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〇章 报复行动（二）
本来，郭翠花是想把自己被*的事烂在自己肚子里的。对丈夫孙有粮，她是要千方百计捂严实的，这既是维护家庭的需要，更是对丈夫的保护。同床共枕十多年，她太了解丈夫的脾气了，如果这件事让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二狗子已经被丁大勇教训，心里的晦气虽然没有全消，可是毕竟痛快了许多，心想：“算了，反正自己也不再是黄花大闺女。”
世上的事真是怪，有时候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这是两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这天早晨，郭翠花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起了床，喂鸡喂猪拾掇家务。儿子还没起床，正在利用星期天的时间睡懒觉。她想让儿子多睡一会儿，就没唤醒他。丈夫昨晚住在厂里，没回家，所以，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着待会儿给儿子做什么好吃的，可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胃里一阵难受，想呕吐。可是，干呕了一阵子，又没有呕吐出什么，她有些紧张，她是过来人，对第一次怀孕时的感受记忆犹新。
“怎么就怀孕了呢？”一丝阴影猛然间闪过他的脑际。
孙有粮推开门走进来，见到郭翠花愁眉苦脸样子，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郭翠花慌忙掩饰：“没，没什么。”可是话没说完，就又跑向卫生间呕吐起来。
孙有粮跟进来递给她一杯水，关切地问：“难受吗？到医院看看吧。”
郭翠花说：“没什么。”
孙有粮沉思了一会儿笑着说：“告诉我，是不是又有喜了？”
郭翠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什么喜不喜的，带着环儿呢？真要是有了喜，你就等着挨罚吧，这可是违反计划生育规定的。”
孙有粮高兴地问：“真的？真的有喜了？”
郭翠花道：“看把你高兴的，眼看就要挨罚了还高兴。”
孙有粮说：“你要是真的有了，我就甘愿挨罚。说实在的，我们就小宝这一个孩子，总觉得太孤单了。以前还讲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第一胎你要是生个双胞胎还行，打虎时我们小宝还能找到个亲兄弟，没成想你没那能耐，只给我生了一个，唉，太孤单哦！”
郭翠花笑着问：“不怕挨罚？”
孙有粮说：“怕挨罚就不当超生户了！咱怕什么？公职咱早就没了，没有被开除的可能，罚钱咱不怕，十万八万不在话下，让他们罚去，反正这个孩子我是要定了。”
郭翠花说：“我看你都快成了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了，简直就是个无赖！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也可能我真的病了，别忘了，我带着环儿呢？哪能就轻易怀孕？”
孙有粮说：“不带避孕环，那个女人不会怀孕？带着避孕环儿怀了孕，那才是能耐，才能证明我的男子汉威力！”
郭翠花嗔怪道：“去你的，越来越没正经了。”
孙有粮说：“本来就没有正经的人，所谓的正经，都是假的。你想，要是人人都一本正经，坐怀不乱不生杂念，就像那正襟危坐的柳下惠，人类不早就绝种了？”
郭翠花说：“问题是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过和柳下惠一样的人，听到的都是像你这样寡廉无耻的男人。”
孙有粮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寡廉无耻？用点儿文明点儿的词儿好不好？我跟自己的老婆亲热生孩子咋了？那是天经地义的，无上光荣的。”
郭翠花说：“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吃完饭到医院检查检查再说吧。”
检查的结果是，郭翠花真的怀孕了。
“咋的就怀孕了呢？我一直带着避孕环的。”郭翠花对医生说。
医生告诉她，没发现她戴着避孕环。
郭翠花说：“半年前刚戴上的。”
医生说：“也许是你不小心弄掉了。特别是在刚植入避孕环的头几个月里，剧烈运动以及长时间的蹲身动作都有可能使避孕环脱落。从你月经停止的时间来看，你的避孕环应该是在两个月之前脱落的。你回想一下，两个月前，你做过什么剧烈的运动？”
听了医生的话，郭翠花顿时像木偶一样呆在了那里，两个月前被二狗子*的事又浮现在眼前。直到医生把她再次唤醒，她才闷闷不乐地走出门诊室。
“咋的了？愁眉苦脸的。”孙有粮看到了她脸上的不高兴，问道。
郭翠花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孙有粮着急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为啥不要？要！坚决要！这不是因为多子多福的问题，而是因为光小宝一个孩子太单薄的问题。就要这一次，怎么样？就这一次，下次就是在怀上了，我们也不要，咋样？”
“想要你自己要，反正我不要。”说完，郭翠花赌气走了。
“废话！我要是自己能生孩子，还娶媳妇干啥？”孙有粮嘟囔着，摇着头跟在郭翠花后面，也走了出去。
孙有粮坚决不同意郭翠花流产，郭翠花陷入了困境。被*的事可以忍，但是这个野种是万万不能要的，如果生下来，不但对不起丈夫，也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可是，她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把实情说出口。她的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让孙有粮知道了自己被*的事，凭他那狼性脾气，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呢？想来想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婚！只有离婚，才能自己做主把孩子打掉。
这婚也不是说离就离的，孙有粮坚决不同意：“开什么国际玩笑？好端端的，离的哪门子婚？”
郭翠花心想，是啊？好端端的，离的哪门子婚？要想离婚，就不能好端端的。
第二天，孙有粮回到家，见屋里一片狼藉：盘子碎了，碗碎了，锅碗瓢盆扔了一地。
“咋的了这是？”孙有粮问道。
郭翠花板着脸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吭。她心里想，看你还说不说好端端的？
孙有粮见郭翠花不吭声，说道：“好端端的，摔得哪门子盘子碗？”然后，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哦，明白了，妊娠反应！肚子里装着小人儿当然要耍耍小孩子脾气。没关系，没关系，岁岁（碎碎）平安吗！”说完，孙有粮就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盘子烂碗。
看着丈夫忙里忙外的身影，郭翠花的心里一阵酸楚，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她随即背过身去，偷偷擦干了眼泪。
孙有粮收拾完回来，对郭翠花说：“想摔东西你就狠劲儿摔，只要高兴就行。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我敢断定，肯定又是儿子，好！有脾气，够倔！像我。哈哈哈……”
可是郭翠花笑不起来，丈夫越是原谅她，她就觉得越难受。她心里直埋怨孙有粮：“你打我几下多好？哪怕一下也行，也能让我痛快痛快。”
实在想不起别的办法，郭翠花决定打孩子。孙有粮只允许自己管教孩子，别人一打他就受不了。
有一次郭翠花管教儿子小宝，在他的ρi股上打了几巴掌，被孙有粮看到，就一把把她拉开，怒气冲冲地吼道：“我的儿子由我管，用不着你姓郭的动手动脚。”那架势就好像儿子小宝是他一个人生的，完全没有郭翠花的事。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郭翠花估摸着孙有粮就要回家了，于是故意找茬让小宝跟自己犟嘴，小宝果然跟她犟了嘴，她就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打小宝的ρi股。打着打着孙有粮就进了家门，看见妻子正在打孩子，孙有粮三步并作两步蹿上前，握住了郭翠花正高高举起的手。
“咋的了这是？干吗打孩子？”孙有粮压着火气问。
郭翠花装作气呼呼的样子：“谁让他跟我犟嘴？”
孙有粮看了看正摸着眼泪的小宝，训斥道：“都这么大了，还跟你妈妈犟嘴？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小宝一见爸爸没给自己争理，摸着眼泪出去了。
小宝一走，孙有粮就换了一副面孔，说：“嘿嘿嘿，咋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呢？气大伤身，现在你有身孕，更不能随便生气。气坏了身子，对孩子也没好处。”
郭翠花一听孩子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知道我怀的是什么吗？我怀的就是个冤孽，我就是不想生这个冤孽！”
孙有粮安慰她：“心里烦躁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过几天就会好的，再忍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不就没事了吗？”
郭翠花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回娘家！”郭翠花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过，她回娘家的目的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就是千方百计把孩子打掉。
郭翠花的一个远房表姐在医院的妇产科，由于郭翠花的一再坚持，孩子终于打掉了。等孙有粮气喘吁吁地来到医院时，为时已晚。孙有粮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泪流满面。他太想再要个孩子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妻子竟然背着自己私自做主把孩子打掉。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是想离婚吗？离！坚决离！”孙有粮吼道。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孙有粮问郭翠花：“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流产？”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孙有粮又问：“是不是跟我过够了？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告诉我，没关系，咱们现在离婚了，谁也管不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