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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在锦帕上的那首诗,只听几个字,莫非也猜到,必定是:
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
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
黛娥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
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记住本站的网址:▲
这诗中字字相思,若是被皇帝瞧见,却是无论如何也有口难辩。也不知玉妃是否知道这诗是写给谁的,锦帕上还绣着芙蓉花,皇上一向精明,若是无端乾了云随该如何是好?
莫非微微有些失神,曼珠见莫非的样子只怕莫非不答应,连忙又“砰砰”的磕起头来,口中道:“求娘娘开恩,无论如何救救我家小姐。”
莫非只觉得头生生的疼,见曼珠只知道磕头,心下有些烦闷,又有些不忍,只道:“起来再说。”
慕容蓝见莫非面色雪白,心知一旦事涉慕容云随,莫非便容易不冷静,连忙亦去拉曼珠:“娘娘还在禁足之中,如何帮得了你家主子?你是求错了人了。快些离去吧。”
曼珠听了这话楞住了,面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片刻后突然膝行了几步,一把抓住莫非的裙摆求道:“娘娘开恩,奴婢知道,只要娘娘肯,一定救得了小姐的!求娘娘发发慈悲吧!”
莫非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搀曼珠,曼珠却是纹丝不动,紧紧攥了她的手:“娘娘,我家小姐说,您是大富大贵的人,您是这宫里最有善心的人,小姐说了,只要您愿意,那必是这宫中独一份的荣宠。娘娘,奴婢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来求娘娘。”
莫非见她将话说的毫无顾忌。不由轻声呵斥道:“放肆,这些话也说得?本宫看你是被这雨淋糊涂了!”
“娘娘,就连奴婢也看得分明。娘娘尚未侍寝便有这独一份的圣眷,这宫里谁人能及?娘娘。只要您肯开口,圣上必定会枉开一面的,娘娘……”
慕容蓝见她越说越是离谱,连忙将她的嘴捂住,低声道:“你家主子得太后宠爱,何不亲自去求太后,圣上必然会瞧在太后的面上。格外开恩赦过你家主子。我家娘娘没那份本事,若是私自出了明仙宫,可就是抗旨的大罪,只怕不仅救不了你家主子,还得将自个儿搭进去。你好好想想吧,别这么病急乱投医,乱了方寸!”
曼珠抓着慕容蓝的手哭道:“姐姐明鉴,太后她老人家的晗宁殿哪里是奴婢能进去的!奴婢若是私闯晗宁殿,只怕还没见着太后,就先被仗毙了!奴婢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两人说话间。莫非念头早已转了千百回,权衡着此事的轻重利弊,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本宫早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此番光景,就算见着圣上,只怕话还没说完,就要叫圣上驳回——私相传递,素来为圣上所恶,况且是本宫戴罪之身,根本出不了这宫门。”说到此处,已经是潸然泪下。
这话说得没有转圜余地,曼珠顿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慕容蓝唤了人来,吩咐将她送回染菊殿去。曼珠突然挣脱来扶她的太监,转身朝永巷跑去,远远在雨中留下一句:“小姐,这便是你认的好师姐!小姐,你等我,是生是死,曼珠都要陪着你……”
……
曼珠走后,莫非坐在窗边看着永巷方向袭来的凄风冷雨,思考了很长时间。忆起往日与南宫雪不多的相处,却总是默契合心的,特别是入宫后,南宫雪处处维护自己的那份情谊,更是难得。此时她深陷困境,难道自己真的要隔岸观火,弃之不顾么?想起暴室的光景,莫非心下百般不忍,又想不到解救的法子,不由心中烦闷异常,啪的一声,素来喜爱的青花瓷茶盏摔落地上,碎成一片狼藉,口中叹道:“奈何,奈何!只怪我当年一时私念,没能及时阻止她入宫……”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自己始终还是高估了自己≡己一直以为,若是自己愿意,必定可以在这宫中呼风唤雨的。可如今才知道,即便自己已经下定心思要去博那份荣宠,那份权位,却还是有这么多的力不从心。如今眼睁睁看着南宫雪被冤枉,指不定哪天被打入暴室的,就是她莫非!
莫非想起选秀那日,南宫雪紧紧抓住她的手,悲戚落泪的那几句话:“师姐,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让我同他说说话好么?只是说几句话……”南宫雪望着慕容云随背影的眼神,眼角滑落的泪,仿佛落在莫非心头,滑腻腻一片难受。莫非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忽然间,莫非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去……
开门便见慕容蓝站在正中,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只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