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咱是老大,老天爷是老二
看着果树沟里烂泥一样的东西,郭翠花犯了愁,埋怨孙有粮说:“我看你就跟着了魔一样,非承包这鬼地方不可,整个枫树村,哪里也比这里强。还有那不知深浅的王二奎跟着瞎哄哄,纯粹俩傻蛋。先不往远处说,你能把这烂泥潭咋办吧。”
“我办不了,兴许老天爷能办。”孙有粮说。
“难不成你要找老天爷去?你是老大,老天爷是老二还差不多。”郭翠花撇着嘴说。
孙有粮看了郭翠花一眼,逗笑道:“就算咱是老大,老天爷是老二,那也不能光看着老二干呢?也得给它帮点儿小忙不是?”
“小牛不大你抱起来吹,小心吹疼了让牛蹄死你。”郭翠花说。
“咱不吹,娘子,你就等着瞧好吧!”孙有粮说。
郭翠花正在犯愁,不再搭理他。
正说着,王二奎牵着头小毛驴来到他们跟前,小毛驴的背上还驮着两个大木桶。
“这是什么?”郭翠花问。
“炸药。”孙有粮一边说,一边帮王二奎卸下小毛驴背上的大木桶。
“你,你们想干什么?”郭翠花一听是炸药,胆怯地说。
“你不是看着沟里的烂泥发愁吗,我这就让老二帮着我们清理。军队里的那几年咱没白呆,最起码学会了鼓捣炸药。”孙有粮一边说着一边摆弄,一会儿就弄好了一个炸药包。
“清理那些东西还用得着炸药?我一听炸药这俩字心里就怦怦乱跳。”郭翠花说。
“不用炸药用啥?用手扒?那要想干完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孙有粮说。
孙有粮一会儿功夫就弄好了十几个炸药包,又在王二奎的帮助下把它们依次安装完毕,然后给他们安排好藏身地点,叮嘱道:“一会儿放炮时,千万别出来,别让炸起的石头砸着你们。”
点燃了导火索,孙有粮训练有素地跑开了。隐蔽好冷眼观瞧,猛然他发现坝顶上有一个黑影,再定睛一看,是那头运送火药的小毛驴。
“怎么把它给忘了呢?这个倒霉蛋!”孙有粮狠狠地骂道,“完了,这头小毛驴算是被报销了。”
就在他埋怨的时候,突然看到王二奎几个箭步冲向小毛驴,拉起小毛驴的缰绳想把它拉下坝去。
也许是小毛驴看到王二奎急匆匆奔过来的样子受到了惊吓,也许是小毛驴已经预感到了危险一时被吓得屁滚尿流挪不动步子,反正是任王二奎怎么拽它都不挪动地方。
“放开它!王八蛋。你这舍命不舍财的东西!”孙有粮吼道。
离得太远,王二奎听不到。
导火索嗖嗖地吐着火舌,距离炸药包越来越近,孙有粮跑过去把导火索剪断已经不可能,他呆呆地看着坝顶上的一人一驴,把眼睛一合,心说:“完了!”
就在孙有粮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时,坝顶上突然出现了另一个黑影,那黑影一个箭步跨到王二奎身旁,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缰绳,抱住他滚下坝区。
炸药爆炸了。孙有粮痛苦地睁开了眼睛,一面喊着王二奎的名字,一面跑向出事地点。
可是,只有被炸得奄奄一息的小毛驴在痛苦地挣扎,哪有王二奎的影子?
孙有粮四处寻找,终于发现了坝下面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的王二奎和孙甲兵,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发现两人都没受伤,孙有粮放下心来,一边拍打着王二奎身上的土,一边骂道:“这个十足的守财奴,不要小命了你!驴的命值钱还是你王二奎的命值钱?”骂完又觉得不解恨,抬起腿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王二奎已经意识到了刚才的事情办得不咋样,只好陪着笑脸:“都值钱,都值钱。我本来想,一牵那驴的缰绳它就会乖乖地跟我走,没想到那驴竟然那么蠢。”
“你也强不到哪里去!”孙有粮说着,看了看孙甲兵,又揣了王二奎一脚,说,“为了救驴不顾自己的性命,蠢!让咱大队长冒着危险救你,你就是蠢上加蠢,蠢到家了。”
王二奎和孙甲兵一听,一时间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了头脑,于是,不约而同地把愣愣地把目光投向了孙有粮。
孙有粮看也没看孙甲兵,继续说:“伤到你不要紧,可千万不能伤到了大队长。知道为什么吗?告诉你,因为你是自己人,大队长是外人,伤到外人要作揖磕头说好话,还得支付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伤到自己只能自认倒霉。是不是?”
孙有粮还想继续说下去,孙甲兵却听不下去了:“孙有粮,你把话给我说明白点儿,我什么时候成了外人?我要是觉得自己是外人今天能来帮你吗?实话告诉你,我是看着王二奎牵着小毛驴拖着炸药往这里来,就觉得不妙。炸药有多危险,不懂行的人哪能让他摆弄,我随后就跟了来,没想到,帮你救了人,还成了外人。”孙甲兵觉得很委屈。
“还说自己不是外人?这果树沟是我和王二奎合伙承包的,一人一股,你呢?这里面有你的股吗?说你是外人难道还亏了你了?”
“你少用激将法!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上你的当。”孙甲兵气愤得一甩手,迈步就走,匆忙中却走反了方向。走了几步后发现不对,就又回转身走了回来。经过孙有粮身旁时,没好气地吼道:“你,你们要是靠这些不甜不酸不香不臭的苹果发了财,我,我……”
“你怎样?”孙有粮追问着。
“我,我就把枫树村的狗屎统统吃掉!”孙甲兵吼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是,刚走了几步他就又气呼呼地踅了回来,赌气说:“他娘的,豁出去了!入,也算我一股!大不了赔掉了腚和你们一起和西北风!”
孙有粮一听,乐了,揶揄道:“既然你入了股,咱要是靠这些苹果发了财,咱村里的狗屎你还吃不吃了?”
“为什么不吃?照样吃!”孙甲兵怒气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