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粮说：“那，今天我请客，到饭店里弄两桌，就算是向大伙赔罪了。”

王屠户一撇嘴：“谁敢去呀？谁知道是不是鸿门宴？反正我是不去。”

孙有粮没理他的茬，有高声说了一遍：“我可是真心实意地请大伙儿的，还请各位老少爷们赏光。”

王屠户瞟了孙有粮一眼，高声说道：“听到没有，没吃过饭的就跟着去！”

孙有粮心里的火腾地冒了上来，但他还是强压住火气说：“老王，咱们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看最好不要到得太僵！”

王屠户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太僵了又怎么样？”

孙有粮正视着王屠户：“大不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王屠户说：“关键是现在你和我们都走在了独木桥上，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谁也别想走到对岸。”

孙有粮问：“那要怎样？”

王屠户说：“那就只好有一个退回去。”

孙有粮轻蔑地看了王屠户一眼：“这么说，你是容不下我喽？”

王屠户说：“这可是你说的。”

孙有粮问：“我要是不想退回去呢？”

王屠户把杀猪刀提到胸前，一边用大拇指在刀刃上轻轻刮蹭着，一边恶狠狠地说：“那就只好掉下去。这把刀杀过上千口猪，可是还没尝过人­肉­的味道呢。”

孙有粮不甘示弱，­操­起杀猪刀在大腿上蹭了蹭，又放到了耳旁听了听，面­色­平静地说道：“这把刀刚才说，它今天馋得要命，非要尝尝人­肉­的滋味不可。好吧，今天我就满足了你这狗东西。”说完，他把自己的裤腿往上一撩，唰地一下从自己的小腿肚上割下一块­肉­来，然后拿着那块­肉­对着刀说：“伙计，人­肉­的滋味怎么样？哦！好得很？什么？你的那个伙计的嘴也馋了？谁？哦！听清了，是老王的那把刀，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讲哥们义气，有好东西老想着朋友。好，我答应你。”说完，只见孙有粮的手猛地一抖，那块­肉­紧紧地贴在了王屠户的刀刃上。

王屠户没想到孙有粮会来这一手，顿时被惊吓得脸­色­发白，目瞪口呆。

孙有粮看了王屠户一眼，又对着他的刀说：“什么？你这个贪得无厌的东西，还想吃一块？好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满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说着，又噌地从小腿肚上割下了一块­肉­。

围观的人没想到孙有粮会来这一手，一个个面面相觑，面露惧­色­，有的不忍心再看，把头扭向别处，有的后退几步，想赶快离开这血淋淋的场面。

这时，孙有粮又对着他的刀说说话了：“什么？你的朋友还要吃？好，豁出去了，我今天就满足了你这狗娘养的。”说完，手又是一抖，第二块­肉­紧紧地贴在了王屠户的刀刃上。

王屠户似乎刚刚回过神来，看了看刀刃上那两片血淋淋的­肉­，“嗷”地叫了一声，拔腿就跑。众屠户一看，领头的都跑了，自己还等什么，于是纷纷做鸟散状。后面传来孙有粮的喊声：“别走别走，我的刀说，它的朋友还没吃够呢！它责备我没把它的客人照顾好，让他很没面子。”

晚上回到家，孙甲兵和王二奎来看他。孙甲兵说：“你小子行啊，两片薄薄的­肉­就把那么多人唬住了，要是换了我，你不卸下大腿我不走人。”

孙有粮笑了笑：“没想到，天津混混的一点小把戏就把那帮混蛋吓坏了。别看平常咋咋呼呼，其实统统都是纸老虎，哪有你小子狠？幸亏你不是老王，要是换了你，我可就惨了。你小子是刽子手托生的，就是把命给了你你也不眨巴眼睛。”

王二奎在一旁打圆场：“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掐，大队长，今天你们就别闹了吧，有粮哥今天够倒霉的了，差点儿被赶出市场不说，身上还掉了几块­肉­，怎么说也比猪­肉­值钱。”

孙甲兵说：“二奎，别被这小子的障眼法迷惑，我还就不信了，有谁能从这小子的身上拔下根毛来。这小子整个一铁公­鸡­——一毛不拔。想让他割自己的­肉­，除非等到地球爆炸。”

孙有粮听完他的话一拍桌子，板着脸说：“你是说我在市场上忽悠了老王？我可告诉你，你小子说话要负责任，咱可是诚实守信吐口唾沫砸个坑的人。人们可是亲眼见我从腿上割下来的，你说那几块­肉­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不成？”

孙甲兵微微一笑：“当然不是我的，但肯定也不是你的，我们两个的都不是。不信你就撩起你的裤腿角让我当场验证？”

孙有粮说：“验证就验证，可是话要说回来，要是我的身上真掉了­肉­咋办？”

孙甲兵说：“那就割我的­肉­补上。”

孙有粮问：“咱们一言为定？”

“我老孙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孙有粮看了看旁边的王二奎：“二奎，你可都听见了，到时候他要是不给，你就帮我按住他，非把他的­肉­割下来不可。”

王二奎笑了笑：“行，到时候我帮你。”

孙甲兵回头瞪了王二奎一眼：“纯属见利忘义的小人，才这么点工夫就把大队长出卖了，我可警告你，小心我给你小鞋穿。”说着，他猛地哈腰把孙有粮的裤脚提了上来，孙有粮没有防备，被一个趔趄掀倒在床上。

孙甲兵指着孙有粮的小腿说：“还有什么话说？老实交待，吓唬人的那几块­肉­是咋回事？”

孙有粮说：“那是我事先准备好的，猪­肉­，没想到还真的把那帮兔崽子给吓住了。”

王二奎一听乐了：“有粮哥，你真行！把那么多人都蒙了。”

孙有粮笑了笑：“让他们看出来还行？这叫能力，别忘了，想当年咱可是侦察连的连长，手疾眼快是我带领战士们着重训练的科目之一。”

孙甲兵瞪了他一眼：“别吹了，好像全世界就你一人当过连长，还是想想以后咋办吧。”

孙有粮抬起脸，看着孙甲兵：“咋办？你说咋办？我还能听见兔子叫就不种豆子了？就那几个乌龟王八蛋，今天我略施小计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他们要是真敢兴风作浪，我的眼睛里也不揉沙子。”

孙甲兵叹了一口气说：“说实在的，我们还是为你担心。”

孙有粮说：“这我知道，可是，你们也知道我这脾气，想跟我来硬的，门都没有，我还就是不怕硬，这么说吧，那老王不是跟我叫板了吗？他只要再动手，我还就真的跟他过几招不可，也许，等我把他捋顺溜了，就自动歇业。”

孙甲兵不无担心地说：“看今天这阵势，估计来硬的是不敢了，但是你要担心他们暗地里给你使坏。”

“有坏就让他们去使吧，咱等着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群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孙有粮说。

作者题外话：信口开河语录十六：战败了倒下去，至少还有尊严，而逃跑，则意味着懦弱，懦弱是男人的耻辱，与他孙有粮不沾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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