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医术高明,请你去白府为他保命。”
“小子不敢,白公子能不能活下去,全凭天意……”陈正不敢去看邢鉴的眼睛,言语间连连后退了几步。
邢鉴笑着,缓缓向他走近:“这么说,你已经没用了?”
“我……”
邢鉴腰中软剑如灵蛇出|茓,寒光一过,陈正应声倒下。
“你疯了?”白子安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邢鉴将软剑收回,动作极是利落漂亮,嘴角边扯出个讥诮的笑:“他若不死,乐家这小子就活不了。哦,不对……应该是白家公子—白瑾。”
皇帝亥时阅完折子,见乐歌手捧茶盏轻盈地迈入阁中,便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淡笑不语。
乐歌想起上次将他烫着的情景,轻轻咳了一声道:“夏日祛暑,秋日补气,这是金桔石斛,不烫!”
“来,今日呈了新墨,考考你。”
“是。”
乐歌搁下茶盏,只见长案上铺着桃红虎皮的熟宣纸,轻似蝉翼,用手抖上一抖似细绸落地一般没有声响,便知是徽州御纸,号称“胭脂红”。纸边摆着三种墨,她一一调水试笔,字如凤舞游龙,看得皇帝连连赞道:“好字……好字!”
乐歌微微一笑,指着眼前的三种墨说:“这第一种墨应该是钦州所贡,名为‘加香’,其坚如玉,落笔凝纸,因钦州是名花之都,所以这墨中带有花香,故而得名;第二种墨拈来轻、磨来清,墨色隽淡,写字并不好,可用来作画淡描却是上佳,是邢夷的‘淡影’;还有这第三种……”
乐歌秀眉蹙起,瞬间又舒展开来,轻声道:“这墨无香,落纸层次明显,除了顶级的‘乌玉块’不作他想。”
皇帝心知贡墨难辨,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若不垫下十来年的文墨功夫,怕是不能够像她这样流利地回答出来,不由在心中暗暗称奇。他抬眸见眼前伊人独立,虽静默无语,不颦不笑,却也难掩其清丽灵动的风华,心头竟涌起一种陌生的澎湃。
乐歌见手边的“乌玉块”上刻着南山二字,便拿起笔来随意写下一句:世人尚浮名,君子隐南山。
皇帝一见,唇边笑意渐浓,定定的凝视着她。须臾,他见乐歌还在低头研墨,仍不知觉,便提笔在纸上另外又写了一句:长醉无哀乐,击缶起高歌。
乐歌一怔,方才恍然大悟,面上一片通红,她急忙伸手欲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不料,皇帝出手极快,已抢先一步将其纳入怀中。
无与伦比的尴尬让乐歌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她刚想转身逃开,却见韦璧急步跨入阁中,声音都变了:“皇上,不好了!赵王护军和百姓殴斗,城郊血流成河,宏远和他侄儿白瑾各中一箭,伤得不轻!”
乐歌一听白瑾中箭,如有冰雪灌注到身心每一个角落,刹时间寒冷侵骨。她骤然回头,脸色雪白,只看着皇帝不语,眼中的彷徨和急切似要奔涌而出。
“去吧……朕让王舟送你去,快去!”皇帝立即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乐歌顾不上和韦璧见礼,刚要跨出阁外,皇帝突然又叫住她:“等等!你是御前的人,突然就这么去白府,恐怕会惹人怀疑。”
韦璧见皇帝正在思量,又见乐歌亭亭而立,他有心成全白子安的相思之苦,便建议道:“姑娘此去的确惹人怀疑,若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倒还可以说得过去。臣想,不如就将姑娘赐给白……”
韦璧话音未落,却被皇帝沉声打断:“来人,传朕口谕:光禄勋白子安有功于国,今日负伤,朕忧心甚重,特遣御前宫婢两名前去白府照料。”
“是。”王舟应下之后,便带着乐歌急忙奔白府而去。
“说,怎么回事?”
皇帝见韦璧还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忙问道。
“哦,赵王护军与城郊百姓奚氏、陈氏、李氏三族殴斗,死伤惨重。臣急着快马来报,具体死伤人数雍州郡守还在点算。”
皇帝听罢面若寒霜,拍案而起,怒道:“赵王护军……好大的胆子!尚骜呢?”
“赵王酒醉未醒,应该还不知情。”
“你……通知田咫,让他调派离营兵马将赵王驻军给朕好好看住了,一个都不许逃漏!让尚骜清醒清醒,滚过来见朕!”
“是。”
“等等……宏远如今有伤,你派人做好防护的准备,雍州城绝对不能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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