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儿……算是叔叔亏欠你的。”韦留芳对他深深一揖,久久都没有直起身来。
韦璧恢复了昔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笑道:“我能和皇上成为连襟,叔叔你应该恭喜我。”
乐歌早就接到王舟差人来报,说皇帝今日心情不甚好,未时要回阁来歇,还要翻看大儒史新伦的著说《长楚志》。 她当即从卷帙浩繁的书架上将《长楚志》给找了出来,又燃起小炉,用枸杞和蜜枣来煮茶。
未时一刻,皇帝回到阁中,乐歌上前来给他净手后,又沏茶端给他。
皇帝拿来喝了一口,便立刻吐出,眉头紧皱,张大嘴连吸了好几口气。乐歌一见不好,马上从茶案的果盏里,拿起一颗冰镇杨梅就往他口中塞。
冰镇杨梅的甜意消融在唇齿之间,顿时让他感觉到热意消退,被烫着的痛楚也消减了许多。他抬起头来,正想说她两句。却发现她今日换了一身藕白色的孺裙,淡施脂粉,云鬓挽起,就像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的碧池上盛开的芙蕖花,疏洁清雅,他一时竟看住了。
“奴婢有错,请皇上责罚。”
“炎炎夏日,你不备凉茶,反而煮热水?”皇帝调回眼光,用手指抚过嘴唇,眉头又是一皱。
“越是夏日,越不可以贪凉……热茶才解渴。”乐歌又沏了一杯,先用嘴吹了吹凉,才递到皇帝手上。皇帝接过,搁在手边不饮。让乐歌在一旁伺候研墨,自己则低头翻看书册。
殿中极静,除了翻动书册的“簌簌”声,就只有小炉煮火的“扑扑”声。阳光透过糊着绡纱的窗格,投射进来,顿时金砖上就映出了一片淡淡的影子。
“你用了什么香?”皇帝并不抬头,只开口问了她一句。
“殿内并未熏香,是不是这墨?”乐歌将手中正在研磨的墨举起,拿到皇帝面前。
皇帝一抬眼,就见她袖口边露出的那一截肌肤,温润如玉,更有幽香丝丝缕缕不绝而来。他觉得有些热,用手扯了扯领口,勉力集中精神,再去看书册。翻过几页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不记得先前看到哪章哪页了,心下更烦,便对她说:“你下去吧。”
乐歌退出殿外,方觉得骄阳似火,烈日将腾龙影壁映得光耀四射。她站在瓦檐的阴影里,远远看见两人自外场缓步而来。
“世子葛忠良一死,滇南即刻就要乱,杀敌一千,自损五百,我觉得向来都不是父亲你的作风。”邢鉴走在邢度舟身后,低声说道。
邢度舟一身常服,不带冠巾,行走于外场之上似游览于园林之中,他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悠悠说道:“葛老头暗中招兵未足,粮草也大有问题,不要说死一个儿子,就是连他老子也死了,眼下也只能忍着……我若没这份把握,今日怎么敢让许安卿去皇陵。皇上是顶顶聪明的人,只免了许安卿的官,却不动他的人。当然了,我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动的。”
“那韦一堂必死无疑了?”
“韦璧在越州损了我一员大将,就不兴我也让他韦家乱成一锅了?”邢度舟微微一笑,见广弘殿已到,正要上台阶,却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立在一旁,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邢鉴见他停下,抬眸一看,心下大惊,更是迈不开步子。
“给邢侯、邢大人请安。”
乐歌走上前来,认认真真的给他二人施礼。她不敢抬头,只怕抬头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下御前失疯的傻事,对她复仇之事不仅没有助益,还会害了申儿。
邢鉴一言不发,薄唇紧抿,只盯着她看。邢度舟倒是对她很是客气:“姑娘,我们欲求见皇上。”
乐歌不由地挺了挺背,微笑道:“侯爷稍等,我去通传。”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某人在文下问的为啥我们亲爱的皇帝连个贾宝玉都不如的事情我解释下:
我先前说了尚隐登基,沿袭旧制,身边有宫婢12人,内人12人,都归王舟管,于是有人问我为啥没有看见别的宫女只见乐歌一个人面对他。
解释如下:因为乐歌是守殿宫婢,所谓守殿宫婢就是专门管广弘殿内阁的具体事务。所谓广弘殿内阁就是指皇帝工作和娱乐的地方(不包括吃饭和睡觉),乐歌的上班时间根据皇帝的需要定。也就是说皇帝今天工作繁忙任务多,到半夜三更宫婢也要陪着。皇帝如果去内廷临幸嫔妃,或者出去出差,那女主就可以半怠工状态。
我和K君说,说白了乐歌就是一个办公室小秘,皇帝的穿衣吃饭都是别的宫婢在管。因为那次和小白韦璧吃饭是因为在办公时间吃的,譬如老板加班你给去买个盒饭。那次睡觉是皇帝临时休息一下,等你老板累了,办公室休息下,你给盖个毯子。加上守殿宫婢也是轮班制,每三天一轮。
大家看了几天,看了几千字,就以为女主在皇帝身边呆了很久,其实不然。算来算去也就两天而已,所以这两天女主都在值班。鉴于女主现在还不陪皇帝睡觉或者陪他吃饭,别的宫婢我就暂时不写出来了,因为写出来也没有人要看。等到某一天,或许女主能陪皇帝睡觉吃饭了,我再写出来吧!
不过说不定女主去陪小白童鞋睡觉吃饭也未可知。
清楚了吧?明白了吧?亲爱的K君,多谢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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