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上午,陈文杰开车送我去训练基地接儿子。到达时,孩子们正在一间教室里写家信,儿子也在写,坐在最后一排。杜义对我说,修远今天不写家信,写毕业感想。
我在他们的宿舍等待写完家信后的孩子们给儿子举行送别仪式。儿子的行装已整理完毕,背包打得方正紧实,特别有型,看着就来精气神。三个多月前我亲手买回的皮箱也放在了床边。不一会儿,杜义将看过的儿子的“毕业感想”给了我,说,这份“感想”我本想留作纪念,还是不留了,给你们保存吧。我为此至今感激杜义,他让我一直保存的不仅是一份我视为珍贵的“感想”,更是一直保存着的一种幸福的感觉。
毕业感想
今天,我要毕业了。我来工作室已有三个多月,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达到了结业标准。这是我16年来最困苦的一段时光,但从中我却学到了很多。
从小,我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被家人守着,三个多月前,我却被猛然和家人,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且是以这种方式,我难以接受。我清晰地记得那种焦灼无比的心情,那是一种折磨,还好,我熬过来了。之后,我越来越发现,从那份煎熬里,我获得了许多新的东西。我产生了一份对家人的眷恋,我调整好了对自己的生活的心态,我明确了自己的目标。我感觉自己成熟了好多。我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能承受住许多东西了。相信其他学员也会和我一样。我的家信中,有一句爸爸的话: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男子汉,痛苦和失败要自己承受,快乐和成功要和别人分享。我记得是这样写的。这句话我会一直记住,我也会慢慢学着做到。
我的条件很优越,我所担负的期望是非常高的,也正因为这样,父母才觉得我必须经受这种磨练。坦白地说,我从不否定原来的自己,从不后悔做过的事,因为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有困惑。我只知道,通过这段经历,我变得更优秀、更成熟了。我也要朝着更高的目标奋斗了。
我不想说我懂了多少多少大道理,我不想说太多空话。我相信每一位在这儿受训的学员对自己的收获都心知肚明,这就够了,不必多说。
写了这么多,感觉写得好杂。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仅仅用几段文字概括我的经历、我的感想了,那就不多写了吧。
我就要回到我朝思暮想的家了,我就要开始我本该有的生活了。我很坦然。我不会忘了这段不平凡的经历,我真心为拥有这样一段经历无比的高兴。
徐修远 2007.6.10
“感想”的最后一段话让我们无比的高兴,高兴至今!
送别的场面,就与杜义所说的一样,歌声和泪水,泣语和拥抱。孩子们站成两排,合唱“送战友”、“战友啊战友”……儿子当指挥,挥动双手时不停地挥落双泪。一个头扎白绷带的孩子哭得抽搐,唱不出声来。杜义仍然戴着墨镜。文杰的夫人在一边也哭成了泪人。
我给孩子们讲了一番话。我已记不得我前后到底说了些什么,我的思绪早已被歌声与泪语搅乱了,被儿子与一个个孩子拥别的情形弄得没条没理了。但最后一句话我记得:希望你们永远骄傲地记住,你们是21世纪中国“黄埔军校”的毕业生,历史与未来将证明你们的优秀和无与伦比!
我和文杰夫妇与杜义带领的全班孩子照了合影照。完毕,儿子将背包和皮箱拎下楼来,放进了汽车。
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孩子看着我们,惊羡、渴盼、焦灼、愀然的眼睛,一双又一双,磁石般的眼神紧贴着车身,紧贴着儿子眼睛还红着的脸。
儿子在车边停了一下,转身回望了操场一眼,莫可名状的眼神。然后,他拉开车门,头一低,钻进了汽车。
再见了,三峡。再见了,三纵。再见了,少年西点阳光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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