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劝架的变成了打架的
孙甲兵赶到打仗现场时,正巧遇到孙有粮从孙三家里拿着一面铜锣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口钟,就像《地道战》里高老钟撞的那个。不用问,这口钟来自王五家。
看见孙甲兵,孙有粮把锣和钟往他面前一扔,说:“大队长来了,你看着办吧!”说完,扭头就走。
“你到哪去?”孙甲兵问。
“去派出所。”孙有粮说。
“去派出所干什么?”孙甲兵不解地问。
“投案。”孙有粮回过头来撂给他一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孙甲兵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只见孙三坐在地上哼哼着,王五已经被人架上地排车,正准备送医院。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打人打疯了。”孙甲兵嘟囔着。
孙有粮跟随着许会计来到打架地点时,孙三和王五斗得正酣。两人头顶着头,胳膊撑着胳膊,都试图把对方撂倒,可是,由于势均力敌,谁也占不了上风。他们各自的老婆正分别拿着锣和钟,用力地敲打着给她们的男人呐喊助威。
“松开!”孙有粮先冲着孙三和王五吼,然后又对着他们的老婆喊道,“把你们手里的玩艺儿扔了。”
“敲,用力敲,乱死这狗日的。”孙三正用自己头顶着王五的头,没听出是谁,以为是来拉偏架的,就气喘吁吁地说。
“对!使劲敲,把狗日的耳朵震聋。”王五用自己头顶着孙三的头,也不甘示弱。
“你狗日的骂谁?”孙有粮没想到还没等劝架就先挨了一顿骂,火腾地涌上心头。
“谁心惊骂谁!”王五倒是听出是孙有粮,可是他以为孙三和孙有粮同一家族,肯定会偏向孙三,由于正在气头上,就没好气地说道。
“对!谁心惊骂谁!”孙三倒是没有骂孙有粮的意思,他想,我骂的就是王五你这个狗日的,他以为只有王五关心自己骂谁,心惊的肯定是王五,骂的人也肯定非王五莫属。
孙有粮的气更大了,谁心惊?刚才是我问他们骂谁,当然是我心惊,这两个人怎么疯狗一样,乱咬人呢?如果换了别的时间,他肯定会不予理睬,就凭他们连劝架的人都骂这一点,就不应该给他们劝。
“打死一个才好,谁打谁谁偿命。狗咬吕洞宾,两个不识好人心的东西。”他心里骂道。可是今天不行,孙甲兵还在倒立着呢,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是来替孙甲兵处理事情息事宁人的,如果走开,就是对不住弟兄。于是他还是强压着心里的火,对他两个说:“有事好商量,乡里乡亲的,还是邻居,动不动捋胳膊踢腿的多不好?别打了别打了。”
“他先动的手,要松手也得他先松。”孙三说。
“狗日的先动的手,你先松开!”王五说。
“那你肯定就是狗日的。”孙三说。
“快松手!我是代表大队长来的。”孙有粮一看他们没有松手的意思,无意中把大队长搬了出来。
在部队时,如果是遇到自己的下属打架,他只需吼一嗓子:“我是连长孙有粮,都他娘的别打了,听见没有?”打架的下属们就会乖乖地立正站好等候发落。如果不是自己的下属,譬如说两个跟自己平级的连长因为某种解不开的疙瘩“切磋”起了拳脚,他只需站在一旁喊一声:“我是孙有粮,团长让我请你们到团部切磋。”那两个“切磋”拳脚的连长照样会停下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去。现在他看孙三和王五两人都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就把“大队长”二字搬了出来。可是,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孙甲兵,那大队长?连自己都不想买他的账,别的人也未必。
果不其然,正当他为刚才的话后悔的时候,就听到王五说;“别说大队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孙三一听大队长这仨字就有气,连一堵墙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好,算是什么大队长,于是气呼呼地说:“狗屁大队长,占着茅坑不拉人屎,叫我们家‘大黄’当大队长都比你强!”大黄是孙三家的狗,一身黄毛,取名大黄,那个“你”指的肯定是孙甲兵,可是,孙有粮怎么听怎么像是说自己,于是又憋了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