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一个小Сhā曲

孙有粮的猪­肉­生意遭到又一次重创，原因始于他在果树沟里放养的那些猪。

虽然办起了罐头厂，但孙有粮仍然没放下他的老本行。他对孙甲兵和王二奎说：“杀猪是我的保本生意，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放下，这能保证我在任何时候都能比你们多一桶金。如果董事长的钱比懂事的少，你们凭什么要听我的？”

王屠户等人对孙有粮一直耿耿于怀，他们认为孙有粮的生意好就是抢了他们的生意，虽然上次孙有粮若是假苦­肉­计镇住了他们，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跟孙有粮面对面地交锋，可是，他们实际上是在等待时机，他们窝了一肚子火，总得发泄出来，这发泄对象当然是非孙有粮莫属。

王屠户说：“这孙有粮也太不是东西了，又是包果园又是建工厂，大把大把的钞票捞进了自己的腰包，这个我们不眼馋，我们没那本事，眼馋也没有用，可是，这小子可恶就可恶在抓了西瓜还不想漏掉芝麻。难道他想让银行里的钱都变成自己的不成？弟兄们你们想一想，要是再让他继续在我们这里兴风作浪，还能有我们的好嘛？他现在的实力还不算太大，要是等他的翅膀再大再硬点儿了，成立一个他娘的屠宰场，我们大伙儿都得去喝西北风。”

“大哥说得对，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我们应该趁孙有粮的羽翼还没有丰满，把他彻底挤垮。”一个应和道。

“对！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我赞成，可是，我们得想出好办法才行，这次决不能再跟上一次似的硬碰硬，孙有粮这小子是个不要命的主儿，我们犯不上跟他玩命，最好是想出个好办法让他自动退出。”另一个说。

胡屠户一直蹲在门后面抽着烟袋，这时他把烟袋锅子在自己的鞋底上磕了磕，磕去了烟灰，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我说句公道话，弟兄们想一想，自从孙有粮加入我们这个圈子之后，表面上是抢了我们的一些生意，可是他也为我们大家做了一些好事，譬如说，他教会了我们如何给猪放血剥皮保持猪­肉­新鲜，又主动帮我们联系收购猪皮的客商。他唯一让我们眼馋的，就是比我们卖得快一点，可是他是遵从市场规矩的，没有哄抬过物价，而且一直保持每天杀一头猪，我觉得，孙有粮这个人还是很有良心的，即使以后成立了屠宰场，我看也不会把我们一脚蹬开，倒是有可能把我们吸纳进去入股分红，我想，入股分红也不错，至少增强了我们的竞争力。”

旁边一个把嘴一撇：“想得倒美！到时候你说了能算？带把儿的烧饼在人家手里攥着，想不想让你吃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就是想让你吃，没等咬一口，人家就撤回去了，不是还得挨饿？”

胡屠户说：“我不是觉得孙有粮还是有良心的吗？这一点你能否认？”

王屠户接过他的话说：“你们说的都没错，从现在来看，孙有粮还算有良心，可是以后怎样？那就不好说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吧，好端端一个国营罐头厂就被他整趴下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步那个罐头厂的后尘？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那意思是趁着没有下雨就要先修理好门窗。”

旁边一个提醒道：“那叫未雨绸缪。”

王屠户说：“对！就是未雨绸缪。我们也要在没下雨之前绸一下缪。”

一个说：“这次我们一定要想个好办法才行。”

王屠户说：“今天叫大家伙来就是要商量这件事的，你们看这样行不行？”然后他就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众屠户听了，或面面相觑，或沉思冥想，或交头接耳，然后一致说好。

第二天，市场上忽然就流传起了这样的话：孙有粮的猪是用烂苹果喂大的，是一点儿不掺假的垃圾猪，吃了就会得癌症。

得了癌症就等于判了死缓，虽说人固有一死，可是每个人都不想得癌症死，于是，孙有粮的­肉­架前就出现了空前的冷清。

人食用吃烂苹果长大的垃圾猪后能不能得癌症孙有粮不清楚，但是他对自己养的猪还是心知肚明的，虽然猪圈建在了果树沟里，偶尔仍给猪几个苹果也在所难免，可不是什么烂苹果，而是长着疤或者被虫子咬坏了的因不好看而不好卖的苹果。人不吃烂苹果，猪也不傻，烂了的苹果也不吃。他明白这些传言的出处，也知道他们别有用心，可是，这些人的别有用心却提醒了他，他­干­脆把自己养的猪做了个试验，一半按照原先的饲养方法——圈养，另一半­干­脆早晨喂饱后放出去，让它们在偌大的果子沟里撒欢觅食，等日落西山后再赶回圈里。两个月后，他请专门的化验师把两种猪的猪­肉­进行了化验，化验结果表明，放养猪­肉­的质量明显好于圈养的，而且­肉­质细­嫩­颜­色­鲜亮。经过这次化验，孙有粮心里有了底，他想，不利用这个信息赚取些利润就太亏了。琢磨来琢磨去，还真的琢磨出办法来。

帖子发出去了，海报贴出去了，八月十五这天的上午八点，孙有粮要在果树沟前的空地上搭戏台唱大戏庆丰收，演出剧目是《野猪林》、《空城计》和《将相和》。据说，到时候电视台还要进行现场报道。

八月十五这天，十里八乡的人们早早地就来到了果树沟。赏月是晚上的事，白天正好有空听戏，更何况，电视台的要来，说不定自己一不小心还上了电视呢？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错过了可惜。

演出如期举行。电视台的果然来了人。演出由孙甲兵主持，演出的第一剧目是《野猪林》。人们先是一边观看一边期待着电视机的镜头朝向自己，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完全被剧情和那优美的京剧唱腔所吸引，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人们完全沉浸在剧情当中。

主持人孙甲兵站在台上，手拿麦克风高声问道：“这《野猪林》演得好不好？”

台下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好！”

孙甲兵说：“我也觉得好！太好了，太­精­彩了！可是，我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剧情里没有出现活蹦乱跳的猪。”

台下，人们哄笑起来，有人道：“要是在戏台上放几头猪，那还不乱了套？还不得把演员一个个都拱到抬下去？”

孙甲兵说：“我看不见得吧。我们请的这些演员都是个顶个的高手，真要是在戏台上放几头猪，也许还会更加­精­彩呢。”

台下有人说：“那就试试？”

旁边另一人接茬道：“我们这里没有野猪，《野猪林》里的猪应该是野猪，如果有几头野猪，那才叫­精­彩才叫­棒­。”

孙甲兵说：“野猪都让人吃成珍稀动物了，逮一头都难，别说几头了。我们果树沟里倒有专门放养的猪，整天在果树沟里四处乱窜，正吃饱了在沟里的斜坡上晒太阳呢，大伙如果认为还能算作野猪的话，就去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捉几头来如何？”

人们的兴致高涨起来，随即就有十几个小伙子哄闹着报名，往果树沟的斜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