醒冷静:“我没事。”

“他们……”劳伦斯转头看那边炼狱般场景,火焰略微小了下去,直径十米的浓烟滚滚,在这样的高温之中怎么可能还有人幸存

下来?

爱纱回头看了一眼,眼光毫无波动,淡淡道:“你再看,他们就会派另一批人来了——对他们来说死了三四十个算什么?”

“那我们走吧,马上离开这儿,再也没有人能找到我们了。”他握住她的手,心头浮起无比安宁,“我的车就在那边,经过我的

改装,速度还可以的。”

跟她在一起……

无论去哪里……

他都很满足了……

“等一会,我要先一个人呆一会儿。”爱纱冲着劳伦斯微微一笑,“你能不能先到一边去?”

“不行,我要保护你。”劳伦斯执意握住她双手,“你现在很危险,而且也受了伤,我不能放你一个人!”

爱纱微微抿了抿­唇­,脸上浮现淡淡红晕:“可是我有些女孩子的事情……”

劳伦斯一窘,俊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松了手退了半步:“那……那你快点。”

爱纱也垂下头,长睫低垂,讷讷道:“谢谢你。”

重生9

“不谢,你快点吧!”劳伦斯转过身,大步走开,“我在那边墙角等你,你要快——”他说着说着面上红晕愈来愈深,整个人有些不

知所措,好似十四五岁的小男生,完全不符合他风流倜傥的那副模样。

爱纱点了点头,狡黠地眨了眨眼,消失在墙角。

两分钟……

五分钟……

七分钟过去了,爱纱还是没有从墙角出来。

劳伦斯有些急了,刚才那爆炸如此惊心动魄,立即便有数十辆车包围了已成火海的小楼。

虽说现在还没有人过来,然而毕竟不过数百米距离,若展开地毯式搜查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他又面一红,想到爱纱的话,怎么好意思过去?

“爱纱?”他试探着将身体挪了过去。

没有反应。

“爱纱?”他加大了点声音。

还是没有反应。

他心头升起不祥预感,疾步挪过去——难道在这短短时间内就出了什么事?

可是,万一她真的在做什么女子的事情……他又是脸一红。

煎熬啊……

就在他七上八下地终于决定将头探过去之时,一阵巨大的气流倏然在他头顶刮过,将他的发丝拂乱!

他理了理凌乱的发梢,仰起头对着天空看去,登时呆住了——一架小小的迷彩­色­超音速直升飞机正稳稳当当地停驻在他头顶五米

处!

螺旋桨有力地啪啪转动着,那股强大的气流就是它引起的!

他对军事装备略有研究,一眼就看出那直升飞机是美国军方的最新机型,并且经过改装,携带了雷达和激光导弹,相当于最优秀

的歼击机!

舷窗内探出一张小脸,白皙俏丽,一头乌黑亮丽长发如墨泼洒下来,在风中如同骄傲的旗帜,­唇­角带笑:“我走了,后会有期!

“那我呢?”劳伦斯呆住了,竟没有想到这女人还有这一手!

重生10

“那我呢?”劳伦斯呆住了,竟没有想到这女人还有这一手!

她得意地以手指弹了下­精­致­唇­角,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眯着眼睛好似小猫一般妩媚笑起来:“多谢你哦,不过我真的要走了,

跟姐姐在一起不安全,你还是回家玩儿去吧!”

“你!”劳伦斯的戾气倏然爆发出来,内力翻涌,一头金棕发丝飞舞,如同发怒的狮子:“你给我下来!”

“哈哈哈,好大的气魄,从来还没人能够命令我林爱纱!”爱纱笑得更深,完全看不出受了重伤的模样,娇俏而顽皮,声音如银

铃,樱­唇­嘟出美妙无比的弧度,“喂,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说了,我要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

“这不是你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你么?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我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算了吧,没有人对我有什么重要的!”她冷哼一声!

他不再说话,看着直升飞机缓缓上升,凝神屏气地腾空一跃,竟然被他牢牢抓住垂坠下来的绳梯!

爱纱蹙了蹙眉,摇动控制杆,飞机立即抖动起来——这个讨厌的男人,为什么要缠着她!

然而,劳伦斯丝毫不停滞地继续朝她攀援而去!

爱纱见这男子表情认真而执着,沿着绳梯一点一点地攀援上来,完全不顾螺旋桨卷起的大风残酷地刀子一般刮在他面上,心不由

得有一丝柔软。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当目光接触到他蓝紫­色­的眼眸,会有一刹那仿佛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刚才当麦克的子弹朝他扑过去的时候,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保护他?

为什么当他在半空中搂住自己的时候,她有一点点很淡很淡的欢喜?

为什么?

在她的生命中,一直都是寂寞、冰冷而理智,从来不曾对任何男子动过心……

浪迹天涯1

“爱纱,我会和你在一起,保护你不受伤害,我会成为你重要的人!”他的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飓风令他的声音听起来飘忽而微

弱,却丝毫不能抹杀那么一抹坚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冷笑着垂下头,美丽的眼睛戾气横生,“不要说你爱上了我,这种事情,我从来不会相信的!”

他眼中蒙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更加如神话中的英俊少年神祗:“你是我一直在等的人啊……已经很久很久了……”

她头脑中倏然有片刻眩晕。

似乎有些细小的发光的碎片嵌进了自己的大脑中枢,她看见一个白衣的少年,俊秀而妩媚,好似最美的风景画,那笑容温煦美好

……

“我不仅服了毒,还在刚才自断了心脉——”

“你要幸福——”

“和你爱的人一起,比较好……忘记我……”

是谁?那心心念念,牵扯不断的,那缘系三生的,那等到海枯石烂的……

“别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她冷酷地掐断自己的思绪,发丝飞舞,遮住了她不小心流出的一小滴泪水,“你如果要和我在一起,

就证明你对我是有用的!”

劳伦斯看进她的眼,捕捉到她那一闪而过的一丝惊惶和迷茫,­唇­角噙着笑:“你这样逃走也非长久之计,署长那里有你所有的数

据,不仅是血液和DNA,包括指纹角膜和声波。就算你再怎么改头换面也逃不脱他天罗地网的搜查,你需要一个人无条件的帮助你,我

说的不对么?”

爱纱面­色­凝滞片刻:“你说得对。”

“目前我是最好的人选。”

她冷哼:“怎么证明?”

好似拥有利爪的猫儿,她柔弱的心设置了重重屏障,因为她什么也没有,只有自己,所以不相信任何人。

“你可以用你的超能力在我大脑植入芯片。”他笑得坦荡,眼中阳光跳跃,“若是我有二心,你可以遥控给我设置一百种死法。

浪迹天涯2

爱纱略怔看了他一眼,继而坦荡地微微一笑:“那倒不用,上来吧!”

机门打开,那修长的身躯如猎豹一般迅猛地牢牢站稳,修长身影笼罩了她,眸子看向她瞳孔:“你还是相信我?”

“我没有别的选择。”她摊摊手,眼瞳中不流露任何表情,“你说得对,我只能依靠你,即使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伸手抚过她的下颌,深邃蓝紫­色­眼中火焰迅即燃烧成一片海,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你的心。”

“我没有心。”她迅即回答。

“你会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劳伦斯发觉自己变了。

是的,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即使爱着也不能痛快表露的懦弱的秦枫,也不是那个空有一腔痴恋却依旧要将她还给别人的无助

无力的萧枫,如今的他也许受到了自己原本那个身体的影响,慢慢地变成一个目标明确,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男子!

猎豹般迅捷,狮子般王者气概!

这一次,他对她是胜券在握,绝不放手!他一定要让她爱上他!

“若是一直没有呢?”

“那么我把我的心分你一半。”他捉住她的手,轻柔地放在自己胸口上。

“别人的东西我不要。”她眸中颜­色­一变,脸­色­也透露出些许不屑,准备将自己的手从他强健臂弯中挪开!

然而他蓝紫­色­眼瞳缩到针尖般大小,颜­色­渐深,牢牢地握住她手臂,将她整个身躯扯入自己怀中!

“你放手。”她咬了咬­唇­,双眼森冷,“我能够在千分之一秒之内­干­净利落地杀死你,即使不用芯片。”

“我自然知道。”劳伦斯笑得胸有成竹,目中是威慑和爱怜交织成细细密密的网,“但是你不会杀我,你是个聪明人,而我也是

。”

“……”爱纱一滞,沉声道,“我小看了你。”

浪迹天涯3

“不,你绝不会小看任何人。”劳伦斯勾起她下颌,叹息一声,“你只是小看了你自己……你是个人,不是机器,更不是杀人机器…

…”

“够了!”她怒吼道,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柔软而火热的触感贴近了她的­唇­!

她心一惊,羞涩愤怒和一点点异样情绪浮上心头:“走开!”

他蜻蜓点水一样浅尝辄止,微微笑着退后半步,凝视着她那一抹没掩饰好的红晕:“你看,机器是不会脸红的。”

“你不觉得无聊么?”爱纱伸出手翻了翻,立刻手掌上沾满了清水,她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似乎上面沾了极脏的东西,眼中

闪耀着冷酷的光,“我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的确,你很优秀,但是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不会放弃的。”他并不动怒,大步走向驾驶室,“我来开,你休息去吧。”

“你不会­操­纵——”爱纱话音未落,便感觉到飞机已经极稳地腾上半空,四周天幕漆黑,偶尔飘过淡淡云朵,她淡然笑道:“你

果然深藏不露。”

“我的好处还有很多。”他不回头,却能听出那笑意,“你以后慢慢会明白的。”

她脸­色­变了变。

看着窗外,目光有些迷茫散乱……

西班牙马德里郊外。

一所­精­致却不失大气的砖红­色­两层建筑外有一大片修剪得很好的草坪,一架直升飞机静静地降落下来。

“这是你家?”爱纱跳出舱门,挑了挑眉,“很气派。”

“我很久没回来了,希望老鼠不要啃我的床单。”他微微一笑,事实上穿越过后他在这里也只住了半年,这里安静优雅,很适合

他的个­性­。

“我睡地上就可以。”她冷道。

“我还不至于这样待客。”他笑了,目光却倏然有些炙热,盯着她的双腿。

爱纱自己也觉得有些凉意,低头一看——果然在刚才那场混战中她的长裙已经片片撕裂,刚才二人都没有注意她一双修长笔直的

美腿已然展露在外,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白得如同牛|­乳­,沾上了夜里草坪的露珠,竟然有说不出的冶艳动人。

————这个感觉桃桃很喜欢啊,评论评论快快来。

浪迹天涯4

“好看么?”她全然并未显示羞涩之­色­,扬起眉盯着他,似笑非笑,“果然男子都是浅薄的视觉动物。”

“恩,很好看。”他一笑,笑容温暖,“我家里有换洗的牛仔裤,想必以后我们的境况会令你穿这样的裙子都会不大方便。”

“我不会白要别人的东西。“她一愣,强声道,“我会付你钱的。”

“我都会记在账上,到时候慢慢算。”他戏谑着,一边缓缓地走近大门。

在门外他倏然停住,蹲下身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在门外设置了监测器?”爱纱轻声道,“就是防小偷也不至于如此。”

“WHO的能力超乎你我之外。”劳伦斯面­色­严肃,“不过幸好,目前看来还没有人来……我们至少可以睡个好觉,明天才开始逃亡

之路。”

她抚了下头发:“不要说的这么吓人,也许是一条自由之路也说不定。”

“好吧,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他的眼瞳映照在她眼睛里,她心微微一缩,忙转开头去。

这是一套现代而舒适的公寓,一楼是客厅,主卧和厨房浴室。

装修简洁,白­色­和浅咖啡­色­带出彻底的北欧风格,爱纱暗暗赞许一下。

“你睡卧室。”劳伦斯打开灯,“我睡客厅,今晚也未必就是安全的,我在外面警觉­性­会比较高。”

“你警觉­性­比我高?说什么胡话。”爱纱冷笑,“你的移动速度是一秒钟10米不到,而我能在一秒钟内漂移到一百米之外;你要

攻击敌人必需依靠枪支,而我空手就可以做到;你的目光无法穿透混凝土墙壁,而我可以,并且——”她的目光倏然凝滞,一双晶莹

剔透的美目杀气隐现。

“怎么了?”劳伦斯看着她目光雪亮地环顾四周,不解询问。

“哼。”爱纱并不理会他,大步朝着客厅主体空调走去,身一跃,便从电线后面扯出一只极小的纽扣状物体。

浪迹天涯5

“窃听器?”劳伦斯微愕,他进屋之后已经四处观察过,然而这东西实在太小,完全­肉­眼无法观测出来,然而爱纱竟然远远就能看到

——果然是不同凡响。

爱纱又在房间其余角落扯出来四只,细细看了一眼,便以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将全部都烧毁,冷笑道:“不但是窃听器,还可以遥

控自动引爆。果然WHO已经来过了。”

“那我们现在离开?”劳伦斯拉住她手臂,略有些担忧。

“不用。”爱纱慵懒地笑道,“他们不敢杀我,定然会在外面等待,现在我破坏了那些窃听器,他们得不到里面的消息也不敢轻

举妄动——困了,我们先睡吧。”

劳伦斯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危机环伺,这你还睡得着?”

“怎么会睡不着?”爱纱伸手道,“浴袍给我,我要去淋浴了——身上可真脏。”

他面­色­倏然微红,转身去衣柜里取出一套崭新|­乳­白­色­浴袍丢给她:“自己小心,我会在浴室门口守着的。”

“你只要不偷看就可以了。”她眼眸微眯,模样惑人心魄,他愣了半秒钟,她已消失在玻璃门后。

水声哗哗。

玻璃门后的雪白帘幕上若隐若现勾勒出迷人无比的暗影。

他静静坐在沙发上擦着枪,俊美侧影如同沉醉在深海。

一支,又一支。

上好子弹。

今夜,必不安宁。

虽然爱纱已经将窃听器都取出,可是他第六感已经告诉自己,敌人越来越近了。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副浅蓝­色­墨镜戴上,手指飞快按动。

这可不是一般的太阳镜,具有超乎想像的红外线探测系统。

一个……三个……九个……十七个……二十五个……

俊朗面庞绷得越来越紧,这间小小公寓四周竟然埋伏了五十个人。

他们还真是不惜本钱……

虽然暂时他们不敢冲进来,却不知道之后会怎样?

浪迹天涯6

虽然暂时他们不敢冲进来,却不知道之后会怎样?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必然有一边要发起行动!

劳伦斯站了起来,透过落地窗便可以看见对面树丛里红­色­光影在移动。

是远红外线探测仪……

双方都在等待,危机一触即发!

他又抬起头看了眼浴室,修长脖颈上喉结微微滑动,他闭上眼,眼睫微微颤抖,喉中似有火焰燃烧。

仿佛了解他的痛苦,水声终于停止了。

“爱纱——”他刚开口,倏然一阵轰然巨响落在屋顶上!

他们果然等不及了!

瓦片横飞,二楼被炸出一个大洞,碎砖瓦倾覆在地板和楼梯上,石灰铺了一地,灰烬蔓延下来,极呛鼻!

这显然是一次试探的攻击,没有直冲一楼而来,然而却带来不好的信号!

这次攻击明显就是不顾爱纱安危!

“爱纱!”劳伦斯心一紧,最可怕的设想似乎要成真了——署长宁可再次将爱纱陷入永无止境的睡眠,也不愿意她落到别人手里

若是这样,那么署长就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们逃走的可能­性­会更小!

他冲向浴室,不管不顾地一把拉开门!

他的动作太激烈,几乎和尚未以毛巾擦­干­水珠的爱纱撞个正着!

她蹙了蹙眉,冷道:“你­干­么闯进来?”

“他们已经发动袭击了——”劳伦斯刚说出半句,便呛住了。

眼前的爱纱尚未来得及穿好浴袍,只以雪白浴巾围住娇躯,湿透的海藻一般黑发蜿蜒在背上,黑白交织惊心动魄的华丽,眼睫上

还沾有点点水珠。

“额……”劳伦斯心慌意乱,只觉得一团火焰在自己喉咙燃烧,缓缓蜿蜒向下。

他险些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就在此时,另一声冲天炸响横空而来!

浪迹天涯7

他险些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就在此时,另一声冲天炸响横空而来!

犹如魔鬼的颤音!

劳伦斯一把抱住爱纱,二人朝前冲去,箭一般扑倒在客厅地毯之上!

这一次的攻击更近了,朝着房屋一楼拐角而来,浴室被炸开一个大洞,狰狞可怖,砖瓦横飞。

爱纱匍匐在劳伦斯耳边低声道:“我们走!他们看来是要鱼死网破了!不能跟他们同归于尽!”

“可是你……”劳伦斯抬起眼睛看她,她雪肤洋溢阵阵幽香,线条清晰诱惑,他咬了咬­唇­,便飞速脱下外套覆在她身上!

一把拉住她,二人同时从二楼的洞口冲出!

身形如电,犹若一对神仙眷侣!

“报告,目标出现,目标出现!”

远处树丛里,滴滴声和红­色­光线不住转动着。

“激光燃烧弹攻击!”

“可是爱纱林也在……”

“她死不了的,最多再次脑死亡,不能让她落到别人手中!而且这激光会令他们暂时昏迷,封锁爱纱林的超能力!”

“是!”

刺目的光线中,爱纱浑身冰凉,她知道WHO已经使用了特殊激光装置——这样的光线能极大地削弱她的能力……

劳伦斯只觉得自己眼前阵阵迷蒙。

头脑,也开始不大清晰起来。

然而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拥着爱纱!

她不能有事……

天地几乎迸裂了,然而他要保护她……

“你这傻瓜……”不知不觉,她眼角流出一滴泪……

与此同时,天际霍然雷声大作!

随之,似乎老天发怒一般,暴雨狂风呼啸而至!

即使WHO使用了最新的燃烧弹,却也无法抵挡这大自然的狂风豪雨,瞬即慢慢浇灭……

太好了……

劳伦斯心一松,倏然觉得喉种血腥无比,抱着她缓缓坠下……

浪迹天涯8

“他们掉下去了!”特种兵头目以红外线望远镜观测到了二人坠落进山林灌木丛中,立即朝署长远程汇报!

“追击,要活的!”署长的身影仿佛要从显示器上跃出,眼中是疯狂的火焰。

爱纱醒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定时炸弹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那副总研究员——”

“杀!”署长以手狠狠地斜劈下去,目露凶光。

“是!”黑压压一群人立时乘坐着装甲车开了过去,一行数十辆,紧紧包围住小山坡。

雷电依旧轰鸣,似乎像天就要塌了下来。

特种兵们戴好头盔,子弹上膛,一个个井然有序地自装甲车上下来,目光锐利地四处搜寻。

山坡上,密林中,爱纱的全身已被雨浇透。

浴巾沾了水后变得又冷又硬,好像铁皮一样贴在柔­嫩­的皮肤上。

幸好劳伦斯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有防水功能,才令她不至于太痛苦。

只是……她担忧地看了看怀中的男子,他还在沉睡,肩膀流出大片鲜血,将白衣染成一朵山茶花。

呼吸沉重,额头也有些发烫。

刚才半空中的激光击中了他……

即使像她这样的超能力者都不足以抵抗那种强度可以溶解钢化玻璃的激光,他虽说穿了防弹衣也已经受了重伤……

怎么办呢……

她看着他的脸,俊美的五官粘着雨水,浓密睫毛小扇子一般微微颤抖。嘴角流出丝丝血迹。

发烧了,又失血这么多,必须送到医院去急救啊……

第一次她发觉心中对一个人有所牵念,这令她有些茫然无措。

若是他有什么事……

正当她寻思如何离开之际,便发现脚步声越来越近,细细密密将二人环绕。

果然,他们追过来了。

听声音,至少有一百人,并且装备全面,机枪、燃烧弹都带在身上。

浪迹天涯9

爱纱心一沉,眉头紧蹙。

他受了重伤,自己也被封锁了部分能力,不能使用瞬移……

脚步声越来越近。

“报告,发现脚印!”

“报告,发现草丛上的行走痕迹!”

“展开地毯式搜查!”

“是!”

爱纱咬着牙,闭上眼睛……

这一次,换她保护他了……

“报告,没有发现二人踪迹!”

“怎么可能?明明是落在这一块,脚印也很清晰!”

“但是……真的没有发现!”

“难道长翅膀逃了?”

“……也许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

“我们去那边看看……”

声音渐渐远去。

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后,原本的大树下缓缓显现两个人的轮廓。

头发,手臂,双足……

是爱纱,怀中紧紧抱着劳伦斯的爱纱。

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爱纱使出了她唯一不曾公开过的超能力——隐身术。

WHO对她所有超能力了若指掌,瞬移、攻击力、爆炸力,却不知道她在自杀爆炸的前几日发现自己可以隐身!

并且,还能令自己周围一米内的物体同时隐身!

刚才,她就是使用这一项能力,与他一起完全地“消失”在了一百多人的眼皮之下。

即使是红外线探测仪也在短时间内无法探测她的波长,看来这项能力第一次出鞘就威力惊人啊……

风停了,雨住了。

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静静地照耀在两个人的身上。

那一百多人搜索了一轮不见人影,倏然想到可能是引蛇出洞之计,生怕自己中了埋伏,匆忙撤离了现场。

爱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泥水,含着笑抚了抚他的脸庞:“我们走。”

“唔……”他额头滚烫,口中喃喃地说着胡话,“我要保护你……”

“傻瓜。”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只是因为毕竟自己身高不够,他的两条腿还是拖在地上,她不由得自嘲道,“让美女费力救英

雄,还说什么大话。”

浪迹天涯10

他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蹙起眉。

“不过……”爱纱手指划过他­唇­角,“我突然喜欢起跟你在一起了……出乎意料啊……”

|­乳­白­色­的窗帘缓缓飘动。

病床上男子脸­色­苍白,胸口一起一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爱纱正在一边花瓶里换上新鲜的矢车菊,展开一个惊喜的笑容。

“这是哪里?他们呢?”他脑中有些晕眩,片刻后想起那场殊死搏斗。

“我们暂时安全了,不过只是‘暂时’。”爱纱弯了弯­唇­角,大致讲述了刚才的经过,“我给你编造了一个假身份,你放心地呆

着吧。”

“等他们清醒过来后定然会想到要去医院搜查的。”劳伦斯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离开的好。”

他刚刚移动了下身躯,倏然一阵钻心的痛。

他蹙起眉头,豆大的汗珠缓缓沁出。

“你伤得很重。”爱纱无奈地凝视着他,“若不是我给你止血,你恐怕早就没命了。”

“那你先离开!”他眼光灼灼,“他们要找的是你,你拿着这个——”他费力从内袋中拿出一张金­色­卡片,“有了这个你去欧洲

任何一个国家都有人会尽力提供帮助……”

爱纱蹙眉:“你竟然有这样广阔的人脉,你不只是一个研究员而已吧?”

劳伦斯一愣,她又继续道:“不过我不会先走的,你为了帮我可以不惜生命,我没有那么不讲义气。”

他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你……”

她狡黠地眨眼:“这只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脸­色­一黯,闷闷地哼了声,别过头去,好似得不到糖吃的小孩。

她心中偷笑:“你好好休息,要是休息不好,我就不让你和我一起走了。”

此话果然有效,他立即躺下乖乖闭上眼。

爱纱嘴­唇­绽开微笑,从来没有过这样温馨的感受……

可是,这是爱么?

她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爱……

寻找麒麟玉1

三天后,二人乔装打扮,都是一身黑衣,乘坐老式马车行走在马德里的小巷中。

劳伦斯尚未复原,然而为了不引起怀疑,二人必须转移了,马德里郊外有劳伦斯的姑母一家,他们计划先去隐藏一段时间。

“对不起。”她看着他额头渗出的汗珠,心怀歉意,“我不应该将你带进这样的逃亡生活中。”

“别这么说。”劳伦斯伸出手指掩住她嘴­唇­,“我觉得很开心,你放心,很快我们就可以秘密地离开欧洲,从此再也没有人找到

我们。”

“但愿如此。”她勉强地笑了笑,可是心底却并不相信。

她知道,只要有她这样的超能力,她就永远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和她在一起的人,总会遭到不幸。

即使WHO找不到她,也总有人能找到她,她是一个超能力者,不知道那一天就会露出端倪来……媒体关注,很快又被关进某个研究

所……天知道,她多么想舍弃这一切,过上普普通通的生活。

如果她的能力都丧失了该多好!

可是……爱纱冷冷地笑了笑,这只是一个梦吧,午夜梦回她变作一个平凡少女,逛街、参加舞会、与朋友聊天……这些平凡的幸

福,却离她那么遥远。

只是想要一个自由,却几乎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在国际互联网上搜查是否有超能力者能力完全丧失的范例,确实曾经有过不少,然而几乎都是在四十岁以后随着器官退化能力

慢慢自然消失,她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劳伦斯眯起眼凝望着她,他怎会不懂她的想法?

在心底里,他其实也希望她变作普通人,然而,这很难吧……

爱她就要爱她的一切,他就算拼了命也会和她在一起,不让她孤独……

倏然马车重重地一晃,似乎撞到了什么人!

车夫以西班牙文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那人却没有反应,爱纱掀开帘子道:“怎么了?”

寻找麒麟玉2

车夫以西班牙文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那人却没有反应,爱纱掀开帘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眼前是个黑衣的老太婆,黄种人,面上沟壑横生,戴着尖顶的帽子,模样好似传说中的吉普赛女巫。

她一看见爱纱便一怔,随之用流利的中文说道:“你是神女?”

在这种异国他乡的破旧小巷中竟然能够有人说中文,爱纱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然而,更吃惊的是她的内容!

神女?

为什么说自己是神女,难道她一眼能够看穿自己有超能力?

“怎么了?”劳伦斯也探出脸来,那巫婆眼中红光一闪,再次惊愕道:“你……你……你不是这世界的人!”

劳伦斯也完全怔住了。

爱纱看向他,心底疑窦丛生。

女巫走向二人,认真地看了一看,随即小声地贴在劳伦斯耳边喃喃,好似说一句咒语:“你们两个人要是想在一起,一定要让她

变成平凡人……不然,永远不可能有安宁的日子……你转世的心血,也会全部白费……”

爱纱听力远超一般人,即使声音再低她也能听清楚,不禁蹙眉低问:“那怎么做?”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她的心!

“麒麟玉。”巫婆眼中浮起一个转动着的漩涡,“麒麟玉是­阴­阳轮转至宝,你们二人身上所有不可思议之事和命运谜题,都必须

拿到麒麟玉才能够解决,否则迟早一天你们会陷入无尽苦难……”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爱纱虽然是中国女孩,却已经在这个研究所中间生活了十余年,对于这种怪力乱神之说那可是深深怀疑

“因为你欠他的,你们二人的命运纠结在一起。”巫婆诡秘地一笑,“因为他之所以来到这世间就是为你一人,若是你不找到麒

麟玉将你所有神力摧毁,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会为你而死……你愿意赌一赌么?”

寻找麒麟玉3

爱纱眉一蹙,她最讨厌这样神经兮兮的语言,那都是愚弄无知之人的把戏:“荒唐。”

什么不可思议,什么命运轮转,这都是什么玩意!

巫婆并没有生气,咧着­干­裂的嘴­唇­,烟黄的尖利牙齿好像一只獾:“你不相信也无妨,只是命运不会因为你的不信而改变。记住

了,命运齿轮永不停止,纵使你是非同一般的女人,也绝对无法逃脱!”

爱纱一怔。

劳伦斯沉吟了下,一双湖水般的眼眸直视巫婆道:“可是你说的那枚麒麟玉在哪里,你能否告诉我们?”

巫婆嘲讽地大笑:“麒麟玉在何处?哈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太有趣了,麒麟玉早已失踪千年,这千年内多少富商大贾甚至诸侯

都在寻找它的踪迹,若是一出现便是价值连城!”

爱纱挑眉:“既然不知道在何处,那说了等于没说,劳伦斯,我们走!”

“你看吧。”巫婆冲着劳伦斯的俊颜诡秘地一笑,“她始终不顾及你的命运,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真的还要这样为她付

出?”

劳伦斯心一痛,眼中光芒刹时暗淡。

爱纱转过头来,这前世今生两个词令她心生悸动,仿若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是啊……他的命运……

那双眼睛,满载着诚恳和希望而来,是她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生活了十几年来唯一的亮­色­。

爱不爱,她不知道,也许这对于她是个太复杂的概念。

然而,她知道,现在的他,是她需要的人,是她……不愿意舍弃的人。

若是他死了……

那么,她会很伤心吧……

至少,会有一些难过……

“劳伦斯。”她凝视着他,“若是你说要去找寻那什么玉,我们就去吧!”

“我们再商量一下比较好,毕竟那东西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要寻找也是非常艰巨的一件事。”惊喜蔓延了他的心,在她的眼中他

看见自己的影子,是那么渺小而卑微。

寻找麒麟玉4

为了她,什么都愿意……

他早已决定即使得不到她的回应也要一直守护着她,却在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位置,这是何等的喜悦!

“不,要去就马上去,绝不犹豫,才是唯一成功的可能­性­。”爱纱握住他的手,言语坚毅,“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浪迹天涯?”

“我当然不——”他笑意盎然,意料之中地看到爱纱淡淡失望的眸子,倏然弯腰在她粉­嫩­面颊上轻啄一记,“——可能不愿意。

二人相视一笑,爱纱面上略略浮起些羞涩,却很快掩饰住,回头一看,那老巫婆不知何时已经如同一阵烟雾消失无踪!

“她走了!”她蹙眉望向劳伦斯。

“想必她真的不知道那东西下落何处,或者是天机不可泄露。”劳伦斯道,低头却发出轻微的“咦”的一声。

爱纱循声看去,见车前竟然不知何时散落下了一张薄薄的黄|­色­绢!

她拈起那东西,下意识道:“这是古物了。”

劳伦斯也细细望去,那黄绢质地轻薄,颜­色­有些沉淀,然而依然能看出是极其珍贵之物,上面以淡墨绘了曲曲折折几条曲线,不

知道是什么物事。

“地图!”爱纱豁然开朗,“那女人说是什么也不知道,却给我们留下了信息!”

劳伦斯又凑近捏了捏那黄绢:“这黄绢是古董,至少有七百年历史,价值千万——一般人手上不可能有的,看来这女人确实不是

普通人,只是这么几根线确实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爱纱笑而不语,将黄绢平摊在洁白掌心上,眯起眼睛,好似扫描一般细细观测着几根简洁的线条。

“怎么,我们的神女在读条形码?”劳伦斯见她专注的模样不由得取笑。

爱纱眨眨眼:“是啊,只是这条形码经历了七百年,就算是林爱纱这样尖端的电脑也要好生分析半天……”

寻找麒麟玉5

难得见到她如此可爱的模样,他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中国!”五分钟后,爱纱眼中浮起惊喜的光芒,“是我的祖国——”

“中国!”劳伦斯也不禁动容,“中国什么地方?”

“对哦,我忘记了你也有一半中国血统——你这样黄皮白心的啊,我们一般称之为‘香蕉人’。”想到可以回国看看,爱纱心中

兴奋无比,情不自禁地开起了玩笑。

劳伦斯揉了揉鼻子,心中暗笑——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对中国文化久违了的BANANA呢……

要是知道自己原本是古代的王爷转世,这小妮子不知道会把眼睛瞪多大。

“中国西南部……”爱纱缓缓地抬起眼睛来,“那里古往今来地形复杂,又多有瘴气和蛇虫出没,我们此去委实不易……”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容易。”劳伦斯抬起头,用西班牙文命令车夫:“去机场!”

蓝天,白云,洁白的飞机如天鹅缓缓降落。

一对俊男美女并肩走下旋梯,二人气质皆不同寻常,引来不少目光。

深呼吸一口祖国的空气,穿着黑­色­皮衣迷彩裙露出一对匀称长腿的爱纱两颊漾出深深的酒窝:“我太久没有回来了,连空气……

都好像洋溢着花香……”

劳伦斯轻轻眨动蓝紫­色­眼睛笑而不语,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回国……果然古代和现代确实不一样啊,高楼林立,车流汹涌,

污染严重(也不知道爱纱为什么会说有花香,明明都只有灰尘的味道嘛),这是文明的成果,也是文明的代价。

他却更怀念那小桥流水人家,那屋檐角石刻的风铃叮当作响,那衣袂飘飘,剑胆琴心,是21世纪缺乏的典雅。

只是他既然是来寻找她,那么别的都不重要,和她在一起就是天涯。

二人这一路上也不时遭到伏击,只不过都是零散袭击,二人遵循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原则,总是混在汹涌人流之中,WHO也不敢

造成太大的公共事故,而零散的伏击人员早就被劳伦斯的奇异子弹一个个搞定。

探险之旅1

爱纱也曾经问过那是什么特别的生化子弹,竟然可以将人的皮肤一瞬间溶解腐蚀,他怎么能告诉她,那不是现代的所谓生化武器,在

那个年代,叫做蛊术……

虽然穿越了时代,改换了躯体,这蛊术竟然保存了下来,虽然远远不可与前世的惊天动地相比,然而危急时刻还是能起到一定作

用。

来之前劳伦斯就电话通知了自己在这边的伙伴,一出机场便有车来接,二人花了几天时间购买食物装备等等,三天后请了位当地

的向导,驾着越野车朝地图上那个神秘的地方而去——

“二位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向导小项听爱纱描述了一番要去的目的地之后,脸­色­有点发白。

“怎么了,不能去?”

“唉,那里是我们省著名的穷山恶水,地形极其曲折,最奇怪的是象我们这样雨水充沛的西南方却有一大片方圆上百公里的荒漠

,不毛之地啊。其中不仅有众多奇特的毒虫毒蚁,而且还有地下水形成的众多沼泽,要是不小心踩一脚就是没顶了。所以这里千百年

来就无人定居,即使到了现在,附近的县城就算没田地了大家也不愿意跑到那种地方去,开车也绕过不走。两位是旅游呢,还是有什

么事情么?”

这向导真是啰嗦,爱纱正想说他几句,却被劳伦斯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向导若是太沉默不仅了解不了信息,而且也不方便一路上交流,这样心无城府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才是他们的需要:“小向,我们

是做记者的,电视台想要拍摄一档有关于这一块的节目,若是做得好以后也许就取得大众关注,开发这一块也有希望了。”

“这样啊,怪不得两位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原来是电视台的啊,真是长得好看,就好像电视剧里面的金童玉女一样,嘿嘿。”

小向是农村出来的纯朴之人,一下子就信了,“那我带你们去,不过我们这车只能开到那几座山外面的村子,之后的路别说开车,就

连两个人并排走都麻烦……”

爱纱贴近劳伦斯道:“这样的偏僻地方,真的会有古墓吗?”

探险之旅2

爱纱贴近劳伦斯道:“这样的偏僻地方,真的会有古墓吗?”

之前他们二人讨论的结果是,这麒麟玉既然是个万古难寻的宝贝,必然在古代就被帝王将相占为己有,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古

墓之中。

而且根据老太婆所说上千年来都没有人能找到,那么必然是在没有被开掘的古墓中了,这样的古墓虽然数不胜数,然而有能够拿

麒麟玉这样的宝贝陪葬的至少也是个将相档次。

这样的人古往今来倒也不算多,却不知道谁愿意把自己埋在这样千年的荒漠中的。

之前二人也在国际互联网上搜索过麒麟玉的消息,倒还真找到了几条——确实有人传说那是个可以通灵的宝贝,但都算是民间野

史,并非官方消息。

劳伦斯动用了自己的全部人脉去咨询全世界的权威考古专家和各大著名高校教授,然而暂时没有进一步的信息。

他们也曾尝试着将那张黄|­色­绢用扫描仪扫描下来发在MSN和FACEBOOK上,几天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反应。

却在一天前接到一个陌生人的MESSAGE:“这是一张字画——就是把一个详细的地理位置用类似于文字的线条写出来,一般是考古

作用,能不能进一步谈谈?”

爱纱是那种超级行动派,想好了就要行动。确定了这东西的真实­性­,二人放下了心,也没有回复那人,便浩浩荡荡地开来。

这几天二人都恶补了一番考古知识,什么分体式防水矿灯,螺纹钢管,考土铲头,多用军刀,折叠铲,短柄锤,都是以前没听说

过的东西,浩浩荡荡装了一卡车。还好这路虎越野车算是牛的很,全部都装下了。

爱纱原本就是个好奇心重的女孩,这会儿更是觉得新鲜,颇有准备大­干­一场的气势,劳伦斯不由得苦笑。

在他的心中,不论她有没有超能力都是他最心爱的女子,然而若是真的能够做一对平凡的恋人……那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情景。

“先生小姐,我们到了。”小向­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踩下油门。

探险之旅3

“先生小姐,我们到了。”小向­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踩下油门。

只见重重大山如同天神一般屹立在前方,开天辟地,鬼斧神工,气势超然,俯瞰着脚下蚂蚁一般的人和车,如同生生世世守护这

片土地的巨灵一般。

爱纱不由得惊叹一声,她在被关进WHO之前生活在江南水乡,看惯的是小桥流水桃花,温柔平和,却不想同是在祖国,西南边陲竟

然是如此壮丽奇伟魅惑的景象。

劳伦斯微笑着指给她看:“那边那座山,是不是很像唐三藏师徒四人取经?”

爱纱撇了撇嘴:“你个香蕉人,还知道唐三藏取经啊……喂,小向,你不是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片荒漠吗,这里山清水秀的哪

里荒凉了,你别是搞错地方了吧。”

小向挠着额头道:“我没骗你啊小姐,你看到前面那座山没,这座山我们世世代代叫做恶魔岭。”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爱纱问,凝神看着前面那座青翠大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向这么一说的影响,总觉得这座山虽说也是

苍翠遒劲,却总是透着点点诡异,似乎还真像一个头顶天地的邪魔。

“因为这座山往回走尚且有人家,穿过去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了……而且这座山只有一个出口,与湖泊连通,传说湖神爷爷喜食

人­肉­,在古代南蛮一族可是每年都要献上五百活祭的,包括两百童男童女。”小向解释着,脸­色­也有点发青,“不过到了现代这里就

没住什么人了,大家相信科学也不搞献祭的事情,因此湖神爷爷……发威了……”

纵使爱纱不是一般少女,也听得有些蹙眉,心想这习俗也太过残忍:“怎么个发威法?”

“这可是大秘密,都不敢上报的。”小向远远看了看那碧绿深邃,不知道下面有多深的湖水,皱了皱眉,“你们也不要说出去,

否则这里就没人敢来喽。听说只要想过这个山洞洞的都触了湖神爷爷的忌讳,爷爷会掀起一阵巨浪把船打翻,之后是死是活那就看船

上人的造化了。”

探险之旅4

“这水目测至少有五十米,沉下去若是没有人救援很危险。”劳伦斯举目远望,面­色­凝重,“况且看这种地形下面必然湿滑无比,水

草尚且不说,可能还会有大型食­肉­鱼类。”

“是啊,先生说的对。”小向连连点头,“传说湖神爷爷经常化身为大鱼将他们一个个啃的骨头都不剩,说起来前几年沉了几个

外头来的船,后来也来了一帮子开车的人拿着什么绳子啊,探测仪啊,网兜来打捞,结果还不是啥也没捞上来,连骨头都没一根,怕

是湖神爷爷全部吃光了,渣渣也不剩……”

爱纱觉得有些恶心,劳伦斯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么要过去对面还有别的路么?”

“路倒不是没有,翻山越岭总能走的。不过老实告诉你们,这车肯定是不成了,你们这一车的东西就算雇十几头牛也未必拉得动

,何况你们城里来的人走山路也是走不惯的,还得牛拉,刚才我们路过那村子就算把所有的牛拉出来也未必够。”

“那我们坐船过去。”爱纱一扬手,也不等车停稳,打开车窗,轻捷身姿如同一只飞燕般翻滚落地,长发飘扬,模样俏丽帅气无

比,比起电影里的女特工也不遑多让。

直看得小向直着眼睛发呆:“哇塞,城里来的女子就是不一样,这身手怕是可以去拍电影了,长得又好看,这是哪里的造化啊。

劳伦斯忍着笑,打开车门走出来,拍了拍正注视着宽阔水面的爱纱:“怎么了,神女有什么发现?”

“我觉得不对劲。”爱纱咬了咬牙,“这水底下确实有不一样的磁场。”

“水里肯定有食­肉­鱼类。”

“恐怕不止这些。”

二人一边说一边并肩靠近水面,水­色­倒是很美,碧绿沉郁,就好似上好的翡翠,可是爱纱一想到古往今来这水里沉了不少活祭,

便觉得这翡翠­色­都是血­色­所化。

探险之旅5

二人一边说一边并肩靠近水面,水­色­倒是很美,碧绿沉郁,就好似上好的翡翠,可是爱纱一想到古往今来这水里沉了不少活祭,便觉

得这翡翠­色­都是血­色­所化。

小向看着这对俊男美女什么也没带就朝水面走去,忍不住吓得住了脚在后面大喊:“喂,你们小心点,小心湖神爷爷饿了太久了

找你们——”

“不怕。”爱纱嫣然一笑,目光若流星,一翻手,离她十余米的水中立刻爆起二十米高的水花,气势不凡,就好似在水里扔了一

颗鱼雷。

小向看得清清楚楚这小姐之前手上别说鱼雷就连稻草也没有一根,不由得心中诧异又敬佩:“小姐也忒神了,这是什么新式武器

啊,我可是听都没听过。”

爱纱笑了笑:“既然没听过,告诉你也是白搭——怎么,这会儿你放心了吧,我们不怕河神爷爷,也不怕这水里的鱼……咦……

劳伦斯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目光登时也有些沉:“是的,没有鱼,刚才那么大的一个水花,竟然连鱼鳞片也没有炸出来。”

爱纱面­色­凝重,低声道:“果然这水下有大型动物,鱼都被吃光了,别说是有人——”

劳伦斯看了看湖水,又看了看爱纱:“那我们……”

“当然要走。”爱纱毫不犹豫,“我可是被称为相当核弹的破坏力,难道还怕这位湖神爷爷?”

劳伦斯握住她手,却也感觉到那手心渗出冷汗,安慰地道:“其实不找也没什么的。”

“你说什么话。”爱纱目光炯炯,看着他的眉眼,“我林爱纱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半途而废,何况葬身在这山清水秀也总比在那个

该死的WHO好,走。”

劳伦斯心中一热,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记住有危险就躲在我身后。”

“喂,你们真要过去啊!”小向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

“是的,麻烦给我们叫艘船。”爱纱道。

探险之旅6

“没办法……”小向摊了摊手,“既然你们执意要去,我就回村里叫下老李头吧。”

“老李头是谁?”爱纱挑眉。

“老李头是这村子里最好的船工,经验那是杠杠的,湖神爷爷只卖他面子,别人的船肯定翻。”小向道,“之前我说的那几艘船

都是不信他们的话直接自己开船进去所以骨头也不剩,这村里偶尔也有几个人有事情过去,老李头都能把他们带到。据说他家以前是

刽子手出身,血光重,所以连湖神爷爷都忌他几分!”

劳伦斯微微一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就麻烦你去叫一叫吧。”

小向应了声,却站在那里不行动。

劳伦斯心一动,忙微笑着掏出几张纸币,塞进小向手中。

小向这才喜笑颜开着去找人了。

爱纱看在眼里,不由得眨眼笑笑:“没想到你这个香蕉比我这纯中国人还懂得国情。”

“来这里原本就是不容易的事儿,给他小费也是正常的。”劳伦斯道,“我们还是先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到湖里真的出了什么事

……”

“若是水里真的有东西我也不怕他。”爱纱道,“上天入地,怎样都能逃走,只是我们的装备就麻烦了——”

“也是,­干­脆我们将必须的东西都直接带在身上好了。”说完,二人便开始收拾,将探照灯和必须的匕首及小型铲子都以胶带固

定在身上。

“喂,我怎么觉得……”爱纱看着二人忙着绑东西的模样不禁笑了,“我们像……”

“一对贼夫妻?”劳伦斯轻笑,薄­唇­撇出优雅弧度,“这个不流行了,要说就说史密斯夫­妇­——”

爱纱脸红了,啐了一口,转头继续上她的子弹。

二人弄着弄着,半小时左右小向重新出现,身后跟了个瘦长马脸的青年男子。

“这是老李头?”爱纱怀疑地问。

探险之旅7

“不是不是,这是老李头的侄儿。”小向忙解释道,“老李头生病了,病得挺重,去省城看病了,家里只有他侄儿,也是一把撑船好

手,我想你们二位那么急着过去也等不了老李头,就自作主张把他带来了,要是你们嫌弃不好我现在就把他差回去。”

爱纱心急,看了看那男子畏畏缩缩的模样:“你行不?”

男子以不标准的普通话道:“撑船没有问题。”

“那就走吧。”爱纱手一挥,男子便从不知什么地方拖来了一只平板筏子船,长五米宽两米,有个低矮的帐篷,虽然不大,装三

个人还是没有问题。

小向和劳伦斯一起将必备的几件行李拿了过去,也只能拿一部分,好在二人刚才早已将关键物品捆在身上,心中都有数,告别了

小向,便上了船。

“听说其他人都不能过这个洞,只有你们家能过?”一上船大家就很沉默,还没到洞里,已经能看见前面漆黑一片,黑得好想能

把人给吞进去,感觉十分压抑。爱纱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为了找点话题,劳伦斯先开了口。

“那是,我们家世世代代就是不一样,血都不同。”男子倏然有劲起来,“这个洞是个鬼洞,鬼气森森,陈年积月的尸体,你们

要想过去,切记要听我的话。”

“怎样?”爱纱问,心想鬼有什么好怕,我连……

咦,好奇怪,她原本好象有个什么念头闪过,却倏然无影。

她摸了摸额头,自嘲道,自己原本想说什么,难道她见过鬼?那才真是见鬼了,她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少女,怎么可能相信这种

事情,还有开始那个老巫婆说的什么命运,轮转……短短几天,她的人生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可是,也不是不好的。她抬头看了看劳伦斯宽阔的肩膀和流畅的侧面弧线,心中流淌淡淡的喜悦。

“等一下进到洞里的时候,千万小声说话,不要惊动湖神。”那人说:“特别是不要说关于湖神的坏话。”

——为啥都没有评论吗,好伤心的哦。

探险之旅8

“他自己害了那么多人,拿人活祭,还不许别人说他的坏话?”爱纱冷笑,“真不是个东西。”

话音未落,船立刻猛烈地摇动了几下!

就好似被一只极其巨大有力的手拖曳住,船舷几乎压到水面,连爱纱这样远远超越一般人类的体质都不禁觉得胃里有些抽搐。

她冷哼一声稳住心神,看看劳伦斯,却见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原本伤就好的不是很彻底,这一下真有些感觉眩晕。

爱纱心一沉,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不碍事。”劳伦斯擦了擦汗,安慰爱纱,“就是没提防,下一次它再晃会注意了。”

“哼,都说了要你不要说坏话,这下子还没到洞里……”那人­阴­阳怪气地道。爱纱蹙眉看去,刚才这人因为戴了个斗笠看不太清

楚面容,只是觉得很猥琐和蔫巴也不曾去注意,这下子他回过头来,逆着光看起来脸上黑糊糊的,怎么看怎么诡异,而且就连爱纱都

有些不舒服,他竟然动作丝毫无异。

不过幸好他很快又转了过去。

爱纱悄悄地捏了捏劳伦斯,将他的手拿过来,对着撑船的人背影努了努嘴,在他手心上写了“小心”二字。

劳伦斯也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只等着万一那人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将他按下水去。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他二人虽然都不是平凡人,却下有湖水和不知道什么怪物,上有万仞坚硬无比的山壁,要是真的那人发难,还

真有些不好对付。

幸而那人也再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顾自地摇着船,还哼着奇怪的歌谣,爱纱不禁问:“喂,船家,大概多少时间能过那个

洞?”

“你这姑娘一看就是没撑过船的。”那人慢悠悠地道,“这当然要看是顺流还是逆流,里面的水流不一定,快的话,七八分钟就

过去了,慢的话不好说。”

“水流不一定,那大概有暗流了。”爱纱自言自语,忽然眼前一黑,竟然已经进了洞。

她立即抽出手电,刺目的亮光照上山壁。

冒险之旅9

她立即抽出手电,刺目的亮光照上山壁。

山洞里极其黑暗,这一束雪亮的光反而更加加重了这种诡异­阴­森的感受,之前以为这个山洞并不大,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在

苍茫静谧的水面上,他们的小舟看起来有种渺小而无助的感觉,似乎随时会被吞噬。

水波静静拍打着船底,那种感觉很奇怪,似乎被很多舌头舔着,有种粘糊糊怪异的感受。

“姑娘,你这手电马上关掉。”那人声音又透了古怪,“小心惊扰了湖神,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吓死也吓疯。”

“哦,我倒看看有什么能够让我吓疯?”爱纱弯­唇­一笑,立即将手电向水里狠狠照去!

她一瞥之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飞快地从水下掠了过去,很难想象那么大的体积还会有那么迅捷的速度,说不出颜­色­,总之

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

劳伦斯也看见了,一把揽住爱纱,二人都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

二人都是现代科学知识的行家,知道这种巨大的,尤其是古老的水生动物按理说已经早就将视觉器官退化了,一般都该躲在水底

的最深处,轻易不出来——然而这个动物被手电光线一激就到了浅水区,真是不简单。

究竟是一般的水生鱼类,还是另有乾坤?

“姑娘你也忒胆大了,你不要命,我还不想陪葬呢。”那撑船的终于发火了,将嵩子在岩壁上狠狠一蹬,“你要再照,爷爷我就

不走了!”

爱纱和劳伦斯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时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上下都有玄机,还是先低调一点,看看这人想怎么样。

“好了,船家,你发什么脾气嘛。”爱纱笑着关上手电,清晰地听到那人松了口气:“大姑娘,不是我发脾气,就是这样嘛。”

她心却悬了起来,因为在关上手电的那一瞬间,她将光线朝着山壁照去,明显地看见了壁上有不少小岩洞,上面挂着累累的白骨

……

——各位亲亲,这次更晚了,桃桃在准备新文呢,不好意思啊,预计下周就会发,非常­精­彩,敬请期待啊!!

冒险之旅10

她倒是不至于害怕,只是更紧张了些。

这里,到底有些什么?

即使是曾经被作为活祭葬身在水里的千百年的尸首,却又怎么会在那么高的地方?

难道这里的水位原来在那么高的地方,那么现在又如何会退潮到如此程度?

“听说啊,这整座山啊,就是座古墓,”那船家看着爱纱关了灯,松了口气,便继续说道,“早些年还有人来勘察呢,不过后来

都无功而返了,也是,过了这么久了,就是有东西也早被偷光了,还哪里剩哦!”

“古墓?”听见这两个字的爱纱和劳伦斯对看了一眼,交换了意见后,,劳伦斯佯装无意地问道,“船家,你可有没有听说过有

一件宝贝,叫做麒麟玉?”

爱纱双眼灼灼地看着船家一瞬间撑着船嵩的动作慢了一拍,岂料接着他又用很是平缓地语气道:“这些什么古墓的宝贝神神鬼鬼

,传的多了,也搞不清楚是什么。”

两人再次对看一眼,倏然水中传来极大一声响,爱纱和劳伦斯一惊,二人立即准备打开手电,向下望去,岂知在这一瞬间似乎有

什么虫子在黑暗中飞过,发出诡异的嗡嗡声,重重地打在二人的脸上和手背上,带来一股子腥味!

爱纱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不怕却也觉得有些恶心,当即准备打开手电的手指定了定。

劳伦斯抬起右手,闪电般一勾,白光一闪,手指上便夹着一只黑忽忽的虫子,他蹙了蹙眉道:“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爱纱这才打开手电,看着那只黑糊糊的虫子。每条腿都又细又长,托着一个几乎不合比例的腹部,看起来就是说

不出的恶心。

“这东西叫做腐虫,是吃腐烂生物长大的,而且每次聚集起来就是上千万只。”劳伦斯还没说完,爱纱登时感觉恶心:“难道这

里有这么多腐烂生物?”

冒险之旅11

“有可能。”劳伦斯道,“我辅修过生物学,还拿了一个博士头衔——这东西十分少见,不会看错。”

爱纱刚想说什么,忽然二人都觉得有些不对,一愣,朝前方看去——

竟然发现那撑船人不见了!

刚才两人都忙着看那虫子,完全没注意到前面撑船的人,而且这里可是茫茫的水面,这么一个人,身上也只穿着布衣并没有其他

装备,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说起来别说爱纱是超能力者,即使劳伦斯也是极其敏锐的人,竟然会在二人眼皮底下一个人消失不见,简直就是最大的奇迹。

爱纱和劳伦斯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此事不简单。

“现在想也想不出什么来,爱纱。”劳伦斯看出爱纱眼中强烈的愤怒情绪,宽慰她,“我们千万不要自乱阵脚,现在水流是顺流

而下,我们即使不撑船也能慢慢地飘过去,现在事出突然,我们只有静静等待。”

“你说得对,我们虽然看似现在身处劣势,却也未必。”爱纱被他这么一说登时也觉得宽慰了不少,感激地看了看他,“我们二

人的战斗力应该相当于几十人……对了,那个腐虫你说是聚集在腐­肉­所在之处,为何会突然飞过来呢,难道是出了什么危险?”

“也许是……”劳伦斯看着水下隐隐的波动,“有什么逼得它们必须逃命吧。”

爱纱看了看水下,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越来越近了。

她平缓运气,将自己的能力控制在最高点,一触即发。

劳伦斯也双手摸好了手枪,随时待发!

就在那一霎那间,二人听到洞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很难形容的声音。

这声音真是令人头皮发麻,然而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船正冲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准确的飘过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船底极大地震动了一下,二人一同坠落到了水中!

猝不及防1

水花溅起老高!

这一下变故猝不及防,爱纱只想着前方是什么,却没料到船会突然翻了,是怎么翻的?是水中怪物作祟,还是人?还是……不是

人?

她登时使用能力拉着劳伦斯浮在水面上,然而那船一翻,又有不知道那里掀起一个大浪,即使爱纱不是寻常人眼前也是一道水雾

她本是憋了一口气,瞬即就是被呛得连连咳嗽。

脑子里的声音全没了,耳边都是水波一波波拍打的声音,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衣裳。

天知道这水会有多脏,多么恶心。

爱纱虽然能力超凡却依旧免不了女孩子的洁癖,再一看那船板早已被大浪打得四分五裂,那岩壁上也全都是白骨,忍不住胃中一

阵抽搐,一时间竟然拿不定该怎么办了。

她当然不会沉没,可是这泡下去也不是办法……

劳伦斯水­性­不错,一手搂住她:“别怕,我们先到岸边去,看看有没有­干­净的石头。”

她勉强应了一声,心中忽然有点儿惭愧——亏自己还言之凿凿地说要保护他,现在只是掉进了水中,就什么办法也没有,真是没

用啊……

“好,你闭上眼睛……我带你过去……”爱纱柔声对劳伦斯道,“现在你的体力有限,能省一点就是一点,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

什么情况,你要好好保存体力,可以用我超能力的地方就我来吧。”

“小姐,遵命。”劳伦斯的头发被水打湿了,身上湿哒哒的,却还在优雅地微笑,那张白皙俊朗­精­致的脸庞好像是这恐怖又恶心

的岩洞里最美的画面。

爱纱不禁觉得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陪伴在身边是多么好……那么腐臭的水,竟然一下子也没有那么恶心了。

她抑制住自己的想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准备瞬移到岩壁边找块石头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再作考虑。

可就在她刚刚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便忍不住尖叫起来!

在她上方有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只是一具残破的躯体!

猝不及防2

那人已经被咬得残破不堪,大半个身躯从黑乎乎的一个东西中露出来,满身是血,爱纱一眼便看出来,那就是撑船人!

再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不就是那种腐虫么,没有想到竟然有那么大的一只,几乎有两米长。

血一滴一滴落在爱纱的脸上,睁开眼的劳伦斯也变了脸­色­:“是他?”

“恩。”爱纱片刻的恐慌后立刻冷静过来,比起未知的危险,这种景象并不是最坏的。

起码你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只能不安。

她立刻做出了反应:“他肯定不是什么老李头的侄儿,定然是有心要劫掠我们的匪徒,所以一直鬼鬼祟祟,却不知在这岩洞里面

那种巨大的虫子从深处钻了出来,非但劫掠不成,还填了虫肚子。”

劳伦斯点了点头,同意她的看法:“这也真是报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现在怎么做?”

爱纱沉吟道:“我的瞬移一个小时之内只能使用一次,现在水中危险,我们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劳伦斯看了看那只之嘎吱嘎大嚼的虫子,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转身拥住爱纱,二人沿着岩石往前面走去,尽量离那虫子远一

点:“我猜这个贼人肯定还有同伙,不然他不会不让我们打手电,我们要小心些。”

“是。”爱纱眼睫毛微微颤动。

“你的手电呢?”劳伦斯问。

“在手上。”

“先不要打开。”劳伦斯放低了声音,贴着她耳朵,即使是在这么危险的境地里,爱纱依然感觉到耳垂微微酥麻,脸颊有点红:

“为什么?”

“那种腐虫视力衰退,长成那么大基本是瞎子,我们现在躲在这里它无法看见,千万不要用强光刺激它。”

“你还懂得很多嘛。”爱纱心想那个大虫子即使朝自己扑过来也没有关系,自己一个燃烧弹丢过去它立马就化灰了,只是不知道

这水底还有什么,能够不采取剧烈行动就先不要。

现在二人并肩坐在相对­干­净的石头上,虽说周遭危机四伏,却好歹暂时是一方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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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3

“那是自然。”劳伦斯在这黑暗中拥着美人在怀,虽然心头忐忑,耳边还有可怖的声音,却又觉得是另一种旖旎,“我懂得比你以前

想象的多多了……我是不是很有用?是不是喜欢和我在一起?”

“呸。”她叱道,却带了三分笑意。在刚才的惊怖过后,二人静默相对,在这样生死一线的状态中,却有别样的情致。

“说真的……”她又缓缓开口,“若是我们这一次无法找到麒麟玉,那怎么办?看起来这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会找到的,我们一定要有信心。”他握住她的手,“既然命运让我们来到这里,一定就是有奇妙的含义,要相信这一点。”

“那么……”她又羞涩地开了口,“若是我真的没有了能力,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说什么傻话。”他摸了摸她的脸,“我对你如何,难道还用问吗?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怎么出去要紧。”

“嗯。”在黑暗中,女孩子总是容易脆弱,即使是爱纱,也希望有一个依靠的肩膀。

她想起曾经听说的一句话,有人疼爱,才可娇矜。

在遇见他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也是有软弱的一面,甚至不把自己当作一个女孩子,钢筋铁骨,冷冷地傲视世间的一切,可是

在遇见他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虽然嘴里还是倔犟,虽然也经常嘲笑他,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改变了,从孤单单冷清清,变成一丝丝的温柔,有的时

候自己都不知道神魂飘到了何方。

就在这杀气环绕的环境中,就在这白骨和残躯包围中,就在这黑暗到只能看见对方眼瞳的深不见底中,她倏然心中一阵激动,忍

不住轻轻搂上他宽阔的肩膀,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嘴­唇­覆上他的­唇­,感觉到他火热的颤栗,爱纱忍不住自嘲道:自己看来还真是个大变态,在这种鬼地方献出自己初吻。

危机中的吻1

劳伦斯心头一震,爆炸般的喜悦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涌起,伸出手想要拥抱她——这个吻,她不知道,他已经等了一千年。

思绪混乱,整个身体似乎都被巨大而松软的喜悦所充盈,她的嘴­唇­柔软芬芳,是那么诱人,想要好好品尝。

那一瞬,他甚至没有想好怎么回应她,便觉得脚踝上一痛!

因为岩石狭窄,劳伦斯身高腿长,即使盘腿而坐也无法坐稳,而且会将爱纱挤在一边。他只有盘着一条腿,另一条腿极其小心地

搁在水面上方,然而因为一片黑暗,即使是爱纱也没有看见他竟然坐得如此危险。

他也不能让她看见——为了让她有一个舒适的休息的地方,他宁愿将自己置于危险——来到这样可怕的地方,归根到底是为了他

为了他不实现那个可怕的语言,他明白,她虽然嘴硬,心中却已经有了他淡淡的影子。

那样就很好了,很值得。

然而就在这一瞬,他那只悬空在水面上方的脚踝一阵痛楚,然后感觉到有什么在将他一寸一寸往下拉!

他拼力与那股力量对抗,额头沁出黄豆大的汗珠,却不敢发出声音来……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吻,应该是他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

以来最幸福的时候,不能打破……

可是,好痛……似乎有什么细细密密的针,在刺着他的脚踝,在一点点地深入……

爱纱心头都是初吻的羞涩和悸动,一开始几乎没有留意到劳伦斯的异状,只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却在

她主动吻他的时候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热烈。

她有淡淡的失望,却又不好意思出口,只能轻轻地继续,慢慢感觉到这也是另一种缠绵。

淡淡的,并不深入,似乎是试探,又好象是小动物在阳光和草地上亲热的碰触着额头,温暖而柔软……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她心中暗暗地想着,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去亲吻另一个人,想着想着便笑了……

也就在那时候,爱纱感觉到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到自己嘴­唇­上!

危机中的吻2

也就在那时候,爱纱感觉到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到自己嘴­唇­上!

她惊诧地抬眼看了看上方,什么也没有!

她倏然惊觉到,这是从他额头上,滴下来的冷汗!

那么冷,她明白,只有非常的痛楚才能够渗出这样冰凉的汗珠!

“你怎么了?”她轻轻移开嘴­唇­,含含糊糊地问。

“没……什么……”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她的纤腰固定住,继续贪婪地吻上她的­唇­。

好痛,然而在这种时候只有她的嘴­唇­,她的气息能够令他忘记这痛楚……

“你别骗我!”理智战胜了悸动,爱纱一把推开他,“你一定有事,怎么了?”

看劳伦斯不回答,她利索地掏出手电,向他照去!

那一照她惊呆了,劳伦斯的脚踝已经被扯入水中,丝丝的血迹蔓延开来,好似碧水上一朵诡异的花。

“你——你怎么这么笨!”她血直冲头顶,手指节捏得发白。

难道水里有动物咬了他?也不知道这动物有没有毒啊!

这家伙,就是为了和她亲吻所以才……她心中一痛,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过他的小腿,发现那上面并不是什么动物的牙印,而是明

明白白的一个枪伤口!

水下有人!

爱纱一把站起身,将劳伦斯也拉起来,一同朝水中看去——刚才那瞬间水里有人!而且他们所站的岩石那么小,那人一定是潜在

水中的!

若是没有潜水设备决计不可能在水中待那么久,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爱纱立即摊开双手拉出一片蓝光,蓝光凝成一道光刃,立即划开了前方的水面,深达十米的水面被划成两半,就好似一块巨大的

果冻被切成两半!

就在这“果冻”中央,真的有一个人!

那人全身潜水设备,也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是那套潜水设备稍微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设备,价值几百万

再逢奇变

爱纱暗自一惊——原本她以为躲在水底的只不过是那个黑心船夫的同伙,不是劫财就是害命来的,这么一看就完全不可能了,那人也

就是个剪径强盗而已,这个人……显然不是这个档次!

然而不论怎样,他伤了劳伦斯,就要付出代价!

她胸中鼓起真气,双手往前划去,这种激光光波能够登时将那人的氧气管划断……这是他应得的代价!

她蓝­色­光波已经气势汹汹地逼近了那人,另一只手又放出保护盾来提防那人的冷枪,倏然眼前黑影一闪!

她登时知道不好!

方才看劳伦斯伤势的心太急,竟然忘记了他和她说过腐虫是不可以见光的!

可是已经晚了,那个黑影带着巨大的腐臭和血腥味,扬着巨大的一对触手扑了过来,气势汹汹。

爱纱眉头一蹙——她的能力瞬间将这恶心的大虫子毁灭并不费多大力气,但是这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躲在水中,全身穿戴着价

值几百万的潜水设备,还有可能不止一支枪!

她若是放下那只笼出保护盾的手来对付这大虫子,便有可能要挨那潜水神秘人的一枪——自然她是不怕枪的,然而劳伦斯就不一

样了!那支枪­射­程极远,绝对可以穿过她而直击劳伦斯!

她飞快地冲着他看了一眼,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汗珠,似乎很难移动。那枪伤恐怕并不只是令他失血而已,说不定有其他物质

……

爱纱心痛如绞,立时左手划出锐利的蓝光劈向那潜水人,右手在劳伦斯面前划出一道保护光盾,右脚一蹬,在空中轻捷迅疾地划

出一个弧线,狠狠踢向大虫子!

虽然她的超能力主要是通过双手释放,然而双足也有力道,这一下肯定能够将它踢出数十米远,暂时不能过来祸害!

然而,就在她的蓝光劈出,而右脚又挨到了那粘乎乎的表皮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太冒险了!

再逢奇变2

然而,就在她的蓝光劈出,而右脚又挨到了那粘乎乎的表皮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太冒险了!

这个时候她左手光剑,右手光盾,右脚朝着大虫子踢出狠狠一击,只剩左足在空中勉励维持平衡,然而就在她的足尖挨到那只虫

子时,从虫子背后倏然又窜出了一只更大的!

这一只大约有三米长,突出的触角上滴着粘乎乎的液体,几乎就要凑近爱纱的面颊!

这一切奇变陡生,看起来虽然很长,但其实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

爱纱这会儿身在半空,已经无法再另外发出一脚踢中这第二只虫子,然而那虫子显然比第一只更加敏捷和张狂,瞬间便朝着爱纱

扑去!

“爱纱,小心!”劳伦斯在岩壁上几乎已经无法站立,那颗子弹里定然有毒素,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蔓延至全身……

他用尽浑身气力抽出枪,朝着那只虫子狠狠一击!

粘稠的液体四溅,混合着断肢和鳞片,在空中爆开,溅落在爱纱身上!

她蹙了蹙眉,虽然恶心却也有些庆幸,飞起脚尖,先前的那只虫子登时变作一团模糊!

松了口气,她却发现那些落在她衣服上的虫子鳞片开始慢慢蠕动……

“劳伦斯!”一时无法返回他身边,爱纱只有尖叫一声,“劳伦斯,这鬼东西难道会分裂?”

劳伦斯看着她惊惶的模样,心念电转,立即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腐虫若是大到一定程度,母体的鳞片和触角都有可能藏有小

的腐虫,而那些小的腐虫虽然体积不大,却有不亚于大只母体的攻击力!

“爱纱,快过来!”他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只能高声呼叫。

可是已然晚了!

小的腐虫立即朝着爱纱攻击去,因为已经身在手电光之外的范畴,爱纱无法看清楚自己身上究竟落了多少虫子,只是感觉到有冰

冷的触手朝着自己衣裳内探去!

再逢奇变3

劳伦斯再度抽出手枪,手指已经按在扳机上。

然而那些小的虫子隔得那么远根本无法看清楚具体在什么位置,他又怕伤了爱纱,动作十分犹豫,心头焦急无比!

要是不来就好了……至少不会让他心爱的女子陷入如此险境!

心头煎熬无比,真想替了她去……为什么自己没有超能力?

爱纱只感觉到背部有着细小的刺痛,随即是蔓延开的冰冷,恐惧早就从她大脑里抹去,留下的是一片空白……那些虫子究竟会怎

样?虽然她是个超能力者,却也未必能够经得起这样的毒素。

就在此时,她感觉到眼前闪耀雪白巨大的光芒,似乎是有人抛掷了一颗燃烧弹!

奇怪的是,这里是水面,怎么可能有燃烧弹?

更奇怪的是,在那“燃烧弹”的光芒缓缓隐去后,她身上刚才的麻痒、灼热冰冷交织的感觉全部消失了!

她挑起眉,转头在自己背上摸了一把——光洁无比,似乎那些小虫子在那颗“燃烧弹”的作用下,全部都消失了?

“劳伦斯!”她飞速朝他掠去,欢喜地喊出口,“没事了!”

“现在说没事,还早了点。”身后人影一闪,瞬即鬼魅黑影闪到了爱纱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爱纱看见那身潜水服,心头一惊,“你不是被我的光刃——”

“你以为你的光刃能对付一般人,就能对付我么?”那潜水面具依旧挡住神秘人的脸,但是从声音已经能够听出是个男子,“你

也太小看别人了,超能力者林爱纱!”

“你知道我是谁?”比起自己光刃竟然没能够切断他的氧气管令他葬身水中,爱纱更讶异的是——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那自然,WHO的首号潜能超能力少女,林爱纱。”那男子冷笑道,“你也是来找麒麟玉的吧?也算我们有缘!”

神秘人1

“那自然,WHO的首号潜能超能力少女,林爱纱。”那男子冷笑道,“你也是来找麒麟玉的吧?也算我们有缘!”

“你是谁?”她手指划出一道弧线,若是在一般情况,那人的头盔早被掀下来了,然而好似那头盔竟然是长在潜水服上一般,纹

丝不动。

“你不认识我,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对手。”那人冷笑,“因为我也要麒麟玉,而且是志在必得!”

“爱纱,那人危险!”劳伦斯见此情景,心头浮现莫名恐慌,“他身上有毒,你快过来!”

“哈,我刚才救了她一命,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么?”那人笑得充满嘲讽,“还真是素质高的人啊。”

“是你伤了劳伦斯,他现在中了你的毒还未解,岂能算什么救命恩人?”爱纱寸步不让,“你去给他解毒!”

“为什么我要替他解毒?”那人冷道,“我要拿到麒麟玉,你们有两个人,我明显不占优势,我自然要先放倒一个,这也是人之

常情吧?林爱纱你怎么这样天真?”

爱纱噎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麒麟玉的?”

“这个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那么,你要它做什么?是不是和我一样的用途?”爱纱对这个人的好奇心越来越大。

她忽然感觉那个人笑了,笑的很轻微:“不,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么傻,想要为了一个男人去除自己身上的超能力,做一个平凡

人?”

“这个你都知道——”爱纱血液都凝滞了,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在这个人的眼光下,她似乎没有秘密可言,就好象所有的伪装和安全感都被驱除了,剩下的……

她倏然深吸一口气,指尖跃出光刃,退后一步,跃起半空,朝着那人的头就狠狠劈下去!

剩下的……只有杀意!

这人必须死!

太危险!

神秘人2

然而,那光刃触及那人头盔时,竟然活活地弹了回来!

头盔上方笼罩起一团白­色­光焰,将它护卫得滴水不漏!

“你……你也是超能力者?”爱纱僵立在半空,倏然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你想要拿到麒麟玉,是想要增强自己的能力,你好

大的野心!”

“你怎么知道麒麟玉还有增强超能力的作用?”那人有些意外,“也是别人告诉你的?”

“你也很天真啊。”爱纱一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口吻,“月有­阴­晴圆缺,八卦乃是黑白方圆,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

麒麟玉既然可以消除超能力,必然也可以促长它!”

“好,林爱纱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那人呵呵大笑,“我们做个交易吧!你需要一个人治愈你情人所中之毒,我也需要有一个

聪明人陪我去找麒麟玉,你可愿意?”

“笑话,你明明要夺走麒麟玉,我为什么要帮助你。”爱纱冷笑,“我又不是蠢的。”

“麒麟玉未必不可以使用两次。”那人笑了笑,声音却有点儿温柔,“林爱纱,你大概也没有充分把握能找到它,那我们合作有

何不可?即使是各怀鬼胎,也可以找到了之后再决一胜负,这样也远比都失手强很多!做事情要有效率,时间很宝贵!”

“我不相信你。”她说得很直白。

“为什么?”

“一个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愿意示人的人,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

“原来你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那人笑的语调令爱纱觉得很­奸­诈,“你的情人已经长得如此俊美了,你放心,我不会超过他的

。”

“别说这种无聊的话。”爱纱冷笑,“想要合作,第一,将劳伦斯的毒止住,第二,打开你的头盔,而且以后都不准佩戴,这只

头盔中攻击­性­武器不会亚于一台坦克吧?”

“那好吧,遵命,我总是很听小姐的话的,特别是如此美丽的小姐。”那人一跃也上了岩石,站在劳伦斯旁边。

神秘人3

那人一跃也上了岩石,站在劳伦斯旁边,劳伦斯已经不能移动,只是以灼灼地眼神注视着他!

这人究竟是谁?

他的出现,会给自己和爱纱带来什么……

那人弯腰下来,伸出两支手指摸了摸劳伦斯脖颈的大动脉:“算他运气好,毒素尚未扩张,要是一般人早就呜呼哀哉了。”

“你快给他解毒!”爱纱也掠过来,心疼地看着劳伦斯苍白的脸。

那人微微一笑:“你倒是很关心他嘛。”

“不­干­你事。”毒素已经蔓延至四肢,劳伦斯额头渗出汗珠,他拼尽全力才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来,“若不是爱纱坚持……我,

不需要你救我。”

“你倒是很有骨气。”那神秘人发出一声冷笑,倏然将脸靠在劳伦斯的耳边,以只有他能够捕捉的声音道,“的确,你原本就不

是这世间的人,对不对?”、

“……”他心一滞,抬起眼,目光灼灼。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告诉你心爱的女人的。”那人貌似在给他驱毒,却以内力将嘲讽的话语“吹”到劳伦斯耳边,“不过呢,

也有一个条件,你要协助我拿到麒麟玉。”

劳伦斯颈上青筋乍现,目光充满敌意。

“你不想答应?也难怪,素昧平生,我还曾经攻击过你。”那人嘴­唇­没有丝毫移动,声音似乎是一种超声波,准确地送到劳伦斯

耳朵中,一边的爱纱都毫无所觉,“但是你不得不和我合作,想一想,若是爱纱知道你并不是这个世间的人,是为了她的另一世而转

生过来寻找她,会怎么样想?”

“你……”劳伦斯无声地用眼神朝他“攻击”而去。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笑嘻嘻地转头向爱纱道:“我要开始给他驱毒了,林

爱纱,你过去一点。”

“我为什么要过去!”爱纱冷笑,“难不成你想搞鬼?”

“我倒是不想搞鬼。”那人扬声笑道,“只是我给他驱毒需要脱掉他的衣服,当然我相信你也看过……但是毕竟还是不大方便—

—”

神秘人4

“呸!”爱纱怒道,脸上又窜起一朵红云。

“啊,原来你还没看过,那更要避嫌了。”那人看出爱纱的羞涩,继续打击她。

“你少废话,我过去就是。”爱纱转头向后走去,飞身至不远处的另一块岩石上。

虽然她不放心那人会对劳伦斯做些什么,然而她不放心也是无用,谅那人还需要和他们两人合作,不敢把劳伦斯怎么样。

那人看着爱纱远去,从袖中抽出一支针管,管中是淡蓝­色­闪耀着奇怪光芒的液体,他熟练地执起针管朝劳伦斯笑了笑:“这是解

毒药水,你很快就会脱离这种痛苦,但需要答应我的条件。”

“你很卑鄙。”劳伦斯的眼珠被那蓝­色­光芒映照得更加绚丽,薄­唇­好不容易吐出这几个字。

“卑鄙也无所谓,只要达到目的。”那个人丝毫不在意地一笑,“我听说过,林爱纱是个最为倔犟的女子,若是她知道你并不是

为了她而做这一切,而是为了她的另一个转世,而你真正爱的人也是那个转世而不是她本人的话,我想她不会一笑置之的吧?”

“……她们是一个人。”

“真的是吗?”那人冷冷地道,“你应该也发觉了,她并不是她,她们完全是不同的两个灵魂,只苦了你为了让林爱纱取代你心

中得不到的那个人,而舍生忘死地陪着她,其实你也很失望吧?”他的声音充满诱惑,好似沾满蜜糖的钩子。

“不是的,不是!”劳伦斯终于怒了,“不用你来对我们加以评判……”

“好,好好。我说的都是废话,但要是这些传到林爱纱的耳朵里……”那个人邪邪一笑,“她怎么样想,可就不是你我能够决定

的事情了。”

劳伦斯沉默良久说了一句,“麒麟玉是爱纱要的东西,我们决不会让给你!”

“即使我告诉她你的秘密?”

他点了点头:“我不会欺骗她,任何时候,都不会。”

神秘人5

那神秘人盯他良久,倏然叹了一口气:“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先给你解毒了。”

蓝­色­液体瞬即注入劳伦斯的血管,他只觉得一阵清凉沁入骨髓,那种一直附骨之蛆一般缠绕着自己的冰冷和麻痹感渐渐消除。

三分钟后,他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你为什么要帮我?”劳伦斯抬起眼睛,仔细地看着对方,“既然我拒绝了你的条件,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是忽然觉得你们两个人很有趣。”那人耸耸肩,自己将潜水面具取下来,“也不希望看到你死——若是你死了,这个游戏就

没有意思了……”

此时爱纱正好赶了过来,一边飞跃还一边问着:“你好了么,劳伦斯?”

“嗯,他给我解毒了。”劳伦斯拉住爱纱的手,二人一起看见这神秘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英气勃勃的男子的脸,年轻的东方男子,淡棕­色­的皮肤,浓眉大眼,模样俊朗而阳光,倒与他一直步步紧逼的言语风格

很是不一致。

虽然不如劳伦斯那样极品的美男相貌,却也算很是惹眼了。

“原来你长这样。”爱纱问,“你也是中国人吧?”

“自然,不然怎么会明白麒麟玉的传说?”那个神秘人眨眼笑道,“怎样?看到我不如你的情人英俊,是不是很失望?”

“有什么好失望的。”爱纱用手轻抚劳伦斯的额头,替他把了脉搏,确定他已经安然无恙,“算我谢谢你了。”

“不用写,若是他死了,这个游戏便一点儿也不好玩。”那男子笑起来,牙齿灿烂若玉石晶莹,“林爱纱,我要追你。”

“啊?”爱纱正替劳伦斯细心地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全然没防到此人竟然有这样一句话,口中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

“我说,我要追你。若是他死了,就变的一点儿也没有挑战­性­了。”那男子吹起了口哨,似乎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

我要追你1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爱纱朝他瞪了一眼。

“我有病?笑话,我智商160,比起你也不遑多让。”那人看了看劳伦斯,“你的这个情郎虽然长得着实不错,可是非但不能保护

你,必要时候还要你保护他,何苦来呢?”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爱纱挽住劳伦斯的手臂,关切地问他:“现在可以走动了么?”

“可以了。”劳伦斯侧头望着她的侧脸,心头涌起一股温柔和甜蜜。

她说“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们”这个词,从来没有如此动听过……

“唉,真无情。”那男子耸了耸肩,“好吧,我会让你发现我的优点的——要是我们结合了,生出来的下一代一定会是世界第一

天才!”

爱纱顺手划出一道亮光,朝着他的嘴­唇­划过去!

“咦……什么东西?”那男子摸了摸自己嘴­唇­,只觉得嘴巴里有股怪味,“你不会给我下了什么毒药吧?”

“毒药倒是没有,不过你这张嘴实在太讨厌了,我把刚才那只腐虫的鳞片丢进了你的嘴而已。”

“额……太恶心了……咳咳咳咳咳!”

“活该。”爱纱转过头不再理他,耳后一麻,原来是劳伦斯在她耳后轻轻耳语:“原来你……对我……”

“你别多想,我不过是觉得那人讨厌而已。”爱纱断然否认,口气却有些软,“你呀,下一次要注意点,不要为了吃豆腐把自己

的命都送掉了。”

“宁作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他眼中漾满笑意。

“好了好了,你们二人先不要卿卿我我,到时候可不是花下死,而是死在这臭虫洞里了。”那人挠了挠头,“对了,既然要一路

同行,你们以后就叫我阿剑好了。”

“嗯,还真是有够JIAN。”爱纱始终对他伤了劳伦斯耿耿于怀。

我要追你2

“好了……”劳伦斯拍拍她面颊,她才停止了打嘴仗。

“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出去的路。”爱纱站在石头的突出处,“若是我估计得没有错,这里离出去大约也只有两三百米,只

是洞里曲折还不知道有什么危机,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你不是WHO最厉害的超能力者么,­干­脆就把这座山炸了。”那人懒洋洋地笑,“那我们不是立即可以出去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爱纱冷笑,“160的智商就是这样?首先即使山炸掉了我们也有可能被滚落的山石砸死,那下才叫叫天天不

应叫地地不灵!”

“那倒也是。”那个阿剑懒洋洋地笑了笑,“那我们­干­脆游过去好了,反正这水也没多深,又是顺流,实在撞到鱼再用超能力将

它们都炸个粉碎。”

“你有潜水装备,我们可没有。”爱纱不看他,“何况这水也有古怪,这种无谓的冒险不值得。到时候到了水里一切都必须听天

由命,我才不要。”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要­干­等在这儿?”阿剑嘲笑她,“超能力女怎么会这样胆小?”

“我没说要等,只是不能轻举妄动——是吧,劳伦斯?”

她发现劳伦斯此时走到了一边,正在用手指细细地抠着岩壁上的什么东西。

“怎么了?”她看出劳伦斯眉心紧锁,但凡他做出这样的表情必然是在认真地思考什么事情。

“这里的石头感觉不对。”劳伦斯沉默了少许,一双深邃美丽如同宝石的眼睛里闪着光芒,“我感觉,似乎被人撬开过!”

爱纱听闻一震,赶紧也走过去,将手指放在那石壁上细细摩挲,她是超能力者,自然比一般人更为敏感:“的确,这里有一块石

头的质地和周围不一样,想必不是天然形成的!”

劳伦斯道:“方才那船工也说过这里传说曾经是一个古墓,莫非,这里和那古墓有关?只是这里条件如此恶劣,怎么会真的有古

墓?”

古墓探秘1

阿剑听说墓道这两个字脸­色­动容,也大步跨过来用手好生摩挲了岩壁一遍,眼中也闪出惊喜的光:“这里是墓道门!”

“你怎么如此笃定。”爱纱挑眉问。

“这块石头明显比周围的石头要新不少,石质也有所不同。肯定是曾经凿开过一个缺口,后来又用岩石堵上了,还特意涂抹苔藓

,就是为了掩饰。做得如此隐蔽,显然就是墓道入口——看起来,这墓中之人身份也非比寻常啊。”

爱纱细细看了看:“这两块石头看起来差不多啊。”

阿剑冷笑:“你自然看不出来,我可是有着研究岩石矿物的博士学位,这点事情太小CASE了。”

“关键是,怎么进去。”劳伦斯打开手电,在强烈的光线下显现出一块至少高达十米,宽达五米的石块,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屹立

了几百年,“若是这块石头后面是入口,那我们也无法推开。”

“有你的女朋友在,还害怕什么?”阿剑笑得懒洋洋,“她的破坏力可是不亚于核弹呢,这么一块石头算什么?”

“你不也是超能力者吗?凭什么要我来?”爱纱心中暗暗思量——依照自己的能力,炸掉这一块石头是没有问题的,然而进去了

又如何?

这墓道中间必然是机关重重,万万不可大意。她若是先使出超能力,将内力耗费掉了,万一墓道里面有什么关卡,或者甚至是这

个神秘的阿剑倏然反目与他二人为敌,她可怎么好?

再退一步,即使阿剑不与他二人反目,这墓道,是否就一定能够通向外面?

若是进去之后反而入了死胡同……她听说过许许多多古墓中间的奇门遁甲,虽说他们三人都不是普通人,然而也未必能够躲过那

里面种种可能淬有剧毒的机关!

即使她和阿剑二人可以以超能力抵御,那劳伦斯怎么办?

不行……太冒险。

古墓探秘2

“那么我们二人合作轰开这墓室门?”阿剑看了看劳伦斯,“只是怕你情郎他吃醋。”

“怎么会。”劳伦斯凝望着那黑沉沉的石头,“爱纱,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进去一趟。”

“进去了,万一出不来怎么办?”爱纱也在犹豫,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她进去看看,里面似乎有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这的确是个冒险,但若是不试一试,连成功的几率都没有,而且……”劳伦斯双目璀璨若星,“既然这里是个古墓,按照我们

之前的设想,麒麟玉很有可能就在里面——阿剑,我想你也很想进去吧?”

爱纱静静走向他,低声伏在劳伦斯耳侧道:“你的身体行么?”

“还不至于差到那个程度。”劳伦斯安慰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去吧,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个,现在退缩像什么话?你放心,我会

尽最大的努力不拖你的后腿。”

“你不要这样说。”爱纱看着他的脸,毒素虽然已经褪去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丝毫无损他的英俊和锐利,“有你在身边,

我高兴还来不及……”话未说完,脸颊已经一片嫣红。

怎么会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表白,自己都不曾想到。

劳伦斯微微一笑,弯下腰吻了吻她的额头:“走吧,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

要在一起!

天际翱翔,飞燕成双!

阿剑与爱纱一起站在那块石门之前,阿剑首先闭目沉思,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横劈,便有一道锐利电光划过,直向那巨石而

去!

爱纱双手同时推出,淡蓝的柔和光芒汇入那锐利电光之中,登时光芒暴涨!

随着一声闷响,巨石被生生划出一道裂痕,接着巨大的爆裂声响彻半空!

若开山炸药一般的震响,爱纱拉着劳伦斯迅即腾上半空,以防被滚落的碎石击中!

古墓探秘3

就好似一场地震,三个人都觉得胸中有些憋闷,劳伦斯更是脸­色­几度发白。

那块巨石着实大,足足花了二十分钟左右,崩裂的石块才慢慢地停止了滚动,在三人面前堆出一座小山,尘雾漫天,呛得爱纱即

使在高空也忍不住连连咳嗽。

看着最后一块石头划出一道轨迹弧线,爱纱才拉着劳伦斯一起轻手轻脚地落到地面上,确定不再有震动,才走近察看。

果然,在那堆三人高的小石山背后,是一个黑魆魆的洞口!

洞口在小石山上面尚且有一两米高,就那么空洞地伫立着,黑得仿若千年不曾有人窥看,是一种太古洪荒的沉寂。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爱纱觉得那洞口吹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风。

真的是千年前的古墓?

千年之中,就没有人来过?

如此荒凉……而寂寞。

她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却已经听见阿剑在身后的嘲笑:“哟,林爱纱害怕了?”

她冷笑:“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走!”

劳伦斯宠溺地看了看她,她这副气鼓鼓的模,红彤彤的脸蛋样比起在研究所里一向冷寂的林爱纱倒是可爱得多。

只是……他心中不由有点不安,这个阿剑之前说要追求爱纱,是说真的,还是仅仅一个玩笑?

看爱纱的模样,虽说对这个阿剑只有种厌恶和嘲讽的表现,然而……也许嘲讽也是一种在乎?

这个阿剑,看起来并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他也是超能力者,一样的机遇,是不是会令他更懂得爱纱的心呢?

心头微微酸楚,然而已经不容他沉思,三人各自整理了身上的重重装备,阿剑打头,劳伦斯要求断后,爱纱却不由分说将他推到

了中间。

刚进去尘灰十分呛鼻,幸好之前爱纱早有准备­干­净的手绢和消毒药水——这种药水可是劳伦斯特意配制的,不论这秘道里面有什

么生长繁衍了几千年的霉菌,一样死光光。

————最近都没评论,写得桃桃好孤单,55555

新的冒险1

要知道他虽然没有超能力,可是还残存着基本的蛊术——想到这一点他略感安慰,起码,他还是可以帮助她的。

三人打着手电照向前面,一开始都是单调的大条石砌成的道路,狠宽,足可以并排走五六人光景,令人惊奇的是石头都是一般大

小,严丝合缝,也不知道什么时代就有了这么好的技术,想来一定费了不少人力。

“这是条车道,就是施工时行车的道。”阿剑很有经验地介绍,漆黑的眼中似乎跳跃着火焰,爱纱心头涌起一阵奇异,这个阿剑

似乎对古迹特别是古墓了解很深,也许他为了找这颗麒麟玉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了,再加上又说是什么地质的博士,看来背景不浅。

那么与他竞争,自己会有取胜的把握吗?

“地面上还隐约有当年的车辙。”劳伦斯低头端详,“阿剑,你说得对,这个墓不简单。”

阿剑一边走一边啧啧赞叹,而爱纱心中的古怪感觉越来越强烈。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秘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黑白褐夹杂,似乎是花岗岩打造的石头门,如天神镇守。

飞檐和瓦当上都雕刻着一些神兽图案,有较常见的凤凰、麒麟,也有不太常见的夔牛、梼杌、獬豸、重名鸟等等,相当­精­美,栩

栩如生,似乎从千年前来,眼睛带着些敌意凝视着这几位千年间第一次闯进来的客人。

“啧啧,这些好东西,要是弄一个回去就是价值连城呀。”阿剑啧啧有声,伸出手摸了摸,似乎很爱惜的样子。

“阿剑,这里面的东西即使没有下毒,肯定也有千年的瘴气,你这样摸恐怕不太好。”劳伦斯忍不住开了口。

“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啊,实话告诉你,我戴了金丝手套的,虽然­肉­眼看不见,却具有极其­精­密的分子结构,一般的霉菌毒物是

侵蚀不了我的。”阿剑得意地笑了笑,“放心,我死不了,会一直做你们的电灯泡,哈哈哈。”

新的冒险2

劳伦斯摇了摇头,走近一看,这门严丝合缝地关着,门缝和门栓的地方都用铜浆封死了,想来当时的建造人为了不让这墓被盗,已经

最大限度地做了努力。

看来门后,才是这古墓的真相。

里面到底有什么?

那枚传说中的,神奇的麒麟玉真的在里面么?

而这墓的主人,到底是谁?

阿剑举起手来,他已经亟不可待要闯进去,就要发­射­超能力打破这扇门,然而被爱纱一手阻止:“不要。”

“怎么?”阿剑已经蠢蠢欲动,看爱纱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冷淡和敌视,“你现在就要阻止我?还真是不给面子。”

“不是。”爱纱格开他手臂,神情严肃,“我是觉得这墓里非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超能力,一个是怕山体滑坡,二个呢,总是觉

得有些不妥,好象闯进人家的地盘还使用暴力,总之不大好。”

“看来你也挺迷信的。”阿剑冷笑,“那你说吧,怎么办。”

爱纱蹙眉思考着,此事劳伦斯已经大步向前,仔细看了看那道门,蓝紫眼中锐芒一闪,便抽出手枪,一枪朝着门缝­射­了过去!

动作­干­脆利落帅气无比!

“一般的子弹没用的……”阿剑很不乐意地瞟了劳伦斯一眼,“这铜浆中间加了一种特殊的材料,根本打不穿。”

然而他瞬即就惊呆了,因为劳伦斯­射­出的子弹嵌在那扇石门上,瞬即流出一丝丝奇怪的莹绿­色­液体,然后那看起来坚固无比的铜

发出嘶嘶声,慢慢地竟然被腐蚀出一个大口!

那大口越来越大,铜块被整个撕裂,劳伦斯­唇­角微微一笑,在爱纱赞赏的目光中,又发出一弹!

未几,失去了铜加固的石门塌了下来,砸开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洞口!

“哇,原来帅哥也会如此有能力。”阿剑惊叹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是个吃闲饭的,看来我要追到爱纱还需努力。”

新的冒险3

“你就努力吧。”爱纱没心思和他多说,虽然她心中也有疑问劳伦斯的子弹中到底是什么,却明白他既然不告诉自己,必有自己的理

由。

两个人同生共死这么一段日子,已经好像过了小半生。

她已经深深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也明白他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情。

她很感激,很珍惜,很想回报他。

这一回劳伦斯打头,爱纱在中间,阿剑断后,三人很快进入真正的墓道!

这一回的路更加豪华了,秘道的两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拱梁,上面都雕着龙图腾,渐渐地三人可以看到顶部出现了壁画,在手电

光的照耀下,壁画看起来既华美又带着些诡异,那些人影好像剪纸的影子,给人一种随时要跃下来的想象。

不过除了这些也没有什么,爱纱之前所担心的机关也不曾出现。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不知道为什么越往里走空气反而不错

,三人之前担心的窒息或者毒气问题也丝毫没有出现,难道这座墓室还有换气系统,也真是太先进了。

又走了二十分钟,爱纱一愣,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另一条和三人所在这条秘道垂直交叉的墓道在面前穿过,看起来这条道

更加修缮得­精­美一些。

三人有些发愣,都不知道要怎么选择,三条路在前面,要怎么走呢?

“要不我们三个人分头?”阿剑提出建议,“这种地方经常会有很多假的道路来迷惑人,所以千万不能反骨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这样会不会太不安全?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劳伦斯以手电照了照,三条都是深不见底,完全猜测不到前面有什么。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爱纱想了想,“我们都带好武器,我想这个岩壁不会很厚,我们商定一种交流的办法,若是有什么突

然情况就在石壁上敲打,至于我和阿剑更好办,可以用超能力发­射­光束,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然后就是半个小时后一定要出来,要是

谁没有出来另外两个人马上去找。”

我来过么?1

“那好吧。”劳伦斯看爱纱的模样也只有答应,只是他听见那句‘我和阿剑更好办’心头有淡淡难过。

三个人很快确定了方位,劳伦斯走左边一条秘道,爱纱走中间,阿剑走右边,三人都握紧了武器,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步走去。

到底哪一条,才能通向这座古墓的核心?

到底哪一条,才能够找到这座古墓和麒麟玉的秘密?

爱纱越是往里走,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我好像来过这里,为什么……一座千年的古墓……掩藏在这穷山恶水之间,竟然会带给自己这样的感受?

难道,我竟然有一段记忆被消灭了?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这千年的古墓扯上关系啊!

难道自己曾经去做过盗墓贼?可是看这座古墓的沉寂,似乎并没有人踏足过这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条秘道很是华丽,越走越宽,现在几乎可以并行三辆汽车了(当然这里并没有汽车)。

四周都是雕花的青砖,大小一致,并且每一块砖花纹都不一样,但都能连接起来,形成一幅煌煌的图景,似乎昭示着墓主人的身

份非同寻常,而且有种感觉,可能是个女人。

走十来步后,爱纱看见一座淡红­色­玉雕,雕的是朱雀,经历了这千年的岁月,那玉依旧晶莹如初,似乎潜藏着生命。

爱纱看见那只朱雀,胸中热血一激荡,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单凭着感觉往前走去。

秘道一片静寂,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啪,啪,啪。

往,不知道是过去,还是未来走去!

“下一座应该是青­色­的玄武,一人高。”她往前走了十七步,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似乎有冥冥中的力量提示她现在所处的地方

,好象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之后将看到什么。

静静地站好,她张开眼睛,果然自己站在一座青灰­色­的玄武之侧!

而那玄武,跟自己一般高!

她来过么?2

她倒退了一步,更是忐忑,虽然这也许只是一个猜测……但是,也有可能是自己真的来过这里!

不管了,她再也不管有什么危机,这里一定就有她失去的记忆!

无意间,她将手放在那玄武上,倏然感觉到龟壳下有极其细微的颤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爱纱深深呼吸,将耳朵悄悄地贴合在龟身上,耳边似乎听见一个声音——

“大铎王朝天启三十六年,赐封……为护国圣夫人,依照皇后之礼大葬,随葬祭品三千件,钦此——”

那个声音穿越千年的时空,响彻她心头。

她心头一震!

爱纱知道某些古玉有一种特别的奇异功能,也许是因为质地空灵,也许是如同传说中所说,玉乃通灵之石,古玉有万分之一的概

率记载下当时的声音频率,并且在某个特别的环境下能够令人接收到。

只是这样的概率,也许又是万分之一的万分之一了。

可是林爱纱不仅是超能力者,而且与这个古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极其巧合的情况下能够被她接收到这样的信息,也算是机缘

可是,这内容……听起来,很像是一道古代的圣旨。

赐封……为护国圣夫人?

若是这真的是建造这古墓的圣旨,那么这位墓主大约就是这位什么护国圣夫人了。

但可惜的是,那个名字她没有听到。

怪不得一进入古墓道,她就觉得周围的装饰有种­阴­柔而­精­美的感觉,青龙玄武朱雀也是将朱雀放在了第一位,似乎就暗示着这墓

主是一个女子。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有如此豪华的待遇?

她听到的声音里面说是依照皇后之礼,而看起来好似还不止——这巨大的体积,堂皇的墓道,大块的玉石,感觉竟然可以和帝王

之墓相媲美了!

这女子,应当是太后?不对,太后不可能专门加上一条说什么依照皇后之礼。

她来过么?3

那也更不是皇后,是贵妃?大概是这名皇帝宠爱的女子,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比如出身所以不能立为皇后,因此她死后,他违背祖制

给了她这么隆重的一个墓。

虽然只是个补偿,这女子还是很幸运的了……爱纱想着,都听说帝王都是薄情的,牺牲宠妃换取大局的人太多太多,那个唐明皇

就是最好的例子,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自己能力不行治不好江山,最后反倒赖在红颜祸害江山上。

男人,古往今来,有几个是愿意坚持自己的爱情的?她摇了摇头。

好吧,那再往前走走看,如果她估计没有错误,再往前走不远,应该就是这墓室的正殿,也就是棺淳所在处了,到那里秘密就可

以揭晓——总有墓碑吧?说不定,麒麟玉就在那里!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看来自己选的这条道路是正确的……哎呀,不好!

假若自己选的这条道路是正确的,那么劳伦斯和阿剑走的那两条路,就有危险了!

她赶紧站定,以心电感应呼唤同是超能力者的阿剑:“听得到么?”

超能力者之间自己有一套联系方式,因为频率和其他人不同。阿剑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听起来有点疲惫:“怎么了”

爱纱蹙眉:“阿剑,你怎么声音那么疲倦,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妈的,不是有什么危险,是有很多危险!”爱纱听见他大骂一句,然后咻的一声,似乎是斩断了什么东西,“走一步就有一个

机关,什么毒箭、铜人,十八般武艺累死爷爷了,怎么,你那里好不好?”

“我这里倒是没有什么机关,你们过来吧。”爱纱道,“我想我走的这条路是对的,直通主墓室,你们快赶过来。”

“不对吧!”阿剑一听几乎炸锅,“我们走的偏路反而一大堆机关,你走的正确路线却风平浪静?林爱纱,你这逻辑也太奇怪了

,我可不信。”

阿剑的秘密1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告诉你一声。”爱纱冷道,“我有直觉,就是这里——如果你还想要跟我抢麒麟玉,就快点过来吧,记得去找

一下劳伦斯,把他带过来!”

“你们小情人之间没有联系方式么?”阿剑嬉笑着,“要是我不去叫他,岂不是对我自己大大有利么?你就这么相信我?”

爱纱叹口气,她和劳伦斯之前是有带通讯仪,然而在刚才与大虫子的一番殊死搏斗之后,自己那不靠谱的通讯仪已经失灵了,刚

刚自己试了一回,发现电磁波已经完全紊乱,无法和劳伦斯再取得联系。按理说,自己是应该现在出去叫劳伦斯过来,二人一起携手

探索这段最后的秘密。

只是,现在自己完全无法抗拒朝前走的诱惑,似乎有个声音在她脑中敲打:告诉她前方就有她所一直寻找等待的东西。

迟一步,就来不及。

那就是永远永远的错过。

她不能回头!

“我知道你并不是坏人,而且如果劳伦斯出了什么事情,归根到底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爱纱想了想,淡淡道。

阿剑听见这句“你并不是坏人”,面上微微一怔,许久才憋出一个僵硬的笑意:“哈哈,难得你竟然对我的人品这么有信心,难

不成是看上爷了?不要你那英俊潇洒的情郎了?”

“你别老Сhā科打诨行不行,一个人的本质我还是能看出来的。”爱纱顿了顿,“其实你也是想要在这古墓里面寻找什么秘密吧?

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只是为了那所谓的麒麟玉,我猜,难道这墓主人和你有什么关联?”

阿剑愣了愣,忽然恼怒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爱纱噎住,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变得快,看来,被自己说中了,他也有自己的心事,也和这个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墓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阿剑的秘密2

爱纱想及此便不再往下说,只是道:“你就说吧,愿不愿意去帮我叫劳伦斯过来,如果你不愿意我自己去叫他,但是我也得告诉你有

风险,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晚了就看不到我们要找的东西了!”

“感觉,感觉算个屁……”阿剑还在那里嘟囔着,倏然爱纱又听见一阵啸响,不禁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靠,被我踩到一个大剑阵!!”好半天才响起阿剑的声音,“妈的,踩到一块突出的砖,起码有三百只古剑飞了出来,个个

刃上都闪着绿光,幸好爷的速度比他们快,一个气浪推过去碎得七零八落……”

“那劳伦斯那边肯定也有危险——”爱纱脱口而出,“他没有超能力,未必能应付,我要去帮他!”

虽然心底还是忘不了要找出这一切的真相,可是爱纱一旦想到劳伦斯也许现在正深陷危险之中,便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切都是为她,一直保护她,一直追随她,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她该有多寂寞,多空虚?

阿剑听说了爱纱话语里面的焦急,便高声回答道:“你不用过来,我去找他,你放心好了,我们很快过来和你会合啊!“

“真的?”爱纱已是心急如焚。

“是啦,你不是说过相信我不是坏人吗?”阿剑摇了摇头,“你先去探路吧,我这就沿路返回去找他!”

阿剑刚说完,就感觉到背部一阵冰凉,他蹙眉往后一看,见两只长满雪白长毛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已经攀上了他的肩!

这墓室里怪东西还真多,不知道为什么林爱纱竟然说没有东西……阿剑胸中大吼一声,凌空在空中翻了一个滚,可是那一对白东

西竟然好似没有形体,完全没有被这么陡的一次翻滚甩掉,而是依旧鬼鬼祟祟地附身在阿剑背后!

他心头一凉,看来这下不好,这白东西并不是什么千年的怪鸟怪兽,而是有鬼气了!

阿剑的秘密3

他虽然也是出­色­的超能力者,却不免也有些发憷,说是进古墓要带糯米和黑驴蹄子,然而他托大,又仗着自己有超能力什么也没有带

,看来夜路走得长总会遇到鬼。

此时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块汉白玉的通道,那玉极其耀眼而平滑,几乎能起到镜子一样的作用。

阿剑立刻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背后出现了一张怪脸!

就好像是欧洲假面人的面具,弯弯的眼睛和嘴角,形成触目惊心的弧度。

那张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意。

——————————————————

爱纱离开那座玄武,慢慢往前走去,阿剑虽然并不能令她完全放下心来,可是他既然是要找出古墓中的秘密,应该不至于不听她

的话。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越往这古墓中走的过程中,她觉得对阿剑有种从一开始的敌视到慢慢的信任的感觉,似乎她曾经见过他…

…不,不是见过,是似乎好象了解他的过去……

为什么呢?爱纱摇摇头想要把这个莫名的感觉甩掉,大步朝前走去。

前面出现一道汉白玉二十拱长桥,桥上吊着两条不知什么材质的盘龙,顺着桥两边的栏杆缠绕,遒劲无比。

爱纱走到桥前,心想这里有桥,难不成桥之下有活水?

她低头一看,登时惊呆了。

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诡异而美丽的景­色­,就是想都没有想过。

在桥下原本应该是水道的位置里,全部都是冰。

不,全部都是冰一般的玉。

这玉不知道有多长多宽,只是在眼前延伸着,如此安静美丽,光滑得好似冰川一般。

爱纱倏然想起一首诗:天公娇子­性­通灵,风沙磨砺俏玉容。冰晶玉肌飘清韵,暴雨洗礼驻彩虹。

太奢侈了……要不就是这山洞里原本就是一带玉矿,否则,即使是皇后的待遇,也不至于用这么多玉石啊,她虽然没有专门研究

过矿物,却也知道这玉石价值连城,何况有那么多。

我是谁?1

她不禁弯下腰来,这玉石似乎有种奇异的波动,令她想要摸摸它,是不是真的那麽光滑清凉。

不行,她的大脑违背身体发出警告,这诡异的玉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古怪,不能摸。

她斟酌再三,还是抽回手去,自己是第一个先行者,刚才阿剑说他那边的通道到处都是机关暗道,自己这里却风平浪静,的确不

妥。

古墓中绝对不可能什么机关也没有,等着盗墓贼进去大驾光临,一切都要小心,步步为营。

万一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二人更加不能找到秘密的核心——一定要谨慎!

可是就在她叹了口气那当儿,无意中眼角余光瞥到一件东西!

她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准备往前走去,前面大约就是山腹,也就是墓室的正殿了。

就在这瞬间,倏然脑中电光一闪,她不禁浑身冰凉!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爱纱缓缓又转过身来,朝刚才那个方位看过去。

果不出所料,“那件东西”还在。

她一双大眼睛中瞳孔缩成针尖般大小。

为什么?

——这件东西,不是别的,而是爱纱自己的影子。

这玉河实在太光滑而洁白,就好似镜面,生生地,­精­确地照出爱纱的倒影。

这倒影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是以她第一眼根本没有留意,那眼睛鼻子都是自己的,然而……

当她再仔细看了过去,却发现这张脸的确是自己的,然而,然而……

那根本不是现在她这身迷彩装和短裙,而是一套,一套,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在古装电视剧集里看到的衣裳。

长裙,广袖,绢带,领口成Y字形,滚着­精­致华美的花边。

————现代一段很多亲亲说象盗墓笔记或者鬼吹灯,呵呵,桃桃很喜欢看这类探险书的,难免有点象,不过还是请亲亲们支持,现

代番外应该很快就要完结了。

我是谁?2

而自己原本为了方便行动扎成马尾的长发,在“玉镜”里竟然是披散下来的,在头顶有一朵很奇异的花,看起来好象是青铜的?

不会吧……爱纱自然知道青铜早就是一种绝世珍贵的材质,一个青铜杯都是价值连城!

为什么自己在这古怪的玉河里,会看见这样的自己?

她迷惑无比。

“二姨娘这话眉儿可听不懂了,眉儿只知一家团圆是要所有人都到齐,如今我娘亲,我弟弟,还有三四五姨娘都未到齐,怎好说

是一家团圆?”

这是谁在说话?一个小女生?

她疑惑地举目四望,却最后发现那声音是从自己的倒影那儿传过来的。

二姨娘?

眉儿?

都是谁?

“哼,那你看来是不喜欢本小姐了?!还是你嫌本小姐的琴声不悦耳?”

这和之前一样,是一个娇­嫩­的女孩子嗓音,带着几分娇憨和几分­精­明,一副成竹在胸,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爱纱可以保证在她的人生中绝对没有听过这么一个声音,她也不曾认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自称本小姐,那是什么时代啊……可

是,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声音,她登时觉得心中似乎亮了,云开雾散?

“你是谁?”爱纱低下头,看着那也弯下腰来的倒影,她是她,又不是她。

那倒影虽然和她一样的动作和表情,但是眉宇之中,眼瞳深处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很难描述这样的感觉,但是爱纱是十分敏锐的人,那个影子里的自己,眉目比自己柔和,眼瞳里有一种坚强而温柔的力量,是自

己没有的……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倏然觉得脑中一个晕眩,那影子里的女子,倏然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我会努力让自己欢喜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我就陪你走,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我是谁?3

还是这个女子的声音,只是似乎成熟了不少,更加尖锐而执着,高声说出这句话!

啊!心头一片割裂一般,前尘往事拥堵在心口,岂是几句话可以道尽?

“枫哥哥,你不要死,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走,你不走我就不能走。若是不行,就让我们一起死吧!总比活活地看见萧钧天毁灭这世界好得多!”

枫哥哥,是谁?

萧钧天,又是什么人?

天旋地转,爱纱倏然感觉两侧的石壁倾斜了下来,朝她狠狠涌来。

玉块粉碎,好似满天星斗……

摧金断玉,毁天灭地一般的气势……

是要埋葬她?

是这墓主人想要她来陪伴她?

在星斗之中,她看见模模糊糊几个身影,听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我已经很欢喜了,她的心中还能记得我,死也无憾。”

这个声音,为什么她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似乎在声音响起的那一霎那,自己的心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疼痛不已!

那种痛,那种心碎和无可偿还的情意,令得爱纱的泪水,

潸然而下!

然后,一片寂静。

我要,去哪里?

……

我,究竟是谁?

……

劳伦斯,他是谁?

……

那边,阿剑正在一筹莫展中。

那巨大的怪脸越来越大,似乎会生长膨胀一般,带着那种怪异到令人难受的笑容,转瞬就要把自己吞没。

阿剑虽然心头悚然却绝不会坐以待毙,一转手手心激­射­出一道蓝光!

这已经是他超能力最高的境界,纯度能够击穿15cm厚钢板!

然而那怪脸似乎完全不惧怕这蓝光,或者说是那怪脸完全没有形体可言,蓝光活活地从它之上穿了过去!

我是谁?4

阿剑心一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的表皮光滑,森森冷气直直渗透出来,令人全身发麻,而且最可怕的是似乎还在不停地长大……

那张嘴很快就有阿剑整个人那么大,嘴角是­阴­毒而得意的笑,就要将他吞噬。

阿剑紧闭双眼,情知此时不妙,只得双手迸­射­自己纯度最高的白­色­光焰,希望至少迷惑这张怪脸少顷,可供自己有逃跑的时间。

岂知那怪脸早已发现他的计谋,怪嘴一张,竟然也从嘴里吐出邪异的红­色­光波……

白红两­色­在空中激烈碰撞,划出巨大的钟罩形状,阿剑虽说立刻知道不好,往后火速退却,却依旧是晚了一步!

巨大的战栗感弥漫他全身,血箭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

他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虎口,极力让自己不至于痛得出声——虽然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被劈开了,然而出声一是丢面子不说,二是

很可能被爱纱感觉到他的波动——他不想妨碍她的前行。

究竟是为了怕她找不到麒麟玉,还是怕这怪脸伤害她,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这么一个生死攸关的瞬间,阿剑倏然涌现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令得这一瞬变得格外长,似乎可以容许他思考很重要的一

件事情……

那就是,为何他第一次看见林爱纱,就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从来不曾见过她,而且她虽然的确是个美女,他倒也不至于这么花痴。

究竟有些什么,令他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亲近之情?

白森森的大口逼近他,就要向他的脖子咬下去……却停住了。

接着,那怪脸发出一声惨叫,阿剑虽然历尽过不少怪事,却也被生生吓了一跳。

那种惨叫就好似能把人身体内所有的神经都生生地拧在一起,实在瘆人。

然后,就在那怪脸惨叫的同时,白­色­身体一点一点变成粉末消散……

阿剑生生惊呆了。

帝王星阵1

这是为什么?他傻了。刚才的形势,明明就是怪脸占了上风,一口就能将自己吞下肚去(假如这张脸真的有“肚子”的话)。

在那怪脸消失之前,阿剑揉揉眼睛,注意到怪脸之上,有些红红的颜­色­……似乎是刚才自己喷出的那一口血,粘在了怪脸上面。

难道……就是他的血,有如此神力驱逐了怪脸?

阿剑后退一步,惊魂甫定,心头疑惑却更深了。

他的血绝对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对于他这么一个超能力者而言,身体各器官的基本功能早就被查了一个遍,这一点可以肯定。

那么,为什么这么凶残的一张脸,能够被他一口血就化为乌有?

他蹙起眉,浓黑的眉峰打成一个结。

自己一直追寻的事情……

一直寻觅的答案……家中古书记载的那些不可思议之事……

“剑儿,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流传着一个传说……”

“怎么可能?”

“家谱中有所记载……所以你……”

“我要去寻找!不找到,决不放弃……”

他攥紧拳头,一反身窜出墓道,身形如电,朝着那条劳伦斯消失的墓道走去……

此时,劳伦斯也陷入了僵局。

他刚才不小心踩到了地上一块微微凸起的青砖,立即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金­色­的五芒星阵!

金木水火土,五个不同颜­色­的影子围绕着他迅速移动,渐渐汇聚成一个光圈。

而光圈之上,浮起点点莹绿­色­鬼火,缓缓升上半天!

劳伦斯不禁惊讶——这陵寝中的鬼火,他之前听过不少传说,却不想真真实实地遇见还是毛骨悚然……

那些鬼火并不是单一方向飘浮,而是次第错落地形成一个很奇怪的阵势,高耸在秘道上方,竟然好似诡异的星斗。

在这种奇景下,劳伦斯极力平息静气,抽出袖中手枪朝着光圈打去!

帝王星阵2

“啪——”地一声响,子弹直直打在了星阵后的岩壁上,喷出金黄|­色­火花,碎石飞溅。

然而,对于这个诡异的阵法,却一点用也没有!

劳伦斯不禁心头微乱,这是一路上他的这蛊术子弹第一次失去了作用!

方才他也遇见了被灵力­操­纵的怪兽若­干­,什么夔牛、黄鸟,都是上古神兽,定然是这修筑墓地之人用了某些咒术将幻影­操­纵,倒

全部都难不住他,在这附着蛊术的子弹猛烈攻击下,一下子就如烟消散了。

可是这个星阵,真是好生难解!

劳伦斯抬起头,眯着眼睛细心地看着天上“鬼火星斗”的排列,越看越是奇异,在前世里,他也曾稍稍习得天星风水之术,感觉

这五行分布很是熟悉,似乎是帝王陵寝寻觅吉位时经常运用的方法。

天有二十四宿,日有二十四时,年有二十四节气,风水也有二十四向,二十四位。

其为:天皇、天罡、天官、天苑、天市、天厨、天槲、天汉、天垒、天辅,天厩、天鬼、天乙、少微、天汉、天关、天帝、南极

、天马、天屏、太乙、太微。

他前生也是皇家血脉,自然知道皇室寻找吉位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下要看风水地矿,上要看星斗排列,才能保证世世代代江山永续。

可是,他到了现代,才发觉这些所谓的江山永续有多么的可笑。

江山还是那个江山,可是江山的主人一换再换。

没有任何朝代可以永续……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思绪,再朝那鬼火星斗看去,无错,这就是千年难逢的吉位,紫微星——三垣的中垣,居于北天中央,煌煌闪

耀,气势恢宏。

他胸中倏然浮起一种奇异的思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五行火焰都冷却下来,在他的身边形成一个透明的光圈,在这个光圈里,他看见了自己——

不,不是自己,应该说,是萧枫……

王妃变贼婆?贼婆变王妃?叮当,一个不会跳舞唱歌,只会拳打脚踢,不会撒娇只会抓鱼的野蛮美少女被卖入了秀女的行列,她

才不要去伺候一个五十多岁的皇帝老儿!刚被太子有点垂青就被匪帮劫走,还被一位又酷又残忍又邪佞的头目逼问一个秘密,不说就

要强OOXX她……天哪,她的命这么苦……

王妃变贼婆?贼婆变王妃?叮当,一个不会跳舞唱歌,只会拳打脚踢,不会撒娇只会抓鱼的野蛮美少女被卖入了秀女的行列,她

才不要去伺候一个五十多岁的皇帝老儿!刚被太子有点垂青就被匪帮劫走,还被一位又酷又残忍又邪佞的头目逼问一个秘密,不说就

要强OOXX她……天哪,她的命这么苦……

王妃变贼婆?贼婆变王妃?叮当,一个不会跳舞唱歌,只会拳打脚踢,不会撒娇只会抓鱼的野蛮美少女被卖入了秀女的行列,她

才不要去伺候一个五十多岁的皇帝老儿!刚被太子有点垂青就被匪帮劫走,还被一位又酷又残忍又邪佞的头目逼问一个秘密,不说就

要强OOXX她……天哪,她的命这么苦……

桃桃滴新文,质量和速度有保证,嘻嘻……

问题一:女主是怎样的女主?

桃桃: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不会唱歌跳舞,只会拳打脚踢,但是很善良,偶有惊人之语却很有分寸,天真纯朴又不傻,就是

她啦——楚叮当!

问题二:男猪呢?

桃桃:男猪是桃桃目前为止最邪气的一个男主,是个超级帅气强大和冷酷,杀人不眨眼的的匪帮头目,哈哈哈,不过这只是表面

现象,其实嘛……去看就知道啦。

问题三:这本书最大的特点是啥?

桃桃:首先男女主的对手戏会让人暧昧到心跳哦,这个男猪我真是超级喜欢的,霸道又可爱,而且很­性­感,其次很多情节都超级

­精­彩,比如秀女之间的战争,男猪和帮主的生死较量等等,总之绝对会非常­精­彩!!!

劳伦斯和萧枫1

萧枫孤单而寂寞地立在万仞冰壁之上,眉梢眼角有落花拂过的忧愁,­精­雕细琢的­唇­角似乎欲语还休。

从冰镜里,从似乎另一个时空回望着自己。

劳伦斯静静地立着,几乎失去了言语。

怎么会?在这所不知名的古墓之中,为什么会看见前生的自己。

这座墓,到底和自己的命运有什么连接?

其实,自从穿越转世之后,他虽然还是从前的那一缕灵魂,却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不仅仅以前那种­阴­沉内敛的个­性­完全不再,心境也变得不那么纠结,而是平和宽大了许多。

而过去的种种,如同烟云一般已经在心中不留下多少痕迹。

直到他在这冰崖之中看见曾经的自己,当初的那种心情又缓缓地浮出水面!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倏然,冰镜中的萧枫嘴­唇­微微掀动,似乎在说一句什么话。

什么?他讶异地看过去,感觉到那冰镜里前世的自己正在静静注视现世的自己,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他。

这种现象极端怪异,若是说那个灵魂现在在自己体内,那么这冰镜里面又是什么?

“……怎么?”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幻影,此时却有一种感觉——那“幻影”真的能够看见自己,是时空扭曲了么?

他在现代曾经学过,在宇宙的尽头某些区域在宇宙大爆炸中形成黑洞,而在黑洞中是一切的尽头和一切的开始,也是时空的连接

处,理论上说,在黑洞中可以与其他时空打照面……

难道这里连接着宇宙黑洞?

“……小……”冰镜里面的萧枫眼眸中划过一丝悲伤,凝视着劳伦斯,嘴­唇­微微颤抖。

“……?你……要说什么?”劳伦斯似乎已经被摄住心魂。

“小……小心……”萧枫倏然紧紧闭上双眼,随即身形化为一道雪白光芒,翩翩飞散,消失!

劳伦斯和萧枫2

劳伦斯反应奇快,立刻一个后空翻,跃上半空!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就在冰镜里的“影子萧枫”嘴­唇­刚刚吐出这句话,在他身前倏然腾起几人高的熊熊火焰!

那火焰中似乎有张扭曲的脸,在对他诡异地笑。

这笑容令劳伦斯全身发麻,他前生今世怎么说也经历过不少险境,却不曾经历过这么诡异的场景!

他越飞越高,那火焰似乎有灵­性­一般跟着他的动作上升,将他兰紫­色­的眼瞳映成一片茫茫火海……

一瞬间,火焰中飞出许许多多淡蓝­色­的小虫,圆鼓鼓的,肚皮呈现半透明状,好似一个玻璃球,奇怪的是一边飞一边闪烁红芒,

似乎里面有一盏灯般。

劳伦斯这下终于明白刚才那所谓火焰中的怪脸就是这些小虫的波动形成的,因为太多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怪脸!

小虫速度很快,顷刻就到了他身前。

然而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些小虫不妥,一反手双手开枪,子弹火舌一般­射­入虫子群,他特意用了小型燃烧子弹,火舌登时吞没了大

部分虫子,几只散落的张皇掠过劳伦斯的裤腿边缘,他穿的是超加固的工装裤,即使是锋利的匕首也未必能一下子划穿。

然而那虫子只是微微掠过便如同强力硫酸一般将那工装布腐蚀出了一个大洞,而那洞还在不停地往上蔓延,瞬间裤腿就只剩下了

一大半。

劳伦斯大惊,幸好自己开枪迅速,直觉就告诉自己这些小小的虫子不对劲,他瞬即甩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将那继续蔓延的一

块布料瞬即切了下来,否则说不定下一秒被腐蚀的就是他的皮肤了。

这一切说起来复杂,其实不过在不到一秒钟。

接着他连续开出三枪,将那几只还在飞舞的小虫子打了个开花。

看看暂时安全,他松了口气。

然而此地毕竟不宜久留,他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出这个帝王星阵的空隙。

血脉1

这一瞬间,他脚尖似乎踩到一块略微突出的青砖,奇怪的是那青砖竟然有一种下面安装了弹簧的感觉,只是很轻微,劳伦斯很难判断

出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不是。

此时一个浑厚而遥远的声音在石洞中响起,在此之前山洞中央一直寂静到可怕,这个千载以来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会有声音?

难道这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别人?劳伦斯在短暂的讶异后迅速将自己调整到一级战备状态,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好好听一听这究

竟是什么人。

那个声音很难描述,只是觉得是个沧桑的声音,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大能分辨,就好似是很久远的磁带或者黑胶碟放出来,带着

浓重的沙沙声。

劳伦斯更加惊异了,他一时间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在一个山洞里,还是千年的古墓——说起来,虽然他是穿越过来的古代人,却因

为原本这个身体的潜移默化,而慢慢地习惯自己是一个现代人,因此

这个墓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声音,就仿佛这个山壁里面镶嵌了一台老式留声机。

他侧耳细听,却因为杂音太大,只听见里面似乎夹杂着几个词语:“王朝”……“后人”……“血脉”……

这几个词令他模模糊糊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却还是身陷帝王星阵中不得脱!

难道……这个星阵,是由自己的血脉促发的,而不是原本就有?

“末日……到了……”绿光莹莹,隐约传来这么一声。

到底为什么,难道修建这古墓的人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么?

他对自己如此怨恨?

倏然,五星的火焰刷刷腾起半空,在中央流星一般坠落,火焰的末端好似毒蛇吐信一般朝着劳伦斯的面颊猛扑而来!

倏然,身后传来刷地一声啸响!

劳伦斯一转身,便见到身后蓝光一闪!

血脉2

“劳伦斯,快出来!”阿剑的声音在身后断然响起,“再不出来就来不及了,这五星都有剧毒,非要置你于死地!”

劳伦斯微微一惊,他刚才的确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煞气,可是万没想到救自己的会是这个自己一直心有芥蒂的神秘人阿剑!

“还愣什么,相信我,快走!”阿剑在空中一个滚翻,淡棕­色­健壮修长的手臂朝着劳伦斯伸了过来,“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声“相信我”令得劳伦斯心一暖,似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听见过这种声音,他心微微激动,伸出手握住阿剑的手!

阿剑纵身长啸,并且以光刃划破手腕,登时一缕红得艳丽的血柱激烈地喷溅出来,变成无数细碎的艳丽花瓣,飞洒向正在急剧地

膨胀,颜­色­变得越来越诡异的帝王星阵!

就好似水火不相容,交接处发出尖锐的声响,噼噼啪啪爆破声不绝,显然,阿剑的血对于这个神秘而诡异的阵法有着奇妙的解除

作用。

然而,此时的劳伦斯早已被阿剑拉着跃了出去,二人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到了五十米开外的秘道中!

“……谢谢你。”劳伦斯看着阿剑额上的汗珠,很明显地感觉到阿剑的真气也在被急剧地消耗,他的脸­色­有点不好,只是那一双

飞扬倔强的眉毛依旧灵活地舞动着。

劳伦斯心一动,他在这表情中,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比眼前的阿剑要更加俊美而艳丽,只是和他一样有着极其倔强的表情和执着的眼神,似乎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变­色­,任何人

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那个人有着无可抵御的魅力,几乎没有女子能够逃得过他的双眸,也是他曾经深深怨恨,最终却一笑泯恩仇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阿剑,会像那个人?

还有,爱纱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半仙

还有,爱纱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劳伦斯心跳得十分剧烈,二人刚走了几步,阿剑便看了看他,挑起眉毛道:“你放心,你不认识我,我绝对不是和你一样的经历

。”

劳伦斯勉强地笑了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了。”阿剑微微地眯起眼睛,“我正巧有一点能力,能够看破过去,也就是通常所说

的‘半仙’。”

“原来我和爱纱……和眉儿的那些过去,都是你看出来的。”劳伦斯并不是完全相信阿剑的话,然而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合理的解

释,“那么,关于未来……?”

“很抱歉,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阿剑冷笑,摊摊手,“要是我有这能力,我大概也不会呆在这里了——劳伦斯,不论你相

不相信,我对你和爱纱并没有恶意,我也肯定是这个时代的人,爹生娘养的——其实,我也很好奇,你这样穿越时空的人,而且转世

又十分优秀,怎么会一直对一个女人保持矢志不移呢?一定是在前世,你没有得到她吧?”

“你说得对,我没有得到她,而且,我很对不起她。”劳伦斯的声音缓缓地低沉下去,想起了过去的一幕一幕,想起了自己不得

不听从于父亲的命令,与心爱的女子对抗,甚至曾经卑鄙地要挟她和自己在一起……

那些记忆都好像滑溜溜的水草一样,缠绕着自己,不能解脱。

他不愿意再去想了,可是记忆又回到自己作为萧枫存在于前世的最后那一瞬,咬破了毒药,任毒素缓缓地扩散进整个身体,整个

身体一点点地冰凉,麻痹……好似千千万万小小的爬虫爬进自己的血脉,知道生命即将结束,却还是执着地看着她的容颜……

心头一阵阵剧痛,也就在这同时,仿若是感觉到了劳伦斯内心激烈的波涛澎湃一般,他们所走的这一条秘道上方的石块,倏然坍

塌下来!

我有那么土?

轰然巨响,石头碎屑漫天飞舞……

阿剑眉一蹙,道了声:“快走!”

二人一起迅疾掠开,也算是他二人身法都轻捷如燕,刚刚往前掠出几步,一块三人尚不能合抱的漆黑­色­大石坠落在他们员本站的

地方,将地面都砸得塌陷了下去!

阿剑拍了拍胸口道:“真是又杯具又洗具啊。幸好我们窜得快。不然就成­肉­泥了,只是现在这石头将我们要走的路活活堵住了,

可怎么出去呢?”

劳伦斯微微一笑,笑容锐利又潇洒:“阿剑兄,你倒是挺有幽默细胞的,只是我们现在为何要出去?”

“嘿,你可别叫我老兄,你都是几千年前的人了,比我爷爷的爷爷还大……”阿剑嘟囔着,“爱纱刚才说了,她那边好象是正路

,直通向主殿,要我们即刻过去。”

“爱纱告诉你的?”劳伦斯心中略略有点酸楚,眼神也有些散漫起来,“她……”

“好了好了,帅哥,你不要吃醋了。”阿剑看到劳伦斯苦涩表情,只得安慰他,“因为我们都是超能力者,频率比较方便接收,

她和你的电波通讯器损坏了,所以联系不到你,你可千万别多想,还有啊,我开始说要追她也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你们二人的

默契我就是想Сhā也Сhā不进来,你放心好了。”

“……谢谢你。”劳伦斯看了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其实偶尔我会觉得你像我的一位故人,不过他没有你这么爱开玩笑而

已。”

“啊?我像你的故人?那你岂不是说我像一个千年前的人?我有那么土嘛?”阿剑挠头。

“哈哈哈,你不土,你是我见过的最时尚的小男生,行了吧?”劳伦斯这下子终于发现阿剑虽然看起来神秘莫测,其实真是一个

小孩子。

“小男生……汗。”阿剑似乎很想反驳,“不过算了,看在你比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要老的份上,你叫我一声小男生似乎也是

应该的。喂,老爷爷,我们快走吧!”

再遇迷踪1

“小男生……汗。”阿剑似乎很想反驳,“不过算了,看在你比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要老的份上,你叫我一声小男生似乎也是应该

的。喂,老爷爷,我们快走吧!”

“你有办法?”

“自然。”

说完,阿剑双手合十,一排雪白的气浪呼啸而出!

阿剑推出气浪,顺势咬破自己的嘴­唇­,将血喷出,喷在那块大石上。

在气浪和鲜血的共同作用下,那块巨大的石头裂了一条缝,随即从内部发出一声闷响,缓缓裂了开来!

就不再细说二人如何将这石头的残骸推开,但在这一过程中,劳伦斯很明确地感觉到阿剑的攻击力已经远远不如当初进古墓时,

那个时候堵住洞口的石头远远比这一块要大得多,而且当时他也没有牺牲自己的血液。

“阿剑,你是不是体力不支了?”他沉吟一会儿,决定问出口,“还有,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

“我的血可以克制邪灵。”阿剑自己对此事也有些迷惑,决定还是先不说得十分具体。

“血可以克制邪灵?”劳伦斯惊异地重复了一遍,“这已经不只是超能力的范畴了吧,而是玄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我不知道是什么学,总之我们快走吧。”阿剑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说不定会被劳伦斯推测到自己和这个古墓的神秘联

系,“爱纱还在那里等着,她一再说要我们快点赶过来,不然可能那种神秘的真相就要消失了。”

劳伦斯也看出来阿剑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再加上的确也担心爱纱的安危,便抬头道:“那好,我们快点出去,过去找

她——咦?”

“怎么了?”阿剑看见劳伦斯惊讶迷惑的表情,不免也回头朝着劳伦斯看去的方向看过去,“没有什么怪物啊?”

“我说的不是怪物。”劳伦斯心中一片冰凉警惕,缓缓地开口,“你发觉没有,这条道路和我们开始来的时候并不是同一条。”

路消失了1

他的声音在安静而空旷的秘道中激起了回声,令阿剑,甚至包括劳伦斯自己都感觉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阿剑并不是观察力极其细致的人,伸着脖子打着强力手电筒上下左右照了半天,疑惑地皱起眉头:“我咋觉得都差不多?”

“不一样。”劳伦斯眼光凝重,“你肯定来得很匆忙,没有注意观察,我来的时候这秘道的地砖是黑­色­的长条,而现在这地砖…

…”

阿剑低头往地下看去,只见地上是一溜儿一溜儿水磨石般八角拼花镶嵌的地砖,,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根双人合抱的大柱,柱子

并没有漆上任何颜­色­,白生生的在黑暗里十分瘆人。

“这难道是剥落了油漆么?”阿剑走过去,“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白­色­柱子,看起来……怎么很像一根一根的巨大白蜡烛?

劳伦斯静静地道:“不是油漆剥落,这里几乎就没有什么风,不存在什么风­干­腐蚀的问题,这柱子原本就是没有颜­色­的。”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阿剑也不禁咂舌,“之前你来的时候没有?”

“肯定没有。“劳伦斯苦笑,“这么巨大的柱子,若是我来的时候两边有我一定会加以注意的——这条路不是刚才那一条,不知

道为什么,在我们俩被那块大石头堵在里面的时候,这条道路偷偷地不知道被什么人——不,什么力量换了!”

被这么一说阿剑也起了一层­鸡­毛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在古墓里机关毒虫那是正常的,可是将一条路变没了,又变出另外一

条路……可也太古怪了,听都没听说过。”

劳伦斯心中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总觉得有一种被什么力量所阻拦的森森寒意。

那种力量无声无息地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要除掉他们。

而且,自己刚才看见过自己的前世……那么这种力量竟然连自己的前世都知道,或者,正是为了他的血脉而要除掉他……

路消失了2

而爱纱呢?自己遇上这么多的怪事,她还好吗?

种种疑问盘桓在他脑中,纷繁芜杂,几乎难以呼吸。

劳伦斯拍拍太阳|­茓­,极力要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阿剑道:“我们就顺着这条突然出现的路走吧。”

“可是这不是原本那条路啊?万一走错了,岂不是不能从这条秘道中逃出去么?”阿剑提出异议。

“那也没有办法,往前走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劳伦斯往后看了一眼,面­色­更是白得惊人。

“为什么不能往后退?”阿剑看着劳伦斯这幅表情心中也自惊悚,不免也回头看了一眼,登时也慌了神——就在他们二人对眼前

的路迷惑不已的同时,身后原本的黑幽幽秘道,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漆黑的,闪着类似于磁石光芒,似乎能够把人吞噬的墙!

“这,这该不会是鬼打墙吧!”阿剑虽然是个经过不少风浪之人,又是超能力者,家族更有神秘的血脉,却也是第一次看见过这

种诡秘的现象。

太惊悚了,竟然在他们二人短短对话的不到五分钟之间,身后的那条路就消失了,而且,还变成了一面墙!

劳伦斯大步走过去,伸手敲了敲那墙壁,蹙眉道:“这种质地很奇怪,似乎介于石头和金属之间,竟然有些像是冶炼的高科技质

地,可是这里明明是古墓啊。”

“嗨,我说帅哥,你怎么摸也没用,反正我们是无法穿过去的。”阿剑摊了摊手,抬头指着那块大石的顶端,已经和秘道的穹顶

结合为一体,严丝合缝,密不透风,“这块石头不同寻常,而且我在之前的两个小时连续使用了多次超能力,现在已经是没辙了。”

劳伦斯抬眼一看,的的确确,这块奇怪的大石竟然能够和秘道顶端凹凸不平的表面严丝合缝地贴得紧紧的,这种工艺真不像是千

年前能够做出来的。

鬼打墙1

不过这也并不是他们现在要考虑的首要问题了,现在他们前路倏然换了一条,后路又被这么一块鬼打墙给堵得严严实实。

除了从老天(或者是老鬼)给他们指引的这条每隔十几米就有一条“巨型白蜡烛”的新路走,似乎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但是,谁又知道这条路通到哪里?能不能找到爱纱,能不能找出古墓最终的迷局?

“阿剑,我们走吧。”两人一起回头,幸好那条路还在,二人还是有些不放心,怕是幻象,二人小心翼翼地先发­射­了一个雪亮的

燃烧弹,将前面的路照的如同白昼。

在这一片雪亮之中,地上的青­色­砖花,两边的巨柱都一清二楚,二人相对点了点头,便全神戒备,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这条路到底会通向哪里?

“我说,劳伦斯,这些大大的木柱子真是有些瘆人呢。”阿剑一边走一边嘟哝,“我怎么觉得好似一口一口圆了吧唧的巨棺啊?

“你别多想,巨大圆柱是古墓里经常出现的陈设,建造者为了突出天圆地方,以及显示皇家气魄,很多都运用这一手法。这里的

虽然是大了点,但也不至於那么恐怖。”劳伦斯这样一说其实也是努力给自己一点宽慰,毕竟刚才的鬼打墙实在太可怕且匪夷所思了

,而这些圆圆的大木柱在手电光照之下竟然给人一种在移动的错觉。

“是啊,木柱常有,但连漆都不刷的木柱不常有,难不成皇家就差这点钱?”阿剑摇了摇头,“而且你觉得没有,这条路和我们

之前走的路都不一样,感觉……很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劳伦斯自然也感觉到了,说很空未免有点儿太虚,事实上就是这么一条秘道不似之前的秘道一般­精­致华美,而且空空荡荡的,白

茫茫,除了脚底下深青­色­摆成花状的地砖还有一点­色­彩以外,触目所及都是白­色­,白得令人心慌。

鬼打墙2

这实在令人不解,一般古墓,特别是贵族甚至皇家的古墓都是力求建造出一个冥界的地宫,延续生前的奢侈华丽。堂皇华美那是不用

说了,各种陈设摆设花纹壁画都应该按照品级来,一点儿也不能马虎,要不然怎么古墓里会有那么多值钱的明器呢?

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一个白茫茫的古墓,除非是那主人特别喜爱白­色­,不过那也不对,他们一开始来的时候不论是大门还是秘道都

相当气势恢宏而华美,绝对不是这么一个白得令人发竦的境界。

劳伦斯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大概只有这样几种情况:

第一,这个秘道并不是地宫里的主­干­道,因此也没有花心思去装饰。

第二,不知道什么莫名的原因,将这里留出了白­色­,难道这是一种特别的意味?

第三,难道这条道路根本就是错误的,难道根本就不是古墓的一部分?

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白­色­虽然可以令人神情愉悦,然而在这么一个诡异的环境里,铺天盖地的白只能让人神经紧张,两眼发花,心头也很不舒服。

于是在这一路上虽然阿剑是个话痨却也被沉重的气氛压得没了开口的兴致,空寂的秘道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劳伦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爱纱怎么样了,阿剑,你能不能跟她通一通讯息?”

阿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能以频率和爱纱通话,不知道为什么,像他这么一个原本锐利而身手不凡的男子在经历了这一次鬼打墙事

件后似乎竟然有些迷糊了,也有可能是失血的缘故。

“好。”他答应道,事实上他现在身体有些虚弱,要发动频率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但是他也很在乎爱纱的安危——这种奇怪的

感觉很难说得清楚。

然而任他额头上憋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林爱纱,你怎么样了”,对面都没有一点儿回应。

鬼打墙3

劳伦斯指甲攥进手心,眉头深深蹙起,大踏步迈过去,也一起喊道:“爱纱?你有没有事?为什么不回答?”

对面空空荡荡,好象一拳头死劲却打进了棉花里,完全使不出力气。

劳伦斯急得眼中血红,大吼一声:“爱纱——!!你说话呀!!你想要我急死吗??”

可是,任他怎样呼喊得撕心裂肺,对面还是没有一点声响,劳伦斯狠狠地一拳打在石柱上,洁白的手指流出殷红的鲜血,他却丝

毫不觉得疼痛。

“她一定出了什么事,我要去找她!”劳伦斯的眼中已经燃烧起了火焰,“她说找到了主墓室,我们这儿尚且机关重重,主墓室

那里肯定更加­阴­森可怖,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人就冲了过去——”

“劳伦斯,你别急。”阿剑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按住他的肩膀安慰他,“爱纱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刚才她和我联系的时候

她告诉我非常安全,没有任何阻碍。”

“可是那她为什么不回话?”劳伦斯的眼光像一头疯狂的雄狮。

“也可能是她根本没有听到。”阿剑心想现在三人已经都处于这种危险境地,不论如何首先不能自乱阵脚,劳伦斯深爱着爱纱,

定然会迷乱心智,对三人都是大大不利。

于是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和爱纱的联系完全没有通过任何仪器,全凭超能力者之间的能量共振。刚才我已经使用了

太多次能力,现在我的超能力已经只剩原本的百分之二十,要发­射­频率已经十分不容易,很有可能我刚才发­射­的频率有偏差,爱纱根

本就没能收到。”

劳伦斯一听此言心中微感安慰,可还是不大相信:“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劳伦斯,你肯定比我更了解爱纱,她是个做事情非常理智而冷静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莽撞从事,她要去做一

件事一定有她的理由,请你相信她!”阿剑说的斩钉截铁。

鬼打墙3

劳伦斯指甲攥进手心,眉头深深蹙起,大踏步迈过去,也一起喊道:“爱纱?你有没有事?为什么不回答?”

对面空空荡荡,好象一拳头死劲却打进了棉花里,完全使不出力气。

劳伦斯急得眼中血红,大吼一声:“爱纱——!!你说话呀!!你想要我急死吗??”

可是,任他怎样呼喊得撕心裂肺,对面还是没有一点声响,劳伦斯狠狠地一拳打在石柱上,洁白的手指流出殷红的鲜血,他却丝

毫不觉得疼痛。

“她一定出了什么事,我要去找她!”劳伦斯的眼中已经燃烧起了火焰,“她说找到了主墓室,我们这儿尚且机关重重,主墓室

那里肯定更加­阴­森可怖,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人就冲了过去——”

“劳伦斯,你别急。”阿剑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按住他的肩膀安慰他,“爱纱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刚才她和我联系的时候

她告诉我非常安全,没有任何阻碍。”

“可是那她为什么不回话?”劳伦斯的眼光像一头疯狂的雄狮。

“也可能是她根本没有听到。”阿剑心想现在三人已经都处于这种危险境地,不论如何首先不能自乱阵脚,劳伦斯深爱着爱纱,

定然会迷乱心智,对三人都是大大不利。

于是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和爱纱的联系完全没有通过任何仪器,全凭超能力者之间的能量共振。刚才我已经使用了

太多次能力,现在我的超能力已经只剩原本的百分之二十,要发­射­频率已经十分不容易,很有可能我刚才发­射­的频率有偏差,爱纱根

本就没能收到。”

劳伦斯一听此言心中微感安慰,可还是不大相信:“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劳伦斯,你肯定比我更了解爱纱,她是个做事情非常理智而冷静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莽撞从事,她要去做一

件事一定有她的理由,请你相信她!”阿剑说的斩钉截铁。

失去联络1

劳伦斯也缓缓冷静下俩,虽说心中依旧担心爱纱的安危,却也理智得多,爱纱的确比自己还要强大和谨慎,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好了,我们先快些往前走,说不定走到路的尽头就能够看见爱纱了。”阿剑拍拍他肩膀,“我们现在绝对不能乱了阵脚,人最

大的敌人是自己,而不是什么千年前的古人。”

“你说得对。”劳伦斯朝他笑了笑,“关心则乱——阿剑,你是个相当优秀的人才,遇事冷静,将来一定有大作为。”

“哈哈,竟然夸奖起我来了。”阿剑大笑几声,“被帅哥夸奖的感觉可真好啊。”

劳伦斯微微一笑,两人一起大步朝前走去。

此时二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愿望,快些从这条白森森的秘道中走出来,找到爱纱……

秘道比较曲折,每走一百多米就有一个拐弯,每到转折时二人都多么希望,下一个路口就能够直通爱纱所在的秘道。

可是事与愿违,在第五个拐弯口,二人看见面前出现了三条分岔路!

相顾无言,二人均觉得十分不祥。

一开始已经有三个岔路了,为何这里又出现三条?

这个迷宫到底有多大?

要将他们折磨到多久才善罢甘休?

而且开始分岔的地方二人都记得十分清楚,绝对不是这儿。

“怎么办?”阿剑蹙起眉,打着探照灯分别朝三条秘道里照了照,还是都是白­色­的,从道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要不然我

们分头行动?不然谁也不知道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路线。”

劳伦斯沉默良久:“阿剑,不行,不能这样。我有种预感,这修建墓室的人之所以弄出这么多岔道,就是为了要分散开进来的人

,然后各个击破,我们现在已经和爱纱分散了,不能再分开,否则力量越来越弱,一个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失去联络2

阿剑也觉得心底一寒,挠了挠头,不甘心地嘟囔着:“可是不分开怎么知道到底哪条能走嘛……”

“这里有三条路,我们就算分开走,也只能走两条。”劳伦斯缓缓地说,“谁也不知道哪一条是正确的,而且也很有可能三条都

只是幻象!你不记得刚才的怪事了?要是再出现一次,我们二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找不到对方!”

“你说的有道理,劳伦斯。”阿剑思考了少顷,浓黑的眉毛蹙起又舒展,“似乎是有些奇怪,其实一开始也许我们就不应该分开

的——这个墓很古怪,好象能够猜到我们在想什么!”

劳伦斯被他这么一说心情更加低沉,这个感觉他也早就有了,特别是在冰壁里看见自己前世的时候……

可是究竟是谁?能够有这么大本事,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算了,这些想也是白想,我们还是快点一条条都走过要紧。”阿剑是个急­性­子,“我们先走左边那条吧!”

说完他身一侧,就要挤进去。

“慢着,阿剑。”劳伦斯想了想,“我们留一些东西放在这条道门口,这里面的路太古怪了,小心找不到方位。”

“你说的有道理。”阿剑从内袋里丢出一只打火机,“这个可是ZIPPO限量版,而且是夜光的,一眼就能看到。”

“好。”劳伦斯看了看那只打火机,便和阿剑一起走入秘道。

这条秘道比前面的秘道要狭窄得多,那种巨大的白木柱也不见了,白白的石壁闪烁着幽光,看起来这里的石头里均含有石英。

“这么大的墓修在这山腹里面,也不怕把这座山掏空了。”阿剑嘟囔,“这到底要走到哪里去啊。”

劳伦斯自然也十分焦急,但是不得不有耐心。

路上阿剑再次呼唤了爱纱两次,但均无消息。

二人心头都蒙上一层尘灰。

似乎永无止境的徘徊1

二人心头都蒙上一层尘灰,这样默默地走了大约半小时,二人都感觉被那白­色­刺得发晕之时,劳伦斯倏然失声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阿剑抬起头,倏然也呆住了。

二人的前方远远地有什么在闪亮!

似乎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找到了希望,二人疾步向前,却才走了三步劳伦斯就发出一声苦笑:“我知道那是什么了,阿剑,是

你的打火机!”

“不会吧!”阿剑惊得跳了起来,“我们刚才走得那条路是直线,不可能回到原处啊!”

“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劳伦斯笑得苦涩,“也许,我们遭逢的鬼打墙,还未结束。”

“嗷嗷嗷,我要崩溃了!!!”阿剑使劲摇着头,显出一副真的快要崩溃的模样,“这鬼真他妈的讨厌,有种就出来单对单打一

架,别在这里吓唬人!!!”

可是任阿剑彪悍地吼了半天,也是一无反应。

自然,若是对方真的不是人,也没理由要和阿剑单挑。

劳伦斯苦笑着拍了拍阿剑的肩:“好了,别叫唤了,消耗自己的力量就等于是给敌人机会,阿剑,我们还是赶紧将后面两条路走

完,或许有生机也说不定。”

“我­操­!”走进第二条路之前,阿剑还郁闷得朝着空气挥了挥拳头,“死鬼,要就滚出来!!!”

劳伦斯摇头苦笑。

这次的秘道似乎没那么长,二十分钟后,二人再次看见了那闪耀的光芒——阿剑的打火机。

第三条路走了十五分钟后,二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甚至不敢用力向前看去,生怕那熟悉的光芒再次出现在前方——若是这条路又是回到原地,那说明什么?

又走了十分钟,倒是没有看见那亮光。

阿剑声调里带了些欣喜:“劳伦斯,你说是不是前两条路都是幻象,只有这一条路才是正确的?”

劳伦斯沉默不语,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前方的黑暗好似张开一张大口,要将他们全部吞噬。

————亲亲们喜欢的就说几句话呗,不然桃桃寂寞啊……

似乎永无止境的徘徊2

“哎呀!”阿剑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微微一滑,他骂了句粗口,将那东西一踢,“妈的,什么鬼东西!”

就在他脚尖挨到那东西之时,一阵熟悉到可怕的触感倏然从脚尖传来。

他缓慢地弯下腰,将那东西捡起来,登时浑身血液都凝滞了——

那是被他刚才一脚踩扁的,他的打火机。

大概是没油了,打火机的光芒也不再亮,可是,的的确确还是那一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剑毕竟年轻冲动,不管不顾地一挥手,将打火机丢在石壁上,狠狠地挥出一道蓝光,“这鬼打墙

实在太变态了,我真他妈的想把这座山都炸掉!!!”

“别急,阿剑。”劳伦斯虽然也心急如焚,却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那玩弄他们于股掌之上的力量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二

人偷笑,那力量不论是什么,它的目的一定就是让他们疯狂!

圣经有云,神欲使之亡,必先令之疯狂;这力量的的确确就是这个目的,现在阿剑已经有些到了崩溃的边缘,他自己就千万不能

乱!

他是千年前的灵魂,经历比一般人都丰富得多。

一定要冷静,现在的局面看似扑朔迷离但只要找到了突破口,一切一定可以迎刃而解!

就在他苦苦思索究竟如何才能找到突破口的时候,脑中倏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一开始十分嘈杂,到后来渐渐清晰了,声音中夹杂着威严和告诫:

“流淌着王朝之血的人啊,你可知道这个墓|­茓­所留下的诅咒?!”

劳伦斯惊愕地睁大眼,举目四望,依旧是那个白茫茫的三条岔路的起点,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疑惑地转过头看着阿剑:“阿剑,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

阿剑也­干­瞪着眼道:“我听见了……什么什么血,什么什么诅咒啥的……不过声音有些模糊,我听不大清楚。”

血族的诅咒

劳伦斯情知此声音必然很重要,连忙抬起手示意安静,那声音继续道:“这个墓|­茓­早在封存之时便下了诅咒,凡是有王族血统之人,

必经历重重考验,最后只剩下一人……轮盘转动,天命所归……”

渐渐,那声音消失。

劳伦斯出了一声冷汗,这是什么意思?凡有王族血统之人?

自己的的确确有王族血统,可那个时代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灰尘之中了,难道这个墓……和那个自己曾经的王朝,有所联系?

难道这个墓,竟然是当年大铎王朝什么人的墓葬,所以自己的前世也会出现?

可是,重重考验,最后只剩一人是什么意思?

他登时浑身颤抖——难道爱纱也算是王族血统?她的另一世是林眉儿,林眉儿是原本的二皇子萧榭的妻子,难道也算在里面么?

难道自己和爱纱,最终只能有一人存活下来?

不对……他脑中闪过一丝亮光,阿剑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他转头问阿剑:“你听清楚那声音说什么了吗?”

阿剑蹙眉道:“我听得不清楚,有很强的回声,只听见什么血统,什么轮盘——劳伦斯,你听清楚了吗?”

劳伦斯想了想,在这种需要齐心协力的关头不能隐瞒,不然会造成信任危机,阿剑本来就是个­精­明的人,二人原本就处在危机之

中,若是不互相信任会更危险,于是道:“我听见那声音说王族血统之人必将受到重重考验,最后只能存活一人!”

“王族血统?”阿剑也愣了愣,“什么王族血统,难道说……”

他的眼光在劳伦斯面上打了打转:“难道你……”

话音未落,那只被阿剑扔出去的打火机不知道怎么又亮了起来,亮光比之前还大一些,照亮了背后的什么东西!

劳伦斯一眼便看见了,疾呼道:“阿剑,你看那边!”

神秘壁画1

阿剑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这会儿也愣住了。

这里一直都是白茫茫的,可是就好似突然出现的一般,在那打火机的亮光之中,展现出一幅­色­彩斑斓的壁画!

这实在是太出人意表,二人一直看这白惨惨的秘道已经有三四个钟头了,这­色­彩斑斓的画卷几乎是一个奇迹,也代表着全新的希

望!

“这是怎么出现的?”阿剑疑惑道,“我们之前来过这里怕是有好几遍了,怎么没看见这玩意儿啊?”

劳伦斯道:“不管,先去看看吧,我有种预感,这东西相当重要。”

阿剑点点头:“好,我们去看看,也许这是指引呢。”

二人走向前,在探照灯的指引下,凝视着那壁画,那壁画相当鲜艳,几乎就好像才画上去一样,那种生动简直让人骇然。

二人抬眼望去,不禁都呆住了。

这壁画很长,二人按照古代一般从右至左的顺序看起,第一幅是一个女子站在一片美丽的桃花林中,花朵如同云霞叆叇,那女子

脸上洋溢着笑容,温暖而柔软,因为是中国古画的传统写意风格看不大出她具体长什么样子,只是有一点让他们二人都愣住了。

那女子的衣裳,并不是宽袍大袖,也不是凤冠霞帔,而是……

虽然是以写意方法寥寥几笔描绘的,却也能看出那是现代衣裳,是格子衬衫和牛仔裤!

劳伦斯和阿剑相顾一眼,都觉得意外。

只是劳伦斯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未名的感受,这样的一个现代女孩子,出现在古代的壁画中,这样的经历,多么像眉儿……

难道……

他不敢细想,继续看下一幅,后面几幅更令他目瞪口呆——那个女孩子已经换上了古代的衣裳,然而眼角眉梢依旧有那种跳脱的

感觉,可以肯定就是她。

第二幅还是那个女孩走在绿草如茵之中,身边有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眉目清秀,拉着她的衣角,一副十分依恋的模样。

神秘壁画2

劳伦斯心一窒,似乎某种深藏已久的秘密被揭开了。

那女孩子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二人坐车,游玩,赏花,甚至洞房花烛夫妻对拜……那个男子身材修长,黑发飘扬,寥寥几笔就可

看出逼人锐气。

在后面,倏然出现了另一个男子,那男子勾勒的笔法甚为奇怪,虽然也是修长身段,却好似一个恶魔一般,强Сhā在之前那女子和

男子之间,似乎要抢走那女子。

然而二人拼命反抗,几番交战下来,那恶魔一般男子终于体力不支,口吐鲜血……

劳伦斯倒退一步,只觉得大脑轰然作响!

这壁画里的一切一切,就好似炸雷响彻耳边,那一幕一幕走马灯也似在眼前显现,湖水边的初遇,她扬起头,美丽的五官在月光

下动人得好似一阙月光,她的话语声声,虽然过了那么久,却还是那么熟悉……

秦枫哥哥……

对不起,眉儿……

其实,你该恨我吧……

一阵头晕目眩,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鲜血上涌,几乎要吐出来。这一切,在穿越,特别是遇见了爱纱之后,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然

而这些壁画又将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全部扯将出来,挣扎不得脱!

他曾经那么爱她,然而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心……

那种绝望几乎要将自己吞没!

阿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劳伦斯,你怎么了?”

他一转头,阿剑关切的脸在身后:“没关系吧你?”

“没,没事……”他强撑着站起来。

阿剑挑挑眉:“你的脸­色­不大好呢。”

“可能是太累了。”他扶着阿剑的肩,却发现阿剑的脸­色­也有些恍惚,“怎么了?”

“那,那壁画很古怪,似乎那画壁画的人预示到我们要来。”阿剑也沉入了深思,“怎么会这样……”

劳伦斯一挑眉,转身凝神看去,果然在第二十来张的壁画上明明白白画着一座宏大的地宫,极其宏伟华丽,而有两个男子正朝着

地宫的方向行进!

神秘壁画3

二人对视一眼,均愣住了。

“怎么会……这画壁画的人真的知道我们要来……”劳伦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的确是我们。”阿剑虽然已经是再一次端详这幅画,震惊还是丝毫未减,“你看这寥寥几笔,大抵便是我们二人的模样!太

可怕了!”

劳伦斯沉吟不语……即使他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画壁画的人怎么又会知道阿剑的模样?阿剑,到底是什么人?

对了……还有……

劳伦斯悚然一惊,失声喊出口:“太奇怪了,为何这幅壁画里面,没有爱纱?”

阿剑被这么一说,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这画壁画的人重男轻女成这样儿了么?”说着,就将探照灯向后移去,想看看后面的几幅壁

画上有没有爱纱。

然而此时劳伦斯已经看见了后面的壁画,脸­色­一白,一掌将阿剑手里握的探照灯打翻!

“不要看!”他大喊一声!

“怎么了?”阿剑完全没防到劳伦斯会有这么一手,黑暗中摸不着头脑,想要再次将备用手电打开!

“不能开——”劳伦斯再次狠狠朝着阿剑一掌劈去!

这动作用了很大的力气,完全不似开玩笑的模样。

阿剑心中一愣——难道情况有变?

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声音也带了几分怒意:“你­干­嘛,劳伦斯,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你若是相信我,就不要打开光源!”劳伦斯的声音依旧执意无比!

“我知道了,劳伦斯,你是不想让我看到这壁画,可是我偏要看,还有什么看不得的?你不要瞒着我——”阿剑冷笑一声,鼓起

全身真气,登时口中吐出蓝­色­火焰,立刻便将那身前的壁画照的清清楚楚!

他登时愣住了,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梦魇1

他登时愣住了,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劳伦斯见阿剑此刻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开始受到这壁画的控制!

他心中一片冰凉,从方才他首先看见这后面的壁画起,便知道这内容坚决不能让阿剑看到。

自己因为是穿越过来的灵魂,并且有着极其坚强的意志,饶是如此,也是被这壁画给惊诧到了.心头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只见第一幅画是在地宫内部之前那两个男子面对面站着,表情不豫,似乎在发生争吵。

第二幅画则是那个黑­色­短发男子从袖口掏出一件东西!

那件东西也是寥寥几笔写意,但是劳伦斯依旧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把枪!

他立刻就觉得好似跌入冰水里——这壁画,阿剑看不出,他却能看出,前面的若­干­幅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眉儿,小辰

,萧榭,自己,一切爱恨纠葛,都是实实在在的,绝非凭空捏造,就是自己和阿剑闯入地宫也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在劳伦斯的心中,

几乎就认定了这些壁画的确是真实的事情——除了没有爱纱之外。

为什么没有爱沙,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暂时无法解决。

可是为什么在后面的壁画里面,自己和阿剑发生了争吵,而且到了阿剑要拔枪瞄准自己的地步了?

自己和阿剑明明在刚才这一段风雨同舟的过程中化解了不少误会,虽然不能说是好兄弟,却也是生死之交了,自己在心底也开始

有些欣赏这个直率而热情的青年,而且也能感觉到阿剑对自己也是相同的欣赏。

却为何会这样?

再往后,是金发男子——自己被黑发男子的枪活活打得飞到半空,口吐鲜血,模样十分凄惨!

接着更加可怖,金发男子也掏出枪,双手连发,登时黑发男子的胸口开始出现一个大洞!

洞内,渗出绿­色­的液体……

梦魇2

劳伦斯一阵心惊——这绘制壁画的人当真邪门,竟然连自己双手连发子弹的绝招都知道,而且那黑发男子胸口中淌出来的碧­色­液体,

分明就是自己的蛊术子弹!

看到这里,他再也不能抑制心头惊惧,是以不惜一掌将阿剑手中的探照灯打翻,他自然知道阿剑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必能比得上自

己。

稍一不小心,也许就会被这奇异又邪毒的壁画所控制……

然而,即使他再小心提防,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探照灯的白光下,阿剑的脸­色­似乎蒙罩着一层淡淡的红雾,眼光迷离,口­唇­翕张,似乎正在和某种奇怪的力量做着斗争。

劳伦斯赶紧将手拍上他肩膀,厉喝一声:“阿剑,小心这壁画有鬼!”

可是他的手刚刚落在阿剑的箭头便被烫得缩了回来——怎么会,阿剑的身体似乎灼热的火山岩,令他连碰触都不敢!

然而看阿剑的面­色­并不像发烧,似乎这种灼热的体温只对自己有作用。

劳伦斯心中惊惧莫名,但也就在这当儿阿剑面上的红雾已经浓稠到看不清五官,被一种诡异地氛围控制起来!

劳伦斯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难道阿剑已经被那种莫名的力量­操­纵了?

他正在苦苦思索解决的途径,倏然觉得现在这诡异的情况,似乎有些什么不对!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阿剑的身体好似弹簧一样朝着劳伦斯弹了过来,他身体的动作敏捷矫健依旧,只是依旧看不清面容

,然而,那拔枪的速度毫不迟滞!

几发子弹魔鬼一般冲着劳伦斯激­射­过来!

劳伦斯脚尖使力,瞬即跃上半空中,同时也从衣袖中抽出两支枪,下意识地扣上扳机——就在这一瞬间,他硬生生地将动作收了

回去,他不能对阿剑­射­击啊!

————现代番外很快完结!!!请大家支持哟~~~~

只能活一个

阿剑的枪法是顶级的,自己不做反击眼看就要被­射­成蜂窝。

劳伦斯心下急速思考对策,瞬即便从身后取出一条顶端带着飞虎爪的坚固绳子,凌空一甩,瞬间飞虎爪便牢牢抓在石壁上,他手

握绳子一荡,便轻巧地落在对面石壁,那里正好有一根大柱。

大柱约有三人合抱粗,自己暂时藏身是没有问题的了。

阿剑的脚步声沉重地逼近,子弹砰砰啪啪­射­的火花四溅,不过那坚固的柱子是石头的,反弹回不少子弹,跌落在地上发出空荡的

回声。

是以阿剑也不敢过度狂轰滥炸,他倒提着枪,小心地一步步朝柱后的劳伦斯逼去。

此时劳伦斯在暗,阿剑在明,漆黑一团的空间里,劳伦斯看见阿剑的表情似乎清晰了些,­唇­边露出一抹极其残忍冷冽的笑意。

他不禁愣了愣,这样的笑容,别说和阿剑这个人严重不符,而且根本不象人类的表情……

他电光石火中飞速地思考,事情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一开始他和阿剑遭遇鬼打墙,然后三条岔路都只能回到原地,然后,看见那神秘的,讲述了眉儿一生的壁画……

对了,还有一桩事!

刚才他听见的那个古怪声音!

还有,当时在冰壁里面告诉自己“危险”的前世幻影……

也许那个危险指的并非当时将他团团包围的帝王星阵,而指的是其他的东西,例如,他的同伴阿剑……

那个神秘诡异的声音说什么来着?

“这个墓|­茓­早在封存之时便下了诅咒,凡是有王族血统之人,必经历重重考验,最后只剩下一人……轮盘转动,天命所归……”

对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一直都没有想通,这句话的意思太明了了,便是说他和阿剑中间只能活一个人!

那壁画中二人争吵然后拔枪对阵,也无非是描述了这个预言……

阿剑是谁1

那么,自己的的确确是有王朝血统之人,那么阿剑呢?阿剑也有王朝血统?那么他是……

劳伦斯心中一阵沉郁,那个时候他看见阿剑的笑容就感觉到,他有些像萧榭……

当然,萧榭比阿剑更加英俊,桀骜飞扬,但是笑起来的模样,以及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真的很像他……

可是,阿剑明明说过,自己绝对不是穿越过来的人啊。

那么还有谁?还会有谁拥有王朝血统?

劳伦斯苦思冥想,可是还没等他想出新的可能,阿剑的身影已经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劳伦斯一惊,自己明明是以飞虎爪定在石壁之上,怎么阿剑悄无声息地就在他后面?

瞬间他便意识到了,阿剑是超能力者,浮在半空不算什么,也就在这同时,冰冷的枪管贴住了他的背心。

“你要死。”冰冷的,不带一点点感情的声音在劳伦斯身后响起。

“为什么?阿剑,你被控制了,我们是朋友啊——”劳伦斯双手握紧枪,却始终不能下定决定扣动扳机,而且现在阿剑的枪口已

经抵住他背心,似乎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比他更快了。

“朋友?本王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强取豪夺,要把眉儿从我手中抢走,我早就想要你死了!”字字

如钉,带着浓黑的怨恨刺入劳伦斯的大脑。

他瞳孔瞬即缩成针尖大小:“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认识了,哈哈哈哈,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阿剑”冷笑,枪口往前使了使力气。

劳伦斯只好贴在石壁上,心头一边冰凉,下意识地低呼道:“你不是他!你早都说过你不是他了,而且经历了那么多年,他也不

可能活这么久啊……”

“我可没说他是活的……”阿剑的声音又森森渗了过来,“不然,你回头看我是不是你最恨的那个人?”

阿剑是谁2

那一瞬间,劳伦斯几乎有种冲动,要回过头,看看是不是他。

但是倏然他灵台一闪,一个声音钻入他大脑皮层告诉他:“劳伦斯,这一切都是幻象!什么都不要相信!”

那个声音,是眉儿……不,是爱纱!

劳伦斯恢复意识,再不迟疑,双手握紧枪,同时扣动扳机!

只是,他并不是朝阿剑­射­去,而是远远地­射­向了那­色­彩斑斓的诡异壁画!

子弹的威力极强,那几张壁画瞬即破碎,沿着破碎的痕迹颜­色­在一瞬间全部褪­色­,变成苍白粉末,随即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阿剑的子弹­射­入了劳伦斯的肩膀!

“劳伦斯?你怎么了?”一刻钟后,在地上昏迷的阿剑醒了过来,揉了揉头,诧异地朝劳伦斯走了过来。

劳伦斯只得苦笑,他刚才好不容易以镊子将子弹头挑出来,正在背包里面寻找绷带和止血药,只是最好的药都在爱纱那里,他只

能勉强找出些抗生素,敷上伤口,那种疼痛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即使他这样钢铁一般的意志都忍不住要咬紧牙关。

其实刚才已经是不幸当中的万幸,原本阿剑对准的不偏不倚是自己的左胸,然不知为何他开枪时直­射­入了左肩,于是­性­命无碍。

“我,中枪了。”听见阿剑这般无辜的问题,他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咦?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是谁给你开的枪?”阿剑十分紧张地环顾四周,“难不成那鬼打墙的鬼出来了,而且还会­射­击?”

“……是你­射­的。”劳伦斯声音淡淡地,反正不说清楚也不行,阿剑也是聪明人。

“我?我­射­你?不会吧?”阿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握着枪,闻了一闻,枪口硝烟味未散,这会儿他也不得不相信了,“我­干­

嘛­射­你……我,我刚才只觉得好像睡了一觉……”

你爱谁1

“阿剑。”劳伦斯包扎完毕,转过头诚恳地看着阿剑,“我刚才发现有种力量要让我们二人自相残杀,之后的路我们更要小心才是。

“自相残杀?”阿剑蹙眉思索,“对,我刚才一看见那壁画,就似乎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杀了你……”

“所以我们更加要小心。”劳伦斯走过去再察看那幅画,奇怪的是那被他打碎的几张两个男子的画面都已经褪­色­成为了粉末,前

面描绘疑似“眉儿和萧榭”的画也已经残破不堪。

唯一一张栩栩如生,颜­色­艳丽的画,也就是第二张!

画面上古装而笑容灿烂恣意的女子牵着小男孩的手,画面和乐融融,一派温馨。

劳伦斯盯着那画面半晌,终于缓缓叹了一口气:“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个地方是谁修建的了,自然,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

“是谁?”阿剑自从知道自己伤了劳伦斯,心中满怀歉意,总想表示一下,便应和道,“咦,劳伦斯,这个女孩儿我觉得有点眼

熟……有点像林爱纱!”

劳伦斯苦笑,那自然,就是她。

“我知道了,这些画面表示着林爱纱前世的种种。”阿剑大大地点头,“那么这座古墓若无意外就是林爱纱前世的墓了!”

劳伦斯虽然也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可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头浮起一丝悲伤。

眉儿,千年前的你,曾经那样的欢笑而美丽过,那样鲜活的一生,也有沉寂的时候……当然,已经过了千年,人——不管是穿越

人还是正常人都不可能活一千年的。

一种缓缓地幽幽的悲伤,就好似承载着莲花水灯的湖面。

人生若只如初见……

“喂,你还在想她的前世啊?”阿剑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膀,“我早就和你说过,一个真正的男人要搞清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林爱纱和她的前世,她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若是你把林爱纱只当作前世的影子来爱,恐怕对她不大公平。”

你爱谁2

“我没有。”劳伦斯下意识地反驳道,“爱纱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她大胆,冷静,敏锐,比起眉儿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爱不爱,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阿剑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想着她前世,不然怎么一看这壁画就神不守舍的,不过爱纱自

己倒是很喜欢你的,我能看得出来。“

“是么?”劳伦斯下意识地反问,心头一片空茫。

“哎呀你这笨蛋,当然咯!不然像我阿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在她面前她都看都不看一眼,还不是因为心里有你啊……

”阿剑如同居委会大妈一样八卦地嚼起了舌根。

劳伦斯呆呆地站立着,看着壁画上那张熟悉到心底的笑脸,过往的种种荡漾在心底,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眉儿,虽然早就

在心底祝福她和萧榭幸福,却终是不忘记那湖畔初遇的场景。

而爱纱呢?难道真的如同阿剑所说,他只是把爱纱当做眉儿的影子来爱吗?

不知道……过去几个月的种种,二人一起过关斩将,出生入死,经历了太多太多变乱,也建立了一种旁人难以Сhā足的深厚情谊,

可是他真的不能断定,那是不是爱。

他从穿越之初就告诉自己,要爱她,要爱她。

然而,他是不是真的爱她。

林爱纱,她不是林眉儿,她的­性­格比起眉儿更加尖锐而富挑战­性­,劳伦斯甚至可以想象,若是自己并没有百分之百爱她的把握,

她一定会扭头就走,再不回来!

他不想她走……

可是,那真的是爱么?

好乱,心底的混乱扩大成一个黑洞,要将自己吞噬。

阿剑在一边看着冥思苦想脸­色­发白的劳伦斯,低头叹了句“问世间情为何物”便自顾自地去端详那壁画。

最终视线落在那女子牵着小男孩的手上,那里,感觉有些不对劲……

仙境1

阿剑伸手摸了摸,的确,那里有一个十分微小的凸起,他招呼劳伦斯:“过来!”

二人计议一番,都觉得这里是一个机关,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机关,才会如此隐秘而无法察觉。

但是机关之后,可能是生,也可能是死。

然而,总得一试!

二人将子弹上膛,所有工具清点完毕,准备最后的战斗。

阿剑想了想,倏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喷在那个小突起上面,那个凸起倏然渐渐升高,竟然将画面上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强硬地

分开!

阿剑点了点头,按下凸起!

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将二人席卷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劳伦斯睁开酸疼无比的眼睛,倏然发觉自己躺在一片美丽的草地上。

四周风儿轻轻吹拂,地上满是盛开的风信子、蔷薇、百合、郁金香……山坡下有一大片黄白相间的野生花树,花丛中有成群的金

­色­凤尾蝶穿梭其中。

真美啊……他觉得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如此美丽的场景了。

自从去WHO找机会接近爱纱,之后一通紧锣密鼓的生死搏杀,探险,古墓,秘道……虽然事实上也许只有几个月,但在他的心中已

经很久很久了。

陶醉了一瞬间,劳伦斯倏然想起——阿剑呢?

环顾四周,无一个人影。

他疑心这里是幻象,又是那壁画捣的鬼,便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然而四周景象如故。

阿剑不知道去哪里了,也许这里就是一个幻境,阿剑掉进了他自己的幻境,八成又是那种力量捣的鬼。

只是不知道,它的目的到底是要做什么?

劳伦斯无奈地直起身来,他不相信这么一座山腹的古墓里面会有如此美丽的一片草地,但是事已至此也毫无他策,只能一步一步

朝前走去。

险境2

走着走着他倏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因为这里的花草,风儿,蝴蝶都是十分鲜活的,然而并没有太阳。

没有太阳,却有一种温暖光线照在身上的舒适感觉。

劳伦斯疑惑地朝天空望去,这下终于发现不对了——天空不是蓝­色­的,而是一种泛着温润淡青的白­色­,没有太阳,没有云彩,那

种温暖令人舒服的光线,明明白白是从这淡青白­色­透­射­出来的。

虽然这颜­色­极端美丽,还是让劳伦斯心中伶伶打了一个突。

这么看来……这片开满鲜花,好似童话幻境一样的草地,竟然是凝固在一片物体……就像玉……下面的!

对,那种感觉,就是玉,而且是上好的玉,价值连城。

可是哪里有这么多的玉?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座山脉里面有一道无人发觉过的玉脉,这下面如何又会有鲜花和绿草?

太离奇了,即使他是个穿越人,也不能够理解这种超越了常理的事情。

他缓缓地往前走去,看见前面有一只美丽的蝴蝶,硕大的翅膀勾勒着美丽的金边。

他心想要是能捉来给爱纱看看,她想必会很高兴,这样模模糊糊地想着想着,就往前跑去,那蝴蝶似乎了解他的心思,上下翩飞

,着意令他无法抓到。

劳伦斯似乎也被这蝴蝶吸引了,嘴角绽放一缕笑容,风吹动他的发丝,他终于好似孩子一样快乐地在这草地上奔跑起来……

“停!“

一个声音,在身后唤住他。

“怎么了?”劳伦斯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再往前看去,他全身血液凝固了——下面,竟然是一道刀劈斧削一般的断崖!

幸好有人叫他……不然后果完全不可预料。

他转身往后走去,心想那蝴蝶的确有古怪,看久了有种神智被掠夺的不祥感觉。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一股大力捉住!

萧剑1

惊怖涌上心头,劳伦斯缓缓地回过头去,发现有一个人倒悬在断崖之上灼灼地瞪视着他:“拉我上来,劳伦斯……”

是阿剑!

劳伦斯心一惊,怪不得一直没见着阿剑,原来他运气这么背,摔到悬崖下面去了,幸好没事,他赶紧弯下腰朝阿剑伸出手:“你

快上来,下面不知道有些什么古怪。”

就在那瞬间,他看见阿剑的眼珠泛起一种奇怪而诡异的颜­色­!

心一凛,刚才阿剑拔枪袭击自己的模样涌上心头,难道现在的阿剑也是被控制了?

一惊,手便停滞住了。

“拉我上来。”阿剑的面上五官忽然模糊,不断地变幻,看起来很可怕,“快,拉我上来!”

“你是谁?”劳伦斯握紧了袖口里的枪。

“我是阿剑啊。”阿剑的五官倏然又恢复了正常,却带着一种­阴­森的笑意,“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叫——萧剑!”

劳伦斯一惊,几乎跌坐在地上:“萧剑?”

“是啊,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萧枫——”萧剑竟然自己一反身,便从悬崖上翻身上来,“一开始,你听见的那些咒语我也听

见了,你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么?那也难怪。我和你,都有王朝的血统,我们二人被下了诅咒,只能活一个!”

“可是爱纱……”

“爱纱自然不受限。”阿剑磔磔一笑,“因为她就是这里的主人啊,萧枫,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通?”

“那麒麟玉……”劳伦斯从萧剑的眼中看到之前全然不曾出现的老辣和算计。

“麒麟玉嘛只是一个借口,我之所以要和你们一起来,就是为了要进入这里,而且……让你死。”萧剑冷冷地看着萧枫,“你若

是死了,我们的血统就纯净了,我将成为兼具王族血统和超能力的……主宰!”

“阿剑,你不是这样的人!”他失声惊呼。

萧剑2

“你很了解我?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萧剑笑得张狂,“对不起,我得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正的真相,人最蠢的错误

就在于将并非真相的事情当作真相,而对真正的真相视而不见——我原本以为你该是个聪明人的,萧枫。”

“你……”劳伦斯心头一阵寒意,“你是说一切都是假的?”

是真,是假,又何时能说清?

他现在似乎已经有一种感觉,任何事都值得怀疑,是不是他和爱纱的相遇也是个谎言?

“来啊,你的枪法不是很准么,我们就在这里火拼一场吧,看谁能够活到最后!”萧剑的笑容凌厉。

王族的诅咒……

谁,能活到最后……

只能有,一个人……

你是不应该活下来的人,你早就应该死了,和你的爹爹一起,坏事做尽,恶贯满盈……

而爱纱,应该属于我……

模模糊糊地,许多声音在劳伦斯耳边叫嚣。

他拔出枪,看着对面黑发飞扬的萧剑,萧剑也已经拔出枪,大口径,是一只之前完全没有显露给他们看的改装枪,一看便知道火

力惊人!

“我错了。”劳伦斯倏然淡然一笑,“一开始,我觉得你很像他,现在看起来,真的不像。”

萧剑眼眸中涌动黑­色­旋涡:“你说的是林眉儿的丈夫吧,那自然,我们一族沿袭他的血脉,血统纯净得很……”

“不,他不是你这样的人,他有计谋,却不会使用诡计。”劳伦斯扣动扳机,“有风度,有风骨,所以眉儿才会爱上他,而我自

愧不如,而你……”

萧剑面­色­微变!

枪声,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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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劳伦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爱纱的怀抱中,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墓室1

二人处在一个冰室中,四周都是美玉,晶莹无比,只是天花板上有一个巨大的裂口。

他揉了揉眼,掐一下自己的胳膊:“原来我还没死?”

爱纱责怪道:“你说什么鬼话,自然还活着——我一直在这冰室里,直到你冲破这穹顶掉了进来,幸好我接住你,否则你大概已

经摔成几块了。”

劳伦斯苦笑:“刚才我以为我会被阿剑一枪打死……”

爱纱蹙了蹙眉:“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怪不得我一看见他直觉就不是好人!”

“他可能中了­操­控人心的某种力量。”劳伦斯此时与爱纱重逢,还不知道是否应该将一切向她坦诚地说出,只能大致地寥寥几句

,“我们刚才在一个秘道里看见一大片壁画,那壁画有古怪,看了之后阿剑就不正常。”

“壁画?”爱纱也寻思道,“我倒是没看见什么壁画,只是听见一个声音告诉我,这里是什么护国夫人的墓,我顺着那感觉到了

这里,果然这里就是主墓室了。才没呆多久就看见你从天而降。”

“那你是怎么来的?”劳伦斯关切地看看爱纱,“有没有受伤?”

“自己都快被­射­成马蜂窝了,还有闲情管我。”爱纱微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其实我跟你一样,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掉进

一条玉河里面,就来到了这儿。”

“这么高,你有没有受内伤?”劳伦斯抬头看看,这冰室几乎有三米多高,掉下来的确危险,心中泛起淡淡心疼。

“我有超能力啊,你以为像你那么笨蛋。”爱纱笑了笑,“好了,我们闲话一会儿再说,先来看看这个护国夫人的棺淳吧。”

劳伦斯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这间冰室四周的宝物琳琅满目,晃得人眼花缭乱。中间有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冰,雕刻成一朵

硕大的莲花形状,里面隐隐约约露出衣裾的颜­色­。

来自前世的呼唤

劳伦斯心一凝,这就是那护国夫人的棺淳么……如果一切都和他之前推测的相同,那么……那里面躺着的,就是……

他只觉得胸口热血上涌,几乎就要奔了过去。

一边的爱纱看见劳伦斯的表情有异,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劳伦斯勉强笑了笑,只感觉自己呼吸急促,脑中的声音一声声地催促自己……去看看吧……相隔千年,她是否还和从前那么美丽

“我在想麒麟玉是否在里面。”他只得说了个借口,双眼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方向。

爱纱心中涌起淡淡疑惑,却并不说什么,静静地望着那莲花形状的棺淳:“我之前已经看过了,这座棺绝没有那么容易打开——

它是由一块完整的冰玉雕成的,而且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机栝,若是使用蛮力,恐怕会伤了这么一块罕见的美玉——如此美质连皇帝

都不一定能享用,还要看天时地利,价值连城,国宝也不能就这样毁掉呢。”

劳伦斯仔细一看,果然如此,这是一块硕大的玉石,这种玉他以前都没有见过,­色­泽匀净半透明,而且带着淡淡的蓝,从远处看

就好似一块冰。

冰面极其平滑,看不出任何接口的痕迹,竟然好似是活活从里面的人身上长出来的一般。

“如果麒麟玉真的在这座古墓里,那么真的很可能在这座棺里面,可是这座棺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令我感觉很不安。”爱纱的声

音冷静而带着一丝迷惑,一进入这座冰室,她就感觉到这座无比美丽而宁谧的冰棺似乎有种奇特的磁场,在呼唤她……

在呼唤她……

似乎是一种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十分遥远而亲切的,呼唤……

那一瞬间,竟然有种泪盈于睫的感觉。

然而,爱纱毕竟是个极其理智的女子,她知道这种感觉很有可能是一种幻象,当时劳伦斯不在她身边,她更加不能乱了自己。

她们二人只能留下一个

那一瞬间,竟然有种泪盈于睫的感觉,似乎自己失落了什么,在这里终于追寻到了。

然而,爱纱毕竟是个极其理智的女子,她知道这种感觉很有可能是一种幻象,当时劳伦斯不在她身边,她更加不能乱了自己的方

寸。

然而刚才劳伦斯看见那玉棺的失常反应,敏锐的她察觉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难道他也对这里面的人有异常的感应么?

可是这名千年前的护国夫人,为何会在他们二人心中掀起如此狂烈的波澜?

劳伦斯看了看爱纱,她眉心轻蹙——看来,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这的确是眉儿的棺木……这样,爱纱才会有那么明显的磁场紊乱

他想到此处,顿时被一种强烈的担忧攫取了心神——他曾经看见一位预言家言之凿凿地写过,在同一个空间内前后两世是不可以

共存的,否则一定有一个会消失掉!

此前劳伦斯完全没有想到这座古墓会和眉儿有联系,刚才才恍然大悟,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一惊,转头凝视爱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爱纱的脸­色­在成片的玉­色­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发青。

“爱纱,你快离开这里!”劳伦斯一把将爱纱揽住,以自己的身躯隔开爱纱和那具玉棺!

“怎么了?”爱纱很不解地抬头望着劳伦斯,眼光熠熠。

是的,她也很想去开启那座玉棺,毕竟,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麒麟玉……

“听我的话,不要问为什么,快走!”劳伦斯将爱纱一把抱起来,想将她塞进头顶那个破裂的大口子,让她离开这间冰室。

“你不说原因,我不走。”爱纱挣脱他,眼中是冷静的锐光,“我们这样努力,难道不是为了这一天吗?难道你不想让我消除全

身的超能力?难道你要让我们一路所有的心血全都白费?”

怎能让她消失!

“……总之你不能留在这!”劳伦斯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此时爱纱倏然太阳|­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好似有小小的炸弹在她太阳

|­茓­爆炸,一时间头一黑,眼前的东西都在旋转,她不禁低低呻吟一声,环抱住劳伦斯的脖子,寻求一些支持。

劳伦斯敏锐地感觉到她的虚弱,忙贴在她耳边道:“怎么了,爱纱?要不你现在就出去吧……我帮你,你要离开这里……”

“不。”爱纱额头上渗出豆大汗珠,语气却依旧掷地有声,“我不走,我要看看这到底什么东西,能够让我……这样……还从来

没有人……”

她挣脱劳伦斯,朝着玉棺走去,行走的姿态一步步都好似走在刀尖上。

“不行!你的身体要紧!!!”劳伦斯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回来,阻止她那固执的前进方式,“你会消失——”

他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爱纱此时也疑惑地转过头来凝视着劳伦斯的双眼:“什么消失?”

劳伦斯一凛,萧剑的话再次浮现心头——你爱的是谁?

你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公平?

若是她知道,你只是将她当作前世的替代——

她一定会离去,丝毫不会回头……

他的胸口,一阵钝痛!

我要怎么办……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千年的玉棺里面也许有巨大的能量——”是已至此,劳伦斯只能编出借口,“所以你不能靠近……”

“不靠近,怎么能拿到麒麟玉?”爱纱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何况我有超能力,你反而是更容易受到辐­射­,你往那边过去

一些,我来。”

劳伦斯的心好似被烈火熬煎,他自然知道爱纱的­性­格,她有着比男子还要坚强的心,即使­肉­体再疼痛也能坚持下去。

可是,不行啊……

他怎能看她消失!

反穿越回去1

他运起内力朝着爱纱扑过去,此时冰室里面倏然扬起一阵白雾,完全不知道从何而来,登时劳伦斯的视线一片模糊,而爱纱的身影,

也在这一片白雾里面慢慢模糊……

|“爱纱——!!”他狂乱地呼唤,不,他这么久才等到她,他怎么可以看她消失……

爱纱,爱纱……

白雾越来越浓,似乎夹杂着风雪,劳伦斯只感觉脚下一滑。

他在一片模糊中伸手抓住了绊倒他的那东西,发现竟然是一面铜镜,莲花形状,很­精­致。

镜子?

太奇怪了,这里之前他们二人都看过不知道多少遍,没有这面镜子呀。

劳伦斯急于追寻爱纱,把镜子随手一扔,却听见一阵幽幽的声音飘入耳中:“看看镜子里面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是谁?”劳伦斯一愣,这到处都是怪声,然而他知道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实……

“我是谁你不用管了,现在林眉儿和林爱纱都在你的面前,你要如何选择呢?”那声音似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它——似乎那铜镜

之中,竟然有一双冥冥之中的眼睛!

“你说什么鬼话,眉儿她早就……这里是她的墓地吧?”劳伦斯脱口而出。

|“我可以让她复活。”那铜镜里的声音带着甜蜜的毒液,好像开满罂粟,“你愿意吗?”

“笑话。”劳伦斯转身往白雾中走去,这种无聊的妖言惑众,何必要去理它。

然而,却不知为何已经无法迈得动步伐!

此时前方爱纱的身影已然消失,劳伦斯嘶喊了一声:“爱纱”——便被拽到一个不知名的所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身来,四周是阳光普照,鸟语花香。

在静静地洒落下来的日光中,劳伦斯看见自己白衣白袍,他愣了愣,再一模自己的发束——什么时候自己又穿上了古代人的衣服

反穿越回去2

他疑惑地往四周看去,这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十分煊赫,富丽堂皇。

为什么看起来似曾相识?

他抬起头来,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白衣上,一切都显得那么高贵而闲适,不远处是一片清粼粼的湖水,在阳光的投影下泛着温

润的绿,树荫轻轻拂动,间或有还没开败的花朵。

一回头,那座曾经无比熟悉的房间闯入眼帘,假山,藤蔓,月洞门,里面茶几上的大幅卷轴……

劳伦斯几乎要惊叫起来——这里是林府!

前世,当他作为萧枫——不,是秦枫的时候,就住在这个地方,白日就静静坐在书斋里读书,月下在湖边吹箫,那一回放水灯,

便同她相遇……

这一相遇,就是生生世世不能解开的牵绊……

劳伦斯心中诧异无伦,喉头好似被一只手扼住,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又穿越回来了?

是梦么?他使劲捏住自己的手腕,一阵疼痛侵入肌肤,再一看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有了深青的痕迹,若是梦,怎可能如此栩栩如生

心一凛,便想起之前那铜镜,那甜蜜又恶毒的声音!

难道,是这铜镜令自己反穿越回去了?

或者?是自己­干­脆被吸进了铜镜?

那么,爱纱在哪里?她到底挨近了眉儿的玉棺了么?那样,她岂不是危险了?

想到这一点,劳伦斯心头一震,撕裂一般的痛楚传遍全身——不,我怎么能待在这里,爱纱有危险,我要去救她!

“少爷。”劳伦斯一转头,便见到一个小童乖乖地在他身后看着他,“老爷找你呢,让你去他的书房。”

这个小童就是自己前世作为‘秦枫’的时候贴身小书童——平儿。

那么,这里的的确确是林府了,而自己,的的确确又变回了秦枫!

————各位亲亲,这么­精­彩滴情节,而且现代篇很快就要完结了,让掌声和评论来得更猛烈些吧!!!!现代篇后就是万众期

待的古代番外了!!!

林励要见他

这是怎样的惊骇!

又有一种奇怪的兴奋和悸动……

“老爷?”劳伦斯反问道,“什么老爷?”

难道是林励……可是,在自己前世的记忆中,林励虽然对自己很好,吃的用的都不少了自己的一份,却是很注意把握一定的距离

,少和自己单独倾谈的……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老爷?自然是林老爷了,呵呵,少爷怎么今天有些神不守舍啊?”平儿笑得眼睛弯弯地,拉住劳伦斯的胳膊,“少爷,不

是平儿多嘴,老爷今天找您,怕是有大好事呢?”

“好事?什么好事?”劳伦斯苦笑,心想林励找自己哪里会有什么好事,记忆中唯一一次和自己谈话,也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

要过度接近眉儿的。

他自然知道林励的立场,只是从此之后对于这个老谋深算的相国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几分不愿接近。

“嘿,好事少爷还不知道?”平儿脸红得像个小苹果,“自从少爷中了状元之后,老爷就经常找少爷谈话,看来对少爷是越来越

信任,越来越喜欢了……”

“什么?”劳伦斯几乎要笑出声,这是哪跟哪啊?在前世自己中了状元后,林励也不见得有多喜欢自己,恭贺也很客气。

哪里有找自己谈过什么话,何况,自己中了状元以后没到一个月便任了地方官,远远地离开了京都……

“真的,少爷,你看这次啊,说不定和小姐有关……”平儿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就高兴地跑走了。

“和小姐有关?”劳伦斯更是惊诧了,心中似乎有种模模糊糊的预感,只是因为实在太震惊,不能形成特别清楚的想法。

平儿的身影已经不见,劳伦斯无奈,只得按照前世的记忆,穿花拂柳,绕过那片美丽的湖水,一道花园后的小院,就是林励的书

房了。

他几乎没来过这儿,对他来说是个陌生而遥远的所在。

你愿意娶眉儿吗?1

他几乎没来过这儿,对他来说是个陌生而遥远的所在。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反穿越过来后,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难道自己前世的命运,真的改变了?

这镜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世界……

才刚刚越过那花园,来到小院门口,就见到一个修长而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低调而贵气的装扮,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来,正是相国

林励,眉儿的爹爹。

劳伦斯看着他的表情,捉摸不定——记忆中,几时林励对自己有这样的表情了?

“呵呵,枫儿,你来了?老夫已经等了好久了!”林励大步跨过来,一把拉住劳伦斯的手,笑语殷殷,“今日天气晴好,老夫等

你来喝一杯,酒早就准备好了,你我好好聊一番,以飨这好时光!”

劳伦斯淡淡一笑,既然已经这样了,就接受吧——管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的,伯父。”他和林励一起走进那开满蔷薇花的花架下,凉风习习,阳光和煦,木桌上­精­致的琉璃杯,里面酒液荡漾芬芳,

果然是难得的佳酿。

“呵呵,枫儿啊,伯父先敬你一杯。”林励端起琉璃高足杯,对劳伦斯笑得和煦,“祝你仕途顺利,年年高升!”

劳伦斯只得喝了这杯,心中想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又是什么官了,不过看林励的表情定然是个不错的官职,以至于要这样笼

络自己:“这都得多谢伯父多年栽培,小侄还要敬伯父一杯,祝伯父万事如意,福如东海!”

二人推杯换盏,不觉天­色­已经慢慢西沉,劳伦斯挂念着那一个时空里面的爱纱,不愿意多耽误时间,脸上不由得浮起焦急之­色­。

林励察言观­色­:“枫儿有事?”

“恩,小侄的一位……故友家里出了些事,可能要先告辞了。”劳伦斯虽然不知道怎么样从这面铜镜里面出来,却也知道坐在这

里耽误时间。

你愿意娶眉儿吗?2

“这……枫儿,老夫原本有一个提议,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说出口,老人就是健忘啊……”林励按住劳伦斯的手指,笑着凝

视着他的双眼,殷切道,“枫儿,你可愿意和我家结亲?”

“结亲?”劳伦斯愣住了。

“是啊,你不是一向和我家眉儿很要好么?”林励看着劳伦斯的脸­色­,心中暗想有戏,笑着继续,“枫儿你与眉儿青梅竹马,男

才女貌,也算是天生一对。其实老夫一直都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到男儿事业为重。这次你中了状元,事业已经有成,很快就要上任,

我一合计,正是你们最好的时机,双喜临门,我这老夫也脸上有光,你觉得如何啊?”

劳伦斯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此时,那个铜镜中又甜美又­阴­毒的声音在冥冥中诱惑着他:“我说了的……我会把她给你……你不是一直想要她吗?你的夙愿,

终于可以达成了,欢喜吧?”

劳伦斯咬下嘴­唇­,头脑一片空茫。

林励看他没反应,心想难道他还有别的相好,忙补上一句:“不知道枫儿愿不愿意和眉儿结成秦晋之好啊?”

劳伦斯还在极度的震惊之中,喃喃道:“眉儿她……愿意?”

前世,她已经有了心爱的男子……

那种痛苦,那种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爱上别人的痛……

即使相隔千年,依旧折磨得人心头绞痛!

“呵呵,原来枫儿是担心此事。”林励一看劳伦斯这回话,心中有了谱儿,“当然,老夫怎么会乱点鸳鸯?老夫也探问过眉儿的

口气,我那女儿虽说没有直接表态,却并没有拒绝,老夫看那不过是小女儿羞涩,心中定是欢喜的,枫儿,这一点你可要有自信才是

啊!呵呵。”

劳伦斯又是一惊。

她……她愿意……?

她愿意嫁给我?

她愿意,和我相守一世,白头到老?

这是我等待了多久的……

————劳伦斯究竟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请继续期待!!!

眉儿,还是爱纱1

她愿意,和我相守一世,白头到老?

“我说的话,不会有错,这一世的生命,你可愿意?”那铜镜的声音又响起了,

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你可以思考一下,愿意回去吗?你真正爱的女人就在你身边,你可以和她白头偕老,完全不用将爱情的梦幻寄托在一个替代身

上!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林爱纱不是林眉儿,她完全没有林眉儿的心,没有那种你爱的特质,不过就是一个相通的灵魂罢了!你还不

知道怎么选择?”

劳伦斯艰涩地咬着牙;“那爱纱怎么办……”

“她也不会死,只要你选择了这个生命,命运发生了改变,那座所谓的护国夫人墓就不会存在,那么林爱纱也可以避免消失的命

运,多好啊,这是最好,最皆大欢喜的结局!你要是放过了这个我给你的机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你好好想想吧?你心里的人,

究竟是林爱纱,还是林眉儿?”那声音步步紧逼,在劳伦斯的心中掀起一场海啸!

怎么办……

怎么选择?

眉儿,难道真的可以属于我……

林励看着“秦枫”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照他的设想,秦枫对眉儿倾心已久,一定是立马答应的。

却为何延迟了?

难道他心里还有别的人?

可是,有谁的家世容貌能够比的上自家眉儿?

林励想了想又有了信心:“枫儿,伯父不急,你可以好好回去想想,你有事就先忙吧!”

他话刚说完,倏然一惊,远处湖水对面,站着的正是眉儿!

衣袂飘飘,身姿动人,好似弱柳扶风。

这小妮子,怎么自己跑来了?

顺水推舟,林励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膀:“你看,眉儿来了,她说不定有话想跟你说呢——我先走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谈。”

眉儿,还是爱纱2

劳伦斯愣愣地看着林励遁走的背影,又遥遥地看着一湖之隔的,那牵肠挂肚,思念了千年的身影!

她还是那么纤细,身段风流袅娜,长发柳丝一般飘散在风中,一双美目淡然如水,表情温和带着一些倔强。

“眉儿……”他眼底酸涩之极,当你挂念了一个人一千年的时候,又怎能控制住自己的思念?!

两人隔着湖水,中间只有一座木桥,木桥成弓形,亭亭玉立,似乎连接在二人之中的一个牵绊。

劳伦斯缓步朝木桥走去,风儿吹动他的发丝,他觉得自己的心就要从口中迸出。

那个声音的疑问,响彻他耳边:

——你真正爱的女人就在你身边,你可以和她白头偕老,完全不用将爱情的梦幻寄托在一个替代身上!

——林爱纱不是林眉儿,她完全没有林眉儿的心,不过就是一个相通的灵魂罢了!

——只要你选择了这个生命,命运发生了改变,那座所谓的护国夫人墓就不会存在,那么林爱纱也可以避免消失的命运,多好啊

,这是最好,最皆大欢喜的结局!

——你心里的人,究竟是林爱纱,还是林眉儿?

是谁……劳伦斯一时欢喜,一时忧愁,一时迷茫;

静静地走在桥上,桥只有十五米长,他却觉得比他走过的所有崇山峻岭,沙漠沼泽都要艰难。

眉儿……

前方那盈盈带笑的容颜,深印心中……

三生石三生路,

三世情缘尘归土;

单相思莫相负,

再见时盼如故;

可是,爱纱……

爱纱,她是那么一个倔强的女孩子,不相信任何人,就好似一只在血腥丛林里的小豹子,带着尖锐的爪子,和一双冷静如冰的眼

睛。

所有人的眼中,林爱纱都是没有感情的女子,就好似一颗有血有­肉­的核弹头,仅此而已。

你救谁?1

然而,他却知道她也有娇嗔的时候,也有灿烂的笑容,也会开玩笑,也会脸红……

那是她倔强而天真的温柔,只对他一个人才会显现。

爱纱……你真的没事么……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对你的爱,掺杂了太多其他的情绪……

可是你,却那样地守护着我……

爱纱……

“劳伦斯。”他的耳边,倏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惊愕地回头,劳伦斯看见在桥的那边,自己原本所站的地方,是那个俏丽和冷冷的身影,一身迷彩,短裙露出栗­色­修长的双腿,

脸上沾了汗水和灰尘,却有种倔强的美丽,好似野生玫瑰。

“爱纱……”他心一疼,低低地唤出她的名字,“你怎么……”

“我都明白了,劳伦斯。”爱纱苦涩地一笑,“你自己做出选择吧,听从自己的心——不要担心我,我没有关系。”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劳伦斯眼眶一酸,“我本来想要告诉你这一切,可是总开不了口。”

“没关系。”爱纱淡淡一笑,“我先走了。“

“爱纱!“劳伦斯嘶声喊住她。

“不用理会我。”爱纱并没有回头。

“爱纱……”劳伦斯回头想去追她,却见到桥对面的眉儿望着自己,朱­唇­轻启,喃喃地呼唤着:“枫哥哥”……

东边是眉儿,西边是爱纱。

究竟要怎么办?

心,如同被火熬煎……

倏然一阵狂风刮过,好似黑­色­巨龙一般,龙头咬住眉儿,龙尾一扫,便将爱纱扫进水里!

接着龙头一放,也将眉儿坠入水中!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青天白日变成混沌一片!

风,凄厉地怒吼着。

水面上漩涡阵阵,将眉儿和爱纱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拽去!

你救谁?2

水面上漩涡阵阵,将眉儿和爱纱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拽去!

天昏地暗,水不知道有多深,浪花狂乱地拍打着,每一个都有几米高,似乎随时就会令二人灭顶。

“眉儿,爱纱——!!!”劳伦斯万万没有想到一瞬间会发生这样的惊变,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哈哈哈哈,劳伦斯……现在做选择的时候到了,你选谁?你只能救一个!”那个声音恶毒地在他耳边回响!

劳伦斯心一窒:“你这个变态!”

“我不是变态,我不过是考验你的心……你到底会选谁?”那声音扭曲着狂笑!

“你……”劳伦斯攥紧拳头,很想冲着‘它’狠狠来两拳!

但是时间紧迫,已经容不下他思考,片刻他就一跃入水!

在身体拍击水面的哗啦水声中,劳伦斯深深呼吸,这一瞬间那么短又那么长,无数画面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显现……前世的,眉儿

的笑容,二人放水灯的一幕一幕,做老师给她上课,她的活泼机敏,二人一起饮酒,她话语声声,可是后来再相见,她的身边已经有

了一个人,她看着他的眼神含情脉脉,是他从来不能企及的那种温柔……

眉儿……

他展开双臂,朝眉儿游去——虽然他也明白,也许此时的眉儿只是一个幻影,然而,他不能抛下她……曾经,他做过对不起她的

事情,想要将她抢走……此时,是赎罪的时候了……

眉儿,你不要有事……

“你看,你还是选择了她。”那声音狂笑着,在她耳边响起,“那又何必这么折腾?”

劳伦斯抱起眉儿,看着她长睫上的水珠,将她放回桥上,淡淡一笑道:“你错了……”

接着,他便回身,朝着爱纱而去!

爱纱被浪头打中,可是她求生意志极其顽强,挣扎着冒出水面,又被一个浪头击中!

我爱你

此时,劳伦斯已然游到爱纱身边,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探出水面!

“你去陪她吧。”爱纱面上看不出怨恨,只有淡淡的凄凉,“我就知道,你选择的不会是我,不过还好了,没有希望,也就不会

失望——”

“不。”他将她拉进怀中,以身体挡住扑向她的浪头,话语温柔,却带着些许霸道和强硬,“我先救她,是因为我要和你面对这

一切——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起死!”

——她未醒来时,他焦灼的等待。

她睁开眼睛时,他那一刹那的心动。

他们一起仿若一对侠侣,经历了重重枪炮的磨难与洗礼,杀出重围,在鲜血和枪弹中感受到对方的重要!

追杀,探秘,古墓,一次次双目交汇,已经认定了彼此……

她的双眸闪烁璀璨若天上的星,她长发在风中猎猎飞扬,好似一面旗帜,她的目光永远那么坚韧如铁,难得的微笑美丽若光……

牵着你的手……

无论在哪里,我们都牵着手,面对一切狂风骤雨,困难挑战。

因为你和我是一体的,要一起站在这世界的巅峰!

这种鲜活的血­肉­相连,比起前世的刻骨铭心更加浓烈……

我爱你,林爱纱。

你是我此生的选择。

正所谓,

如花美眷谁人顾浮生无你只是虚度;

似水流年惹人妒人间有你却胜无数!

爱纱咬住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劳伦斯:“你不是骗我的吧?”

“我不骗你,刚才我已经明白了。”劳伦斯握住她的手,“眉儿是过去,而林爱纱,才是现在和未来——这里一定是个幻境,我

们要赶快突围,否则就会无法从镜子里面出来了!“

“镜子?”爱纱一惊,“对了,我快要走到玉棺之时,倏然眼前一道光芒,那光芒似珠宝却又不像,似日光却没有那么明亮,原

来是镜子的反光!”

双生1

“太好了,你没有走近那玉棺。”劳伦斯一跃,手臂握住桥栏杆,在桥面上一撑,再将爱纱拖上来,“我很怕你会被眉儿——你的前

世影响,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再也不要管那座古墓了,一切皆有定数,无论有没有麒麟玉,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爱纱侧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她明白他的心,无需再多说明,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把握自己的幸福!

他忍不住凑近她,将嘴­唇­贴在她玫瑰花一般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下去。

我爱你……那一刻起,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自己的心意倏然无比清晰。

我爱你。

这个吻刚刚落在她柔­嫩­的面颊,两人都觉得眼前的景物瞬间模糊!

黑­色­的天地,河流,小桥,甚至桥上的眉儿都不见了,片刻的晕眩过后,二人依旧身处那座冰蓝的冰室之中!

“我们又回来了!”劳伦斯将爱纱拉入怀中,“太好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她诧异地四处打量,“我们并没有进入什么机关呀……”

“是因为你的决定。”倏然一个声音在冰室中响起,那声音对劳伦斯来说无比熟悉——正是林眉儿!

二人惊讶之极地转身,便见到那冰蓝­色­的玉棺莲花之上,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全身也隐隐透出幽兰的萤光,若隐若现,好似

一个梦。

“眉儿?”劳伦斯惊讶低呼,“你……真的是你吗?”

“是我。”林眉儿嫣然一笑,“劳伦斯——萧枫哥哥,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幸福,眉儿很高兴,这一生你是来对了。”

劳伦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颊微微一红:“谢谢你,眉儿,可是现在已经是现代,你难道……”

“你是问我还没有死?”眉儿神秘地笑了笑,“这个一会儿说。”

她看了看一边的爱纱,眼中闪过一丝晶亮的光芒:“你还认识我么?”

双生2

爱纱呆呆地走上去,将手放在眉儿的手上,登时两只洁白的手握在一起的地方缓缓腾出一股淡淡的蓝­色­,好似蓝水晶的碎片,美轮美

奂。

“我知道你就是我……”爱纱笑了笑,“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了。”

“是的,虽然你和我一点也不象,可是我就是你。”眉儿第一次这样与自己的“前生”接近,胸中也是无比激动,“不过,我也

不是你——你和我就好像一对双生花。”

劳伦斯凝望着这一对女孩——她们的确犹如双生花,长发飞扬,虽然五官相貌并不相同,却有一种共同的气质,神韵莹然!

生命的奇妙,轮回的­精­密,命运齿轮的转动,就这样缓缓展开……

他的胸中腾起波涛澎湃,无限感受……

他­唇­角浮起微微的笑容,倏然想起一件事:“眉儿,不是说同一个人的前生后世不能在一起,否则会消失吗?爱纱她……“

“你不用担心爱纱。”眉儿俏皮地笑了笑,露出圆润的小酒窝,“我现在并非‘形体’,所以不会影响爱纱的。这也就是为什么

过了一千年,我还能够和你们对话的原因了。“

“并非形体?”爱纱一惊,仔细看着眉儿,“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肉­体已经……”

“是的,相隔千年,我的­肉­体并非金石,已经早就损坏了。但是我在­肉­体耗尽的边缘,得到了一个机会,就是能够以我的‘磁场

’,任意穿越时空……”眉儿笑了笑,眉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你明白了吗。爱纱?”

“我有一些明白了。”爱纱笑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回现代呢?”

“我不回现代,是因为不想影响你的生命。”看着爱纱面上隐隐的愧疚之­色­,眉儿又笑着摆摆手,“不是啦!现代没有什么好玩

的,我才不要回去呢!我这样自由自在地穿越上下时空,简直比什么旅游都要爽……”

奇异的生命形式

“那他呢?”劳伦斯倏然发问。

眉儿自然知道那是谁,面上泛起甜蜜的笑意:“他也和我一样,获得了这种奇异的生命形式……不过,男人都不怎么喜欢古代,

现在啊,他正在未来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呢……”

爱纱鉴貌辨­色­,也知道是谁了,微微一笑:“眉儿,那你也不担心他穿越碰见别的女孩子?”

“嘿,他敢!”眉儿挥挥小拳头,“我可不是好惹的……”

爱纱和劳伦斯相视一笑,目中都是柔情无限。

尘埃落定,多么好啊。

“对了,那阿剑呢?”劳伦斯又想起这个问题。

“萧剑吗?萧剑是我和萧榭不知道第多少代的后代了……”眉儿笑了笑,“哎呀,没想到我已经这么老了,真是可怕呀……萧剑

他不是坏人,只是我们萧家祖祖辈辈流传着我和萧榭的传说,萧剑也遗传了我的一部分超能力呢……他本­性­很善良,只不过这个古墓

和他磁场有些对冲,所以他被影响,天­性­里面一点点的恶被扩大了无数倍……一会儿他就会恢复了……”

“原来是这样。”爱纱也开玩笑,“原来我还是他的老祖宗呢!”

“原来你也很老了~”劳伦斯开她玩笑。

“哼,你肯定比我老……”

眉儿看着劳伦斯和爱纱两情相悦的模样,又道:“至于麒麟玉是一个传说,爱纱,你真的要消除自己的超能力吗?”

爱纱看了看劳伦斯,最终点了点头。

“爱纱……”劳伦斯看着她,神情关切。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眉儿应该比谁都明白。”爱纱走向眉儿,“让我做一个平凡人,好吗?”

眉儿微微一笑,将眉心的一点蓝以手指拈出来,在空中划出数个奇怪的符咒之后,再反手点向爱纱的眉心!

爱纱的眉心渐渐也泛起淡淡的蓝­色­,随即扩散至全身,然后放出万道金光!

现代篇 大结局1

大约十分钟后,爱纱静静地站着,风吹动她的头发,她看起来那么宁静,那么温柔:“好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能力已经离我而去

。”

“爱纱……”劳伦斯伸手扶住她,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感动。

“我从此就不是核弹了,劳伦斯,你会嫌弃我么?”爱纱郑重地问劳伦斯,美丽如玫瑰的脸上,是全心全意的信赖和相许。

“我怎么会……”他的胸口,充盈着感动澎湃!

他和她,终于可以有平凡人的幸福……

“好了。”眉儿看着那朵莲花的颜­色­一点点变暗,脸­色­也有些暗淡,“我要离去了,我这种生命形式的特点就是只能在一个时空

存在一天,今天我等了你们这么久,只剩下这么久时间了……你们要好好保重……”

“啊?!那你下次不能再来吗?”爱纱很不舍这个她的“双生”。

何况,是她带给了自己所爱的男子……

“我下次来的时候,你们的时空也改变了,我们再也不能在一个点相逢,这就是宇宙的规律,也可以说是宿命。”眉儿俏脸上露

出迷惘和不舍,却终究掩藏下去,“你们两个人要幸福,我在宇宙的某一个光年也会感觉到的!”

“那么你们也要幸福啊……”爱纱的泪水在眼中涌动。

“嗯。那,再见……”眉儿嘴角微微一抽,“你们往前走吧,我总是不喜欢面对分离,我的­肉­体‘死’的时候,辰儿他那种凄惨

的模样,还在眼前……”

她不欲再说,然而劳伦斯懂得她的感受。

“那,我们走吧……眉儿,代我向他问好,谢谢他……”劳伦斯也郑重地看了看眉儿,接着拉住爱纱,转身往后走去。

走了数步,爱纱的眼泪终于冲破眼眶,霍然转身,朝来时路奔去:“眉儿,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却怎么要分离……还是永诀……

现代篇 大结局2

眉儿的身影已经模糊,似乎只有一点点颜­色­漂浮在空气中,然而爱纱还是能够看清楚她面上的微笑,皎洁如明月:“爱纱,我一直都

在,我们都要好好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好好地坚持你的爱情……”

然后,她如同融化在了空气里面……

——————————————————

半个月后,疗养院。

“啊?我真的不记得了,劳伦斯,我真的这么跟你说话了,原来我这么酷!”萧剑揉着脑袋,嘿嘿傻笑。

“我们反正再也不相信你了!”爱纱撇撇嘴,顺便在他大腿上拍了一记。

萧剑那天跟劳伦斯比枪之后摔下山崖,如今伤还没好,疼得呲牙咧嘴:“哎哟喂,亏你还是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简直就

是凶婆娘!”

“呸,谁叫你不先敬爱我的?”爱纱‘凶狠’地瞪着萧剑,“还要跟我顶嘴!”

“好了好了,爱纱,飞机快起飞了。”劳伦斯拉开门,阳光金子一般洒落在他修长健美的身躯上,他显得更加英俊,更加男子魅

力了。

“恩,好的,下次见面我再跟你这个小人计较。”爱纱在萧剑的头上来了一个爆栗,随即跟着劳伦斯走到门口。

“哎呀,你们这两个见­色­忘友的,看见我这个病人断手断脚这么惨就要去度蜜月了,真是么有人­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剑

在那里拼命诉苦。

“你自己活该,慢慢养病吧——!”

“阿剑,我们会回来看你的。”劳伦斯笑了笑,“你别想多了,等着回来我们一起喝酒啊!”

“哦。”阿剑揉了揉头发,嘟囔了一声,“我要好酒啊,波尔多最古老的酒庄——奥比安ChateauHaut-Brion的陈酿,不好不要!

劳伦斯忍着笑道:“好了好了……”

阿剑看着二人俊男美女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中,淡淡地叹了口气……

现代篇(完)完结感言

一切,竟然会是这样……

他曾经觉得自己也爱上了爱纱,那种心动和温情,谁知道竟然是因为所谓血缘……

劳伦斯和爱纱,这可能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段恋情了吧……

前生后世,穿越之前和穿越之后。

心中淡淡苦涩,他们果然还是最相配。

这段故事,要是写出来,不知道有多少惊世骇俗,却又那么浪漫,好似童话……

“劳伦斯,这里真美。”

在一大片深红­色­饱满得就快要溢出来的玫瑰花田里面,爱纱笑得异常美丽,似乎反­射­着霞光,“我太喜欢了。”

“是啊,这些玫瑰花是很美。”劳伦斯用双臂将她牢牢地固定在怀中,“可是,没有我的爱纱美。”

“你说什么胡话……真­肉­麻。”爱纱娇叱道,脸颊也绯红。

“­肉­麻有时候也是必须的。”劳伦斯笑,在她耳边轻轻呵气,“为了我的新娘子高兴啊……”

“哼,谁是……”爱纱才说一半,­唇­就被他滚烫的­唇­堵住。

­唇­齿之间,他喃喃:“你就是我的新娘……”

钟声响起。

好似永恒的誓言……

————————————

各位亲亲们,《相公岂敢把我弃》的现代篇终于结束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老实说,这个现代番外桃桃本来没准备写多长的,但是写着写着突然有了全新的感觉,想要写一些情节比较紧凑,主要在探险战

斗剧情方面也没有那么多言情缠绵的文字,如果成功的话下一篇就考虑写这样的风格。

目前看来,大家的反响还不错啦,桃桃也很安慰,呵呵。

本来呢,是不想在现代篇里面牵扯到古代篇的人物,但是后来觉得这样一个循环的结果会比较有意思,无论是从现代到古代,还

是从古代到现代都是跨越时空的爱恋……林爱纱,林眉儿,两个生命形式,都有了美好的结局……多好啊,写的时候,连桃桃的心中

都洋溢着幸福呢~~~

不过也有遗憾的一点,到了现代篇之后评论变少了,呵呵别怪桃桃贪心,我比较喜欢和读者

亲亲交流的感觉了~~~~~~

春天真的来了,鸟语花香,古代篇的故事也要开始了,桃桃会先休息几天,因为最近新文的任务比较艰巨,大概几天后就可以看

古代篇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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