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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帕还未落到地上,却随着寒风翻了几翻往雪中飘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李柚扬手一把接住,见莫非面上虽淡淡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却闪烁难言,藏着复杂的光芒,以为她为自己禁足不能回府道贺而难过,温言安慰道:“原说这样的喜事是可以恩准你回一趟府里的,只是你才犯下如此大的事,朕若是才禁足便又放你出宫,未免落人口实……”说着,将锦帕往莫非递过去,“放心吧,赐婚旨意下了之后,朕会令礼部将婚期压后一些,待过些时日,鲜伶俐的事淡了下去,朕自然会解了你的禁足。”皇帝静默片刻,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也真是大胆,竟然敢闯宫杀人,朕真是小看了你……”
李柚的话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莫非一字一字都听得很清楚,连起来却有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觉得酒劲上来,背上额上逼出一阵冷汗,寒风吹过,扑在身上,翻起了衣角,将一身冷汗尽数逼了回去,身子便在这冷风中微微发着抖。
李柚将莫非的手帕递在半空半晌也不见莫非伸手,方觉她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一握她的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拉入怀中,只觉得仿佛抱了一块冰块入怀,“你这是怎么了?这样冰凉?”
莫非被李柚抱住,还是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只觉耳边还响着那句‘朕给云随赐婚’,整颗心砰砰乱跳,仿佛有人在狠命的撕扯,“撕啦撕啦”全碎了开去。
直到李柚大呼一声“传太医”又将她抱起往暖阁走去,方才回过神来。
莫非心中思潮翻滚,抬眼见李柚冷峭的眉眼间掩不住的焦急。抱着她快步朝暖阁而去,莫非鼻头一酸,眼泪一下子汪在眼眶中。直欲夺眶而出‖忙将脸埋在他胸前衣襟上,熟悉的龙涎香浸鼻而来,一时千言万语。满心的悲苦惊痛都化成了泪水潸然而下,李柚衣襟上金线绣着的龙纹在泪光中变得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唯感受着李柚身上的温暖,听见李柚胸口的心跳,略有些急,怦怦的入耳,心底深处那抹无法抑止的悲辛煎熬,忽然在这结实的怀抱中,在这平稳的心跳中。幻成了一缕依靠与安心。
莫非哽咽难言,待一众宫人都被皇帝的那声大呼惊得前前后后跑了出来,才竭力平息了心境。见跪了一地惊慌失措的宫人,羞得连脖子也红了,连忙挣扎着要下地,却被抱得更紧了几分。只好轻轻开口哀求道:“皇上,臣妾没事,只是多饮了些酒,又吹了风……”
李柚道:“酒后最受不得风寒,太医来看看总是好的。”又朝地上的跪着的宫人道。“还不快去传太医!”明仙宫首领太监连忙应“是”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莫非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低声道:“臣妾没事,皇上让他们都散了吧!”李柚唔了一声,道:“都回去喝酒去。”众人连忙磕头退了下去。却也不敢真的去喝酒,只连忙将花厅收拾了,各自当起了职守。只慕容蓝和榆钱跟着李柚和莫非进了暖阁,方便伺候。
见李柚将莫非轻轻放在贵妃榻上,自己在梨花木案几边坐了下来。慕容蓝忙过朝榆钱道:“皇上和娘娘今儿都吃了酒,去沏酽茶来。”榆钱连忙应声去了。慕容蓝又朝李柚和莫非道:“娘娘酒气上头,怕是酽茶也解不得,奴婢去给娘娘准备一碗醒酒汤‰皇上和娘娘稍坐。”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余李柚和莫非二人,李柚突然道:“朕稍后会下旨,让冯春每日过来,你乘着禁足的这些日子,好好调理调理身子才好,年纪还如此轻便经不得寒,往后可如何了得?”
莫非答应了一声,抬眼见他目光温和,眸子清亮,漆黑的瞳仁里满满倒影着另一个她,直望到人心里去。莫非微微失神,低下头去不看他,静默了许久,突然道:“皇上赐婚,如此大的荣耀,三哥一定很高兴吧?”
这话问得着了痕迹,莫非不由有些心慌,更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李柚静静的看着她,忽然一笑,道:“自然是高兴的。”
莫非心中陡然一沉,蓦然抬头迎上李柚的目光,那眉宇间有些错综复杂的情绪,莫非顿时柔肠百转,百感交集,强笑道:“是啊,自然是高兴的ˉ上如此厚待我慕容家,臣妾亦觉得与有荣焉……”语调一哽,竟再说不下去了。
好在榆钱端着莹白的陶瓷茶盏进来,盛着碧绿的竹叶青。李柚只看了她一眼,淡淡问:“怎么泡这样茶?”榆钱神色顿时仓惶起来,向莫非看了一眼,连忙跪了。
莫非想起李柚从未在明仙宫饮过茶,连忙起身跪在榆钱身旁道:“臣妾有罪,忘了圣上不喜竹叶青‰圣上责罚。”不等李柚发话,便朝榆钱斥道:“蠢奴才,还不将这碗茶收下去?”榆钱如蒙大赦,连忙端了茶盏退出去。
李柚静静的看着,嘴角浮出一抹笑,“你倒真是护短,你就不怕朕罚你么?”
莫非道:“臣妾怕。只是宫里的奴婢不懂事,本就是臣妾教导无方,奴才要受罚,臣妾身为主子,自然更该受罚。”
皇帝瞧着她跪在那里娇怯楚楚的涅,实不忍再说什么,摇头一笑道:“不过一碗茶罢了,朕何时说要罚她?”
莫非道:“皇上仁慈,臣妾也不能乱了分寸。臣妾这就煮一碗庐山云雾,请圣上品鉴。”
李柚听闻“庐山云雾”四字,眼中精光一闪,“你知道朕喜欢喝什么茶?”
莫非苦笑,姐姐专程写信给她淳淳叮嘱,她如何能不记得,顺口答道:“皇上最爱喝的茶是庐山云雾;最爱吃的点心是马蹄糕;最爱的颜色是晴天蔚蓝;最喜欢用的瓷器式样是百鸟青花瓷;不喜欢吃辣;不喜欢吃汤圆;不喜欢过多饮酒……”说完望着李柚,温婉一笑道:“臣妾可有说错?”
李柚听着她的话,心中渐渐欢喜温暖,俯身将她扶起。执了她的手满满放入掌心,柔声道:“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
莫非狡黠一笑,“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原是再正常也没有了。难道皇上竟觉得不应该么?”说着露出懊恼的表情,“臣妾有罪。不该私探圣上私隐。”
李柚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将脸贴在她的鬓发上,许久才道:“有罪就当罚!朕便罚你……”
莫非被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息包围着,微微眩晕,仿佛透不过起来,突然听他如此说,心中一阵慌乱‖忙抢话道:“就罚臣妾给皇上煮一碗好茶!”说着略略一挣,从李柚怀中退出几步,福一福礼道:“皇上稍候片刻!”
莫非退出暖阁外去。李柚自嘲一笑,“还是不愿意么?”正觉还有几分酒意未散,转身朝椅子走去,还未坐下,只听外面的“嘭”的一声响,跟着是太监和宫女的惊呼“娘娘!”
李柚一惊,几步抢出门去:“怎么了?”宫人们还没答话,李柚已经看见。莫非不知怎么晕倒在地。“都散开!”众人早乱了阵脚,听皇帝吩咐,连忙退了出去。李柚一步上前,抱了莫非往暖阁内走去。一面走一面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莫非脸色雪白,双目紧闭,早已人事不知。
慕容蓝端了药碗来时,李柚已将莫非放到贵妃榻上∈才吹笛的小宫女江裳聪颖,连忙上前伏在慕容蓝耳边将事情说了,慕容蓝快步进了暖阁,先将窗护支开,又走到榻前将莫非颈下的扣子解开两粒。随后伸手在莫非脉上按了片刻,这才从怀中摸出一只宝蓝色的瓷瓶,拔开红色的布塞子,将那瓷瓶放在莫非鼻下轻轻摇了摇。在李柚焦急的目光中,莫非深深吸进一口气,幽幽醒转过来,此时听闻太监回报,冯太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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